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乌夜啼_第三百二十四章 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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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齐败矣！”
震惊过后，李副将和方副将皆露出了颓废的神情，瘫坐在椅子上，满脸的绝望。
胡将军看了看两位老友，哀叹一声后，却提出了另一个法子：“两位可有想过一个问题？他萧惊天先前不过是个瑞亲王，即便他父亲乃至太上皇的兄长，他本人也确实受陛下的重用，可如今的这局面……真的是区区一个亲王能够造成的？”
“胡将军您这话的意思是……”
“莫不是说，他萧惊天得了上头的吩咐？”
“有道理！如今龙椅上的那位，我们虽口称陛下，可实质上的情况，都是心知肚明的。难不成，他萧惊天是勤王之师？”
“若真这样，倒是好办了！”
“胡将军，胡老哥！您倒是给个说法呢！”
“对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胡老哥您那位早年战死擅长的弟弟，仿佛就是沈侯爷派系的？”
曾经的安陵侯沈鹏飞，几乎将整个大齐的兵权都掌握在他手中。也因此，大部分上过战场的武将都跟安陵侯沈鹏飞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反而像李副将、方副将这种，一直留在京师重地的武将，跟安陵侯沈鹏飞不怎么熟悉。
像骠骑将军胡铁山，倒是也一直留在大齐腹地，不过他的弟弟当年却是真正上过战场，同卫国人作战过的。尽管，他最后死在了卫国人之手。
听旁人提起了自己早逝的弟弟，胡将军面上闪过一丝哀恸。还在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胡将军很快就恢复了常色，道：“我那二弟的确跟沈侯爷有点儿交情，可跟瑞亲王却不怎么熟悉。不过有一点，我却是可以肯定的，沈侯爷教导出来的人，不说旁的，至少绝不会做出谋朝篡位的事情来！”
“那是当然。”
“沈侯爷忠君爱国，自是不假。”
“那你们二位，是不是也应该表态了？”胡将军目光冷冽的扫过两位老友的面庞，耐心的等待着对方给予的答案。
李副将和方副将并没有犹豫太久。
一方是逼迫他们上战场的新皇，另一方是能够轻易打败他们的萧惊天等人，还有一位虽早已过世却威名尚存的安陵侯沈鹏飞……
该如何做出选择，不是明摆着吗？
“听胡老哥的！”
“我也是！”
……
几日后，朝廷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新皇绝不会想到，他手下的武将却早已悄然叛变。
正因为新皇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当一个月后的消息传来，才更显得像一个惊天噩耗。
大军集体叛变。
“混账东西！他们怎么敢？叛国！该死的，朕要将他们全都满门抄斩！”
这想法挺不错的，可惜没过多久，新皇便愕然的发现，武将们的家眷早已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带，只除了燕王府的胡侧妃。
“抓！给朕将人抓起来！”
胡侧妃是骠骑将军的亲侄女，她在两年前就嫁给了早已中风偏瘫的燕王殿下，并且在一年前成为了寡妇。
其实，最初骠骑将军是想将这个侄女一道儿带走的，可胡侧妃不愿意。
用她的话说，她早已嫁人了，还是嫁入了皇室，当了亲王的侧妃。在这种情况下，莫说直接消失，便是回娘家待上一晚，也会让人浮想联翩的。只怕她前脚一走，新皇就得到了消息，事先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所以，她不能走。
哪怕明知道等待她的是死亡的结局，她也依然不能走。
于是，胡侧妃被送入了天牢之中。
燕王府当即就乱成了一锅粥。
跟旁的府邸后院里，女人们争风吃醋完全不同，燕王侧妃们的感情都很不错。只可惜，会被送入当时已中风偏瘫的燕王府，这些侧妃们的身份地位也都不算高。且这一次，她们面对的是新皇，即便娘家愿意相助，也依然无能为力。
最终，她们想到了安陵侯府。
其实在最初，她们是想去瑞亲王府寻求帮助的，只因沈梨秋失踪一事并未对外宣布，她们还当沈梨秋一直待在瑞亲王府。可惜，瑞亲王府的戒备太森严了，在被拒绝了几次后，她们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安陵侯府。
三位侧妃跪倒在安陵侯府门口，终被沈少夫人柳绿迎了进来。
也是直到进入了侯府内，三位侧妃才知晓原来侯府早已变天了。幸好，对于她们来说，这种变化极好。
因着三位侧妃是改换了装扮进入安陵侯府的，而侯府也早已被沈斌等人把持，消息一点儿也没有对外透露出去。
两天后，新皇当众处决胡侧妃，以作警示。不曾想，却被人当众将胡侧妃救走。
原本的警示，就这样成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新皇勃然大怒。
“好好！好一个萧惊天的同党！来人，给朕对外宣布，倘若萧惊天再不归降，朕就要处死瑞王妃和刚出生不久的小世子！”
……
遥远的卫国，此时正是日落时分。
草原的日落很美很美，不过大部分草原上的人并不会在意日落，因着这通常是所有人准备晚餐的时候。也只有年幼的孩子，以及无所事事的人，才会关注这些所谓的美景。
譬如，沈梨秋。
此时的她已出了月子，正抱着刚满月的儿子，坐在帐篷前，瞭望远方的落日。在她的身旁，围绕着好些个年幼的孩子，各个都是坐在草地上，托着腮帮子期待的看着沈梨秋。
“……我方才说到哪儿了？哦，想起了。”
柔声给孩子们说着年幼时听母亲说过的那些温馨小故事，沈梨秋还时不时的看向远方。幸好，草原上的孩子从不催促，还有几个因着听不太懂沈梨秋的话，总是趁沈梨秋愣神之际，抓紧时间询问旁的能听懂的孩子。
又一个小故事结束了，不远处女人们以在高声唤着孩子吃饭，沈梨秋笑了笑，说道：“今个儿就到此为止吧，你们快些去吃饭，等明个儿一早，我再同你们说。”
小孩子们一哄而散，卫国侍女则将沈梨秋的饭菜端了过来。
“搁帐篷里吧。”
即便来到卫国已又一月有余，对于卫国的诸多习惯，沈梨秋仍不能适应。旁的事儿没法子太过于讲究，这露天席地的用膳，却是沈梨秋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可沈梨秋刚打算抱着儿子进入帐篷，就远远的看到卫太子朝这边走来。
低头看了一眼已熟睡的儿子，沈梨秋停下脚步，静候卫太子的到来。
“见过卫太子殿下，敢问是发生了何事？”
卫太子瞄了一眼襁褓里的孩子，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喷笑出来。这真怪不了他，最初孩子刚出生时，卫太子并没有察觉任何异样，毕竟刚出生的孩子差不多都是那个模样，又小又丑还是皱巴巴的一团。可卫太子万万没有想到，在精心养了一个月，慢慢的长开以后，这孩子却像极了萧惊天。
原本，儿子俏似父亲，也是正常的。问题是，这孩子长得过分喜庆了。
圆滚滚的身材，肥嘟嘟的小脸，卫太子是真不知道沈梨秋到底是怎么养得孩子，看着倒是健康得很，就是瞅着有点儿类似于发面团了。
偏生，发面团还爱笑！
试想想，一个五官像极了萧惊天的爱笑发面团……
怎一个酸爽了得。
“瑞王妃，本太子刚得到消息，瑞亲王已攻打下了大齐数个城池，并在西凉城自立为王。对了，他还封你为皇后了。”卫太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沈梨秋挑了挑眉，诧异的道：“就这个？”言下之意，这些事儿她一点儿也不惊讶。当然，也同样没有任何感动。
在心里为瑞亲王鞠了一把同情泪，卫太子又道：“当然还有一事，大齐天子突然宣布，要瑞亲王立刻归降，否则就立刻处死你和小世子。”
“萧瑾轩怎的知晓我生了一个儿子？”沈梨秋愈发的诧异了。
卫太子：“……”
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卫太子愈发同情萧惊天了。媳妇儿那么蠢，生的儿子能聪明？
将心里真实想法强行按了下去，卫太子耐着性子解释道：“瑞王妃在卫国的事儿，大齐天子绝对不知晓。本太子猜测，估计是他觉得女儿没什么价值，这才顺着瑞王妃的产期，随便胡诌了一句。反正都是威胁，当然要挑厉害一些的说辞。”
沈梨秋更诧异了，看向卫太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真想不到卫太子殿下竟是这般的了解萧瑾轩。那请问，您特地跑来告诉我这事儿，又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磨着牙挤出这句话，卫太子只觉得自己好心做了驴肝肺，“瑞王妃无需较真，本太子接下来只想好好欣赏瑞亲王倒霉的样子！”
“哦。”
没甚诚意的应了一声，沈梨秋掀开毛毡，就准备进入帐篷用晚膳。忽的，她脚步再次一顿，将怀里的儿子冲着卫太子方向展示了一下。见卫太子一脸的茫然不解，沈梨秋解释道：“劳烦卫太子殿下每次都憋着笑了，其实您不用忍着憋着，尽管笑吧。”
说罢，沈梨秋转身进了帐篷，留下了一脸扭曲的卫太子。
不理会整日里妆模作样的卫太子，沈梨秋径自用了晚膳，又给孩子把了尿，喂了奶，再度将孩子哄睡。
也是直到孩子酣睡过去后，沈梨秋才有心思思索先前卫太子告诉她的消息。
她不认为卫太子会特地编造这些谎言糊弄她。
并非信任对方的人品，而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甚至在那一日的承诺之后，卫太子比沈梨秋更希望萧惊天能成为大齐新主。也许这么做后患无穷，却也比卫太子如今的处境来得更好。
因此，沈梨秋相信这些消息都是真实的。
换句话说，自己的夫君、孩子的父亲，此时更被萧瑾轩那个人渣所威胁着。
“宝儿，娘一直都在盘算着要怎样教训你那不靠谱的爹爹，可那是咱们家自个儿的事儿，跟他萧瑾轩有什么关系？那个混蛋……宝儿，娘要帮帮你爹爹，倒是宝儿你，将来要记得千万要帮着娘一起教训你爹爹！”
内部矛盾可以慢慢解决，自家的人决不允许外人欺负。
想通了这一切，沈梨秋徒然升起一种护短的心理。仔细思量之后，沈梨秋诚心诚意的说道：“夜路走多了总要遇见鬼，胡说八道也不怕谎言被拆穿？”
顿了顿，沈梨秋又饱含深情的补充道：“我失踪一事，旁人也罢，堂姐还能不知晓？堂姐这般温婉善良，恐怕一定会忍不住仗义执言吧？真愁人呢。”
……
倒了八辈子血霉的沈蓉蓉。
她也不知晓自己是哪里不对劲儿了，竟是在无意间，将沈梨秋早已逃离东都城的事儿，就这般给说漏了嘴。若单是如此也罢，偏生听到这话的宫人们，也管不住自己的嘴，莫名其妙的，消息就这般传遍了整个后宫。
很快，云太贵妃就知晓了这个消息。
云太贵妃本就跟萧惊天联盟，加上她的长女安宁和硕公主远嫁到南诏国为皇后，便是新皇同萧惊天决裂后，也没人敢为难她。除非，新皇想南诏国立刻与之决裂，甚至干脆直接开战。
因此，云太贵妃的小日子还算不错，甚至连四皇子每日里所需的药材也没有任何的短缺。
可显然，这些还不够。
一得知沈梨秋逃离东都城的消息，云太贵妃就立刻通过特殊的渠道，将消息传给了墨鸿雁。墨鸿雁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告知了他的兄弟，以及远在西凉城的萧惊天。
这下，乐子大了。
萧惊天那边尚未得到消息，具体的情况还不知晓。而东都城这边，反应最为激烈的，自然是沈斌了。
担惊受怕了这番时日，沈斌本身又是个暴烈脾气，自是忍无可忍。若沈梨秋一直落在新皇手中，那沈斌便是再忍不住，也只能咬牙忍着。可偏生……
“别拦我！你们谁也别拦我！让我立刻进宫弄死萧瑾轩那乌龟王八蛋！”
沈斌愤怒到了极点，挥着双刀就打算杀进皇城。
一旁的墨鸿雁尽可能的躲得远远的，语气凉凉的道：“没人拦着你，放心吧，你要是被萧瑾轩弄死了，哥哥我一定帮你收尸。”
即便新皇再没用，这皇城的守卫却是极为森严的。
这可不是太上皇当政的时期，他沈斌也不是深受信任的萧惊天。可以说，只要沈斌冲出了安陵侯府，没等杀到皇城，恐怕就已经被人拿下了。
一路走好，黄泉再见。
即便沈斌识字不多，他也轻而易举的从墨鸿雁的面上看到了这么一行字。
“墨鸿雁！”
回应沈斌的，是墨鸿雁的两记白眼。白眼之后，墨鸿雁就不理会沈斌了，扭头看向那活死人，道：“大哥，您就说句话吧，义父已走了，惊天也不在这儿，您说，甭管您怎么说，咱们都照办。”
“废话，不照办还能咋的？你敢呛声？”墨鸿雁自然是不敢跟那活死人呛声的，可沈斌敢跟墨鸿雁呛声，满意的看到墨鸿雁被气得一脸铁青，沈斌又道，“就算大哥说了要弄死萧瑾轩，你能帮什么忙？用你的银针去捅人？”
墨鸿雁被气得一个倒仰，险些没背过气去。
“闭嘴。”
两个字成功的制止了一场大战，见俩二货终于消停下来了，那活死人开口道：“无需理会萧瑾轩。”
“大哥？”墨鸿雁挑眉。
“这怎么行！”沈斌很是抗拒。
却听那活死人又道：“全力寻找侯爷千金。”
关键时刻，才能看清楚谁才是大哥，也只有大哥才能最快的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想要教训萧瑾轩有的是时间，而立刻寻到沈梨秋，才是至关重要的。
尤其算算时间，此时的沈梨秋早已临盆。
沈斌还在茫然中，墨鸿雁却已经想通了：“是，大哥。”
转身恶狠狠的瞪向沈斌，墨鸿雁语气极为不善的教训道：“还愣着做什么？立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东都城！”
既然沈梨秋早已逃离东都城，那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再留下去了。
可惜的是，这个消息传出来实在是太晚了，他们先前一直忙着在东都城里搜寻沈梨秋，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寻人时间。
但愿，沈梨秋母子俩一切安好。
要不然的话……
无论是他们那活死人大哥，还是远在西凉城的萧惊天，一定会让萧瑾轩不得好死的。
这不是什么形容词，更不是夸张的说法，这仅仅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
不过，就连沈斌等人也没有想到，此时的萧惊天根本就不在西凉城，而是已在前往东都城的路上。
归降那是不可能的，萧惊天即便再蠢也不会相信新皇那狗屁承诺。可同样，他也不可能无视沈梨秋母子俩的安慰。
赶路。
日以继夜的赶路。
为的不是大齐的江山，而是他最心爱的家人。
沈梨秋早已不单单是他的妻子，更是他最重要的家人。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家人遭遇到任何不测，必要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使出杀手锏。
呵呵，萧瑾轩，你最好已经做好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