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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然当然不会是安辰羽的对手。对方只需两手用力扼住她的胳膊,她就再也无法动弹了,身体一斜,便被推得远远的,趔趄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有点疼。
疼死了。安辰羽摸着布满抓痕的脸和脖子,明天,他该怎么出去见人?
发现安辰羽朝她箭步走来,原本情绪激动的裴然突然一怔,茫然的眸中有恐惧闪过,她本能缩了缩脖子,抬手挡住头,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桌角边,全面做好迎接他拳打脚踢的准备。
安辰羽一怔,那一瞬他的嘴角有些颤抖,眼里的惶恐不比裴然少。
他只是想过去扶她起来而已。
她却以为他要打她?
她从不相信他,即使他亲口对她承诺再也不打她。
等了半天,预料的拳打脚踢没有落在身上,裴然放下手,疑惑的睁开眼,安辰羽已经消失了,空荡荡的地板上还躺着一只松针熊。她望了一会,慢慢移步过去捡,安辰羽正拿着药膏从书房走出来,满脸乌云的瞪着她,她的手急忙缩回去,同样一瞬不瞬盯着他,充满了警惕。
孰料他只是把透明的药膏挤在她的脖子上,裴然痛哼出声,眼泪扑簌而落,捂着脖子想要逃跑却被安辰羽按住了,“还知道痛?既然痛,为什么要撕铂金链子,那么粗,没有把脖子拽断就算你命大……”
“……”
“这个破熊还给你。”他拾起地上的毛绒玩具,“所以……别哭了……”那一刻也说不上什么心情,只想抱着不停颤抖的她,而他的确也这么做了,亲了亲她脖子上的伤,引起她疼痛的战栗,算是对她方才失控的惩罚。
裴然手里抓着熊,眼泪果然不再流了,只是依旧茫然。
“你喜欢松针熊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买,只是不要让别的男人送好不好?”男子的声音哑哑的,透着干涩,垂首轻轻吻了吻她微红的鼻尖,如同抚慰不安的小兽,“我们买好多,放在客厅,书房,卧室,所有你在的地方都摆上。小然,别离开我,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到你跑了,我一个人留在家里等你,等了几十年,头发都白了也没等到你……我好难过!”
男子的指尖一下一下梳理她柔软的长发,安抚惶恐不安的她,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膛,其实他才是最不安的那一个。
有心跳的声音在耳边鼓动,沉重的,一下一下,比正常的心率要快。裴然一动也不动的趴在他怀里。
方知墨正埋首在一堆文件里,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吩咐秘书端来一杯咖啡,这些年习惯累的时候喝咖啡,心理上生理上都会感觉轻松一些,不过他不敢喝多,喝多了晚上就得吃安眠药。
“老板,有位自称裴然的小姐要见您,我说您不在,她不肯走,还说坐在招待室里等等就好,要不要我叫人把她……”
“叫她进来。”方知墨按了键,继续工作,顺手晃了下鼠标,logo消失,满屏都是常人看不懂的数字,密密麻麻,显示股市的近况。
裴然怯怯的推门而入,思考着该如何跟方知墨打招呼,是跟从前一样轻松愉悦的,还是自然大方的又或者是小心翼翼收敛的……
不过她很快发现自己乱七八糟思考的一切都是多余的,因为方知墨压根就没有时间搭理她,只用眼神示意她找地方随便做,继续旁若无人的工作。偶尔还接个电话。
他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语气,有些人,他会怒骂,冷嘲热讽,甚至不痛不痒撂下一句攸关人家生死的话;有些人他会风度翩翩,谈笑风生;有些人,他会谦卑有礼,恭维有加……但是只要挂断电话,他就还是现在的方知墨,阴冷的没什么表情,让人不敢随便揣测他,因为他太敏锐了,随便一个眼神都可以让对方望而怯步。
似乎忙的差不多了,他才长长的伸个懒腰,身体重重的后仰,倚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点了根烟,不紧不慢的吸着,美丽的眼眸半阖,似乎沉浸在难得的闲暇里,很是惬意,大概是裴然的咳嗽声才让他猛然想起这房间里还有个人。
弹了弹烟灰,来到她面前,高大挺拔的身体将她困在沙发的一角,他带着玩味的神情,淡淡启音,“还没走?有事?”
裴然没想到开场白是这样的,这让她所有的腹稿功亏一篑,“我……我刚好路过,就想过来看看你……”
哥哥肯定是生她的气了,那天她是不是不该拒绝他的要求,她是不是该迎合才正确,不,用迎合乞求来的关注不是她要的爱……半个多月了,明明两个人都在t市,十几分钟的车程,却全无联系,裴然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了,哥哥明明疼她的呀,还带她回家,虽然,虽然只是为了……
“口是心非。你明明是想念我……”他玩味的微笑,随手捏起她的下巴,提至眼前,怡然自得的欣赏裴然的尴尬与狼狈,只不过她除了尴尬狼狈之外,还有一些别的情绪,很难捉摸。
“咳咳”她别过脸,身体轻轻后退,后退到安全距离才缓缓站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很忙,我……我先回去了。”
“是么?不想看到我了。”
“不,我没有。”只是你好像不愿意见我。
方知墨掐灭烟支,站起身,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裴然的头发,然后捧起她的脸,压下自己的唇,独特的清香里混合了呛人的烟味,还有强烈的男性气息一股脑的塞进裴然口中。只是裴然感到他眼里的情yu并不浓,反倒更倾向于一种狷狂和戏弄她的心理。
她没有挣扎,亦没有迎合,眼眸微微的眯起,想用力的寻找方知墨的影子,那个影子是她爱的人。她试着要用灵魂来感受这个吻,面前的人和方知墨长得一模一样,连味道都相同,他吻着她,抱着她,有时候她也会困惑,对于男人,她除了这样,还能有些其他的用途么……
男人的手说不上温柔,但很有分寸,绝对不会弄伤她。
当她从那个遥远的吻中醒来时,身体已经陷进沙发里,胸前有颗移动的头,正不断汲取着,留下一道道痕迹,裴然知道这么做会很危险,安辰羽会杀了她,可是她没有阻止,她觉着这是一个梦,在梦里赌一场方知墨的真心,他到底在不在乎她?
女人是一种很可悲的生物,因为太热衷幻想,努力的把不幸想象成美好,不断的自作多情,又不断的自导自演一出黑色幽默。
“我只问你一次,想不想离开安辰羽?想的话我就找人为你打官司。”
他的手指忽然……裴然惊呼一声,身体轻轻的颤抖,想要逃避,可是她还死死抓着知墨要救她这根可怜的绳子,当希翼的火花逐渐放大,就被他接下来的话语彻底熄灭,“不过你得答应我要和阿乔好好相处,不要给我闹事……”
“……”
她终于退缩了,明知道这样会让哥哥讨厌她,再次疏离她,可是她的希翼碎了,她感到一阵羞辱和无奈,哥哥的眼神似乎充满的讥讽,欣赏着她最不愿示人的卑微。那一刻,她努力咽下眼泪,猛然站起身。
方知墨当然不会放过她,又将她重新推倒,然后急切的扯开自己的衣服,望着这样的知墨,裴然只感觉到寒冷,她颤抖的用手抵挡……
直到敲门的声音响起,传来刘瑞的中低音,“boss,崇康出事了。”方知墨作为崇康的开发商,盘下这块地盘,盖了两座二十层高的白领住宅区,孰料施工单位刚一离开,这边就窜出一个民工闹自杀。
在面对利益的时候,方知墨的控制力惊人的好,或者说他早就变成了一台不断耕织利益的机器,任何撼动利益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全神戒备。他收回了疼爱这具身体的打算,缓缓坐起身,系着衬衫纽扣,似乎没看见那个心碎流血的人。其实那一刻,碎的不是她的心,而是她的梦,一个维持她信仰的梦……
在方知墨离开后,她才找回了知觉,缓缓的将衣衫整理的一丝不苟,方才她真的只是想看看哥哥,奢侈一点就是想让他抱一抱,然后和他回家……回家给妈妈上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