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八十节 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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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彻的诏命,很快就下达到了少府。

    新任少府卿商容自然立刻受诏,并将之下发到了东西织室。

    东西织室的鲁班士,立刻激动万分!

    列侯之赏!!!!

    这已是足以让人舍生忘死,拼尽一切,纵然累死也值得的最高奖赏!

    更不提,这个赏格的上限,还是不封顶的!

    换句话说,若有人可以制造出一台能够一次纺纱数十条的机械,说不定,能捞到万户侯!

    鲁班士们人人激动,个个兴奋,只恨不得立刻就全身心投入到研究之中。

    但,兴奋过后,一个问题就摆在了众人面前:此事,是自己单干?还是抱团去做呢?

    单干的话,一旦成功就是吃独食。

    所有功劳都加于己身,自己也肯定名垂千古。

    但问题是,效率会很低,而且风险性极大。

    毕竟,一人之力,其实在这样的重要机械设计、发明、创造之中,能发挥的作用很小——当然,若是运气好,说不定随便踢一脚,甚至树上掉个苹果下来,也能改变世界。

    只是,这样的运气,终究是偶然。

    谁也无法保证,自己就是哪个幸运儿。

    与之相比,抱团的优势就明显很多。

    首先,抱团的话,群策群力,资源和人力就集中了起来,可以进行更多的额外研究和发现。

    甚至可以多线并进,直至找到解决之道。

    这也是少府过去数年,研究工作的主要模式。

    神臂弓,就是这一模式的产物。

    不过,抱团的劣势,也同样明显。

    这一定会分薄功劳,就像上次的神臂弓之事,本来,若是某一人之智,那么此人必定功封列侯。

    但,由于是整个考工室大匠的群策群力的产物。

    所以,只封了考工室左监大匠周嗣为关内侯,两个副手为封君,其余大匠,则都只是按照功劳给赐黄金,被赐予‘鲁班士’的头衔。

    东西织室的鲁班士们,现在也面临着相同的抉择。

    很快,大家就各自做出了抉择。

    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抱团。

    这无疑是一个聪明的决定,因为,这是一场竞赛。

    只有第一个成功者,可以摘得奖赏。

    后来者注定只能仰望先行者的荣光。

    不抱团,根本没有希望跑赢其他对手。

    于是,各位东西织室的鲁班士们,立刻就根据自己的习性与性格,各自与其他鲁班士串联、组织,很快,东西织室就各自组织起了三个不同的纺纱机研究组,开始日夜不停的研究纺纱机,希望可以赶在竞争对手之前,拿出自己的成果,以摘取列侯之赏!

    就连墨苑的墨者们,也被这个赏格所深深打动。

    数位浸淫机械的墨者,甚至决定放下手里本来的项目,全身心投诸纺纱机的研究之中。

    倒不是墨者们忽然开始贪财爱名了。

    而是,此事对于墨家特别重要。

    墨家若能出现一位列侯,那么,对于整个学派的将来,都将大大有利。

    至少,从此墨家就能有一位可以在朔望朝上替自己说话的人,有了一个在朝堂上的代表。

    更可以借此向天下人证明自我。

    最最重要的一点——纺纱机的研究与制造,完全符合墨家的三表法要求。

    本于古今明王之事,下察百姓耳目之实,观其中国家百姓人民之利。

    对于这种事情,墨家哪怕是卖肝卖肾,也会去做的。

    就连民间,也被此事惊动。

    列侯之赏,让无数家庭辗转反侧,许多有志之士,开始寻思自己要不要加入其中。

    地方上的鲁班士们,则毫不犹豫的投入其中。

    万一成功了呢?

    这可是列侯之赏啊!

    哪怕失败了,也不打紧。

    自数年前,朝廷颁布《平律》,将工匠地位提升后,隔年,就确立了‘鲁班士’的系统。

    所谓鲁班士,是一个如同博士官体系一样的名誉头衔。

    当然,没有像博士官们那样威风,也没有什么特权。

    但在民间,鲁班士,哪怕只是一个两百石鲁班士,那也是地方上的名望之士,连官吏也要尊敬一二的贤者。

    他们是地方上的知名木匠、铁匠和泥瓦匠。

    更是当地经济发展的支柱。

    他们生产和制造地方上需求的大部分器械。

    像是水车、犁耙、镰刀、谷仓、房屋,都是他们的作品。

    在手工业浪潮兴起的今天,这些鲁班士们,更是被大贾们当成宝贝一样看待。

    某些高级鲁班士,拥有百万家訾,甚至他本身就是一个地方上的手工作坊的巨头。

    这些人有钱,有资源,有人手,看到列侯之赏,自然心痒难耐。

    更何况,此事还不仅仅与列侯之赏有关联。

    还跟金五铢有关系!

    棉布,是当今汉室商品经济的一个新亮点。

    自元德六年,市面上有棉布出现以来,这种新型的布匹,因其坚固、保暖和耐磨损等诸多优点,立刻成为贵族和中产阶级的宠儿。

    尤其是棉被,在北方和安东地区,几乎是供不应求。

    如今,一床标准的棉被,价格常常在一万钱以上。

    而一件棉布缝制的常服,其作价也常常是千余钱。

    若能攻破棉布的纺纱技术,那等于是在印钱!

    没人能无动于衷。

    是以,就连汉室的大贾们,也挥舞着钞票,投身于竞赛之中。

    这些有钱的狗大户,譬如临邛的卓氏和程郑氏、关中的师氏、田氏,乃至于列侯勋臣中的某些人,譬如御史大夫刘舍等人,全都虎视眈眈,盯上了纺纱机技术。

    人人皆知,这就是一个金矿,一个崭新的金矿!

    而另外一些人,则将目光瞄向了棉花种植业。

    既然天子已经开出了这么高的赏格,那么未来,棉花和棉布就很可能取代如今主流的苎麻种植和粗麻布。

    纺纱机这等高端技术,大家伙没那个才智与资源去研究。

    但,种地总会吧?

    特别是那些本身就在安东有着种植园的贵族们,悄然之间,就已经决定,将自己的种植园规模扩大,并提高棉花种植面积。

    整个七月,长安和关中,都在纺纱机的喧哗与浪潮之中渡过。

    不知不觉,就到了八月了。

    一份从远方抵达长安的情报,抵达刘彻案前。

    情报上的内容很多,但重点归纳起来,就是两个事情。

    第一——匈奴结束第三次西征,所获甚多,筑单于城于康居,有西迁之意。

    第二——单于句犁湖变法,夏务运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