箜篌曲_第三百四十八章 留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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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意？

沈梨秋用一种格外茫然的眼神看向了萧惊天，仿佛在无声的询问，你究竟在说什么玩意儿？

头一次，萧惊天希望自己不要那么了解沈梨秋。

“唉，娘子，你究竟有没有听懂我方才的话？朝臣们逼我广纳后宫，而我……被迫应承了下来。”

萧惊天着重点出了“被迫”二字，再配上一脸的委屈无奈，看的沈梨秋忍不住酸倒了牙。

换上了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沈梨秋比萧惊天还要无奈上千百倍：“你被迫？居然还能有人强迫你？最重要的是，有人强迫了你之后，竟还能留了一条性命？”

太惊悚了。

当下，沈梨秋忍不住了：“阿天，你想要讲鬼故事我不反对，等天色完全黑透了再说，成吗？”

边说着这话，沈梨秋边忍不住扭头望了望外头。他们如今所在的房间虽是内室，可通过外头的小门和走道，依然能感受到外头的光亮。别看宝贝儿子已经吃饱喝足去睡觉了，可事实上，这会儿也不过傍晚时分。顶多再过一会儿就要掌灯了，可甭管怎么说，离半夜三更还是有很长一段时间的。

讲鬼故事什么的，最好的时机可不是得夜黑风高之时吗？

于是，天色虽尚未黑透，可萧惊天的脸色却是漆黑一片。

这算什么意思？

自家娘子信任自己的人品，还是说对于自己的人品有着不可逆转的误会？什么叫做强迫了他之后还能留一条性命？旁的事儿暂且不论，可至少在选妃这件事情上，萧惊天敢摸着良心发誓，自己从未想过要弄死任何人。

“阿天？”

见萧惊天迟迟不曾开口，沈梨秋在无奈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妥协了：“罢了，只要你高兴就成。那咱们就来说说鬼故事吧？你打算把他们怎么样？砍死？打死？掐死？还是说，要来个比较惨烈一些的刑罚？”

狠狠的抹了一把脸，萧惊天本是打定主意要晾凉沈梨秋，可在目光对上了沈梨秋那一脸的好奇后，又无奈了。

“我真的没打算弄死任何人！”

事关原则问题，萧惊天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决定为自己辩白一下。可惜，有些事情不是你解释了，就一定能够起到作用的。又或者，作用倒是起到了，却是反作用。

只见沈梨秋歪着脑袋思索了一阵子，很快就露出了然的微笑：“我知道了！阿天，你这次不打算弄死人了，那你是想将他们弄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对吧？”

萧惊天：“……”没法聊了。

撇开脑回路完全不在一个波段的沈梨秋，旁人的反应倒是在萧惊天的预料之中。

其实，在萧惊天的连番清理之下，朝堂上的重臣们，不说各个忠心无比，可至少有异心的人，都已经被他给铲除了。当然，人无完人，哪怕本人忠心耿耿，可这私心却是谁都有的。

真正能够做到完全将选妃事宜抛之脑后的，只有当年安陵侯沈鹏飞的老部下。其他的人，哪怕自家没有适龄的闺女，也想尽一切法子，在亲眷、族人中寻找合适的人选。

因着大部分人都持着极为积极的态度，选妃事宜在意料之中进行得相当顺利。

不出三天，具体的名单便已呈到了宗正府，也只有通过了宗正府的审核，才算是走完了第一步。

宗正府审核的内容看似不少，其实都是一些废话。

像什么闺誉有损，祖上是罪人，或者干脆就是身子骨有恙的，皆会被剔除出名单。可问题是，若真有这些情况，人家根本就不可能报上来。要知道，倘若连初审都过不了，那简直是丢尽了全族人的脸。

幸而，这样的事情并未发生。

除却宗正府的初审外，接下来还有许多的步骤，待真正的名单确定下来后，已经是半月之后的事情了。

这已经算是神速了。

“娘子，明个儿便是选妃之日了，到时候你可是真正拿主意的人。对了，本朝没有太后，我让云太贵妃帮衬着你。”

在匆匆翻了一遍名单后，萧惊天又亲自拟写了一份名单。如今，拿着两份名单的他，还有些不死心的想要试探沈梨秋。

可惜啊……

“嗯，这份是备选的名单，那另外一份呢？咦？官职？”对于那份备选的名单，沈梨秋是半点儿兴趣全无的。事实上，她比较关心的是另外一份。

萧惊天很是心塞。

他应该说什么？自家的娘子果然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智慧，只需一眼，就找到了问题的重点？可关键是，你倒是表现出哪怕一丝丝的醋意也好啊！

“这是你打算恁死的人？”

一门心思的研究第二份名单，沈梨秋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脸心塞的萧惊天。细细的看了一遍，沈梨秋微微点头：“我懂了，只要同第二份名单上的人有关联的，都让她们入宫，是吗？让我想想……”

“你不同意？”

“没有。”沈梨秋否认得很快，且一脸的坦荡，“我怎么会反对你弄恁死人呢？”

萧惊天：“……我没打算恁死人。”

“嗯，我知晓的。阿天你是打算让人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嘛，放心吧，你家娘子我没有那般心善，我保证遂了你的心愿。”

将两份名单收好，沈梨秋思量一下，道：“那若是父兄并不在第二份名单里的人呢？直接让她们落选？”

“你随意，反正第二名单里的人……呵呵，朕要让他们知晓，谁才是大齐的天子！”

沈梨秋顿了顿，面上忍不住露出了怜悯的神情来。

自然，不是因为萧惊天，而是因为即将被打击的倒霉蛋们。唉，究竟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去招惹萧惊天呢？

天可见怜的。

……

抱着这样的想法，次日一早，沈梨秋等来了云太贵妃，开始人生第一次选妃。

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皇后娘娘……”

“太贵妃可别这般见外，您同先父是故交，先前又帮了我那么多，如今更是成了我的长辈。既如此，不若唤我一声秋儿？”

“好好，秋儿。”

云太贵妃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当然，这仅仅是私底下的，若是在公开场合，别说云太贵妃了，便是萧惊天，也是要称呼她为“皇后”的。

“今个儿这事儿，秋儿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男人嘛，不说陛下，随便哪个富贵人家，这后院里都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的。唉，记得千万要想开些。”

沈梨秋眨巴眨眼睛，慢了两拍才反应过来云太贵妃话里的意思。

这是在开解安慰她？

“噗嗤。”一时间，沈梨秋没绷住笑意，直接笑出了声。好在她立刻回过神来，掩饰般的咳嗽了两声，轻笑道，“嗯，听云太贵妃的，我会想开些的。”

备选的美人儿早已集中在了偏殿之上，沈梨秋和云太贵妃几句话的时间，就有一队被公公带到了俩人跟前。

因早已经过了数次审核，能留到如今的，不说各个都是绝世美人，至少在身形容貌方面，是绝对挑不出错来的。

当然，若是非要鸡蛋里头挑骨头，那也是没问题的，端看眼光是否毒辣。

沈梨秋的眼光……

准确的说，她压根就没有将目光放到跟前的美人儿身上，而是低头分辨着手头上的备选名单。

跟萧惊天不同，沈梨秋虽愿意全心配合萧惊天做事，可她做不到那般无耻的直接拿第二份名单出来。因此，她选择在昨个儿晚上将第二份名单完完整整的背下来。

可到了此时，沈梨秋却依然发现了问题。

名单她是背了下来，可名单跟人是完全对不上号的，更别说她要寻的还是跟第二份名单上相关的美人儿。

好苦恼。

见沈梨秋一直都是低头看着备选名单，连一眼都不曾施舍给跟前的美人儿。云太贵妃不由的心中打突，唯恐沈梨秋年轻气盛做出了不合礼数的举止来。

迟疑了一会儿，云太贵妃低声问道：“可是对这几人不满意？无妨的，咱们再换一批便是了。”

备选名单里足足有上百位姑娘家，一批看不中，直接换上第二批，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云太贵妃最担心的是，沈梨秋一个都看不中，真若是如此，那事儿可就闹大了。

“等等。”

听了云太贵妃这话，沈梨秋忙不迭的叫停，也是直到此时，她才抬头看了一眼跟前的一溜儿美人儿：“哪位是刑部尚书家的姑娘？”

闻言，原本位于队列中间的一位身量高挑的姑娘上前走了一步。没有普通小门小户人家的羞涩，反而落落大方的冲着沈梨秋行了礼。

沈梨秋冲着她灿烂一笑：“留牌。”

这话配上这个表情，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尤其是，沈梨秋说的是直接留牌，而非暂缓。也就是说，除非接下来这位贵女做出了某些丧心病狂不可饶恕的行为，要不然她入宫为妃一事，算是板上钉钉的了。

自然，萧惊天是有着一票否决权的。可想也知晓，身为皇后的沈梨秋所决定的头一个留牌之人，怎么着也应该给点面子。

当即，其他备选者的目光就变了。

羡慕嫉妒有之，可更多的却是深深的不解。难不成这世上真的有眼缘这回事儿？即便真的有，可为何身为皇后的沈梨秋竟会露出那么一副见到梦中情人的梦幻笑容？

这到底是再给谁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