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ChenR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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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欢鼓着劲把陈让推开, 起身盘腿坐好, 和他面对面。手里扯好凌乱衣襟,她道:“你进也进来了, 坐也坐了,我房间里没茶, 该回去了吧?”

    她脸上那一丝丝别扭,陈让直接忽略, 往沙发背一靠, 稳当自如,还反问:“不留我?”

    “……”留你干嘛?齐欢心下暗暗吐槽。对他如此外放的转变,她一时有些习惯不来。

    “你脸好红。”

    “还不是你——”齐欢气他有脸说。

    陈让睨她:“亲一下,反应这么大?”

    就算是以前,他亲她, 她也会烧成一团火球,更何况是他刚刚那架势。齐欢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不要脸!”

    “说的好像你以前没亲过我。”陈让眉眼懒散,安然受了她的指责,“再说,你第一天认识我?”

    他还是那样清淡无谓的表情, 还是那样浅淡自如的气质,但一开口, 说的每个字都教她哑然无言。这几年里, 别的他长没长进不知道, 气死人这方面, 他倒是日渐精益,进步得肉眼可见。

    齐欢说不过他,好一通体验憋屈滋味。她盯着陈让看了一会儿,蓦地突然扳起他的脸,捧着就俯首亲了下去。

    陈让一顿,抬手要环她的腰,唇上吃痛。血腥味蔓延开来,齐欢咬破他的嘴唇,很快放开他。

    她说:“先还你这个,省得你嫌我跟你客套。”

    齐欢对他的嚣张很是不服,但到底还是臊的,脸闷红,不等他反应便飞快离开沙发往里走:“我要洗脸了,你回去吧。”

    没到浴室门口,被叫住:“齐欢。”

    她停下,防备地回头,“干嘛?”

    沙发上的陈让老神在在,靠着沙发背垫,下巴微昂,视线随半垂眼睑下移,停在她领口,挑了挑眉。

    “记得遮一下。”

    齐欢顺着他的视线低头,领口下被他掐出来的痕迹,还有齿痕,十分清晰。

    刚刚那二十多分钟,当真磨人。

    她耳根一烧,拽着领子猛地往上提,快步冲进浴室,头也不回。

    陈让盯着她的背影,勾唇散漫一笑。噙笑垂首,面容中有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无奈和纵容。

    上一次开怀依然记不清,他已经许久没有像这样轻松过。数日以来的疲惫,甚至这些年的奔忙,这刹那都有了价值。

    .

    俗话说的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左俊昊跟在陈让身边,虽说做助理是为了履历,但他也毫不客气,从实习起就没亏待过自己。好比现在,陈让住的套房条件是最好的,他的房间环境次些,同样不差。

    用季冰的话来形容,那必定只有一句——狗东西,脸皮比城墙还厚。

    这句话又被迎头抛来,左俊昊当面被骂,不爽:“差不多得了你,这么嫌弃我还赖在我这干什么?滚滚滚,自己去楼下开房间。”

    季冰躲过他踹来的脚,在沙发上懒洋洋环视四周,表情满满不齿,“也就陈让,换做我,老早就让你有多远滚多远了。”

    “嫉妒你就直说。”左俊昊嗤他,“好歹也是将来的医生,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个人素质?你这样我以后怎么放心让你看病。”

    “谁要给你看病。”季冰甩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两人坐在左俊昊所住套房的客厅中,开着空调,温度怡人。

    左俊昊喝了两口自己泡的咖啡,称赞:“还真别说,我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都是陈让给我磨的。”

    对他的自夸,季冰回以冷笑。

    喝着喝着,左俊昊踢季冰脚尖,“你这次来干嘛来了?”

    “我不能散心?”

    “能啊,但是你放着课业不好好努力,跑东跑西的多不合适。”

    季冰是学医的,左俊昊他们毕业了,他还得继续深造。

    “不是听说齐欢回来了么。”

    左俊昊挑眉:“哦,所以你就来凑热闹?”

    季冰懒得理他,问:“现在什么情况,齐欢人呢?”

    “你当都是我呢,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一天到晚兢兢业业。”左俊昊看时间,才八点多,“陈让估计在房里吃早餐看文件,齐欢等会儿差不多也该工作了,十点的时候我带你去转转。”说着觉得气,骂他,“你来这么早干什么,扰人清梦!”

    “我飞机就这个点。”

    “那你在机场多待一会儿不行吗?”

    季冰无言,默了默,狠狠踹他,“……狗东西!”

    左俊昊没能嘚瑟太久,季冰挑他的弱点下手,问:“对了,纪茉最近怎么样了?你们有联系吗?”

    刚刚还嚣张的左俊昊气焰一下跌落,“我们……”

    “没联系对吧?她最近忙着交研究报告,喝水的时间都没。”

    左俊昊一顿,瞪他,“你老关注她干嘛?”

    “给你添堵呀。”季冰很诚实。

    左俊昊气得不行,然而没办法。他们几个大学和纪茉不在同一个地方,但是离得不远。本以为纪茉就算性子冷淡,他在她面前多少还是有些优势的,毕竟不要脸是门学问。

    谁知道,就因为他一时大意,某次纪茉找他解决课业上的问题,他拜托给季冰,一来二去,他俩反倒混熟了。很多纪茉的事,他都不知道,季冰却知道。

    虽然季冰和纪茉只是纯粹的普通朋友关系,想起这遭左俊昊还是不爽,“你真烦。”说着,他顺手给纪茉打电话。

    纪茉的态度如常,不算太冷淡但也称不上热情。左俊昊和她扯了几句闲话,她大概有事情要忙,不是很想聊:“没什么事了吧?没事的话我先挂电话。”

    “等等等——”左俊昊叫住她,顿了一下,说,“你知不知道齐欢最近回来了。”

    那头默了两秒,她说:“我知道。”补了句,“季冰告诉我的。”

    左俊昊抬眸瞪季冰一眼,又对电话那头道:“是,不过不止是回来,我还知道她在哪。”

    “……在哪?”

    “就在我这。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帮你联系她?”

    说有事要忙的纪茉全然把挂电话抛到了脑后。而左俊昊拿着手机,边聊边往里间去。

    季冰安然坐着,看他为了多说几句费尽心思、绞尽脑汁的样子,忍不住感慨摇头——人呐,果然不能造太多孽。

    .

    齐欢接到纪茉电话时,先是意外,然后便是惊喜。她回来得太急,没能完全准备好,连庄慕他们的电话都是兜兜转转费了好大力气才弄到的,有些朋友至今还没联系上,纪茉就是其中之一。

    纪茉比从前开朗许多,电话里听起来精神劲头很足,比以前干练,虽然认识时间短,齐欢和她不如跟敏学几个感情深,但也是真心为她高兴。

    恰时齐欢吃完早饭正准备去工作间,不方便和纪茉说太多,只好简单交流彼此近况,互相保存了联系方式,暂时按下打算过后再细说。

    拜陈让所赐,齐欢和共事的搭档一碰面,尴尬气氛就迅速蔓延。她倒还好,剪辑师明显难以消化,对她的态度仍随和,却不免有些微妙。

    这种事情不好解释,齐欢无法,只能硬着头皮专注做自己该做的。

    不到十点,有人来敲工作室的门。是剧组的员工,说导演等人要见齐欢。

    齐欢诧异不明,满面疑惑地跟着去。到了才知道,是另一部电影的摄制组来同个城市取景,在平城另一边郊区的山上。听说她在这,特意过来请人。

    齐欢本身没有那么大的名气,人家主要还是奔着她老师的名头而来。

    这一行不够兴盛,从业人数不多,佼佼者就更少。齐欢的老师在业内颇负盛名,多年下来,年龄阅历都摆在那。当然,他有名也不仅仅因为他是老资历,他个人对拟声的创意和天赋,很多时候都走在别人前面。齐欢的机缘巧合是一种运气,她在国外那段时间跟着团队学习,像她一样近几年才被带入行的不少。

    这位派人来请的导演名头不小,齐欢今后要在国内工作,自然得卖人家面子。没多说,一行人搭剧组的车去探班,开了三个小时才开到摄制地,午饭在车上简易解决。

    这个剧组到平城,只来了一个小组。山上环境不错,住人的房车和装道具的中型卡车停在周围,各色帐篷搭建起来,到处都有人在忙碌。

    齐欢见有些小帐篷不似休息用的,边走边问:“他们搭帐篷干什么?”这里离郊区酒店不远,收工后往回赶肯定来得及。

    领路的人给她解答:“晚上三点半之后有好几场戏。”

    意思是要通宵工作,这么多人在这扎帐篷,是为了方便轮班。

    如此,齐欢点头,没再问。

    见了导演,依次握手寒暄,一群人往开工现场去。

    导演和齐欢聊起前年的一部法国电影。

    “那年戛纳电影节的时候,在‘一种关注’单元,给我们很多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它的美术和声音都做的特别好,后来才知道,是伯柯伦先生和他的团队操刀……”

    前年正好是齐欢刚加入伯柯伦团队的时候,那时她还是个菜鸟,正在摸索学习中,那个在戛纳‘一种关注’单元令人眼前一亮的片子,为那位导演打开了一条光明大道。当时她并未参与拟声制作,但团队的辛苦和努力,都看在眼里,说起有关话题,也不磕绊。

    不是所有镜头都要导演本人掌镜,眼下正在拍的几场,便由别人负责。

    到达摄制的树林旁,齐欢见到了这个剧组的拟声师。野外环境自然不是让他来配音的,为的是亲眼看着拍摄现场,能对周围环境有所了解,拟声时更好发挥。

    身为同行,两人站在旁边看,交流工作经验。他们聊得开心,专业范畴的内容,听得几位片场助理一头雾水。

    天黑下来,剧组开始放饭,其他人和导演还有事要说,齐欢独自回到帐篷驻扎地,老远便见一个熟悉身影。

    陈让站在那等她。她停了停,提步过去。

    “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陈让盯着她,道:“就是好看。”

    齐欢撇嘴。

    “这里环境不错。”陈让说,“走动走动,去转一转?”

    齐欢想说自己刚刚走了很久,累的不行,然而对上他的眼睛,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最后还是点头。

    陈让带的助理不是左俊昊,那位小哥谨守工作本分,陈让让他留在原地,他便一步也不敢跟。

    脚下青草松软,两人在忙碌的剧组里,悠闲散步。

    然而齐欢实在累,走了几分钟就停下休息。陈让没强求,陪她在小草坡上站住。

    她靠着剧组放置在那儿的长桌,不肯站直:“好累。”

    陈让看她发懒,没说话。

    夜风吹得怡人,突然一声巨响,头顶天幕炸开烟花。齐欢吓了一跳,和陈让一起抬头。

    不远处,剧组的人在放烟花,火焰花纹非常大,大概是拍摄内容需要,一直有人在喊着什么做指挥。

    他们所在的小草坡位置好,正正好方便欣赏。

    齐欢小小叹了声,仰着头看。

    “漂亮吗?”站着的陈让突然出声。

    齐欢瞥他一眼,而后抬头再去看烟花,回答:“漂亮。”

    他却道:“不够漂亮。”

    齐欢嫌他扫兴,正要吐槽,他凝着一朵接一朵绽开的火焰,忽地说:“不如你给我放的烟花漂亮。”

    齐欢一怔。

    陈让眸光浅淡,却莫名专注,像是透过面前场景,在看另外的东西。

    剧组准备的烟花很多,毕竟不缺这点道具钱。烟火接二连三,绽得满天幕都是。

    可看在他眼中,这漫天烟花,却比不上十八岁时齐欢手中高高举起的那支仙女棒。

    “我见过最好看的,就是我过生日,你点的那支。”陈让侧头,淡淡看着齐欢。

    这些年,他跟爷爷学,跟姑姑学,不停去学能够让他立足的本事。四处奔忙之中,见识过太多太多。就像烟花,比眼前这场盛大的不知有多少,更遑论曾经小小禾城,他在窗角一隅看到的那微弱一束。

    但就是那一束火花,胜过他后来所见千万。

    这世上,很多东西都很好。唯独和她有关的,外好。

    ——于他而言,最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