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声东击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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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彧微笑:“二爷请。”

    连二爷便再三道,不可将这事提前知会若生,见他好声好气应允了,这才挥挥手答应了扈秋娘将苏彧带走,自行先往小花园里去了。

    苏彧二人则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半道上,扈秋娘照着若生的吩咐,先拣了几句要紧的告诉苏彧。

    苏彧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脚下步伐却渐快起来,俩人行至千重园时,花费的时间不过平素一半。

    若生知道他必然来得快,但也没想到会来得这般快。

    她毫不犹豫,使人请了他进来,又让扈秋娘守在门口,将其余人都打发了下去,不许入内。

    玉真突然之间死了,她而今并不敢谁都相信。

    除却苏彧外,她眼下对谁都不放心。

    加上事出有因,若生和苏彧单独留在一处,旁人也不敢置喙,更何况,屋子里除了他们两个人外,分明还有个玉真。

    即便是尸体,也能算上一份。

    扈秋娘人高马大,身板笔挺地往门口一站,众人亦不敢造次。

    四周顿时清净下来,无人开口说话的屋子里,便更是寂寂无声。

    苏彧先扫了一眼横在榻上玉真,随即看向若生。

    二人对视片刻,若生道:“请苏大人自便。”

    “自缢而亡?”苏彧上前一步,声音冷淡清冽。

    若生说:“尸首被人发现的时候,仍悬在梁上,许久之前便已断气。”

    苏彧颔首,探出两指,将玉真的脸拨向了另一边,露出他脖颈上的淤痕来。

    血液凝固,无法流通,便会留下淤痕,浮于表面。

    千重园里的人平日里皆是好吃好喝供着的,虽称不上养尊处优,但是素日粗活重活从不沾手,全是一副好皮相,白白净净,身上不见半点伤疤。

    玉真身上自然也没有。

    他脖颈上的那一圈淤痕,乌青泛着些微紫红,就显得再晃眼不过。

    若生立在苏彧身后半步远的地方,斜眼瞄了一眼,不觉皱眉,道:“瞧这淤痕,的确是自缢?”

    她有些将信将疑起来。

    苏彧却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道:“非也。”

    若生迷茫不解:“怎么说?”

    自缢之人,上吊而亡,绳索系于颈上,人死后便会留下一圈清晰夺目的淤痕。仅看这一点,同玉真脖子上的伤痕,分明是对的上的。

    “你来看。”苏彧唤她走近,指了玉真脖颈上的一处给她看,“人若是自己投缳自缢而死的,脑后淤痕分八字,索子不相交。”

    若生微怔,这才注意到他所指的那一处因绳索留下的淤痕,同他所说的自缢之人的死状不符。

    他语速极快,言罢又指向了玉真的喉头部位,声音依旧平静清越:“绳索若勒在喉头之下部位,死后舌头伸出口外;绳索若勒在喉头之上的,死后舌头便不该伸出口外。”

    “他脑后的淤痕显示,绳索是相交而过的。”若生倒吸了口凉气,“不是自缢!”

    苏彧淡淡“嗯”了一声,举起玉真的右手来,仔细看他指甲,道:“指甲上有抓损痕迹。”

    若生听明白了:“他挣扎过?”

    自缢尚且不好受,叫人勒住脖颈,无法呼吸,只要尚有一分求生意识的人,恐怕都会拼了死命的挣扎。

    如此看来,玉真当时分明是极想要活下来的。

    一个想活的人,又怎么会自缢?

    然而若生仔细看了看玉真脖颈上的淤痕后,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得出声问道:“这是什么?”

    苏彧敛目,低头去看,一看轻笑了声:“原来在这里。”

    若生微有诧异:“你看出了什么?”

    “我们要寻的凶器,是一条绣了青竹纹样的腰带。”苏彧说着,拿起了一旁案几上搁着的“绳索”来。

    这是窦妈妈命人将玉真放下来后,取下来亲自放好的。

    苏彧将东西递给了她,轻描淡写地道:“这东西的宽窄皆不对,上头亦无花纹。”

    而玉真的脖子上,有花色图案般的淤痕。

    若生看着手中帐子制成的绳索,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来:“这帐子的料子不算结实,但撕扯起来,响声清脆,两个婆子就守在门外,不可能听不见。”

    苏彧道:“容易,不在门外自然就听不见了。”

    若生眼神微变,忽而扬声唤了扈秋娘入内。

    “姑娘有何吩咐?”扈秋娘躬身问。

    若生道:“去盘查各处门房上的婆子小厮,今日都有谁出了门,又有谁出了门至今未回!且将各处都严加看守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

    扈秋娘微讶,道:“姑娘是否要先知会一声三太太?”

    还有外院,外院可不归三太太管,还得另外寻人说明才可。

    若生却沉着脸冷声说:“来不及了,你只管去办,旁的事回头再议。”

    扈秋娘闻言,这才答应了个是领命急步退了下去。

    “你是疑心,凶手是玉寅?”苏彧微微皱眉,“倘若真是他,只怕的确是来不及了。”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是断气个把时辰之后的事,如果凶手要跑,如今哪里还能逮的着。

    若生更是明白,是以懊悔不已,恨自己掉以轻心。

    苏彧忽然道:“倒是我的错了。”

    “虽叫你的事分了心,但到底是我不够谨慎。”若生一怔,随即恍然,摇了摇头,转身往门外去,边对苏彧道,“爹爹难得见你一回,恐怕这会正怪我派人叫走了你,害他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呆着,剩下的事我自个儿想法子,便劳烦你去陪一陪他吧。”

    苏彧默默看她两眼,说:“也好。”

    终究是连家的事,他能插手的余地委实不多。

    不过他应了好后还是道:“我寻几个人手,先在外头找一找。”

    连家的人有连家的门路,他有他的,既要寻人,多一个法子总比少一个好。

    若生知他并不是那么愿意搀和旁人之事的人,却几次三番出手相助自己,心中愈发感激。

    她亦立即将这件事告诉了三叔。

    先前窦妈妈跟三太太并未将这事说到连三爷跟前去,若生却觉得事到如今是不得不说了。

    府里的人已寻了有一会,却始终未见玉寅,纵然人不是他杀的,他一定也脱不了干系。

    云甄夫人不在府中,千重园里却出了事,谁也不敢放松。

    连三爷立刻便派人带着玉寅的小像,出门去找。

    须臾扈秋娘回来禀报,说门房上的人道,今日不曾见够玉寅。

    三太太听着松口气,轻拍着心口道:“终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性子再狠辣,也不会对兄长下手吧?”

    若生蹙眉:“可有谁不对劲?”

    “有。”扈秋娘道,“有一个人,听见奴婢寻玉寅的时候,结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