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击溃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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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八十六章 击溃战

    第一排的铁骑兵冲完,有的直接是死在了敌阵之中,有的摔倒在敌阵之前,还有的勉强控制住了马匹,可马匹却朝着两边跑去,这第一排的冲阵差不多是失败了,没有什么效果。

    可这仅仅是大队横排的第一排,整个的冲击才刚刚开始,顺军的步卒们呐喊着伸着长矛向前,到了这个时候,几个正面对的阵线,就算是想要转身逃跑,都是拥挤的动弹不得,为今之计也就是拼。

    前面那一排的冲击,后面也是看到,第二排想要调整战术也已经来不及了,这些铁骑兵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身体尽量的向前俯下,手中的骑矛尽可能的前伸。

    刚刚接触的时候,顺军尽管抵挡住,可第一列的阵线上还是有几个缺口,并且整个的大阵列,在铁骑兵冲击的部位,有个向后凹的趋势。

    还没有调整过来,铁骑兵又来了,尽管相隔的时间很短,可这次的冲击效果却是非常的惨烈。

    披着铁甲的人加上披着皮甲的马,还有杂七杂八的武器装备,叠加起来的重量,然后被马匹高速奔驰的速度放大,骑矛的矛尖上就是灌注着这样的巨大力量,在眼看要刺到顺军步卒的时候,铁骑兵都是急忙的撒手。

    这样的重逢,反震之力也会非常的巨大,人如果还牢牢的握住的话,胳膊很容易被震断。

    即便是这样,骑矛的前刺之力也是巨大无比,胶州营骑兵的长矛是经过改装的装备,有意识的比明军和顺军的步战长矛要长,当然,明军和顺军的步战长矛粗制滥造地货色多,在长度上往往达不到标准。  一般都是偏短。

    在马匹冲到长矛阵列之前,骑兵的骑矛已经是刺到了前面的顺军步卒,顺军步卒可没有山东兵马那样好的防护,第一排的人还身穿胸甲什么的。

    他们运气好的不过是在缴获明军的时候,弄了身鳞甲或者说环臂铁甲,可这两样加州,都无法抵御近距离地刺杀,更不要说这样的力量。

    何况大部分的顺军不过是布衣而已。  带着巨大力量的长矛刺中他们肉体,像是用筷子插入嫩豆腐一样,扑哧一声贯穿,因为队列的无比拥挤,往往刺杀不只是杀死一个,而是三四人同时被刺穿。

    这第二排的冲击,比第一排效果要好了许多,也有被步卒的长矛刺杀的倒霉鬼。  可也有冲进了步卒阵列之中,抽出了长刀大斧开始砍杀地骑兵,但步卒阵列太过密集,他冲进之后,也不过是挥舞了几下。  马匹都可能转动不开,紧接着被补上来的步卒从马上刺下来。

    可刚才还看着不可撼动的顺军阵线,此时却显得有些松动了,这种迅猛的冲击。  顺军的士卒见所未见,太过惊人。

    这才仅仅是两排骑兵,后面还有浩浩荡荡地大队骑兵,前面这两次攻击尽管挡住了,可这是自己这一方几条命换对方一条命,还未必换得下来。

    如此广阔的阵线,凭什么我在这中间顶着,边上那些同伴却不用面临这么可怕的冲锋。  骑兵冲击步兵的阵线。  除却本身地强悍冲击力之外,还有的就是在这一次次的冲击之中,给步卒造成的心理震撼。

    顺军的步卒能顶到现在,已经是很出色的表现了,第三排骑兵到的也是很快,可第二排打开的那个缺口,到现在也没有被补上。

    第三排冲上地时候,已经有宁可丢掉武器朝着两边跑。  或者是趴在地上。  赌自己不被马匹踩踏,也要避开骑矛刺杀的士兵出现。  特别是那些缺口,士兵们更加胆寒。

    步卒的长矛已经有些不坚定了,阵线略微有些松散,这次马匹的踏地和士兵们呐喊没有掩盖住突然爆发的惨叫。

    这次冲上的铁骑兵大部分在刺杀完毕后,都能硬生生的撞进步卒阵中,抽出挂在马鞍边上的长刀和大斧向下劈砍,让自己冲开地缺口越来越大。

    顺军中军地前队,从一方坚定防守,一方决死冲锋,变成了混战,铁骑兵冲进顺军的队列,撞开他们地密集阵型,用劈砍兵器造成更大的杀伤,而顺军士兵则是依仗人数上的优势把铁骑兵分割包围,伺机刺杀。

    可后面还有一波波的铁骑兵队,第二梯队的两个铁骑兵队已经是开始加速,在其中的汤二马速稍微放缓,手中的朱红长矛抬起,在半空中划了几个圈,然后又是向前一指,铁骑兵队原来紧密的阵型开始散开,骑兵彼此之间拉开距离,但也是加速不停的向前冲去。

    还在和第三排骑兵纠缠的步卒们看见敌人的大队骑兵又是杀过来,很多人或者是想着两边闪,或者是避开战场。

    而还能坚守在前阵的步卒,发现自己身边的同伴或者是逃跑或者是闪躲,没有了同伴支持和集体的队列,零散的步卒对上骑兵那就是被屠杀的结果,没人愿意去送死,他们自然也要闪躲。

    对抗骑兵的步卒阵列好像是雪山的雪崩一般,开始不过是小小的碎块,然后带来了整个雪山的崩塌,从一开始铁骑兵造成的胆怯,到小缺口,一直到现在的逐渐崩溃。

    大顺制将军田见秀看这个场面看的脸色渐渐发白,能看见前阵的旗号逐渐的歪倒和向后退,也能听见士兵们的惨叫和哀号。

    他没有想到山东兵马居然能这么不计伤亡的投入,用一个很有决心的攻击,让以为如坚城的步卒阵列一步步的瓦解,突然间惊慌的嘶喊又是大了一些,防备骑兵冲锋的步卒阵列崩溃速度又是加快了一些。

    “老虎,你领着马队去抄他们的左路,现在这些铁甲骑兵正在冲我的正面,侧翼防备不得,这些铁甲冲的再猛,咱们的步卒也能抵挡一阵。  我率军后退百余步,等你攻击他侧翼之后,本将立刻是反击。  ”

    一名身着锁子甲地顺军都尉点点头,催动了胯下马匹,刘宗敏、郝摇旗和田见秀的手中都有以前陕西边兵为骨干组成的骑兵,是他们军队中最有战斗力的一部分,这位被称作老虎的都尉,是田见秀的心腹爱将。  不到关键时候是不用的。

    因为自己的骑兵马力疲乏,所以才让步卒前顶,现在多少是缓过来一点力气,眼下这样地局面,如果再不出动自己的骑兵,莫说是打通这个通道了,恐怕自己的部队都要崩溃在这里。

    但制将军田见秀率领的好歹是顺军用来断绝明军后路的精锐,到现在。  尽管布置在前阵的步卒渐渐的支撑不住,可田见秀身边的部队还能牢牢控制地住,他这边命令下达,旗号和鼓声一起发出信号。

    田见秀所在的中军开始缓缓后退,和前面的部队拉开一段距离。  这已经是在做前面被冲开后让出战场空间开打的准备了。

    第二梯队的骑兵冲上去之后,顺军地前队再也无法保持严整的阵型和有组织的抵抗,彻底的散掉了,十几个人、三五个人聚成一队各自为战。  有地人拼命的朝着战场外逃去,有的人则是依旧战斗。

    不过现在,顺军崩溃的仅仅是这一部分,两翼和中军都还完整,胶州营马军的轻骑肯定不会和铁骑兵这般硬冲硬打。

    马军右翼的轻骑,以铁骑兵的最后一排为基准线,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铁骑兵冲锋。  轻骑兵也开始慢慢地加速。

    顺军的左翼看见不远处敌人轻骑的动作也是跟着紧张了起来,尽管不如正中铁骑兵冲锋那么天崩地裂的惊人,可这轻骑也是威风凛凛,谁知道会不会这么直冲冲的打过来,结果左翼的都尉掌旅等人正在仿照中军那般聚集列阵抵抗的时候,对面的轻骑却趁着他们正在聚拢地时候,马军右翼轻骑大队朝着顺军地左侧而去。

    轻骑大队转了一个弯之后,却是朝着左侧直接冲了过去。  顺军的左翼刚才才在军将地命令下聚集准备应对可能的轻骑冲锋。  谁想到对方的轻骑居然从侧翼冲了过来,步卒活动需要的空间尽管小。

    可左翼的这些步卒却没由胶州营士兵那么好的纪律和训练。  已经是做出了抵御前方的动作之后,大队人马想要马上调整方向,面对左侧冲来的轻骑,这已经是造成了混乱,而轻骑已经是冲到了跟前。

    因为人都是习惯用右手,所以在动作中都有向右的潜意识习惯,这种天性也在军阵之中体现出来。

    将领们在布置战阵的时候,都是有意无意的把实力最强的队伍布置在右翼,并且去攻击对方的左翼。

    制将军田见秀也是宿将,大风大浪都是经历过的角色,他布置军队当然知道左翼会出现的问题。

    但今天山东的马军没有给他们什么时间,仓促间的列阵,只能按照惯常的方法布阵,严格来说这不能算是破绽,谁也想不到胶州营马军会在人数处于劣势的状况下,居然敢首先发动攻击。

    而且是这么绝然的攻击,虽说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可不计伤亡投入自己的力量需要下很大的决心,清晨前来,对方人数又少,田见秀真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就这么狠心的亡命厮杀。

    那么精锐的铁甲骑兵,就这么不计伤亡的推了上来,双方一接阵就是措手不及了,所有的破绽,甚至是称不上破绽的小失误,都在这种仓促和措手不及中被放大许多,马上就成致命的失误。

    对于胶州营马军的轻骑来说,尽管是轻骑兵,可冲锋的时候也是按照铁骑兵的路数来,骑兵冲阵的威慑在于队列,一匹马一名骑兵敌人不会惧怕,可一队整齐队形的骑兵冲锋,产生的震慑可不仅仅是和那么简单了。

    顺军左翼阵列本来就还在混调整的过程中,看见大队的骑兵排列成队的掩杀过来,军将们就有些控制不住部队了。

    这些顺军尽管也是老兵劲卒,可一夜的行军疲惫,突然遇见这样的场面,自己地队伍又是在混乱之中。  仓促迅速变成了惊慌,惊慌迅速变成了崩溃,然后就是整个左翼的溃散和崩解。

    马军在这一侧的轻骑也不过是一千五百骑左右,可产生的效果却不比正面冲阵,艰苦搏杀的铁骑兵差多少。

    骑兵们的马匹彼此挨近,骑矛差不多是在一排上,矛尖都是斜下的指着,就那么保持着速度靠了过来。

    让顺军士兵心中感觉到忿忿委屈的事情是。  就连山东兵马地轻骑也都是带着铁盔,在上身有块胸甲护着,这样的骑兵要是在顺军,已经要是作为精锐使用了,可这样的防护已经是保证了从左翼零零散散射出的弓箭无法造成什么有效的杀伤。

    在双方还没有接触的时候,顺军的左翼崩溃了,这些稍弱一点的士兵没有勇气竖起长矛来对抗冲来地骑兵,何况他们的阵型和集合程度无法保证。  就算是前排的人把长矛架起来也未必能够抵抗的住。

    这才是真正的灾难,顺军左翼地崩溃是个连锁反应,直接带来的后果就是还在混战中的前队也是跟着崩溃了。

    问题的关键是,灾难和追击并不会随着崩溃而停止,胶州营马军地骑兵会一直追在这些溃兵的后面。  让这个崩溃不断的扩大。

    几乎就是这个瞬间,前队和左翼的步卒被马军驱赶着向田见秀的主力部队涌去,这可是田见秀完全没有想到的。

    大批的溃兵朝这边跑过来,闪避闪避不开。  杀也杀不干净,中军的阵列也会被这些溃兵冲击地混乱松散,等到后面的骑兵一跟过来,那就再也无法挽回大局了。

    制将军田见秀一边的命令溃兵顺着阵型的边缘向后走,一边是盼望着自己派出去的那只骑兵能够起效。

    尽管顺军主力的士兵在那里声嘶力竭的大喊,甚至用矛杆和刀背抽打,可还是无法挡住溃兵朝着阵列里寻求庇护的脚步。

    毕竟山东地骑兵正在高举着长矛刀斧在身后劈砍,即便是顺军地劲卒也没有勇气面对。  自相残杀为了求一条生路的事情已经出现了,刚才用矛杆和刀背驱赶地,也已经要用矛尖和刀刃了。

    即便是这样,他们仍然阻止不了溃散的趋势,刚才缓慢后退空出来的百余步空间,已经是被溃兵填满了。

    现在铁骑兵追杀的颇为从容,一队队好像是海浪一般,轮流的拍打在溃散的军阵之上。  让他们的混乱更加的加剧。  而左翼的轻骑则是混杂在人群之中。  拿着马刀和长矛肆意的屠杀。

    而被田见秀寄予希望的右侧,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派去联络的亲兵被溃兵阻隔,居然回不到本阵之中。

    田见秀看着士兵们慌乱无比的状况,心中郁闷无比,好像是有股火要发泄出来,气得在马上大喊,可眼前这样的局面,已经是控制不住。

    “撤,撤,本部兵马不乱,其他处也不必理会。  ”

    当断则断,田见秀准备丢卒保帅,但还是在马上迟疑了下,有些痛苦的下令说道:

    “若是有扰乱军阵者,格杀勿论!!”

    这个命令经由传令的亲兵传到各处之后,混乱局面之中的哭喊声瞬间大了一倍,很多原本是同僚同乡同胞同袍的人互相举起了屠刀。

    可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如果不及时退的话,那么整个的军阵都会有崩溃的危险,可现在也不是逃出生天。

    周围有溃兵,身后有大队的追兵,想要从容撤退,哪有那么容易,撤退时候的人心惶惶,更是很难让部队稳下来,但这个时候,制将军田见秀却是不得不为,如果还在那里,恐怕结局更麻烦。

    方才如山如林的顺军军阵就这么向后退了,汤二没有参与到追击和冲阵之中,他一直是呆在阵前观战。  他手中的朱红色长矛就好像是一个中军的帅旗标志一样,始终是立在那里。

    铁骑兵一队队的冲上,先前冲阵时候撤下来的散兵则是自动的在汤二身后聚集成队,此时的马军左翼已经是喊杀震天。

    方才顺军地骑兵杀出,扑向马军的左翼,可对于胶州营来说。  士兵的平均水准非常的高,因为他们都是在一个招兵的标准和一个训练的体系中出来的战士,在战场上右翼和左翼的区别也就是位置,和士兵地强弱无关。

    按照马军统领汤二预先的安排,左翼的轻骑兵本来是用在跟随铁骑冲锋的后面,扩大战果的,这时候正好是用在阻挡顺军的骑兵上。

    田见秀的精锐骑兵比起胶州营的轻骑来,地确在马术和战技上占据上风。  可这个上风所包含的优势不足以形成压倒性的优势,打不成击溃,一开始就是形成了胶着的战斗,胶州营的马军需要时间。

    汤二身边聚集地骑兵已经是将近三百,看着对面的明军开始如同潮水一样的退去,汤二甚至没有理会在侧翼正在威胁到自己的激战,大声地下令道:

    “除却马鞍马具之外,解下马匹的护甲和毛毡。  士兵除却胸甲和头盔外,去除其他的甲胄!!!”

    这命令是针对跟在自己身边的这三百余骑兵,骑兵们听到这个命令后,没有什么迟疑,纷纷下马开始解甲忙碌。

    用搭扣和绳结连接在一起的甲胄和护具解除倒也不难。  很快他身边的骑兵们完成了他的要求,重新上马,刚才聚集在他这里的时候,骑兵们纷纷趁着这个难得地间隙。  给马匹喂食一些干粮,补充马力。

    卸下护具,人也脱下部分甲胄之后,马匹的负担变轻了不少,在战场上这就是一股生力军。

    “全体都有,跟随本将直冲敌军!!!”

    尽管才三百人,可这三百人却全部是充满勇气,气势如虹。  汤二把手中的长矛向前一指,催动了坐骑。

    汤二率领的这一队人少,他们面前却已经是乱局和溃散,他们在战场上发动冲锋,前面的那些溃散的顺军士兵根本形不成什么阻碍,方才的铁骑兵和普通骑兵都已经是和步卒搅成了一团,没了冲击的势头。

    这次汤二率领地这三百余骑冲来,再也没有能抵抗地人。  步卒们纷纷闪开。  而在冲锋队列两旁的胶州营马军在身后纷纷地跟上,这支冲击的队伍规模越来越大。  把整个混乱的战场从中央切开。

    顺军制将军田见秀的骑兵已经是派出去,手下的直属大部分都是步卒,撤退的速度未免慢了许多,而且周围被溃兵冲击包裹,又有骑兵一直跟随,始终是和大队无法分开,田见秀的脸色已经是惨白一片。

    突然间跟在顺军主力身后跑的溃卒乱兵们突然间想着两侧跑去,汤二率领的骑兵冲到了,这迅猛一路已经是汇集了将近千余铁骑兵和轻骑,速度也差不多跑到了最快,正好是冲到田见秀的本军后队。

    冰块有时候坚硬不逊于石头,可有时候,只要是力量用的巧妙和足够急促,一锤砸下,再大块的冰都是轰然粉碎。

    此时田见秀的军阵就是如此,汤二在胶着时候投入的这支力量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顺军一直在勉力维持的本军稳定,瞬时崩塌,突然间,原来还能分得清的本阵和外围溃卒模糊成了一片,分不清了,因为所有的部队都是散了,现在的战场上只有两种战士,骑在马上的胶州营马军,还有在地上溃逃的顺军。

    “全军听令,杀光你看到的每个敌人!!”

    汤二一边狠狠的用朱红长矛刺进前面一名溃卒的后背,一边在马上大喊着说道,跟在身边的士兵们立刻是齐声的把他的命令复述着喊了出去,到最后战场上到处回荡着的就是“杀光”“杀光”。

    好像是为这个气势做映衬一般,在战场的那边,也就是面对高杰兵马的方向,突然间枪炮大响,有如雷鸣。

    “他们跑到哪里!!!我们就跟着杀到哪里!!!这天下间的胜利者,只有我们胶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