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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劲松路二队,庆功会开得热热闹闹,二队总人数今年突破五十人了,在队里的有三十多人,会后会部到大千美食城集体会餐了,许平秋在自助餐的甬道里等了好大一会儿,才等到了匆匆赶来蹭吃的严德标,大老远嚷着:“狗熊、牲口,给我占个位置,不,两个,老二马上来了……咦?”被人揪住了,鼠标哥定睛一看,哦哟,立马脸上堆笑,亲亲热热地唤着:“许叔,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大侄呀!?”许平秋学着鼠标的口吻回道。鼠标这脸皮不是一般地厚,马上又省略了一个道着:“叔啊,您别客气,哎对了,我还问您事呢,羊城那案子我也参案了,怎么没奖励呢?”
“奖励,你想要什么奖励?”许平秋问。
“不办案都有奖金嘛,多少也得给点嘛,我好请您老和兄弟吃饭呀。”鼠标道,组织上办个事就他么磨叽,几个月了案子好像还没完。
“有,省厅批了五万,不过分到人头上就没多少了,再说,严德标,你在羊城也干好几天走私,我就不相信你手脚干干净净的。”许平秋附耳小声道着,严肃地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这一句听得严德标心里喀噔一声,直接搪塞着:“这事您得问老大余小二,我一马仔,我能有什么……裴渔上门火拼那天,辛辛苦苦攒的俩钱,全给扔了。这事我已经详细向组织作过汇报了。”
既然强调“全扔了”,那就肯定不是全扔了,许平秋没有多问,揽着鼠标,小声道着:“看今天这么多人,给你个奖励,咱们俩坐一块吃饭。”
“这是什么奖励?”鼠标狐疑地问。
“笨呀你,以后说我是你叔,相信的人不更多了。”许平秋道,像是给鼠标一个装逼的机会作为奖励。
“哦……”鼠标乐歪了,有这类吹牛逼的资本他倒也不嫌弃。说了句您等会,雄纠纠,气昂昂,在自助餐厅里瞄着位置,邵万戈没理他,不过鼠标也不招惹那人。女警就两人,也不好意思欺负人家。可好位置没几个,他瞅上张猛和熊剑飞了,大咧咧往那两人跟前一站:“去去去,一边吃去……许处要往这儿坐。”
那俩人瞪眼了,鼠标回瞪着小声叱着:“俩傻逼瞪我干什么,赶紧献点殷勤,我好容易给你们俩争取的机会。那可是省厅的领导。”
哦,明白了,两人收拾着碗碟,看许平秋走过了,敬礼,端着碗把位置让开了,还以为许平秋要和市局王局一块,谁可知道,眨眼间鼠标大咧咧和许处长坐一块了,看得熊剑飞被泛上来的饭食噎了一下,异样地问:“这是什么个情况?”
“上当了,是他献殷勤,把咱们涮了。”张猛明白了,两人嘀咕,妈的,回头揍他。
鼠标哥拽了,自己挟了菜占着位置,殷勤地问许处吃什么,颠儿颠儿地来回挟菜,不一会儿李二冬奔回来了,这些单身汉岂能放过难得有的一次聚餐机会,一见鼠标和许平秋一块吃饭,吓得他也胃口都没了,可不料许平秋直叫着他也到这桌上了,二冬兄弟直接震憾碰到两张椅子才走到桌前。
“坐坐,别拘束。我也借庆功会来看看你们,今年你们班的就业率八成往上了,不过直接入籍的,也就你们十个人啊,十一个,加上邵帅。”许平秋放下勺子,轻声道了句。
这句让两人得意了,羊城没白熬,最起码少熬一年实习期,进门直接就是警员,去掉实习两个字了,得意间,许平秋表扬着:“刚刚我问你们队长了,他说你们在队里表现得都不错,我就说嘛,我的眼光还能错了。”
鼠标毫无征兆地“呃”声噎了下,李二冬拿筷子的哆嗦了一下,他不知道是队长隐瞒上级了,还是上级故意这么说,两人一怔,许平秋故作不解地道:“哟,怎么了,二位?”
“没事没事。”鼠标摆着手,低头扒拉。李二冬也躲着眼光,作吃饭相。
这就是肯定有事的征兆,不用审问都知道这俩自己知道自己什么货色。许平秋酌斟了片刻,放低了声音问着:“现在有个小后门,要调走两个人,我左想右想,不知道给谁合适,要说熟嘛,也就和严德标最熟,本来想把机会给你们,不过看样你们好像……”
“别别,我要……我不到这鬼地方呆了。”鼠标道。
“对对,我也要,最好能离开这儿,到那儿也行。”李二冬也迫不及待地道。
“哟,这是怎么回事?”许平秋异样了,看两人有难言之隐,小声问:“理由我可以编一个工作需要,可你们总得告诉我真正原因吧?”
“这还用说,队长太死板了,我给兄弟们整点外快,他都叫嚣着要处分我,还让我退回去。”鼠标小声道,好不火大,羊城一行就混了集体功劳,实惠一点没有,他肚子牢骚早快撑破了。
“不光死板,简直不把兄弟们当人看,监视个地方,人够三班倒,人不够就两班倒,再不够就连续盯着,哎哟,最长一个盯梢,十六个小时,这不要命了啊。”李二冬牢骚道。
“哎,这邵万戈,就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许平秋摇头,很不中意地道。
“我建议把余儿调过给兄弟当队长。”鼠标道,估计在走私路上尝到甜头了。这话听得许平秋喉咙一噎,差点把吃的吐出来。李二冬也建议着:“我就觉得谁也比他强,在他这干一年,得少活十年。”
哟,这句话倒让许平秋上心了,二队的减员一直很严重,有很多接受心理治疗的,以前都归结为工作强度,李二冬的这话倒让许平秋怀疑是不是有队长的原因在内,他回头看了眼,不过看到邵万戈那愁云密布的脸色时,不管有什么想法,都在第一时间压下去了。
回头时,愣了下,鼠标和李二冬巴巴地看他。哦,这两位等着结果呢,许平秋看着一对不合时宜的,稍稍为难了,精英选拔虽然下了一个大案,可留下的副作用着实不浅,他吃了几口,边吃边想着,等那两位有点憋不住了,他才开口道:“以我的权力给你们调换一下岗位没问题,说说,想当什么警种。”
“鉴黄师……怎么样?”李二冬流着哈嗽子道,把梦想说出来了。
鼠标赶紧在桌下踢了他脚,可不料踢错了,踢到许平秋腿上了,许平秋哎哟一声,鼠标一激灵,马上揪着李二冬栽赃了:“你怎么在桌下乱踢人?别不承认啊。”
“我没有踢啊。”李二冬迷糊着道。
“看看,就知道他要否认。”鼠标吧唧给了他一巴掌,使着眼色。李二冬好无辜的表情,那就是理想嘛,为什么不让说涅。
许平秋哭笑不得了,解释着:“鉴黄师只是一个传说中的职业,咱们省至今还没有分列出来这种岗位,你要当鉴黄师,我还真没办法。”
“别别,那再换一个……鼠标,干什么去?”李二冬没主意了。
“我也不知道,弄个轻松点的活,别绑得这么紧巴巴的。”鼠标道。
“哎对,时间弹性一点,不能没明没夜一直干吧。”李二冬道。
“活动范围也大一点,不能老拴在一个地方不动。”鼠标道,生怕许平秋理解错了,补充着:“不是交警啊,我身体不好,不能吃车屁股烟去。”
“待遇无所谓,但是人干得要气顺,不能老被人骂来骂去。”李二冬道,估计被骂得次数不少。
许平秋听着,偶而微微笑笑,他知道这两惫懒家伙恐怕和所属的纪律团队格格不入,都说警营是个大熔炉,会培养一种共性,磨灭一个人的个性。但以他的经历证明,有很多特立独行的个性即便是警营也无法磨灭的。比如这两位,一个既馋且懒手脚还不干净,一个又自我又自视过高,他们俩还是有共性的,共性就是一般般的不学无术。
“好,吃饭,今天我就给你解决。”许平秋终于下定决心了,一句出口,把两人镇住了,旋即又乐歪了,许平秋边吃边补充着:“就依你们的要求,弹性的工作时间、轻松点的活、人干得气顺、补助还高……不过咱们说好了,你们要再挑三拣四,我可不管了。”
“哎好,不能不能,只要不在二队,我就满意。”李二冬道。
“哎,叔,干什么去?”鼠标多了个心眼。
“抓贼怎么样?最简单的活。”许平秋道,看鼠标和李二冬都愣了,他笑着补充道:“全部便衣,不穿警服可就没那么约束了。工作时间就在管区遛达,见着贼就逮一个回来,见不着就当散步休闲了……工作时间非常弹性,你想去商场遛、想去网吧玩,一点问题没有。嗯,这个应该满意了吧?”
看来下定决心要把这两货剔出刑侦上了,偏偏这俩以为照顾了,李二冬兴奋地听着,惊喜地道:“哟,那可好了,我可以去玩刀塔了。”
“听起来不错啊,可是……”鼠标似乎稍有为难。
“别可是,抓不着谁也不能把你怎么着不是?治安上考核可不像刑侦上,破案率都是硬指标,抓的贼有的比治拘都够不上,总不能谁真指望天下无贼了吧?”许平秋道,把鼠标的心疑去掉了,他看鼠标高兴了,又加着料刺激道:“关键是啊,我准备让余罪和你们一块去,满意了吧。”
“哎,那好。”鼠标兴奋了。
“满意满意。许处,余儿不是在什么装备处吗?还保密单位。”李二冬道。
“他和你们一样,也嫌不自由,一会儿吃完饭,咱们一块去接他去……我看啊,下午吧,我把你们送到新单位,我和王支的关系不错,他们也缺队员,从刑侦到治安上,责任要轻多了,就你们这经过大风大浪的,干那活小菜一碟,吃完饭到你们队长那儿,和队长坐坐,虽然是他有不对的地方,但你们作为新人应该有一个容人的胸襟,对吧,找他认个错,就说我们自甘不行,要到治安上发挥才干……就这样,万一人家不放你们的手续,那不作难不是?”许平秋费尽心思地在找着平衡点,让两人平衡,也让邵万戈平衡,这两人早被新工作冲昏头脑了,丝毫不觉得丢面子什么了,频频点头,满口应承。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午在办公室,邵万戈有点异样,这两平时说话的拧脖子的货,居然低声下气,恭恭敬敬地和他说话,居然要自请调到治安上。在本行内,作为刑警是根本看不入眼治安上那些半把刀的,谁要是从刑警的岗位被调到治安,凡不是升迁都属于被贬,这是件刑警看来是耻辱的事,两人倒像得奖一般,而且那地方的工作强度,一点也不比刑警队小,甚至要更繁琐,邵万戈有点奇怪,许处长是怎么把这俩人忽悠晕的,居然自己心甘情愿往坑里跳。
不过他忍着笑,二话没说,迫不及待地给办了手续。鼠标和李二冬终于解放了,两人拿着函,交了服装,屁颠屁颠坐着许处的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