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7章 谁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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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石被风吹着,在地面上滚动,出辘辘的声音,与天空里被剑切割的风声混在一处,显得更加凄切。』笔趣阁Ww』W.』biqUwU.Cc

    枫林阁里很安静,唐三十六与徐有容看着商行舟与陈长生,没有说话。

    只有王之策的声音在风里飘着。

    这场将会改变历史走向的战斗终于得出了结果。

    只是刚才那一刻究竟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商行舟扼着陈长生的咽喉,掌握着与生死相关的大局,王之策却说他输了?

    商行舟看着陈长生,忽然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

    ……

    百草园里,余人站在石桌边,看着那堵院墙,没有说话。

    云层之上,吱吱看着地面上的那片园子,也没有说话。

    世界很大,人很多,但只有他们明白商行舟的意思。

    在最后决战开始之前,商行舟说了一个简单却又无比复杂、极其难懂的字。

    那个字里有着非常丰富的信息。

    那是龙语。

    那个字的内容,则是一门无比古老的道法。

    这门道法被记录在一卷道典上。

    很多年前,在西宁镇旧庙的溪边,陈长生与余人也曾经看过那卷道经。

    那卷道典的文字很陌生,他们不认识。

    他们去问自己的师父。

    师父对他们说这是三千道藏的最后一卷,一千六百零一字,其间隐着天终义,从来无人能够完全参悟其中意思。

    直到今天,陈长生才确认师父当然说的话并不是真的,或者说有所保留。

    商行舟很明显学过这卷道典,并且学会了很多。

    那门无比古老、带着沧桑意味的道法,让他挥出了越境界的能力,成功地破掉了南溪斋剑阵,来到了陈长生的身前。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生的话,他将会取得这场师徒之战的胜利。

    然而就在那一刻,陈长生也说了一个字。

    那个字同样复杂、难懂,蕴藏着仿佛无穷无尽的信息。

    也是龙语。

    也是一门极其古老的道法。

    两声龙吟相和。

    两道气息辉映。

    两门道法相抵。

    满天剑雨落下。

    如果商行舟依然压制境界,那么他一定会输,甚至可能会死。

    于是在最后的那一刻,他解除了对境界的压制,动用了神圣领域之上的力量。

    千道剑割破他的道衣,也放出了万丈光芒。

    雨露遇着阳光,美丽也要化作青烟,即便是雪原,也要融化。

    陈长生的天赋、才华、道法,在更高层次的力量之前直接被碾压。

    商行舟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但他没有扼住命运的咽喉。

    他用了神圣领域的力量。

    所以是他输了。

    这场对战真正的转折点在陈长生说出那个字。

    商行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刚到京都的那一年。”

    陈长生转头望向院墙那边,脸上露出追忆的神情。

    那边是百草园,更远处是皇城。

    “有天夜里,莫雨把我骗进桐宫,我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是师叔的意思。”

    那一夜是青藤宴,陈长生这个名字第一次传遍大6,只有很少人知道,在开宴之前,他被莫雨囚进了桐宫,然后遇到了那位传说中的玄霜巨龙,险些被杀死然后吃掉,最后却收获了很多很多。

    那是陈长生来到京都后遇到的第一次真正的生死考验。在以后的岁月里,他经常会想起那天夜里生的事情,比如自己对着小黑龙慷慨激昂说的那些话,越想越觉羞涩,偶尔也会不解,为何当初教宗要安排莫雨做这件事情?

    除了让小黑龙成为下一代教宗的守护者,是不是还有什么深意?

    陈长生想不明白,不再去想。

    花在溪水上面飘着。

    他就在溪边走着。

    并非基于他的本意,他开始学习龙语。

    这个过程并不顺利,与他在京都各处街巷买的美食比起来,甚至可以说艰难。

    但随着时间流逝,偶尔他回忆起在西宁镇旧庙背过的那卷道典时,却忽然现自己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在雪岭里的三年里,每个夜晚,他继续向小黑龙学习龙语,然后回忆那卷道典。

    真的很难,无论龙语还是那卷道典。

    最终,他学会的还是不多,无论龙语还是那卷道典。

    但已经足够他能够在商行舟没有任何准备的前提下,接下那记道法。

    也就是在刚才他说出的那个字的同时,陈长生才终于明白了教宗当年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安排。

    教宗想让他得到小黑龙的帮助,还想他学会龙语。

    教宗希望他能参悟三千道藏的最后一卷,也是在提醒他商行舟应该从这卷道典里领悟了某些古老的道法。

    为什么要提醒?这同样也是提醒。

    很明显,在很久以前,教宗就已经预想到,他们师徒会因为理念的分歧而反目。

    想明白了这一切,陈长生对商行舟说了这样一番话。

    “您说的没有错,我确实是您养大的,但是,我不是您带大的,因为您没有带过我,没有管过我,也没有教过我什么。我是师兄带大的,他教了很多东西,苏离前辈,也教了我很多东西,还有师叔,他们教给我的都要远远比你更多。”

    商行舟看着陈长生,没有说话。

    他输了。

    他输给了面前这个自己最不喜欢的徒弟,也是输给了墙那边另外那个自己最喜欢的徒弟。

    他输给了自己曾经最瞧不起的师弟。

    这时候他应该做些什么?

    放手,然后离开,像条丧家的老狗那样,还是……

    商行舟闭上了眼睛。

    这很突然。

    无论是王之策,还是唐三十六与徐有容,都有些吃惊。

    只有陈长生神情依然平静,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

    商行舟闭着眼,但没有松手。

    他的手落在陈长生的咽喉上,非常稳定。

    就像是一棵强韧的松树,又像是坚硬的铁铐。

    忽然,他睁开了眼睛。

    他宁静的眼瞳深处,仿佛渐有血色晕开,与黑瞳相遇,变成了褐色。

    那是老松裂口里淌出的油。

    那是铁铐表面的锈。

    他看着陈长生,眼神平静而坚毅。

    杀意,毫无遮掩。

    ……

    ……

    “愿赌服输。”

    王之策喝道。

    ……

    ……

    拐杖搁在石桌上。

    余人已经不在。

    ……

    ……

    洁白的羽翼化出两道火痕。

    徐有容从原地消失。

    ……

    ……

    风起云涌。

    如山般的玄霜巨龙身躯,向着国教学院碾压而至。

    ……

    ……

    唐三十六对商行舟长揖及地,恳切说道:“何必如此。”

    ……

    ……

    陈长生没有说话。

    他看着商行舟,眼神同样平静,更加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