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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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车队在郊野里行驶我们在后厢里和那此物资箱子挤在一起。不断有哪个家伙去猛力地拍打驾驶舱顶好像里边的司机会屑于对我们做出回应。

    某某:“开快一点啦!你遛乌龟呀?!”

    我们每一个人都紧盯着车后一车后还是车我们盯的是远远的我们车队烟尘之外的禅达就像一个刚抢完洋行逃逸的家伙会盯着身后是否有人出来追捕。

    猪在饲料里打滚郝兽医尸骨未寒我们没有良知今天注定是炮灰团的狂欢。我们打劫一样地装车用打劫的度逃离禅达一我们每个人都知道虞啸卿和他的精锐们会追上来说搞错了现在把拉出来的送回原地。

    但是后来死啦死啦猛力地捅着我:“看那个!”

    除了我们车后的车和烟尘我什么也没有看到:“看什么?”

    死啦死啦:“那个!”

    车队在拐弯于是我看见了一车队之尾一辆坦克m3a3史都华三十七毫米炮三挺机枪。余治阴沉着脸露在车长位置连那样巨大的烟尘也不闪不避像是被绑去祭祀的活羊。

    我:“……那是什么?!”

    死啦死啦:“坦克。”

    我:“废话!……谁的?”

    死啦死啦用手划了个大圈子该圈子里包括了我们所有人的鼻子尖。

    迷龙:“我们???”

    死啦死啦:“嗯哼。”

    我:“……你要那个干什么?如果那玩意运得过怒江还要我们打屁呀?”

    死啦死啦:“有用。”

    往下就不再吭气了最多是我把他的头盔敲得遮住了眼睛他再抬起来。

    而狗肉一刻没停过对队尾的那个怪物叫唤。

    余治阴沉着脸跟随着车队瞪着狗肉――连狗肉亦是他的敌人。

    天神陨落了凡尘。战车连是虞师精锐之精锐。车手们恨不得炮击我们的车队跟随我们这样的淤泥他们宁可被日军轰碎。

    迷龙在笑搂着狗肉和狗肉并了脸对余治做出一个通常只有雷宝儿才会有的表情。

    我知道他有什么用了――迷龙之流脸上立刻显露无法掩饰的快乐:我们终于可以骑在精锐头上了――贱兮兮的快乐。

    车队早已停在空地上了――余治在离车队很远的地方停了他的坦克远得就像我们这边有了麻疯或者霍乱。但那不管事的这样远我们仍能一窝蜂地凑过去。

    死啦死啦下了车就和我们另一个方向狗肉决定跟他。

    蛇屁股的腔调几近阿谀:“团座不去吗?”

    死啦死啦:“我上阵地布防!”

    丧门星出一个擅杀者厌战的抱怨:“……今天还要打吗?”

    但不管啦本要下车的余治们看我们来了蹁腿又不下车了扶着车载机枪摁着轻武器倒像我们是要来扔燃烧瓶一般。居高临下用一种尽可能厌憎的表情看着――这也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动用的武器啦。

    他们面对的是谁呀?――没杀伤力的我们嘻嘻哈哈摸摸敲敲打打蹭蹭擦擦。

    不辣:“坐这个去打仗。要得!小说整理布于bsp;

    迷龙:“打不穿的。老子命本来就硬加这个就两头硬。”

    克虏伯做这种我们认定是眼红的言:“我的炮是打得穿的。”

    但他迅被我们盖下去了――盖的不是他的狂言而是他的脑袋。虞啸卿的坦克手们防贼一样在一个我们头顶之上的高度盯着我们而我们就像苍蝇蚊子一样在周遭转着圈儿转。我们在膨胀这种膨胀在坦克上的人看来是可笑的在我们自己则是无法抑制地。豆饼终于忍不住一声怪叫跃起来把屁股担在坦克上就他来说这个举动不仅莽撞而且豪壮。

    豆饼:“坐着这个回家去……”

    他的豪言壮语都没能说完就被余治顶屁股一脚踢了下来。余治心不在焉地把玩着他的卡宾枪那是玩给我们看的。他仍保持着足高我们一个车身的高度因为他跳下来的话也比我们高不到哪去。

    余治:“别坐。把坦克压坏了你赔不起的。”

    于是豆饼就连忙用袖子擦了擦他刚放过屁股的地方。惟恐压坏了这个十几吨重却据说会叫他一屁股压坏的巨物。但我们却不是豆饼我们往前拥了拥。酝酿着尽可能尖酸刻薄的话好羞辱这个自认虎落平阳的坦克手。

    但是远处传来了猪羊的叫声几头待宰的畜牲从车上被端了下来嘶叫着挣扎着那立刻吸引了我们全部的注意力――坦克算个啥呀?

    迷龙当当地敲打着坦克的装甲板:“宝贝蛋子能吃吗?”

    蛇屁股:“杀猪啦!”

    然后我们便炸了窝咋呼着冲向那些也自知末日来临的畜牲。坦克虽好可也稀罕不过能宰杀了化作锅里肉块的猪羊。来自各路的饥兵们迅把那些刚下车的猪羊包围想来在它们眼里我们并不会好过饥谨的狼群――至少狼绝不会吃得比我们干净。

    余治在豆饼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即使和人渣对抗也好过这样无人光顾的落寞。他舔着自己的嘴唇他的同车有下意识的同样举动――虞师在食物上一向并不比我们铺张而今天的炮灰团摆明了便是要做肉山酒海的浪厉。

    我们人的种群围着那头被五花大绑了要宰的猪密不透风到以至猪先生宁死时也只好看得见一线人脑袋上的天空于是它只好玩命地用嘶叫撕裂空气而我坐在人群之外听着猪的抗议和人的屏息静气然后哄的一声猪的叫声是濒死的凄厉而人出嗡嗡的满意像极了鲁迅笔下的杀头。[www.mht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杀猪的总指挥蛇屁股在人群里大叫:“接血啊!猪血豆腐啊!你们是猪啊?淌啦!淌没啦!”

    我只能看见人屁股墙甚至无法看清人屁股墙里的忙碌。后来蛇屁股从屁股墙里挤出来恼火但是痛快地笑骂着一边擦着他的刀。

    蛇屁股:“拿桶来!要木桶!要点盐!放点热水!”

    他的吆喝与我无关我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他现在成了一个红人血淋在他的脸上又流淌在他的身上他现在完全成了一个血淋淋的人。我看着他也看着在人足纷踏下的土地。没能接住的猪血猩红地流了一地。

    我呆呆看着那个血色的人还在无声地大叫着什么。

    ――我只能看到血色的残破的蛇屁股在天崩地裂的战场上做无意义的叫喊。

    于是我使劲用手搓*揉着脸以去掉任何不愉快地联想。

    幸亏这一切将很快过去当入夜的时候血随着夜色褪尽了几处篝火在夜晚的山坳中暖烘烘地燃点人渣们用过肩长的棍子搅拌着巨大的锅。

    我们闻着夜风中飘来的香气。是肉的香味――什么都错了这个也不会错。

    我们拥挤在那里坐着不大的空地。高高低低明明暗暗地坐满了这也许算作集结但并没摆上些武器以显得醒目和威武最醒目的是那些个装满了肉的锅和朝了我们又篷布低垂的车屁股余治的坦克车斜向里对了我们郁郁地停着那个钢铁怪物似乎只好派下拿车灯照明的用场。

    死啦死啦在我们安静的等待中。在锅之间和车屁股之间永不安份地走来走去叉着腰敞着怀。人和自己的理想总是差很远他也许一心想成个虞啸卿但终于能令行禁止并且富足的时候他在我们眼里却十足像个刚劫了一大票的土匪头子。

    死啦死啦也许跟自己了毒誓。要让这一天成为我们永生难忘。在阵地上安排好防御所有能来地人全收缩到一个炮弹绝打不到的山坳。繁星似尘他问我们所有人一个问题。

    那家伙剑拔弩张。手叉于腰一只脚架在土坎上。半敞的领口露出他那从让不离身的幸运弹:“你们要什么?”

    我们着愣火焰带着焰星子飘飞锅里的蒸汽让一切更显得飘忽不定。那个人唾沫星子横飞地嚷嚷着倒像了癫一般可我们回答不上他那个最简单不过的问题。

    死啦死啦:“要什么?你们要什么?要什么都听不懂吗?这么群孬兵难怪我要被人叫百败将军!你们要什么?肚子饿了要吃困了要睡小日本要咱死咱就得挣着命活!太娘娘腔了就得去做男人玩玩命!太不懂事就得去经经事儿!太极阴阳八卦乾坤你缺什么得自己要开了这口就得自己去挣!要什么听不懂吗?要什么?要什么?!”

    于是从人群里炸出等待已久忍无可忍的叫嚣他居然守着几大锅的肉问我们要什么这太……扯蛋了。

    “要吃肉!!!”

    “要吃肉?好!!!”那丫的迅回应然后绕着锅子转做他业余神汉的法事:“太极阴阳八卦乾坤真空家乡无生老母天灵灵地灵灵安嘛呢吧咪哞嗡波汝蓝者利无量法无量寿佛无量原始天尊太上老群疾疾令……”

    我们忍无可忍地冲他扔着树棍与土块“下去吧!”“下去吧!”――连麦师傅也在摇头不迭柯林斯也在扔――搞什么呀?

    好在那家伙倒也没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词可以胡扯他终于一个个地揭开了锅盖让排山倒海的香气压倒了我们:“苍天啊打云彩里边掉肉吧!噎死他们!”

    我们沉默了鼻翼龛动而肠胃抽搐而那家伙存心让锅里的蒸汽在我们中间飘散成小小的雾汽。我的老天那比日军的毒气更加要命。

    死啦死啦:“要什么?什么都要就是不要脸的家伙们还要什么?”

    不辣:“还要肉!还要好多肉!”

    死啦死啦以掌鼓唇出一阵从土人嘴里才会听到的怪叫声他用这种方式表示他已经听到然后丫在我们眼前猛蹦了几下倒也很像一个土人的猎头舞蹈只是他老哥迎风招展中攀上的不是什么洪荒的古树。而是一辆现代卡车的车屁股。

    死啦死啦:“除了肉还是肉?是不是?”他用手推着用脚踢着让一个一个地整箱子从车上坠下箱子在地上砸裂罐头在我们面前滚动。

    死啦死啦:“罐头!美国肉罐头!豆子罐头!玉米罐头!还有活猪活羊不够吃你们把我煮吃了!还要什么?!还要什么?!”

    泥蛋:“衣服啊!还要衣服!”

    死啦死啦:“有了饱就要暖狗肉都比你们有想法啊!往下你们是不是会跟我要婆娘?”

    但是他在几辆并列的卡车后厢里像猴子一样爬行。他所过之处成捆的散了的军装向我们纷落像旗帜像散开的人形。

    死啦死啦:“身上烂得有伤风化的先换!第一批往下还有得是!”

    于是那些衣服烂得露了屁股的掉了半截袖子或者裤腿的游魂一样移动上去捡起那些替换身上破布的军装。我斜着我身边某个补丁重重的家伙。他一直没动因为他还有办法给他的破布打上补丁――上前去拿那些衣服的真都是些褴褛到已经成丝成缕的人们。

    死啦死啦:“还要什么?还要什么?今晚上天门开啦天眼也开啦。要什么都会有的!小偷乞丐饿死鬼投胎今晚上你们就是我老人家的师座军座!我是你们众人的孙子!灰孙子!要什么我都会孝敬你们!”

    迷龙:“酒啊!有肉没酒啊?孙子!”

    死啦死啦:“偷来抢来也断不了孝敬你的!爷爷!”

    那家伙像在林中攀行的猿猱出没桅杆之上的海盗他出没于几辆并行的卡车之间单个的酒瓶从他手上传递到一只只脏污的手中。箱子装着的酒瓶从他手上到一只只脏手上传递。

    满汉:“枪啊!子弹!”

    死啦死啦:“我听见句人话啦!有的!都有!只是我没蠢到把火烛勿近的主拉到这来给你们惹事!”

    我捏着嗓子鬼叫:“烟哪!他妈的烟!要好烟!”

    我那是存心起哄因为我想不起我二十五年来哪怕抽过一根完整的烟而那家伙轻易就用耳朵把我从一片乱哄中择了出来像从一堆黄豆中找出一个黑豆。

    死啦死啦:“抬扛归抬杠可孟烦了你要记得保护身板。你抽烟吗?捏嗓子我就听不出你啦?你想到的我啥时候又想不到啦?”

    于是我只好悻悻地大骂灰孙子。骂的时候我已经看着成盒的烟卷在我们头顶上横飞斜舞抽烟不抽烟的家伙们都开始哄抢。我看着一片拥动的脊背和屁股。然后从那片脊背和屁股中挤出一个大胖子。

    ――克虏伯冤苦地向着我们今晚的救世主叫唤:“没炮弹啊!”

    死啦死啦:“那一天来的时候炮弹能多到打得你的炮管子都溶掉!”

    克虏伯:“……哪一天?”

    死啦死啦:“还有哪一天?我们沤在这等的哪一天?那一天!”

    蛇屁股:“那一天会不会有药?”

    死啦死啦:“笨蛋。现在就有药!连青霉素和奎宁都有!”

    不辣:“我们没医生!”

    死啦死啦:“现在有啦!好几个!”

    不辣:“我们要兽医!”

    死啦死啦:“死啦!”

    那像是给一群火热的醉鬼倒过去一桶夹冰的凉水我们忽然开始沉默有几个人低着头有几个人咬唇皮。死啦死啦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悲伤变本加厉地在几辆车连接的平台上走动和张牙舞爪变本加厉地做他的巫师和神汉。

    死啦死啦:“人死为大入土为安!他还有什么没给你们做过的?现在别烦着他啦!”

    我们因为他说的那个事实而继续沉默。

    然后那家伙开始继续他做的事情把成堆吃的用的往车下掀让我们蠢蠢欲动像他一样迷茫又癫狂。

    死啦死啦:“来吧!吃!还可以拿!我欠你们的欠很久啦!都拿去!你们很好都没死还活着!吃得下睡得着睡着了……还能醒来!这就是很好!我的团很好好死歹活长命百岁!很好!永远这样!我的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