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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片声响。随着这一面墙壁被林夕用长剑间接切开,聚集在江岸和江排上的人潮都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涌,很多站于江排边缘的人被后面的人挤得纷纷跌入了前方齐膝深的江水之中。但是这些跌入微凉江水中的人却并没有对身后的人有任何的不满,他们中的许多人和先前那些“黑油子”和“石老鼠”一样,间接在这浅滩中跋涉,朝着被林夕拆了小半的小巧舫行去。
一时之间,除了一些落水时不由自主的惊呼声和在水中行走发出的哗哗水声之外,竟无别的声音。
小巧舫中这些身影的出现,便代表着林夕说的都是真的,这罪恶也是真的,再想到先前冯泽意那不瞑目的双目,以及朴素老妇人身前石板路和额头上的鲜血…让这些平时朴实和生怕惹事的镇民,也开始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些年虽然因为来往富商的增加而使得东港镇一年比一年的繁华,但绝大多数镇民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生活,一样的憨厚,他们根本想不到,就在他们的身边,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
被林夕斩破的夹舱中,有十余名面色惨白的柔弱女子,还有两名身高马大,明显粗壮于其它柔软女子的凶悍妇人。
此刻只是一眼看到手持淡青色长剑的林夕,看到外面那些密密层层的人群,这两名凶悍妇人都是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这十余名柔弱女子都是十分的惊恐,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绝大多数都是秫秫发抖的蜷缩在一角,不知道驱逐自己的又是何等凄惨的遭遇,唯有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胆敢往外看,这名脸上和手上全部是些淡淡血痕的女子在清晨的阳光中努力的睁着眼睛,终究看清楚了林夕腰间挂着的提捕腰牌和外面如潮般的民众之后,这名即便脸上布满血痕还显得秀媚的女子没有第一时间喊出银钩坊的名字,而是第一时间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喊出了三个字:“吊死岛!”
随即,她便噗通一声,跌倒在舱内,晕了过去。
“找大夫!”
林夕转过了身来,也清晰的吐出了三个字,随着他的一挥手,所有涌过来的人自发的全部停住。
所有的人全部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把他押过来。”
林夕对着杜卫青等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将徐乘风押上前来。
“你们谁敢动我!你们知道我是谁么!”看着这些女子显显露来,又听到林夕的声音,徐乘风突然状如疯虎,疯狂大叫了起来。
“徐公子,此刻大势不可违,你要冷静一些,若是再生出什么事来,徐大人要保你,便更为难办。”就在此时,那名身穿铜甲片的军校却是到了身边,似是协助般按住他的同时,却是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消息我早已传了出去,必定可有消弭此事的办法。林夕此人办事如此狠辣,小心他抓机会以你现场抗罪行凶,将你正|法当场。”
听到军校的这句话,徐乘风悚然一惊,低下了头,却是不再出什么声。
“我是东港镇提捕,此人名为徐乘风,银钩坊一事已然案发,你们有什么冤屈,只管逐个道来。”将徐乘风押到身前之后,林夕看着那些依旧蜷缩在一角的女子,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慢慢的说道。
沉寂了数息的时间。
“哇”的一声,突然有一名女子撕心裂肺般哭了出来。
接着,便是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声。
“丧尽天良啊!”
一名江排上的老妇人发出了一声大喊,也哭出了声来,一时之间,江岸上也是响起了一片哭声。
“我名为吴念娇,是桐木镇人,嫁于雪浪镇,月前回家探母,没想到在江上竟然是遇着了这人,被其着人在黑夜中掳来,他….他先行玷污了我,还让我们服侍其他人….”
“我叫朱铃儿,是燕来镇人….”
随着一名名女子泣血般开口,一桩桩令人发指的事完全暴露在了这晨光之中。
“杀了这个畜生!”
“将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千刀万剐!”
“……”
这一片浅滩上愤怒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为响亮。
连战山是林夕的上级,破掉这样的一件大案,按理来说他应该高兴,但是此刻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为难看,他不自觉的朝着镇东面看去。
此时林夕不急,随着几名女子和高辙等人的口供记录,徐乘风已经不可能再推脱和银钩坊的关系,再加上他已经暗中让朱二爷派人去取的高辙的账本,应该能够牵出更多黑暗的事情和黑暗的人出来。
然而越是听着这些女子的哭诉,他的心中就越是愤怒,对连战山这些人便更是厌恶。
看着远处在日光下红胜火的一些江边野花,看着脸色难看的连战山,他讥讽的冷笑道:“连大人,你限我七天之内破案,但我只是用了一天的时间就破了,不知道大人能否会给些嘉奖?”
连战山的身体猛的一晃。
七天的限期,按理来说是怎么都不可能来得及查出什么的,上书弹劾林夕的措辞他都已经想好,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林夕竟然只用一天的时间,就真的破了这件案子。
别说是在鹿东陵,就是在这整个东林行省,又有哪个提捕有这样的能力,这样的效率?
一时之间,身为林夕的上阶直属官员的连战山,心里隐怒到了极点,但是却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连战山不说话,但林夕却并不想就此放过他,反而上前一步,站在他的身边,讥诮的看着连战山,用只有身边数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连大人,原本你故意压我,硬让我要在七天之内破掉这浮尸命案之时,我只是不喜欢你,但觉得你恐怕是被一些上阶官员所压,迫于形势而已,但是看你这日的表现,恐怕你和这军校,和徐乘风也并非没有关系。你这人,在我的心中,便已经和这江中的一堆臭狗屎一样,再无任何分别。”
“你!”
连战山隐忍不发,没有想到林夕竟然敢这么间接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他怒极反笑,霍然转身看着林夕,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沉声道:“林夕,你很聪明,但是太过聪明的人,一般都活不太长。”
……
东港镇东,沿着官道往燕来镇方向不到三里,便有一座古亭。
古亭的后方有一片低洼地,被正武司围成了马场。
此刻古亭之中,站着一名身穿亮铜厚甲的军官,三十六七岁的面貌,冷峻异常,棱角如刀锋。
他面前的泥地上摆着一碗白米饭,两碗烈酒。
他的手中有三根香刚刚点燃。
“兄弟,你走好,为兄一定为你报仇。”
他将三根香插在了白米饭前,一口将一碗烈酒一饮而尽,又将另一碗烈酒倒在了地上。
接着,他起身出亭,跨上了一匹战马。
随着他的上马,他身后不远处的马场之中,马蹄声如雷般响了起来,五十名身带黑色长刀,背着长弓和箭囊的军人骑马冲出,以他为首,朝着东港镇如风般卷入。
…….
东港镇银钩坊所在的江滩上,聚集的民众都听到了异样的响动,朝着东侧看去。
很快,他们的视线之中出现了一列肃然的骑兵,全服武装,带着云秦军队独有的森冷气味。
一时空中江风骤寒。
“我不是普通人。”
林夕也看到了这列云秦军队,他转头对着阴冷沉默的连战山说了这一句。
这一句话他在不久前连战山对着他说太过聪明的人一般都活不太长的时候,他已经说过一遍。但是此刻看到这列突然急冲而来的云秦军队,他却是又重复了一遍,接着又轻声补充了一句,“正因为我不是普通人,所以我不会按着你们所想的行事,所以你恐怕还会再度失望。”
连战山眉头微挑,继续沉默不语,而一旁的军校和被押着的徐乘风的脸上,却是出现了一丝喜色。
云秦军队越来越为接近。
为首的那名身穿亮铜厚甲的冷峻军官在距离江岸人群外围大约还有百步之遥时,突然往上抬手,握了握拳。
只是这一个手势,他身后的五十骑全部整齐划一的戈然停住,不再有任何动作,只是无声的控马等着。
即便从甲衣制式来看,这只是地方军,但即便是地方军,也已经展现出了云秦军队震慑天下的强悍出来。
这名冷峻军官下了马,朝着林夕和连战山等人所在的方位走来,他的脚步十分的稳定,每一步跨出的距离都几乎完全一样,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此刻这名冷峻军官的来意,但是他身上透显露的某种特质和气味,却是使得他前方所有的人也都不自觉的让开了路。
这名冷峻军官不断走到了林夕的面前不远处,才停了下来。
“我是正武司千总魏贤武。”走到林夕的面前后,这名冷峻武官冷漠的对着林夕引见了自己的身份。
“因而案严峻,按监军令,从现时开始,此案交由律政司和正武司接管,请林提捕将所有涉案人员,交接给本官,带回监军处审问调查。”不等林夕出声,这名冷峻军官看着林夕,接着冷漠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