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乌夜啼_第三百零五章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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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梨秋这番话，乍听之下的确很有道理，可仔细一想，却完全是无理取闹了。
这要是被那些卫道夫听到，绝对能直接将沈梨秋喷个狗血淋头。
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
安陵侯沈鹏飞打杀他国人，问题倒是不大。哪怕是他主动挑事，也无碍。可沈梨秋后头那番话呢？什么叫做贪赃枉法、弑君叛国，也仍是她爹？
天地君亲师。
这“君”，永远都在“亲”之前。
要不然也不会有大义灭亲这个词儿了。
可惜，沈梨秋却永远无法理解。又或者说，在她的眼里，能被牺牲的亲人，那绝对是从未被当做亲人看的。
一如被牺牲了的沈家二房。
“阿天，我是不是很自私？”
瞧见了萧惊天面上的苦笑，沈梨秋心里有些没底。她自是知晓萧惊天对她有情，可也许，男子更重视忠君爱国？
萧惊天苦笑连连，却一言不发。
沈梨秋这心，愈发沉了下去。
其实，沈梨秋也并不是非要灭了南诏国为父报仇，只是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岔子。明明在前世，萧惊天主动请缨对付南诏国，虽说中间的过程艰辛了一些，可到底结局还是喜人的。
即便今生多了俊王萧瑾轩被赐封地这个意外，可也不应该影响那般大……
难不成，她重生归来，竟是为了拯救南诏国？
若是真的，那还真是太讽刺了。
“秋儿，我在想……”就在沈梨秋情绪愈发低落之时，萧惊天终于从沉默中回神，缓缓的开口道，“你这样的想法也不错，至少将来我要是弑君篡位了，你会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坚定的站在我的身边。”
弑君篡位……
沈梨秋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傻子。
明明萧惊天说的话，拆开来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明白，可合在一起却是那般的令人费解。狠狠的晃了晃脑袋，沈梨秋仍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连眼前的景致都有些恍惚了。
“阿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仔细的思索了片刻，沈梨秋觉得问题应该不是出在自己身上，那么就只有方才开口的萧惊天了。
一定是萧惊天没睡醒。
“我说，弑君篡位。”
扯了扯嘴角，萧惊天笑得如同一只大尾巴狼，见沈梨秋一副被雷劈的模样，心中很是舒爽：“秋儿，听清楚，我说的是弑君……而非，弑父。”
尽管只相差一个字，不过沈梨秋却是长出了一口气。
身为一个极为敬爱自己父母双亲的人，沈梨秋完全无法接受子女杀死父母这种设定。
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而弑君……
等等！
“阿天你的意思是，陛下准备立太子了？或者干脆就是禅位？”沈梨秋不由得想起，在前世，差不多也就是再过一段时间，萧瑾轩就该被立为太子了。
那么今生呢？
是否会有变化？
“差不多吧。别看陛下年岁并不大，可他的身子骨素来不好。年轻时候过得太艰辛了，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不说，还是个爱动怒的性子。再加上，当初我娘的死，虽然是他袖手旁观，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陛下的打击也是非常致命的。”
陛下并非一个真正冷血无情之人。
相反，陛下非常的至情至性。
对父母对兄弟姐妹，其实陛下都很在意。要不然，他也不会等到嫡亲兄长出事之后，才顺势站出来。反过来说，倘若他的嫡亲兄长一直好端端的，他很有可能就这样蛰伏一生。
“我大伯的过世，对陛下而言是一个机会，却也是个极大的打击。之后，便是太后的过世，他又失去了一个至亲的家人。再然后，他爱上了我娘，呵呵……太子妃！”
萧惊天一脸的嘲讽，可眼底里却是止不住的哀恸。
其实，陛下的前半生过得真心不咋地。
身为元后之子，却注定与大位无缘。若真是个纨绔子弟倒也罢了，偏生陛下有着经世之才，以及滔天野心。
然而，与之相悖的，却是陛下的心慈手软。
“秋儿，其实别说你，我也不能理解。据说，我娘和陛下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不过我娘比陛下年长几岁，一直扮演的是姐姐的角色。当然，之后就直接过渡到了长嫂。谁也不曾想到，陛下一连失去了长兄和亲母后，竟然会爱上了我娘。”
“他当时已成为太子，完全继承了他长兄的一切权势，是最有可能荣登大宝之人。换句话说，他爱上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动他的长嫂。”
“偏生，他爱了，还跟我娘珠胎暗结，生下了我。”
沈梨秋动了动嘴唇，有心想要阻止，却最终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倾诉，有时候也是宣泄情绪的一种法子。
且隐隐约约的，沈梨秋感觉，接下来的话，也许能够解释她一直以来的疑惑。
“陛下最大的问题，便是他够狠，却酷爱悔恨。”萧惊天看出了沈梨秋面上的担忧，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我无事的，只是有些事情不希望隐瞒着你。先前我也说过一些，只是没有明明白白的说出来罢了。”
“我娘最终还是死了，跟着一起覆灭的，还是陛下背后最大的支持。”
“一将功成万骨枯，更别提是大位更替这种事情了。”
“人人都认为陛下是笑到了最后的那一人，却不知，隐患早已埋下。陛下……他活不久的。先前，墨鸿雁奉旨入宫替四皇子诊治，其实他也有暗中观察。根据他的判断，以及我的推测，怕是至多一年，陛下就会大限将至。”
沈梨秋的面色变了又变，她如今根本就是一心两用。
一面听着萧惊天的话，一面却是在对照着前世的种种。
差不多了……
前世的她，死于十六岁那年，临死前见证了萧瑾轩被陛下立为太子。
今生的她，年方十五，却亲耳听到萧惊天说陛下活不过一年。
一切都对得上。
唯独除了南诏国这个巨大的例外。
“阿天，我问你一个问题。假如……我是说假如，要在怎样的前提下，你才会不顾一切的对南诏国出手，甚至不惜直接将其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