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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薇这会儿火大了,说话时也不给许氏留脸子,一句买女孩儿直臊得许氏脸色通红,却又羞涩难当,哪里还忍耐得住,一下子便站起了身来,看着崔薇气愤的道:
“好,好,好,你有骨气,你到时别求着我!”
“谁求着谁还不知道呢!”崔薇这会儿也懒得再跟许氏多说,直接便大声喝道:“我三哥是男子,坏了名声也不怕,只有手里有银子,多的是姑娘愿意嫁进来,只是不知道你那女儿到时先与冯家有关,后又与陆家有传,如今又再来退亲,往后看来秦夫人还真得好好准备个宅子,作招婿用!否则恐怕就算倒准备五千两银子,也不见得有人愿意!”崔薇不说话则已,说话便能噎死人,一句话气得许氏一口血都差点儿喷了出来,她却不管,只是甩了甩袖子,一边就高声道:“将秦夫人送出去!”这便是点儿退路都没再留下来了。
许氏本来还想着等她求情一番自己再好顺势下台,没料到崔薇竟然这回铁了心肠了,这会儿她倒是尝到厉害了,顿时便有些发慌,心里咒骂连连,嘴上却不敢说了,就怕将事儿搅得更糟,可刚刚话说得太满,一时间自己脸上便挂不住,她的女儿如今在京城里出大名了,但出的可都不是什么好名,先是有王国公夫人冯氏求娶一事儿,接着又有与陆家传婚事的名头,如今与崔三郎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都过了八字与庚贴,如今自己都在量房子准备打家具了,不过是一句气话,莫非崔薇当真便因此翻了脸?
这会儿许氏心头又气又急又怕,还隐隐有着一丝后悔。不知为什么,来了京城之后万事不顺,之前是女儿自作主张回定洲,使自己与崔薇结了怨,险些连累丈夫,如今京里又出现了这样的事儿,许氏已经不敢再往下想,若是这回婚事出了变故,还不知道丈夫那头该如何对她。
虽说这会儿许氏心头其实已经是软了下来,但崔薇也懒得理她,这门婚事是秦淑玉自己求的,可不是自己要求的,许氏若是觉得凭借这个便要压自己一头,那便是她想差了!将气哼哼的许氏送出了大门,外头早已经得到消息的崔敬平这才慌忙进来了。一看到崔敬平脸上的茫然之色,崔薇原本憋着的一口气,这才软了几分下来。
“三哥,许氏此人欺人太甚,这门婚事……”崔敬平为人厚道老实,许氏如此难缠,女儿还没嫁过来便说话如此难听,若是女儿当真嫁过来了,岂不是她自认高人一等,往后便要骑在了崔敬平脑袋上?这世上又不是所有合适的女孩儿全都没了,只得她秦家一个姑娘,没得要去花了银子又要受那份儿闲气。
“我懂,我懂!”她话还没说完,崔敬平便已经慌乱点起了头来:“秦姑娘是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本来便是我高攀了,若是没这缘份也不强求。”
崔薇看他这样子,有些头疼,却也是狠着心道:“三哥你知道就好!那许氏不是好相与的,我怕你往后过的还要是苦日子,若是不将她这气焰打下来,由着她如此,往后她还当咱们家欠她许多,若是她实在不愿意将女儿嫁过来,我也是想你长痛不如短痛!”
“我知道,全听妹妹做主就是。”崔敬平这会儿心中可说是五味澄杂,大喜之下又有些大悲。许氏的态度如何,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之前也确实是吃过许氏不少的气,话里行间都说着像是自己死皮赖脸缠着,将自己当做了入赘一般看待,还未娶了秦淑玉过门儿,许氏便三不五时的将他唤过去,随意喝骂,那态度也实在是太作践人了些!崔敬平虽然性子还算好,不过也只是几年下来打磨过,将脾气隐在心底罢了,此时看崔薇脸上的疲惫之色,不由心里也生出几分血性来,狠声道:
“这门婚事不结了!若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我便不娶就是!反正崔家有崔佑祖,也不怕绝了嗣,往后也不用再受这份儿闲气!”
看他自己能想得通,崔薇心中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虽然心里觉得许氏说不定最后也要软了态度,但到底是没影儿的事,免得说出来往后万一不成让崔敬平又空欢喜一场,因此也不提了。原本是喜事一件,回头便又变成了桩心事,崔薇心中不好受,便是许氏也不见得有多舒坦。
而在此时,聂秋文自崔敬平那儿要来的几百钱过了几天,早早便将信函发回县里了,也不知道潘世权收到没有,更是不知道他到底愿不愿意借银子给自己。虽然孙氏之前是说得头头是道,且又极有把握的样子,但随着时间的过去,聂秋文心中到底还是忐忑。崔敬平那儿借来的铜钱早已经用完了,随着一次次的借钱,便是再好的友情也该消磨得差不多了,聂秋文心中隐隐也害怕崔敬平往后不再见他面了,可是怕归怕,难堪也难堪,但手中没有银子,肚皮又要挨饿。
送回县中的信函已经十来天时间,却如同一滴水落进了江河中,丝毫影儿都没泛出来,县里离京中足有大半个月的路程,便是一来一回,最少也要一个半月了,若到那时,恐怕潘世权便是愿意借自己银子,自己也得饿死了!
逼得没有办法,聂秋文也只得再往崔敬平这边过来,聂秋染那边他现在连门儿也进不了,想来想去京中人生地不熟的,也就只得一个崔敬平关系略好一些,聂秋文心中忐忑不安,也不知道崔敬平肯不肯再给自己银子,他一路都在想着措辞,思量着要如何开口找崔敬平使银子,可谁料来到崔家那边糕点铺子时,一向人来人往极为热闹的铺子此时竟然已经关起了大门。最近崔敬平跟秦淑玉的婚事儿吹了,崔薇也知道他心中不好受,索性让他干脆搬到自己那边住一段时间,散散心也好,这边铺子自然空了下来。
聂秋文一过来便扑了个空,连人都没有,自然借不到银子。
肚子中饿得厉害,‘咕咕’的叫个不停,从小到大,聂秋文一向受孙氏宠爱,有什么好的东西都先要紧着他吃,这还是生平头一回挨饿,那种滋味儿,令聂秋文难受得脸都皱了起来。聂秋文扑了个空,又饿着肚子回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没银子,待会儿没东西吃的缘故,他好像比往常更饿了几分。这会儿孙氏正守在屋门口,看到聂秋文回来时,顿时便眼睛一亮,连忙道:
“二郎,你借到银子了没有?”一听孙氏急切的问话,聂秋文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厌烦感来:“娘,崔敬平又不是摇钱树,人家一次两次便罢了,次数多了怎么会还要再借?”
孙氏一听没有银子,顿时勃然大怒:“这姓崔的小畜牲也太过心狠,见死不救啊!要是咱们没有银子,可怎么活?好歹你也跟他小时是玩耍到一块儿的,不行,今儿你非要让他给些银子不可,不然咱们几人可怎么办?”孙氏原本以为崔敬平是顾旧情的,可没料到此时连他也变得心狠,顿时心中气得厉害,拉了聂秋文便要出去。
聂秋文有些不耐烦的伸手将她挥开,一边就道:“我没碰着他,那边没人!娘,我饿了,你那儿有银子没有,大姐在干什么?”
“我哪儿还有钱!”孙氏一听到儿子问自己要钱,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是最疼聂秋文的,将他看作一个眼珠子般,心疼得很,可没料到这孩子就是个没出息的,一听到他问聂明,孙氏顿时更是气得心里发慌:“剩的八两多银子全喂了屋里那小贱人,你说你赎了她回来有什么用?你爹根本不认她,倒白费咱们家的银子,若是有那八两银子,咱们现在哪里会挨饿?”孙氏说到这儿,越发觉得腹中空荡难受:“这小贱人现在浑身是毛病,天天躺屋里挺尸,一文没有,还要吃米粮,她能干什么,也就敞开腿,让人……”
孙氏本来满嘴胡言乱语让聂秋文心中难堪的,可说到这儿突然顿住,没有再往下接着说,聂秋文还当她自己不好意思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孙氏却是兴奋的笑了起来:“对了,这贱人倒还有个用处!”孙氏一边说完,一边笑了起来,与儿子使了个眼色,回屋里拿了根木棍在手上掂量了片刻,便直直朝聂明睡的地方走去了。不多时聂秋文便听到屋里传来了一阵打斗声,聂秋文吓了一跳,不多时孙氏骂骂咧咧的出来了:“这贱人,竟然敢偷藏钱!”
她手里拿了一个袋子,倒了倒,里头竟然足有七八十文钱,也不知被聂明藏到了哪儿,一股恶烈的腥臭迎面扑来,熏得聂秋文当下打了个几个干呕,又看孙氏不住将袋子凑到自己面前,聂秋文终于没能忍得住,扶着门框便吐了起来。
“娘,娘,呕,拿远一些,呕,什么味儿,熏死人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