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第九十一章 外接内化 境界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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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阳坛主事之前就是赶鸭子上架,一直指望述玄楼上那些强人大佬将他忘掉。如今变故横生,更是傻了眼,瘫在座位上,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移转目光,向张天吉求救。真是无妄之灾!
张天吉和敖洋都是心中大骂,尤以敖洋为甚。
那个路九杰提及作弊之事,说得太过粗糙,完全没有任何技巧,以至于弄巧成拙,反而将主动权丢了出去。
夏夫人如此问法,分明是要堵住他们的嘴!
此时指望不了真阳坛主事,可又不得不表态。偏偏天风散人是海商会的客卿,敖洋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渊虚天君之所以有瓜田李下……的作弊之嫌,实是刚刚星罗棋布之时,在日轮上的作为,给人的印象太鲜明,手法呢也太高深,看得人稀里糊涂,这才有那些不靠谱的猜测。如今天君正好有闲,给讲解一下如何?不方便的话,回头这场比完,换个场地也没问题。”
此人像是给夏夫人缓颊,转移话题,其实内里不阴不阳,微妙得很。
是给余慈添乱呢,还是在暗示什么?
不少人都惊讶了,这厮胆色不凡哪……刚刚脑袋埋裤裆里的模样,全都不见!
世上从来没有凭空而来的勇气,刚刚还让辛乙削了面皮,如今却是也是将夏夫人和余慈的那点儿“捕风捉影”之事,彻底撇开。
楼外,敖休都受到影响,忍不住就拿眼去看张天吉和敖洋,他是在想,如果当时让天风散人选“水色”,是否会更好呢?
转念一想,又埋下脸去,现在哪还是分云斗符,分明就是图穷匕现!他应该庆幸自己的法子还没使出来,否则真陷到漩涡里,不用回到总会,现在敖洋就能生吞了他!
薛平治的言语是一个契机,有心打圆场的,便抓着机会出来。
主宾位上,辛乙叹了口气:“要我看,纠结此事,真没什么意思。之前渊虚天君的手段,确实有那么一点儿影响留存,可这也是比斗的一部分。想当年论剑轩的灵纲斗剑,一剑扫去,剑意留个千八百年的,大有人在,也没说换人再比的时候,要先清场啊。”
顿了顿,他又道:“换个场地的话……嘿嘿,天君之威,如日光遍洒,横绝不知多少万里,一时半会儿,怕是跨不出去的。”
辛乙说话的时候,述玄楼内外都安静下来,十个里面倒有九个被他描述的气象所惊。
观景云台上,敖休不乏恶意地想:这才叫转移话题呢!
可再一转念,他就被辛乙的描述压得喘不过气来。
照辛乙所言,岂不是说,余慈神通所及,周覆万里,直追地仙大能?
他早知道自己和余慈有着相当的差距,可当这份差距具现出来,还是让他为之绝望。
此时,包括敖休在内的许多人再看余慈之时,眼中已经不是警惕、畏惧,而是茫然了。
这时候,帘幕之后,夏夫人再度开口:“有关各位道友所说,渊虚天君余波影响一事,杨宗主、楚天君、孟真君,各位意下如何?”
她问是清虚道德宗、四明宗、浩然宗在此的首脑,因杨朱为宗主之尊,故而排在首位。其话中深意,不言自明。
果不其然,被问及三人都表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就挺好。
夏夫人又问真阳坛主事,这位可怜人早已得了张天吉的暗示,把脑袋摇得如拨浪鼓也似,连说没有意见,如此上下合力,直接将路九杰给“遗忘”掉,算是将此事揭过。
但谁都知道,今日这碧霄清谈之会,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薛平治便低声与余慈讨论:“事情不太乐观。”
“嗯?”
“手段太粗暴了……以夏夫人的手腕,轻易挑动,只会招来雷霆万钧的重压,谁也不会这么蠢,而碧波水府的态度没有藏住,有些急不可待的意思。”
余慈也听说,近年来,碧波水府在沧江上的损失,都因北地动乱,吃补过来,宗门内的首脑传说也有冒险突破境界的,实力大增,如今这么高调,是不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又往帘幕之后瞥了一眼,觉得挑这个时间的话,还真的有点儿麻烦。
死星之后,还有五个虚空世界争夺,就算再怎么迅速,入夜之前能做完也很不错了,在此期间,夏夫人很难分心旁顾。
真有什么变故,反应肯定要慢一怕。
薛平治还在沉吟:“飞魂城远在东海之滨,有幽煌坐镇;苏双鹤也在洗玉湖,本体还在域外,能做出什么事来?”
余慈暗道:苏双鹤做不出事,可再加上翟雀儿,还有其背后的魔门东支,可就大大地不同了。
难道是那边要发动?
从苏双鹤处得来的讯息,不像是这样——虽说真有什么事情,翟雀儿也未必会事先知会他。
不过,余慈还是觉得,那边可能性很小,至少计划中那些个“剑修储备”,现在还远远没有完成。
但不管怎么说,飞魂城那边,必然是出了某些问题。
述玄楼上,看着平静,其实都在分心,大家都在等消息,但各方消息汇聚过来,也需要一个过程。
该进行的事项,还是要进行下去。
千宝道人与天风散人的比斗,越来精彩,可惜,用心在上面的,恐怕连之前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张天吉等人的痛苦之处便在于,明知如此,他们还要花费相当的心力,琢磨后续的措施。
就当天风散人输了吧,第三局又该轮到他们先出人,谁来上场?
要通过这人表明一个怎样的态度?
都是麻烦头痛,又绝对绕不过去的障碍……或曰劫数。
事到如今,他们怎会不清楚,自所谓的“九气圆界”与“死星”交易提议送来之时,两家人马便很可能是陷入到飞魂城内部的纷争中去了,更严重一点儿,甚至可能是涉及到洗玉盟势力洗牌的大漩涡。
没有人想招惹这种麻烦,可刚刚敖休说得好,已经得罪了,哪有轻易抽身的道理?
敖洋面色严肃,直视张天吉:
“真君,我们是生意人,最怕担风险,尤其是事先肯定不曾被告知的那种。海商会和正一道是多年的交情,不应该因此而损折——你定要给我个准信儿,请你们出手的,究竟是哪个?”
张天吉还在沉吟,另一边,敖休眼珠一转,干脆问起旁边的广微真人:“师叔,此事你难道不知情?”
广微真人还没怎地,张天吉倒是闷哼一声:“你不用问广微师叔,其实给你们说了也无妨……”
侧过头,凝气成丝,在敖洋耳边说了几个字。
敖洋眼角抽搐两下,叫过敖休,对他也转述了一遍,然后,几个人面面相觑。
对海商会的两人来说,确实是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对象。
但为什么会是这位,又关涉了怎样的麻烦,仍然如迷雾一般,看不真切。
敖休盯了张天吉几眼,他曾在正一道内部学习符法,平日里刻意经营之下,对某些事情还是大致有些概念的。他知道,张天吉提及的修士或许没错,不过未必就是他们在北地三湖的真正“盟友”。
换句话中,张天吉仍有保留。
此时此刻,敖休突然间无比想念华夫人,如果那位在此,以其惊人的洞察力,也许只是三言两语间,便能拨开迷雾,得见青天。
一念至今,敖休心里微热,但莫名又是转冷,在某种心绪的驱使下,就往述玄楼上看,恰是对上了余慈冷澈的目光。
渊虚天君居高临下的视线,让他很不舒服,不知怎地,竟是打了个寒颤,脑子的思路就那么断掉了。
他忙转过脸来,定了定神,挥去那糟糕的印象,和张天吉、敖洋商议起来。
“天君?”
述玄楼上,薛平治有些奇怪,余慈为何突然走神。
余慈微微一笑,紧接着就低声询问:“柳明志是谁?”
薛平治美眸凝注,若有所思,不一刻也低声回应:“千奇宗长老,炼器大师级数的人物。”
余慈知道,千奇宗乃是飞魂城多年的盟友,向以炼制奇物著称,在北地三湖,可与百炼门分庭抗礼。
但对这个柳明志,是半点儿印象也无,故而又问:“他今天也来了吗,在哪儿?”
薛平治不动声色,眸光流转,在观景云台上一扫,便报出了此人的位置。
她很谨慎,没有因为视线投注,对那人造成刺激。
本来还想知道后续,哪知余慈哦了一声,竟无下文。
薛平治就不依了:“天君,有什么事情,是妾身不好知道的么?”
看她的态度,余慈想到却是两人订下的盟约,也是失笑,又问起来:“元君可知夏夫人如何安排太始星的争夺?”
“我还以为天君全不关心呢。”
薛平治暂时按下心中好奇,也知道余慈不是随随便便与她聊天,乐得多说一些:
“太始星如此重要,自然要雨露均沾。”
薛平治深入解释:以此次碧霄清谈的规矩限定,参与关键虚空世界竞争的每一方所得,最多只能分润给五家。以飞魂城一脉的局面,两个地阶盟友肯定算在内,而海崖宗、金幢教不以符法知名,地位也稍差,剩下的,只有千奇宗和千山教这‘两千’了。
把余慈插进去,“两千”中就要挤掉一个。
在薛平治看来,以夏夫人的手腕,千奇宗的机会,要比千山教更大,至少如此选择,不至于招惹物议,后续安排起来,也更容易。
余慈点头:“那么,就是飞魂城、百叠门、五绝馆、千奇宗,再加上我?”
薛平治想了想,又补充道:“也有可能飞魂城会派出两人,确保他们的占股比例,所以,千奇宗也危险,但会在其他虚空世界中给予补偿,比如千山教之于铁陨界。
“听夏夫人的意思,千奇宗对九气圆界很感兴趣,那里面的种种先天之物,对于制造奇物、天成秘宝很有用途,至于昭轩圣界,情况太复杂,危险性又高,‘四天八地’都必须要参与,有一个资格的问题,十五人宗恐怕都要靠边站……还有冰岚界,与各宗会商的时候,他们这一脉是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