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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柔不怒反笑,笑容愈发刺眼。
裴然眨着通红的眼眶,攥紧了拳头,连音调都开始颤抖,“我十分敬佩安夫人颠倒黑白的才华以及老牛护犊的精神,看来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作为晚辈,我奉劝一句,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早晚被雷劈!”
站起来那一瞬,她的腿都在发抖,浑身如虚脱了一般,安辰羽,你一个人羞辱我还不够,还要让你的母亲来颠倒是非……
几乎是同时,身后的保镖猛然按住了想要离开的裴然。
“安夫人,这是绑架,我会告你的!有钱就了不起,贪官还照样被枪决。”
裴然很少这么冲动,她一直活在压抑,委曲求全中,可是身体的痛苦让不断晕眩的她暴躁难安,就像一只被注射疼痛剂的小白鼠,疯狂的撞着囚笼,就算头破血流也不停止,因为它生病了……
“裴小姐,你的精神似乎不太正常。我正好请了最好的专家,让她们替你检查一下吧。”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检查……啊……”
这里没有人会由着她,曾柔使个眼色,保镖一只手揪着她美丽的头发一只手掐着她纤细的脖子,强行拖着她移动。
裴然觉着自己像只待宰的牲口,四肢眨眼被人按压在冰冷的医疗用**,坚硬的金属卡擦锁住她的双手,脚踝被人高高架起,固定,裴然怔怔望着这个屈辱的姿势,胸口一阵窒闷,险些呕出一口血。
她们到底要干什么?!
眼泪若断线的珍珠溅洒,羞辱难当,太阳穴剧痛,裴然觉着眼前的景色也开始旋转,她哭着喊方知墨,人在极度脆弱的情况下容易崩溃,会不顾一切求助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
“哥哥救我,哥哥——”
面无表情的妇科专家按部就班整理机械,丝毫不受裴然凄厉的哭声影响,安夫人依旧挂着慈祥的微笑,“裴小姐请你冷静一下,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这里都是女性,我们免费为你进行必要的妇科检查,抽血化验,只有健康的身体才会生出优秀的继承人。虽然你无父无母,家庭贫困,也没有学历和一定的社会地位,但我不介意,只要你为安家生出健康的后代,我会让你的下半生无忧无虑。”
哪怕是个风尘女,只要辰羽想跟她生孩子,安夫人都不会反对,前提是对方必须健康!
双颊的最后一丝血色褪去,赤—身众人眼底,自尊四分五裂,裴然空洞的眼眸不断涌出泪花,一滴一滴落在冰冷的金属床—上,这一幕让她想起乡下的兽医叔叔,凡是准备配zhong的猪牛羊都会送给他检查……
小巧的嘴角凄然的抽搐,在这个法治的社会,她像一只牲口一样被拷住,任人欺辱,只因为安辰羽想要孩子……
“夫人,她并非wan璧,伤口陈旧,呈撞击性破裂。”
“呵呵,裴小姐,你听见了吧,具体跟我儿子发生多少次了你比谁都清楚。何必要故作矜持,如果真不想勾搭他,他又如何跟你发生这种事?难不成陈旧的伤口都是别人的关系?”曾柔满眼不屑,从容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待检查结果。
裴然悲痛欲绝,呜咽反而越来越弱,最后停留在喉咙中的,只剩下类似小兽的哀鸣,她一瞬不瞬的盯着空白的天花板,有什么东西在胸口碎了,流血……
当冰冷的机械越来越她柔软的身体时,裴然缓缓闭上眼,世界仿佛被一匹黑色的锦缎遮盖了,耳边依稀听见有人喊了声,“不好,她休克了!”
安家,你们会有报应的。
这是一间高级的病房,只招待高官高层人员,平时就算空着医院也不会拿出来随便让病号入住。
而小然正安静的睡在安辰羽怀里。小小的脑袋就像从前依偎着他一样依偎安辰羽胸膛,安辰羽熟稔的捻着她的头发把玩,一只手还不忘翻动一下财经杂志,这场景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仿佛两人天生就是一对,和谐的刺眼。
双脚似乎被什么黏住了,方知墨就这样一怔不怔愣在门口。
曾柔满意的斜睨一眼方知墨,“我没有骗你吧。”
方知墨只觉着安夫人的声音带着嗡嗡的噪音,让他头痛欲裂。
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安辰羽随手放下财经杂志,裴然一脸迷茫的苏醒,身体还正处于使不上力气的阶段。
方知墨的瞳仁猛的一缩,他看见他的小然被别人横抱起,没有反抗,就那样走进浴室,不一会水声淅沥,不,他不信这是小然……
小然才不会让男人为她洗澡,更不会让男人碰她的头发……
倏然转过身,方知墨逃也似地的飞奔,那一刻,曾柔笑了笑,到底还是个孩子。
六个小时以前
在一家装修很古风的茶室里,曾柔笑容可掬,举止大方的与正对面男子攀谈。这是一个五十上下的男子,衣着低调,却颇有一股飘逸,眉眼良善,是那种一看就让人觉着特别亲近的貌相。
不过知道他大名的人断不会把他往良善里考虑。曾柔浅啜一口,笑道,“难得文总赏脸,陪我这老太婆喝喝茶。”
“权当叙旧。”文海喜怒不形于色。
“若论叙旧,我倒想起回国前老头子的千叮万嘱,让我见着文总定要问好,表达老友的思念。呵呵,你也知道我们家老头念旧,这些年商场上拼多了,物是人非,可一直没忘当年的铁三角。”
文海目光深晦,有着说不出的味道,淡然望向窗外,曾柔手心竟微微出了冷汗,几十年过去了,她还是如此怕他,这个男人深沉若海的心恐怕再也难以碰触。
一名穿着制服的小领班匆匆经过扇形的窗口,文海浓眉蹙了蹙,似乎在回忆,嘴角掠上淡淡的微笑。
“文总认识这个孩子?”曾柔精准的捕捉了这一瞬。
“一面之缘。”
方知墨站在收银台附近正与小王交谈,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正被两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凝视。
没想到本人更加相似。曾柔眯了眯凤眸,“这孩子长的还真像老三。”
是呀,那天跟他要水喝,文海就以为是老三,往事历历在目,金钱权欲在尘世里浮华,洗涤了时光,再回首,一切都变了。
“难得安夫人还记着老三,清明的时候别忘了送一束花。”文海的嘴角带着一丝嘲讽,起身,“谢谢安夫人的茶,老朽还有公事在身,告辞。”
曾柔勉强挤出一抹得体的微笑,却发现怎么笑都不自然了。
她今天打算见一见这个孩子,让他远走高飞,不要横在辰羽跟裴然之间。她真的很想要孙子,天知道她有多么愧对辰羽,而且除了辰羽她再也不可能有后代了,任何阻止她孙子出世的障碍都要被无情的排除。
可是,在这里,她遇见了文海。曾经的相濡以沫,如今化作陌生一笑,言谈举止竟让人恍惚,依稀记得上次见面是一场名人酒会,他侃侃而谈,风度翩翩,明明那么熟悉,竟陌生的可怕。老头子说的对,如今他们只是商场上互相算计的对手罢了。
方知墨看上去的确比同龄人要沉稳内敛很多,可样子还带着十八九岁男生的青涩,他举止得体,落落大方的站在曾柔面前,微微一笑:请问夫人有什么需要?
曾柔是圈子公认的蛇蝎美人,心狠手辣,可这一次,仅仅一次,因为方知墨长得像老三,所以她手软了,给他一条活路。助他后顾无忧的出国,离开裴然的视线,让辰羽安心。
包间宽敞而整洁,方知墨将一叠资料打开,天摇地动,竟窒息了好久,最后右手一扬,洁白的纸张漫天飞舞,狠狠砸了曾柔一脸,高贵的夫人若不是多年历练,此刻恐怕要狼狈的不知所措。刚才还好端端的孩子,此刻凶恶的眼神竟像老三在世,老三可坏了,从前大伙都骂他阴毒,因为会咬人的狗不叫。
“就凭这些,我就可以告你侵犯隐私。你是谁,为什么要调查我妹妹,这些检查报告单又是怎么回事?”怒吼,如果对方不是个老女人,他一定会挥拳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