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乌夜啼_第三百一十六章 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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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大胆萧惊天！”
消息传到皇城，新皇怒发冲冠。
这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他萧惊天竟然胆子大到敢砍了他派去的传旨官？！
哼，这哪里是砍了个无足轻重的传旨官，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
盛怒之下，新皇不顾亲信的劝阻，硬是出宫赶往瑞亲王府。既然寻不到正主，那就只好找个人出气了。而瑞亲王府，显然是最佳的出气筒。
……
瑞亲王府。
面对气势汹汹前来问罪的新皇，沈梨秋在心里将萧惊天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能立刻飞奔过来解救身怀六甲的她，已经算是大罪过了。居然，还在外头给她拉仇恨？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过此时，最重要的，还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瑞王妃，如今瑞王他可是形同造反，你怎么说？”
出气是一回事，可在来时的路上，新皇又有了一个好主意。一个既能满足他的私心，又能膈应萧惊天，同时还能让他被迫受制的好主意。
不过，新皇绝不会想到，此时的沈梨秋，心中的怒意一点儿也不比他来得少。
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为了保住性命，沈梨秋不得不柔声开口道：“陛下您说的是，王爷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不管怎么样，如今您才是天子，是大齐之主，哪有这般不给您面子的道理。陛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瑞王妃倒是会说话。”
冷冷的看了沈梨秋一眼，新皇懒得计较这话到底是不是出自于真心。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有件事儿，瑞王妃也许早已忘了，可朕却一直记在心里。”
沈梨秋心中警铃大作，却不得不按捺着性子听新皇说话。
“曾经，瑞王妃可是朕的未婚妻，却便宜了萧惊天。当然，这不怪瑞王妃，要怪就怪我母妃胡乱插手干预。不过如今也为时不晚，瑞王妃……”
目光深沉的注视着沈梨秋，新皇一脸的志得意满：“如今，你可还愿意？”
！！！
要不然因为新皇身侧身后都是武艺高强的护卫，沈梨秋真的很有可能一巴掌拍过去。
不说她早已嫁予萧惊天为妻，哪怕她如今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也绝不可能委身于这种渣滓！前世的种种，到了如今，她确实已经差不多放下了，可她没忘！
深深了吸了一口气，沈梨秋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却再也无法回到方才的冷静了。
抬头目光冰冷的看着新皇，沈梨秋一字一顿的道：“我是瑞王妃。”
新皇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即便沈梨秋没有明说，可她的言下之意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而这，却也正是新皇愤怒的原因。
“瑞王妃好个烈性子，有道是一女不嫁二夫，这话是真没错。可朕也想问问看，你到底算是谁的女人？”死死的盯着沈梨秋，新皇无论是神情还是眼神，皆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的爱意。真要说的话，顶多就是介意和占有欲。
见沈梨秋不再开口，新皇又道：“也许是因为时间太久了，瑞王妃怕是早已忘了安陵侯沈鹏飞吧？”
沈梨秋霍然抬头，眼里是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意。
她最初的亲事，是安陵侯沈鹏飞在世时同太上皇定下的。当然，这门亲事是所有人都看好的，并不存在任何逼迫行为。
这也为什么，前世的沈梨秋会不顾一切，乃至宁愿当个媵妾，也要嫁给萧瑾轩的原因。
……只因，她不想让九泉之下的父亲失望。
可结果呢？
想起前世自己亲眼看着刚出生的骨肉被残忍的杀死，最终连自己的小命都轻易送掉了。倘若安陵侯沈鹏飞真的在天有灵，何止是失望，根本就是死不瞑目！
如今，那混蛋居然还有脸提起她的父亲！
“陛下，也许臣妇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可自问无愧于心。倘若陛下有幸在午夜梦回遇到了先父，还望替不孝女劝劝先父。荣华富贵皆为浮云，活得开心活得自在，才是最重要的。臣妇如今过得很好，想来先父是能理解的。”
“聒噪！”
新皇怒斥一声，他的确不曾对沈梨秋付出过任何真心。可不能否认的是，从年少时候起，他就知晓沈梨秋是他今生的妻子。
出身皇家，他自然可以广纳美人，只要别太出格，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质疑。可妻子却只有一个，便是渣如萧瑾轩，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选择退亲。
……本来也不是他要退亲的！
就像他方才说的那般，要怪都怪那多事的柳贵妃！
此时的萧瑾轩，从未想过，若是柳贵妃当初选择了以命换命，他焉能有命存活至今？可惜，这年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白眼狼。恐怕柳贵妃若是在黄泉路上知晓了萧瑾轩此时的想法，那可真的是连投胎都不安心了。
说不定，午夜梦回之际，柳贵妃还会同安陵侯沈鹏飞一起回来看看他。
当然，新皇是绝不会想到这点的。
阴沉着脸瞪着沈梨秋，新皇再度开口：“朕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成为朕的女人，要么就带着你的孩子去死。你选择哪一个？”
这话一出，沈梨秋瞳孔猛地一缩，气势却从不曾弱下来。
“您是陛下，是天子，是大齐之主。您想要做的事儿，臣妇区区一个小女子，却是无法干预的。”不软不硬的说着，沈梨秋面上满是淡定从容，气得新皇扭头就走。
本想来瑞亲王府狠狠出口恶气，可结果，却是又多添了一肚子的气。
回到宫中，新皇愤怒的砸了满屋子的摆件，可心情却没有丝毫好转，盛怒之下，新皇唤来了亲信。
“传朕的旨意，若萧惊天不立刻归降，朕就当众处死瑞王妃！一尸两命，朕倒要看看，他还能傲到什么时候！”
……
新皇发的是明旨，且因着这本就是故意传给萧惊天听的，别说隐瞒了，新皇恨不得昭告天下。也因此，消息以狂风过境之势，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就传遍了整个东都城，并且飞快的往外头传去。
当然，想要传到萧惊天耳中，没个几日工夫是不可能的。
可有一个人，却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沈蓉蓉。
身为上了玉牒的侧妃，且还生了唯一的儿子，沈蓉蓉便是并不得宠，也仍封了妃。不过因为新皇刚登基不久，东都城的很多事情都不曾处理妥当，加之最近又频频有事情发生，新皇根本就没空顾忌后宫封赏一事。
所谓的封了妃，也不过是顺势将原本侧妃立为妃子，便是连个称号都没有。
然而沈蓉蓉并不在意这个。
她再次占领了安陵侯府，又寻回了所有在世的娘家人，虽在得知沈二夫人过世后伤心了那么一小会儿，不过她很快就缓了过来，甚至大度的原谅了曾经冲她横眉竖眼的沈光宗，以及柳绿母女等人。
并非沈蓉蓉终于学会了宽宏大量，而是她自认为如今身份高人一等，没得做出那等子让人看低的事情来。
况且，新皇本没有正妃，如今更是不曾立后，也就是说，谁都有机会。
而她沈蓉蓉，则是机会最大的那个，新皇如今唯一的儿子出自于她的肚子。
带着一脸的志得意满，沈蓉蓉趾高气昂的来到了瑞亲王府。
瑞亲王府外，是新皇派来的护卫。
护卫接到的命令是不允许瑞亲王府的任何一人离开。而王府的后院中，也另有一批更得新皇信任的亲信，他们主要负责将枫岚院团团围住，不允许沈梨秋离开。
是离开，而不是进入。
无论哪边，都没有接到不让人进入的命令。
尤其那人还是新皇的妃子。
沈蓉蓉很是顺利的进入了瑞亲王府，从前院到后院，再到枫岚院的正堂之中。
“妹妹，你可受委屈了。”
冷不丁的看到了沈蓉蓉，对于沈梨秋来说，这绝不会什么好事儿。更重要的是，这一次见面，让她有了一种见到前世沈蓉蓉的错觉。
身量、模样、气质，以及说话的语气。
沈梨秋清清楚楚的记得，最后一次看到沈蓉蓉时，她还是那么的自以为是任性胡闹，就仿佛整个世界就应该围着她一个人转，没有丝毫的自知之明，偏生还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她。
这跟前世并不一样。
凭良心说，前世的沈蓉蓉的确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可她有脑子。许是因为有个无脑的沈梨秋衬着，又或者是沈二夫人有的是时间慢慢的教导她。
总之，在前世，沈蓉蓉不仅有出众的样貌，更有极深的城府心思，最大的本事便是笑着捅冷刀子，让人在挑不出错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就跌进了她精心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堂姐……好久不见。”
怔怔的看着沈蓉蓉，足足过了半刻钟，沈梨秋才终于缓过神来，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是呀，妹妹，咱们好久没见了。”
沈蓉蓉笑得极为开怀，不仅面上带着笑意，连眉眼都是弯弯的。她本就长得极为出挑，这么一笑，更是艳丽无双。只是，沈蓉蓉只理解了字面上的意思，毕竟她跟沈梨秋确实已经有许久不曾见面了。
然而，沈梨秋却并不是这个意思。
在这之前，沈梨秋虽然痛恨沈蓉蓉，可她最恨的却是沈二夫人。
只因沈蓉蓉在今生还不曾对自己痛下杀手，可沈二夫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害死了她的亲生母亲。沈梨秋便是想要迁怒，也不会为了尚且不曾发生的事情，了结沈蓉蓉的命。
可这一切，在今时今日变了。
打从第一眼看到沈蓉蓉，沈梨秋就明白，前世的那个沈蓉蓉回来了。当然，这并不是说沈蓉蓉重生归来，而是先前那个只会胡来的沈蓉蓉，已经成长为了前世那个城府颇深的毒妇。
下意识的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沈梨秋微微垂下头，掩去了眼底里的杀机。
她要复仇。
为前世的自己复仇。
也为今生的自己扫除一切危险根源。
“堂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先前，怎的都没听人说起？对了，小外甥还好吧？算一算，他也有两岁了。”沈梨秋眯着眼睛，笑得很是开怀，便是连语气里也透着满满的喜悦。
姐妹重逢，自然可喜可贺。
更该庆祝的是，她们二人都已长大，终于从明着拌嘴到如今这般话里藏刀。
沈梨秋可没忘记，沈蓉蓉那宝贝儿子在出生后不久，就被太医查出天生不足。这要真的是身子骨比较弱，倒是无妨。可偏生，是脑子有问题。
以往的沈梨秋也许不了解医术方面的问题，可这些日子同墨鸿雁相处久了，即便医术并无任何长进，至少涨了不少见识。
比如说，便是神医墨家，也没有任何法子医治脑子方面的问题。
“多谢妹妹挂心。”
听到沈梨秋提起自己的宝贝儿子，沈蓉蓉并没有丝毫开心。儿子她自然是疼爱的，可反过来说，这个儿子也是她的耻辱。明明都已经两岁了，可偏生连句囫囵话都不会说。若仅仅是这样，她还能安慰自己男孩儿学说话比较晚。可问题是，她的儿子至今还不曾学会走路。
腿脚没有半分问题，有问题的是孩子的脑子！
沈蓉蓉抿了抿嘴，强行将心头的烦躁压了下去。
左右如今萧瑾轩只有一个儿子，即便她的儿子不如旁人聪明又如何？这大齐的江山，到时候还不是她儿子的？
这般想着，沈蓉蓉心情好了许多。
“堂姐，咱们姐妹俩还客气什么？总不能因着许久不曾见面，疏离了往日的情分吧？”将沈蓉蓉面上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沈梨秋越看越心惊。
前世的她，到死都是糊里糊涂的，很多事情都不曾过脑子。
即便重生归来后，沈梨秋也有认真思索过前世的事情，可到底因为不曾记得某些细节，没法将所有的问题看透。可如今，随着沈蓉蓉成长，沈梨秋的心中愈发的忐忑了。
她大概知晓前世的自己为何会输的那么惨了。
这还是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前世的沈蓉蓉却是有父母兄嫂撑腰，且被沈二夫人教导得极好。也难怪，自己最终会落到那么个悲惨的下场。
幸好，如今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