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念念哭孤鸿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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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念念没有回答响在脑海中的无情问话,她的目光淡淡看着犹如真实的画面,看着李雨慢慢的靠近前世的自己,自己则站在原地没有动,允许了她的靠近。

这场游戏里,李雨是和她说话最多,给她不一样感觉的唯一人。她对的李雨也和被人不一样,别人的死活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她却想李雨活着,只要李雨想活着她就想满足她的希望,所以才会对那群男人动手。

可惜那出其不意的一手并没有把人杀死,现在她手里只有一根弩箭,在宽大的衣服里面还绑着一根,两根弩箭是否能够杀死一个男人呢。

女孩朝九个男人那边看了眼,个个面容憔悴,可是现在的表情很亢奋,看样子也很轻松。女孩并不是专业的弓箭手或者狙击手,她做不到瞬间杀敌,她只能慢慢的瞄准,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命中对方。

现在在只有一根弩箭的情况下,在她饿了两天的微弱体力下,她感觉得到她能够一击杀死一个人的几率很小,小得只能看运气,可是运气是最不能琢磨的东西。

李雨这时候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轻声叫她,“点点。”

女孩抬头看她,慢慢的放下手里的弩弓。

李雨似乎感觉到她的放松和允许,满是泪痕的憔悴面容破涕而笑,快速伸手将她抱紧怀里,连声低声说:“点点真是好孩子,点点真是个好孩子啊……”

女孩被她抱在怀里,人体的温度清晰的传入她的脑海,李雨欣喜轻柔的声音同样如此。女孩眨了眨眼睛,然后透过李雨的肩膀朝九个男人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他们脸上各种神态,戏谑、不屑、邪恶等等。

女孩黑溜溜的眼睛里面闪过光彩,拿紧了弩弓,手指扣在弩弓的开关地方。李雨感觉到她的动作,身体僵了僵,连抱着她的手指都好像在颤抖着。

女孩在她耳边轻声说:“别动,我偷偷的射,只要射死一个人,我们就能活着了。”

李雨一怔,然后僵硬的身子轻松了许多,无声的点了点头。

两人拥抱在一起,实际上犹如两者身形的区别,所以女孩的身体完全被李雨给遮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还不打?不打就杀了你们哦~”一个男人戏谑又冰冷的声音传来。

李雨不断的颤抖着。

嗖——

这时候,谁也没有反应到,一根弩箭从李雨身后某处极快射出来。

弩箭正中一个男人的喉咙,完全贯穿。男人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遇袭,他本来还在高兴,还在为即将活下去,活得无数的金钱而兴奋的时候,一根刺穿了他喉咙的弩箭结束了他的希望。

男人双手**着,似乎想要将自己喉咙的弩箭拨出来,双眼充满不可置信的光芒,‘咕噜咕噜’的声音从他喉咙和伤口冒出来,血泡不断,直到他无声的倒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众人都怔住,直到欧阳术的声音传出来,“小家伙不但本事不小,胆子也不小啊。不过……”话语一转,他神色不屑而邪恶,“你以为杀一个人就能让你们活命,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如果你们现在还没有一个结果的话,我想大家也不会介意把你们两个都杀了。”

他身边的高大男人也说道:“好好的一场好戏竟然就被你这样破坏了怎么行,我数十下,如果你们还不动手的话,就让老子来。”

这句话刚刚说完,他就缓慢的数着。

“十。”

“九。”

“八。”

“七。”

男人的声音就好像是催命符,每一秒都让人心跳加速。

女孩沉默了一下,说:“跑。”

虽然这里的范围很小,可是一天的时间就快要过去了。只要度过了这最后的时间,那么她们是这十名之一,能够在这场游戏里面活下来。

“三……”高大男人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女孩的想法而有任何一点的停顿,这一会儿就已经只剩下最后的三秒时间了。在高大男人的手里拿着一把弓箭,欧阳术也把手枪举了起来,几个男人看着她们眼神就好像看着玩物一样。

女孩感觉到李雨抱着她的手掌突然收紧,紧得她难受。在女孩心中刚刚升起一丝疑惑,李雨有些古怪的笑声传入她的耳朵里,只听到李雨笑得欢快又莫名的诡异,她的声音也随着她的笑声断断续续的响起,“呵呵呵,真是个小孩子啊,随便说几句话你就信了。现在你手里面一根箭都没了吧,呵呵。”

女孩拿着没有弩箭的弩弓一紧,看着李雨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些。

李雨突然猛的将女孩手里的弩弓扯过来,女孩紧紧攥着不放,两人拉拉扯扯之间谁都没有占到便宜,最后一甩手就将弩弓丢出了几米外。

“你!”李雨满脸怒火,一巴掌甩在女孩的脸上。

在她的眼里,没有了弩弓弩箭的女孩根本就不会是她的对手,尤其是对方就在她的面前。这么近的距离,她想要将女孩弄死,实在是轻而易举。

女孩被打得脑袋嗡嗡作响,身体也晃动着没有站稳,跌坐在地上。

本来以李雨的力气,一巴掌不会将她打得这么狼狈。只是她已经两天没有吃饭,本身的精力都不怎么样,刚刚为了杀了那个男人,体力和精神都消耗的很大,这才让她像个普通六岁孩子一样的脆弱。

李雨看到她跌在地上,不但没有因此放过她,反而趁机一脚踩在她的肚子上,这一脚脚的根本就没有留力,将女孩踩得双眼朦泪,满脸的痛苦,忍不住呻|吟着,可怜得好像幼兽的悲鸣。

“你以为我真的想死吗?”李雨认定了女孩不会再有反击的机会,浑身的巨大压力还有这一月被凌辱的怨恨全部都发泄在女孩的身上,大声的叫吼,“我不想死,我一点都不想死,所以像是你们这些一点用都没有的小孩子才该死,你们死的越多,我活下去的几率就越大。凭什么你就没有追踪器,凭什么你一个小孩子能安全活到现在,凭什么你这么点小就有本事,让大家都把你当宝贝啊!”

女孩咬破了嘴唇,精神越来越恍惚,全身的疼痛刺激她的感官,李雨的话更让她有种陌生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的揪住,然后不断的揉捏,痛得人恨不得昏过去算了。

“你这个小杀人犯!”李雨一脚揣在女孩侧脑,这一脚将女孩本来就恍惚的脑袋踢得更加的混沌,眼前一阵的发白,双眼的瞳仁开始溃散,耳朵里对于李雨的话语却还听得一清二楚,“这么点小就杀人不眨眼,你真恶心!像你这种恶心的东西,活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作用,长大了也只会是杀人犯,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噗。”连续的重伤让女孩根本就无法承受,一口鲜血从嘴巴里喷出来,似乎还带着几丝碎肉。她就好像破败的娃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青白的皮肤本来就像死人,此时更加的难看冰冷,刚刚喷出的鲜血都粘滞在她的脸上,她的双眼也一动不动的睁着。

这幅模样的她让李雨停下手,一阵毛骨悚然的冰寒涌上她的心田,连续趔趄后退着,喃喃自语:“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不!不对,我没有杀人,她本来就是杀人犯,我杀了她只是在做好事,她杀了的话,对社会来说只有好处,我做的都是对的。杀人犯本来就该死,尤其是像这种小小年纪就杀人不眨眼的妖怪!”

李雨的自我安慰被欧阳术等人听到,几个男人的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

欧阳术说:“小家伙对谁都挺防备无情的,可是偏偏对你不一样,最后死在你的手里,真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喜哈。”他一点都不掩饰自己话语里面的嘲弄。

李雨表情僵硬了下,咬着下唇,脸上有些扭曲,对欧阳术等人低低的说道:“我赢了,我不用死了吧。”

“当然,我们说话算话。”在欧阳术身边的高大男人哈哈大笑的说道。

李雨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未来美满的向往。只要有了那么一大笔钱之后,她想要做什么都可以,无论的惩罚以前她厌恶的人,还是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高大男人的话语再次的传来,“兄弟们,游戏马上就要结束了,看了一场好戏后,想不想爽一爽?”

李雨一听到这个话,满脸的笑容顿时变成了惶恐,尖叫着,“你们想要做什么,你们明明说好了,只要她死了我就可以活下去,你们不可以这样做!”

一身还算白净的欧阳术,算得上这里面难得不错的男人了。他转动着手里的手枪,笑呵呵的说:“我们也没说让你死,放心,要爽大家一起爽,肯定不会让你死了。”

他话语落下的时候,已经有几个男人笑着朝李雨走来。

李雨满脸的惊恐,口不择言,“这里不止我一个女人,地上不是还有吗?那个小杀人犯也是女的啊,你们去找他们,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她在这场游戏并不是第一次被人碰了。可是刚刚才杀了一个小孩她,精神本来就紧绷着,再加上她和女孩一样,两天的时间没有吃过东西,早就已经累得几乎脱力。

她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被这些男人碰了的话,她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呕!这女人可真变|态,不但要我们jian尸,连小孩都不放过。”一个男人满脸厌恶,摆摆手说:“你们玩吧,我不玩了,本来就累的慌,再来一炮的话,说不定还没有爽够就痿了。”

这个男人退出了,欧阳术也没有加入,可是还有六个男人靠近李雨。

眼看到这样的情况,李雨忍不住转身就跑。

“又不是第一次了,装什么贞|洁|烈|女。”

李雨根本就不听他们说什么,她只知道这场游戏之后,她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本来她以为自己根本就没有希望,可是活到这最后的一刻,她就忍不住贪婪起来——她要活着,得到一切她想要的。

正当李雨逃跑的时候,路过躺在地上无声无息的女孩,她的腿像是被什么绊住了,整个人就朝地上跌下去,痛得她浑身打颤,一时半会根本就起步来。

李雨朝脚下看去,只见绊住她的竟然是女孩的手。

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李雨忍不住这样想着,然后她看到女孩的脑袋动了动,黑溜溜的眼睛麻木的看着她。那双眼睛这样的平静又麻木,虽然让人看得毛骨悚然,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双眼睛的色泽的真实——女孩还活着。

“你,你怎么会……”李雨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无论的是她还是那些男人都女孩死了,没有一个人来查探她的气息和心跳,那是因为在他们的眼里,像这样只有六七岁的瘦弱女孩被人那样的殴打,应该是必死无疑的。何况女孩的皮肤也实在诡异,青白青白的和死人没有多啊的区别,配上她满脸的鲜血,双眼无神的样子,想让人觉得她还活着都难。

女孩没有回应李雨任何的话语,她努力动着身子,然后在李雨惊恐的目光下,一口咬在她的小腿上。

鲜血顺着女口齿和李雨的小腿流淌下来,可见女孩咬得有多大力。

李雨摔得疼痛难耐一时没有办法动弹,这时候被女孩咬得更加痛得眼睛发红,那只被女孩咬着的腿一时受了刺激,竟然难得使出巨大的力气将女孩给踢了出去。

女孩娇小瘦弱的身体在地上滚了一个圈,然后有躺着地上没有再动。

这次,女孩怕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吧。

欧阳术等人心中都冒出这样的念头。他们也没有想到女孩之前竟然没有死,他们也根本就没有去看手机。

“咦,竟然还没有死。”这次有人打了一个心眼,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人数的数字还是十个,说明女孩还没有完全丧命。

欧阳术坐在地上,不在意的说:“看她样子也活不了多久。”

看手机的那人也觉得是这样,把手机丢在一遍就不再去关注女孩等事情。

李雨此时已经被六个男人给围住,很快就听到男人们的粗|喘和笑声,其中李雨的尖叫也非常的明了。

女孩就躺在不愿的地方,她浑身都痛得没有办法动弹,最后的力气也花费在了咬李雨上面。静静的躺在地上,女孩看着昏暗的天空,耳朵里都是男人们和李雨声音,很快她又听到了一些古怪又熟悉的声音。

女孩努力的转头朝一遍看去,她敏锐的目光里看到地面上很多细小的虫子在向他们靠近。

这些小虫子喜欢咬人,咬人吸够了血之后才会走。虽然每一只虫子吸的血并不多,可是架不住虫子多,何况这些虫子还有剧毒,和它们小巧的身子不成正比的剧毒。

女孩眼珠子动了动,她记得她只要流血太久的话,血腥味就会引来毒物。

再加上这里死的人这么多,根本就没有人处理,浓重的血腥味自然就引来了这些东西。

女孩抿着嘴唇,她虽然没有力气,可是大声的叫几句话语的能力还是有的,可是她不打算叫。

女孩的心神很平静,平静的几乎麻木。

她想这些欺负她的人死。

她没有任何的罪恶感,道德伦理上的空白让她根本就不懂杀害同类是多大的罪恶。她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想法做事,只知道自己现在很难过,只知道自己不想救那些人。就是这么的简单的想法,所以她一声不吭,看着那群毒虫子慢慢的靠近。

毒虫撕咬在身上的感觉,女孩已经不是第一次尝试了。

她本身身体就很痛,毒虫咬在身上的那点感觉反而变得不明显了。

没有多久,女孩就听到男人们惊恐的尖叫,他们的尖叫声并不比李雨的差,甚至更加的尖锐。显然是惊恐到了极点的绝望尖叫。

希望后的绝望。

此时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夕阳下山,月挂梢头。

最后一天的时间总算过去了,毒虫也在不知不觉中离去,幸好这块地域似乎并没有什么野兽,这才没有将这里躺着的‘尸体’都给吃了。

清晨的露水从树叶掉落下来,落在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女孩身上。

女孩眉梢微微的抖动,然后睁开眼睛。

当她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蔚蓝的天空,随后就听到那熟悉的沙哑声音。

“不错,不错,这些绝望的怨念啊,还有被毒虫噬咬的身体,最适合练成傀儡了,不枉我花费一番功夫啊。”

一个看起来六十岁左右的老人脚步轻快的来到这里,穿着一身黑色的唐装,如果不看他那双浑浊森然的眼睛,只见他此时满脸的笑容,倒会让人错以为他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家,就像是那些总会在大广场里,穿着简易宽松的唐装,打着缓慢的太极养生拳的老人家一样。

谁会想到这场残忍的游戏完全出至这个老人之手呢。

女孩不知道老人的名字,一直以来都称呼他为主人,心中则叫着老怪物。

看到老怪物出现的时候,唐念念一双眼睛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脑海中那个无情的声音偏偏在这个时候不响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作何打算。

老怪物一挥手,那躺在地上的尸体全部都消失不见,然后他走到女孩的身边,那双浑浊的眼睛和女孩清澈麻木的眼睛对视在一起,老怪物笑呵呵的说:“小东西表现的不错啊,本来以你先天月骨的资质,用来练成傀儡绝对是我的大助力,不过现在我有更好的主意了。不仅能让你的作用更大,还能让你保全自己的意识。”

他骨瘦如柴的手轻易将女孩给粗鲁的抓起来,笑眯眯的说:“你马上就会知道主人对你有多好,不但让你活命,还会让你长生不死啊。”

女孩静静看着老人,如果不是她的心脏还在均匀跳动着的话,只怕会让人以为她已经死了,在老人手里提着的只是一具小孩的尸|体。

这一场热带雨林的残忍游戏就此结束,然而这场游戏的记忆却被女孩深深的记住。

唐念念眼看着眼前的画面不断的变化,每一场都是如此的真实。

在她的视线里,看到女孩被老怪物抓回去之后,依旧做着端茶送水的工作,依旧被实验失败后的老怪物作为出气筒一样的辱骂殴打,还有被老怪物强迫吃着各种丹药,被丢进各种毒物的黑暗房间里和它们作伴。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女孩的身体一直成长到了十四岁的时候就再也没有长大过分毫。

唐念念亲眼看着女孩的变化,看着她难以忍受脸上的瘙|痒开始抓自己脸,看着她的身体慢慢的发出恶心的臭味,看着她的皮肤一点点从青白变成青黑,然后慢慢的腐烂到结疤再破烂再结疤,这样一步步的往越来越破烂的方向前进。

老怪物和女孩住着的地方是热带雨林中的一个山洞,山洞很隐蔽,里面布置的也很好。房间客厅书房实验室等等都被完美规划出来,格局一点都不混乱。

女孩一直被丢在实验室里,从十岁的时候她就已经不用吃饭了,她的味觉已经消失,食物吃进她的肚子里面也没有任何的作用,只会被体内的毒素瞬间的侵蚀。

十四岁这年是她第一次被老怪物带出山洞,也是她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

八年时间不见天日,再次站在阳光下的时候,女孩有种浑身被灼烧的感觉。

老怪物并没有让她走远,只是丢给她一个熟悉的手机,然后让她将热带雨林的人全部杀了。

女孩没有反抗,或者不如说是她反抗不了,老怪物在她的身上下了某种咒法,让她没有办法反抗他的命令,除非她想死。

一路上她走过的地方,草木都会枯萎,她身上的恶臭味早就被她自己闻习惯了,所以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恶心感。

当她遇到第一批人到最后一批人,她都能够看到所有人眼里面的强烈厌恶和恐惧,连表情也是一样,各种恶毒又惊恐的话语从这些人的嘴里朝她吐出来。

“怪物啊!怪物啊!救命!”

“妖怪,不要过来……”

“好恶心,好恶心……”

“什么鬼东西啊,快跑啊!”

女孩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反正很难受,他们眼神和以前李雨看着她的眼神很像,不过比李雨的眼神更加的剧烈。虽然没有上过学读过书,女孩却也知道怪物、妖怪不是什么好话,就好像她在心里把老人叫做老怪物一样。

人都在女孩的手里丧命,然后她在一个女人尸|体身上看到一面镜子。

女孩蹲下身子,把镜子拿起来对着自己的面前。

在她的视线里,看到镜子里面出现一张脸。

如果那能被称做是‘脸’的话。

脓包、腐肉、疤痕、皱皮……

这张‘脸’连五官都看不见,只有两颗黑黝黝的眼睛能够看到当初的一点点影子。

“……”女孩张了张嘴巴,什么声音都没有,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会后,女孩又忍不住往镜子看了一眼,出现在她视线里的还是那张‘脸’,让人看了作呕厌恶至极的‘脸’。

“啪啦!”镜子在她手里捏成粉碎,碎片全部深深的扎入她的手心里。

女孩像是一点痛觉都没有,坐在地上弓着双腿,双手就环抱住了自己,嘴巴一张一合的声音声音都没有,无神麻木的眼睛偶尔闪过一缕波光,眼睫毛剧烈的颤抖着,眼皮轻轻的眨动。

她的样子很古怪,明明像是在哭,可是一丝声音也没有,一点眼泪也没有。

一股无尽的悲凉感由卷缩成一团的女孩身上散发出来。

唐念念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前世当时的感觉,哪怕记得也应该早就抚平了不在乎了,可是这个时候她好像和前世的自己融合在一起,她能够闻到自己身上那熟悉的恶臭味,她环抱着自己,可以碰触到自己那凹凸不平皮肤,她眨动着眼睛,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眼皮那种耸拉无力,好像随时都会变成腐肉掉下来的感觉。

“呜……”唐念念张了张嘴,悲凉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传出来,颤抖的眼睫毛被眼眶的泪水沾湿。她不自觉也蹲下身子,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腿,身体颤抖着,好像随时都会碎掉一样。

她以为自己忘记了,可是原来她记得很清楚。

她什么都不懂,老怪物什么都没有教导她,只会在她的身上试药炼药,可是她本能的知道别人在说些什么,清楚自己的容貌代表着什么。

巨大的恐惧感弥漫她的心神,恐怖的茫然让她不知所措。

她只能凭着本能的蹲着,然后张嘴想要将那口郁气吐出来,发泄出来。

可是她的喉咙也被老怪物的毒给毁了,她发不出声音,只能不断的吐着气;她眼睫毛忍不住的颤抖着、眼皮忍不住眨动着,一切都归于她的本能。可是她的身体根本就已经不算一个人,连眼泪都出不来。

“呜呜……咳唔……啊啊……”唐念念像个孩子一样哭着,哭得毫无忌惮,哭得无所依靠,哭得狼狈无助。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唐念念,不知道前世没有办法发出声音,没有办流眼泪的自己,一旦可以之后,原来竟是哭成这样狼狈。

“怪……怪物……”哭泣中的喃喃好像杜鹃啼血。

她除了哭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直到把心里面那股庞大的迷茫无助全部都发泄出来。

念念……念念!

司陵孤鸿看着身前蹲着哭泣的唐念念,神情聚变,伸手想要将她抱进怀里,可是结果只是从她的身体穿行过去。过大的力道然他从唐念念的身体穿行出去,双手的虚无,空气中传来唐念念的无助悲凉的哭声,他的神智某根弧无法控制崩断,等他想要控制住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从唐念念的梦境中扭曲破散。

厢房的床榻里。

“唔。”一声低低的闷哼在安静的厢房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司陵孤鸿嘴角流出一缕鲜血,倏然睁开眼睛,看到被自己紧紧抱怀里的人儿。

她脸色苍白如雪,闭着的双眼不断的流出泪水,嘴唇一张一合的发出幼兽一样无力的悲鸣,哭得像是孩子一样的无助。

“念念,念念,别哭了。”司陵孤鸿慌了,真的慌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倾世修为,他的聪明才智在这一刻似乎全部都消失,像是凡人一样慌张无措。

“别哭了,别哭了……”一声又一声的呢喃,司陵孤鸿用舌头轻柔的帮她舔舐泪水,双眼里尽是心疼,他连话都不会说,呼吸都好像被人完全被封住,心神破开一道巨大黑洞,露着风。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得像是对待这时间最珍贵的瑰宝,身体的颤抖着显露出他的心疼和慌张,“念念,我在这里,念念,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做……”

无论司陵孤鸿怎么舔,唐念念的眼泪好像流不尽一样,似乎要将她上辈子和这辈子的眼泪全部流干。

司陵孤鸿轻颤中,眼眸瞳仁扩散,里面波涛涌动,犹如魔神。

一场唐念念无助的哭泣,将司陵孤鸿的恐怖魔念全部引导出来。

千万里之外的无边山域。

本来盘绕在一座巨山之上的黑龙猛的睁开眼睛,幽蓝的龙眼波澜汹涌,不可置信的看着某处方向,“主怎么了?”它的声音犹如狂风惊雷,将周围的云雾吹得四处飘散。

一向神出鬼没的雪津此时也出现了,他在树梢上一动不动,古怪诡异的苍茫声音在此刻竟然有一丝情绪的认真,“主人很生气。”

“这还用你说?”黑龙被这突如其来的感受刺激到了,连平日说话的习惯都忘记,对雪津称呼为‘你’而非‘汝’。

这时候,司陵孤鸿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脑海,冷漠无情的声音,令神魂颤栗。

“一个月后归元。”

雪津和黑龙同时恭敬的应道:“是。”

黑龙幽蓝龙眼里面闪动着忧虑,看向还在盘山顶上犹如磐石的林君肆。

一个月后归元。

主只给荒蛮最后一个月的时间时间觉醒了。

如果一个月里荒蛮还不觉醒的话,那么以主的脾性,一定会无情的将他的魔源抽离。

“主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黑龙嗡嗡的呢喃着。

它清楚,能够让司陵孤鸿发生这么大情绪波动的只有唐念念。

“大事情。”雪津回了它一句。

只是他回应过来的这一句,说了就和没说一样。当然是发生了大事情,否则主怎么会发这么大的怒火。那巨大的情绪的变化竟然失控得连他们都能够感受到,这可别是主母有性命危险啊。

仙源妖谷司法殿中。

一道修长如画的身影站在其中。

这时候这身影身躯一震,似乎是感受到什么。

“爹娘?”

司陵无邪神色变了变,看着这司法殿内蕴含无数神秘,毅然的转身往外走去。

他的参与会让天道有变,他不参与就是,只要爹娘他们没有危险,他静看大局发展也没有什么。可是这次怎么回事?这种剧烈的血脉感应!

司陵无邪眯了眯眼,妖异双瞳内闪过幽冷光芒。谁敢伤害亲亲娘亲的话,本公子要他(她)生不如死!

“无邪……”正当司陵无邪踏出的司法殿的时候,一道沧桑充满威严的声音传入他的脑海。

司陵无邪停下脚步,“白獴。”

他竟然毫无忌惮的叫仙源妖祖的名字,这要是被妖谷中的妖兽们听到了,只怕就算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对他也会产生不满的情绪。当然,这也要妖谷的妖兽们知道他们妖祖的名字叫白獴才行。

“无邪,你该清楚……”白獴沧桑的声音有着身处高位的威严,其中还透出了一股慈爱之意。

“清楚什么?”司陵无邪打算了白獴准备说的话,他目光看着前方,似乎透过那虚无空气看到某人某物,笑容纯然又有股离经叛道的肆意,“我什么都不清楚,那些都只是你说的罢了。”

白獴的声音一下消失。

司陵无邪继续往前走。

“无邪,以你的天赋,你清楚老头子说的都是实情。”白獴声音再次出现。

如果他的话语被妖谷的妖兽听到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从白獴的说话口气可以听出来,它竟然是将司陵无邪当做同辈般交谈。

“没错,我的确知道你没有说谎。”司陵无邪微笑着,他已经走出了司法殿所在的高峰山崖,脚踩着虚无的空气,如履平地一样的走着天空中,“可是我就是不想规矩的旁观又如何?”

白獴似乎被他这平淡轻狂的口气被镇住,回应的话语也停顿了一秒,然后说:“你这样做会乱了大局,甚至伤了……”

司陵无邪再次打断它的话,“大局?”他轻笑一声,妖异的双瞳闪过一缕波光,只是一缕眼神罢了,却透出一股玄奥,“你说我的参与会乱了大局,引来天道的干扰。可是你好像忘记了……”

白獴的本体并没有出现,可是它在妖谷中却无处不在,此时自然将司陵无邪的神态一一看在眼里,那双如同凝聚了生死妖异双瞳,闪过的一缕光芒,竟然连它都被影响。

“我的天赋是什么?”司陵无邪问。

白獴沉默着没有回答。

司陵无邪也不指望它的回答,妖异的双瞳清澈无边,淡淡的笑说:“我本身就是逆天之子,我的天赋本就足以撼动天道,掌控天道。”

如此清淡得似乎微不足道的语气,充满着镇服世人的自信,话语的内容更加令人疯狂。

“白獴。”司陵无邪微笑说:“不要试图的掌控我或者利用我,你要清楚自己的地位,有些人你动不得。更不要倚老卖老,你知道的,我没有多好尊老爱幼的良好品德。”

妖谷吹拂着的威风似乎起了某些变化。

司陵无邪嘴角的笑弧一勾,“这难道是在吹胡子瞪眼?”

妖谷的风瞬间停了,透出某种特殊的沉寂,让人心惊。

司陵无邪神态却没有一点的不妥,身影离司法殿越来越远,说:“白獴,天道知晓万物,哪怕只被的我掌握一丝,也足够让能够清楚明白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你知道些什么?”白獴的声音出现。

司陵无邪说:“我知道……爹他可不傻,你的所作所为他一定清楚明白,只是为了让娘开心才顺着你的打算去做,你可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要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白獴的声音再次消失。

这时候,站在天空中的司陵无邪袖子一展,身影在原地消失,出现在百米之外。

“白獴,不要试图阻止我,如若不是当初你将我带到妖谷黑海域修炼,你这样有意掌控我的行为,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善良吗?”司陵孤鸿妖异的眼眸闪过一缕冷光。

“不可意气用事,天道之威你该明白!”

司陵无邪笑说:“幸好你没有狡辩,否则我还真的要看不起你了。要知道在我的眼里,所有谎言都是无处遁形的。”

白獴挫败。

如今仙源和魔域相融合,想要从仙源到魔域的话,只要一路行走通过了止步河即可。

司陵无邪却伸手向前,在面前的虚空开了一道口子,人就朝里面踏了进去,随着他的身影进入,虚空口子就自然的消失,空气中只留下了他最后的一道话语:

“白獴,得意忘形不是好事,真的惹怒了司陵孤鸿,下场比惹怒了我还恐怖,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在司陵无邪消失的地方,一阵清风隐约凝聚成一道模糊的影子,似乎在思考着。

此时,魔域某处,一道裂口出现。

司陵无邪的身影从中走出。

望着天空的明月,司陵无邪朝着一处方向迅速行走,他的身影不断的闪现消失。

“我的参与会招来天罚?那就看看,这天能罚得了我这一家子如何。”

司陵无邪感受到那股血脉的震动慢慢弱下来,知道唐念念和司陵孤鸿应该没事了。嘴角扬起一抹璀璨的笑容,一改面对白獴时那股风淡云轻的自信、离经叛道的不羁,妖异的双眼里闪过一缕顽劣的粗促狭。

“亲亲娘亲,你的宝贝儿子来了,老爹又该吃醋了吧,呵呵。”

------题外话------

呃……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天还没有完全恢复欢乐啊,明天肯定会了,⊙﹏⊙b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