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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断你最爱的我的长发,断了我对你最后的思念。
不会祝你幸福,我说不出口,只愿从此天涯海角永不相见。
燕为卿坐在咖啡馆,精美的手指跳跃在一台薄薄的笔记本键盘上,可爱的服务员美女上前为他续了一杯,他微笑,目光依旧不离开屏幕,良久,合上笔记本,匆匆走出玻璃门,驾车朝凯龙花园方向驶去。
今天他开着一辆价位七十万左右的奥迪,行走在凯龙花园显得那么的普通,普通到一点也不吸引人注意。他戴着一顶鸭舌帽,靠着葱茏绿影的遮掩,轻轻松松翻到小区后花园的墙头,然后若无其事丢了颗小石子,不一会安辰羽家的看门狗就冒出了头,这条狗十分雄壮,有着纯种狼犬血统,虽然被粗粗的链子锁起,但凶悍不减,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崛起,一旦有陌生人则疯狂大叫。
安辰羽朝它吹了个口哨,嬉皮笑脸道,“小妞,再靠过来点。”
这狗生平大概第一次遇到一个不仅不怕它还敢于调-戏它的疯贼,不由得错愕了一秒。
正是它错愕的这一秒,燕为卿举起手中精致的麻醉枪,眯起一只漂亮的眼眸,瞄准,砰——闷闷的低音擦过,纯血种狼犬睁大了不甘的眼珠,还来不及低呜一声就口吐白沫,僵硬的晕在窝里。
他查过凯龙花园的监控设备都由电脑自动化控制,其中大部分房产都是安辰羽的,想要开溜,只能在监控录像上做手脚。一个月前燕为卿写了一个木马程序,派人混入生产该设备的厂商基地,按照型号侵入中心程序,摸清底细,再侵入安宅电脑系统,攻陷了三个自动监控程序。
拨通电话。
“小然,你准备好了么?”
“好了。”
“西南方向的花园,我在第二棵银杏树下等你。”
“不行啊,那个地方有只乱叫的狗而且有三个监控录像。”
“狗已经被我麻醉了,监控设备也作废,快过来,相信我。”
“嗯。”她毫不犹豫的点头。
从好几个月前她就开始制造除非必要否则不喜欢在作画时被打扰的怪癖,以至于钟点工都养成了没有女主人吩咐一律都不得在画室附近走动的习惯,连她的卧室以及花园小阳台都不随意出没。
仆人适应了她的清冷,安辰羽适应了她的“乖顺”,在这最平常不过的一天,没有人注意到裴然牵起一只小小的行李箱从阳台走出,拐进花园的偏僻小径,直奔西南方向,虽然相信燕为卿,可脑子也开始盘旋如何翻过那么高的墙?
这一切就如同在普罗旺斯时的寓言:带我走,我的骑士。
那时的彼此都不会想到,果真有这样一天,他牵起她的手走出牢笼。
燕为卿穿着一身宽松又时尚的运动服,高大帅气,冲她老远就开始笑,还挥挥手。
他嬉笑道,“刚才我一直做天人交战,思忖到底是偷安辰羽家的纯血种狼犬还是美人,你就出现了,将我想偷狼犬的心拉回,所以我现在准备带你走。”
故意逗她,想看看她还会不会笑,结果她还是笑了,尽管透着一丝勉强,可他知道裴然的内心是愿意对他好的。
“这个墙有点高。”她很为难,但还是暗暗攒劲准备爬上去。却见燕为卿蹲下身体,拍拍肩膀道,“站上来吧,你应该没有一百三十斤吧,否则我放弃。”
裴然脸一红,你才一百三十斤呢。她怎会不知道燕为卿自始至终都在逗她,因为他实在是害怕,迷人的小鹿染上苍凉,失去了美丽的长发,这一幕不知有多镇痛他的心,可是他佯装不觉,照旧言语轻松。
裴然的身体和燕为卿想象的一样轻盈,酥若无骨,忍下这一刻砰砰乱跳的心动,握紧她纤细的脚踝,他缓缓站起身体,一边提示一边助她攀坐在墙垣。
感觉到燕为卿的手臂有些颤抖,裴然十分过意不去,任谁举着一个大活人翻墙也会累呀。燕为卿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太没用了,两只该死的爪子一碰到她的身体居然就开始兴奋的颤抖。他努力维持正人君子的形象,让她骑在墙头坐稳当,随即自己一个助跑,嗖的窜上,继而轻盈落地,整个动作连贯而优美。
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他笑着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大胆的跳下来我接住你。”
这一切太梦幻了,他,西班牙卡洛斯三世孙,排行第七的费列王子,今天居然在母亲的故乡“诱-拐”良家妇女……
安辰羽正埋首一堆文件,手中的笔忽然一顿,划破了质量尚佳的纸张,他烦躁的揉了揉额头,无波无澜的阴沉道,“这笔是从垃圾堆捡来的么?”说着,随手一扔。
新晋副助理小王吓得脖子一缩,胆战心惊的望向师兄陆艺,发出求救信号,陆艺使个眼色,示意他先出去,小王如获大释,恨不能飘着飞出门外,不带起一丁点儿声响。
裴然从来都不是一个娇气的人,基本什么环境下都能生存。
如果问她这一生你最恨谁?她会说:最恨方知墨,不过现在不恨了,每天每个人只有24小时,我有很多工作要忙,还要教养杰米,心里装不下风花雪月。
如果问她这一生最感激的人是谁?她会说:当然是娟子和燕为卿,排名不分先后,我爱这两人。
鱼嘴坡的夏天没有城里的炎热,燕为卿告诉她,这里冬暖夏凉,可惜太闭塞,信号总不太好,没法上网,连打个电话也要靠运气,但他会坚持每个月都过来看望她。还告诉她忍耐一年就好,他会在这段时间密切关注安辰羽的动向,一年后就带她去一座被安辰羽认为再不可能有她的城市。
裴然紧紧握着他的手,喉咙中涌上的是感动,不再如从前那般苦涩,甚至还有一丝丝的甜。如果说她是不幸的,那么此刻她又何其有幸,上帝关上一扇窗总会又为你打开另一扇。虽然生命里出现了恶魔,可也总会有前来拯救的天使……
“别太感动,小心爱上我。在这里我先坦白从宽,其实你的处境娟子一清二楚,这次她还专程拜托我要照顾你,若是回国发现你掉了一根头发就要我的命呢。”
最不开心的部分裴然的确没有告诉娟子,因为心里清楚她也是带着一段情伤才出国,两人曾说好一起找好男人的,可是她当时居然还对方知墨存在幻想,酝酿了今日这番苦果,轻叹一声,无处话悲凉,过去的事就过去好了,现在有一个卸下一身重担的机会,她该让自己好好喘一口气,换一种心情。
很多话,她不说,燕为卿却能完全了然,两个人彼此会心一笑,这一次笑有一点点达到了眼底,她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鱼嘴坡荆棘多,有很多野鸡,村民除了开垦田地,每逢农闲都要去捉几只回家调剂口味。山里人淳朴也好客,听说前不久新盖的水泥房子里搬进外来人口,于是全村五十六个人都齐刷刷过来看景,让裴然吓了一跳,不过又很快适应了村民的热情。
除了村委会,这里家家户户基本不用电,好一点的人家会安一盏晕黄的灯,普通人家都喜欢点煤油,全村只有一台电视机。燕为卿知道她怕黑,老早就在房子里安了电灯,床头还有一盏小小的台灯,他说不用太感激,等明年,要她正式“出山”,以努力的工作偿还。
裴然开玩笑道,八字还没一撇,听你的口气好像我要变成绘画界大师似的。
燕为卿眼睛一瞪,我可是你经纪人,我的眼光不会有错,未来的日子长着呢,我就不信捧不红你!你可是跟我签了口头卖身契。
起初燕为卿还十分担心深养金丝笼的小然难以适应鱼嘴坡的清贫,不过当看到裴然与邻居吴奶奶热情攀谈还给小孩子发零食的时候,他的担忧即刻烟消云散。
这是一个到哪里都能扎根的好女孩。
之前的毕业作品被燕为卿凑数塞到自己私人举办的小型拍卖会上展示,居然赚了一笔,尽管只有两千元,裴然已经很开心,眸中似乎看到了希望。虽说她适应性好,可毕竟是女子,不可能以种田为生,干脆作画吧,每个月都会交给燕为卿,有的挺不错,有的稍显急躁,但燕为卿说这些都能赚钱,足够山里的开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