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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各位,这一段情节不想分章了,就一路写下来,八千字,所以迟了许多。虽然这样,还是厚颜求票。突然间被人叫破身份,年轻公子脸色骤变。身子一晃,便从另一侧翻下马背,顺手一摘,马鞍下斜挂着的四尺长剑也抓在手中。
隔着骏马,他才望过去,熟悉的光头亮晶晶的反射着阳光,“智化师傅?”
年轻公子本是受人注目,和尚方才的一声叫唤,又引来了周围颇多视线,年轻公子的利落动作则更加让人眼前一亮。
纷纷投注过来的视线让年轻公子脸色发青,手里攥紧长剑,眼中闪烁凶芒,“怎么是你?”
“可不正是和尚?!”那和尚笑着绕过马来,凑到年轻公子身边,他压低声飞快的说,“安心,和尚可不是来抓你的。”
年轻公子脸色却更加难看,攥着剑柄的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
长剑将出未出,智化和尚一把抓住他的右臂,卡住长剑,大声的喊了一句,“琰哥儿,你好大胆子,你爹到处找你,你却跑上京来了。”
原来是离家出走的公子哥儿。周围的路人纷纷释然。
年轻公子板着脸不说话,智化就笑着拉着他走到路边,看了看周围,见关注的人少了,就低声道,“我说,白泽琰啊白泽琰,胆子包了天,竟然做下那等大事。”
白泽琰俊脸发青,似是被拆穿了底细而恼羞成怒。手臂一振,摆脱了智化的控制。
他冷着脸,“我哪里做了什么?”
智化叹气,“你做下了那么大的事,瞒得住别人,可瞒不过和尚。”
“是谁说的?”白泽琰厉声问。
“白五哥放心,那人不会再对其他人说了。”
一个带着稚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白泽琰猛回头,又看见一个熟悉的笑脸,还有一个青茬茬的光头,“艾虎,你剃度了?”
“白五哥,你还记得我啊。我只是剃光头,还没钱买度牒呢。”
小沙弥笑得眯眯眼,一脸天真,想要接近白泽琰,但白泽琰手一动,随身的长剑出鞘一寸。
直刃单锋,非是长剑,而是唐刀。
艾虎吓得退后两步,“五哥你这是作甚?”
白泽琰冷冰冰的说道,“你那贼手离我远点。”
“白五哥你好没人情。”艾虎装出一脸哭相,只是手一翻,手中出现了一张黄色的纸条,瞟了一眼,就眉飞色舞。“哈,白玉堂。好名字呢。书中自有黄金屋,考中进士能有黄金屋,做了翰林才能进白玉堂,白五哥你是要去考进士做翰林了?”
白泽琰脸色又发青了起来,长刀又拔出三寸,锋刃闪着暗光,“还我!”
“化名容易化身难。”旁边的智化拿过黄纸条,交还给白泽琰,这是旅人证明身份的过所,“你这相貌,画在海捕文书上,也会让人多看两眼。穿州过县,你以为能瞒得过?”
“不劳费心。”白泽琰冷冰冰的说道。
“怎么能不费心?”智化叹道,“真不知你在想什么?军职不做就不做了,逍遥自在也好,何苦再困着自己。”
“阿弥陀佛。”智化又叹息道,“和尚早就说过了,杀性要收敛。你这性子,煞气就太重了。”
“和尚你还是这么嘴碎。艾虎你怎么就跟着这个师傅?”白泽琰不再那么冷硬,而是一脸烦躁,只是右手还是搭在剑柄上。
小沙弥一蹦一跳,“跟着师傅有饭吃。”
智化再是一声长叹,“琰哥,你不该留在开封府里的。办完事就该走。”
智化左一声叹,右一声叹,仿佛苍蝇在耳边嗡嗡嗡的乱飞,白泽琰越发的烦躁,“我要出城简单得很,只是有事还打算没走!”
智化又是叹气,“和尚知道你有过所。但过所现在多容易开?有了照样严查。”
如今开封人出外旅行容易,只要在就近的派出所开一张过所就可以。就是别的地方,去衙门里开一份出行凭证也很方便。如今远行,多是乘坐列车,各州各县在铁路中参股的豪门,都盼着乘客越多越好,哪个官吏敢居中刁难,多索好处,能保下一条命都是好的。
“你待怎样?”白泽琰强忍着拔刀的冲动,瞪着智化,“跟在我身边,小心你们也被当成人犯。”
智化单掌行礼,“和尚只是来想指点琰哥一条活路。”
“活路?”白泽琰傲然冷笑,“我这一刀一枪,哪里挣不出活路?”
智华摇头,“你就是太依赖武艺,路才会越走越窄。”
白泽琰默然片刻,忽的一瞪眼,将前面一个探头探脑想听墙角的人瞪了回去,然后低声问,“那和尚你说该如何?”
智化低声吐出两个字,“自首。”
白泽琰双眼瞪起,一股杀气飚出,阴狠的说,“和尚你倒是说说,我若是去自首,可能保住性命?!”
智化不惊不扰,“如果你一路逃出京城,远去域外,倒有一半能保住性命。但你甘心吗?“
白泽琰沉默了下去,却说道,“开封府我是决然不信的。”
“不是。是去韩相公府上。和尚认识一人,与和尚有过命交情,他能安排好。”
白泽琰又沉默了一阵,问:“要我怎么做?”
智化大喜,扯着白泽琰向前,低声道,“且听和尚细细道来。”
……………………
一刻钟后,丁兆兰出现在三人汇聚的地方。
身后跟着七八名捕快,前呼后拥,颇有一番声势,引得周围人人侧目。
领头的一名捕快指着道边的小巷:“小乙哥,那贼人应该就藏在这里面。”
丁兆兰点点头,吩咐道:“都去四面问一问。”
两分钟之后,四散出去的捕快带着他们打探到的消息纷纷回来。
“还有党羽?”
虽然来迟了一步,但丁兆兰丝毫不急躁。
“没事。”他对手下说,“多了两个和尚,这目标就更加明显了。”
领着手下人,丁兆兰继续追踪下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他带着人来到了汴水边。
隔了一条汴水,丁兆兰一眼就看,一名白衣公子和一大一小两个和尚就在河对面,眼看着就要转过街口去。
他左右来回一望,过河的虹桥前后都在一里外,如果走虹桥的话,就又要耽搁几分钟了。前面不远就是市口,在旁边还有瓦子,比起人头涌涌的地方,还是河边大道最好拦人。
丁兆兰纸牌这,“你们从前面绕过去,你两个,从后面走。都散开来,用车马遮挡,别让他们看见。”
“小乙哥你呢?”
“俺抄近道。”
丁兆兰两步上前一个飞纵,跨过一丈多宽的河面,跳上了河中的行船。船只摇摇晃晃,乘客惊叫了起来,艄公指着丁兆兰就要叫骂,但丁兆兰的下盘却稳稳当当,扬了扬手中铁尺,镇住了艄公,就又是一跳,跳上了隔邻的一条船。只见他在几艘船只间两蹿三跳,几个起落就到了紧贴对岸的地方。
拿出铁尺,亮明身份,让艄公靠近河岸。河面距河堤有一人高,丁兆兰右手一握铁尺,左手在堤岸上一撑,便跳上岸去。
正听命往前跑的捕快们,回头看见全过程,不由得暗暗喝彩。这么利落的身手,开封府衙中也找不到几个人。见丁兆兰已经到了对岸,捕快们借着路上的树木、车马藏身,飞快的向前面的虹桥跑过去。
丁兆兰如此高调的越过汴水,已经引起了好些人的关注,还包括白泽琰、智化、艾虎三人。
登岸后,丁兆兰并没有正对着三人攻击,而是直往侧面冲过去,只用眼角余光盯着三人。
白泽琰三人早被丁兆兰的行动惊动,不知是否针对自己,谨慎的停下脚步,却正如了丁兆兰的意。
三两步抢到三人前头,丁兆兰身子一转,拦在三人面前,一对眸子紧盯着白衣俊俏的公子,“白泽琰?!”
白泽琰右手早搭在刀把上,眼神在丁兆兰手中亮出的铁尺一凝,捕快!
听到丁兆兰报出自己的名字,白泽琰手随心念,长刀登时出鞘。一言不发,长刀劈出,一道刀光亮起。
“好胆!”
丁兆兰一声断喝,他早有所备,铁尺挥击,一道黑影随即迎上。
刀尺交击。
当!一声脆响。
白泽琰身体一震,不由退了半步。但立刻又纵身上前,长刀刀势一转,双手握持,自下而上,追斩过去。
丁兆兰却早将铁尺横在身前,趁势连退了三四步,避开了追斩。
白泽琰一刀落空,毫不停留,哒、哒、哒,三步连环,直冲上前,双手交握刀柄,一声怒吼,长刀一挥而下。
长刀破风如啸,丁兆兰沉腰坐马,铁尺斜斜一撩,当的又是一记交击,奋力荡开了刀锋。
刀尺齐齐荡开,白泽琰半边身子暴露眼前。丁兆兰抢上前去,吐气开声,左手一拳,捶向白泽琰腰肋。
白泽琰拧身抬脚,避开拳锋,铁头靴尖直踢向丁兆兰的小腿迎面骨,声势猛恶,石块也能一脚踢碎。
丁兆兰不敢硬挡,脚步一侧,躲开踢击。身形一矮,反手一肘撞向白泽琰小腹。
白泽琰不及回刀,刀柄向下一挫,与丁兆兰的手肘撞在一起。
咚!
一声闷响,刀肘一撞即开。
丁兆兰更不让白泽琰有喘息之机,肩撞、膝顶、肘击、掌打,紧贴着白泽琰,一整套短打功夫全数使了上来。铁尺也左旋右击,格挡刀锋,飞击关节。
白泽琰长刀在手,一时施展不开,只能全力遮挡。不过他刀刃犀利,横栏竖挡,几次逼得丁兆兰收回手脚。
两人交锋如兔起鹘落,周围路人看得目瞪口呆,一边的和尚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要拦,“琰哥!白泽琰!停手!停手!”
丁兆兰见两人有夹击之势,铁尺一摆,挡在身前,一下闪出战圈。白泽琰也无心追击,同样退后,只把长刀前指。
两人遥遥相对,不到一分钟的交手,体力却消耗极大,都在急促喘息。但双目皆如鹰隼,瞪着对方,搜索着破绽。
和尚笑得如同佛祖一般,冲着丁兆兰问,“这位小哥,可是弄错了?我等皆是良善,为何当街拦我。”
丁兆兰只把铁尺防备着那和尚,眼睛却还是盯着白泽琰,“好武艺,无怪敢在都堂前面开枪。”
周围轰然一片。
都堂枪击案前两天闹出了浩大声势,要不是河北的捷报出来,还压不下去。但市井之中,还是在猜测罪魁祸首究竟是何方人士。
白泽琰脸色铁青,自己真实的身份暴露了,做下的事也暴露了,就连行踪都暴露了,捉拿他的捕快就在眼前,差点没讨了好去。
智化和这捕快一前一后,来得一个比一个蹊跷,怎么看怎么脱不开关系,白泽琰悄悄挪了一下身子,却把智化都防备上了。
丁兆兰盯着白泽琰,“聪明的,把兵器扔了,俺送你们去开封府自首。不听的,俺就拿着你们脑袋去领赏。”
“……没有的事。”白泽琰干涩的否认。
这种辩解有等于无,丁兆兰呵呵冷笑,“我丁兆兰一口吐沫一颗钉,从不会平白污人清名。”
人的名,树的影,丁兆兰将名号一报,白泽琰三人脸色便是陡然一变。
周围同样又是一片声浪,没人能想到,眼前这位年轻人竟然传说中的丁捕头。
丁兆兰的名头在京师响亮之极,隐隐有神捕之名。
前几日喝口茶的功夫,就抓到了一个灭门案的凶手,要不是正好撞上更有震撼性的都堂枪击案和河北大捷,往日都能直上头条的。这一回虽然没有,但也在许多家报纸上铺陈出好多篇报道。
现在丁兆兰过来拦住一人,说是都堂枪击案的案犯,这一下子,如何不让围观群众激动不已?
大案难得,神捕难得,更难得的是神捕捉拿大案案犯。一时间,连周围店铺里的掌柜跑堂都丢下铺面跑出了来,将一条路堵得水泄不通,只是畏惧贼人快刀,不敢走得太近。
智化一身的肥油都化作冷汗流出来了。他只恨运气太差,都快要带着白泽琰去投案了,竟然就被人当街拦住。他也不知清楚
对丁兆兰这捕快,他打不敢打,骂不敢骂,生怕被视作贼人党羽。但丁兆兰依然把他当做了白泽琰的同谋。
“误会,误会。”智化连声道。
“把兵器丢了才是误会,不丢就是幸会。”丁兆兰笑着,右手转了转铁尺,的确是幸会。
白泽琰一张俊脸绷着,紧抿着嘴,五指用力把刀攥得更紧了一点。丁兆兰的笑容,让他看着心中生厌。
“别想,你们要杀人灭口。”白泽琰冷着脸说道。
丁兆兰没提防白泽琰,看着好皮相,却心黑的狠,兜头就泼了一盆脏水。
灭口,这是幕后黑手才会做的。
丁兆兰当即大怒,“灭你娘。老老实实让俺绑上,这边街坊邻居送你们一起去府里,这么多人做见证,你还怕俺灭口吗?”
白泽琰冷笑,“开封府衙好干净。”
丁兆兰突然也换上一副笑脸,冲着白泽琰的一张俊俏的小白脸,“不用怕,府里面没人好你这一口。”
“你!”这下换做白泽琰怒火攻心。
丁兆兰嘿嘿笑,拖延时间对他最是有利,他恨不得再对骂上一阵。
但白泽琰如何会不提防,左右观察,就要准备走人。
智化也在寻找着退路,两只眼睛左右看,嘴里则应付着丁兆兰,“丁捕头,可否听和尚一言。”
“不听。”丁兆兰一点不给脸面,“是误会,还是贼人党羽,怎么说都没用,只看你们怎么做。”
丁兆兰说着,正发现跟在白泽琰和智远的小沙弥,在他与白泽琰交手后,就藏身到人群中,正在离他不远处探头探脑。
丁兆兰更不多想,突然身形一动,就向侧面冲过去,撞进人群,再转身,就见艾虎给他手肘卡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智化大惊失色:“丁捕头手轻些,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白泽琰长刀一指,大怒道:“丁兆兰你好大名头,竟然劫持童子!”
“爷爷是捕拿人犯!管你童子、和尚,犯了法,爷爷都捉!”丁兆兰手一紧,勒着脖子的手腕将艾虎提得只能踮起脚尖。
艾虎不挣不扎,踮着脚,配合得很。在丁兆兰手腕中对智化叫道,“师傅。亏你还自称智计无双,东算计,西算计,把徒儿算计给人了。”
“老实点,不伤你。”丁兆兰手腕紧了一下又放开,给艾虎一个小小的警告。
“小的年少无知,什么事都不懂。官人手轻一点,想问什么小的就说什么,别那么重手。”
艾虎嘻嘻笑着,胡言乱语。根本不顾自己正被吊在丁兆兰的手腕上。可丁兆兰当真松了松手,他猛地一咬牙,肩膀一沉,硬是撑开了一点空间,右掌随即胼指如刀,戳在丁兆兰的手腕上。
“好贼子!”
丁兆兰瞠目怒骂,他右手手筋被挑中,一阵酥麻,铁尺竟拿捏不稳。
艾虎腰身灵活的一扭,一下钻出丁兆兰的控制,腰一弓,又随着步子猛然弹开,仿佛乳虎出洞,向前飞窜。
丁兆兰沉下气来,不急不躁,右肩一塌,左拳一长,一脚向前用力一踏,一拳紧追而去,重重的打在艾虎的肩胛骨上。
咚。
重拳犹如有裂石开山之力,艾虎一个筋斗,被丁兆兰的铁拳砸翻。他咬着牙,趁机在地上连翻了两个跟头,一下远离了丁兆兰,扶着肩膀躲到了智化身后。
“怎么样?没事吧。”
智化更加紧张,一对眼睛左瞥着丁兆兰,右看着徒弟。
艾虎轻轻晃了晃左手,一阵剧痛直刺心头。登时脸色蜡黄,疼出了一身急汗。
“骨头可能折了。没事!”他一下咬紧牙,不再吭声,再不露半点痛楚之色。
“阿弥陀佛。”
宣了一声佛号,智化看过徒儿伤势,脸色阴沉,左手按在戒刀上,显是动了真怒。
丁兆兰瞥了智化一眼,铁尺却指着白泽琰,厉声喝道,“还不束手就擒,乖乖随俺去府衙归案。”
长刀横斩而来,这是白泽琰的回答。刀锋带出的风声更疾,亦是为艾虎的伤势动了怒。
当!
丁兆兰左拳自上而下,打在刀锋上。长刀挡开少许,人便一步跨出,宛如缩地,一下贴近白泽琰,避开最危险的刀尖,铁尺向前一杵,捣向白泽琰的胃膈之地。
白泽琰旋风般的一转,避了开去,长刀横拖,挡住了丁兆兰。贴近到身体接触的地步,对手持四尺长刀的他十分不利。有了之前的教训,他再不敢让丁兆兰靠近。
两步疾退,让开一丈开外。
他盯着丁兆兰的左手,只见一只金黄色的铜件包裹着紧攥成拳的手指下端。
白泽琰目光一缩,“指虎!”
不知何时,丁兆兰左手戴上黄铜指虎,右手则提着捕快专用的铁尺,都是钝重的兵器。
这两件兵器,已经与长刀几次交击,白泽琰低头飞快的看了眼手中的百炼刀,刀刃上让人心痛的被砸出了五六个米粒大的缺口。再来几次,这一把价值高昂的百炼刀就只能报废了。
艾虎这时在后面咬着牙叫道,“师傅,事情说不清了,还是先走吧。”
丁兆兰闻声,眼神一凛,腰杆微微弓起,宛如猛虎将袭。他都杀到了这里,如何会让人轻易逃脱。
智化叹了一声,戒刀拔出,遥指丁兆兰。
“丁捕头,今天时辰不好,还是就此别过。我等自首之说,是真情实意,只是不想去开封府受人凌辱。等来日清静,自会去自首认罪。”
“还想走?做梦吧。”丁兆兰一声大喝,“都围上去!”
一群捕快终于从前面的虹桥那边绕过来了,一个个呼哧带喘,比丁兆兰慢了许多,但终于是赶上了。听到丁兆兰吩咐,纷纷排开围观的人群,将去路堵上。
艾虎大叫,“以多攻少,还守不守江湖规矩!”
丁兆兰冷声喝道,“俺守的是王法,杀的是强贼,学的是兵书,只知道官府抓贼,天经地义,只知道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就是不懂什么狗屁江湖规矩。”
“走!”白泽琰一声顿喝。
捕快齐集,人多势众,再有一个武艺类似丁兆兰的,三个人都要折在这里了。白泽琰当机立断,一下冲出。
丁兆兰一直都没有松懈下来,白泽琰话刚出口,他身形一动,直追白泽琰,几步赶上,手中铁尺就猛砸向腰背。
白泽琰这时却脚下一跺,身形顿止,整个人反扑回来,不顾铁尺当头,将长刀横扫,竟是要与丁兆兰同归于尽。
已占据了优势,丁兆兰哪里会跟贼人拼死拼活,脚下一慢,铁尺向下疾挥,硬生生的挡开了刀锋。
刀尺相交,丁兆兰仓促变招下吃了一个亏,向后一仰连退两步,白泽琰却轻飘飘的向前冲去,去势更快。
只听得白泽琰一个呼哨,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骏马猛地一跳,冲了出来,两步跨到白泽琰身边。
白泽琰在鞍头只轻轻一按,如云一般飞上了马背。一提缰绳,骏马人立而起,手中长刀顺势向后劈去,将再次杀上来的丁兆兰劈了回去。骏马扬起的前蹄,更吓得前面围过来的几个捕快成了滚地葫芦。
放下缰绳,双脚一夹,骏马立刻奋蹄向前。经过艾虎处,白泽琰弯腰伸手,一把将小沙弥扯上了马背。
一名捕快看见有机会,挥舞着锁链冲了上来,却见迎面一刀兜头劈来,砍开锁链,斩到了肩膀上。捕快啊呀一声惨叫,翻到路旁。
骏马狂奔,迎面的围观人群大惊之下向两侧奔逃,骏马穿过人群,宛如箭舟破开水流,几步去远,白泽琰得意回头笑道,“丁捕头,不劳远送了。”
智化和尚更不打话,跟着冲出人群,随手就在路边抢了一匹马,跳上去,也不知做了什么,那马儿竟然听话的撒开四蹄,直追着前面的白泽琰跑去了。
“追!”丁兆兰一声大叫,也追出了人群。
可他一看左右,被智化和尚抢走了马之后,周围竟然只有拉车的挽马,一匹能骑乘的马匹都没有。
没有马,两条腿的怎么追上四条腿?
上桌的鸭子飞掉了,丁兆兰脸色发黑。尤其是最后一回合,他给白泽骗了一回,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小乙哥,怎么办?”
“逃不掉的。”丁兆兰收起愤怒,冷笑了一声。他不急不躁,回头走向那个被劈了一刀的捕快。
那捕快正捂着肩膀在路上翻来滚去,口中直叫道,“要死了,要死了!”
丁兆兰上前验过伤势,放下心来,抬脚踹了一下屁股,“中气那么足,死不了的。”
旁边的同伴也看清了伤势,轻松的笑了起来,“别叫唤了,是刀背砍的。”
“可能骨头裂了。”为其检查伤势的捕快站起来,“幸好是刀背,要是刀锋就没命了。”
还是收了手。丁兆兰心道。
看白泽琰上马时的灵活,可见他马上功夫,不输步战。骑兵借着马力全力一刀下来,就是刀背也能要人性命。
丁兆兰疑惑起来,难道他们当真是准备自首?看他们的去路,的确是往内城去的。
“听那和尚说的话,说不定真的是要去自首。”有个捕快把丁兆兰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丁兆兰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是信贼人还是信自己?”
捕快脸红的退下了。
“人都看清了吧。”丁兆兰点了两人,“去通知军巡院的人,贼人的相貌装束都告诉他们,让他们把周围的路口都看起来——还有临近的几座城门,绝不能走了要犯。”
两名捕快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丁兆兰接着又点起两人,“你们一路追上去,弄清楚贼人去向,记着留下记号。小心自己安全。”
那两名捕快点头,接了令就追着白泽琰逃走的方向跑了,现在只能两只脚,不过前面路上总有马可以弄到。
身边只剩下三人,丁兆兰道,“对面有安顺的铺子,里面有马,去借八匹来,一人双马,不信追不上那三个贼人。”
想到白泽琰逃走时丢下的话,丁兆兰冷哼了一声,“不过迟个几分钟,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小乙哥,小乙哥。”刚刚追上去的两名捕快,有一个从前面又跑了回来,手里提了个箱子,“是贼人从马背上丢下来的。”
丁兆兰对绑在马背上的这只箱子还有些印象,想到一个可能,心脏跳得快了一点,“打开看看。”
箱子上了锁,没有钥匙。捕快动作麻利,铁尺一砸,锁扣都掉了。打开来一看,声音就颤抖了起来,道,“小乙哥,你看……”
捕快们立刻围了一圈,探头往里看,“是枪?”“是不是枪?”“怎么拆开来了?”“就是用这一支开的枪吧?”几个人七嘴八舌。
丁兆兰半天没声音,然后抬起头,没好气的说,“让开了,把光都挡了。”
捕快们稍稍散开了一点,把脖子勾得更长了,一个个就像争食的鸭子。
丁兆兰没空再理会他们,安心长舒一口气,心道终于是找回来了。宰辅们寝食不安,正是因为这一支枪流落在外,可能被辽人偷学去,也有可能被贼人拿去射杀官吏,甚至威胁他们的性命。
正是丁兆兰看过图形的线膛火枪。枪管给拆卸下来了,与枪身并排排列在箱中,周围一圈棉花做软垫。还有一排子弹,式样十分独特,与常见的圆形铅弹完全不同。
丁兆兰知道就是这一把——除非犯人手中有两支同一个型号的。
扣上箱子,让人找了绳索来捆好,丁兆兰命一名捕快将箱子抱紧了,下令道,“走。”
“追上去?”几个捕快一起问。
“回府衙一趟。”丁兆兰说,“把枪送回去。”
“小乙哥,贼不抓了?”一名捕快问。
箱子是贼人丢下来的,明显是用来拖延时间,要是先送回去,岂不是让贼人如了意。
“这是军国重器,相公们看得比贼人都重。要是给辽狗偷了去,日后官军不知要多死多少人。”丁兆兰教训了两句,偏头看了眼白泽琰逃走的方向,“先送回府衙中,反正别想跑得了。”
论起寻踪访迹,这可是丁兆兰最为擅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