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父子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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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千军忽然觉得，那些曾经看过的小说里把这个时代的人说的白痴不堪，动不动的王八之气然后英雄们纳头便拜全是废话！

生在乱世，能活下来的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想他们纳头便拜？！你也只能想想罢了！尸山血海，阴谋诡计，在这个世道里活下来的人那个是简单的？！

还纳头便拜？！人家拿你顶缸就有份！

自家这个没读过几天书的老爹，就能凭着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就判断出日本人要对张作霖动手了，那么那些整天几乎活在争斗里的老家伙们就更不用说了！

“爹，那俺应该咋做？！”屠千军忽然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虽然他有着多了几十年的知识，但对政治斗争依然是小白一个！

“胡子毕竟是胡子……”屠三炮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不相干的话，但屠千军却明白了。

胡子毕竟是胡子，只有拿了牌照才能混下去！

张作霖当年起家，也不就是和官府拿了牌子混上来的吗？！不然一个民团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小鱼小虾，上不得台面。

这时候，屠千军也忽然明白了他这个便宜老爹的想法！

很简单，自家老爹早就有了继续跟着张作霖的想法，只不过没有表露出来罢了。他去奉天不过是两个人之间的一场双簧戏。

估计张作霖也是感觉到了自己这个老兄弟的想法，才巴巴的派来自己身边最有威望的辅帅张作相来找人。

两边其实一拍即合，自己不过是一个借口和桥梁罢了。自家老爹说的：胡子毕竟是胡子，其实就是让自己抱紧人家的大腿，老实在奉天做人。

抱紧谁的大腿？！自家这位在张作霖身边当了差不多十年保镖的老爹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小六子！张学良！

凭着自家老爹和张作霖的关系，加上自己抱紧的张学良的关系至少可以保证自己两代的富贵！这其实就是这位土匪老爹的真实打算！

父子两人漠然无语，半响后屠千军回房休息。屠三炮也没有再说啥，静静的看着儿子离开，他知道，儿子知道自己该做啥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作相就带着屠千军在山下会合了护送自己的一个营的兵力启程回了奉天。

北京城内，张作霖端坐在椅子上和下首的张学良商谈着现在正进行的直奉战争。这时候，副官忽然敲门进入，汇报了张作相发来的电报。

张作霖看着张作相的电报，笑了笑：“小六子，你的屠叔叔就要回来了。”

“屠叔叔？！”张学良皱了皱眉，想了一会才记起那些年幼时总是抱着自己喜欢用胡渣刺人的大胡子叔叔。

“父亲，屠叔叔都走了差不多十年了……”张学良犹豫着是不是要和父亲说清楚，这个时代已经不是那个凭着义气、人手和火药枪就能打天下的年代。

那位离开战场差不多十年的屠叔叔就算当年再厉害，离开战场十年估计也跟不上现在的战争了。

“你不懂！”张作霖挑了挑眉，六子的练兵自己还是很欣赏的，但是就是自以为是了些。张作霖可是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位兄弟的本事。

当年，只是用着火药枪就能打得拿着单套筒的日本兵找不着北的屠三炮那可不是简单人物，日俄战争的时候自己就是看着这位老兄弟这么硬生生的干仗的。

日本人、俄国人哪个不是这么被他干下的？！不然，张作霖为什么会在屠三炮离开后暴跳如雷，因为他太知道屠三炮的本事了！

就连老弟兄里最能打仗的孙烈臣都不得不承认，那位字都认不全的屠三炮有着一种旁人没有的战争直觉。

他似乎只需要摸到武器就能很轻易的使用起来，哪怕是他第一次接触那种武器也能熟练的像使用了一辈子的人。

无论什么样的仗，他只要一上去就能判断出整个战场的大概形式。什么时候防守，不同区域的防守方式，攻防意识的转换、组织反击，这些尽管屠三炮一点也没有学过，但他的判断却精准的吓人！

无需各种繁琐的分析，这种生而知之的本事不是书本上能学出来，这就是对战争的直觉。

也正是因为这点，孙烈臣才心甘情愿的把自家的妹子嫁给大字不认识几个的屠三炮。

张作霖很清楚，自己拒绝了日本人在东三省和东蒙地区同中国人完全一样，享有自由居住与经商的权利，并将间岛地区的行政权移让日本人的条件，实际上已经触怒了日本人。

只不过顾及到他们在东北的关东军数量不多，而且自己现在的势力也不小才没有直接和自己翻脸，但这也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张作霖才这么急着让张作相把屠三炮找回来。

张作霖很明白，这个时候是自己最需要屠三炮的时候。日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动手，无论是刺杀自己还是直接开战，屠三炮都会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如果开战，屠三炮的战争嗅觉就是自己需要的，如果是刺杀，屠三炮的本事护住自己也不是问题，就算成功了凭着屠三炮的性子他也会力挺张学良上位。

最初的赵家庙拜把子的时候，张作霖其实最为看重的就是屠三炮，后来屠三炮也确实没有让张作霖失望，无论是保护自己还是率兵出战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虽然宽城子事件让屠三炮和自己翻了脸，这点让张作霖颇为懊恼。但张作霖却从来没有后悔过，没有宽城子事件他也成不了东北王。

征战了大半辈子的张作霖习惯未雨绸缪，对于跟在自己身边十多年的屠三炮他是了解的，这头猛虎不过是和自己怄气罢了。

都差不多十年的时间了，那头老虎的气也该消了。为着他家小子考虑，他也该回来了。所以张作霖才派出当时一起结拜的张作相去找屠三炮。

本来，最适合去的是孙烈臣。但无奈的是这位能征善战的左膀右臂却英年早逝，无奈之下张作霖只好让老弟兄中威望最重的张作相去居中说和。

“六子，过几天你屠叔叔的儿子就会到北京来，到时候你带着他多逛逛。”张作霖沉思了一会，对着下首的张学良道“做啥没关系，最要紧的是让他跟紧你。”

张学良皱了皱眉头，实际上张学良是不喜欢张作霖身边那些土匪出身的老将的，他更喜欢的是那些有学问的，通过正式教育的军人。

“父亲……”张学良对父亲的决定有些不以为然，都已经离开差不多十年的人了，就算以前有些影响，也早就消散了。

“你带他去军校，多训练他。”张作霖哪里不知道儿子的想法，不就是看不起屠三炮儿子的出身么？！你得知道，你老子也是胡子出来的！！

“怎么练，做什么无所谓。”张作霖打断儿子的话“但一定要让你屠叔叔的儿子跟在你身边！让他服你！”

“知道了……”尽管有些不太甘愿，但张学良还是不敢拒绝父亲的要求。只得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