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险铸伦常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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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扬不以为意,想想又道:“无敌门、武当派世代为仇,现在无敌虽然惨败,难

保他的门下他日不会再动干戈,但,若我与凤姑娘成亲,化干戈为玉帛,两派之间的恩

怨,亦自此一笔勾消,况且凤姑娘人实在好。”

燕冲天听到这里,面色总算缓和下来,考虑了一会,道:“你真认为可以这样?”

云飞扬很自信地点头。

燕冲天再考虑,微喟道:“江湖上若是再没有无敌门的人在作恶,无疑是太平得多。”

“师伯能够明白最好。”

燕冲天忽然问道:“你娶无敌的女儿,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武林大局设想?”

云飞扬呆了呆,却道:“是为了自己,我真的喜欢凤姑娘。”

燕冲天一瞪眼,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真是不明白你这样细心。”

“师伯……”

燕冲天闷哼道:“看来这一顿喜酒,不喝也不成了。”

“多谢师伯成全。”云飞扬跪下。

“只望你成亲之后与凤姑娘二人好好地劝服独孤无敌,莫让他再为祸江湖。”

云飞扬垂下头去。

“我们武当被迫臣服逍遥谷的弟子全都留在这地方,就叫他们立即筹备进行好了。”

燕冲天到底是一个爽快人。

这已是无敌门的第二次张灯结彩,武当弟子带着既高兴,又惭愧的心情在燕冲天地

督促下,迅速完成了各项筹备工作。

最不是味道的当然就是公孙弘,幸好无敌门的弟子走的走散的散,剩下来的一些小

脚色根本不敢在他的面前多说什么。

只有独孤无敌,偶然说几句话,犹如利剑,却也是出于无心。

他们已经迁回无敌门,在一个院落住下,看着各种工作已经七七八八,无敌又叫来

公孙弘。

“事情筹备得怎样了?”

“弟子与武当姚峰一起负责,已发出喜柬通知武林同道,其它琐碎事务,也差不多

了。”公孙弘仍然是那么恭恭敬敬的。

无敌不禁叹息道:“比起当日我与你安排的婚宴,却是逊色得多……”

公孙弘面色一变,垂下头。

无敌也立即发觉说错了话,转过话题,道:“我们无敌门各地的分舵相信还有不少

走脱了的弟子……”

“全散了。”公孙弘垂下头。

“果真树倒猢狲散。”无敌长叹道:“青松当日倒不是信口开河。”

公孙弘欲言又止,无敌一挥手,道:“去做你的事。”

“是──”公孙弘低头退了下去,退到门外,正遇着独孤凤进来。

“师兄。”独孤凤有些尴尬,却仍然招呼。

公孙弘头重得更低,应声“师妹”,急急离开。独孤凤一声微喟,走到无敌的面前。

“凤儿,有事找爹?”

独孤凤点头道:“女儿有一个要求。”

“说好了。”无敌笑笑,道:“只要爹做得到的,一定答应你。”

独孤凤高兴地道:“女儿想找娘回来。”

无敌一怔,面色激变,但立即又恢复正常,道:“这是应该的,不过你娘……”

独孤凤抢着道:“女儿知道娘在什么地方。”

“哦?”无敌目光闪动。

“爹既然同意了,女儿这就动身去找娘……”

“不成。”无敌拒绝。

独孤凤急道:“爹不是……”

你误会了,爹是说你身为新娘子,怎可以到处跑,而且又是远行。“无敌又笑笑,

道:“这样,告诉我你娘在什么地方,我着弘儿赶去接你娘到来。”

独孤凤脸上这才又有了笑容,一点也没有发觉无敌的神色有异。

无敌随即叫来公孙弘,当着独孤凤,着公孙弘依照独孤凤的指示去接沉曼君回无敌

门。

公孙弘满肚子不舒服,却不敢违背无敌的命令。

别过无敌,出了大堂,公孙弘看看周围正在张灯结彩的武当弟子,更不是味儿,加

快了脚步。

姚峰那边瞥见,忙过来截住,道:“正需要你帮忙,你还要到哪儿去。”

公孙弘没好声气应道:“奉师父之命,去接师母回来。”

“这怎成。”姚峰摇头道:“这许多事情你走了,我如何兼顾……”

“那是你的事。”

“我的事?”姚峰嚷起来道:“你忘了是你们无敌门大小姐出阁。”

“不用你来提醒我。”

“你要离开也可以,叫别的人来。”

公孙弘目光一扫,没有作声,姚峰的目光顺着一转,所见都是武当派弟子,脱口道:

“莫非无敌门其它的人死光散尽,一个也没有。”

公孙弘闷哼一声。

姚峰接口道:“你若不留下,我可不管那许多。”

公孙弘怒视姚峰,道:“你不管叫云飞扬来管好了。”语声一落,头也不回,走了

出去。

出无敌门大门公孙弘立即飞身上马,策马东奔。

他一肚子闷气,一顿鞭子抽下来,那匹马去如疾箭,迅速将无敌门远远拋在后面前

行半里,进入了一个林子,马速未减。

公孙弘回头望一眼,无敌门已不在视线之内,这才将马鞭收起来。

也就在这时候,前面人影一闪,一个人从树林中飘出截住了去路。

公孙弘一声:“大胆!”一鞭便待拍下去,才举起,又放下。

剎那间,他已看清楚来人。

“师父──”他脱口惊呼,几乎一个筋斗从马上栽下。

那个人赫然是独孤无敌。

“弘儿,你赶得这样急干什么?”无敌的话更奇怪。

“师父不是吩咐弟子赶着去接师母回来。”

无敌摇头道:“我只是叫你去接,没叫你赶去接。”

“师父……”公孙弘大惑不解,道:“日子已经接近。”

“你最好在你师妹婚后的第二天才回来。”

“那师母不是赶不及师妹的婚筵。”

“正是如此。”

“为什么?”公孙弘追问。

“别问为什么。”无敌沉下脸。

“可是……”

“人家开开心心地成亲,你很高兴候在一旁?”无敌冷笑。

公孙弘怔在那里。

无敌一再叮嘱道:“依我的话去做,记好。”语声一落,身形一动,掠回林中。

──为什么?公孙弘目送无敌消失,一个脑袋彷佛变成了两个。

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无敌的举止,这样神秘,说话又这样闪缩。

夜深人静。

公孙弘犹在客栈的房间内徘徊,想到为独孤凤而不惜受七刀之刑,再想到独孤凤对

自己的冷漠,不禁百感交集。

推窗外望,一钩新月斜挂天际,彷佛要将人的肠子钩断,将心钩开。

公孙弘已经伤心断肠。

一样的月,几样的心情,独孤凤在无敌门总坛的院子里,望着那一钩新月,却是感

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由认识到现在,云飞扬虽然也曾令她恨伤心,到底没有令她失望。

想到云飞扬当日傻里傻气,不停逗自己开心的样子,不由她又由心笑出来。

是一种开心的、满足的笑。

云飞扬这时候却是在房间内不停地写着字。

老大的一张纸,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却全是一个“凤”字。

他本已入睡,可是怎也睡不着,他实在太兴奋。

几经波折现在他总算得偿夙愿。

无敌这时候也在月下。

他的面色比月色更森冷,嘴角露出一丝阴险、恶毒的笑容,心中也在重复着阴险恶

毒的咒诅。

──沉曼君、青松,你们的儿女就要成亲了,这是你们自己种下的恶果,你们可知

道!

──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件事发生,沉曼君,我要你自尝恶果,青松,我要你九泉之

下,也不得安息。

没有人听到他内心这阴险、恶毒的咒诅,又有谁能够阻止这件事?

黄昏。

沉曼君徘徊在渔屋前,夕阳下,周围一片宁谧,她的心本来也很平静,不知怎的突

然感觉到一阵忐忑不安。

──到底为什么?

剎那间她不由想到了独孤凤,想到了独孤凤的安危。

──有云飞扬、燕冲天一旁照料,凤儿应该很安全,不会有危险。

她叹了口气,忽然听到脚步声,回头望去,只见傅香君手提钓竿、竹篓走了过来。

“夫人,屋外风大,怎么你不留在屋内?”它是那么温柔有礼。

沉曼君摇头道:“不要紧。”目光一落,转而问道:“钓到了很多鱼?”

傅香君一举竹篓,道:“小的都放回水里去了,剩下两尾大的。”

沉曼君一笑道:“你什么都懂,凤儿若是有你的一半聪明就好了。”

“凤姊姊武功很好。”

“那有什么用,整天与人打打杀杀的,脾气又大,总是劝不好,那几次,若不是云

飞扬出手相救,也不知变成怎样了。”沉曼君又叹了口气。

傅香看看在眼内,已猜到几分,忙安慰道:“有云大哥在一旁照料,凤姊姊是不会

出事的。”

沉曼君微一领首,道:“希望能这样。”

“云大哥一定不会让凤姊姊吃亏。”傅香君这句话说来倒有些感慨。

沉曼君转而问道:“你觉得云飞扬这个人怎样?”

“虽然有些傻里傻气,心肠倒是蛮好的,有时就是自己吃亏,也不肯让朋友吃亏。”

“不错,也不枉我拚尽毕生功力,救他一场。”

傅香君道:“他将来一定会报答夫人。”

“那是天意,只望将来凤儿与他在一起能够得到幸福……”沉曼君目光逐渐遥远。

傅香君听着心头一酸,岔开话题,道。

“云大哥身怀武当七绝,定会出人头地。”

沉曼君却更感慨道:“青松一生苦练,结果也只是练得六绝,若不是有云飞扬,只

怕他死难瞑目。”

一顿,接着又道:“这总算后继有人。”

“当然了,云大哥原就是青松道长的儿子!”

“什么?”沉曼君一呆,道:“你说什么?云飞扬是青松的儿子?”

傅香君点头道:“据说那是因为青松道长出家前,他的表妹替他养大的,也就因为

这个缘故,他不能公开收云大哥做徒弟,只能暗中传授云大哥武功,才引起其它人对云

大哥的误会。”

沉曼君一面听脸色一面变,这对她简直就是睛天霹雳。

“青松的儿子──”她沉吟着突觉得有些头昏目眩,摇摇欲坠,伸手扶住了身边的

墙壁。

傅香君一见吓了一跳,忙放下钓竿、鱼篓,扶住沉曼君,道:“你怎样了?”

沉曼君额上冷汗纷落,道:“没……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

“我扶你进去休息一下。”

“不用──”沉曼君突然问道:“傅姑娘,你是否也很喜欢飞扬。”

傅香看俏脸一红,没有回答,沉曼君叹息一声,道:“你放心,飞扬知道你这样关

心、这样喜欢他,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凤姊姊跟他才是天生一对。”傅香君黯然神伤。

“他……”沉曼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将来他一定只会与你在一起。”

傅香君摇头道:“我还是进去烧好那两尾鱼。”

沉曼君看着她的背影,怔住在那里。

──飞扬原来是青松的儿子,幸好凤儿与他还没有闹出事来。

沉曼君抬手擦去额上的冷汗,一颗心才放下,又悬起来。

──不知他两人现在怎样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猛袭上沉曼君的心头。

这一夜,沉曼君整夜难以成眠。

又是黄昏,傅香君从附近市集回来,提着一袋面粉。

那袋面粉放下,傅香君都并未在意。

她好象有很多心事,脚步沉重,没精打采。

走进屋子,她将那袋面粉放下,颓然在一旁坐下来,沉曼君来到了她身旁,竟也不

知。

沉曼君看见奇怪,关心地忙问道:“香君,出了什么事?”

“没……没事。”傅香君茫然摇头。

“不舒服?”沉曼君伸手摸着傅香君的额角,却发觉没有什么不妥。

傅香君的眼泪忽然流下,沉曼君更奇怪,道:“到底什么事,告诉我,看我能不能

替你解决?”

傅香君流着泪摇头,终于说出来,道:“云大哥与风姊姊成亲了。”

沉曼君心头大震,一连倒退了几步,突然叫出来:“不可能!”

她叫得很大声,傅香君反给她吓了一跳,道:“是真的,附近的武林中人接到帖子

的都已经赶去无敌门!”

沉曼君嘶声追问道:“是什么日子?”

傅香君怔怔地望着沉曼君。

“告诉我,快!”沉曼君简直是在哀求。

“是后天。”

沉曼君立即奔了出去,傅香君追上前道:“夫人,你要去哪儿?”

“无敌门!”沉曼君狂奔。

傅香君又是奇怪,又是担心,急追了上去,沈曼君霍地转首道:“这附近哪儿有马?”

马从山路上奔过,沉曼君整个身子都伏在马鞍上,傅香君一骑紧紧相随。

由始至终沉曼君没有说出是什么事,傅香君虽然不清楚,但看见沉曼君那么焦急,

亦知道事态严重,不敢多问,只是紧紧护着沉曼君。

一路上马不停蹄。

清晨,两骑奔过一条溪流。

公孙弘饮马在溪旁,一见忙叫住道:“师母──”。

沉曼君一骑冲出十数丈,才能够勒住,回头一见公孙弘,厉声问道:“弘儿,你在

这里干什么?”

公孙弘直言道:“师父叫我来接师母回无敌门去。”

“你现在才到这里。”

“我……弟子……”公孙弘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不是无敌叫你不要着急?”

“弟子……师父……”

“他到底怎样说的?”沉曼君嘶声喝问。

“师父说师母就是第二天早上到也不要紧……”公孙弘直肠直肚,给沉曼君一喝,

立时直说出来。

沉曼君惨笑道:“好,独孤无敌,你好毒!”

傅香君当然听不懂,公孙弘也一样不懂,沉曼君也不多说,策马继续赶路。

傅香君仁亦追上去,公孙弘怔了怔,亦急急挑上坐骑,紧追在后面。

不错,他是粗心大意,但看见师母这种表情,又赶得这样急,再想想独孤无敌的态

度,亦知道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只是无论他怎样想,也想不到什么事情,想不到那种可怕远在他意料之外。

黄昏后,闪电奔雷,雨突然倾盆倒下,婚礼并没有因此阻延。

很多宾客都已经到来。

灯火明亮,鼓乐喧天,人声秅嘈杂,雷电的声威完全被盖去。

云飞扬高兴之中难免有些伤感,若是父母仍然在多好?

──娘为什么还未到?独孤凤亦有些牵挂,间或往门外偷望一眼。

沉曼君这时候仍在郊道上飞马奔驰。

这已是第五匹马,她已一日一夜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滴水也没有进喉。

她只希望还来得及阻止云飞扬和独孤凤二人成亲。

狂风暴雨,闪电奔雷,马在惊嘶,沉曼君双手紧控缰绳,满面水珠纷落,也不知是

雨水还是泪水。

傅香君、公孙弘紧追在后面,亦接近疯狂,前路迷茫,无敌门到底还有多远?

婚礼终于顺利完成。

无敌目送一对新人被送入洞房,实在忍不住发出了两声得意至极的笑声。

燕冲天就坐在一旁,感慨至极。

无敌门、武当竟然会拉上这种关系,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

无敌目光转向燕冲天,举杯道:“燕兄,小弟再敬你一杯,这一杯祝我们两派化干

戈为玉帛,武林亦从此太平。”

他口里这样说,心中却不是,燕冲天当然听到无敌说出口的话,一想这一杯实在该

尽,毫气顿发,亦举杯道:“说得好,饮!”

一杯再一杯,无敌、燕冲天相顾大笑,满堂宾客亦纷纷举杯,没有人看得出无敌笑

脸后的恶毒狰狞,一个也没有。

堂外风雨交加,雷电并作,因为鼓乐的停下,更显得恶劣。

新房内红烛高烧,闲杂人等已完全退了出去,只剩下一对新人。

独孤凤坐在床前,垂着头,方才倒不觉怎样,现在只剩下她与云飞扬二人,倒有些

不胜娇羞。

云飞扬亦显得很紧张,一双手颤抖得好容易替独孤凤将头巾揭起来。

独孤凤瞟了云飞扬一眼,头方待又垂下,却给云飞扬双手捧起来。

两人四日交投,千言万语,尽在其中,好一会,还是独孤凤开口道:“傻瓜,呆看

着我干什么。”

云飞扬应一声,说了一句傻话,道:“你好美。”

独孤凤轻啐道:“那方才你却是只懂得跟别人喝酒,看也不看我一眼。”

“所以现在就要呆看了。”

独孤凤鼻子一皱,云飞扬实时放开手,走过桌子那边拿来两杯酒,道:“别要生气,

我这就与你喝一杯。”

“不喝。”独孤凤偏过脸。

“人家说交杯合卺,这杯酒怎能不喝呢?”

独孤凤只有接下,一杯喝下来,脸颊一抹红晕,更显得娇俏。

云飞扬接从身上拿出那半边凤珏,道:“小飞是一个穷光蛋,就只有这半边凤珏送

给你了。”

独孤凤伸手接下,云飞扬乘机捉住了独孤凤的双手,两人同时紧偎在一起。

也就在这时候,房门突然被撞开,沉曼君一身水湿披头散发地闯了进来,嘶声道:

“你们不能够……”

语声出口,她才发现二人未及于乱,一口气才松过来,如释重负。

云飞扬、独孤凤齐吃了一惊,看见沉曼君这样,更加愕然。

沉曼君扶着心门,喘着气,总算没有倒下去。

“娘……”独孤凤呆了一会,才说出话来,道:“你生气女儿事先不跟你说一声。”

“夫人……”云飞扬竟还是这样称呼。

独孤凤白了云飞扬一眼,方要纠正他,沉曼君已摇手道:“你们不能成亲。”

“娘,爹已叫了师兄去找你回来了,有什么不是,凤儿给你叩头。”

云飞扬忙亦道:“少不了我一份。”

沉曼君看在眼内,啼笑皆非。

独孤凤接道:“娘,你就这样答应我们,不要生气了。”

云飞扬还未开口,沉曼君已摇头,惨笑道:“你们也真是命苦。”

她的眼泪接着流下,仰天悲呼道:“天哪,沉曼君就是错了,也不该这样惩罚他们,

惩罚我一个人就是了。”

独孤凤奇怪地问道:“娘,你到底在说什么?”

云飞扬看着独孤凤,看看沉曼君,虽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亦想到绝不会是一件

好事了。

沉曼君回过头来,流着泪,摇头道:“你们是怎么也不可以结为夫妇……”

“为什么?”独孤凤叫了出来,上前抓住了沉曼君的双手,云飞扬亦走了过来,道:

“是啊,为什么?”

“因为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闪电过处,三人的脸庞剎那间一亮,一声霹雳,震人心魄。

云飞扬呆了一呆,独孤凤叫起来道:“怎么会呢,小飞姓云,女儿姓独孤……”

沉曼君摇头道:“你们其实都姓羽,是羽万里的儿女。”

云飞扬一颗心怦然震动,独孤凤奇怪道:“羽万里不就是青松,爹跟他……”

沉曼君截口道:“无敌并不是你爹。”一顿,凄然在一旁坐下,道:“到这个时候,

我也不能再瞒你们了。”

她终于说出多年来心中的秘密:“二十多年前,我嫁给无敌,当时他为了称霸武林,

不惜苦练灭绝魔功,那灭绝魔功必须灭绝生机,才能够更进一层,所以我们空有夫妇之

名,并无夫妇之实。”

云飞扬、独孤凤怔怔地听着。

沉曼君接道:“当时无敌门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无敌门与武当派十年一度的决

斗,那一战,无敌以灭绝魔功,终于打败了青松。”

她又叹息道:“他原是要取青松性命,尚幸青松机警,逃过了一命,却逃进了龙凤

阁,当时无敌已决心称霸武林,要闭关苦练,使灭绝魔功再进一步,我也是小心眼,一

心要与他作对到底,他要杀的人,我就偏偏要将之救活,所以将青松收留在龙凤阁之内,

悉心照料,期间无敌一直都没有到来,青松在养伤之中,教会我恨多东西,比如琴棋书

画,我们都一直以礼相待。”

云飞扬听到这里,不由发出了一声苦笑,独孤凤却已有些呆木。

“那又过了三个月,无敌终于出关,却只是留下一张字条着下人送来,匆匆赶赴泰

山去参加群雄大会,还说要打遍天下,一年半载才回来,我虽然知道他灭绝魔功在修练

期间,要戒绝情感才有望达到大成,亦难免伤心欲绝,也就在当夜借酒消愁,终于在醉

酒之后,做出了对不起他的事。”

云飞扬、独孤凤的脸色更加难看。

沉曼君饮泣着接下去道:“酒醒之后,青松与我都有些后悔,那时候他伤势亦差不

多完全痊愈,知道我练的也是内功,就将天蚕诀传下来,希望我能够悟出其中变化,将

来传给我们的孩子……”

她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已经语不成声,云飞扬、独孤凤呆呆地望着她,一声也不发,

独孤凤的眼泪开始一颗颗地流下来。

不等地将话说完,独孤凤已经泪流披面,突然叫出来道:“不要再说了。”

沉曼君事实也已说不下去,流着泪将独孤凤搂入怀中。

独孤凤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她性格倔强,平日莫说哭,就是眼泪也不容易流下一滴来,可是现在她实在伤心欲

绝。

云飞扬同样难过,呆望着搂抱在一起的沉曼君、独孤凤,眼泪终于亦流下。

也就在剎那间,独孤凤突然从沉曼君的怀抱挣出来,掩面狂奔。

外面仍然狂风暴雨,独孤凤冲出院子,一身衣衫迅速湿透,她没有理会,继续奔上

前去。

“凤儿──”沉曼君悲呼着追在独孤凤身后,追到廊外,一声霹雳,闪电冲破夜空。

沉曼君心神震荡,“噗”地跪倒,道:“天哪,要惩罚你就惩罚我好了。”

云飞扬看在眼内,亦听得清楚,流着泪跑了出来,脑海剎那间一片空白。

闪电消逝,霹雳未绝,一声紧接一声,扣人心弦。

沉曼君在霹雳一声中,摇摇曳曳地又站了起来,蹒跚着一步步上前。

她虽然悲愤,对上天仍然非常感激,无论如何上天总算让她及时赶到了。

她痛恨的只有一个人。

──独孤无敌!

风狂雨暴,无敌仍然将**的窗户打开,以闪电奔雷为肴,悠然喝着酒。

夜已深,可是以他现在的心情,又怎能够睡得着?

他喝着又忍不住大笑起来道:“青松,沉曼君,想不到二十年后的今日,我独孤无

敌还是有机会清雪二十年前的耻辱。”

这些话当然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云飞扬,你本领!”他说着痛饮一杯,道:“饶是你天蚕神功打遍天下无敌手,

打从明天起,也休想再有脸面去面对天下英雄豪杰。”

“今夜你尽管快活,明天我才对来贺众人揭发你们兄妹成亲这件丑事,到时倒要看

你们如何应付!”语声一落,他又斟了满满一杯酒。

这杯酒举起还未沾唇,门突然被撞开了。

无敌霍地回首,喝一声:“谁!”

闪电实时照亮了那个人的脸,是沉曼君。

她头发、衣衫尽湿,眼撞中充满了悲哀,也充满了愤怒。

“想不到你也来了。”无敌一皱眉,仍将杯举起来道:“今日是好日子,我们夫妇

也应该喝一杯。”

沉曼君嘴唇颤抖,终于叫出来道:“你这样做还能算是一个人?”

无敌居然还笑得出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沉曼君怔怔地望着独孤无敌,好象现在才看清楚这人,道:“方才你在说什么?”

无敌“哦”的一声,道:“你在外面都听到了?”

沉曼君一字字地道:“都听到了。”

“那我更就非要请你进来不可了。”无敌站起身子。

沉曼君却是自己走了进来,道:“你恨我,杀掉我好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无敌只是笑。

“不错,我对不起你,可是你也用不着拿我的女儿来报复?”

无敌笑道:“我这怎么算是报复,她喜欢云飞扬,我成全她,这有什么不对?”

“你还说?”沈曼君移步到无敌面前,道:“你知道凤儿是谁的女儿,也知道云飞

扬是青松的儿子,还要让他们成亲?”

“让我说一句公道话好不好?”无敌出奇的冷静。

“你也有公道话?”

“听着,这不是我一手做成的。”无敌戟指道:“是上天要这样惩戒你们这封狗男

女!”

沉曼君倒退了一步,无敌又放声大笑,探手一把接将沉曼君拉回来,瞪着沉曼君大

笑道:“你不该走这里来的,既然进来,就休想再离开,我绝不容许你破坏我这个计划!”

沉曼君凄然一笑道:“以你的聪明,应该知道在到来这里找你之前,一定会先去一

个地方。”

“你已经到过新房了?”无敌的脸色沉下来。

“总算还是时候。”沉曼君摇头道:“他们现在虽然很伤心,但是并没有铸成大错!”

无敌面色一变再变,“波”的一声,那只酒杯在他手中碎裂,他右手握拳,胸膛不

住地起伏,好象已经准备一拳击出去。

沉曼君毫无惧色,冷冷地盯着无敌。

无敌那一拳始终没有击出,突然松开手,沉声道:“你虽然破坏了我的计划,我还

是不会杀你。”

沈曼君冷冷地道:“你还等什么?”

“要杀你,早在二十年之前我已经下手,怎么也等不到现在。”

无敌的语声更沉,道:“我认为,这样将你杀掉实在太便宜你了。”

沉曼君的眼泪不住滴下来。

无敌倏地大笑了起来,道:“不过很奇怪,你却是有面目活到现在。”

沉曼君只是流泪。

无敌接着一拍双掌,道:“云飞扬既然已清楚这件事,怎么还不来找我算账?”

语声甫落,云飞扬已出现在门外,一样衣衫湿透,以悲愤的目光盯着无敌。

“好女婿──”无敌一眼看见云飞扬,反而又呵呵大笑,道:“洞房花烛夜,怎么

不在新房陪凤儿?”

“住口!”云飞扬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双拳紧握,指节发白。

无敌更得意,笑顾沉曼君,道:“夫人,这女婿还合意……”

沉曼君嘶声截口道:“独孤无敌,别人说你是一代枭雄,我看你只是个懦夫。”

无敌淡然道:“你怎样看我,我都不在乎。”

他本来的确像一代枭雄,到现在也并不像一个懦夫,倒像是一个无敌。

云飞扬实时把手一指道:“无敌,你出来!”

无敌一整衣襟,道:“好女婿,你这位岳丈的伤势还未痊愈。”

云飞扬断喝道:“不管怎样,我今夜非要杀你不可!”

无敌笑问道:“是为了武当还是为了青松?”

“像你这样邪恶之徒,要杀你根本无须再添任何原因!”

“这句话有点侠客味道,可惜一个人并不能够单凭他的几句话来肯定他的为人,尤

其是武当派弟子。”无敌的语声充满了讥讽的味道。

云飞扬怒道:“少饶舌。”

无敌自顾说下去,道:“就像青松,身为武当派的掌门人,不是一样败坏清规,**

人妻子?”

云飞扬嘶声大吼道:“我叫你出来!”

无敌忽又问道:“怎么只是你一个人,新娘子呢?”

云飞扬再也忍不住,嘶叫着扑入,双掌直奔独孤无敌,劲风激荡。

无敌脚一勾,龙头杖飞起,双手一按,“横扫千匹马”,疾扫了出去!

云飞扬双掌一合,一股内劲发出,霹历一声,将龙头杖震开。

无敌半身一旋,龙头杖上下飞舞,漫空林影,袭向前去。

云飞扬真气运行,再配合霹雳掌法,一双手掌坚硬如铁石,一掌接一枚,连接无敌

二十九杖。

这二十九杖接下,在他周围的桌椅等物已尽被震碎,它的一双手掌却一点损伤也没

有,无敌看在眼内,心头吃惊,杖势未竭,左右盘旋,突一式“毒蛇出洞”撞向云飞扬

心窝。

云飞扬偏身一闪,龙头杖间不容发在他的心头插过,他双手闪电一探,就将那龙头

杖抓住。

无敌看得真切,但竟然抽杖不及,倒被云飞扬抓住,更就抽不动了。

两人的衣衫剎那间“啪啪”地突然响起来,双脚同时陷入地上的青砖内。

无敌已运起灭绝魔功,云飞扬的天蚕功亦已运行,四道目光同时剑一样交击。

“啪啪”的衣衫响声却停下来,无敌的衣衫就像是鼓了风一样缓缓地涨起,云飞扬

的衣衫却只是无声地悠悠然起伏。

那种起伏极有规则,循环不息。

沉曼君一旁退了一步,又一步,但并非出于自愿,只是一股又一股的力道,无声响

地向她迫来,迫得她不能不后退。

她的呼吸亦逐渐急速,那种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由连退了七步,才比较舒服

一些。

无敌的须发剎那间怒狮一样扬起来,云飞扬的头发亦扬起,却像是漂浮在水中一样,

是那么的柔和,那么的飘逸。

在两人之间的那条龙头杖亦有了变化,一时间弓起,一时间拉直,终于出现了一道

道的白痕。

“啪”的一声,那条龙头杖突然齐中断下,两人的身子同时被震得往后倒飞,疾跌

了出去。

云飞扬在回廊外稳住身形,旋即又展开。

无敌撞碎了一扇窗户飞出,亦在回廊外稳住去势,剎那间,他突然生出了一个逃生

的念头。

这念头而且是来得那么尖锐,那么迅速。

当日观日峰陷身风、雷、雨、电大阵以及天帝、傅玉书的包围中,环境尽管是那么

恶劣,他也仍然要一战,只因为他清楚知道那六人任何一个单打独斗,都绝不是他的对

手,现在他却是试出,云飞扬的功力已然在他之上!

这可以说是他执掌无敌门以来遇上的第一个那样的敌人。

一个真正属于他自己,武功又真的在自己之上的敌人。

天蚕功的威力到底有多大他并不知道,只知道无敌门上一代夏侯天聪的败,就是败

在天蚕功之下,而他之所以能够三胜青松,只是因为青松并没有练成天蚕功。

方才的内力拚下来,最低限度,他已经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天蚕功的威力,还不

是他的灭绝魔功所能够相比,即使他没有受伤,硬拚下来亦没有取胜的把握。

他是一个极工心计的人,从他的灭峨嵋,已可以看出他不喜欢打完全没有把握的仗。

若是自问必败,这一战你叫他如何有心情打下去。

──反正是不会再有人着重自己的胜负,为什么不走?

心念再一转,无敌的身形就往上拔起来,云飞扬却就在这时候掠到了。

他根本没有理会独孤无敌在干什么,人到掌到,凌空两掌,疾拍过去。

无敌不得不封挡,两掌接下,拔起的身形已被迫得落下来。

云飞扬揉身再上,又接连两掌劈出,劈到无敌身前,却已变成十八掌。

每一掌看来都是那么清晰,无敌一皱眉,双掌迎前十八掌接下,倒退了两步!

云飞扬攻势未绝,一面嘶声叱喝,一面攻向独孤无敌,一双手时掌时拳,双脚配合

踢出,生平所学尽展,攻势亦犹如狂风暴雨。

无敌显然亦已激发起斗志,拳脚展开,与云飞扬战在一起,他出手的迅速绝是在云

飞扬之下。

两人越打越快,云飞扬嘶声叱喝不绝,那神态彷佛已接近疯狂。

无敌亦纵声长啸起来。

霹雳轰鸣,银蛇飞舞,这一战在狂风暴雨中更显得惨烈。

除了醉酒的,其它人都被惊动,纷纷循声奔来一看究竟,一看之下,无不目瞪口呆。

傅香君、公孙弘这时候也赶到了,方见无敌、云飞扬大打出手,而且简直就是在拚

命,都不由呆住。

燕冲天更奇怪,箭一样射进战圈,大喝道:“住手!”双掌随即推出。

剎那间,周围急落的雨水突然中断,脱出三丈方圆的空隙,云飞扬、独孤无敌同时

被震开。

无敌一退,双掌一分,发出了两声冷笑,云飞扬怒吼一声,又待扑上。

燕冲天接连三掌,截住云飞扬,喝道:“小飞,你疯了!”

云飞扬嘶声道:“我要杀死他!”腾身又欲扑上前。

燕冲天再截住道:“小飞,你冷静一下,说清楚再打。”

云飞扬一再给截下,总算冷静下来,盯着无敌,眼瞪中仍然有怒火在燃烧。

燕冲天目光从云飞扬脸上移向独孤无敌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敌冷笑道:“你应该问云飞扬,是他来找我打架的。”

燕冲天目光回到云飞扬脸上,道:“要打架也不该留到现在,你们到底已不是外人,

就不怕江湖朋友笑话?”

云飞扬脸上的肌肉抽搐,欲言又止。

燕冲天接道:“我早就叫你考虑清楚,这之前不打,现在更就不该打了。”

云飞扬摇了摇头,道:“师伯,你有所不知。”

燕冲天反问道:“不知什么?”

云飞扬说不出来。

燕冲天回顾一眼又问道:“凤儿呢?”

云飞扬心中刺痛,脱口道:“她走了。”

燕冲天一呆,道:“这成什么话,今夜可是你们的大喜日子。”

云飞扬有口难言,垂下头去,燕冲天关心地问道:“是不是姓独孤的挑拨离间,要

你们夫妇反目?”

云飞扬仍不作声,燕冲天目光一转,道:“无敌,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无敌笑道:“是谁的不是,燕兄在未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还是不要胡乱下判

断的好。”

燕冲天冷冷地道:“这你说──”

云飞扬一伸手,道:“师伯──”燕冲天推开云飞扬的手,道:“是非曲直,师伯

自有公道。”

云飞扬嘶哑着声音,道:“师伯有所不知……”

“所以更就非要问清不可了。”燕冲天一捋胡子。

无敌笑接道:“那我可就要说出来了。”

云飞扬方待喝止,燕冲天已道:“让他说,无敌门邪魔外道,难道还有什么正理。”

云飞扬凄然一笑,无敌实时振声道:“这件这件事可要由二十年前说起。”一顿,

才接道:“当日我与武当青松约战观日峰,以灭绝神功破武当六绝,将青松重伤在掌下。”

说到这里,无敌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来。

燕冲天冷笑道:“陈年旧事,现在还拿来炫耀,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无敌自顾说下去,道:“当时青松负伤逃命,逃入了无敌门的龙凤阁,幸遇着了拙

荆!”

他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这些话,他原就是要说给赶来看热闹的江湖朋友听的。

“拙荆沉曼君,就是这位──”无敌手指着扶着门框,站在那儿的沉曼君。

闪电到过,沉曼君的脸色苍白如死,嘴角颤抖,眼瞳中一片哀求之色,望着无敌,

却说不出话来。

云飞扬双拳紧握,浑身却在颤抖,但是肩头被燕冲天右手按着。

无敌大笑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实在算不得是一件坏事,但乘我不在,

竟做出对不起我的所为,却就不由我不生气。”

燕冲天怒道:“你口齿放干净些,青松……”

无敌冷笑道:“青松若是遵守清规,又何来云飞扬这个儿子?”

这句话入耳,在旁所有人除了燕冲天、沉曼君、云飞扬、傅香君,都不由发出一声

惊叹,燕冲天一张脸实在挂不住,嘿嘿的一声。

“这个儿子因为是私生子,因为青松是武当派掌门,不能相认,只好从母姓云。”

无敌又一声冷笑道:“这本来亦无可厚非,但**人妻子,就算不是出家人,亦情理难容。”

燕冲天瞪着眼道:“是有这种事你才好这样说。”

无敌大笑道:“今日无敌门虽然毁在逍遥谷手上,我独孤无敌也还是一个有头有面

的人,若是没有这种事,你以为我愿意这样说。”

燕冲天不禁为之气结。

无敌目光一转,又道:“无敌门是邪魔外道,武当派是名门正派,可是我独孤无敌,

却是还没有做过这种事,反倒是武当派掌门,一个出家人,做出这种所谓邪魔外道才会

做的事情来。”

燕冲天按在云飞扬肩膀上的手不觉松开,云飞扬的一双手却垂了下来,目光亦垂下,

不少目光已落在他身上。

无敌的语声更响亮,道:“这一对奸夫**妇结果生下了一个女儿,只当我是个糊涂

虫,还说是我的。”

旁边一个江湖汉子突然问道:“她是否就是独孤凤?”

“不错!”无敌以极其肯定的语声回答。

人群中又一阵惊叹。

燕冲天一张脸陡然红起来,道:“你说云飞扬、独孤凤本来是兄妹?”

无敌又是那两个字:“不错!”

燕冲天怒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让他们结成夫妇?”

无敌语声很平淡道:“不是我强迫他们,是他们要求我让他们结合。”

燕冲天厉声道:“这之前,你已经很清楚的了。”

无敌道:“我却是绝不会破坏别人的好事,而且不答应,他们定很生气,一定说我

没人情味,何不索性去成全他们?”

燕冲天大骂道:“你还有没有人性?”

“这叫做报应!”

燕冲天悲愤交集,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过各位放心,拙荆总算及时赶到来制止了这件**惨事。”

惊叹声再起,燕冲天亦不由松了一口气,那边傅香君几乎已不忍再看云飞扬,听到

无敌那样说,才又看了云飞扬一眼。

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对于云飞扬不幸的遭遇,无限的同情。

凤姊姊又怎样了?

想到独孤凤,傅香君更担心,虽然独孤凤性格刚强,可是能否抵受得住这打击,实

在令人怀疑。

“这也好──”无敌目光转落在沉曼君脸上,道:“否则江湖上的朋友以为我存心

酿成这件丑闻,我可是承担不起。”

燕冲天倏地一声冷笑,道:“我看这并不是你的心里话。”

无敌淡然道:“是也好,不是也好,事情到这地步,也很该告一段落的了。”

燕冲天上下打量着无敌,好象现在才看清楚这个人,道:“无敌门虽然是邪魔外道,

但是我一向都还很欣赏你这位门主,总觉得无敌门比起逍遥谷,还不算太卑鄙,现在我

才发觉,逍遥谷姓傅的虽然卑鄙,尚不及你一二。”

“过奖──”无敌面不改容。

“这样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没有。”无敌摇头。

“你却是要这样做。”燕冲天闷哼。

无敌缓缓地道:“你若是心爱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在成了你的妻子之后却去偷汉子,

你会怎样做?”

燕冲天一怔,道:“不知道。”

他一生醉心练武,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可以说一点儿也不懂。

“我忘了你是一个道士。”无敌一顿,道:“一个真正的道士。”

再一顿,他才道:“那我告诉你,我这样做还不算太过份!”

燕冲天怔在那里。

无敌沉声接下去,道:“我先后已经饶了青松三次的命,也没有伤害我的妻子,至

于他们的女儿,我一直视如己出,你知道又为什么?”

燕冲天奇怪地道:“是不是就为了今日的报复?”

无敌摇头道:“若不是姓傅的说出来,我根本就不知道云飞扬是青松的儿子。”

燕冲天想想,道:“那到底是为什么?”

“我没有将这件事看得这样重要。”无敌振声道:“在我的心目中,这之前最重要

的一件事,是雄霸天下!”

燕冲天点头道:“你的确一直是在为这个目的努力。”

“现在无敌门已经没有了。”无敌双手握拳道:“天蚕功的出现,对我来说亦是一

个打击。”

“你是在心灰意冷之下想到这种报复!”燕冲天总算明白。

“这并非完全是我的错!”无敌厉声道:“也正好用这件事告诉江湖上的朋友,名

门正派的掌门未必就是正人君子!”

燕冲天顿足道:“青松这个老小子!”

无敌接道:“连掌门人也尚且如此,门下的弟子,可见亦未必比我们邪魔外道的弟

子好到哪里去。”

人群中的武当弟子听到这些话,一个个神情悲愤,却全都作声不得。

青松一直是他们最尊敬的长辈,也竟然做出这种事,他们又还有什么话好说。

燕冲天看在眼内,心头更难过,但仍然存着万一的希望,道:“你肯定独孤凤不是

你的女儿?”

“当然肯定。”无敌反问道:“你知道我练的是什么内功?”

“灭绝魔功”燕冲天不明白,道:“这有何关系,难道练了灭绝魔功,就会绝子绝

孙?”

“正是如此!”无敌绝不否认。

燕冲天呆了呆,突然大笑道:“难怪叫做灭绝魔功。”

无敌没有生气而且很冷静地道:“一个醉心武学的人无论他作出任何奉献都是值得

原谅的。”

燕冲天又一呆道:“不错。”

无敌反问道:“对于青松的破戒,不知道武当派的弟子又有何感想?”

他的目光及处,武当弟子全都垂下头来。

燕冲天没有,目光更凌厉,道:“无论他做了什么错事,我们都不能再追究,他已

经是一个死人。”语声一顿,道:“而且这件事,未必完全是他的错。”

“哦?”无敌笑了笑。

燕冲天目光落在沉曼君的脸上,好象要说什么,但结果却没有说出来。

他忽然发觉,在这时候还来谴责沉曼君,更加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无敌的目光随声转了过去,还未开口,沉曼君已经倒下,她的双手掩着心胸,鲜血

从指缝中流出来。

傅香君惊呼着走过去,忙将沉曼君扶住道:“夫人,你……”

沉曼君的眼睛仍张着,凄凉地一笑,道:“我早就想死的了,所以活到现在只是有

很多的事情放心不下,现在不放心也应放心了……”

她的手松开,胸膛上一柄匕首直没至顶,傅香君一声惊呼,云飞扬急掠过来,看清

楚这匕首插入的部位,亦不由皱眉。

“飞扬……”沉曼君流着泪,道:“好好照顾妹妹,叫她不要再那么任性……”

声落气绝,云飞扬缓缓地跪下来。

无敌那边看在眼内,笑容亦僵住,说到底他还是喜欢沉曼君的,否则亦不会让沉曼

君活到现在。

燕冲天目光一转,回到无敌脸上,冷笑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

无敌硬发出一声“哈哈”,道:“开心极了。”

燕冲天上上下下地又打量了无敌三遍,忽然背转身,向云飞扬那边走去。

无敌伸手一抹脸上的雨水,诧异地望着燕冲天的背影。

燕冲天走上前几步,忽然又停下,回头道:“我本想狠狠地揍你一顿,可是现在不

想出手了。”

无敌冷笑道:“姓燕的,有话说清楚,用不着吞吞吐吐。”

燕冲天冷冷地道:“你应该明白。”

“说!”无敌吼喝。

燕冲天到底说出来了,道:“像你这种卑鄙小人,杀了你也是污了我的手,滚!”

无敌脸色一变,道:“骂得好,只是就算我肯滚,云飞扬也未必会答应。”

燕冲天点头道:“这件事,本该由他亲自处置的。”

云飞扬那边已站起来,沉曼君的死,没有使他更激动,反而使他冷静下来。

燕冲天实时转向他道:“小飞,你是不是要在今夜将事情了断?”

云飞扬点头,燕冲天道:“这也好!”霍地一转身,大喝道:“亮灯!”

那些武当弟子应声急急去准备灯笼。

无敌嘴唇头动了一下,没作声,那边云飞扬已然在走廊盘膝坐下,运起功来。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无敌脸上,无敌仍然很镇定,转身走进假山旁边的那座亭子坐

下,亦运功调息,公孙弘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无敌的身旁,替无敌护法。

无敌看着他进来,冷冷地道:“你回来得也真是时候。”

公孙弘苦笑道:“弟子在路上遇到师母。”

无敌哼了一声,道:“或者这真的就是天意,也好。”

公孙弘嗫嚅着道:“师父,这事……”

“是我一手按排的。”无敌转而问道:“你是不是看不过眼,觉得为师很卑鄙?”

公孙弘垂下头,道:“弟子不敢。”

无敌盯着公孙弘道:“你要走可以走,无敌门已不存在,你也没必要追随我。”

公孙弘一字字地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弟子誓死,随师父左右。”

无敌笑问道:“无论你这个师父做出什么事情。”

公孙弘咬牙点头。

“你虽然是一个好徒弟,却也是一个傻瓜。”无敌大笑了起来。

公孙弘的头垂得更低。

“好徒弟,你就替为师护法,一会看我杀了那个小子。”无敌这句话好象仍然充满

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