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第十四章 神器封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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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平白又得了大荒中人梦寐以求的木族“长生诀”,福泽之厚,连他自己也惊喜不已。空桑仙子见他喜不自胜的样子,微微一笑。不知怎地,在谷中初见这少年时,便莫名地有些欣赏喜欢,一直未下重手。待到后来他出示无锋剑、吹奏刹那芳华曲,再告知神农之事时,更加感到与这少年的奇妙缘分。自己被流放两百多年,族禁之念早已淡薄,此时了无牵挂,更加无所禁忌,是以竟将这木族至为隐秘的长生诀与封印法术全都倾囊相授。
拓拔野天资绝佳,一听即懂,更加令她喜欢。她流放至此,两百年来心如死灰,未尝与任何人接触,今日遇到这两个冰雪聪明的孩子,犹如枯木逢春,心中之畅快,不下于拓拔野醍醐灌顶的欣喜。
起初纤纤还听得津津有味,过了片刻,便觉得枯燥无聊,还不如看拓拔野的神情来得有趣,于是便歪着头,托腮看他眉飞色舞地与空桑仙子说话。
他聚精会神的样子很让人着迷,无论是领悟时的粲然微笑、深思时的微蹙眉头,就连挠头沉吟的表情也颇为可爱。她伏在桌上,笑吟吟地凝视着他,心中满是温柔的暖意。渐渐地,空桑仙子说什么听不见了,他说些什么也听不清了,只听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吸。
拓拔野仿佛注意到她的眼神,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她双颊火热,急忙扭过头,假装在聆听空桑仙子说话,见空桑仙子似笑非笑地凝视着自己,心中更是一阵狂跳,耳根都红了,仿佛被她瞬间洞穿了自己的心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空桑仙子才将“封印法术”与“长生诀”传授完毕,拓拔野虽还有许多疑问,但也只有留待日后自己修行时慢慢参悟了。
他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纤纤已经桌案上沉沉睡去,侧着脸,长长的睫毛在莹白的脸上投下一道弯影,嘴角还噙着一丝甜蜜的微笑。
拓拔野微笑道:“她已经两天没好好睡过觉啦。”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枕在自己的腿上,脱下外衣,轻轻盖住她的身躯。见她睡得这么酣甜,困意也涌了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空桑仙子微笑道:“你也好好睡上一觉,天亮时我再叫你醒吧。”拓拔野这一日经历颇多,困倦难当,颇为不好意思笑了笑,伏在桌案上沉沉睡去。
空桑仙子瞧着两人,心中泛起久违的柔情。窗外秋虫低鸣,夜风轻拂,水晶灯摇摇曳曳,她坐在一地的月光中,想起了很多未曾想起的往事。几百年的光阴倏然而逝,只剩下这个寂静安详的初秋之夜。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耳边又响起了很多年前的那首曲子,呢喃的夜风在她的耳根厮磨缭绕,宛如他的话语,他的呼吸。她就这么盘膝而坐,闭目微笑,直到天明。
翌日清晨,空桑仙子将二人叫醒,与白龙鹿一道向谷外走去。到谷口时,只见群雄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犹在酣睡。他们昨夜不见拓拔野出来,虽料想多半是空桑仙子传授他心法,以便击败十日鸟,救出蚩尤,但仍不免心中忐忑,都不敢回去,原地合衣而睡。
那条大鲨鱼已被成猴子等人拖到此处,吃得精光,只余下庞大的骨架横亘在河边,在朝阳下显得颇为滑稽。
听见脚步声响,众人纷纷揉眼爬了起来,见空桑仙子随着拓拔野一道出来,满脸的喜色登时僵住,欢呼声也卡在咽喉中,面面相觑,颇为尴尬。
拓拔野见众人露宿等候,心中颇为歉疚,抱拳笑道:“委屈各位在此守了一夜,真是抱歉之至。”
众人连连摆手道:“圣使哪里话!”
只有柳浪目光暧昧地朝拓拔野与空桑仙子身上扫了扫,虽一言不发,心中不堪的想法却已昭然若揭。空桑仙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吓得他连退了三步,低头看脚。
拓拔野朗声道:“各位朋友,今日对于我们,乃至对于大荒来说,都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日子。因为今日,汤谷所有人都将重获自由!”他气运丹田,一字字铿锵有力,直冲云霄。
众人一愣,狂喜欢呼。
拓拔野望了空桑仙子一眼,微笑道:“要想重获自由,必先打败十日鸟。多谢空桑仙子,不仅送了我们雪羽鹤,还允诺鼎力相助……”
众人大喜,这老太太的本事早已有目共睹,有她出手,收伏那十只太阳乌自非难事,欢呼之声更盛。空桑仙子微微一笑,心想:“这小子年纪轻轻,倒当真会煽风点火,蛊惑人心。”
群雄欢声高歌,簇拥着拓拔野三人,士气高昂地朝汤池扶桑而去。
卜算子急急忙忙从怀里掏出那几个黑石子,口中念念有词,往地上一抛,略一查看,大喜道:“上卦!上卦!大吉大利!”还在欢喜,已被盘谷提起衣领,拎小鸡般凌空拖走。
一行人到汤池边时,太阳已经悬挂在扶桑树梢,万道金光透过树隙,照耀得众人睁不开眼来。
远远看见那十只太阳乌又在洗澡。五只昂然站在高出汤池水面数丈的扶桑树梢,五只则在水面下,偶尔露出头来,朝天喷出一道水柱,极为悠闲惬意。瞧见众人浪潮般涌来,十鸟竟似理也不理,依旧鸣叫着振翼泼水,甚是欢快。
辛九姑低声道:“这十个妖怪在洗澡时,只要你不招惹它们,它们定然不会干预你作任何事。”
拓拔野笑道:“这个习惯倒是好得很。”转头对空桑仙子道:“仙子,趁着它们心情正好,咱们先到树上救出蚩尤吧。”
空桑仙子伸手从纤纤头上摘下那支玛瑙发簪,轻念解印诀。玛瑙发簪银光吞吐,突然微微一跳,光芒如菊花盛开般瓣瓣舒展,在阳光中曲伸了一会儿,果然成了一只小小的白鹤模样。
那小白鹤展翼扑翅,从空桑仙子手心飞了出来,在空中盘旋,急速变大,转眼就成了一只长近一丈、浑身莹白如冰雪的仙鹤,在汤水上踏波飞行,欢鸣着落到空桑仙子身边。
空桑仙子抚摩它的头,低声道:“这是你最后一次驮我啦。”话语中颇有些感伤,回头对拓拔野道:“咱们走罢。”
拓拔野应诺一声,向群雄抱拳道:“在下先和仙子到树上救出蚩尤使者。大家就请原地等候吧。”众人轰然应诺。纤纤也想同去,却被拓拔野强行留下,气得撅起嘴跺脚不已。
拓拔野随着空桑仙子一道跃上鹤脊,雪羽鹤悠然展翼,朝空中飞去。那仙鹤飞得又稳又快,须臾间已到白云之间。往下望去,碧海青山倒退如飞,数千群雄宛如蚂蚁。
雪羽鹤绕着扶桑树向上盘旋飞舞。拓拔野睁大双眼,期盼能在树叶枝桠之间找到蚩尤。
空桑仙子紫袖飞舞,香风倒卷,所过之处云雾离飞,巨叶翻卷。两人瞧得分明,始终了无发现。
雪羽鹤越飞越高,穿透几重云层,仰头望去,那扶桑树依旧破云参天,看不见顶梢。云海茫茫,红日仿佛都已到了他们下方。
拓拔野心中颇为忧虑,难道蚩尤已经掉下去了么?否则昨日那群太阳乌不断追啄,今日又怎会在汤池中如此悠闲地洗澡呢?
空桑仙子似乎猜到他的想法,淡淡道:“放心罢。如果掉下去,必定会被汤水浮起来,决计沉不下去。”他听了心下稍安。
但他们又朝上飞了许久,仍然未达树顶,也始终没有瞧见蚩尤。太阳越来越热,烤得拓拔野浑身冒汗,空桑仙子倒是冰肌玉骨,清凉无汗。
再往上去,只怕真要被太阳强光晒伤。那雪羽鹤似是颇为畏惧强热,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鸣叫盘旋。以蚩尤之力,纵然昨日不眠不休,也决计攀不到这么高的地方。惟有朝下重新搜索了。
雪羽鹤清鸣声中,朝下环绕穿行。这次空桑仙子闭上双眼,以念力搜索扶桑树周围,但除了身侧拓拔野强沛的真气与意念外,依旧毫无斩获。
过了半晌,两人一鹤已经到了离地几十丈处。岸边众人瞧见依旧只有两人,都颇为失望。
那十只太阳乌并排立在树梢上,仰头望着两人,嗷嗷乱叫,叫声欢愉,颇有幸灾乐祸之意。
突听“轰”的一声巨响,偌大的扶桑巨树竟然剧烈震动起来,十日鸟尖叫扑翅,盘旋飞舞。众人惊呼声中,树梢震舞,巨叶纷纷飘落,遮天蔽日。
拓拔野与空桑仙子吃了一惊,雪羽鹤展翼急速滑翔,从四下摆舞的枝叶之间飞离出来。
汤池湖面波涛汹涌,扶桑树东侧的湖面猛地喷起冲天巨浪,一条人影如离弦之箭朝天疾射而去。滔天浪花中,十日鸟嗷嗷怪叫,次第盘旋,瞬息加速,形成一道直线朝那人飞去。
那人在空中翻了个筋斗,稳稳当当地落在树梢上。拓拔野“啊”的一声,又惊又喜,岸上群雄也纷纷失声惊呼。阳光照在那人的脸上,眉目英挺,意气风发,赫然正是蚩尤。
他浑身衣衫破裂,肌肉虬结,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背负一柄青铜长刀,六尺余长,锈迹斑斑。仰天长啸,犹如青天霹雳,震得众人双耳隆隆。
拓拔野大奇,蚩尤虽然勇悍绝伦,体内真气却不如他强,但就适才这一声长啸来看,真气极为充沛,更胜于己。这一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昨日蚩尤从那树洞掉下,重重撞在某物上昏了过去,过了半晌才悠悠醒转,头疼欲裂。环身四顾,眼前一片昏黑,只有十几道手指粗的光柱斜斜射入。
借着这微弱的光线,他逐渐看清四周。这是一个纵横约三十余丈的巨大树洞,周围有不少裂洞,阳光便从那裂洞中射入。仰头上望,顶部空洞有十余丈高,上小下大,如葫芦一般。若不是自小练得一身钢筋铜骨,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只怕早已归西。
前方五丈处有一个丈余宽的黑洞,想来是继续通向下方的。
蚩尤四顾半晌,要想向上跃出去,绝无可能。四壁的裂缝虽然不少,但最大的不过两指来宽,无法钻出。而这扶桑树又坚硬如钢,以他目前的真气,想要豁大那裂缝,也是难于登天。
唯一的方法便是继续往下走,看看是否能有出去的通道。运气如何,也只有赌上一赌了。
蚩尤爬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黑洞边。黑洞幽深不见底。他摸了摸身上,那三昧真火的火折子早已不知掉到何处,一咬牙,探出脚尖,摸索着往下触碰。
黑洞壁沿粗糙,凹凸不平,他伸脚踩实,慢慢地沿壁往下爬。一股股冷风阴森森地从下吹了上来,遍体侵寒。
蚩尤不惊反喜,下面既然有风窜入,则必有出口,精神大振,一步步往下地蹬踏攀爬。如此过了半个多时辰,十指皮破血流,钻心疼痛,膝盖、脚踝酸软酥麻,颇为难耐。
自从到这汤谷岛,他便在不断地厮斗、攀援,饶是他神力惊人,耐力极佳,也不免有疲惫之感。但他意志极为坚强,不断地鞭策自己,咬紧牙关在这黑暗莫测的树洞中继续下行。
突然,一道微弱的光芒从左侧斜斜射入,他借光下望,下面似乎又是一个葫芦状的树洞,当下屈膝跳跃,稳稳地落在那树洞中。这树洞比之上面那个小了许多,光线也远不如前者明亮。
洞内突然有亮光一闪,转头望去,左侧洞壁上赫然插了一个黑黝黝的东西,形状甚是古怪。
蚩尤走上前去,借着微光打量,那物长两尺余,剩下一半插在树壁中,状如长刀,弯弯曲曲,两面都有刀锋。
刀柄狭长,并无护手。触手冰凉,敲之铿然有声,似乎是青铜所制。抚摩刀面,铜锈班驳,凹线纵横,交织成木叶纹样。从洞壁斜射入的微光照耀在那青铜刀上,亮起一道道眩目的幽光。
蚩尤想将这青铜刀拔出来看看,试了几次都纹丝不动。他素来自诩神力,登时起了好胜之心,转身背对铜刀,双手过顶,恰好反握住刀柄,气运丹田,奋起全身气力,大喝一声,猛地挥臂拔刀。
“嗡”地一声长响,他拔刀而出,失去重心,向前跌跌撞撞扑倒在地。洞内刹那间光芒纵横,一道碧绿的气体电窜而起,在他四周飞转周旋,手中青铜长刀也倏然脱手飞出,随着那碧光急速旋转。
耳边蓦地响起一阵狂笑声,与那刀锋的尖锐破风声混在一起,险些将他震得晕去。
笑声滔滔不绝,蚩尤气血翻涌,惊怒四顾,只见那绿色气体急速盘旋,猛然凝结成一个碧幽幽的光球,仔细分辨,竟宛如一个人的面孔。那笑声竟似是从那光球的“口”中发出来的。
蚩尤一跃而起,喝道:“何方妖孽,竟敢放肆!”那光球依旧哈哈狂笑,过了半晌才道:“小子,你又是何人?”
蚩尤傲然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蜃楼城乔羽之子蚩尤!”那光球一愣,喃喃道:“蜃楼城乔羽,蜃楼城乔羽?那是什么人?”
乔羽名震大荒,蚩尤对父亲极是尊敬,闻言大怒,冷笑道:“连乔羽都不知道,你这妖孽太也差劲。”
那光球哈哈大笑,突然道:“乔羽?是了,难道是乔愧水的子孙?”乔愧水乃是六百年前木族长老,正是蚩尤上祖。
蚩尤微微一凛,这妖孽怎知他的祖上?喝道:“妖孽,乔家祖宗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乱叫的?”
那光球嘿嘿笑道:“叫他名讳又如何?倘若他见到我还得跪下磕头呢!”
蚩尤听他辱及先人,登时大怒,喝道:“妖孽敢尔!”想要拔刀,但腰间弯刀早已丢得不知去向,不及多想,猛然冲上前,双掌拍去。
那光球纵声大笑,倏然回转,到了蚩尤身后,道:“好小子,果然是无所畏惧的乔家男儿。嘿嘿,没想到我等了六百年,竟等到乔愧水的后人,难道这就是天意?”
蚩尤听他称赞乔家,火气顿时消了一半,转身冷冷道:“妖孽,既知你爷爷的威名,还不伏首投降?”
那光球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倒是和寡人当年很象。好,好,好,缘分注定,也不枉了这六百年的等待。”
蚩尤听他动辄提起六百年,又自称寡人,颇觉蹊跷,突然想到某人,心中大震。光球见他脸上变色,嘿嘿笑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谁了么?”蚩尤心中惊疑不定,但也不敢再口出不敬之语。
那光球悠悠荡荡地落在蚩尤面前三尺之处,朝那疾转不已的青铜刀喝了一声:“住!”那青铜刀登时笔直落下,嵌入洞底。
光球嘿然道:“小子,你可知这扶桑树是由什么变化来的么?”
蚩尤道:“大荒传闻,是六百年前木族青帝羽卓丞所化。”虽仍不知这光球身份,回答的语气比之先前却恭敬了不少。
光球“咦”了一声,突然狂笑不已:“扶桑树竟然是寡人所化的?烂木奶奶的,这是哪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传出的话?”
蚩尤心中大震,听他言中之意,乃是自称六百年前的木族青帝羽卓丞了!当下高声道:“蚩尤虽不是木族男儿,但是羽青帝乃是万人景仰的神人,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青帝,可有什么凭证吗?”
那光球笑道:“乔家什么时候不再是木族中人了?难道这六百年竟有这般大的变化么?嘿嘿,你竟然是乔家儿郎,怎地连木族七大神器都不认识?”
那柄青铜长刀突然应声飞起,平平地落在蚩尤的手上。他低头望去,刀面上闪起隐隐的碧光,竟是一个“苗”字。
蚩尤大吃一惊,青铜刀险些脱手掉地。这柄奇形怪状的长刀竟果真是木族七大神器之首的苗刀!
苗刀又称“长生刀”,乃是上古神器,由女娲补天后,剩余的五色石中炼取青铜所制。刀属木,富灵力,辅助木族的青木法术使用,可以助长万物,所以称为苗刀或长生刀。
苗刀一向为木族历代青帝的权刀,刀在,则如青帝亲临。自从六百年前羽卓丞在东海大战六大恶龙,力竭化为扶桑木,苗刀便跟着不知所踪。
其后的两代青帝,惟有以大荒第一名匠路心童打造的玄冰青铜刀作为替代。那柄刀虽然材质极佳,锐不可挡,亦是上佳神器,但比之苗刀,终究相去太远。六百年来,木族四处寻找苗刀下落,始终无功而返,没想到竟在汤谷扶桑树的内洞之中。
那光球笑道:“苗刀所至,如青帝亲临。小子,你还不拜见寡人?”
蚩尤定了定神,抱拳道:“晚辈蚩尤参见青帝陛下。但是乔家自三十年前起,已不再隶属木族,所以不能再行跪拜之礼,还请陛下恕罪。”
那“光球”羽卓丞嘿然道:“乔家居然脱离木族?少了如此忠义无畏的勇士,实乃我木族的损失。既然如此,你就免礼吧。”
听他如此说,蚩尤心中大喜,对这六百年前的青帝好感倍增,恭恭敬敬地道:“大荒中相传陛下物化扶桑,没想到竟有幸能亲身拜见。冒犯之处,望请陛下海涵。”
羽卓丞“哼”了一声,道:“你我与此相逢,是命中注定之事,没什么有幸不有幸的。说我化为扶桑树,那可当真是天大的谬误。这株妖树其实是东海巨鳞龙所化。”
蚩尤大为好奇,道:“是六百年前东海六大恶龙之首的巨鳞龙么?”
羽卓丞道:“除了他还会是谁?这六只妖龙无恶不作,到处兴风作浪,也不知害死我多少木族百姓。烂木奶奶的,寡人苦苦寻找了半年,终于在东海上撞见他们……”
蚩尤素来对搏杀凶兽之事极感兴趣,何况是这史上极为经典的一战,当下盘膝坐下,兴致勃勃地听他述说。
羽卓丞道:“那六只恶龙极为凶顽,寡人与他们斗了一日一夜,遍体是伤,方才杀死了其中两只孽畜。”他见蚩尤极感兴趣,不由也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说将开来,当日如何施展神功法术,又如何浴血奋战,诸多细节之处讲得尤为逼真凶险。
蚩尤遥想当年羽卓丞在惊涛骇浪中叱咤风云、降龙伏魔的英雄气概,不禁悠然神往。这东海六龙虽不属于大荒凶兽,却是荒外臭名昭著的恶兽,亦是东海龙族六个王族的兽身。六龙齐飞,比之当日自己与父亲搏杀蓝翼海龙兽的情形又不知凶险了多少倍。
原来六百年前,羽卓丞孤身斗六龙,血战三日三夜,终于搏杀了五条凶龙,只有巨鳞龙眼见不妙,向西南逃逸。羽卓丞虽身负重伤,却依旧奋力追杀。一人一龙一路缠斗,来到当时的荒岛汤谷。
其时汤谷只有巨大的汤水湖,尚无今日这参天摩云的扶桑巨树。那巨鳞龙到了汤水中,伤势大愈,竟更为凶猛。
羽卓丞精疲力竭,念力不足以封印巨鳞龙。无奈之下,奋起余威,竟施用“长生诀”与青木两伤法术,先释放苗刀中封印的十只太阳乌,再将自己魂灵脱离躯体,进入苗刀,人刀合一,破入巨鳞龙躯体之内,刹那间将其封印,木化为扶桑树。但此举两败俱伤,他自己的元神也被封印在了长生刀中。
六百年来,巨鳞龙的魂灵固然被封印为树,羽青帝亦无法自我解印超脱。躯体早已化为尘土,元神却始终禁锢刀中,有如孤魂囚鬼,这其中的痛苦,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
十只太阳乌忠守主人,哀啼不散,在这汤谷岛上栖息下来,想方设法解印羽卓丞的元神。
是以六百年来,每逢有人来到这汤谷,十日鸟便先将他叼衔到扶桑树上,驱之上攀,只望能进入树洞,解开羽卓丞的苗刀封印。期间虽偶有进入者,但始终无人能将苗刀拔出,自然也就无法解开封印。
蚩尤心下恍然,暗想:“也是,巨鳞龙是天下第一大的凶龙,除了它,又谁能化为这般高的树木?”沉吟了片刻,仍有疑问,道:“陛下,既然这苗刀是你镇伏巨鳞龙的封印,我一不知解印诀,二也没有陛下的真气念力,为何能拔出苗刀,解开封印?”
羽卓丞哈哈一笑,道:“转!”那苗刀在蚩尤手中陡然旋转,刀柄恰好落入他的双手,嘿然道:“小子,看看你的手臂。”
蚩尤低头望去,大吃一惊,只见两道绿光从刀柄处传入自己双手,沿着经脉一路窜将上来,双臂顷刻间绿光纵横。乍一看去,竟宛如与刀连成了一体。
羽卓丞道:“要解开这苗刀封印,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如你所说,必须得知道封印诀,并具有不下于寡人的念力与真气;其二,天生木德之身,可以御木通神。”
蚩尤奇道:“照陛下这么说,我只能是第二种了?只是这天生木德又是什么意思?”
羽卓丞道:“每个人天生都有五种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各有强弱。上古创世之初,五族族群便是以此而分。我木族中人虽然也有其它的五行属性,但体内的木属灵力最强,其中又有极少数人天生御木通神,可以感应、吸纳天地万物中的木灵,化为己用。几千年来,有这等能力的人寥寥无几。”
光球跳动,那双“眼睛”盯着蚩尤,一字字道:“小子,你就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