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九章【子弹上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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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振梁微笑道:“今天真正的明星不是我们这些当领导的,而是辛苦为我们演出的演员们,是他们为大家奉献了一场精彩的演出,让我们用掌声感谢他们!”

    所有人随同乔振梁一起鼓掌,乔振梁又道:“马上即将迎来1997年,在中和谐央领导的英明指挥下,在全省人民的共同努力下,我们实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既定目标,圆满完成了平海1996年度目标,我相信,即将到来的97年,我们平海将会翻开更加辉煌更加灿烂的一页,未来的一年,必将是平海加速腾飞的一年,未来的一年,我将一如既往的为平海这艘大船掌好舵,克己奉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该文字版由“指间罗生”提供>

    乔振梁的讲话一如既往的赢得了热烈的掌声,可是所有人都听出乔振梁的这番话好像是严正声明,驳斥一切关于他的谣言。

    这场在政协礼堂举办的新年音乐会是面向平海全省同步直播的,乔振梁的这番即兴演讲很多人都看到了,其实就算你不去关注这场音乐会,电视新闻、广播报纸上也会着重报道这件事。

    宋怀明听到这番讲话是在当天的晚间新闻上,他从中觉察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乔振梁这番话虽然明确指向自己,可是只要是有心人都能够听出他的矛头所向,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宋怀明圌心中明白,在目前的状况下,乔振梁肯定会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扭转对他不利的局面,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最好的方法就是战斗,所谓战斗首先就要选定目标,给予自己的政敌重重一击,很不幸乔振梁选择的居然是自己。

    虽然当天的新年音乐会安排了记者提问的环节,但是省台的那名记者显然不敢涉及到近期围绕乔家发生的敏感问题,乔振梁对一切早有心理准备,回答问题的时候,表现出不次于昔日的水准。他知道,自己今晚的表现,必然会被很多人定义为作秀,乔振梁并不介意,其实在官圌场上又有哪个人不在作秀?作秀对于政敌可以达到两种目的,一为迷惑,二为震慑,他就是要通过这场公开秀告诉所有人,未来的平海还是他说了算。

    回到自己的红旗车内,乔振梁整个人突然就放松了下去,确切地说应该不是放松,是一种软圌瘫般的疲惫,乔振梁的任何细微变化都瞒不过阎国涛的眼睛,虽然车内很黑,阎国涛从呼吸中都感受到紧张而凝重的味道。

    汽车平静的驶向省委家属院的方向,即将抵达宁静路的时候,乔振梁却道:“去江边走走。”

    阎国涛有些诧异,现在是一年之中东江最冷的时候,乔振梁偏偏选择这个时候去江边,他没有提出任何的问题,虽然感到乔振梁的举动很不寻常,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是乔振梁最忠实的追随者,对乔书记的决定,他永远尊重。

    红旗车一直驶入江滩公园,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夜晚,整个江滩公园内空空荡荡,找不到任何游人的影子,乔振梁推开车门走下去,他低声道:“国淘!”这句话意味着除了阎国涛之外,其他人都不要跟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江边,深冬夜晚的江风很大,带着江水的潮圌湿迎面吹来,乔振梁感觉到一种透入骨髓的寒冷,可是这样的感觉却让他清醒,乔振梁很有童心的俯下圌身,抓起一块卵石,尽全力扔了出去,卵石投入漆黑的江心,看不到任何的波澜,也听不到落水的声音,乔振梁道:“如果一个人想用石头去截断这滔滔不绝的江水,该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阎国涛道:“孔源的背后一定有人。”

    乔振梁笑着站直了身子,以一个双手叉腰的姿势,面对着这浩浩汤汤的大河:“他不害怕的原因,并不是以为我治不了他。”

    阎国涛向前靠近了一些。

    乔振梁道:“我来到平海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想要治理好平海,首先就要管理号我治圌下的这帮官员,我不敢说对每个人百分之百的了解,但是我相信很多人就连自己都不如我了解他们。”

    阎国涛默然无语,他相信自己就属于乔振梁所说的范畴内。

    乔振梁道:“孔源这个人有些能力,工作上也算的上尽职尽责,可是他的毛病是什么,我清楚,肯定也有不少人清楚,为什么我要容留一个生活作风上存在问题的人在我身边工作?”

    阎国涛仍然没说话,可是他却明白,乔振梁之所以容留孔源的缺点,是因为他握住了孔源的把柄,如果孔源不按照他的意图办事,他随时都能够将孔源踢出局,乔振梁一向提倡要包容同志的缺点,事实上只有掌握了下属的缺点,才能够实现更好的控制,如果一个人的手下全都是精英,全都是完美的毫无瑕疵的干将,那么他未必能够很好的控制这个团队。

    乔振梁道:“孔源不害怕,是因为他已经预知了自己的结局,他现在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棋子。”

    阎国涛低声道:“乔书记,您怀疑宋……”

    乔振梁呵呵笑了起来:“国涛啊,你以为呢?”

    阎国涛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觉着会是他背后的人!”

    乔振梁道:“无论是谁,这场仗必须要打下去,子弹既然上膛,我们就不能浪费。”他霍然转过身,双目炯炯有神的盯住阎国涛道:“先打小鬼,再打阎圌王!”

    孔源正在筹谋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走的时候,得知外甥康成因为偷电、逃税被公圌安机关拘捕的消息,消息是公圌安厅厅长高仲和亲自透露给他的,如果说那些照片还在孔源的意料之中,这个消息就已经超出了孔源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慧源的事情已经彻底平息了,所有的事情都被梁孜一个人扛了,她逃走之后,所有的罪名都算在了她的头上,即便是偷电逃税,也不会严重到惊动省公圌安厅的地步,孔源明白乔振梁是在用同样的方法对付自己。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每个政治家都懂得活学活用的道理,在参加新年音乐会之初,已经确定要做几件事,这些事,要一件一件的来,他对孔源的了解,是远远超出孔源的想象之外的。

    第二天一早,省委机关上班之后,孔源就去了乔振梁的办公室,刘钊拿出的照片没有威胁到他,可是康成的事情他却不能不管。

    乔振梁听说孔源来见自己,只说了一句话:“让他在外面等着!”

    为了这句话,孔源在外面整整等了一个半小时。

    乔振梁羞辱孔源的目的并非是要出出心头的恶气,等待会让一个人的冷静土崩瓦解,等待会让一个人变得彷徨,等待会让一个人推圌翻自己原本的想法,等待对此时的孔源来说是一种煎熬。

    然而孔源也绝非等闲之辈,至少在表面上,他仍然表现的气定神闲,虽然他知道乔振梁已经抓圌住了他的命门所在,孔源已经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政治前程,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康成落入囹圌圄而不顾。

    看到孔源进来,乔振梁很平淡的说了一句:“来了,坐!”

    孔源笑了笑,他本想坐,可是发现办公室内除了乔振梁屁圌股下的位子,再也没有其他的椅子可坐,沙发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扔着一面党旗,孔源就算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把党旗坐在屁圌股下面。所以孔源只能站着,即便是这样,他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的平静和淡定。

    乔振梁道:“你的事情我听说了!老孔啊,晚节不保啊!”乔振梁一上来就是打脸,赤圌裸裸的打脸,对孔源而言,他就是上圌位者,上圌位者打你是看得起你,当然不会再考虑留有情面。

    孔源道:“我今天来就是专门向乔书记检讨的。”

    乔振梁笑道:“其实你不应该找我。”

    孔源道:“您是我的领导,就算我要交代问题,也必须先向您说清楚,组织上来不得半点马虎。”

    乔振梁没耐心跟他继续绕弯子,低声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康成?”这句话等于明白的告诉孔源,康成的事情就是他做的。

    孔源道:“康成是我的外甥,我承认我在他的商业经营中给予过一定的帮助,可是慧源宾馆的具体管理一直都是梁孜在负责,和他没关系……”

    乔振梁扬起他的右手示意孔源不要继续说下去,他微笑道:“康成好像不是你外甥吧?”

    孔源微微一怔,内心蓬蓬跳个不停,这么秘密的事情难道乔振梁已经知道了?

    乔振梁道:“他是你小圌姨子的儿子,难为你会对他如此关心。”他的话中充满了嘲讽的味道。

    孔源道:“乔书记,这孩子我看着他长大,对他跟我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

    乔振梁意味深长道:“一个孩子不是生出来养大就算了,还要承担起教育他的责任。”说到这里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如果不是儿子落入了别人的圈套,自己在政治上何以会如此的被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