第060 相互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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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一一”

“南夜爵!”容恩害怕的心陡地宽慰,她伸出手去,正好触摸到男人还未沉下去的上半身,她轻靠上前,就被他一条手臂揽过去后压入胸膛,冰冷的脸贴着容恩的侧面。

直到这时,容恩才有种想要喜极而泣的感觉,她双手穿过南夜爵的腰,继而在他背后交扣,越抱越紧。

男人大掌在她脑后摩挲了下,周围的水面,蔓延着令人惊慌的血腥味,容恩松开手,声音已经颤抖的自己都分不清,“你怎么样?”

南夜爵轻描淡写,“没事,只是吃了一枪。”

“我们现在怎么办?”海水肆意穿透进每个毛孔,这儿又是阴寒之地,容恩冻得牙齿打颤,若不是身边还有他,恐怕,她真会绝望到死。

“找找看,有没有靠岸的地方。”南夜爵冷静下来,这时候,若周边都是海,那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容恩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当然全听南夜爵的。

“你还有力气吗?”

“小伤,没事。”

“要不你留在这,我去探探路,要是能靠岸,我就马上回来。”这样下去,必定会消耗南夜爵大半体力,现在,他仅以救生衣才能支撑着漂浮在水面上,男人并没有逞强,“好。”

左手从兜内将打火机掏出来,啪的打开,火光瞬间吞噬了周边的黑暗,眼前骤亮,首先映入眼中的,就是容恩那张布满担忧的脸。

“恩恩,总算看见了这么一次,你是为我而担心。”

这次,容恩没有骂他不正经,甫夜爵手臂的血已经凝固住,白色休闲服呈现出暗红色的血块,容恩强忍住心头惊悸,接过他手中的打火机。

一眼望过去,似乎并没头尽头,容恩举着火光渐渐消失在南夜爵视眼中,过了许久后,才听到她惊喜的声音传来,“这儿有个山洞——”

容恩顺着原先的路线回去,远远就看见南夜爵浮在水面上,整个头已经淹入水中,她急忙靠近,忙拽起他的一条手臂,“我带你过去,马上就到了。”

熄了打火机,黑暗中,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容恩因吃力而显得气喘吁吁,南夜爵右手已经完全失去知觉,只能顺着水力,一点点靠着容恩的力移向岸边。

他从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他会依靠一个女人的力量。

来到岸边,容恩率先爬了上去,再用尽全力才将南夜爵从水中拖拽出来,拨开浓密的树枝,搀扶来到一个狭小的山洞内。

“这儿,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是不是……感觉像放电影?”南夜爵背靠石壁,短发贴在脸上,他左手在地上撑了下,这才勉强坐直。

“你的伤怎么办?”

“恩恩,“南夜爵已经虚弱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拣些树枝,点火……”

“好。”容恩照做,拣来稍干的树枝,刚要点上,男人又谨慎道,“将洞口遮好,那些人肯定还会过来。”

这个山洞本就很隐秘,容恩将洞外的藤条全部拉到洞口,确定万无一失后,这才窝回去,点火。

并不宽敞的空间,有了火光,也温暖了许多。

南夜爵摸向腰际,幸好,他的东西没有掉。

一把瑞士军刀被放到容恩面前,南夜爵朝她招下手,“恩恩,你过来。”

她在他身侧坐下,南夜爵将刀子放到她掌心中,“帮我把衣服割开,我要看看,伤势如何。”

容恩接过去,先从袖口的地方撕开,可是到了伤口,血已经同衣服凝固在一起,微微牵动,就令南夜爵拧起了眉头。

见她不再有所动作,男人睨着她道,“怕了?”

容恩紧握手里的瑞士军刀,脸色惨白,眼眶微红,南夜爵见了,不再难为她,自己扯住结痴的地方后,用力将衣服撕开。

温热的血,并没有如容恩想象中的那么喷溅出来,只是渗出了些血丝,由于伤口在海水中浸泡过久,周围一圈都呈现出红肿,皮肤表层,甚至已经有了白色的腐肉。南夜爵忍痛,双目猩红,额上已经渗出一层如密的汗,握住半边袖子的五指握的指关节都泛白了。

容恩跌坐在地,南夜爵喘了几口气,无力地靠回石壁,“把刀……放火上……”

她已经猜出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心情沉重的将刀子烤成通红,容恩掌心发烫,挪回南夜爵身边。男人头微仰起,汗水顺着下巴滑入领口,他侧过头去,黑耀的眸子对上容恩,“你来。”

皓腕抖了下,容恩难以下手。

“你平时……不是一副想撕了我的样子吗?现在,如你……所愿。”南夜爵勾着唇,他的预感并不好,右手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再不将子弹取出来,这条手臂也许真的保不住了。

“南夜爵……”容恩望着他的伤口,从上次在书房,她被阿元用枪顶着,到现在的被追杀,很多疑惑似乎都在逐渐明朗,“你,究竟是谁?”

南夜爵笑了笑,“知道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

“你的身后,不止仅有爵式那么简单吧?”

南夜爵微微松了口,“电视看过吗?你所认知的,最黑暗最危险的那种人……就是我。”

“你,杀过人吗?”

男人凉薄的唇瓣轻抿起,似乎在笑她的明知故问,“如果没有,我就活不到今天了。”

见她半天没有说话,南夜爵轻笑道,“怕了?”

容恩见他手臂上的脓血已经顺着伤口在淌出来,怕又怎样?到了这儿,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未知数,“要怎样才能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先将外面一层腐肉用刀尖刮去,再以尖刀……划开伤口,记住……动作不要犹豫……”

容恩知道她不行,却还是逼着自己拿起手里的瑞士军刀,刀子刚碰到伤口,她就手抖了下,在南衣爵的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男人仿佛没有知觉般,另一只手,背着容恩将粗糙的树枝捏在掌心里,她稳了稳心神,擦拭下脸上的汗后,将刀压向南夜爵的手臂。

刮去腐肉,其实比取出子弹还要疼上百倍。

容恩强自镇定,反而不那么害怕了,南夜爵的手臂已经血肉模糊,却始终绷着脸,偶尔,实在忍不住了,才有呻吟声从唇间逸出来。

尖刀刺入肉中,容恩已经感觉到碰到那颗子弹了,却始终取不出来,她急的满头大汗,“太深了,不行……”

“子弹并没有打进骨头,你将刀……倾斜后刺进去……”

容恩照做,可依旧只能碰到子弹,却取不出来,南夜爵已经疼的全身虚脱,他见容恩满脸焦急,便忍着痛道,“别急……你就当是刺进了棉花里,不会痛。”

“你还说笑……”女人,再怎么强势,在面对绝境时,总是那么不堪一击。

“恩恩,你为我着急的时候,很好看,要不是…我实在没力气,我就要了你……唔!”南夜爵左手啪的将树枝掐断,粗糙的尖端没入掌心,容恩将子弹挑出后忙用先前割下的那段袖子给南夜爵简单包扎起来,男人连喘息的力气都被抽尽,只是胸膛一起一伏地靠向身后,两人的脸靠的很近,以至于,南夜爵一眼就看到了容恩谭底凝起的水雾。

他伸出左手,指尖刚触到她的眼睛,容恩就下意识退开。

只是,隐忍许久的眼泪竟然翻涌了出来,南夜爵微怔,容恩见他顿在半空中的手掌血污不堪,她不由将他的手拉过去,埋下了头。

长发遮住了她全部的表情,南夜爵却觉手心内一阵阵疼,咸涩的泪水落在那些细碎的伤口上,容恩哭的双肩轻耸,从未感觉到,如现在这么无助过。

南夜爵健臂轻揽,将她拉过去后抱在臂弯中,相依相偎,容恩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他胸前闷闷透出来,“南衣爵,如果我们能活着离开,今后不要再吵了,好不好?”

男人抬起那条没有受伤的手臂,大掌轻拍下她的头顶,“好。”

容恩擦干眼泪,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掏出个手机来。

南夜爵看出她的意图,却不忍破灭她的希望,容恩满心喜悦,按下数字键想要向外界求救,拨了几遍,却发现这儿根本就没有信号。

南夜爵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向自己,“等到天黑,李航发现我们没有回去,会找过来的。”

“他知道我们在这吗?”

“我事先和他说过,我的行踪,不过,我们要先确保我们能活到傍晚。”南夜爵挣扎起身,示意容恩将身上的救生衣脱下来,“扔到海里去。”

“可……”一旦没有退路,如果连救生衣都扔了,他们就更没有生还的机会了。

“如果没人找来,就凭我们两个,即使有了救生衣也逃不出去。”

容恩虽然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目的,但还是出了山洞,将救生衣扔到海中。

将藤蔓弄回原位,她窝回去的时候,见南夜爵安静地靠在石壁上,那么一个尊贵的男人,就连吃脸口清粥都会皱眉的男人,如今,却屈居在这样的环境下。

容恩轻声走过去,刚蹲下来,就见男人紧闭的双眼咻地睁开。

“别出声!”

大掌将她脑袋压向自己胸前,南夜爵冷冷吩咐道。

容恩瞬时觉得全身的每个细胞都紧绷起来,不远处,有细微的声音传过来,隐约间,还有手电的亮光。

她趴在南夜爵胸前,小手探入他掌中,握住他的手指,紧紧用力。

两座山之间的隙缝已经被卡死,那些人只能穿着救生衣冒险进来。

“这么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紧接着,是下水的声音,手电时不时扫过他们藏身的地方,哗哗的水声激起些许水花,同时响起的,还有咒骂,“妈的,凭什么让我们两个进来找……”

另一道粗犷的声音配合道,“就是,黑洞洞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容恩紧张地屏住呼吸,手电扫来扫去,“那是什么?”

亮光定在他们藏身的山洞前,容恩一手紧抓住南夜爵的衣袖,男人的手左右摸索几下,将那把瑞士军刀紧攥起来。

“好像是救生衣。”

两人靠近些,果见两件救生衣漂浮在水面上,手电在周围照了几下,并没有发现能藏身的地方,“看,救生衣都在这,肯定是死了。”

“这下回去能交差了……”

“啧啧,想不到夜老大也有今天……”

容恩本来已经放松了许多,都突然感觉到腿上有什么东西,滑腻的,似乎还会动。她侧过头去一看,顺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一条五彩斑谰的小蛇正顺着她的腿肚向上怕。她天性怕蛇,刚要惊叫,就被一只大掌紧紧捂住了嘴。

容恩惊恐不已,睁大双眼瞅向南夜爵。

他知道她害怕,便倾下身,薄唇轻轻印在她眼帘上,她不得不阖上双眼,那蛇还在进一步上前,已经游到容恩的腿上。南夜爵迅速伸出手,以两根手指精准地掐住蛇头,蛇身开始挣扎起来,盘旋成圈,听到动静,她刚要睁眼,就听得南夜爵在她耳边低语道,“闭上。”

容恩不敢动一下,只得闭起眼睛。

“回去吧,就算不淹死,这么长时间,也被冻死了……”

“走,妈的,真是找罪受……”

渐渐的,两人远离这片海面,南夜爵手一扬,将蛇摔死在石壁上,容恩意识到对方已经走远,这才睁开眼。

“天黑了吗?”

“再坚持会。”

“南夜爵,如果没有人来,我们是不是就会死在这?”

“没有如果,我相信他。”

容恩来到洞口,确定他们不会再出现后,这才找来柴禾,将火堆重新燃起,她脱下外套,以树枝挑起后烘干。

南夜爵因失血过多,全身已经没有力气,他侧倒在地上,容恩见状,忙上前,“你千万别睡着。”

典型的电视剧台词,男人顺势将力气交付在她身上,脑袋枕上她左肩,他好笑地微勾起笑,“可是,我困了。”

“那也不能睡,”容恩将烘干后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不等南夜爵回答,她就已经自顾讲了起来,实在是个冷笑话,男人本来不想睡,经她这么一讲,倒真有那么几分睡意袭来。

“恩恩?”

“嗯?”被打断后,她竖起耳朵,听他说话。

“要是回不去了,你最放心不下谁?”

容恩本强迫自己不去想,却被南夜爵这么一问,心酸不已,“我妈妈。”

“那,阎越呢?”

容恩别开视线,只是淡淡道,“我的爱情已经死了。”

南夜爵笑了笑,“你们之间的,是爱情吗?真正的爱情,哪有那么轻易死去的?”

她垂下眼帘,若是在平时,她肯定不会和南夜爵说这么多话,“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们之间曾有的感情。”

“那……你是对现在的他有所怀疑。”

如此笃定的语气,容恩避而不谈,“我不想说。”

“好吧,”南夜爵确实也没有力气,“我想睡了。”

“不行。”容恩肩膀轻推下,并不让他睡。

“放心吧,”男人无奈笑道,“我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尽管他保证,尽管他再累,容恩还是没有让他闭上眼。南夜爵总算见识了,女人烦人的时候,真能烦死人。

外面,天色在渐渐暗下去,只是容恩并不知道。

她弯起双腿,肩膀酸的连带脖子都开始疼了,这个时侯,她却心甘情愿,她一直深信,人在逆境中时,会对身边能相靠的人产生莫名的依赖,不知她对南夜爵,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恩恩?”

“嗯?”

这样的对话,反反复复,不知有了多少次。

“你知道我的信条是什么吗?”

“什么?”

“别人打我一拳,我还他一刀,别人捅我一刀,我要他一命。”果然够狠。

“做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你随意给人欺负。”

容恩本来辩驳,可转念一想,连这儿都未必能出的去,又何必花那个力气去多解释什么。

尽管南夜爵虚弱的到最后说不出话来,可容恩怕他撑不下去,就一个劲的陪着他讲话,望向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男人无力,却还是不由勾起了唇瓣。

他们之间,第一次有这么多话。不管是何原因,至少在这时,他们是紧紧相连在一起的。

李航带人赶来的时候,夜幕早就垂下去很久,红外线在洞外探了几下,南夜爵就让容恩带着他的手机走出洞口。

不出多久,李航率先赶来,在见到南夜爵满身狼狈时,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大惊讶,取下自己的外套给南夜爵披上后,招来几人,将他和容恩送了出去。

南夜爵被送入医院时,夏飞雨闻讯已经在急诊室门口候着,她满面焦急,在望见那盏灯亮起后,这才强忍下情绪,冲着容恩道,“过来。”

二人走到楼梯转角处,容恩刚停下脚步,就迎来了一个响亮的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