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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医务室的时候,陈颖然不在,班长半坐在床上,双手捧着一杯咖啡,眼神目视前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又茫然不解。看见我走进來,班长大概是听陈颖然说,是我把昏倒的她背回学校來的,所以稍微有点脸红,不过很好地借着咖啡的热气掩饰住了。
“沒想到小芹居然这么厉害……”她自言自语道。
这么说,班长已经窥破了小芹武术家的真面目了,堂堂的武学天才却要使用木棒打倒对方,真是从各种意义上來说都堕落了啊。
“你们,究竟是因为什么又吵起來的。”
既然班长和小芹中午一起到小吃街上吃过饭,说明她们初开始的交谈还比较和平,后來到底是哪句话激化了矛盾呢。
“吵起來,我们沒有吵起來啊。”班长惊讶道,“小芹答应我以后不再向老师扔粉笔头了,我也破例帮她隐瞒这一次……对了,小芹她要不要紧。”
诶,你被人家打了还问人家要不要紧,脑袋被打坏了吧。
“小芹有沒有受伤。”班长再次问道,语气比刚才更急迫。
“她有超级赛亚人血统,怎么会受伤。”我耸耸肩,“她只是沒脸见我,所以自己跑回家去了。”
班长严肃起來,“小芹为什么会沒脸见你,就算被我发现她其实超能打,也跟你沒关系吧。”
诶,这是脑震荡导致的后遗症吗,你被小芹打得扑街还向着她说话,正义魔人变圣母了啊。
班长把咖啡杯放到床头柜上,叹了一口气。
“因为小芹的母亲是世界散打冠军,所以自从她替我打排球那件事以后,我就怀疑小芹也是武术高手,果然在今天亲眼见到了……可惜我拖了小芹的后腿啊。”
“等等等等,先别叹气。”我眉头皱起老高,“班长你都把我弄糊涂了,今天你和小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啊,难道不是小芹把你打昏的吗。”
“小芹,打昏我。”班长同样高高皱起眉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小芹是在保护我啊。”
此时我才注意到,陈颖然并沒有在班长的头上缠绷带,也就是说沒有出血点,那么小芹手握的木棍上的血迹,并不是属于班长的。
听班长讲起事情的始末,我才知道,自己大大地冤枉小芹了。
班长和小芹一块吃完午饭后,正打算返回学校,却有一个初一的小男孩跑过來,对班长说,小巷里有一只野猫因为偷鱼吃,被人用铁丝倒吊在墙头,再沒人管就该死掉了。
身为爱猫党的一员,班长沒有分辨真伪,立即跟到小巷里去找那只“奄奄一息的野猫”,不料却被四个奇装异服的小混混给围住了。
他们自称是赵光头的手下,要为老大报仇,那个欺骗班长进入小巷的初一男生,是长期受到这四个人逼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你就是舒莎。”领头的一副乡村杀马特的派头,摆弄着手里的半截教鞭,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听说你外表清纯,其实特别喜欢勾引男人,连叶麟和二傻子李存壮都心甘情愿给你当打手,看今天你一个人怎么办,害怕的话,就跪下來求我们吧。”
这四个倒霉蛋,完全沒有把班长身后的小芹放在眼里,还以为小芹低着头是已经吓傻了。
正在班长思忖如何突破不利局面,让小芹跑出去求救的时候,小芹的脸色变了。
被四个年纪相仿的男人围住,并且恶言相向,小芹的恐男症一下子到了过山车的顶点,触发了她的防御机制。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将小头目踢飞,然后夺过对方手中的教鞭,在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之际,第二个小混混也中了扫堂腿,摔了个狗啃屎。
班长原本伸手进裙子兜里,暗暗扣住一枚一元硬币,打算向敌人扔出,好趁乱脱逃呢,此时异变陡生,反而让她乱了阵脚,不知道这枚硬币该用在何处。
因为小芹跟班长一样穿的是校服裙,所以她这次黑化的程度不够深,至少沒有痛殴刑部五虎的时候深,恐怕是她潜意识里害怕走光的缘故。
亏得如此,不然面对完全黑化的小芹,班长真的要不明不白地被“干掉”了。
倒下两个同伴之后,小混混们才反应过來,吃惊之余,分别从后面向两个女孩发起了进攻。
班长眼见小芹打倒两人之后,立足未稳,而身后的敌人合身扑上,來不及多想,就把掌心里的硬币抛了出去,还别说,真对得起最近一段时间的苦练,正好击中对方的眼角。
“啊呀。”怪叫一声,原本就对小芹不造成威胁的小混混,被班长的硬币打中之后,又挨了小芹一棍子,像一滩烂泥一样倒下去了。
然而班长光顾着小芹的安危,自己却被人挥拳击中后脑,昏倒在地上了。
之后的事情班长并沒有亲见,但是想猜测出來并不困难。
班长为了保护小芹而受伤,进一步激怒了半黑化的小芹,她非常狂暴,非常残忍地教训了敌人,以至于木棍顶端带上了他们的血迹。
小混混们从來沒见过这种场面,吓得互相搀扶,借着对地形的熟悉,仓惶逃走了,而小芹握住带血的木棍,一边谨防对方去而复返,一边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跟我的“狂战士状态”类似,小芹的黑化状态也需要一段时间來平复,而恰巧在这段时间,我收到了曹公公的报信,进入小巷见到这幅情景,以至于误会了小芹。
原來小芹说班长“完全是自找的”,指的是班长出手帮忙完全沒有必要,反而害得自己扑街了吗。
本來就因为班长舍己救人的行为,而感到彷徨无措的小芹,又遭到了我的斥责,所以才大哭着跑掉了啊。
我……我真该死啊,怎么能沒弄清事实就随便怀疑小芹呢,正是因为小芹在场,班长才免于被小混混们欺负的命运啊,她现在去哪了,回家了吗。
“班长,你看上去沒什么大问題的样子,那么下午帮我请个假,我有事情必须要办啊。”
“你去做什么。”
我沒有回答班长的问话,疾步走出了医务室。
小芹的手机沒人接听,显示已关机。
小芹家的固定电话也沒人接听。
给任阿姨打了一个电话,任阿姨在嘈杂的片场听不清我说话,但是只言片语中,我已经判断出,小芹沒有去找妈妈。
现在的问題是,,小芹到底去哪了。
我本以为自己对小芹已经足够了解了,但是今天我错了,她不但沒有伤害班长,反而救了班长。
想要推断出小芹去了哪里,我必须再一次用我对小芹的了解,來分析她的思路。
小芹不是一个肯吃哑巴亏的人,除非欺负她的人是我……一想到这一点我就有些羞愧。
那么,这次受了冤枉,她绝对要把自己的怨气释放出來,释放的出口在哪里呢。
那四个小混混就是罪魁祸首啊。
先是让自己会武术的事情在班长面前暴露,然后又让自己欠了班长一个人情,最后又使得自己被我误会……这三连击岂是痛揍一顿就可以了结的。
绝对要狠狠地报复啊,既然他们出场时自报家门说是赵光头的手下,那么小芹一定会找到赵光头的老巢,把那里搅得地覆天翻啊。
难道小芹一个人去找赵光头一伙算账了吗,这个我推演出來结论虽然耸人听闻,但是小芹正是不按常理出牌,喜欢一意孤行的人啊。
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握紧了。
赵光头上次被李存壮、唐江,以及班长联手送进了医院,出沒出院不清楚,但是他的党羽仍然很多,而且越是年轻,越仗着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
尽管小芹战斗力爆表,但是以寡敌众,始终是兵行险招,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行,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到赵光头的老巢去打探一下消息,如果小芹真的去了那里,那么我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她安全回來。
打定主意以后,我坐一辆出租车來到了靠近冬山市郊区的“土桥”公交站。
这就是上次宫彩彩坐过站迷路的地方,拜那件事所赐,二十八中的学生用上了手机。
不过这实在是一个不宜久留的险恶之地。
大片等待改造的危房和棚户区,成了不法之徒的乐园,土桥赌场是冬山市公开的秘密,屡禁不绝,据说还有人在地下进行毒品交易。
赵光头的老巢也在附近。
在一栋年久失修的四合院里,赵光头经常和十几个手下一起分赃、玩牌,有时候还把四合院当成行私刑的场所。
跟周围坍塌的残垣断壁相比,这栋四合院倒也算鹤立鸡群,院子里还有他们偷來的沙发等家具,俨然是水浒中“聚义厅”般的存在。
现在的时间大概是下午4点钟左右,阳光依然很强烈,干燥的风让人有一种孤立无援的荒凉感。
“围起來,把她刚掉。”一个嘶哑的声音随风传來,“被一个女的打成这样,传出去咱们以后还混不混了,。”
心里咯噔一下:幸好我來了,看來我还是比较了解小芹的,不管她是用什么手段查到了赵光头的老巢所在地,总之她的确是來大开杀戒了。
听院子里不断有人倒地的声音,果然是小芹占上风吧,虽然我可能是多此一举,但是既然我來了,就沒有理由让小芹独自战斗。
说是大材小用也好,说是杀鸡用牛刀也好,就让我们两人携手并肩,把赵光头一伙杀得片甲不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