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扉雪心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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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脱去他的衣衫,干涸的血迹早已经将衣服和伤口粘在一处,怕他疼,水潋滟轻轻的拿温水一点点的湿润,擦去他身上所有的污秽,将伤口洗净,再小心的敷上伤药,手中的药俱是圣品,那些伤痕,不过数日便可消失无踪,可他心上的伤呢?需要多少时日?水潋滟不知道。

轻手轻脚的脱去他的亵裤,一片黑紫印入眼帘,翻卷的粉红嫩肉带着丝裂的伤口,依旧不停的渗着血,水潋滟拿药的手开始忍不住的颤抖。

布巾轻柔的拭着,却怎么也拭不干净那丝丝渗出的血,水潋滟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的点点淌落,洒在手中的药瓶里,内心充满自责,却不敢哭的太大声,生怕震动会惊醒怀中的扉雪。

带着药膏的指尖一点点探入,感觉到他瞬间的瑟缩和紧收,即使在昏迷中,那曾经惨痛的伤,依然让他的身体做出反抗

细细的抚摩着他的额头,一个个浅吻落在他的额头,鬓角,低声轻轻的哄着,“扉雪乖,忍着疼,明天醒来,一切都好了,不疼呵,不疼。”

不过数日,往日美丽的容颜早已经在摧残下憔悴不成人形,双颊深陷,本已清瘦的身子更形弱不经风,怕他疼,水潋滟抱着他的身子,惟恐他不小心翻身压到伤口,搂着怀中的扉雪,看着他有如孩童般在自己怀里安睡,手指掬起他参差不齐的乱发,想起每每那冰白的指尖掠过发梢时,他浅吟低笑,何等的出尘飘逸,那样的笑,何时才会再回到他的脸上?

门外飘进一道绿色的身影,立在床前,半晌没有吱声。

“枫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怀中的扉雪靠的更舒服些,水潋滟不敢有更大的动作,望着枫遥脸上浓浓的内疚,心头爬上不好的预感。

“潋滟,对,对不起。”面对她清亮的大眼,枫遥低垂下头,“我,我没能守住莫紫汐。”

“什么?”猛的坐起身子,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犯下这么大的错误?

“唔~”剧烈的动作让扉雪轻蹙着眉,低声呻吟,水潋滟赶紧放低身体,轻拍着怀中的人,看着他再次沉沉睡去,才放下了吊着的心。

“怎么回事?”一向心细如发,万般皆明的枫遥今日为何会纵容最大的凶手遁走?

“我一直在屋外守着,也看见她开始在屋内走动,怕打草惊蛇,所以远远的监视着,当我看见你的信号时,更是一直盯着屋内,她也一直老实的在屋内呆着,等到喊杀声越来越大,聋子都不可能听不到时,我才觉得奇怪,她怎么一直没有动静,硬闯进屋内,才发现,那不过是她竖在窗口的一个人形皮偶,她本人,早顺着地道跑出了城,待我追进地道,她早已没了踪迹,对不起。”深深的低下头,“你将最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却没能完成,还让伤害他们的人跑了,你骂我吧。”

抬起头,水潋滟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倦怠和疲惫,想起他为了自己日夜奔波,来往于‘幻月’和‘苍露’‘晨阳’之间,是累了吧,才会有今日的疏忽,否则以他的缜密,断然不会让莫紫汐跑了。

“遥,累了么?去休息吧,一切都是天意,注定她莫紫汐躲过今日,你又何必自责,来日方长,我总会揪住她的

。”能平安得回扉雪和暮衣,对自己来说,已经是万幸了,他们的仇,自己总有一天会报的。

“我。。”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化为一声低低的,“对不起!”满腹心事的离开,目送着他的离开,水潋滟也只能将所有惆怅转为一声低叹。

整整三日了,水潋滟执意的抱着扉雪,不肯听任何人的劝慰,固执的等待着扉雪醒来,一日日的过去,让所有人都开始陷入焦急。

“潋滟,他身上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你也好好的休息下吧,不然他醒来,知道你这样,会内疚的。”岚看着她眼下大片的青黑,不无心疼。

默默的摇了摇头,却更紧了紧圈在扉雪腰间的手,意思表露无疑,一日不见到他醒,一日不离开。

“他为什么还不醒?伤不是好的差不多了么?”无助的看着岚,只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宽慰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同样无奈的摇头,从彼此眼中看到某种猜测的恐惧。

“岚,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低声喃喃,却没有任何办法,红唇贴上扉雪的脸,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内心却越来越绝望,“他会不会一直这么睡下去?”

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放心吧,扉雪舍不下你的,他不会这么一直睡的,再过两日,一定会醒,所以,你要乖乖的,不然他醒来,你倒下了,那可怎么办?”低声哄劝着,却始终无法令她展颜。

“岚,是不是,是不是他还有什么其他的伤,我们没发现的?还是,我们给他吃的药不够,还需要其他更好的药?”猛的抬起头,扯住岚的衣服。

“大夫说他身上没有其他的伤,也许,只是数日的折磨让他累了,多睡两日便醒了

。”看着她慌乱的眼,有些不确定的岚躲闪着她追问的眼神。

“那些大夫一定是庸医,不可能伤都好了人还不醒,一定是扉雪身上还有其他的伤,他们没检查到,要不,要不就是他们的药不行。”将扉雪冰白的手指放在唇边一一吻过,眷恋的扫过他每一寸容颜。

平静的抬起头,“岚,也许真的要再等两日,是我着急了,你去休息吧,我守着他睡会。”

刚才还急惊风似的狂乱,却又瞬间波澜不惊,她的突然转变让岚觉得有些怪异,盯着她的脸凝视良久,“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担心他,有些过急了,扉雪不会有事的。”抬起脸给他一个笑容,却是强作笑颜,“我会等的,不管是十天,一个月,还是十年,一辈子,他是我的爱人,我就会守着他一辈子,我答应了要照顾他一辈子,做他的眼睛,若是他真的醒不来,我也会一直陪着他。”

“别想多了,没那么糟糕!”莫测的明天,谁也没有把握,大家都是在靠着互相的安慰支撑着。

“替我去看看暮衣,他伤的那么重,我却没去陪过他,和他说,别怪我,这两日我便过去。”轻轻的将扉雪的手放进被中,对着岚抱歉的一笑。

“他知道的,不会怪你。”再次担忧的看着她,却被她含笑一把推出了门外。

身体靠着门,让它支撑着自己的力量,**的人浅浅的呼吸着,总让她有种错觉,也许在自己不经意的一个合眼间,他就被风儿带走了。

握紧拳头,慢慢的走回床边,拢在袖中的手一动,已捏住一把锋利轻巧的匕首。

“扉雪,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救你,我害怕,害怕你一直沉睡,害怕你不肯醒来面对一切,这世上的大夫,我也只信任你,可是当你受了伤痛,却没有人能医治你。”一寸寸理好他凌乱的发,爱恋的手指细细抚摩过他每一寸肌肤,“你曾经说过,我是天上的仙子,我的血是千年莲心,我不是大夫,我不知道怎么医治你,我想来想也只有这个办法,扉雪,醒来啊,告诉我,究竟怎样才有用啊。”

锋利的匕首划过脉门,带出一溜血珠,将手腕靠近他的唇边,让点点朱红滴进他的唇中,手上的疼又怎么能和心中的撕裂相比?“扉雪,这样是不是算你我血脉相连呢?那你能不能感受到我的心在滴血,能不能体会到我的心疼?醒来吧,扉雪,如果我的血有用,全给了你又何妨

。”

血液在一点点的流失,水潋滟不管不顾,依旧保持着将血滴进他口中的动作,身体已经有些寒冷,嘴唇也不自觉的抖动,她却依然保持着笑容,望着**的人。

“啪!”木门被直接一掌打碎,蓝色的光影冲近床边,“你疯了啊!”

伸手想要抓住她依旧淌血的手腕,却被她一个动作惊在床前。

“别过来,岚!”头都没有抬一下,依旧温柔的看着**的扉雪,寒光闪闪的匕首却抵在雪白的颈项间,“你别拦我,他说过我的血是千年莲心,一定有作用的,只要他能醒,要什么我都给。”

一掌直接握上她颈项前的匕首,“你想死是吧?行,反正看你的样子,他不醒你就选择死,你也知道,你若死了,我们没有一个人会独活,那就大家一起死吧,什么狗屁天意,什么平定人间,你要死,我陪你,放心,我不用任何灵力,你只要一抽手,我们一起流干血,不然万一你死了,扉雪没死,岂不是大笑话了,要死,我陪你!!!”最后一句猛的吼出声,让她一惊,再回神,手上的匕首已经被远远的挥到墙角,手上的伤口也被立即层层裹上。

任他动作着,没有一点反抗,只是麻木的望着**的扉雪,“岚,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扉雪不醒?他怎么舍得?”低声喃喃,面无表情,只有那点点滑落的泪水一颗颗顺着面颊打在前襟,滚落。。。

“岚!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无声的泪瞬间转为号啕大哭,扑进岚的怀抱中,多少日积累和隐忍的压抑在这一刻倾泻,“为什么,为什么他还不醒,是不是他不肯原谅我?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扉雪,扉雪,你醒醒啊。。。”

在他的怀抱中彻底的放肆着,靠着床沿,握着扉雪的手,让那了无生气的掌贴着自己湿意的脸,“扉雪,你醒来好不好?我以生命对你发誓,再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一点委屈,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满含哭腔,早已语不成调。

脸上爬上痒痒的感觉,哭的正伤心的水潋滟猛的收住哽咽的声音,不致信的看着适才握在手中的指尖,一滴泪水在指尖上停留,顺着修长的手指慢慢滑落,一个轻微的**,让水潋滟狠狠抹去眼眶边的泪水,张着嘴,连气也不敢喘

又是一个细微的颤动,水潋滟轻声低呼着,“扉雪,你是不是醒了?”再也无法压抑的一声大过一声,抱着他的身体,“扉雪,我的扉雪,扉雪,扉雪。。。”

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脸,长长的睫毛一阵轻微的抖动后,再次归于了平静,让水潋滟雀跃的心又一次跌进了谷底,猛的抓住他的手,贴向唇边,可惜刚才那手指的一点**仿佛只是她的错觉,依然还是那陷入沉睡中的扉雪。

再次绝望的跌坐回鞋榻上,握着他的手久久不愿松开,“扉雪,不要再睡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担心到都出现幻觉了,每次一闭眼,都梦到你醒来,可每次醒来,都是失望,现在连不睡都有幻觉了,就连握着你的手,都会有你动了的错觉,扉雪,你若再不醒,也许我就会在这样的患得患失中彻底疯狂,痴傻,我的扉雪,快醒吧。”

“潋滟,说不定你的血真的有用呢。”刚才还坚决反对的岚,突然一反常态。

“真的吗?”抬起希望的眼,“你刚才不是还说我疯了吗?”

“死马当活马医吧,他若不醒,你这样子下去,迟早也要和他一样,既然你说你的血有用,我不再拦你,只是你刚刚已经给他喂了那么多血,又连续数日未睡,我怕你的身体支撑不住。”岚突然的转变让她有些惊讶,却没有时间思考更多,毕竟他的同意让她喜出望外。

“没关系,没关系的,只要他能醒,再要我多少血都行。”拼命的点着头,“你帮我让他张开嘴,我再割一刀。”

“刚才的伤口疼吗?若是雪魄知道了,会很伤心吧。”话中突然多出来的柔情却换来水潋滟飞快的摇头。

“他不会知道的,只要你们不说,他是看不到,只要能救醒他,我一点血算什么。”心中全是因为岚的支持而专心盘算着在手上哪个部位下刀比较好,却忽略了岚眼中一闪而过的期待。

“快快,扶正他的头!”口中催促着,匕首再次欺上手腕,却被冰白的手指轻轻握住了手。

两点晶莹顺着他紧闭的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