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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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光一撇,他看见了母亲手腕内侧的伤疤。

    那是道陈年旧疤,早已痊愈,但模样狰狞,依稀可见当年惨状。

    苏彧记得,那伤疤下,原是一块胎记。褐红色,形如蝴蝶半翼,大小不过接近拇指指甲。但而今映入他眼帘的那块伤疤,却有近两寸长三寸宽。

    当年突发意外,姨母因走水而被困屋中,母亲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不顾众人阻拦,拼死想要冲进火场去救人,仓皇间,反倒烧伤了自己。

    她腕间被火焰灼伤,一片血肉焦糊,即便后来医治痊愈,也再难以复原。

    那块皮肤已经死了。

    坑坑洼洼,全是痛楚燎过的痕迹。

    他幼时瞧见,总觉骇人,稍长大些,便知其痛,似感同身受。但这一刻,苏彧看着那块旧疤,心里慢慢地冒出了一个声音:是不是,太巧了?

    为什么受伤的地方,正好便是胎记生长之处?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来也没有冒出过这样的疑问。

    可现在,那个声音越来越响,几乎要变得震耳欲聋。

    的确……是有些巧合了……

    苏彧突然觉得胃口全无,那碗汤端在手里,香气扑鼻也无法打动他半点。他低下头,拿起调羹,舀了一勺,又一勺,反反复复将一碗汤水搅动得浑浊不堪,才终于喝了一口。

    这顿饭,变得格外的漫长。

    于他是,于苏老夫人也是。

    母子俩再没有交谈,只平静如常地用罢了饭便散了。

    翌日,苏彧在长兴胡同见了若生。

    元宝也一道跟了来。

    天寒地冻的,它懒洋洋一向不肯动弹,更不必说出门。但今次,不知是不是料到若生要见苏彧,它眼巴巴地看了若生一早上,临到若生要走,更是直接扑上来挂到了她裙子上。

    好好的衣裳,差点叫它给抓坏了。

    绿蕉气得要断它的粮,它竟然也不怕,只死死缠着若生不肯放。

    若生哭笑不得,最后还是发了话,带上它一起出了门。到了长兴胡同,它一见苏彧便飞奔过去用自己的胖脸蹭起了他的脚,嘴里“喵喵”地轻声叫唤着,像在说想他。

    若生深感这猫不行,见异思迁,朝三暮四,跟着苏彧的时候天天想往自己这儿跑,如今跟了她,又想和苏彧过日子,实在是靠不住。

    她故意冲着元宝轻轻地“哼”了一声,越过它,掏出张纸来递给苏彧看。

    元宝见状,又迟迟疑疑地爬到了她脚边,仰起头,谄媚地叫唤了一声:“喵呜——”

    若生装作没听见,不理它,只同苏彧道:“我昨儿和柔姐儿在酒楼用饭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

    元宝扒了两下她的鞋,见她没反应,再次回到了苏彧脚下。

    但苏彧也不理它,只低着头看纸上画的人,有些奇怪地道:“这是……”

    若生道:“你看出来了。”

    当时夏柔画完以后,啧啧称奇,道是越看越觉得这人同若生有些相像。若生便取出了那位故东夷三王爷的画像让她比对着看,可夏柔看罢,却说两人看起来虽然都眉眼深邃,但似乎并不像。

    于是若生再次取来姑姑的画像让她看。

    这一回,夏柔愣住了。

    她说,很像。

    即便一个是女子,一个是男子,但二人的眉眼五官,给人的感觉却是相似的。

    夏柔说,若生生得有几分像画中女子,但她们先前所见的那个年轻男人比她生得更像画中人。

    若生和他的像,乃是因为他们都像了另一个人。

    苏彧拿着画像细细地看,反复地看:“的确是像。”

    若生叹了口气,取出贴身携带的玉坠子给他看,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通,最后道:“只怕姑姑当年知道的,并不全是真相。”

    她先前只是震惊疑惑,但现如今那疑惑像是慢慢有了解释,令她不得不留心。

    她望着苏彧,蹙起了眉头,有些苦恼地问道:“是否应当告知姑姑?”

    苏彧慢吞吞地摇了摇头:“没有证据,便不到说的时候。”

    若生想想也是,没有希望便没有失望,如果现下说了,最终查清以后却发现不是,那岂不是又往姑姑心头扎了一刀么。

    还是得等查清了再议。

    苏彧道:“左右要查,还是我来查吧。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如果你先前看见的那个人当真是你我所想的,那他的出现,便证明有东夷人暗中入京了。”

    他们为何入京,有何目的,又为什么偏偏挑了这时候?

    一切都不可掉以轻心。

    苏彧言罢垂眸看了地上的元宝一眼。它见他们二人谁也不理会自己,早委委屈屈地走开了。它蹲在角落里,舔舔爪子,别过脑袋,也干脆地不再搭理他们。

    这时,忍冬忽然在外头喊了一声“主子”。

    苏彧还没动,元宝便先像离弦的箭矢一般飞了出来。

    胖归胖,它的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敏捷。

    它一下窜进了忍冬怀里。

    忍冬愣了下,下意识摸了摸它的背。

    元宝便打个哈欠,舒坦地摊开了四肢。

    屋子里的苏彧笑了一下,扬声唤了忍冬入内。忍冬将元宝放下,取出两封信交给苏彧:“前后脚到的。”

    苏彧接过来,将其中一封递给了若生。

    俩人一道将信拆开,各自展开来看。

    一个看得皱眉,一个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若生道:“有些不对劲。”

    她手里的信件上写的是苏彧姨母李莞的事。

    密密麻麻写了很多,但里头值得让人注意的却只有两条。其一,李莞十余岁时曾摔断过一条腿,万幸恢复得好,并没有落下病根;其二,李莞在被姐姐找到之前,一直生活在寒水镇。

    寒水镇远在边塞,是个贫苦偏远之地。

    许多人连听也不曾听说过。

    但若生,却恰好听说过。

    她当初调查陆立展时,虽未彻底挖出陆立展的身世,但却明明白白查到了,陆立展在回京之前生活的那个地方,也叫寒水镇。

    她皱着眉头,看向了苏彧。

    苏彧面色异常冷峻,沉声吐出两字:“不妙。”

    他先前担心的事,成真了。

    有人在试图买通狱卒杀害陆立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