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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楚要送母亲回去,冷卓这才上前拉着他,“我去送吧,你留下来看看爸。”
“嗯。”
得到对方的同意,他飞快的跑出去追上了冷夫人,“等一下,妈。”
不知怎么,二十多年来从未觉得冷卓喊得“妈”有什么异样,但放在今天这情景,这心境,她竟觉得异常讽刺。“追来干什么?怎么舍得丢下那个半死不活的老爸?”
“求你了,让他安心养病吧,不要再刺激他!医生说他有可能度过危险期的,你怎么可以告诉他,他不行了呢?”冷卓压低了声音,眉宇皱成了伤心的弧度。
“你偷听我跟老爷讲话?”这大概是恶人先告状或者女人的先天优势,冷夫人不但不愧疚,反而十分震怒。
“我不是故意的,而是刚到门口就听到你这么说。妈,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想让我和阿楚争家产,可是父亲还没死不是么?就算他去了,家产我也不要,所以求你不要再折磨他!”这大概是二十年来冷卓跟她说的最长的一个句子。
“你说什么?家产不要。呵呵,骗谁呢?从小到大,阿楚因为你挨了多少打?你就是个好孩子,什么都听那个死鬼的,阿楚不愿意什么,你就偏要愿意,一个劲的逢迎,想以此衬托自己的伟大,是不是?别忘了,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像你这样活的没有自我,你愿意一辈子循规蹈矩的跟着死鬼,我的阿楚不愿意,所以你倒是深得死鬼的心,现在又何必来假惺惺的跟我说不要家产!那死鬼遗嘱都立好了,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呀,恐怕那遗嘱早就给你过目过,充分保证了你的利益吧!”
“事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得了,别再给我装好人。我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阿楚有自己的世界,或许不稀罕跟你抢,但我不,我辛辛苦苦守了这个家二十多年,凭什么都送给你。我还指望下半生逍遥快活呢。”
冷卓淡淡忘了她一眼,侧过身,“爸爸……他没有给我什么,我也没要,这是我跟他的约定。阿楚有自己的一片天,我也有。你不是已经知道其实是个父母不详的孩子么?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身后什么人都没有,我一直都是我。爸爸知道真相后对我一如既往,他不想改变什么,就像我们都不希望这个家少一个人。我不要你的钱,我只是想让他活的久一点。他对你不好,你又何尝对他好过。”
那个从来都不敢大声对她讲话的孩子,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坚定又倔强的说出一个个匪夷所思的字眼。
她愣在当场,无法消化,原来老爷什么都知道,那么为什么还要偏心冷卓!她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开始不按常理出牌,偏离的原先的诡计,而她却是一个努力把一切想的复杂,弄的复杂的心机者。
有人肯放着钱不要?这种事她断然是不会相信,可她又能怎样,用武力逼迫他说要么?
她找不到遗嘱,又无法从死鬼嘴巴里套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命硬的挺了过来。当他坐在轮椅上,被阿楚推着晒太阳时,她的目光不可谓不阴冷。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找个借口把阿楚支走,反而单独留下她,“阿梨,你不过来坐坐么?”
闻言,她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目光掠过他日渐红润的肌肤,心里不太舒服,只是如果他真的死不了,那自己还是不要得罪他为妙。
“老爷,最近身体感觉好多了么?为了你,我每天吃素,只盼能有什么奇迹发生,果然老天开眼。”她笑意盈盈。
听着这个女人睁眼说瞎话,冷老爷大概是习以为常了,随她高兴去吧,反正她那张嘴,从来都是十句里面九句半是假的,纵然如此,两人也过了二十多年。他与她还真是人世间最滑稽的一对夫妻。
他背叛过她,侮辱过她,而她同样也背叛过他,偷他的股票。
这女人大概只要有钱,便什么也不想了。
其实两人的关系也不是没有好转的时候,有段时间,他在外面玩腻了,回家的次数逐渐多,彼此说话的机会自然也多了起来,终于不再那么陌生,倒发现她其实没有想象的复杂,挺简单的一个大家闺秀。有时候觉得并没有新婚第一天那样糟糕,如果从前有机会认识,他或许还挺喜欢她,就当两个人渐渐有了那么一许暧昧的时候,他抱回了冷卓,本以为她会疯掉或者大哭大闹。
只是从没想过,一个女人竟能冷静成那样,那种冷静反倒让他害怕起来。
也许是为了博个好名声,也许是为了冷太太的位置,总之她把冷卓养大了。
如今她就坐在对面,保养的挺好,还是那么漂亮,腰身完全看不出是这个年纪女人该有的纤细,结实。她也镇定自若的望着他,似乎全然不记得在他病危期间,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会儿就是个完美的贤妻良母。
冷老爷忽然笑了起来,有时候他还真没法生她的气,就那样坐着闲看她玩鬼把戏,也许是种乐趣吧,大概是年纪越来越大,对往昔的风花雪月感到莫名的疲惫。只是她,好像还有用不完的精力,爱购物,爱旅游,爱去私人会所闲逛,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开心事,晚上也很少回家,反正我生来就是个贵妇,不需要为丈夫儿子准备羹汤。
现在他每天都在家,恐怕要妨碍到她的玩兴了,不知她该如何伪装贤惠?
“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呀?”冷夫人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脸。
“今晚,你回家么?”
“这个么……你知道我最近在忙新开的会所,t市最好的专为女性量身定制的俱乐部,恐怕是没有时间了。别担心,我已经嘱咐好了保姆,她们会二十四小时照顾你。”
“嗯。”忙会所,其实她是忙着玩。懒得拆穿她的谎言,冷老爷叹了口气,“推我回去吧。”
“好。”
日头渐渐西斜,把她纤细的影子拉长,像每一对中年夫妇一样,她温和的推着他前进,举止得当,进退有度,但她心里永远都在想很多很多的东西。
两个长长的影子终于从草地的尽头消失,他与她的生命或许还再继续,以最奇怪的方式互相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