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十三章 剑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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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时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泡在水里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一睁眼便觉得眼前发花,他从水里坐起来,脑子晕了一阵,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绕着自己的脑袋一直在飞,飞过来飞过去。

他拍了拍额头,才觉得自己这脑子恢复了正常,从水里站起来,便觉得浑身酸软,跟车轮碾过一样。

唐时一抬眼便看到是非坐在岸上,又回头一看自己站在水池里面这窘境,顿时无言:“好像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

“你中了蛇毒,莲池水情毒,看样子已经无事了。”是非口气淡淡地。

唐时仔细地想了想,似乎的确有过这么一回事,不过记忆有些模糊,似乎是条小红蛇,后面自己就晕晕乎乎了,“看样子又是是非师兄救了我一命。”

他从水池里走过来,带着潺潺的水声,站到了岸上用灵力蒸干了衣服,抬眼看四周,却觉得奇怪:“我怎么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看到他之前躺着的那个莲池竟然不知道为什么小了很多,便是那莲台也已经倒塌,穹顶上像是火山喷发过一样,全是熔岩的痕迹,原本的那个右旋“卐”字印也已经被毁掉了。

“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非道:“不清楚,也许出去就知道了。”

他们之前是从小昆仑山的山脚下下来的,现在已经不知道在下面待了多久,上面如果有什么宝贝,怕是没唐时什么事儿了。

临走的时候,他还问了是非那佛怒莲的情况,在得知一朵不剩全部摧毁了之后,唐时心里就憋了一口血,当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本下来是为了算计那杨文,现在正气宗的人已经死绝了——

想到这里,唐时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已经被天谴之力腐蚀的手掌,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他不禁看向了是非。

现在是非已经习惯唐时的这种眼神了,他道:“莲池化解了天谴而已……大约是你的道不同于别人的道吧,天谴之力小许多。”

唐时倒是没什么感觉,冥冥之中就有那么一种肯定的想法——逆天而行之人不必顺天而修。

只不过,这天谴印记的问题,还是有待商议,但现在跟是非一起,他没办法说什么别的。

现在的唐时只觉得自己体内灵力充盈饱满,随意呼出一口气来,都像是浓郁的灵气。

他忽然道:“是非师兄知道筑基一般需要多久吗?”

外面必然会面临一场恶斗,唐时只要一想到疯婆娘雪环跟阴森森的秦溪,就有一种很忌惮的感觉。他必须在出去之前,将自己的实力提升起来。

作收虫二宝鉴,右手风月神笔,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变化。

唐时此问一出,是非思考了一下,便道:“小自在天一般只要一个时辰,道门修士顺利的一个时辰,不顺利的……”

不顺利的还能怎么说?失败了或者是时间特别长。

“是非师兄,稍待一会儿,我去筑个基就回来。”唐时果断地决定了,转身便进了一条甬道,盘坐了下来。

是非忽然无言了。

抛开他跟唐时之间的那一切来看唐时这个人,还觉得他很是有趣,有几分风趣幽默,这个时候又洒脱得可爱。

唐时并非是什么天赋出众的人,此刻却丢下一句“筑个基就回来”这么洒脱的话,似乎根本没把筑基放在眼底。其实,唐时的意思,应当是——他去尝试一下筑基,不管成功不成功,反正是立刻就回来的。

若是站在这里的不是是非这等心性坚定的人,怕是会以为唐时这根本是在开玩笑。

尼玛的,只有这牲口能够随口就说出这么不经大脑又这么叼的话来。

唐时这边去得很快,是非甚至还没来得及问他是不是有筑基丹一类的东西。

小在天的修士,在渡劫期之前都是一路风平浪静的,只要境界到了就能够轻而易举地突破,不像是别的几修行派别一样,需要千辛万苦地寻求突破。

佛法自然,便是一种自然的向上。

眼看着唐时去了,是非回头看了那已经缩小了大半的莲池一眼,手腕一抬,很清楚地知道现在自己的境界,筑基后期,只不过因为曾经达到过金丹期,所以能力肯定要比一般的筑基后期强上一些。

小自在天的修行秘法,也有能够让人看不出修为的。

是非静坐下来,将自己之前那混乱了,却还没来得及完全调理好的内息调理顺了,再一抬头,唐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从练气期到筑基期,也是一个身体排出杂质的过程,唐时筑基成功的那一刹那,便重现了刚刚到练气期时候的那种惨状,无数的黑色污垢从身体毛孔里面冒出来,他给自己狠狠地洗了一顿,这才敢出来。

筑基丹是之前从那被自己杀了的温莹的储物袋里搜到的,一共有五枚,在方才那短短的一个时辰里,唐时用了一种相当疯狂的方式突破。

一枚筑基丹冲击失败之后,立刻打坐调息,在上一次突破冲刺留下的灵感还没消失的时候,再次发起冲刺,一次次地撞击着筑基期的大门。

天赋不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够土豪。

五枚筑基丹在手,唐时的资质算不得最好,也不能说很差,别别人屡屡筑基失败,那是因为修为太次,或者是筑基丹的品质和数量不够,可是唐时现在的修为已经是练气九层巅峰,并且大约是因为经过是非所说的莲池水的祛毒,整个体内暖融融的一片,整个人的状态几乎已经臻至顶峰。

温莹那女人那里搜来的筑基丹,品质也是很好,虽然唐时这个土鳖看不懂,不过用起来感觉相当好就是了。

第二枚筑基丹依旧没有能够让唐时成功筑基,其实就只差那么一点点而已,于是第三枚筑基丹继续努力,便成功地将全身上下的力量都凝聚成了一个基座的模型,那是力量的基础。

筑基筑基,根本还是强基固本,将人的身体改造得更适合容纳灵气,所以还没有金丹期那么明显的分界线。

到了金丹期,才算是真正踏入了修真的殿堂,体内灵力结丹便是一个标志,同时金丹期修士也能使用一项特殊的技能——瞬移。

也就是之前唐时看到是非使用的那一种。

整个筑基的过程十分疯狂,好在这种事情只有唐时一个人知道,否则若是听说了这么丧心病狂的筑基,别的修士能气晕过去。

不过最大的收获不是筑基本身,也许还要算上唐时的虫二宝鉴。

之前说练气期是一一之数,筑基期是二二之数,现在已经突破了筑基期的自己,便应该已经跨入了二二之数和三三之数中间,也就是从筑基到金丹的这个层次。

之前到达练气期,只需要一首诗,到达筑基期,却是自己已经基本掌握了四首诗的情况,那么接下来呢?

突破金丹期之前,唐时有九首诗。

现在他有《咏鹅》《春晓》《塞下曲(其一)》《赋得古原草送别(上)》,那么接下来呢?

在突破到筑基期之后,唐时换了衣服的第一时间,就唤出了虫二宝鉴,翻开来一看,“花落知多少”一句旁边的那黑点已经有两个变成了暗金色,同样“一岁一枯荣”后面也是如此,在唐时的手指滑向那一排黑点的时候,终于出现了使用说明书一样的东西。

那一瞬间,唐时真是感动得泪眼汪汪了。

尼玛的,用了这么个没使用说明书的盗版货这么久,厂家总算是良心发现了吗?

竖排黑点:一个暗金色的小圆点代表体内灵力能够支撑该术法使用的次数。

哟哟哟哟,唐时忽然就豁然开朗了。

看样子跟自己之前的猜测有关,“花落知多少”和“一岁一枯荣”这两句,只当做是诗句来读的时候不会有什么感觉,可是真正去猜测它的威力,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畏惧感。

唐时不知道别人如果处在他的位置上是不是也会恐惧,可是他在猜测诗句的威力的时候,的确有一种很惶恐的感觉。

因为,这诗句的力量如果如自己所想,那一切就真的有些凶残了。

可是如今能够清楚地看明白,自己浑身上下的灵力也就能够使用两次诗句,唐时也就安心了。

——这两句诗直接被唐时划拉到了“绝杀”和“保命符”这个层次里,不准备轻易地动。

而后唐时继续往后面翻,轻而易举地翻开了第五首诗。

《望洞庭》刘禹锡

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

遥望洞庭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

见鬼,唐时一看这首诗,下意识地就去想其情其景,只不过脑补了一阵,感觉这诗根本没多大的用处啊。逗我?

这诗里意象很多,但几乎没有一个有攻击力,整首诗也不是什么气势逼人的诗。这属于小清新,意境美则美矣,却不适合唐时如今的心境。

他知道是自己浮躁了,之前的四首诗下来,也知道浮躁的下场不好,只是现在情况非同一般,他皱着眉,又往后翻,竟然还能够翻开一首,《悯农(一)》李绅。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唐时:“……”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一定是我打开虫二宝鉴的姿势不对!

很果断的,唐时直接关上了虫二宝鉴,改了个相当正确的姿势,正襟危坐,将心底的杂念驱除出去,这才重新翻开,只不过看到还是这两首诗的时候,唐时真的要给跪了!

大诗人,真的不是我看不起你们,我知道这两首诗很棒,可是我要怎么用他们去杀敌?

把敌人变成湖里头的一颗小螺蛳?对着敌人念“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然后转脸给他碗里搁两瓶敌敌畏?

——其实后者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呢。

唐时忽然就笑了起来。

唐时自我安慰了一阵,本来想合上虫二宝鉴了,却发现……他还能翻开!

在练气期的时候就有四首诗了,之前又翻开了两首,就已经是六首诗,现在竟然还有一首?

唐时有些激动起来,心说总该给我一个现在派得上用场的了吧?

然后他满怀着期待地翻开了,紧接着被现实打击成了渣。

好牛逼啊,李绅这是在诗集上开了连载呢,欧耶!

——没错,第七首诗是《悯农(二)》。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唐时看着这诗句沉默了半晌,这诗最大的就是反差了。丰收与饿死的反差……

他试了试,已经无法翻开第八首诗了。

这几首诗出来得到是很快,只不过相比之下,在武力上还无法与练气期的那四首相比。唐时稍微地平衡了一下,猜测等到自己巩固境界之后,到了筑基中期,可能会翻开第八首诗,筑基后期就是第十首,至于金丹期,便是一个整十。

在小荒十八境之中,这几首诗可能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不过出去,换一个环境,兴许就能翻天覆地。

唐时收好了一切的情绪,收回了虫二宝鉴,又一看自己左手的风月神笔,只觉得这图案似乎越来越古拙,颜色也趋向于暗金色。

灵力灌注到右手,没有什么反应,唐时便放弃了。

他走出来,看到是非,却不知道为什么少了之前的那种隐约着敬畏的心思。

唐时猜测也许是因为自己境界提升了,所以跟是非之间的差距缩小了,看是非自然而然地就没有原来那么大的威势了。

“是非师兄久等了。”唐时朝着他一笑。

是非双手合十,打了个稽首,也微笑:“恭喜唐时师弟。”

“现在可以走了。”唐时脚步轻快极了,来一趟小荒十八境,进步可以说是相当明显的。

在东南西北四山,金丹期已经算是相当高的修为了,连正气宗的大弟子也不过只是筑基期,可见筑基期的修士在东南西北四山也能够勉强算得上是高手。虽然筑基初期跟后期有很大的差距,不过只要境界突破了,实力再杀过去并非什么难事。

“唐时师弟日后可有什么打算吗?”是非想到这人几乎是以练气期的修为屠了人家正气宗的三个,几乎只能用变态来形容,就算是谁要说出去,估计也是没人信的。然而这样一来,唐时也就真正地得罪了正气宗,出去之后怕是凶多吉少。

很显然,是非问到了点子上,唐时已经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不过之前他毕竟是练气期,即便是有什么想法,实力也不够,而现在虫二宝鉴上那几句他以为一直不能使用的诗,却忽然之间能够使用,这就多了一个大杀招,更何况练气期的修为,也不算是很低了。

于是唐时道:“我已经与正气宗结仇,也整个东山都算是正气宗的势力范围,我大约会去别的地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报仇就更不需要担心了。”

其实唐时已经算是大仇得报,一个人解决了别人仨,让正气宗脸都丢尽了,只要日后正气宗不要没事儿再来惹他,想必唐时也不会脑抽去找正气宗报仇。

毕竟人家还是底蕴深厚的一个门派,真较起劲儿来吃亏的只能是唐时。

离开东山,去别的地方,似乎是个很明智的选择。

是非知道唐时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不过不随意说出来而已,所以也不问了。

两个人往甬道里面走,来的时候因为有那些妖物的阻挡,所以速度比较慢,花了小半天,现在出去的时候,那些东西似乎都消失了,唐时一开始还小心翼翼,不过后来发现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之后反倒觉得奇怪起来。

不过还没思索个所以然出来,地方就已经到了,眼前便是一片墙壁,看上去像是到了尽头。

唐时回头看了是非一眼,而后走向那一面光滑的墙壁,便伸手在墙上画了个太极图,之后伸出手掌运起了灵力一推,便看到他们头顶上很远的地方有了一道光打进来。

唐时解释道:“无意之间看到了苦海无边境的一些情况而已。”

是非不是多嘴之人,没有多问,只跟唐时一道运了轻功直接到了地面上。

他们还是在那小昆仑山上,只不过这个时候这上面正有一场堪称惨烈的战斗。

吹雪楼、横道剑宗、飞仙派、小自在天、天海山、点翠门,几个宗门都出现了,只不过情况很诡异,现在已经打成了一团。

唐时非常熟悉的雪环正跟印空对打,而这一次印空的肩膀上已然挂着伤,出手也看不出手软的迹象,甚至此刻的印空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什么佛修,反倒如魔鬼一般,双目赤红,已经杀红了眼一般。

是非一见到这场面便过去出手制止了,印空有一种走火入魔的迹象。

现在,唐时终于有时间闲下来看众人打架了。

这些人还没到山上,只是在山前的平台上,唐时还不清楚他们是为了什么打成这样的,只能先在一旁干看着。

洛远苍跟秦溪干上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横道剑宗跟飞仙派干上了,唐时也没多大的惊讶,蒋继然这样的人跟什么人干上,唐时都觉得很正常——唯一奇怪的是,吹雪楼。

原因无他,吹雪楼此刻的情况太过诡异了,尹吹雪便是这一次吹雪楼来的人里唯一一个男人,听说是个筑基初期。

本来据说全部是女修的吹雪楼出现一个男修已经是不可思议了,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修似乎还是他们的领头人,现在诡异的事情又来了——三个女修在围攻那个男修。

按理说,吹雪楼的三名女修,绛尘、莲华、韵然,这三人的修为分别是筑基中期、筑基中期、筑基后期,打一个筑基初期的尹吹雪,还是围攻,怎么也应该像是不费吹灰之力,可是现在这三个人却像是被尹吹雪压着打一样。

唐时感了兴趣,于是站在一旁看着。

尹吹雪是个标志的男人,虽然不说有是非那种出尘的感觉,可坏就坏在这男人太女气,太妖娆——从相貌上看,这人被选入吹雪楼,真是一点也不用置疑的。

可现在这人,出手狠辣不说,招招夺命,唐时才站在这里片刻,便见那尹吹雪的手掌外面有一层莹润的白光,外面应该是一件手套一样的法宝。他手掌往前穿梭,便直接穿透了莲花的胸膛,捏爆了对方的心脏。

如此血腥而残酷的一幕,没有任何的美感,只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站在一边的唐时本来觉得自己算是个疯子,没有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这尹吹雪绝对是变态之中的变态,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开始屠戮同门,不过敢对自己的同门下手,这胆气可够高啊。

唐时内心之中原本是对尹吹雪十分忌惮的,可是看他屠了同门,又觉得跟这人真是臭味相投,有种另类的惺惺相惜。

只听尹吹雪笑道:“吾不杀汝,汝自上门,妙哉妙哉!”

而后穿手推掌,劲风带着凛冽的杀机,便见雪花漫天,尹吹雪便在这雪中连踏了十三步,那吹雪楼剩下的韵然和绛尘一看到这个场面,便大叫道:“你偷学楼主吹雪十三步!”

“胡言乱语!”尹吹雪微笑着,手中的手诀却一点也不乱,直接铺天盖地地甩了出去,口中冷冷吐出两个字——“冻结!”

这一瞬,唐时只觉得自己头皮有些发麻,便看到之前还嚣张到极点的韵然和绛尘,便在这一句之后成为了这小昆仑山的一座冰雕,消失了生命力。

那尹吹雪曼声自语道:“后世这些个没心肝的东西,吾之吹雪十七步,竟然只剩下十三步,废物,废物!”

他这自语声很小,没被别人听见。

尹吹雪一口气斩杀了三人,正在气势和杀机都最盛的时候,没有别人来惹他,唐时也只是远远地看着。

而这人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旁人是怎么回事,他竟然一转身,直接走向了那山峰。

小昆仑说是小,可站在山下抬头看的时候是一点也不小,只觉得这山像是一把利刃,直插天际。

尹吹雪一闪身便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化作一道残影,飞快地向着小昆仑主峰盘旋而上。

唐时一回头,看到不少人因为尹吹雪的这个动作急了,便知道肯定山上有好东西,于是再不犹豫,只远远看着已经制止了争端的是非一眼,便回身提了身法跟上尹吹雪。

尹吹雪自然知道唐时跟上了,可是似乎跟本不在意唐时,他只是往前,而唐时也没有想过到尹吹雪的前面去,只是在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

后面众人一看到这两个叼炸天的牲口已经直接上了山,便有洛远苍朗声道:“我建议大家暂时停手,现在大家都还没到剑冢,就已经拼了个你死我活,平白让上面那两个占了便宜,我们不如上去了再过招,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现在别人都已经上去了,剩下的人自然是坐不住了,于是同时撤手,二话不说地就往前面冲。

他们在外面发现小昆仑的时候,只看到小昆仑山腰之上有铺天盖地的剑光,万剑从天而降,直插到山腰上,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剑冢”,众人一看便觉得这可能是真的,所以赶快地上来了,只不过一上来就已经打起来,这才让刚刚出来的唐时跟是非看到这么混乱的场面。

眼看着众人都跟上来,唐时有些压力大,不过在看到前面那尹吹雪已经停下的时候,唐诗就松了一口气。

前面山道上有一块石碑,刻着两个字,隔得太远现在还看不清,尹吹雪在这字碑前面停留了片刻,便直接往前面走去了,唐时忽然骇然——尹吹雪不见了!

他心里存了个疑影,只怀疑是那石碑附近有什么古怪,可是走过去看了,便瞧见了那石碑上的两个字——剑冢。

竟然还真的是剑冢。

正在他也要往前走的时候,却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石碑背后还有小字:“铸剑千年,剑冢千万,取千万而归一,是为小昆仑剑冢。入者一,取剑一,违者杀。”

铸剑?这人莫非是个炼器师?

唐时在这字碑前面只站了片刻,便直接伸手将背后这小字之中的最后一句“入者一,取剑一,违者杀”抹去了,之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然后,就明白为什么之前尹吹雪会忽然消失了。

只是在山道上往前走一步,便是一步踏入了全新的天地之中——剑冢。

昏黑的天际,阴霾着云雾,吹来的风阴寒刮面,便见得眼前大大小小的土包,密密麻麻,也不知道是有多少,每一个小土包上面都插着一柄剑,每一把剑都与别的不一样,有自己特殊的形态,长的短的白的黑色粗的细的弯的直的……

唐时只觉得自己是走进了一个剑的世界,仿佛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剑,一把剑冢里面的剑。

尹吹雪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唐时也不知道这人去哪里了。

之前在回形走廊的时候,唐时看到的幻象里面并没有这样一座剑冢,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每一拔剑靠近剑柄的地方都有刻字,只不过字体各不相同,唐时一开始还会一把一把地看,可是到了后来根本看不过来。

剑,剑,满世界都是剑。

在整个灵枢大6上,有一把趁手的灵器是多少人的心愿?多少人求一把好剑而不得,可是现在,无数的剑都在唐时的面前。

按理说,这苦海无边境的原主人应当是一个佛修,可是之前在从地底出来的时候,唐时使用的那一手“太极图”却是道门之中的,而这炼器最是范围大,仙佛妖魔四个修真派别里,都有修士会炼器,从这炼器师的身份上是无法断定这苦海无边境的原主人是谁的。

只是……佛门之中,很少用剑,唐时现在倒是开始怀疑起来了。

他暂时没有去想,剑冢之中能取剑一把,唐时很相信这句话——此前的幻象已经完全向唐时展示过这个苦海无边境的威力了。

在唐时后面,秦溪雪环等人也来到了那字碑前面,他们自然是看不到已经被唐时抹去的最后一句话的,只能知道前面的。

“没有想到还真的是剑冢,前面那尹吹雪和唐时两个煞星进去了,我们也快些走吧。”

蒋继然说完便直接走进去了,众人不愿被人抢先,也纷纷跟着进去了。

是非想起唐时曾站在这字碑的背后多看了一眼,反倒没有跟着众人一下进去。

印空身上的伤已经止了血,身上全是鲜血,一片狼藉,此刻看是非停下了,忍不住道:“是非师兄,你……”

不过是境界跌落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佛家境界,不悲不喜,不为外物所动,印空修炼还不到家。

他看着那字碑,只觉得这字碑本身过大,而显得那几行字有些少了,背后如果再多几个字,才算是好看。作为一名炼器师,这剑冢的主人想必与篆刻一道颇通,即便是习惯使然也不该在字碑上留下这样的破绽。

所以是非忽然开始怀疑起来,对印空道:“这字碑后面,如果再有十六字,才可说臻至完美。”

十六字。

是非无法确定,如果这上面真的还有十六个字,是谁抹去了吗?

其实回想一下,唐时这样的人,要是不抹去这碑上的字迹算计后面的人,那才是奇怪了。

他们这边停留了一会儿,反倒是最后一个进入剑冢的人了。

然而刚刚进去,就目睹了异常血腥的一幕。

飞仙派蒋继然,一直是个很厉害狠辣的人物,方一进入剑冢,几乎狂喜,拔了一把剑出来便直接滴血认主,并且将自己的鲜血放入了第二把剑里,只是这瞬间,秦溪还没来得及提醒众人这里面有鬼,蒋继然就已经爆体而亡了。

“……”所有人沉默而惊骇地看着这一幕。

其中大多数人看着这剑冢里面的剑,顿时有一种害怕的感觉,不知道这之中到底是有什么古怪,有人已经滴血认主,于是开始暗暗害怕,只是等了半天也没出事。

飞仙派另外一人上前查看了蒋继然的情况,整个人已经完全成了渣,哪里还能有什么情况?

齐雨田看着魏园捡起了之前蒋继然捡起来的那一把剑,想着为什么只有蒋继然出事了,他们却完好无损,这念头才一闪过,便看到魏园忽然之间一脸的欣喜。

“竟然是一柄上品法器!”

法器,对应的是修真的前三个境界,之后是宝器、灵器。

上品法器,乃是标准的金丹期修士的雾气武器配备,也难怪之前蒋继然看到了这把剑会相当地惊诧,并且直接滴血认主了。

其实唐时并没有走远,他只是在这附近看着这一帮人,等着看看自己抹去那一句话之后的威力。

唐时抹去的九个字,又能够杀掉多少人呢?

他拭目以待。

人心不足蛇吞象,秦溪暗叹了一声,其实在蒋继然死的的时候已经发现了事情的古怪在什么地方,洛远苍也是一进来之后就基本保持一种不动的状态。

以他们二人对唐时的了解,这小子根本就是穷逼,看到眼前这些灵剑,还不直接一把把全部收入囊中?不说一把把地滴血认主,至少也要全部收到储物袋里——有灵器不拿,唐时那家伙傻逼了吗?

所以这里面定然有猫腻,于是秦溪和洛远苍,是唯二的两个进来之后没有立刻像别人一样,给那些灵剑滴血认主的人。

心急者如蒋继然,已经死了。

这充分说明了一句老话的真理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看到魏园没忍住心中的贪恋,对着那一把剑滴血认主了,秦溪与洛远苍都暗叹了一声,这是魏园的第二把剑了,所以他也死了。

一眨眼死了俩,众人也都看出门道来了,除了魏园的孪生兄弟魏旭,别人都没什么感觉。

只不过此刻,已经是有些脸绿了。

除了秦溪和洛远苍之外的别人,都已经直接滴血认主了一把剑,等级大多不高,最高的也就跟魏园方才拿着的那一把一样,只是上品法器。

这剑冢之中好剑无数,怎么可能没有等级更高的?他们几乎悔青了肠子。

这个时候,他们也就开始羡慕起在后面不紧不慢走进来的小自在天的三个人了。

洛远苍一向是个不着调的,看着那些人青绿的脸色,笑道:“啧啧,真惨……唐时是个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丫就是个见到什么好处都要占一把的人,有他先进来,这剑冢里面早就该被搬空了,哪里还轮得到你们?哈哈哈……”

这人笑得相当猖狂,一副幸灾乐祸到极点的样子。

可是众人也没有办法反驳任何一句,只能这样憋屈着,洛远苍真是要给唐时竖上大拇指了,这人坑爹真真一把好手。

唐时那边悄悄隐藏着自己的身形,眼看着众人已经发现了这之中的门道,也才死了俩,并且还有两个人没有选剑,顿觉无趣。他想着去找神秘诡异的尹吹雪,于是一转身便要悄悄走。

是非一进来就注意到旁边那模糊的黑影了,别人没有发现,可是心细如尘,还是很清楚的。

原本众人已经相当郁闷,好剑在前无法得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才没有心急的人挑剑,不想这个时候,竟然还出来个看似相当无辜的火上浇油之人。

是非缓缓道:“方才那字碑背后有字,只不过贫僧略一数,却像是被人抹去了十六字,想必这剑冢的主人只是要众人不贪心,应当有过提示……”

其实是非说的这一切都有蛛丝马迹可循,他一说,众人也都明白了,顿时将唐时归为了罪魁祸首。

毕竟唐时是在他们之前最后一个进入剑冢的人,唐时没有轻举妄动,便知道这厮定然是看过了字碑上的字的,那么相关的刻字肯定是被唐时抹去了——这人根本就是成心要害他们!好毒辣的心思,一坑坑死一群人啊!

众人这边立刻开始狂骂唐时这人心狠手毒不要脸,唐时原本打算走,只不过听了是非那几句话之后反倒是停下了脚步,但等是非说完了之后,唐时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被坑的不止是这边的众人,唐时忽然知道——自己也被坑了。

他相信是非的观察力,方才是非的话提醒了唐时一个很重要的,被自己漏掉了的点。

十六个字。

唐时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只抹去了九个字,他一面迅速地往前飘飞,一面回想当时自己抹去那九个字的场面。

炼器师,这剑冢的主人是一名炼器师,看这剑冢里面的每一把剑上的刻字,便知道这剑冢主人绝对不是什么随意之人,细想起来,那字碑的末尾的确有一些空洞。

只一瞬,唐时便知道,他果然还是被人坑了的。

进入筑基期之后施展众多法诀的威力都大了很多,尽管还是同一招“白毛浮绿水”,现在却像是刮出去的一阵风,快得让人惊诧。唐时这样悄无声息地迅速前进着,眼底一片沉静。

不用想也知道算计后面的人的是谁——除了尹吹雪,不做第二人想。

只不过,还有七个字,到底是什么?

唐时能动的心思,旁人也是会想到的。

唐时能够想着将字碑上的字抹去坑人,前面的尹吹雪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一个字碑,真是一个坑一个,一个坑一个,坑成了连环。

他心说能坑自己的人还真少见,这尹吹雪,不管如何说,定然是劲敌,抬头一看,无数的灵剑从自己身边闪过,在看到那最高最大的一座剑冢上的白衣人的时候,唐时终于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