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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时的字典如果一翻开,最多的应该是“倒”字和“霉”字,合起来就是“倒霉”。
当年被一本书砸到穿越也就罢了,他曾经以为自己手掌上这东西会是什么特别牛逼的东西,可是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种要紧的关头出现。唐时简直连一锤子敲下去将自己这手掌砸扁了的心都有了!
虽然自己对那老祖是各种不满,但好歹那也是老祖,要是自己这里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指不定被他爹唐铭这种小人怎么穿小鞋呢!
早在过来的时候,唐时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根本就没什么亲情的说法,大家都是修真者,能活很久,以强者为尊可能才是真理。亲情什么的,敌不过修炼的天赋。
他悄悄将自己的手掌重新握紧,然后藏进袖子里,很快,那种烧灼的感觉就开始减弱,不一会就已经完全消散。
唐时的头上出了一层的冷汗,他趁没人注意到自己,悄悄地擦干了,这才有功夫去听别人在说什么。
“老祖,这几位是——”唐铭小心翼翼地看了唐家老祖带来的那五个年轻人,三男两女,也是修士,境界不高,都是练气期,只不过老祖带他们回来这是准备?
唐家老祖坐在上首位置,只沉声道:“我本次回来,非为私事。只是我天海门到了五年一次吸收新血的日子,所以门主派我来东山招募弟子。我们唐家向来都有天海门的庇护,这一次招收弟子,自然不能落于人后,所以才顺便回来一趟。我身后这几位,都是天海门的弟子,明日也会协助我招收新弟子。”
他顺手一指这五人——那五人之中,三名男子穿着青色的道袍,青玉簪束发,虽不说剑眉星目,但看上去总像是比普通人多了些凛冽的仙气;那两名女子,却都是一身水绿的衣裙,不算是很出挑,也没有很浓的装束,看上去有一种很清新的感觉,走的是素雅的路线。能够外派出来做事的,想必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吧?
唐时在下面,也只能勉强地看到那些人的相貌,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唐家人以外的修士。
灵枢大6,传统的修真大6而已。
主流的修真体系——练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出窍期、化神期、归虚期、渡劫期、大乘期。
其中练气期有九层,算是整个修真体系之中最基础的,整个修真体系是最正常的金字塔,下面的修士很多,上面的修士很少。
现在唐时这种甚至还没跨入练气期的小家伙,肯定是看不明白站在自家老祖身边的那几人的境界的。
但唐铭能够看出来,作为唐家现任的家主,他是家里三个筑基期的修士之一,老祖是唯一的金丹期修士。别看着金丹期在修真体系之中只是第三个等级,可在大6上也算是非常厉害了,所以老祖才能称之为“老祖”嘛。如果有元婴期的修士,一般会被人称作“老怪”。
不过那种境界,毕竟不是他们唐家的人能够接触到的。
唐铭也就能看出自己眼前这些年轻人大约就是练气五六层的实力,不过年纪不大,这修炼天赋想必已经是相当可怕了。
“老祖能够想着唐家,真是吾等晚辈毕生之福气。我唐家受天海门恩惠,自然愿意为天海门效力,族中子弟若是能够被挑选进去,自然是他们的福气。老祖言重了……”
“能够进入修真界,自然是他们的幸事。只是我方才粗粗一看,族中这一辈却没有几个有多厉害的修炼天赋,修真一道,是看天赋的。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即便唐家给天海门纳供奉,天赋差的也不能收入内门,只能当记名的外门弟子。”
老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摸摸自己下巴上的胡须,似乎不怎么想搭理唐铭。
唐铭都不知道是他第几代重孙了,再说他一个金丹期的修士,俗世已经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唐铭也知道自己在老祖面前说不上话,筑基期的修士在金丹期面前,就是被捏死的命。
他暗地里抹了一把冷汗,想要将唐家的人送进天海门,怕是也不轻松,这个时候只能叫婉儿出来了。
“老祖所言极是,他们能够进入天海门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缘分。”这算是认同了之前老祖说的话了,唐铭又话锋一转道,“唐家男丁虽然资质不佳,不过倒有一女,根骨尚可。前日有正气宗内门弟子来提亲,想要与小女结成道侣,只是……我唐家毕竟是天海门属下,怕随意答应了……”
唐铭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即便是老祖这样的人物,在听到正气宗的时候都悄悄皱了一下眉头,后面跟着的五个天海门的更是互相交换了眼神,却是不知那“一女”在何处?
灵枢大6有五区,东、南、西、北,四山为四区,而后便是在中央的中原大荒,其地理分布与《山海经》所载有相似之处。至于这正气宗,却是唐家所在的东区之中一等一的修真门派,可以说是整个东山的主宰。唐家不过是个二流的修真世家,真要跟正气宗扯上关系,那可是高攀的。如果问家主唐铭,愿不愿意嫁女儿,唐铭肯定会点头如啄米,但现在在老祖的面前,谁还敢造次?
老祖毕竟是天海门的人,二流门派比不得那第一流的,但总有骨气。唐家给他们供奉,他们庇佑唐家,这是一种宗属关系,可是现在唐家有了正气宗的橄榄枝,就想要一脚踢掉天海门,或者是变成两边倒的墙头草,天海门追究起来,就有他们的苦头吃了。
一时之间,便是连老祖也纠结了,差点捻断了自己的胡须。
“那女娃娃是何人?”
唐铭一听,顿时面露喜色,忙唤了唐婉上来,“还不见过老祖?”
唐婉当下盈盈一拜,“婉儿拜见老祖,老祖福寿安康。”
这声音,当真是娇娇滴滴,说不出地清脆好听。
下面看戏的唐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脖子上冒冷汗,他悄悄摸了一把,再摊开自己的手掌之时却发现原本黑色的印记已经变成了浅浅的朱红。一本翻开的红色小书模样的东西……
见鬼。
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他手上的伤口还在,为了一会儿不被人发现,唐时只能悄悄运转体内的真力向手掌而去,同时继续用袖子笼着手,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掌心的印记发出了淡光。
前面老祖一看唐婉,就愣了一下,此姝根骨果然绝佳,双眼也透出灵气来,只是怎么看也没什么特殊的,怎么偏生被正气宗的弟子看上?还是内门弟子……
老祖考量了起来,一时没有说话。
唐铭倒是热心地招呼开了,“小女善舞,前日闻悉老祖前来,特意排了一场水上歌舞,便在那湖心之中,还请老祖欣赏。”
于是唐婉俏生生敛衽一礼,也不跟别人说话,便退了下去。
随后湖面上驶来了一条画舫,大家的目光都转了过去。
唐时这边也是一样,在这水榭上,便能够看到湖面上波光潋滟,薄薄的雾气一笼,这西随湖的景致也跟着模糊了起来,不过美就美在这模糊上面了。
作为一个俗人,唐时不是看不到这样的美景,也不是看不到在画舫前面执着纱巾翩然起舞的唐婉大小姐,他只不过是——被一种很可爱的生物吸引了目光而已。
“咳……”
唐时捂住自己的喉咙口咳嗽了一声,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异样的表情来。
在这么仙气飘渺的时候,他竟然在湖边看到了两只大白鹅,还胖胖地,在岸边上走了两步,然后下了水,向着湖心游过去了。
他忽然之间就想起了一首绝对比《饮湖上初晴后雨》更适合此情此景的诗来。
当初在古诗文鉴赏考试的时候,有这样一道题:给了一副画,画上便是一片烟波浩渺的湖水,让你为这画填一首诗上去,学过的没学过的都成,有才的甚至可以自己写。所以唐时直接提笔写了一首特别经典,并且连三岁稚童也耳熟能详的诗。
——《咏鹅》。
唐时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在大白鹅的身上了,他两片薄薄的嘴唇上下一碰,便喃喃道:“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诶?”
哪里来的鹅叫声……
唐时目光一转,看向湖心画舫周围,忽然就愣住了,水底下忽然钻出了好多只大白鹅,围在画舫周围使劲扑腾,挥舞着它们的翅膀,在水底下划着它们的大掌。
方才还仙气飘渺、翩然起舞的唐婉,顿时就愣住了,站在画舫前面“啊”地就大叫了一声,差点气晕过去,“哪里来的大白鹅,赶快给本小姐捉下去,捉下去!”
天,这唐婉也太倒霉了吧?这水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群大白鹅,毁坏了她的演出啊!
唐时几乎笑裂,“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哈哈……”
场面已经完全失控了,周围的人都跑去抓鹅,不想那些大白鹅还挺聪明,竟然扑腾了起来。这一扑腾可了不得,顿时只见水面上一片白毛飞舞,甚至粘到了唐婉那美丽的脸蛋上,鹅掌在水面滑动,甚至掀起了水波,将那小画舫摇晃起来,上面的人也跟着晃悠,好好的一场歌舞表演变成了闹剧,简直是“人仰鹅翻”!
老祖连都绿了,咬着牙没变色,只道:“且让她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