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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然瞠大眼眸盯着一脸纯良的安辰羽,有什么东西开始在心口裂开。
“这个罪够坐四年牢狱的,如果再加上与铁义帮的生意来往,你说他这辈子会不会把牢坐穿?”他自言自语,颇为“好奇”。
裴然听见自己的声音冰凉的颤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安、辰、羽!!”
“嗯?”
“你不要含血喷人!你……你以为你自己就干净,我还亲眼看到你行贿恐吓孙院长,你也跟黑社会有来往!”嗓音竟控制不住的发抖,为什么总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在上空涌动,裴然惶恐的后退。
“不错。我不止行贿恐吓,我还打人,凡是叫的出名号的黑社会都跟我有来往,那又如何?证据呢?拿出来?”他微笑的点燃一支烟,眼眸如一头嗜血的猎豹,紧紧盯着她。
“我亲眼看到的。”
“你算老几。”
“我们不会怕你,你别想威胁我再做任何事。”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那双眼眸即使哭都还是美的,安辰羽抿唇不语。
“方知墨还没告诉你他破产了吧?年薪三百万怎么能养得起我的宠物。你也别在狗仗人势了……”
“你才是狗,你才破产了!”不,她不信。可女人总是**的,知墨电话里怪怪的声音其实早就引起了她的怀疑不是嘛!裴然摇了摇头,有种夺门而逃的冲动。
“我要是狗,你就是狗夫人,呵呵。”他笑起来像一个十足的恶魔,拿起被丢弃一旁的离婚协议,迈着优雅的步伐朝她走来,而她只能不停后退,仿佛要避开瘟疫一般,安辰羽无望的微笑,他就是个瘟疫。
“你,你别乱来!百里晔是知墨最好的朋友,我们会告你……”
“嘘——”他温热的食指轻轻压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软嫩可人,“别自作多情,我只是帮你把协议塞进包里,记得签字。”
裴然怔怔望着安辰羽,他十分从容的将协议塞进白色的包内,拉上拉链,整整齐齐的挂在她僵硬的手腕上。
安辰羽俯身再次凑近她,说话的气息热热的喷在她的粉颊,“方知墨如果坐牢,寂寞长夜谁来安慰你空虚的身体?燕为卿怎么样?”
啪——
愤怒和屈辱让她毫不犹豫的甩去一个清脆的耳光,泪水被震的夺眶而出。安辰羽岿然不动,眸光充满了危险的攻击性,僵硬的迎接了那个耳光,当她咬着牙欲扇第二次的时候,安辰羽已经毫不客气的攥住了那只高举的皓腕,力道大的险些捏碎她柔弱的玉骨。
不怒反笑的男子阴鸷道,“宝贝,你该喝点茶降降火了。不跟我,也休想跟方知墨。抽屉里有最好的签字笔,去挑一支,签字吧。”
他“温柔”的拖着浑身僵硬的裴然,不顾她趔趄的步伐,将她推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哗啦,甩出几十支上等签字笔。
半晌,裴然抽痛的喉咙才发出哽咽,虚弱道,“安辰羽,你究竟想干什么!放过我好不好,为什么总要伤害我身边的人,你干脆杀了我吧。”她痛苦的蹲下身体,眼泪从指缝大颗大颗的涌出。
“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是你不要。”
她的痛,她的笑,她所有的情绪都是因为另一个男人。安辰羽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强行压下胸口的闷痛,狠下心残忍。
“……”
“快签字呀。”
她的小手无力的握着笔,却再也没有签字的勇气,令人心疼的颤抖着,连红润的小嘴也瞬间褪色,泪珠一滴一滴落在洁白的纸上,很快就被吸收殆尽,“安辰羽,我不签了,我不签了,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如同一只受尽创伤的小兽,裴然发出了痛苦的哀鸣,她只求安辰羽将证据还给她。
“这里一共有十项证据,你表现的好,我就还给你一个,如何?”他微笑着蹲下身体,直视她绝望的眼眸,被里面的空洞震慑。
“……”
“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反正协议在你手中,我无所谓。”
“……”
“不吱声,那你可以离开了,我很忙。”他微笑着下逐客令,这一次不用裴然诅咒他也知道自己有多卑鄙,可是除了卑鄙他真的没有其他方法了,几乎什么都试过了,答案只有一个,裴然不爱他!她不爱他!那该如何留住她,得不到灵魂,起码也要她的身体……
安辰羽起身时,残忍的眸光里夹杂着无望与心痛,决绝的看了裴然最后一眼,面无表情的重新坐回靠椅中,抿唇不语。
如果下地狱是两个人的结局,那就一起下吧。
“我求你,把证据还给我……”半晌,她听见自己的哀鸣再次响起。
“可以。不过你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我满意,对不对?”依旧残忍的暗示,亦残忍的对自己,安辰羽慢条斯理的解开领带,耐心的等小东西走过来。
“要不,我先把这个最轻刑罚的发给警署吧。”不等裴然反应过来,安辰羽已经没有耐心了,轻轻按了一个键,在裴然哭着喊“不”的同时,电子邮件飞速的发送完毕,裴然肩膀一松,瘫坐在地上。
“三十分钟后你可以打电话问方知墨在哪里,如果不说谎的话应该在警署。我相信他可以通过关系摆平这个案子,然后我再发出第二个证据,运气好的话他还可以摆平,到第三个我想他就麻烦了,第四个应该在牢房里领饭,然后你觉得呢?”安辰羽交叠着葱白的十指,“温柔”的分析,深邃如狼的眼眸紧紧盯着一寸一寸褪去血色的裴然。
他听见角落里那只受伤的小兽哀弱的说,“你要我怎么做……”
他听见自己无可救药的伤害她,“把衣服全部tuo干净,走过来,躺下……”
方知墨是在晚上八点的时候才见到裴然,她的眼眸迷乱,顺滑如水的秀发乱成一团,正衣衫褴褛的蹲在公寓清冷的花园里缩成一团。他傻了,颤抖的抓着她的肩膀,扶起她,她身体很无力,一瘸一拐的趔趄了两步,晕倒在他怀里。
他抱着她坐在黑暗的公寓里,来不及开灯,因为小然紧紧的抓着他,让他无法继续挪动,无从碰触开关,他懂她的意思,她害羞,更害怕,不要他看到自己的狼狈。
可是,小然,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和我一起去找安辰羽!!
梦里有湿热的泪滑进她的领口,蔓延里面一道道不堪入目的痕迹。
第二天,两个人相顾无言,居然默契的谁也不再提昨夜的事,他照顾她,为她放洗澡水,为她做饭,就像看护孩子一样,一整天抱着她。
他替她修指甲,修的又尖又长,告诉她可以用来打男人,现在就可以用来打他。
裴然静静听着。
他说阿乔怀孕了,两个多月了,三个月前他刚回国,心灰意冷却又怀着某种期待,可是自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再也没碰过任何女人,那天跟她吵了架,留下他一个人在公寓,很伤心,很思念,喝的烂醉如泥,昏睡不醒,阿乔就趁机……
他不是故意的,也没办法阻止,那个部位只要是正常的男人,被摸来摸去就一定会有反应,事后他逼阿乔做措施的,可是还是被她骗了。
裴然静静望着方知墨,他紧紧的搂着自己的腰,埋首在她胸前忏悔。她知道他的胸膛里正有一颗痛不欲生的心脏在跳动。
她说不出没关系三个字,使劲了一下,还是没有张开嘴。
“小然,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她去把孩子打掉,这是我应尽的义务,也是她该承受的惩罚。求你不要再离开我,处理完这件事,我就寸步不离的陪着你到天涯海角。这几天别出去好嘛,这里很安全,就算我死了你也不要出去,我们一定要等到那一天。”他抱着她,眼里有泪光滚动,像是抓着随时飞走的天使。
“我不走。”她淡淡的说,双手眷恋的抱住他的头,穿过他缎子一般的黑发,似乎有千言万语的眷恋,却再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