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第一百二十三章 昨日重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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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右手一翻,“砰”的一声,螭羽仙子的黑衣顿时裂开几条缝隙,露出晶莹如雪的肌肤。她咬唇怒视阿斐,****,胸脯剧烈起伏。狰狞兽三角凶睛红光欲喷,嘶声狂吼,跃跃欲试,口涎如雨飞溅,若不是阿斐拉住,早已扑到螭羽仙子身上。
拓拔野又惊又怒,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蓦地站起身来,厉喝道:“无耻!”断剑急刺,碧光如电,倏地朝白阿斐后背怒射而去。
“仆!”凛冽碧光破体贯穿,白阿斐后心涟漪似的波荡开来,朝着四周一圈圈地荡漾扩散,草地、树木、山谷、崖壁、夜空……也如水波倒影,乍破还合,碎光粼粼。
他这一剑竟仿佛刺入虚空的水潭之中!
涟漪渐止,阿斐、古元坎三人飘忽摇荡了刹那,回归正常,竟似浑然不觉。
拓拔野惊愕骇然,凝神细望,这才发觉山谷四周迷迷朦朦笼罩了一圈淡淡的七彩光环,微风吹来,那圈光环便轻轻地吞吐摇曳。心中大震,蓦地明白了:他和雨师妾并没有真正回到八百年前,而是八百年前此时此地的幻影在眼前重现!是以他可以看到、听到,却不能真正地触着。
那虚幻而又栩栩如生的前生世界里,古元坎木然伫立,半晌方叹道:“白兄,你赢了。君子一言,重于昆仑。希望你能信守诺言。”解下腰间的天元逆刃,远远地抛了过去。
白阿斐抄手将天元逆刃接住,轻轻翻转刀身,狭长的刀锋在月光下流动着银亮的眩光,光影投射处,一行行奇怪的上古文字蝌蚪似的浮动着,象月光中的游鱼。他的脸上蓦地闪过狂喜之色,握刀的手轻轻地颤抖起来。
古元坎淡然道:“白兄,你既已得到宝刀,就请放了螭羽仙子吧。”
白阿斐嘿然道:“古兄放心,白某绝不会自食其言。不过,我若现在将仙子放了,你们两个突然联起手来,白某只怕立即性命不保,要这宝刀还有何用?”
古元坎皱眉道:“白兄想要怎样?”阿斐指着西侧万仞绝壁,笑道:“只要古兄对着这‘洗心壁’发誓,今生今世绝不寻仇报复、伤我白阿斐一根寒毛,我便将水圣女交还于你,绝不食言。”
大荒五族立誓仪式殊不相同,水族发誓时双手捧水,土族立誓时搓土焚香,木族发誓时指缠碧草,火族立誓时将手伸入烈火,而金族立誓时,则以手握石。
古元坎点头应诺,毫不犹豫,大步走到那“洗心壁”旁,将手按到石壁上,大声道:“金族古元坎在此立誓,今生绝不向白阿斐寻仇,伤他性命……”话音未落,突然面色剧变,奋力回抽手掌。用力极猛,脚下一个踉跄,掌心却如扎根石壁,纹丝不动。
拓拔野心下一沉,立知不妙,只见一道白影如电飞闪,“哧”的一声锐响,紫光怒舞,气旋飞转,陡然将古元坎钉穿在石壁之上!
“不要!”雨师妾失声惊叫,珠泪夺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心底森寒,周身冰冷,仿佛瞬间沉入北海冰洋。
刹那之间,她似乎又变回了八百年前的那个女子。
拓拔野将她紧紧抱住,想要出言安慰,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惊骇愤怒,忐忑不安。八百年前的前生往事,仿佛咫尺鼻息,此间所隔却又何止万水千山?不能回避,无力阻止,只能怀着侥幸之意,眼睁睁地旁观着,暗暗祈祷……白阿斐倏然疾退,哈哈狂笑,得意已极。那柄紫铜长剑贯穿古元坎后心,直没入柄,剑柄依旧在“嗡嗡”震动。这一剑快逾闪电,势若万钧,正是他威震天下的独门剑式“紫电光雷”。
白阿斐狂笑道:“古元坎呀古元坎,你聪明一世,终于还是糊涂一时。这‘洗心壁’上我早已涂满了‘锁魄蚀骨胶’,就等着你自投罗网了。嘿嘿,当日让你侥幸逃出西海,这次看你怎么金蝉脱壳!”
拓拔野闻言大凛,据《大荒经》所述,“锁魄蚀骨胶”乃是西海海底奇胶,传说上古之时,天崩地裂,西海海底出现一个巨大的涡漏,女娲大神以五色石补天之后,又以洞野山的若木树脂混合拓木果、西海海泥和八十一种剧毒虫豸的浆血,制成“万合神胶”,堵住海底涡漏。
这种神胶黏性极强,一旦粘上不得脱离,又因其饱含剧毒,且被女娲施法,一旦沾上,则蚀骨腐肉,痛楚不堪。无怪古元坎不得抽脱。但不知这奸贼从哪里寻得神胶,又何以能将神胶涂在石壁之上?
古元坎剧痛难忍,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哈哈一笑,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来,鲜血汩汩喷涌,滴滴答答地淌了一地。一个多月前的西海大战,他身负重伤,至今未愈,真气远不如平素,又被阿斐以“紫电光剑”封住经脉,想要挣脱“万合神胶”,实是难如登天。
百丈之外,螭羽仙子泪眼迷蒙地望着他,悲痛忧惧,嘴唇翕张,玉箸纵横滑落。
白阿斐狞笑道:“仙子心疼了吗?放心放心,你的好情郎只消痛个九九八十一天,就彻底解脱啦。就算‘锁魄蚀骨胶’不会把他的魂魄锁入石壁,我这‘紫电光雷’也会让他慢慢地变作石头。到了那时,你们岂不是可以天长地久了么?”声音恶毒阴寒,如尖刀似的钉入众人心中。
拓拔野闻言大凛,惊怒无已,难道古元坎竟是因此而化为石人?但倘若阿斐得逞,当年他为何突然消失?那树洞中的骷髅是螭羽仙子呢,还是这卑鄙凶诈的紫电光神?
古元坎喘着气,转过头哑声道:“白阿斐,古某究竟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你……”心脉剧痛,气息不接,浑身轻轻地颤抖起来。
白阿斐嘿然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怪只怪你得了这把天元逆刃。天下人都想修行‘回光诀’,白某自然也不能免俗。嘿嘿,他日等我收齐天元逆刃、十二时盘、两仪钟三大神器,便可参透神诀,长生不死,纵横宇宙之间了。”
拓拔野心中一跳,忖道:“原来须将三件神器合到一处才能得到完整的回光诀,难怪那日我看得云里雾中。不知十二时盘何以会流入不死国?那两仪钟又在何处?”
白阿斐转身朝古元坎走去,探手入怀,掏出一盏海螺形状的玉晶铜灯,目光闪动,怪笑几声道:“古兄,白某取你一物,自当还你一物,否则岂不是白白占你便宜么?”将那铜灯往他怀里塞去。
古元坎一震,又惊又怒,厉声道:“玉螺神灯!原来是你害死白荑仙子!”
白阿斐笑道:“古兄此言差矣,我可没有伤她毫厘,是她自杀身亡,干我何事?倒是古兄对此要负全责哩。谁让古兄风流倜傥,素有‘圣女魔星’之称呢?若不是你平素对她勾勾搭瘩,害得她****,她又怎会对我易容所化的‘古元坎’****,半推半就?
“我虽然夺了她的****,对她却温柔得紧,只不过趁她熟睡时拿了这盏神灯聊作纪念而已。我这般做也是为了玉成你们之间的美事哩。奈何她既已倾心于你,偏偏古兄又对她若即若离,害得她伤心之下终于自杀解脱。一族圣女就此香消玉殒,古兄你于心何忍?”摇头叹息连连,故作满脸不豫之色。
拓拔野与雨师妾听到此处,心下了然,愤怒更甚。早闻八百年前金族圣女离奇自杀,神器玉螺灯下落不明,金族对此讳莫如深,绝口不提,不想真相竟是如此!
白阿斐必是探知白荑仙子对古元坎芳心暗许,是以化作其身,诱惑圣女,然后盗取神灯逃之夭夭。不明究底的金族圣女眼见神灯遗失,而当夜情热若火的古元坎对她判若两人,痛苦不堪,留下绝命书自杀身亡。
金族长老会从那绝命书中得知所谓真相,震惊愤怒,一面生怕此事有损金族声誉,不敢传扬;一面将古元坎逐出金族,全力剿杀。这也正是为何当日如日中天的古元坎突然变成众矢之的、孤家寡人的缘故。
古元坎浑身颤抖,怒不可遏,咬牙道:“原来如此,多谢阁下赐教释疑。”
白阿斐嘿然道:“古兄忒客气了,阿斐还得感谢你这姻媒哩。若不是你,我又怎能对朝思慕想的圣女一亲芳泽,怎能攫取其处子真元,平添真气?”哈哈狂笑,放肆已极。
古元坎强忍怒气,冷冷道:“古某落入你手中,要杀要剐悉从尊便。但你也算是大荒金神,既然答应放了水圣女,还请言出必践。”
白阿斐瞥了水圣女一眼,笑道:“古兄放心,我白阿斐说话向来算数。等我破了螭羽仙子的****,再让我这狰狞兽泄过火之后,自然会用‘锁魄蚀骨胶’将她与你粘到一起,生生世世绝不分离。”狰狞兽似是听懂他的言语,欢声狂吼,立身舞爪。
拓拔野脑中轰然一响,狂怒如沸,恨不能冲入那幻影中,将他碎尸万段。雨师妾娇躯剧震,紧紧地抓握他的手掌,眼波中满是痛苦狂乱的神色,催蛇亦随之盘蜷紧缩,微微颤动。
但他们纵有翻天覆地之能,也只能束手无策,徒呼奈何了。
白阿斐将天元逆刃收入乾坤袋中,负手踱步,嘴角挂笑,自言自语道:“等到九九八十一日后,长老会到此一看,顿时恍然大悟。敢情古大侠****,欺凌水圣女,又被水圣女奋力刺死,双双毙命。古大侠怀中又藏了玉螺神灯,正应验了白荑仙子的绝命遗言。真相大白,恶贼伏诛,只可惜天元逆刃不知下落。嘿嘿,说不定从此之后,会有许多蠢蛋潜入西海,捞寻宝刀哩!却不知这神器已经成了白阿斐的囊中之物!”
说到此处,心花怒放,忍不住仰天狂笑。半晌方止住笑声,喃喃道:“两位不能在阳世好合,索性到冥界结为夫妇,只可惜这杯喜酒我是喝不成了。等我练成‘回光神诀’,登上白帝之位,一定会回到此处为你们上香祭奠的。”蓦一探手,白光如练飞舞,将螭羽仙子倏然卷缠,轻轻一扯,横空摔落到他的脚下。狰狞兽咆哮追至。
古元坎淡淡道:“白阿斐,古元坎对天发誓,你若敢碰她一根寒毛,定让你从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阿斐狞笑道:“将死之虫,还想化蛹?我倒要瞧瞧你能将我几何?”蓦地一脚踏在螭羽仙子的脸颊上,左旋右转,草汁、沙土混和着行行清泪,在她那挤压变形的脸颊上洇化开来。
那狰狞兽低头恶狠狠地瞪着她,赫赫怪叫,口涎不断地滴落。
雨师妾眼前一花,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烧痛,仿佛他正践踏在自己脸颊上。那相隔数百年的屈辱、悲苦、愤怒……翻腾鼓舞,烈火似的烧灼全身,引起一阵阵晕眩的颤栗。
恍惚之中,眼前又出现了双头老祖恣意欺凌自己的情景,刺耳的叱骂,裂痛攻心的鞭挞……心神迷乱,悲怒恐惧,突然怖声尖叫。
拓拔野大骇,将她拦腰抱住,不断摩挲,温言抚慰。她迷迷糊糊地哭了起来,十指深深箍入拓拔野后背,哽咽道:“古郎,古郎,救我……”拓拔野心中剧痛,咬牙不语。
白阿斐歪着头,缓缓蹲下身来,伸手捏住螭羽仙子的双颊,目光灼灼,笑嘻嘻地便要朝她唇上吻落。
拓拔野与幻景中的古元坎齐齐一震,心如刀割,泪似泉涌,竟不敢再看。忽听阿斐痛吼一声,捂着眼睛跳了起来,鲜血长流,狂怒地猛踢了螭羽仙子一脚,怒吼道:“贱人!老子要宰了你!”
螭羽仙子疼得脸色煞白,香汗淋漓,俏脸上却漾开一丝悲苦的微笑。原来她口含清水,以“凝冰术”制成三支冰针,趁着白阿斐凑近之际,突然射瞎了他的左眼。若不是这厮奸刁,察觉不妙立即闪避,说不定已经被贯入脑中,一命呜呼了。
白阿斐狂怒之下,双眼血红,面容扭曲,变得说不出的狰狞可怖,蓦地咆哮一声,回身抽出“紫电光剑”,倏地刺入她的胸口,将她生生钉穿在草地之上!
雨师妾“啊”地失声大叫,只觉裂痛穿心,眼前一黑,也跟着晕迷了过去。拓拔野大惊失色,念力探察,见她心跳、呼吸尽皆正常,心中方自一松,急忙为她输导真气。
古元坎惊骇呼喊声中,螭羽仙子微微一颤,嫣红的鲜血在身下洇散,眼波渐渐地涣散起来,怔怔地望着古元坎的侧脸,嘴角牵起一丝凄凉而甜蜜的微笑,泪水倏然滑落,在她耳根处凝结。
白阿斐吼道:“贱人,哪能让你死得这等便宜!”一把拽起螭羽仙子,便欲撕开她的衣裳,玷辱泄恨。
“住手!”拓拔野脑中嗡然一响,下意识地起身大喝。胸中悲郁愤怒,如巨石垒积,呼吸不得,周身真气直欲炸将开来。
当是时,忽听古元坎一声厉喝,刚烈破云,宛如惊雷捶地,霹雳裂空。
“轰隆!”洗心壁炸飞乱舞,山崖崩塌,巨石冲天激扬。一道人影陡然一闪,电光石火撞向阿斐后背。
白阿斐大骇,迅疾转身回掌,两道白光撞个正着。“蓬!”气浪迸爆,炽光四射,那厮大叫一声,斜冲跌飞,翻了两个筋斗摔落在地。
土石缤纷飞舞,流星密雨般地**在山谷中,天摇地动,尘土飞扬。
古元坎昂然站在螭羽仙子身旁,纵声怒吼,神威凛凛,宛若天神。周身鲜血淋漓,双手兀自吸附着一块嶙峋巨石。
他狂怒之下,乘着紫电光剑离身,经脉解开之际,竟以两伤法术将真气激发至最强,硬生生地震碎山崖,脱身冲出,发出雷霆一击。
白阿斐狼狈不堪地踉跄爬起,恼羞成怒,喝道:“既然你急着想死,我这就成全你罢!”弹指念诀,以气御剑。
“咻!”紫电光剑倒射破空,闪耀万千道刺目泠光,急风暴雨地朝古元坎猛攻而去。远远望去,犹如闪电乱舞,龙蛇飞腾,其势惊天动地,每一道光芒所指,地裂石飞,气浪似飓风狂浪,草木碎如齑粉。
拓拔野心下骇然,忖道:“这厮虽然卑劣无耻,却端的是超一流高手。”一面为雨师妾输气,一面不由得又为古元坎担心起来。他重伤未愈,又刚刚以两伤法术自残经脉,能敌得过这凶狡阴毒的紫电光神么?何况那狰狞兽尚盘旋在侧,虎视耽耽,时而雷电似的凶狂偷袭,殊为可厌。
突听“哧”的一声轻响,阿斐腰间的乾坤袋陡然破裂,一道银光爆放怒舞,朝他咽喉电刺而去。竟是古元坎以意念御使天元逆刃,突施反击。
白阿斐大骇,蓦地施放“移山填石诀”,紫气如虹,紫电光剑瞬间回转,“叮”地激撞在天元逆刃的刀身上。眩光迸飞,阿斐抱剑冲天飞起,倏然掠出五十丈外。
狰狞兽嘶声咆哮,银斑乱闪,霹雳似的朝古元坎扑去,巨口张处,红光怒喷,烈火碎石狂舞飞射。
“嗖!”天元逆刃凌空飞旋,银弧急舞,不偏不倚地从古元坎手掌与巨石之间劈过。
只听“哧哧”轻响,血丝飞舞,古元坎双掌陡然脱离,一层薄薄的皮肉依旧紧贴在巨石上。他大喝声中,血淋淋的双手蓦地握住刀柄,寒光一闪,人影突然消失。
“嘭!”当空气旋炸裂,血光爆射,狰狞兽凄声悲吼,突然裂成两半,左面半片化为狰兽,怪叫倒地,挣扎不起;右面半片却骨肉横飞,化为残尸碎片。
妖兽炸裂处,一道寒光如电飞舞,须臾冲至白阿斐面前。叮当脆响,他突然“啊”地一声惨叫,右胸血箭喷涌,紫电光剑脱手飞舞,连柄没入百丈高处的石崖中。
光影闪耀,一切倏然顿止。白阿斐被天元逆刃贯穿右胸,凌空钉在石崖之上,又惊又怒,大骂不绝。
古元坎听若罔闻,手如闪电,将他经脉尽数封住,而后抽出宝刀,飞身朝血泊中的螭羽仙子掠去。
“妙极!”拓拔野虽知那不过是前生幻影,却忍不住心中激动,大声喝彩。古元坎这一剑电光石火,雷厉风行,制敌于刹那之间,可谓惊神泣鬼,而其速度之快似乎犹在长留仙子的“一寸光阴”之上!
此时螭羽仙子业已奄奄一息,昏迷不醒。古元坎迅疾以法术封凝她的伤口,一面低声呼唤她的名字,一面为她绵绵不绝地输导真气。
过了半晌,螭羽仙子微微一颤,缓缓地张开眼睛,神光迷离,气若游丝,眼见古元坎无恙,似乎甚是欢喜,苍白的脸颊泛起奇异的红晕。
古元坎又惊又喜,颤声道:“好姐姐……”刚一开口,眼圈陡红,突然掉下泪来。螭羽仙子眼波温柔,嘴角微笑,蚊吟似的说道:“我好……欢喜,原来……原来我的死,可以让……让你这般难过……”
古元坎身子一震,泪如泉涌,张大了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蓦地俯身将她紧紧抱住,热泪一颗颗地滚过她的脖颈。
螭羽仙子的纤手轻轻一动,仿佛想要举起来抚摩他的脸颊,可是却毫无气力,手指动了片刻,终于又无力地放下,低声微笑道:“傻瓜……你欠了我许多眼泪,现在……现在总算还我啦!下辈子……倘若还能遇着你,你……会不会只喜欢……喜欢我一个呢……”声音越来越微弱,渐渐低不可闻。
古元坎觉得她的身体越来越加冰冷,那微弱的真气也渐渐地脱体离去,心中大惊,大声呼喊。
她双眼紧闭,唇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泪痕犹在,脸容如生,却再也听不见,回答不了了……古元坎呆呆地望着她,许久许久,方才爆发出痛切的哭声。
明月当空,空谷寂寂,昨日便在咫尺鼻息。拓拔野心似刀剜,肝肠如绞,怔怔地望着怀中昏迷的雨师妾,想着螭羽仙子临终前的那一句话,心中忽然一阵尖锐的痛楚、羞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