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棋逢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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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拉福德奖的颁奖典礼虽然已经结束,但关于克拉福德奖的庆祝活动,却才刚刚开始。

    颁奖典礼结束之后,陆舟从斯德哥尔摩音乐厅的正门走出,正准备坐上门口的专车,前往附近的斯德哥尔摩市政厅。

    然而就在他出现在门口的一瞬间,埋伏已久的记者们便一拥而上,各种话筒和镜头都凑了上来。

    只见一位模样姣好的记者小姐姐抢在了前面,迅速问道。

    “您好,陆舟先生,我是CTV的记者,请问我可以采访下您吗?”

    CTV?

    原本陆舟不是很想接受采访的,不过CTV当然还是得给一点面子的。

    毕竟,肯定是正面报道。

    看着这位年轻的女记者,陆舟和颜悦色地回答道:“当然可以。”

    这位女记者抿嘴一笑,问道:“作为首位获得该奖的华国籍学者,请问您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有什么感想吗?”

    “激动、喜悦、以及感谢……”

    陆舟停顿了片刻,把他能想到的、对自己有过帮助的名字都谢了一遍。

    记者小姐姐继续问道:“我们都知道,哥德巴赫猜想是数论界的皇冠之一,陈景润与‘1+2’的故事也曾经鼓舞过一代华国学子对数学的热情。现在这座大厦最终由您封上穹顶,而很多人对解决‘1+1’问题的意义依旧抱有困惑。那么请问对于您来说,数学的意义是什么?”

    陆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思索了片刻之后,忽然开口问了句:“你觉得科学的意义是什么?”

    记者没想到陆舟会突然反问,不过莞尔一笑,流畅地回答道:“我觉得应该是改变世界,现代社会所拥有的一切财富,都是建立在科学技术的突破上。”

    陆舟赞许点了点头。

    不错,这个记者有点水平。

    至少比他以前打过交道的那几个有水平。

    所以,他也很乐意和这样的记者交谈。

    数学的意义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装逼吗?

    当然不是。

    即便在过程中可能会产生那么一点,但陆舟觉得,对他来说那就像化学反应的副产物一样,并非主要的。

    就好像数学家一般都比较帅气,但帅气并不是他数学好的原因。

    至于数学最纯粹的意义……

    在无数镜头面前,陆舟笑了笑,对她说道。

    “你说的没错,科学的意义在与改变世界。”

    “而数学的意义,在于改变科学。”

    ……

    与诺贝尔奖一样,克拉福德奖的颁奖典礼结束之后,还有一场盛大的庆祝宴会在斯德哥尔摩市政厅的一楼宴会大厅——蓝厅举行。

    包括瑞典国王和王后、以及科学院的众多科学家在内,所有人共聚一堂,在热烈的气氛中,分享科学之美。

    从这层意义上来说,克拉福德奖简直就像是诺贝尔奖的预演,大概是想让无缘诺贝尔奖的数学家过一过诺贝尔奖的瘾。

    为了让这个奖项完成设立它的初衷,至少在宴会的规格上,瑞典皇家科学院是照着诺贝尔奖的规格来的。

    比如,在宴会开始之前,绝对保密宴会上的菜肴。

    比如,宴会和舞会的场合严格分开,吃饭在蓝厅,舞会在金厅。并且规定每个人的座位,都是固定的……这与现在主流的英式、美式学术会议,多少都有些区别。

    在宴会正式开始之前,陆舟碰到了不少熟人,也都一一打了招呼。

    比如舒尔茨,比如赫尔夫科特……

    隔着太远或者研究太忙的可能来不了,但欧洲的数学学者,尤其是研究素数方向的学者,能来的基本上都来了。

    其实陆舟发现,学术会议参加的多了,数学家的圈子就那么大点,如果再精确到某个方向,有哪些大牛甚至掰着指头都能数出来。

    不过有一位大佬的出现,对于陆舟来说倒是意料之外。

    这个人便是法尔廷斯,代数几何学领域的大牛。

    他的名字,曾经在普林斯顿留下了一段传奇。

    之所以说是曾经,因为从94年之后,在普林斯顿当了将近十年教授的他,便返回了德国故乡。

    至于现在,他已经是马克斯普朗克数学研究所的所长,同时也是数学界四大顶刊之一《数学发明》(Inventiones)的主编。

    虽然马普所没有普林斯顿那么出名,但其在世界研究机构的排名中也是相当靠前。尤其是在物理学和工程学领域,马普所正在低调进行一个很牛逼的项目,但现在暂且不提。

    相比起谦逊有加的查尔斯·费弗曼,法尔廷斯的“日耳曼人式自负”,在普林斯顿留下的传奇丝毫不逊色于其在数学取得的成就。

    据说有一次他和彼得·萨纳克(前文提到的普林斯顿数论大牛)下棋,结果输了。老先生不慌不忙,留下了一句被无数普林斯顿人津津乐道的台词:“You-are-better-on-chess,but-I'm-a-much-better-mathematican.”

    直白点的意译就是:你棋下得不错,但我数学比你吊。

    总之,这位日耳曼老头非常难以相处,不过他确实也有骄傲的资本。毕竟格罗滕迪克仙逝之后,代数几何学的皇位现在不好说,得交给历史去判断。但能和他争一下的,大概也就格罗滕迪克的高徒德利涅了。

    至于陆舟和他唯一的交集,大概便是那篇关于哥德巴赫猜想证明的论文。作为六位审稿人之一,法尔廷斯老先生一人便给出过两次修改意见,而且角度相当刁钻。

    不得不承认,这位老先生的数学能力和对数学的严谨确实让人佩服。虽然那两次修改陆舟都很顺利的完成了,但其间也算是很下了一番工夫。

    而且比较巧的是,这位老先生的座位,正好便在他的旁边。

    最让陆舟感到意外的是,就在他考虑着要不要打扰老人家用餐的时候,法尔廷斯伸手拿起了香槟,竟然主动向他搭话了。

    “恭喜你获得克拉福德奖,陆舟教授。”

    “谢谢!”

    深感惊讶之余,陆舟和这位老先生轻轻碰了个杯。

    优雅地品了口香槟,只见这位日耳曼老头顿了顿,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一个月之前,当今的数学家中只有三位有希望超越我。现在我改变了先前的看法,是四个,不是三个。”

    听到这句话,陆舟差点没被刚喝进去的香槟给呛到。

    握草!

    这究竟是在夸人还是在装逼?

    感觉碰到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