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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类才能更了解同类。就像是雄鸟的求偶之声,只有同一种群的雌鸟才听得明白,修行界中,相同或相似心法之间的感应,也远超平均水准,且越是内敛封闭的体系,这一感应越是强烈。
天遁宗的杀手,个个jing擅于潜踪匿迹之术,有些时候需要彼此配合,就要靠这种感应,明了各自的位置、状态。所以,屈成肯定,在心湖中泛起的感应,绝对不是错觉……
熔影遁!
此时此刻,正试图穿过符阵外围的玄黄杀剑之外,正覆着一层狭小至乎可笑的界域,可屈成一点儿都笑不出来,因为就在那狭小界域之中,已经“架”起了一座“熔炉”,力量正在以独特的方式,在其中熔炼运化。
更细节的东西,屈成察觉不出,就是表面上的这一点,也是从玄黄杀剑穿越地层,放shè出的剑气余波上,半蒙半猜而得,毕竟,那一层界域的封闭xing实在太强,想揪出底细,谷梁老祖做不到,他也不行。
目前为止,他只知道,那感觉像了七八成,内里法门是否如此,依然未知。
当然,宁错杀,莫放过……
他仍然想不通为什么玄黄杀剑可以走天遁宗的路子,既然如此,就用排除法,他的注意力转到了那个余慈身上。他记得余慈是个剑修,虽然这个身份,在玄黄杀剑夺目的光芒下,总是不自觉让人忽略掉。
其实回头想想,余慈这人还是挺招眼的。
一个离尘宗的弃徒,二十年未出,一出则天下惊。
在北荒,他抢走yin山派、千山教以及北盟差不多吃到嘴里的猎物;
在七河尖城,他能够在三阳劫的压力下,从杨朱、盖大先生等人手边,将玄黄杀剑抢出,而接下来的三十余ri,他抵挡住血杀之气的浸染,横贯大半个北地;
就是被谷梁老祖等人镇压的这几ri,也没有坐以待毙,至少是和玄黄杀剑一起,在之前这段时间,攻守自如,搅得四下大乱。
而这样一个人,其修为层次,不过步虚而已。
在这个层面上讲,此人每多活一息时光,就等于是在所有参与玄黄杀剑争夺的修士脸上扇一记耳光。屈成自认为超脱在外,可如今,心里面也挺不自在。
更重要的是,这个离尘宗的弃徒,现在拿出来的,是不是熔影遁?如果是,又怎么学到手的?
屈成的注意力转移到余慈身上的时候,余慈初成的界域中,确是形成了一个“熔炉”。
这个“熔炉”,还是在黄泉秘府中,为了在四象星域之中,移转生死玄机,同时封禁心魔而临时创出的。当时余慈还“借炉炼剑”,一举将自具剑意推入了新层次,得了极大的好处。
不过,此时此刻重施故技,却是无奈之举。
只因他和玄黄,同时进入了状态。
他念头随飞仙剑意高入青冥,直趋天外,得以窥十二玉楼天外音之堂奥,更是破障入境,到了一个新层次,再回返时,便如水之就下,沛然莫之能御。
长生剑境,当如是焉。
在其冲击下,余慈分身这边,作为核心,十颗分化念头形成的投影,其结构开始进行微妙的改变,同时改变的,还有三方元气形成的躯壳。
这种改变,绵绵不绝,幅度却很是微小——毕竟,目前的情况和鬼厌那时候不太一样。
鬼厌神魂肉身已经到了步虚境界的巅峰,多年进无可进,积蓄已经到了极致。余慈的分化念头只是起了一个“钥匙”的作用,使之一举成就六yu天魔。那分化念头也借之水涨船高,受天劫淬炼,跨入长生境界。
相比之下,余慈这具分身,论层次、论积累,比当时的鬼厌都差了不少,只是剑意犀利,才所向披靡。如今剑意层次拔升,既而反哺,要真正适应,还需要相当漫长的时间。
至于玄黄,更不用说。
千里地层之上,飞仙剑意直趋天外之天,斩天火,破劫数,高妙通玄,三阳劫已是强弩之末,绝灭只在顷刻之间。
但这一轮剑意拔升,还无法彻底摆脱物xing束缚,既有高峰在前,低谷必然附后,且玄黄意识,虽与飞仙剑意融会贯通,可初生不过片刻,终究柔弱,骤然吃了一份丰盛的“酒席”,已经撑得难受,一旦破劫,冲高回落,径直便“睡”了过去,以此消化庞大信息和高绝剑意的冲击。
初生意识沉寂,剑意也化入其中,且血杀之气早失,此时的玄黄杀剑,比之前余慈界域成就,初次运使之时,还要“乖巧”十倍。
可现在又哪是卖乖的时候?
意识的孕育、温养,是一个极关键又极脆弱的时段,必须有一个适当的环境。初成的界域本来是很合适的,但眼下要紧的是脱身,绝不是闭目养神的时候,界域所受的冲击,定然不轻。
大约是在熔岩湖中的缘故,余慈想起了他曾经自创的心法。
熔炉心法,大约是余慈一生所学、所创,最大杂烩的一个。
以玄武星力之渊深为炉壁;以天遁杀剑、诛神刺的心法为炉火;放置进去所有与剑意相关之物,并将心魔封入其中。同时还用到了玄元根本气法的心象之法、用到了佛门发愿之术、再以天垣本命金符的法度调整,使“熔炉”内坚外固,自具法度。
所用之庞杂,已经涉及余慈所学之九成,但炼出的,却是jing纯的剑意。
盖因所有的元素,都为此服务,所谓“去芜存jing”、“炼虚合真”,不外如是。
“熔炉”中,封入了玄黄的初生意识,也封入了飞仙剑意的菁华,真正火候齐备,开炉成剑的那一刻,会是怎样惊天动地的结果,余慈也不知道,唯有期待而已。
他现在的第一要务,还是脱身遁走。
混乱中,他已经切入了地层,感谢那个什么森丘,破开了符阵一角,使地层中的禁制不再严密,给了他驭剑而走的空隙,可他的心弦依旧绷着,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大概只有他才明白,看似消极以待的谷梁老祖,由始至终,都将意念钉死在他初成界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