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家的小媳妇》 第1章 不想嫁也不用寻死 秋收后的晚上，大石村的人都在村里的老槐树下乘凉，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着。 “周家那十八岁的老姑娘桂兰竟然嫁出去了，也不知嫁给谁了。” “就是那一年前带着两岁儿子来山上住的那个猎户，还换了一头大野猪！” “哎哟，好好的姑娘就这么被她娘留成了老姑娘，临了还给人当了后娘，我听人说那猎户以前可是杀过人的，你们瞅瞅他那吓人的模样哟！” 深山里，孤零零的木屋子，躺着一个女人，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旧旧的褂子，面黄肌瘦的。 一个壮硕的男人端着一碗白米粥，拿了汤勺给女人喂粥。女人好似做了什么噩梦，手用力挥舞着。 周桂兰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的男人，手用力往男人的脸锤去，男人敏捷地抓住她纤细的胳膊，往床上一按。 她一惊，连忙用另外一只手挣扎，那男人用拿碗的胳膊将她一按，两人的脸凑得极近，那男人的呼吸都喷到了她的脸上，温热的触感让她心里一慌。 “流氓！赶紧放开我，不然我就告你！” 周桂兰挣扎着，心里一片骇然。 她不是出车祸死了吗？为什么现在躺在床上，身上还有一个男人？ 正想着，脑子一疼，她忍不住闭眼，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朝她袭来。 前几天徐常林扛了头大野猪跑去她家提亲，原主的娘立刻就答应了，奈何原主不想做后娘一头撞死在门框上。 原主娘也是个能耐的，竟然还是在今天把原主给抬到了山里。 消化完记忆，周桂兰在脑子里迅速整理信息，她竟然穿越了？今天晚上竟然就是她的洞房花烛夜？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她不能被这男人糟蹋了！ 正想着，就感觉自己被压制的两只手被松开了，她立刻睁开双眼，正巧就对上了男人那如寒潭般的眸子里。 徐常林皱了眉头，开口：“我不会强迫你，不想嫁也不用寻死。” 这声音……简直就是男神音啊！ 周桂兰一个声音控被徐常林的声音彻底镇住了，双眼都不自觉睁大，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 刚毅的长相，棱角分明的五官，还有这透过衣服都能看出来的好身材，简直就是男神级别啊！ 心思正荡漾着，就听到旁边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爹……” 周桂兰花费了巨大的力气从男人脸上移开视线，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眸子再次睁大。 好可爱的奶娃娃，黑葡萄般的眸子，软乎乎的身子，看向她的眼神怯生生的，让她小心肝颤了颤。 这简直就是坐享一个俊朗得不像话的老公，和一个萌化了的奶娃娃啊！ “不走，我坚决不走！” 才刚来这个世界，她一没钱，而没地方可去，这里有美男又有小奶包，她当然不会走了！ 周桂兰向小奶包伸出魔爪，在他脸上来来回回的摸，那光滑的感觉让她心里忍不住一阵叹息，手感简直太棒了！ “以后，我就是你亲娘了！乖，来喊一声！” 小奶娃身子往徐常林的身后躲。 周桂兰讪讪收回手，正考虑怎么哄小奶包，她的肚子就饿得“咕噜”直叫。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想说点掩饰的话，旁边的徐常林就将手里的大碴粥递给她。 周桂兰咧嘴一笑，接过那碗粥，舀起一汤勺粥就往嘴里送，坐在床上的小奶包盯着周桂兰碗里的粥，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察觉到小奶包的目光，她舀了一汤勺粥，递到小奶包的面前。 小奶包偷偷打量着周桂兰，随即就转头去看徐常林。 “娘给你的，吃吧。” 周桂兰一笑，蜡黄的皮都扯了出来。 这小奶包简直要把她萌化了，如果能让他喊她一声娘，那简直就太幸福了! 小奶包犹豫了下，试探地凑过来，小小的嘴就着那个汤勺喝了上面的粥。 娘真好…… 小奶包白皙的小脸上升起两团红晕，让周桂兰恨不得抱起来狠狠亲两口。 两人就这么分完了一碗粥，周桂兰再次摸了摸小奶包的头，软软的头发让她的心更软了几分。 她拿着空碗，刚想从床上爬起来，徐常林接过她的碗，几步走到桌前放下，随即开始脱衣服。 周桂兰急了：“你！你要干嘛？！” 第2章 这是要饿死人的节奏啊？ 徐常林将外衫放到凳子上，语气都是冰冷的：“天亮了你就可以回去，再找人家嫁了。” 说完，不等周桂兰反应，就一把将小奶包抱着放到正中间，吹灭了煤油灯就躺在了床的最外面，冷冷吐出两个字：“睡觉。” 小奶包听话地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刚刚好像是她想多了…… 周桂兰默默在心里鄙视自己，再想到徐常林的态度，她心里了然，大概是原主的自杀伤到了徐常林。 身子疲惫地狠了，她顺势躺了下来。 这床只有一米三左右，三个人睡有点挤，动都不能动，木头枕头又高又硬，很不舒服。 听着父子两人的呼吸渐渐平缓，原本以为会睡不着的周桂兰，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黑暗中，那睡在外面的男人睁开双眼，看向睡在最里面的女人方向，随即再次闭上了双眼。 周桂兰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床上的小奶包还睡着，而徐常林已经不见了，昨晚看到的墙上的弓箭也不见了。 她起身，梳洗完了之后，才发现桌子上有两碗大碴粥，她喝了一碗后，再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这才发现整个屋子里只有半袋子苞米。 “这是要饿死人的节奏啊？” 刚哀嚎一嗓子，就听到外面的一个男人的怒吼：“周桂兰，你给我滚出来！” 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就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拽。 床上的小奶包被这一声怒喝吓醒了，脸上都是惊慌。伸出小手就抓住了周桂兰的另外一只手。 那男人一怒，一把就把小奶包往后一推，小奶包被一股大力袭来，整个身子都往后滚，后脑勺狠狠撞到了墙上，发出“嘣”的一声闷响。 “小奶包！” 周桂兰看到小奶包疼得小脸皱成了一团，惊呼出声，大力挣扎起来。 那男人抬起大巴掌就往周桂兰脸上扇过来，嘴里还叨叨骂着：“你个贱婆娘被睡了就心疼这个野种了是吧？小荡妇！” 胳膊上的疼痛和小奶包可怜的模样让周桂兰心里的火蹭蹭往上涨，她快速出手，狠狠一巴掌就打在了那男人的脸上。 一声脆响，让男人都蒙了，随即就是更大的怒火。 他一把将周桂兰扑倒床上，伸手就去撕扯她的衣服，臭烘烘的嘴就往周桂兰的脸上凑。 从来都是他打女人，今天，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打了？ “你这个贱婆娘，敢打我？今儿个看我不折腾死你！”陈有栓一只手已经解开周桂兰的腰带，手就要往周桂兰的衣服里面伸进去了。 周桂兰右手摸到那个又重又硬的枕头，狠狠咋向那男人的头，那男人被砸懵了，周桂兰奋力推开他，下了床，拿了那木头枕头狠狠朝着他的两腿砸去，木屋里响起一声惨叫，惊得附近的鸟扑腾扑腾全飞远了。 看到床上抖成筛子的老男人，周桂兰将木头甩到床的另外一头，冷哼：“敢欺负到老娘头上，老娘就让你断子绝孙！” 那男人疼得冷汗直流，哪儿还有力气回周桂兰的话？ 周桂兰一伸手，就将小奶包抱了起来，冷冷瞥了眼在床上缩成一团的男人，转身出了屋子。 从原主的记忆里，周桂兰知道这男人是大石村的老鳏夫陈有栓，十年前把自己老婆打死了就一直没讨到媳妇儿，周桂兰的娘收了他一袋子苞米就把原主许配给他了，结果被徐常林的一头大野猪给截胡了。 大概是不甘心，竟然过来想强她，那就让他明白什么叫蛋疼！ 第3章 这就是对我耍流氓的下场！ 小奶包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好似是被吓着了。 周桂兰安抚着拍了拍他的背，将他放到旁边的木凳子上坐下，用葫芦瓢从缸里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拿了堆在墙边的柴火往灶台塞去，想烧点水给小奶包洗澡。 合着屋子里的嚎叫，艰难地用打火石点燃柴火，烧着开水。 塞了木柴到灶眼里，她回去，把木桶费力得搬了出来，装了一桶水，给小奶包洗澡。 小奶包自己乖乖帮着搓自己的小短腿，周桂兰帮着小奶包搓着他的小肩膀。 把他里里外外都搓洗干净了，帮他擦干，无视躺在床上嚎叫的男人，去柜子翻找着。一打开柜子，就只见到里面挂着一套徐常林的中衣。 “竟然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周桂兰扶额感叹了一句，拿了徐常林的上衣，给小奶包套上。 那衣服穿在小奶包的身上，松松垮垮的，在地上拖着。 周桂兰将小奶包放在凳子上坐着，回屋拿了盆放了水，用一块布包着草木灰，泡在盆里的水里，这才搓洗着小奶包的衣服。 小奶包晃荡着两条小短腿，认真地看着周桂兰的动作。 周桂兰洗完衣服，放到树枝上挂着晾晒之后，回屋拿了个木盆，蹲到屋外的地上，拿了个树枝就扒拉土开始挖蚯蚓。 前世的周桂兰可是农业大学毕业的，毕业后也一直在搞养殖，看到这个地方，她就双眼放光，这就是最好的养殖条件啊！ 只要能在这儿弄起养殖场，那他们还不是想吃啥就吃啥，想喝啥就喝啥吗？ 养殖第一步，就是养蚯蚓，到时候喂鸡！ 小奶包凑了过来，看到周桂兰的动作稀奇，也学着周桂兰的动作，拿了个树枝巴拉土。 周桂兰抓着一个挖到的蚯蚓，放到小奶包面前，“乖儿子，怕不怕？” 只是这句一问完，她就发现小奶包看着蚯蚓两眼放光。 不愧是男孩子啊，竟然不怕这种软体生物！ 刚感叹完，眼前就出现一只小白手，抓着一只蚯蚓递到她面前，奶声奶气：“送给娘。” 周桂兰简直母爱泛滥啊！他喊她娘了！还送蚯蚓给她！ 这小奶包简直太招人稀罕了！ “乖儿子！” 周桂兰接过那个蚯蚓，放进空木盆里，“吧唧”一口就亲了小奶包的额头。 小奶包脸上又升起了两团陀红，娘喜欢蚯蚓，要多挖蚯蚓送给娘。 一大一小两人就蹲在地上划拉着黑土，一个个的蚯蚓被他们两人丢进了木盆里。 徐常林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大一小蹲在地上“玩泥巴”。 这女人竟然没走？ 耳边响起一声声有气无力的呻吟，他眸子一沉，将那头梅花鹿放到空地上，就往屋子里走去。 听到声音，周桂兰回过头，就瞧见了徐常林进屋子的背影。 周桂兰有些心虚，拍了拍手里的土，带着小奶包就跟着进了屋子。 他们的木床上，陈有栓哼哼唧唧的，大概是嚎累了。 徐常林转头看向周桂兰，她神色如常：“家里进贼了，我顺道就收拾了。” 顺道收拾？ 徐常林对比了躺在床上占据大半个床的男人，再对比周桂兰那单薄的体型，他沉默了。 这个小女人还真厉害。 周桂兰对着床上比了比拳头，恶狠狠道：“这就是对我耍流氓的下场！” 徐常林的眼皮抽了抽，总感觉这女人的话是对他说的。 第4章 这男人太牛了！ 心里想着，走到床边，将陈有栓抗在肩头，出了屋子。 周桂兰带着小奶包走出了屋子，看着徐常林下山，忍不住摇了摇头，哎呀，果然这男人体力强悍啊。 正感叹，无意中就瞥见地上的猎物。 这是……梅花鹿？！ 她走近，发现竟然真的是梅花鹿！ 看着梅花鹿的体型，也有两三百斤吧？而且这梅花鹿又警觉又跑得快，徐常林竟然能打到一头？！ 天哪，这男人太牛了！ 周桂兰围着梅花鹿转悠，想着要怎么把它分解。 鹿茸、鹿角、鹿鞭、鹿血、鹿皮…… 全是钱啊全是钱！ 小奶包也迈着小短腿走过来，跟在周桂兰的身后围着转悠着，不明白娘在干啥，但是他明白娘很开心。 娘开心，他也开心。 “儿子，今天我们吃好的吧？” 周桂兰兴奋地转身，笑眯眯对小奶包道。 已经连着吃了两顿大碴粥，她都觉得肚子没有一点油水了，现在看到肉了，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小奶包咽了口水，有些犹豫：“爹说要换粮食……” “没事，留肉吃，我们还能换粮食！” 这可是一头梅花鹿，这些都拿去卖了，得买多少粮食回来？ 哎，可惜她不会处理猎物，只能等徐常林了。 周桂兰拿了木盆和树枝，跑到梅花鹿旁边挖蚯蚓。 时不时看一眼梅花鹿，心里默默算着该卖多少钱，然后再给家里置办啥东西。 沉迷在赚钱喜悦中的周桂兰，手上动作都慢了不少，小奶包巴拉的都比她多了。 等徐常林再次回来，已经半个时辰之后了。 他一回来，周桂兰就拿着菜刀冲到他面前。那刀的寒光让徐常林警惕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想谋杀亲夫？ “徐常林你太厉害了！来来来，把这头鹿收拾了，咱们还能趁着下午去卖了！” 说着，就把那把闪着寒光的刀递给徐常林，徐常林这才接过道，蹲下身子，对着鹿的头就要下刀。 周桂兰大惊失色，“等等！” 徐常林手一顿，抬头看向她，就见她不可置信盯着他。 “你不会就这么直接剥皮吧？” “嗯。” “你简直暴殄天物！现在，听我指挥！” 周桂兰一手叉腰，就开始点着鹿角，就让他先切下来。 这男人，简直不识货啊！难怪他打猎物这么能耐，家里还这么穷！ 在她的指挥下，徐常林快速将这头梅花鹿给收拾好了，分成不同的部分，一一放在一个背篓里。 周桂兰捡了七八斤鹿肉起来，准备做一顿好吃的。鹿肉可是好东西，她要好好给一家子补补。 徐常林见她兴奋的模样，心里也是轻松了不少。 看来她是要留下来了。 这么一想，嘴里也就多说了一句：“留五十斤肉下来。” “这么多吃不完会坏了的。”周桂兰虽然也觉得鹿肉是好东西，可这天还是热的，肉放不了多久。 “明天你回门，带回去。” 周桂兰这才想起来这边出嫁的姑娘，第三天要回娘家的，这成为回门，还得带回门礼。 想到这原主的娘，她的小心脏就颤了颤，那可是个厉害的角色，不会看穿她吧？ 在徐常林将自留的肉搬进屋子后，周桂兰就主动担下了做午饭的任务。 可惜，在她看到家里只有盐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这根本就没法做好吃的呀！ 再不服气，也只能用水煮鹿肉，撒点凝固成一团的粗盐了事。至于主食，还是大碴粥。 小奶包蹲在地上，继续挖蚯蚓。 徐常林走过去，就见平日里洗衣服的木盆底部铺满了正在蠕动的蚯蚓。 “为什么挖这个？” 小奶包头也不抬，脆生生应着：“娘喜欢，我要送给娘。” 第5章 徐常林的礼物 徐常林沉默了，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正在做饭的女人。 自己这个妻子，会不会是脑子撞坏了？ 可惜小奶包完全感受不到他爹的心情，还喊徐常林一起，徐常林不忍拒绝自己儿子，只能蹲下来，陪着儿子一起挖蚯蚓。 周桂兰做煮好肉和粥后，都端上桌子，才对着蹲在地上的一大一小两只喊“开饭了。” 父子两这才起身，徐常林端着那个大木盆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白嫩嫩的小奶包。 拿出碗筷，才发现竟然都是木质的，看样子是徐常林自己做的。 端着粥，一转身，一个木盆就挡在了她面前。而那个盆里，竟然已经有大半盆的蚯蚓了。 那蠕动的蚯蚓，让周桂兰差点想一脚把盆踹开。 耳边突然响起徐常林的声音：“听说你喜欢蚯蚓？” 周桂兰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躲在徐常林身后偷偷看她的小奶包，那眼里满是期待。 她怎么可能喜欢蚯蚓？她又不是神经病！ 见她沉默，徐常林将木盆递给她，一本正经道：“送给你。” 所以她收到来自这个帅气相公和可爱小奶包的第一件礼物，是大半盘蚯蚓？ 为了不想让他们失望，周桂兰强扯了个笑意，道：“放旁边吧，你们快去洗手，我们要吃饭了。” 小奶包兴奋地点了头，眼巴巴盯着徐常林将那大半盆的蚯蚓放到旁边的凳子上。 周桂兰深一脚浅一脚地端了吃的进了屋子，放在桌子上，两父子就洗好手进来了。 给小奶包夹了一筷子水煮鹿肉，周桂兰给自己夹了一筷子，咬了一口，那热乎乎的感觉让她差点想哭。 这身子太虚了，完全没油水，在原主的记忆力，她都已经大半年没吃肉了。哪怕只是加了点盐，她都觉得香，一连吃了好几块。 这才抬头，发现想奶包埋头在碗里，咬着一块肉，一点点嚼着。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再看徐常林，发现他已经把面前的一大碗大碴粥吃完了。周桂兰立刻拿了瓢，舀了一大瓢肉放进他碗里。 见徐常林看过来，她咧嘴一笑，又给小奶包舀了一碗肉，再给自己舀了肉，这才低头吃。 跟着徐常林有肉吃啊！虽然味道不咋地，但是有肉吃就很满足了。 三个人，将她煮的大碴粥全吃完了，还把两斤鹿肉都给吃完了。 小奶包的肚子都鼓起来了，一脸满足。 收拾好了之后，周桂兰就跟着徐常林去镇上，小奶包被叮嘱在屋子里玩儿。 徐常林背着背篓在前面走，周桂兰空着两只手在背后走着。 在爬过一座山后，周桂兰累得走不动了，“先休息休息……” 说完，周桂兰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到一块石头上休息。 旁边的徐常林见状，将背篓放在一旁，背对着周桂兰坐了下来。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周桂兰才缓过劲儿来，刚想起身，就见徐常林轻轻起身，随即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 不等周桂兰反应，他已经冲进了林子里。 周桂兰跟着起身，向徐常林的方向张望着，约摸两个呼吸，徐常林回来了，手里抓着自己的衣服，里面鼓鼓的。 “这是啥？”周桂兰几步冲了过去，徐常林将衣服打开，她一看，里面竟然是六只鹌鹑。 “这可是好东西！”周挂兰眼前一亮，随即惊呼一声。 徐常林见周桂兰满脸兴奋，想到之前她喜欢的蚯蚓，随即明白过来，将鹌鹑递给周桂兰，道：“送给你。” 第6章 我要开展我的养殖大业！ 一句话，让周挂兰想起了之前他送的那一大盆蚯蚓。她前世今生，第一次收到男人的礼物，竟然是蚯蚓，第二个礼物竟然是六只鹌鹑？ 这要是不说清楚，他不得以为她是变态？ 想到此，她也就准备顺势将自己做养殖的事儿说出来了。 “鹌鹑生长得快，我们养起来，它下蛋了就给他孵出来继续养，随即再下蛋，等多了一些，我们就可以每天吃鹌鹑蛋，还可以烤鹌鹑吃了。” 越说，周桂兰月兴奋：“徐常林，你打猎总是不保稳的，咱们只有半袋子苞米了，连换洗衣服都没有，等这次把这些东西都卖了，有钱了，我要买鸡买鸭买鹅，再抓两头猪，到时候养起来，咱们做一个养殖大户，保准想吃啥吃啥！” 前世她没有启动资金，也没合适的地方让她高养殖，她最后跑去做了市场营销，可是这一世，有这么好的条件，敢养殖是最好的选择。 周桂兰说得自信满满，语气都是激动，两眼放光。 对面的徐常林，看着这样的周桂兰，眸子闪了闪。 “你不走了？” “啊？”周桂兰正说得兴奋，徐常林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呆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 摆了摆手，“走啥走？我要开展我的养殖大业！赶紧去镇上，要不一会儿就迟了！” 徐常林神色轻松了不少，“嗯”了一声。 这个小女人，愿意留下来，以后就是他的小妻子，他儿子的娘了。 周桂兰沿着之前的路往前走，徐常林回去背了自己的背篓，提着鹌鹑跟在她后面。 一路上，周桂兰兴奋地跟徐常林讲着自己要养多少鸡多少鸭，要怎么养。而徐常林，偶尔应一句，就让周桂兰更是兴奋，随即讲得更兴奋了。 情绪高昂的周桂兰，在接下来爬山的时候都没有觉得怎么累，甚至比徐常林预期的时间更早就到了镇上。 两人直接杀到了药材店。 一进去，就看到里面一个伙计在给其他客人称药材。 周桂兰跟徐常林排在后面，到他们的时候，周桂兰咧嘴笑着，脸上那层松松垮垮的皮都皱成一团：“请你们这儿收鹿茸吗？” 那小伙计一愣，下意识问道：“你有？” 周桂兰嘴咧得更大了，给徐常林使了个眼色，徐常林会意，将那个背篓往柜台上一放，压得那柜台“嘣”一声闷响。 随即，就见徐常林在小伙计错愕的目光下，看着徐常林将鹿茸、鹿头、鹿血、鹿骨等一样一样往外拿，不一会儿，就将大半个柜台给摆满了，而那个半人高的背篓里还有鹿肉没拿出来。 小伙计让两人在这儿等等，随即匆忙去了后院。 不一会儿，那小伙计就带了一个五十多的男人过来。 “刘管事，就是他们。”小伙计急忙介绍。 那刘管事余光已经看到了柜台上摆着的东西，眼皮也跳得厉害。 这得是一整头梅花鹿身上的东西了，还得是成年的公鹿。而且这些东西被处理得都很好，显然是内行。 梅花鹿跑得快，又敏锐，一般猎户根本就猎不到梅花鹿，这些东西，也就越发名贵。 刘管事目光在徐常林和周桂兰身上一扫，面前的两人虽然穿着破旧，但男人身上那股气势却无法忽视。还有这女人，落落大方，全然不是普通乡村妇女。 他不由得对两人高看了几分，态度和善：“不知两位想怎么卖这些东西呢？” 第7章 得养活你们娘两 “您给开个价吧。” 周桂兰露出一个笑容，不动神色把话又给了刘管事。 那刘管事眼光闪了闪，随即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笑得亲切：“这些，我一共给你们二两银子，如何？” 二两银子已经是普通农户一整年的进项了，对他们来说，应该不少了。 二两银子？ 这是拿她当傻子呢？ 周桂兰对着他咧嘴笑了一下，手指着里面最值钱的鹿茸，笑着道：“刘管事，这鹿茸可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就是单独卖，也不止二两银子吧？” 徐常林的眸子一眯，转头就看向旁边小女人。 她知道的这个，可不是一个普通村里妇人能知道的东西。 刘管事心里也暗暗吃惊，之前他就察觉两人与众不同，可没想到两人竟是这妇人做主，最重要的，是这妇人竟是这般了解鹿茸…… “没想到您这般懂行情，那我就掏心窝子，六两银子，这些我都收了，如何？” 刘管事摸了把自己的山羊胡子，脸上的表情都是肉疼的。 周桂兰笑了笑，在刘管事以为她要点头时，凑近徐常林耳边轻声问道：“十两银子你愿意卖不？” 毕竟是他猎来的鹿，自然要跟他商量一番。 那热气吹到徐常林的耳朵里，让他觉着有些痒。 “你做主。” 得了他这话，周桂兰再次咧嘴：“十两，如果想要鹿肉和鹿皮，那就再加三两。毕竟，我男人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猎户，也就他能猎到梅花鹿。” 换言之，如果价格合适，以后可以继续合作。 旁边的小伙计吃惊不已，他忍不住看向柜台上的东西。他一个月也就二钱银子，一年下来也就二两多，在他们村已经是有出息的了，这会儿竟是比不上一个猎户？ 刘管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纠结得不行。 如果这些入药了再卖出去，那就不是这个价，可这个进价也很贵了，若是小掌柜回来问责…… “这位夫人，这个价格太高了，八两如何？” 刘管事试探问了一句。 周桂兰一口拒绝：“价格就在这儿了，若是刘管事不要，我们再去别家药铺看看。” 她一说这个话，徐常林就动手，将鹿尾放进了自己的大背篓里。 这干净利落的动作，让刘管事心里大惊：“等等！十两银子我要了！” 这个进价虽说贵了，可是收下来那是血赚，还能顺带增加他们药铺的名气，哪怕肉疼，也不能让他们卖给其他家。 徐常林动作随着他的话就停了下来，随即就开口道：“鹿肉和鹿皮顺带收了？” 周桂兰一愣，忍不住咧嘴，在心里给徐常林竖起了大拇指。 这人，简直就是一点就透，真聪明！ 不过最后，刘管事用二两银子收了鹿肉，没有收鹿皮。 周桂兰也无所谓，毕竟鹿肉也能入药，鹿皮不行。 接下来，她也不走，就让伙计给她抓了一大堆药：八角、桂皮、茴香…… 这些可都是好调味料，做好吃的东西必备的。 最后结账时，药材花了100文，他们拿了十一两外带九百文钱走。 等他们走了，那伙计忍不住挠了挠头，疑惑道：“刘管事，这两人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药材干啥？也不能治病啊！” 刘管事摇了摇头，“别管这些了，赶紧着吧这些东西都拿到库房去，等小掌柜回来再做定夺。” 东西卖了一大半，半人高的背篓都空了，那钱被周桂兰贴身放在身上，兴奋得脚步都轻快了。 她忍不住拍了拍徐常林，笑眯眯夸赞：“你太能耐了，这一下就赚了这么多钱，厉害厉害！” “嗯，得养活你们娘两。” 第8章 买买买 眼前的男人，五官端正，棱角分明，有种极强的侵略性，却很俊美，哪怕在前世见惯了各种明星，这一刻也被眼前男人的长相吸引了。 这男人真是极品啊！长得好、身材又好，又这么有气场，嫁给这样的男人，真是赚到了！ 这男人简直就是撩人不自知啊！ 小心脏“噗通”直跳，周桂兰快步就往前走，“快走吧，一会儿要天黑了。” 徐常林背着背篓，手里提着鹌鹑，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去了一个成衣店，跟老板讨价还价卖了二两银子。 一向淡定自若的徐常林都有些吃惊了，他不过是猎了一头梅花鹿，经过周桂兰这么一收拾，竟然卖出了十四两的天价。 只是下一刻，他就更吃惊了，这小妻子赚钱的能力强，花钱的能力更强。 拿了二两银子，周桂兰就问老板有没有布卖。 老板看了眼两人的穿着，就拿了一匹灰色的粗布，给周桂兰介绍：“这是我们这儿卖得最多的布，四百文一匹，你们要，我给你们算三百九十文。” 周桂兰上手摸过去，只觉得粗糙。 “有细棉布吗？” 老板再次瞅了两人的穿着，想到刚刚他们卖鹿皮得的二两银子，也就释然了。 拿了两匹细棉布过来，放在柜台上，一匹蓝色，一匹烟青色。 周桂兰摸了一把，手感好了不少，不错，舒服。 见她满意，老板也就继续介绍了：“这是细棉布，要贵些，一匹布八百文，我可以给你七百八十文。” “若是我买五匹布，三两银子卖不？”周桂兰压价。 老板震惊了，“你真的要买五匹布？” 不怪他震惊，乡下人一年到头也买不到一匹布，这小女人一开口就是五匹布？ 下意识的，他就询问地看向旁边的徐常林。 徐常林也有些震惊，自己这小媳妇儿还真是一开口就吓人。 周桂兰无视两人再次投到她身上的目光，开口道：“老板，能不能卖？” 那老板这才确定周桂兰是真的要买，自己在心里算了一笔账，虽说每匹布就赚了一点，可五匹布也赚了不少了。 想通了，也就按照周桂兰的要求挑了五匹布，放进徐常林只放了药材的背篓里。 再问老板买了三块被面，在花了三两三钱银子后，终于走出了布庄。 怀里揣着巨款的周桂兰，接下来就开启了买买买的模式。 老母鸡？先来两只！鸡蛋？来一百个！鸭蛋，那就来二十个吧。竟然还有卖鹅蛋的？赶紧来二十个！ 大米，那是不能少的，先来五十斤。多了她怕他们背不回去。 白面！快来三十斤！ 再买了四斤板油，回去炼油。家里盐也不多了，再买一斤。 萝卜种子，先买一些，种了还有菜吃。 这么一圈扫荡下来，徐常林背着的背篓已经满满当当了，徐常林将自己外衣系好，就放在背篓最上面，将背篓盖了个严严实实。 周桂兰手里提着两只鸡，路过包子铺，闻到肉包子的香味，她控制不住，又买了十个肉包子。 最后看到路边有人在卖羊，她又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一头母羊，加一头还在吃奶的小羊羔。 马上要过冬了，她得买些棉花做棉被和衣服，可在镇上走了好久，都没看到，只能以后再说。 两人看了天色，赶紧往家里赶。 半路遇到大石村拉客的牛车，周桂兰拉着徐常林，花了六文钱坐了上去。 今儿个牛车上也没人，就拉扯的老马头，看他们买了这么多东西，跟周桂兰闲扯了几句，周桂兰就把这些都说是徐常林攒的钱买的。 老马头暗暗咂舌，这猎户竟是攒了这多钱，真是能耐。可一想全被周桂兰一天用了，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牛车颠簸得周桂兰坐都坐不住，可是想到这么重的背篓让徐常林爬两座山回去，她也于心不忍，只能忍着，心里暗暗盘算，以后有钱了要去买个马车。 第9章 爱干净才有人喜欢 在颠簸了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回到了大石村。 徐常林背着大背篓，拿着包子，周桂兰牵着两头羊，提着两只老母鸡回到山上。 快到门口时，发现木门开着，小奶包安安静静地坐在门口，向着远方张望着。 见他们回来，他站起身，迈着小短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周桂兰忍不住快步走过去，放下手牵着的羊和鸡，“吧唧”一口就亲在了小奶包的脸上。 哎呀，回来有人迎接的感觉简直太好了！ “儿子，饿了没？”周桂兰问道。 哪怕只是来了这个时代一天，她已经毫无隔阂地把自己代入到母亲的角色了。 前世的她可是个二十八的大龄剩女，对可爱的宝宝毫无抵抗力。 小奶包对她还是有些怯生生的，他轻轻点了下头。 周桂兰摸了一把他的脸，满足了。这才牵起两头羊，放在附近的树上系好，牵着小奶包的手提着鸡往屋子走去，完全无视了身后背着大背篓的徐常林。 见到周桂兰的这个表现，徐常林挑了下眉，背着背篓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屋子。 一进去，周桂兰就对他伸了手：“包子。” 徐常林将用油纸包着的包子递给她，她像献宝一般打开油纸，放到小奶包的面前。 肉包子的香味飘散了出来，让小奶包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想吃吗？”周桂兰诱惑着。 小奶包耸动了下鼻子，偷偷闻了闻，看向徐常林。 徐常林对着他点了头，他奶声奶气地应了一句：“想吃。” 这声音让周桂兰的心都要融化了，她拉着小奶包出去，舀了一瓢水给他洗手，嘴里还教导着：“以后要爱干净，吃东西前要洗手，知道吗？” 怕他不记事，周桂兰又加了一句：“干净的孩子，大人才喜欢。” 只要他干干静静，娘就会喜欢他吗？ 有了这个意识，小奶包用力点了头：“嗯！” 两人洗完手，坐到桌前，周桂兰抓着他的手，将包子塞进他的手里，笑着催促道：“吃吧。” “娘，你吃。”小奶包吞了口口水，将手里的包子递到周桂兰面前，那双纯真的大眼睛看着她。 这个举动可是让周桂兰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儿还有很多，你赶紧吃，我们都有。” 说着，周桂兰就拿出了两个包子，递给徐常林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咬了一大口。 会儿吃着大肉包子，只觉得自己幸福地快飞起来了。 不行，以后一定要多多赚钱，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 徐常林将背篓放在地上，瞥了眼周桂兰递过来的包子，一本正经开口：“爱干净才有人喜欢。” 周桂兰被呛得连连咳嗽，涨红了脸，看着徐常林走出了屋子，到外面去舀水洗手。 这男人，简直太会撩人了！ 不行不行，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性，怎么能输给一个古人？ 周桂兰，要坚守本心啊，不能就被撩这么几句就动心啊！颜面何存！ 还在暗暗腹诽的徐常林走了回来，接过周桂兰递过来的包子，一口咬了下去，那包子就下去了一大半。 周桂兰偏过头，不去看他，专心吃着自己手里的包子。 看到大家都有了，小奶包低下头，跟着咬了一口。 那肉包子的香味在嘴里弥漫着，他急急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再吃下一口。 周桂兰吃了三个大包子才吃饱，整个人都满足了。 再看小包子，发现他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吃得极为满足。 看着他那和小仓鼠一样的腮帮子，周桂兰就想拿手指去戳一戳。 一连吃了两个肉包子，小奶包才打着饱膈，再也吃不下了。 而一旁的徐常林，将剩下的五个肉包子全吃完了才停下来。 第10章 今晚，我们圆房 等大家都撑得摸肚皮时，周桂兰兴奋得将今天赚的钱都拿了出来，算了账，拿着钱，兴奋问父子俩：“知道咱家今天赚了多少钱不？” 小奶包下意识摇了摇头，而一旁的徐常林，依旧是默不吭声。 周桂兰撇了撇嘴，这闷葫芦，这个时候可太没意思了。 不过想到自己手里的钱，她就又兴奋了起来：“今天我们一共有14两的进账。卖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花了十一两，咱们还剩余三两银子！” 徐常林都有想扶额的冲动，他亲眼见到自己小媳妇赚了十四两，也亲眼看着她花出去十一两。 不过对于这事儿，他倒是没意见。以前他经常打猎拿到镇上卖，一直都只能养活他和儿子，今儿个就是听周桂兰的话将鹿分开卖，竟然能赚这么多钱，花的也都是在正处，所以还是他小媳妇儿能耐。 “这钱给你放着。”周桂兰兴奋得把手里的钱推到徐常林面前。 徐常林又将钱推了回来，低沉的声音在小小的木屋里响起：“以后我们家钱归你管。” 归她管？ 周桂兰有些犹豫：“这是你赚的。” “你是我媳妇，以后你当家。” 一听他说这话，周桂兰也不再推辞了，毕竟她是想搞养殖的，也需要启动资金。 “眼瞅过几个月就要到入冬了，到时候咱们怕是得断粮了。而且咱们得提早准备棉衣棉裤，我看小奶包就一套衣服，连换洗的都没。冬天来了不得冻着？” 说着，就看向小奶包身上的那件衣服，那是徐常林的上衣。 徐常林沉默了，这日子一晃眼就过了，冬天山上都没啥猎物。 周桂兰接着道：“我们今儿个买了这么多东西，我就把养殖弄起来，到冬天正好接上，不过这事儿的尽快。而且这屋子得翻修，木屋子冬天太冷了，咱们建新屋子，到时候砌炕，这都得要钱。” “需要我做什么？”徐常林问道。 周桂兰咧嘴，大手一挥，开口道：“要你做的事儿可多了，羊需要棚子，鸡需要窝，都得你弄的。” “好。” 徐常林答应下来，起身就在门后头拿了个斧头，出了屋子。 周桂兰把背篓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那些布都是要做衣服的，还有铺盖都需要。至于鸡和鸡蛋，她也都拿了出来，一一规整着。 怕撞到小奶包，她让小奶包出去玩儿，自己就在屋子里收拾着。 小奶包出了屋子，就见到自己爹拿着斧头在不远处砍树。他迈着小短腿跑到他旁边，看着自己爹砍到了两三棵树，小手搅着衣服，小心翼翼问徐常林：“爹，娘……是不是喜欢我？” 徐常林“嗯”了一声。 “娘喜欢爹吗？”小奶包双眼亮晶晶看着徐常林。 徐常林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你得问娘。” “娘没亲爹，该是不喜欢爹的。”小奶包又低下头，说得有些失落。 徐常林被噎得说不出话了。 确实，他到现在也没碰这个媳妇。 昨晚的洞房花烛夜，今晚也该补上了…… 在屋子里的周桂兰可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屋子里的某头狼盯上了。 收拾好了屋子，她出来就见门口已经放了三棵砍好的树。 她暗暗咂舌，这三棵树都比她的腰还粗，这男人一个人是怎么弄过来的？而且还这么快。 感叹了一番后，她就去将小奶包的衣服收了回来，还舀了水到锅里，准备烧水洗澡。 徐常林又扛了一棵树回来，放在一边摆着，回屋拿了不少工具，却是拿了之前就砍了的树还是摆弄起来。 这些都是他去年做房子时用的锯和刨子，都是现成了。 小奶包被徐常林打发回屋子去拿背篓装刨花，周桂兰正想着如何将这些资源用起来时，就听到旁边的男人一本正经道：“今晚，我们圆房。” 第11章 睡媳妇儿的日子长得很 “啥？” 周桂兰下意识问了出来。 夕阳的的余光，映照着天边火红的彩霞，倒映到周桂兰的脸上，带着别样的风采。 徐常林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不过很快，他就敛了神色，应道：“昨晚的洞房，今天补上。” 周桂兰：“……” 她整个脑子都是糊的，听到身后的声音，回过头，就见小奶包抱着个大背篓走了出来，看着他们。 刚刚的话，该不会被小奶包都听到了吧？ “那啥，有孩子呢，我们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周桂兰假装娇羞开口。 哪怕这个男人她很欣赏，可还没有感情啊，这心里上咋地也接受不来。 徐常林转过头，一双剑目紧紧盯着她，好似要看穿她的内心。 周桂兰被他看得心虚，起身给锅里加水，躲避徐常林那好似能将她看透的目光。 这个男人真是可怕，这样的人物，真的不像一个深山里的普通猎户啊！ 徐常林再次低下头，刨木头。 水烧好了之后，周桂兰就将帮着小奶包洗完澡，自己急忙拿了舀了一些水在屋子里洗澡。 心不在焉洗完澡，再次出来，就看到徐常林已经用不少木板钉起来一个跟狗窝大小的鸡笼，将鸡放进去后，就摆在屋子旁边。 徐常林用衣服擦了把汗，看了眼天色，对周桂兰道：“羊棚只能明天做了。” 这会儿都天黑了，也看不见了。 他能做完一个鸡笼都出乎她的意料了，哪儿能要求更多？ “那你先洗澡吧，早点休息。” 周桂兰说着，就将热水舀到桶里，刚想帮徐常林提进屋子的大木桶里，木桶就被徐常林提了起来。 顺势看过去，就见徐常林赤裸着上半身，站在门口拿着桶从上往下淋水。那好身材，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简直就是极品！ 周桂兰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心神都聚焦在徐常林的后背上。 “娘？” 小奶包的喊声从旁边响起，周桂兰被吓得一跳，转头就对着小奶包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小奶包疑惑得看着周桂兰，小小的心里直感觉娘好像有些不对劲。 刚制止了小奶包后，再转头就见徐常林半侧着身子回头看她。 周桂兰一阵心虚，嘿嘿笑了两声：“您继续！” 说完，就一把抱住小奶包就回了屋子，一把就将小奶包放在了床中间，她就躺到床里面挺尸。 小奶包不明所以，只是乖乖躺在周桂兰的旁边，小手偷偷挨着周桂兰，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 周桂兰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就这么直挺挺躺着，竟然就睡着了。 等徐常林洗完澡回来想抱自己媳妇儿的时候，才发现媳妇儿竟然已经睡着了。 他将门拴好，躺到床上，大手一伸，就将小奶包和周桂兰都搂在了怀里。 媳妇儿大概还没准备好，没关系，他不急，睡媳妇儿的日子长得很。 ……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天亮了。 周桂兰看了眼床上，发现又只有她和小奶包了，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对了，她的羊！ 周桂兰起床，穿好衣裳，快步走出门，一眼就看到在屋子外面坐着收拾兔子的男人。 随即就见到不远处两只正在吃草的羊，她松了口气。 “收拾下，一会儿你与回门。” 周桂兰一愣，才意识到她已经出嫁三天了，今天要回娘家，这也是这边的风俗。 “糟了！我什么都没准备！” 周桂兰挠着她那鸡窝一样的头发，想到脑子里原主老娘的彪悍，只觉得她要惨了。 徐常林将手里已经剥皮干净的兔子放到了篓子里，这才抬眼看她：“我已经都准备好了。” 第12章 回门1 周桂兰用白面做了手擀面，一家吃得满足了，这才牵着小奶包跟在徐常林的身后下了山，往周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遇到不少人到他们三人指指点点，周桂兰都没理会。 直到周家，就看到不少村里的亲戚坐在门口，等着他们回来。 隔壁婶子在屋子里大喊：“梅花婶子，你家桂兰回来了！” 不一会儿，就见到一个小个子老太太从屋子里跑了出来，那双小眼睛里还透着精光。 无视在前面背着背篓的徐常林，几步跑到周桂兰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周桂兰，问她：“你是不是被欺负了？” 周桂兰额头冷汗都要下来了。 这老太太果然彪悍，当着徐常林的面竟然就敢这么问她，完全不怕徐常林的样子啊，这可是比村里那些男人还强。 “咋地，聋了？要是他磋磨你了，你就得说，咋成闷葫芦了？” 老太太话虽然是对着周桂兰说的，可一双小眼睛却是往徐常林身上扫。 周桂兰怕她爆了，急忙道：“没有的事儿，我挺好的，娘咱们先进屋吧？” “哎哟，进啥屋啊，就让我们这些叔叔伯伯瞅瞅你回门给你娘带了啥东西呗。” 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那女人五大三粗的，一眼就能瞅出来时个能耐的。从原主记忆力，知道这人是原主的大娘。 往日里就不太喜欢他们家，总觉着她大伯往他们家拿了不少东西。 周老太太摆了摆手，“她刚嫁过去，没啥家底的，能给我带啥？他们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大娘李秀英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把她拉扯大，这会儿就该孝顺你，快让大娘瞅瞅拿了啥，咋也不能空着手回来吧？” 说着，那双眼睛就往徐常林的背篓瞥。 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觉着周桂兰嫁给一个猎户能得啥好东西。 “就是，多多少少的也是心意，快给我们瞅瞅。” 其他几个长辈也起哄着，明显就是有些嘲弄。 谁家姑娘回门不是用扁担挑着箩筐往娘家拿东西？他们倒好，背着个背篓就回来了，指不定啥都没拿呢！ 这周桂兰就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让他们老周家可是被村里其他大姓人家指指点点的，他们对周桂兰可是不喜的。 周桂兰挑了挑眉，这摆明了就是要让她丢脸。 眼见着自己小媳妇儿被挤兑，老太太脸色也变了，徐常林干脆就将背篓放了下来，拿出了一匹布，交给周老太太，众人吃惊。 大娘都忍不住上前，伸手摸了一把那布，竟是细棉布！ 这可了不得了，他们平日里也就穿粗布，细棉布可是老贵了！ 见他们的脸色，周桂兰就知道这东西在回门礼里算不错的了。 不等他们感叹完，徐常林又拿出一只野鸡一只兔子，还有五十个鸡蛋递给周老太太。 那些坐在门口的亲戚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将三人与小包子围在了中间。 再到后面，就是徐常林拿出了四十多斤的鹿肉出来。 那可是老大一坨肉啊！都抵得上小半只家猪了！ 那些亲戚们全都叽叽喳喳开始夸周桂兰和徐常林，说是两人有本事，挂念家里，带了这多东西回来。 “桂兰是个好的，这是想着家里呐！” “全村也没谁拿了桂兰这多东西回来的，是个孝顺的。” “要我说，还是女婿好，谁家能让自己媳妇儿往家里搬这多东西？” “那也是女婿有本事，能弄来这些个东西，你瞅瞅咱们村里，有的人家回门礼就拿十几个鸡蛋，我家闺女嫁出去都没拿这些个彩礼！” 第13章 回门2 周老太也是高兴，她这闺女这回给她长脸了。 大娘也是笑眯了眼，这么多东西，农村里好多人家嫁姑娘能拿到的彩礼都没这么多。她一个大娘，还能少了她的？ 周桂兰暗暗吃惊，她可没想他备了这么多东西。 周老太太看到这些东西，也有了笑脸。 这回门礼在大石村可是极多的了。 徐常林顺着周桂兰的话喊了老太太。 周老太太仔细看了周桂兰上上下下，确定她没受欺负，这才松了口气，带着这一家子进屋。 周桂兰牵着小奶包的手地上跟着老太太进了屋。 刚进堂屋，又一个二十四五的男人出来，周桂兰一眼认出来这是原主的哥哥周大海。 周桂兰喊了一句，也教了小奶包喊了人。 周大海倒是个好性子的，笑着摸了小奶包的头，就喊了徐常林要带他出去陪家里的长辈。 周老太太带着自己小闺女和小外孙到了厨房，让周桂兰去灶台坐下烧火，她开始炒菜。 一双三角眼仔细打量着周桂兰，“徐常林咋样？” “很好啊。”周桂兰随口应了一句，脑子快速转动着，想着原主之前跟老太太的相处方式，努力不让自己露馅。 周老太太眼光瞥了眼旁边有些怕她的小奶包，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给小奶包。 “咋地，还气娘？” 这声音，还带着几分气势，让周桂兰浑身都起了防备。 “咋会，我为啥要气娘？”周桂兰急忙讨好应了一句。 周老太太叹了口气：“你也别怪娘狠心，前几年大旱，娘不留你在家给地里跳水，咱们一家都得饿死。谁知道一转眼你就十八了，成了老姑娘，总不能在娘家呆一辈子，娘只能把你赶紧嫁出去。” “那你也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那陈有栓是啥人啊？” 周桂兰忍不住应了一句。 “那会儿不是只有他家来提亲？都是一个村的，他要是敢动你，我就能削他！你又不是个哑巴，被磋磨了不会回来跟我提？” 周老太太小眼睛一瞪，气势全开，让一向口齿伶俐的周桂兰噎住了。 这周老太可是个彪悍的主，十五年前丈夫就没了，她这么个小个子愣是把四个孩子养大。农村家里没男人，那就是全村欺负的，都立不住。周老太太那时候可是能跟男人干仗，村里愣是没人敢欺负了她家。 所以对于这个老娘，原主那是极为敬重的，这才在老太太给她定下婚事之后不敢对老娘反抗，只撞了墙。 见她不吭声，老太太再次开口：“这徐常林虽说是个猎户，又带了个孩子，我瞧着是个有本事的，你跟他是饿不着的。再说他一个外来户也不敢欺负你，要是欺负了你，娘就带着咱们老周家的人去收拾他！” 老太太这一番话，竟然让周桂兰心里有一丝小小的悸动。 真是神奇…… 见她不开口，老太太的小眼睛瞪得老圆：“咋地，你要一辈子不跟娘说话是不？” “我没这么说。”周桂兰明白再不灭火，一会儿老太太就能那扫帚抽她。 老太太冷哼一声：“你是我生的，你那点小心思娘能看不出来？别给我整那些没用的，你给我记好了，你们两个人没田地，打猎就是个不稳的事儿，你们得勒紧裤腰带，攒点钱买田地，往后你生了孩子也有祖业留给他们。” “我寻思着，以徐常林的能耐，你们也就是这两三年就能起来，往后日子就好过了。别以为老娘就看中那头野猪了，你到底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能把你往火坑里推？” 第14章 回门3 虽说她这个小闺女是个懂事的，可这些事儿她不说，怕是这丫头还想不到。 一番话，竟然让周桂兰心里热乎乎的。 不愧是外头都不敢欺负的老太太啊，啥事儿都想好了。 “我知晓了娘。” 周桂兰应了一声。 老太太这会儿脸色才好了不少，道：“这孩子咋样？好带不？” 正在往嘴里塞糖的小奶包一听老太太问他，吓得脸色都变了。 这个外婆，好可怕…… 周桂兰瞧出他的害怕了，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对老太太道：“他很乖，娘你不用担心。” 老太太可不管这些：“乖你也就是好带些，还是得自己生的儿子。” 说着，就瞧向了周桂兰的肚皮，那双眼睛还闪着精光：“今年就怀个孩子。” 周桂兰又心虚了，还没圆房，咋生孩子？而且她这身子才18…… “咋地，还不想生？不生孩子谁给你送终？”老太太再次提高了嗓音，训斥着周桂兰。手里的动作可没停，说话的功夫一个菜就做好了。 周桂兰冷汗都要出来了。 这个老太太也太厉害了，咋啥事儿她都能看出来？ “没有的事儿，等我们稳住了就生孩子。” “先生三个儿子，再生两个姑娘，就差不多了。”老太太满意周桂兰的应话，在一旁说了一句 作为21世纪的人，她可没有这些人这种要生这么多孩子的打算，急忙转移话题：“娘，那匹布你给自己做两身新衣裳穿吧。” “我一个老太婆要啥衣裳，还穿出去显摆？你哥都24了，还没说着媳妇儿，我得留着给他做两身新衣服。” 老太太又放了切好的萝卜进锅里，嘴里还是跟自己闺女唠嗑。 周桂兰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拿着老太太没法子，这重男轻女的老太太竟然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不过这强势的老太太，倒是对了她的胃口。 看到她弄针线，周桂兰才想起冬衣的事儿，急忙道：“娘，你要是有时间就帮着我做几件冬衣呗？那布和棉花我拿给你，你做好了有剩下了的再给自己做一件。” 她可不会做衣服，今天过来就已经想好了跟老太太商量这事儿。 “你们还有钱做冬衣？”老太太有些怪异得看着周桂兰。 小奶包好似又感受到老太太的气场了，整个人都在颤抖。 周桂兰轻轻搂着他，回了句：“昨天去卖了些鹿肉，赚了钱买了点布，棉花还没买。我们一家子都没冬衣，这眼瞅着天就要冷起来了，总不能一家子都冻死吧？” “买啥棉花，今年家里种了棉花，就是给你准备的嫁妆，你把布拿过来，娘抽空给你做了。过日子要精打细算，别一有钱就都花了！” 老太太又低下了头，戳着针。 周桂兰长长舒了口气，这冬衣的事儿总算给解决了。 刚刚还怕老太太要把钱挖走给她儿子呢，吓了她一跳。 “你干啥不在我嫁那天吧嫁妆给我？”周桂兰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都快死了，我给你你能领得住？被人抢了都不知道！”老太太再次冷哼了一声。 周桂兰再次被老太太怼了，心里却有着一股暖意。 咋感觉这老太太想得这么周到呢？虽说语气不好，可每句话都是透露出对她的爱。 就喜欢老太太这护短的样子。 这边做着饭呢，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还有骂人声。 老太太让周桂兰熄火，快步走了出去。周桂兰交代了小奶包一句自己在屋子里待着，就跟着出去了。 一到了门口，就看到一个六七十的老太婆在门口双手叉腰骂人，而陈有栓躺在门板上嚎叫着，显然是被人抬过来的。 这人，就是村里有名的不好惹的主钱大丫，陈有栓他娘。 周桂兰撇撇嘴，这一家子没完了，今天可是她回门，这些人竟然来她娘家闹事，真当她好欺负是吧？ “看，就是这个贱女人！就是她让我儿子断子绝孙的！” 第15章 我撕了你的嘴！ 周老太太身子一侧，就将周桂兰挡在了身后，对着钱大丫就开喷了：“瞎咧咧啥？你儿子断子绝孙跟我小闺女有啥关系？再吵吵，我撕了你的嘴！” “哎哟，你这老货不敢认还是咋地？你这好闺女把我儿子子孙根给弄坏了，这会儿还疼地不行，你瞅瞅！这都躺着起不来了！” 钱大丫双手插腰，大声嚷嚷着。 这可是她宝贝儿子，敢这么对她儿子，她钱大丫就让他们日子过不安生！ 好似为了配合钱大丫，陈有栓哼唧得声音更大了，“娘，疼……” 周老太太回头就看向周桂兰，小眼睛紧紧盯着她，周桂兰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哎哟我的儿子啊！我的宝贝儿子啊！这要断子绝孙啦，老周家不是人啊！你让我儿子没了种，我就让你们老周家也段子绝孙！你们去帮我找到周大海，给我废了他！” 钱大丫回头就对她带来的老陈家的亲戚们，就嚷嚷开了。 那些老陈家的沾亲带故的人撸袖子就要往周家冲，周家不少亲戚也都站了起来。这是被人找上门了，要真让人吧周大海废了，那他们就成十里八乡的笑柄了。 “咋地，你们老周家这是要欺负我们老陈家了？”钱大丫见状，眼珠子一转，就把老陈家整个都带了进来。 陈和周都是大石村的大姓，人口多，谁也不能让谁。这么多年，也有不少矛盾，这要是处置得不好，就得大战了。 “你想咋地？”周老太太得知真的是自己小闺女动手的，只能憋气得问钱大丫。 钱大丫得意：“周桂兰你个小贱蹄子，伤了我儿子，要么偿命，要么给我儿子一百两养伤！” “一百两？你咋不去抢？”旁边一个周家人忍不住开口怒喝了回去。 周老太太心里也不爽快了，“咋地，你儿子是金镶的，要这贵？” “哎哟，你这老虔婆还有脸说，她可是让我儿子绝后了！百年后可没人给他摔瓦！下半生能不能干活都不知道了，一百两就是养我儿子下半辈子，我还觉着一百两便宜你们了！” 钱大丫说的唾沫横飞，看到周老太太被她压下去了，心里那一个畅快啊！谁说徐梅花能耐的？这会儿不就被她钱大丫压下去了？ 陈有栓哼唧着，“还要他们赔个媳妇儿给我……” “好好好，娘都应了你！”钱大丫急忙安抚自己儿子，随即起身，手指着周老太太，颐指气使：“老虔婆，你还应了我家婚事的，现在地把我儿子的媳妇儿给我们老陈家！” 周老太太可是气得不行，她徐梅花啥时候这憋屈了？ “那袋子苞米我不是早还你家了？亲事也早退了。” “你说退亲就退亲啊？我们家不答应了！”陈有栓仰起头，对着老太太就嚷嚷。 虽说周桂兰已经是个破鞋了，可他名声也臭了，他娘也不乐意给他多出钱，他找不到媳妇儿。这周桂兰总比他娘给他说的那些寡妇干净。 她敢伤他的子孙根，等她进了他们老陈家的门，他就一天三顿打！ “对对对，你们老陈家可得赔我们有栓一个媳妇儿！” 老周家的人，脸上都挂不住了。 今儿个他们可是来吃回门饭的，谁知晓老陈家的人在这儿闹腾。还这不要脸，也亏他们能说出这些话！ 站在老太太身后的周桂兰，都被这陈有栓一家子的厚脸皮给惊到了。 “陈有栓，我在山上我家，咋的能打你？” 第16章 你去我家干啥？ “就是在山上你打的我！”陈有栓瞪着周桂兰，这小贱蹄子是想不认？ 闻言，周桂兰笑了：“我家可跟你们没啥关系，你去山里找我干啥？” 一句话，让大家都忍不住看向陈有栓。 对啊，他们之前一直都在气钱大丫狮子大张口，可没想为啥周桂兰会打他，在哪儿打的。 陈有栓支支吾吾不敢说，偷偷瞥了眼钱大丫，再次哀嚎一声：“哎哟娘啊，疼死我了！” 钱大丫也是个聪明的，会意，双手叉腰，破口大骂：“我儿子都这样了，你们还不赶紧赔钱！” 周老太可不是个容易忽悠的，一听自己闺女这么一说，就知道里面有事儿。当即大手一辉：“急啥，反正你儿子也娶不到媳妇儿，就让我闺女跟你们掰扯清楚！要不，你们老陈家还不知道为啥要来找我们老周家的麻烦！” 跟着一起来的老陈家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觉着这里面有事儿，其中一个老早就不乐意过来的人喊了一句：“那你们说说是咋回事儿！” 剩下也有几个人跟着喊了。 周老太将周桂兰推了出来，“闺女，你就把事儿原原本本地说，娘在这儿，谁也不敢欺负你！” 就喜欢老太太这护短的性子！ 周桂兰咧了咧嘴，收敛了笑意，这才转头看向陈有栓：“昨儿个陈有栓趁着我家男人上山去打猎了，就跑我家偷东西，被我逮个正着，我趁着机会一把拿了枕头给他砸了。” “你胡扯！我啥时候去偷东西了？”陈有栓气得差点坐了起来，可下半身的疼痛让他倒抽了口凉气，又躺了回去。 “不是去我家偷东西，那你去我家干啥？还趁着我家没啥人的时候去？”周桂兰追问了一句。 这个时代可是对女人很不友好，她要是把实情说了，固然会让陈有栓名声臭了，那她的名声也会不好。考虑这个，她就把名头给换了，反正效果一样，省了不少麻烦。 她这么一问，陈有栓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要是说是去他们家为了睡周桂兰，那老周家这么人就都得撕了他。还有那个徐常林…… 想到徐常林，他就忍不住抖了抖。 钱大丫见众人看向她儿子的眼光变了，急忙挑出来，怒喝道：“你这小蹄子胡说八道！一个猎户没田产，穷得叮当响，我儿子能去你家偷东西？” 这时代，大家都是种地的，谁家田地多谁就是有钱人。徐常林一个没有田地的猎户，没有田地，那是让人瞧不上的。 这会儿可不等周桂兰开口，周老太太就对上了钱大丫：“有田地的人家你们就能惦记了？” 一句话，就让钱大丫答不上来。 周老太乘胜追击：“没田地就不能有肉有钱？你儿子不是为了去偷肉的？要不咋要去那山上？去我闺女家？” 刚刚她可是憋屈死了，这会儿知道她闺女占理，她还能输了她就不叫徐梅花！ “你这小贱人敢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我弄死你！” 钱大丫眼珠子一转，就朝着周桂兰冲了过去，就要打她。 这会儿要是不闹腾起来，她儿子就要被人说是小偷了！ 老徐家跟来的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是本家，肯定要一致对外的，今儿个可是为了陈有栓来讨公道的。谁知道，他竟然去偷东西才被打的，这哪儿还有啥公道可以讨。 老周家那些亲戚，壮年男人刚刚就和徐常林一块儿走了，这会儿就剩下一些长辈，见老徐家不动，他们也不好出手。 徐梅花那是啥人，能吃了亏？ 第17章 我要弄死你！ 果然，周老太将周桂兰扯到身后，抡起胳膊狠狠一巴掌砸到冲过来的钱大丫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让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到了。 钱大丫被打蒙了，还不等她回神，头发就被抓住，整个头皮都被疼麻了。随即身子就被一股大力冲撞，她整个人就摔在地上，正面着地，后背被周老太一屁股坐了，两只手都被徐梅花踩在脚下。 周桂兰看着眼前的一目，暗暗咂舌。老太太太牛了，这都跟练过似的，那动作，那气势！ 就这一个照面的功夫，老太太就压在钱大丫身上，让她动都不能动，简直就是全面碾压啊！难怪老太太说能给她撑腰，不能让她受欺负了，原来老太太说的都是真心话…… ”敢动老娘的闺女，也不打听打听我徐梅花是啥人！“ 说着，老太太对着钱大丫就是一巴掌。 场中其他的老陈家的人都僵住了，这普通男人打女人也没这么容易的，这徐梅花比男人还厉害是咋地？ 想想要是刚刚自己过去，搞不好也被老太太打了，他们就暗暗庆幸。要是他们大男人被一个老太太打了，那更丢人啊！ 这边老周家的人也是面面相觑，这徐梅花，还是这么能耐。老了老了，也是老太太里最强的。 ”徐梅花！你敢打我！我要弄死你！“钱大丫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里子面子都丢了，她跟疯了一样，咒骂了起来。 她钱大丫，在村里一直横着走，啥时候吃过这亏？这老虔婆！她一定不能让她好过！ 回应她的，又是周老太太的一个大嘴巴子，那力气大的她都觉着自己牙都要被打掉了。 ”还想弄死我？弄死啊！来啊！让你欺负我闺女！“说着，又是一大嘴巴子赏给了钱大丫。 这几声嚷嚷，总算让被吓呆了的陈有栓反应过来，他想起身，身上又是一阵痛，又躺了下来，只能冲着老徐家的人嚷嚷：”你们没看着我娘被打？快去打那老太婆啊！“ 可惜，没一个人搭理他。 这会儿他们还不明白陈有栓是自作自受？他们母子是拿他们当抢使呢！ 陈有栓还要嚷嚷，周桂兰眼皮子一抬，”再吵吵，连你一块儿揍。“ 陈有栓安静了，比起娘，他还是更怕疼。 这样单方面的殴打持续了好一会儿，钱大丫从一开始的骂周家祖宗十八代，到后来的哀嚎。周桂兰也怕老太太累着，过去将老太太牵了起来。 一得了自由，钱大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头皮已经疼麻木了，脸也火辣辣疼，她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快步出了周家的院子，那叫一个敏捷。 留老陈家那二十多人在院子里面面相觑，随即他们也只能抬着哼哼唧唧的陈有栓灰溜溜退出了老周家。 周桂兰帮着周老太太身上的灰，嘴里拍着马屁：“娘你太能耐了！” “你娘要是不能耐，能把你们养大？”周老太眼一瞪，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周桂兰连连点头，周老太那是真能耐啊，这不到一米六的小个子，硬是将整个家撑起来了。和男人一样下地，种庄稼，挑草垛子，力气可不就大了？ 老周家几个女人过来安抚了周老太太几句，跟着骂钱大丫的，骂陈有栓的。 几人热热闹闹跟着去了厨房，帮着做了饭菜端出来，等桌上菜都上来了，徐常林和几个年轻的男人才回来，手里还带着一只刚刚打的兔子。 几个半大的孩子高兴地不行，都夸徐常林是打猎的一把好手。 第18章 放着我来 这一桌回门饭，老太太也是舍得，摆了三桌，徐常林带来的那只鸡和野兔都炖了，还弄了三斤鹿肉煮了，那些孩子大人吃得满嘴流油。 周桂兰只能暗暗感叹可惜了，这就是撒了点盐巴炖出来的，味道跟她自前世吃的差远了。 等他们都吃完了，一家三口才回山上。徐常林将小奶包放在背篓里，背在身后，周桂兰拿了老太太给的腌菜一起往山上走。 等回了家，徐常林就继续就锯木头做羊棚子，周桂兰将放在水缸里漂着的板油拿出来，洗干净了锅，这就生火，小奶包就在附近挖蚯蚓。 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周桂兰都没找到菜刀，无奈，只能跑去问正在锯木头的徐常林。 徐常林奇怪得看周桂兰：“要菜刀做啥？” “切菜啊，切板油。”周桂兰也是无语了。 徐常林起身，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就拿出一把砍刀出来，看得周桂兰眉毛直跳。 这砍刀不算把手都有半米上，被磨得发光，昨天他就是用这把刀分解那头鹿的。 在徐常林将刀递给她的时候，周桂兰忍不住道：“这怎么切菜？” 徐常林瞅了自己手里的刀，手抖了抖刀，嗯，很顺手。 “我帮你。” 周桂兰二话不说，就将他带到桌前，那板油就放在桌上的砧板上。 徐常林拿着刀，也不去扶着板油，就那么剁吧剁吧，看的周桂兰瞠目结舌。 这刀之前他用来处理那头梅花鹿的，没成想竟然还能当菜刀？ 不一会儿，那四斤板油就被他切得一小团一小团的，大小都差不多。 周桂兰对徐常林伸出了大拇指，这刀法，太厉害了！ 徐常林将刀递给周桂兰，朗声道：“需要切菜就叫我。” 等周桂兰接过菜刀，他就继续去弄羊棚子了。 将那把刀收拾干净后放回了屋子，回来后就起火，锅烧热了之后，她将板油放了一半下去，用锅铲翻炒着，怕油还没练出来就糊锅了。 不一会儿，油就开始往外冒，那香味往外飘，专心挖蚯蚓的小奶包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灶台的方向，咽了口水。 好香…… 娘亲在做好吃的嘛？好香吃…… 可是娘喜欢蚯蚓，要是不挖，娘会不会生气？ 小奶包纠结了，低下头看了盆里的蚯蚓，连盆底都没填满。 不行，要让娘开心，娘才会留下来。 小奶包努力不去看灶台，低着头继续挖着自己的蚯蚓，小小的手上全是泥土。 徐常林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朝着灶台看了过来，看到她拿着锅铲翻炒着，心里一松。 家里有个女人还是不一样的…… 想完，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 周桂兰看着锅里油多了，那香味往她鼻子飘，让她都有些受不住了。 这身子太虚了，完全没油水，哪怕中午刚吃了肉，这会儿一闻到油香就有些受不住了。 不行，要赶紧赚钱，把这身子补回来。 还有这张黄皮脸，得赶紧美白。 周桂兰心里打算着，手上的动作可是不停。 拿了个木碗，将练好的油盛进碗里，放进屋子里。等这些油冷了就会凝固，也不拍洒了。 等屋子里两个木碗都装完了，周桂兰一看他们只剩下一个碗了，急忙招呼徐常林：“快快，做几个大汤碗！” 徐常林手上动作快，去了屋子后头，拖了一棵晒干了的大树过来，锯了几段木头，随即就拿了刀子挖那木头。 周桂兰将油用家里最后一个碗装好后，不得已将柴火抽了出来，跑过去帮徐常林。 这还是周桂兰头一次看徐常林做木工，旁边的工具不少，刀却只有一把，比他切菜的那把刀还要大几分，可在他手里，看着就很顺手。 趁着徐常林在做碗的时候，她拿了个锯子在一旁比照地上的木头大小锯木头。刚动手拉了两下，就被徐常林制止了：“放着我来。” 第19章 吃油渣 “没事，我能做。”周桂兰手上动作不停。 只是没想到，徐常林将她手里的锯子接了过去，把碗递给她，“这不是女人干的活。” 周桂兰撇了撇嘴，大男子主义。 再看手里的碗，就发现这次的碗比较之前那三个碗大了不少，显然是直接将这木头的皮去了，在将中间挖了，再一打磨弄出来的。 虽然大男子主义，可这男人是真能干啊！ 周桂兰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就快速回去，舀了水里里外外都洗干净，放在一边好好晾干了之后，这才继续炼油。 等她把第一锅油全盛起来后，徐常林又拿了四个差不多大小的碗过来。 周桂兰一一洗干净了，就放在一边晾着，继续炼油。 一家三口，各自干着手里的活，安安静静的，也没谁说话。四周弥漫着香味，小奶包时不时偷偷吞口水。 等周桂兰将油都练好了，盛了一点油渣，就着热锅，放了一些粗盐进去翻炒了一下，就盛进碗里，拿了筷子走到小奶包面前，蹲了下来，夹了一筷子油渣递到小奶包面前。 “乖儿子，来尝尝。” 小奶包抬起头，小鼻子耸动了下，那香味让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努力将目光才油渣上移开，奶声奶气道：“娘你吃。” 这孩子怎么能这么乖？ 周桂兰心暖呼呼的，将那油渣送进了嘴里，那股香味在整个嘴里弥漫着。 她来不及细细品尝，又夹了一块油渣送进了小奶包的嘴里，小奶包这才咬进了嘴里。 那股香味让他都不舍得嚼，只用小小的舌舔着。 好吃！娘做的东西真好吃！ “赶紧吃，锅里还有很多。” 周桂兰将嘴里的油渣嚼完，立刻又送了一块给小奶包。 小奶包这才嚼了嘴里的油渣，吃完了又吞下了周桂兰递过来的油渣，努力嚼着。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小心地看着周桂兰，轻轻喊了一句：“爹……” 这是想让他爹也吃吗？ 哎呀，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懂事地都让她心疼了。 周桂兰快步走了过去，打断了正在干活的男人，将油渣递到徐常林面前。 徐常林抬头，那小麦色的脸上有着一丝诧异，不过还是就着周桂兰伸过来的筷子将那块油渣吃了。 “好吃。” 得到一致好评的周桂兰，这会儿也是高兴不已。 “是吧？那你们都别做事了，赶紧过来吃。儿子，洗手吃油渣！” 周桂兰朝着不远处的小奶包喊了一句，就往灶台走去。 徐常林也不再推辞，放下手里的工具，也不接周桂兰的碗，快步走到水缸旁边，舀了水洗手。 小奶包迈着小短腿过来，在徐常林帮助下洗干净了两只小手，回到灶台上。 这么一会儿工夫，周桂兰已经盛好了一大碗油渣，还准备了三双筷子。 一家三口就围着灶台，一口一口吃着油渣，都顾不上说话。 即便是周桂兰，都觉得这油渣美味。 要是不考虑粗盐里的杂质，那就真是美味了。 等三人将那碗油渣吃完，周桂兰就打发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去做自己的事儿了。 等她将油都炼完了，就将油渣都盛起来。 刚弄好，盖上锅盖，小奶包抱着那个木盆跌跌撞撞过来了，脸上斩了不少泥土。 “娘，送给你。” 周桂兰看着面前笑奶包期待的眼神，以及那盆蠕动的蚯蚓，勉强笑了笑：“谢谢儿子。” 说着，就接过了那个盆，摸了摸小奶包的头，小奶包高兴。 娘真的喜欢蚯蚓，他要多挖挖蚯蚓！ 第20章 徐小天 周桂兰将蚯蚓放到门口，和昨天挖的蚯蚓放在一起，又拿了小盆，挖了不少土倒进那两盆蚯蚓里。 这山上的土近乎黑色，应该是极有营养的，养蚯蚓不错。 昨天的那两只母鸡已经被她放了出来，在附近转悠着。她抓了一把苞米，吹了两声口哨，就把苞米撒在了墙角。不一会儿，其中一只鸡就过来吃了，另外一只鸡也跟着过来。 喂了鸡，弄好了蚯蚓，周桂兰就想着要翻地，他们一家子没有菜地，在这后面种点菜那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家里没有耙子之类的工具，还是得去一趟镇上，家里有太多东西需要置办了。 周桂兰将自己买的蛋都拿了出来，这个季节母鸡是不想孵小鸡的，小鸡孵出来需要温度，可屋子里条件有限，如果有炕就能直接在炕上孵小鸡了。 只能再等等了。 想着，在木盆里垫了一些树叶，把蛋放在上面。 不过那鹌鹑她可是想好好养着的，她给那两只鹌鹑脚上和翅膀上都系着布条，防止它们跑远了后，就喂了一些粮食给它们吃。 屋子里还真是啥都缺，剩下的四两银子也不够将东西都买齐。 不行了，还是得想个法子好好赚钱。 这边事儿都做得差不多了，周桂兰带着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小奶包去给徐常林打下手。帮着拿拿东西，偶尔帮着按着木头，量量尺寸的。 有了他们两个人帮忙，徐常林的速度快了不少，到傍晚时，羊棚做好了，顺带着还按照周桂兰的要求将鸡笼做好了。 顺带还做了个大大的鹌鹑笼子。 看了天色，周桂兰又拿出白面，揉了面，做了手擀面，就着中午的油锅下了面条，还放了不少油渣。 小奶包抱着碗吃面条和油渣，满脸满足。 周桂兰见状心情也很好：“慢点吃，娘可是做了一大锅！” 对于这个小奶包，周桂兰可是喜欢得紧，轻易就将自己代入了小奶包娘的角色。 小奶包点了头，速度果然慢了不少。 旁边的徐常林吃起来速度更是快，一碗面条他几口就吃完了。 周桂兰立刻就接过他的碗：“我去帮你盛！” 下午徐常林可是一点都没闲着，做了这么多木工，身上都汗湿了。对比之下，她都觉着自己太轻松了。 徐常林看着周桂兰的背影，心里暗暗琢磨，自己这小媳妇儿是心疼他了，看来已经接受他了，晚上他就可以睡媳妇儿了。 一会儿洗澡要洗干净点，免得熏着自己小媳妇儿了。 周桂兰可是不知道徐常林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她盛了满满一碗面条，油渣也盛了不少到他碗里，这才将面端回来递给徐常林。 看着两人吃得香，她是满满的成就感。 突然发现，来这儿不过第二天，她真是过得比前世还高兴。 “对了，儿子叫啥名字？”周桂兰巴拉了两口面条，随口找了个话题问徐常林。 小奶包抬头看周桂兰，表情有些受伤。 原来娘不知道他的名字吗？娘不在意他吗？ “徐小天” 徐常林如常说了名字，继续巴拉碗里的面条。 赶紧吃完收拾好了，晚上就能睡媳妇儿了。 周桂兰瞧见小奶包的表情心疼地不行，摸着他的头安抚了好几句。 “是娘不对，才知道我们小天天的名字，下次去镇上，娘给小天天买糖吃好不好？” 听说有糖吃，小天天又咽了口水，点了头，表示同意。 周桂兰这才松了口气，这小奶包的杀伤力太大了，她就怕把小奶包伤到了。 第21章 羊奶 一家三口将一大锅面条吃得干干净净，都撑得不行，小奶包的小肚子都圆鼓鼓的，像个小皮球。 徐常林带着他在屋前转动着，周桂兰将锅都洗刷干净了，这才舀了水在锅里烧着。 等她烧好了水，叫人时，才发现徐常林已经将在门口晒着的几棵树拉到了屋子后面去了。 交代了徐常林给小奶包洗澡后，她就将鸡赶去了鸡笼里，还有鹌鹑也弄进自己的窝里，那两头羊也不用风餐露宿了。 等小奶包洗完澡，周桂兰就舀了水进屋子给自己洗澡。 这一天就没歇着，虽说她做的事比徐常林来说少了很多，可也累得不行了。 在热乎乎的水桶里泡着，四肢都舒展了，整个人也舒服了不少。 等她泡完澡出来，就见徐常林拿了瓢一点点往身上淋水洗澡，搓洗得那叫一个认真。 夕阳的映照下，男人小麦色的皮肤下，是让人流口水的身材。 八块腹肌，倒三角身材。 周桂兰感觉自己的脸都在发烧，急忙转过头看乖巧坐在旁边的小奶包。 徐常林看过来时，就见自己的小媳妇儿抱起了自己儿子，快步就回了屋子。 往日洗澡如打仗的徐常林，这会儿洗得格外仔细。 等他洗完澡，回到屋子时，小奶包又躺在了中间，而他的小妻子已经躺在床里边了。 他快步走过去，将门一栓，坐到床上，一把就将睡在中间的小奶包抱了起来，放到床尾。 刚放手，小奶包就手脚并用爬了回来，躺在了中间，两只手抱住了自己香喷喷的娘。 徐常林难得地皱起了眉头，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小儿子碍事。 周桂兰也是累极了，刚一躺下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衣服什么的还是明天起来洗吧，她要扛不住了…… 手一伸，又将软乎乎的小奶包抱在了怀里睡了过去。 小奶包贴着自己娘的胸口睡着了。 徐常林看着睡着的母子两，身上憋着一股火，可也没办法，只能躺下睡觉。 周桂兰再次醒来时，粥已经放在桌子上了，这次是米粥，水缸里的水也都已经满了。 看样子，徐常林又去打猎了。 她看了眼天色，这会儿天才刚亮呢，这男人也太勤快了吧？ 收拾好了，吃了粥，拿了木盆将衣服装好，还背了个背篓，将其中两匹布放进去，又放了不少的鸡蛋这才下了山，往娘家走去。 路过大娘门口时，大娘正巧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周桂兰背着的背篓，想到昨天家里分的鹿肉，笑眯了眼：“桂兰啊，又送了啥好东西给你娘啊？” “没啥，就想问问娘有没有衣裳要洗的，我给我娘一块洗了。”周桂兰笑着回了一句。 这个大娘，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大娘显然是不信：“你这是唬大娘呢？咋地，怕大娘抢你的东西？” 当然怕啦，您这模样摆明了要东西！ 这话也就心里想想，周桂兰也不能真这么说。笑了笑，道：“哪儿能啊，就是家里穷，昨儿个把家里东西都拿回来了，就想问问娘有没有粮食能借我点。要是大娘家有粮食，那就更好了。” 一听是来借粮食的，大娘脸上就没了笑：“这年头谁家都缺粮，我家这么多口人，粮食也不够了，你去问问你娘吧。” 话一说完，就回了自己屋子，就怕周桂兰再来问她要粮食。 她还以为这猎户攒了多少银子，原来昨儿个是打肿脸充胖子，拿了东西来今儿个就来借粮了。果然这一家子还是得让他们家接济，这可不行！ 周桂兰继续往前走，大娘的反应早就在她意料之中了。从原主的记忆里，自从原主爹没了之后，那几年快饿死时，大伯时常接济他们家，大娘对他们家那是打心底里不喜的，时不时就刺他们家。 就说借粮，她大娘就跑得比兔子还快了。 回到家时，就瞧见周老太在给后院的菜浇水。 洗了手就把她带屋子里去了。 周桂兰将背篓里的布拿出来，跟周老太就直白开口了：“娘，这两匹布，您先给徐常林和小天做两身换洗的衣裳，他们都没衣裳穿了。” 周老太眼睛一瞪：“咋地，就光给他们父子两做，你不要新衣裳？” 知晓周老太这是在维护她，她急忙道：“娘啊，您看着颜色也不好看啊，都是给男人做衣裳的，我要来干啥？” “你买布的时候不会买两块好看的布？” 周老太太可不是个好忽悠的，立刻就怼了回来。 周桂兰急忙乐呵呵的：“他们两个都没衣裳，就徐常林还有三套破烂的衣裳，小天就身上那一套，好歹我还有两套你给我做的衣裳呢，咋地也不能在这事儿上争他们的不是？等徐常林再打了猎物有了钱，我就去买布给自己做衣裳。” 听她的保证，老太太这才没再在这事儿上纠缠。 “我可告诉你，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可不能嫁了人就委屈了自个儿。为男人着想那是对的，可那孩子也不是你亲生的，对他再好也没用，往后照样拿你当后妈，你给我长点心眼子！” “那孩子挺好的……”周桂兰小声嘀咕了一句。 奈何老太太耳力那是非同一般，全给听见了。 “他现在小当然好，我是让你长点心思，别吃力不讨好！咋地，嫁人了就不把娘的话当回事了？” 周桂兰急忙顺着她的话说：“好好好，我记着了，往后一定对自己好好的！” 周老太这才满意了，又接了一句：“对你男人也得真心，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他好，跟他好好过日子，只要是个好的，也能跟你好好过日子。” 听着这话，周桂兰连连点头。 随即又从背篓里拿了她准备好的三十个鸡蛋，跟她娘细细说了自己想养鸡的事儿，这才道：“家里没地方孵鸡，就想让娘帮着烧炕试试，您留十个鸡蛋自己吃，剩下二十个帮我孵着试试，柴火我让徐常林送下来。” 周老太太摸着那鸡蛋，脸上是止不住的喜色，“你有着盘算也是不错的，娘就帮你试试，昨儿个你送来的鸡蛋还有，这三十个鸡蛋就都给你孵了。” 第22章 我自己干！ 知道周老太说一不二的，周桂兰也不多话，反正到时候再给老太太送就好了。 跟老太太说完这事儿，又借了把锄头，周桂兰就拿了木盆去村里池塘洗衣服。 旁边有不少女人在闲聊着，看到她过来了，都不说了。 周桂兰也不在意，找了个空地，把一家三口的衣服都洗了，这就又回了山上，都晒好了，这才将鸡和鹌鹑给放了出来，吹了口哨丢了苞米，就让它们自己吃了。 这么折腾一圈，天才大亮，她把羊牵了出来，在旁边的树上系上就让两只羊吃草。 拿了屋子里的一个盆，去挤羊奶，弄好了就拿去锅里煮着。 煮开了维持了一小会儿，就从灶眼里抽出了柴火，让羊奶稳定慢慢降下来，这才又将火烧大，让奶又沸腾了一会儿，这才将奶舀了起来。 刚弄完，小奶包就光着身子擦着眼睛跑到了门口。 周桂兰几步冲过去，拿了之前那件徐常林的衣裳套在他身上，帮着他梳洗了，让他吃了粥后，这才端了一碗羊奶到他面前。 “乖儿子，从今天开始，你每天要喝一碗羊奶知道吗？” 周桂兰叮嘱着。 小奶包点了头，完全不知道啥是羊奶，喝了几口，很难喝。他忍不住皱起了小小的眉头：“娘……” “这个对身体好的，乖乖喝完，等过两天娘去镇上买了糖和其他佐料，给你做双皮奶吃！”周桂兰诱哄着。 这一家子身体都营养不良，羊奶是温和的补品了，对他们这身子很有好处。 小奶包怕娘不高兴，捏着鼻子大口大口往下喝。等他喝完，小肚子又圆鼓鼓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被周桂兰打发着在门口散步。 周桂兰也喝了自己那碗羊奶，那味道，确实难喝…… 不过为了身体，还是得忍住。 大口喝完了之后，拿了锄头，就去了后院，开始翻地。过去，才看到屋子后面摆了不少的树，都已经晒干了。后面还有一大块的空地，应该都是徐常林清理出来的。 拿了锄头，就开始翻地，不过没锄几下，就累得直不起腰了。 她暗暗给了自己一个白眼，真是太弱了…… 休息了一会儿，继续挥动锄头了。 另外一边，徐常林回来时，就只看到小奶包在院子里转悠。将自己打的野兔子放在灶台旁边，回屋子一看，竟然没有自己小媳妇儿的身影。 想到她之前自杀的事，他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难道她还是不愿意留下来？ 小奶包被他的脸色吓到了，急忙跑到屋子后面，去找周桂兰，周桂兰也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害怕，只能抱着他回来，看到灶台边的野兔子，心里就是一喜。 哎呀，看来徐常林今天又有收获，这男人真是太厉害了，每次去打猎都不空手啊！ 正想着，就看到徐常林从屋子里出来，急忙将小奶包放了下来，对着徐常林招呼：“徐常林，我煮了羊奶，快来喝！” 听到声音的徐常林抬眼看去，就见自己小媳妇儿正对着他招手，笑的好看，心里些怒火就在一瞬间消失了。 当然，周桂兰要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定骂他没眼光。就她现在这瘦不拉几的身材，一笑脸上黄皮就皱巴巴的，能好看到哪儿去？ 周桂兰揭开锅盖，就将那碗早就盛好了的羊奶拿了出来递给他。徐常林借过去，也不问是什么东西，几大口就喝完了。 “你在做啥？”徐常林喝完奶，就顺手舀了水洗了起来，顺口就问了出来。 周桂兰就将自己在翻地的事儿说了，末了还感叹了一句：“咱们得赶紧种菜，要不天冷了，咱们就没吃的东西了。” 原来是去翻地了。 徐常林松了口气，人也温和了不少。 周桂兰可完全没意识到他的变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咱们把后面围起来，防着山里的野兽糟蹋了，再多种菜，冬天也不怕。” 徐常林将碗放进屋子里，就往屋子后头走，周桂兰牵着小奶包的手急忙跟上，就见徐常林拿起了锄头，大开大合得翻地。没几下，就比她折腾许久翻得多了。 周桂兰忍不住咂舌：“徐常林，你真能耐，我弄了这么久，也比不上你这几下子。” 而且看着样子，还是这锄头太小了，徐常林施展不开，要不可能更快。 “这不是你干的活，往后跟我说声就成。”徐常林对着自己这小媳妇儿嘱托了一句。 即便不甘心，周桂兰也不得不承认在种地方面，男人就是比女人有优势。往后她就负责做一些轻巧的事儿，至于这些体力活儿，那就都留给徐常林了。 “好，那我就说说我的打算了。” 徐常林“嗯”了声，示意自己的小媳妇儿吩咐他。 “冬天就要来了，咱们这屋子是木头的，也没炕，到了冬天那铁定冻死人。我想着，咱们得在入冬前盖一栋石头房子，把炕造起来。” 造房子，得不少钱。 徐常林心里盘算着，明儿个是不是再往山里面走走，再去打两头梅花鹿。 “还有啊，往后要是种菜了，总不能让你还天天下山挑水吧？我想着，还是得打口水井，咱们吃水也方便，还能洗菜。还有厕所，咱们也要建一个，不能总去林子里解决，不方便。” 周桂兰一一说着，想着自己的养殖大业，还有他们的衣食住行，一一都需要改善。 徐常林低下头，默默思索着，两头梅花鹿已经不够了，至少得多打五六头。 这小媳妇儿果然会花钱，他能不能养活这小媳妇儿呢？ 想着想着，徐常林就皱起了眉头。 周桂兰一见徐常林皱着的眉头，就忍不住双手叉腰：“咋地，不愿意啊？” “不是。”徐常林干巴巴应了一句。 可惜，他太不了解女人了，这样一句带着他真诚的话，听在周桂兰耳朵里那就全是敷衍。 第23章 随你吧 “这就是过日子，我一定要吃饱喝好的，要是你不愿意，我就自己干！” 周桂兰可是明白这个时代的女人极度没地位，男人根本不让自己媳妇儿往外跑，也是男人当家的。 她说了自己这么多打算，这就像是她领导他们家，徐常林心里不舒坦了？ 徐常林虽然是个话少的，可这会儿也明白自己说的话惹怒自己小媳妇儿了。 “随你吧。” 随她吧？啥意思，这是在说气话了？ 周桂兰心里不舒坦了，冷哼一声，抱着小奶包就走了。 这是懒得跟她争了？ 那她还不想跟他说话了呢！ 徐常林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是都答应她了，为啥她好像更气了？ 挠了挠自己的头，他想不通，只能继续完成小媳妇儿让他做的事儿：翻地。 周桂兰走到屋子前面，看徐常林没有过来，心里就更是肯定他刚刚是给她气受了。 这么说得好像是她上赶着一样，不就是为了让他们一家子吃饱喝足？ 要是她有他那本事，她就自己干了，都懒得跟他多说！ 小奶包懵懵懂懂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自己娘脸色不好，就伸手摸了摸他娘的脸，奶声奶气的：“娘不伤心。” 周桂兰就这么被小奶包安抚了，抓着他的小手就在嘴边亲了一口：“娘有小天，娘不伤心。” 说完，就让小奶包去旁边自己玩儿，她又拿了扫帚回屋子打扫。 这屋子不大，不一会儿就扫干净了。 想着外面的兔子，她又跑了出来，将那兔子拿回了屋子里，免得被黄鼠狼之类的叼走了。 她将床上的被单床单的都拆了下来，把那床破棉絮拿到外面晒了，又将这些放进盆里，拿了草木灰就又下山了。 这床单她昨天就想洗了，毕竟陈有栓睡过了。不过昨儿个忙了一天也没来得及，就只能今天洗了。而且徐常林毕竟是个男人，也不会想着经常洗这些东西，她闻着都好像有味儿了。 到池塘边，她慢慢搓着手里的床单，想到徐常林，她手上力度就加重了几分。 这男人敢跟她说气话？哼，搓死他！ 等徐常林再到屋前喝水时，又没见到自己小媳妇儿了。 他走到不远处在挖蚯蚓的儿子面前，看着他挖一会儿就换个地方，沉默良久，才问他：“你娘呢？” 小奶包抬起头看了看爹的脸色，恩，爹爹不生气了，这才脆生生应道：“洗刷刷去了。” 原来去池塘洗东西了…… 他也就不在意了，继续去了屋子后头做小媳妇儿吩咐的事儿了。 直到快中午了，周桂兰才端着大木盆回来了，将床单和被单啥的都晾晒在树枝上。 见自己娘亲回来了，小奶包急忙端着那小盆蚯蚓跑到周桂兰面前，“娘，送你蚯蚓，不生气……” 周桂兰眼皮抽了抽，这要咋跟小奶包说她其实不喜欢蚯蚓，只是生活所迫呢？ 在看到小奶包期待的眼神时，她到底没忍心，只能接过那盆蚯蚓，摸了摸小奶包的头，“娘不生气，小天不要给娘挖蚯蚓了，娘会心疼的。” 小奶包乖巧地点了点头，就被周桂兰牵着回到了门口，让他坐着休息一会儿。 她自己则将东西都规整好了之后，就准备做午饭。 将之前买的各种调味料都拿了出来，将鹿肉切好了，用清水洗干净了，往锅里加水，烧开了之后，拿了鹿肉去煮了会儿，去除了血水，将鹿肉捞出来再洗干净。 锅里的水舀出来，洗干净锅后，放了清水，将她买的那些香料与盐巴和鹿肉一起放了下去，盖上锅盖，塞了木柴慢慢炖着。 她转身，又去洗米。 今儿个有鹿肉，她是一定要蒸米饭。 鹿肉的香味慢慢出来了，弥漫了整个屋子，就连在屋子后面做栅栏的徐常林都闻到了。 哪怕是一向对吃的没啥要求的徐常林，这会儿都要暗暗感叹自己小媳妇儿的手艺了。 从她来了之后，他们家吃的就越来越好了。 还是得赶紧把媳妇儿吩咐的事儿做完。 想着，他手里的动作更快了几分。 小奶包早就坐不住了，站在灶台旁边，看着锅盖边缘冒出的热气，又咽了口水。 周桂兰揭开锅盖，用锅铲搅动了一下，看煮的差不多了，就夹了一筷子，吹了吹，送到小奶包面前。 “乖儿子，尝尝看好不好吃。” 小奶包就着将那块肉吃进嘴里，热乎乎的感觉充斥整个嘴巴。他咬了一口，肉里面的汁水就溢满了全嘴，满嘴肉香，还有一股他说不出来的香味。 好吃！ 娘做的肉太好吃了！ 看他嚼得那么开心，就知道味道不错。 周桂兰忍不住也自己尝了一筷子，不愧是鹿肉啊，这肉鲜嫩，味道也好，要是再放几颗红枣，那就更棒了。可惜条件不允许，只能以后去找找看了。 将鹿肉用大碗盛起来之后，用另外一个碗盖在上面，免得冷了。接着就将米下锅，不一会儿，米饭就蒸熟了。 她把饭都盛起来，小奶包将饭端进屋子里的桌子上，周桂兰摆着筷子，打发小奶包去喊徐常林。 不一会儿，徐常林就进了屋子，顺势就坐在了桌前。 小奶包也坐到了位子上，周桂兰把盖在上面的碗揭开，那香味就飘了出来。 几人拿了筷子，就开始扒拉饭。 小奶包吃饭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上次吃米饭，还是过年的时候，他喜欢吃大米饭。 周桂兰夹了一筷子鹿肉到他碗里，小奶包夹着就送进了嘴里，两个腮帮子鼓成了两个小球。 这顿饭吃得格外香，周桂兰也差点热泪盈眶了。 她穿越过来三天了，这还是第一次吃大米饭啊！ 哪怕昨天回门，也是地瓜苞米饭，里面掺了一点点大米，她都数的出来。 一顿饭吃得极为满足，三人再次都吃撑了。 “娘，好吃。”小奶包对着周桂兰说了句。 周桂兰心里满足，摸了摸他的头：“好吃就多吃点，往后娘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说着，就转头看向徐常林，见徐常林只是埋头吃饭，她心里哼了一声，也不跟他说话。 第24章 常林哥不能送我下去？ 碗刚一放下，徐常林就又去了屋子后面。 周桂兰冷哼一声，这是不打算跟她说话了？她还没生他的气呢，小气的男人！ 想着，她也不爽了。 洗完碗，坐了一会儿，就带着小包子去睡午觉了。 一觉醒来，发现徐常林还是没回来。 她起床，就见那只兔子已经剥了皮，抹了盐放在屋子外面晾晒着。 她没忍住，就去了屋子后头，发现后面竟然被他翻了一大块地，这种啥菜都够了。而且在后面还有不少木桩子，都是钉在地上的，几个木桩子中间用刺围着。 除了他们进出的那个门，其余的地方都已经围满了。 周桂兰再次咂舌，这男人也太能干了！ 这要是让她自个儿折腾，少说得弄十天半个月的，他竟然不到一天就弄完了？ 再次回到屋子里，就发现墙上挂着的弓箭没了。 这是又去打猎了？ 周桂兰有些小小的后悔，自己也是有点小气了，徐常林他这么辛苦养家糊口的，她还给他气受。 想着，就将粗盐放在盆里，一点点融了，拿了块棉布，将里面的杂质都锅里了出来。 这粗盐太脏了，她做了几顿饭，吃着都硌牙，早就想这么干了，现在总算是有机会了。 等她将盐水都弄好了，拿到锅里烧着蒸馏了，又将细盐挑了出来，装进了放盐的木盒子里。 弄好这一切，小奶包不知什么时候醒了，静静站在一边，看着周桂兰做这一切。 等她都做完，又去喂了鸡和鹌鹑，还在鹌鹑窝里掏出了两个鹌鹑蛋，烤了，给小奶包当零嘴，这才又将羊换了地方吃草。 收了衣服和床单啥的，都规整好了，徐常林还没回来。 等她做好饭，都快天黑了，徐常林还没回来，她正想着要不要找人去找找他时，徐常林竟然拖着一个木筏子回来了。 而那筏子上，竟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看到那女孩儿时，周桂兰脸都抽了抽，这就是她大伯家的闺女周秋香。 “这是咋了？” 周桂兰走过去，问道。 周秋香羞答答瞥了眼徐常林，应道：“我在山上崴了脚，碰到常林哥，他把我拉回来了。” 原来是英雄救美去了，周桂兰也放心了。 “你好好照顾她吧。”徐常林说完，就往屋子里走去。 他渴得厉害，这会儿急需要喝水。 周秋香看着他进屋子，想喊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桂兰伸手去扶她，问她：“你跑山上来干啥？” 这山里可是有猛兽的，也就猎户往山上钻，前几年大旱，快饿死人的时候，他们才进山啃树皮，女孩儿进山可是不多见。 “你能跑山上为啥我不能？”周秋香就着周桂兰的手站了起来，眼睛一瞪，就应了一句。 好好跟她说话，还怼人？ 周桂兰将她扶到位子上坐下之后，也就懒得再跟她多说话了。 这会儿也就开始做鹿肉，徐常林喝完水才屋子里出来，周秋香就急忙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常林哥，我咋办？” 徐常林瞥了眼正在做饭的小媳妇儿，想了想，开口道：“我下山找你爹娘来接你。” 周秋香不满意了：“常林哥不能送我下去？我爹娘年纪大了，这么折腾人多吃亏？” “那就喊你哥来背你。”哪怕是个大老粗，徐常林也还是知道女孩儿名声重要的。 刚刚在林子里，他还特意用树藤绑着一些小树做成筏子，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周秋香一时应不了话了，只能自己生闷气。 做饭的周桂兰对徐常林的反应满意，决定晚上给他多几筷子肉吃。 眼见着徐常林就要下山了，周秋香立刻就喊了出来：“你们不能让我吃了饭在走吗？我都来堂姐家了，让我空肚子回去？” 徐常林转头看周桂兰，这事儿还是得自己媳妇儿做主。 周桂兰眼皮抽了抽，最终还是制止了徐常林：“等吃完饭再把她送回去吧。” 毕竟大伯这些年对他们家也算照顾，这会儿要是真不让周秋香吃顿饭，也说不过去。 徐常林又转头回来了，周秋香刚想找他说话，就见他去了后面，拉了几棵树过来，开始劈柴。 小奶包也跑过去，帮着自己爹抱柴火到灶边。 周桂兰将香料放进锅里慢慢炖肉，不一会儿，这肉的香味就弥漫了出来，让周秋香偷偷咽了口水。 他们家也有鹿肉，这两天娘还做了，可没这么香。 没想到她这个丑不拉几的堂姐还有这手艺。 想着，目光就忍不住让徐常林身上瞥，在看到他那张俊脸后，小脸微红，又急忙低下了头。 周桂兰可不知道自己老公已经被人盯上了，做完了鹿肉，就开始蒸米饭。今儿个多了一个人，她也就多抓了两把米。 等饭菜都做好了，小奶包都帮着摆进屋了，周桂兰将周秋香扶进了屋子里，四人才开始吃饭。 不过家里只有三双筷子，徐常林那双就让给了周秋香吃，他自己只能拿了家里一个瓢吃，看着竟然还有几分豪气。 “常林哥，你尝尝鹿肉。”周秋香说着，就用自己的筷子夹了块鹿肉到徐常林的碗里，看得周桂兰直挑眉。 这周秋香是不是有点反客为主了？ 徐常林“嗯”了声，就回了一句：“你也多吃点。” 周桂兰眉头挑的更高了，这两人，有点意思啊。 埋头吃东西的小奶包感觉娘有些不开心了，用着长筷子夹了自己碗里的鹿肉，奶声奶气说：“娘吃……” 被小奶包这么一哄，周桂兰是啥想法都没了，急忙说：“碗里还有，娘有吃的，小天自己吃。” 小奶包认真打量娘，看她不像说假话，这才满意地继续吃自己碗里的肉和白米饭。 周桂兰也低头巴拉自己的饭，这个堂妹是个麻烦，还是赶紧吃完让徐常林去叫人把她接回家吧，要不天就黑了。 一旁的周秋香可是暗暗吃惊，没想到他们家的日子竟是过得这么好！有肉，还有白米饭！ 难怪这好吃，她在家里都只能早上吃大碴粥，中午和晚上都磁能吃地瓜。 这么想着，扒饭的速度也快了不少。米饭真好吃！鹿肉真好吃！ 第25章 好疼啊！ 很快，周秋香就吃完了一碗饭，碗往周桂兰面前一伸：“再给我盛一碗。” 周桂兰也懒得跟一个脚受伤的人计较，起身，就去外头的锅里帮着她盛了一碗饭，回来的时候，就见到周秋香往徐常林碗里夹肉。 她当没看到，将碗放到周秋香面前。 周秋香也没说句话，端起碗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这饭菜太香了，要是是她嫁给徐常林，是不是每天都能吃大米饭和肉？ 想着，她的目光又往徐常林身上瞥。 徐常林快速吃完饭，就跟周桂兰招呼了一声下山了。 见他没有跟自己打招呼，还这么着急下山去找人，周秋香就气。 心里一有气，就吃得更多了，吃得太多，导致周桂兰和小奶包都没太吃饱。 周桂兰将碗洗了，又把水烧了，喂了鸡和鹌鹑之后，将这些都赶进笼子里，又把羊牵进羊棚子里。 等做完这些，徐常林才带着大伯家的堂哥三强过来。 三强也是个气性大的，一进屋子见到周秋香，就骂咧咧的：“你来山上干啥？腿崴了还得我来背你！” “不想来别来啊！我还不想你背我呢！”周秋香也不是好惹的，立刻就回嘴了。 “要不是爹逼着我来，我才不管你！”三强也是火大，吃饭吃一半就被叫来，他还饿着肚子呢！ 周秋香想再骂回去，看到一旁站着的徐常林，身子一颤，急忙收了声，摆出一副柔弱的模样：“常林哥，你瞅瞅我哥，不心疼我还骂我！我不让他背我了，你背我回去吧？” 这会儿周桂兰要是再看不出来周秋香在打徐常林的主意，她就不是周桂兰了。 这是当着她的面在勾搭她男人啊！瞅瞅把她能耐的。 “这咋说得过去呢？你姐夫背你到不是啥事儿，那被人瞅见了往后你咋说亲？”周桂兰笑眯眯回了一句。 这个年代，女孩儿名声可是大得很的，这周秋香正是说亲的年纪，要是名声坏了就说不了亲事了。 显然，这句话让三强听进去了，他声音都提高了：“当我是死的？我背你不成要妹夫背你？赶紧上来，我还得赶回去吃饭！” 说着，三强就蹲了下来，背对着周秋香。 哪怕再不情愿，这个时候周秋香还是只能爬到自己三哥背上，被三哥背走了。 周桂兰上下打量着徐常林，“不错，很招人喜欢啊！” 说着，就拿了木桶舀了锅里的水去帮小奶包洗澡。 徐常林再次挠了挠头，凭男人的直觉，他的小媳妇儿这是生气了。 为啥生气？ 今个儿还气了好几回了。 走上前，站在给小奶包洗澡的周桂兰面前，沉默良久，才开口：“我救了你堂妹。” “恩，我看到了。”这堂妹还对他有意思了。 周桂兰心里暗暗琢磨着，自己这才成亲几天，还对这男人没感情，还好是这个时候他来桃花了，她撤退还来得及。 徐常林再次沉默了，转身就继续去劈柴了。 既然自己小媳妇儿看到他救了她堂妹，大概也不会真的有气了，今天晚上应该就能睡自己媳妇儿了。 将小奶包洗干净了，她又烧了水洗澡，收拾干净了往锅里再放了水，看了眼还在劈柴的男人，进屋子就抱着小奶包睡在了屋子里侧。 能抱着香喷喷的娘睡觉，小奶包更是高兴。 等徐常林劈完柴，在外面冲了澡，再进屋子的时候，自己小媳妇儿又睡着了。 他身上有火，翻来覆去，一直睡不好。 大石村，大伯家。 周秋香坐在自己屋子的床上，跟自己娘说着在周桂兰家吃的饭：“白米饭，可香了，还有她家的鹿肉做得也比咱们家的好吃！” “不能吧？那丫头早上还说要回娘家借粮食的。”李秀英有些不相信。 那丫头一家子穷了这么多年，要不是他们家接济，那几年闹干旱他们家就得饿死，这会儿能吃白米饭？ “那还能有假？我可是吃了三碗大米饭！娘，咱们村谁能有常林哥那有本事的？定是常林哥会打猎，整日里都是白米饭加肉的！” 说着，周秋香脑子里就闪现了徐常林那张俊脸，她小脸就红了。 李秀英还在想着自己闺女的话，没留意道。 自己闺女说的怕是真的，没瞧见那徐常林提亲的是一整头大野猪？她可是算了笔帐，徐梅花少说能卖二三两银子的。回门礼那叫一个厚啊，光她家就得了七八斤鹿肉了，可见徐常林真是个本事的。 “这事儿咱们还是得再去瞅瞅，过两日你腿好了，咱娘两找个由头去看看。” 李秀英到底是老姜，这就拿了主意。 能再见到徐常林，周秋香哪儿能说不？ 大石村另外一边的老陈家。 陈有栓拉着他娘的衣服，哭嚎着：“娘啊，您找个大夫给我瞅瞅吧，我好疼啊！” 钱大丫也是一脸心疼：“儿子啊，你忍忍就好了，咱们家也是穷啊，请大夫要钱的。” 陈有栓不敢相信：“我是你儿子，你拿点钱给我治病都舍不得？” 门突然被推开，老大家的媳妇儿靠在门框上，将嘴里的瓜子皮吐了出来：“娘可不止你一个儿子，钱都给你花了，你大哥和你几个侄子咋办？” 这个，也是钱大丫的考虑。 没有这个儿子，她还有其他儿子呢。 陈有栓死死等着他嫂子，两眼通红：“你这小贱人！敢挑拨我娘，等我好了打死你！” 老大家的可不怕自己这个小叔子，她又磕了个瓜子，懒洋洋道：“我可不是你媳妇儿，被你打得只能喝药。你也没媳妇儿，要不要这子孙根的也没事儿，干啥要花这冤枉钱？” 陈有栓发疯了，整个人要从炕上爬起来，下半身疼得他人往地上栽倒，正面趴到在地上，再次受伤，疼得他只有出的气都没进的气了。 钱大丫喊了好几句都没听他回应，着急跑去找老大，让他去请大夫。 这么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将隔壁村的王大夫请来了。 王大夫查看了一番，摇着头：“本来就擦点药的事儿，你们这么一拖，倒是更严重了。今儿个又受了这重的伤，更是狠了，我这儿就只能开药慢慢调养，能不能好我就说不准了，要不你们去镇上找大夫瞅瞅？” 第26章 又乱花钱了 一听这话，钱大丫就在地上撒泼了，一定要王大夫治好陈有栓，把那大夫吓得赶紧逃了。 钱大丫没法子，把她大儿媳一阵骂，上手要打时，老大家的就提议要去山上找周桂兰要银子治病。 想到自己脸上被徐梅花打的伤，钱大丫就犹豫了。 老大媳妇儿看不上自己这婆婆了，可为了自己一家子，就怂恿：“前几天咱不是不知道二弟这么严重吗，现在咱们闹去里正家，看她们还能不赔钱？” 这话还是将钱大丫给说服了。 …… 第二天，周桂兰再起床时，又没看到徐常林。 照例吃了他准备的早饭，把衣服拿到附近水塘里洗了，回家都晒好了之后，喂了鸡和鹌鹑，把羊放出来吃东西后，拿了篓子在山上扯了些她认识的野菜，就剁了肉馅儿，和面就带着小奶包包饺子。 小奶包聪明，不一会儿就学会了，母子两人包了快一百个饺子才停下来。 看了眼天色，都已经快中午了。 周桂兰捡了五十个饺子放在一个用几个碗装着放进背篓里，背着大背篓带着小奶包回了娘家。 看到饺子，周老太脸色就沉了下来。 “又乱花钱了是不？不过年不过节的吃饺子？银子烫手？存不住？” 知道她又是在心疼银子了，周桂兰立刻就应了一句：“家里的肉是现成的，再不吃就得坏了，白面也是徐常林买来成亲用的，这不是没吃完，就弄了。” “白面不能放到过年吃？眼瞅着就要入冬了，你们有存粮？我可告诉你，到时候别哭着回来找我，咱家可没粮食借你！” 周老太还是虎着脸。 以前咋没瞧出来自己这闺女这不省心？一点不会过日子，真是要气死她了！ 周桂兰也懒得跟她这个娘多说了，观念不一样，说了也白说，她立刻转移话题：“娘，衣服您做地咋样了？” “你以为你娘长了几双手？就给常林做了一件外衣其它的得慢慢做。” 这已经算快的了。 “还是娘能耐！咱们接着给小天先做一身衣裳吧？徐常林有衣服穿。”周桂兰说着，摸了把小奶包的头。 嗯，这几天吃好了，小奶包的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我说的你都不听是不？是你男人要紧还是后儿子要紧？” “当然是儿子要紧了。”周桂兰立刻就应了一句。 小奶包多可爱啊，她娘咋就不喜欢呢？ 周老太太气得咬牙不理自己这傻闺女，将饺子放到灶台边的柜子里，擦了手就气呼呼往自己的屋子去了。 不一会儿，就将做好的那件外衣给了周桂兰，“拿去拿去，赶紧走，别在我跟前碍眼！你要疼这拖油瓶就回家疼去，以后别把他带回来！” 小孩子总是能明白谁都自己是好的，谁对自己不好，被老太太这么一吼，他急忙躲到了周桂兰的身后。 周桂兰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就跟着老太太回了屋子，坐到了炕上。 感觉炕热乎乎的，又看到上面的蛋，知道老太太在帮她孵蛋，也放下心了。 “娘，我想在屋子后面种菜，你这儿有种子不？给我点呗？” 对于周老太太的训斥，周桂兰那是完全不生气，更不害怕。 到这儿这么久了，她早就看出来了，老太太是凶，可对她这个小闺女也是真的疼。 老太太骂了句：“这是欠了你的！” 说着就将手里的针线筐放到一边，下了炕去了堂屋，不一会儿，就拿了几个油纸包回来，递给周桂兰。 “这是啥菜？” “都快十月了，下个月就要入冬了，也就萝卜跟大白菜能种，别的就别想了。” 老太太盘腿坐到炕上，拿了见到就在裁剪布料，不过瞅着那大小就知道是给小奶包做衣裳呢。 周桂兰笑眯眯让小奶包对老太太说了声谢谢，可惜老太太完全不搭理，吓得小奶包又躲在了周桂兰的身后。 眼瞅着就要到中午了，周桂兰也不等下去了，带着小奶包就回了家。 徐常林已经回来了，这回，他可是抗了一头大野猪回来。 看到那头野猪，周桂兰都震惊了。 这才几天，徐常林竟然又打了一头野猪？ 为了奖励徐常林，她将背篓里的那件新衣服拿了出来，给徐常林。 徐常林接过衣服，知道自己小媳妇儿这是心疼他，心里顺畅了不少。 中午周桂兰将五十个饺子全煮了，给小奶包盛了十个，她自己盛了十五个，其余全盛给徐常林了。 咬了一口饺子，那股香味儿真是让她眯了眼。 好吃，这鹿肉饺子是真好吃！ “明儿个一早我要去镇上卖猪肉。”徐常林吃着饺子，跟自己小媳妇儿交代自己的行踪。 “我跟你一块儿去，家里东西都需要置办。” 周桂兰急忙开口。 这个家里的东西都是徐常林用木头做的，其余的也就剩下他的工具了，生活上很不方便，改置办的东西还是要置办的。 能跟自己的小媳妇儿一起出去，徐常林是没啥意见的，只是想到自己小媳妇儿花钱的能耐，他心里就有些慌。 周桂兰自然是不知晓她男人心里的想法的，想到明天要去镇上，她整个人都轻快了。 “对了，下午你给我娘挑几担柴过去，我娘在帮咱家孵蛋，需要柴火。” “好。” 徐常林应了一句，就往嘴里塞了一个饺子。 他好几年没吃饺子了，现在吃着饺子只觉得格外香。自己小媳妇儿做菜是真好吃，就是会花钱也不要紧，他能养得起。 小奶包低着头，听着爹娘说的话，心里不安。 爹娘明天都要去镇上了，他又要一个人了…… 吃完饭，一家三口一起睡了个午觉。 起床之后，周桂兰就拿了种子去了后面，往地里撒菜种子，徐常林从山下挑了几桶水过来浇了，这才将屋子后头早就晒干了的木头劈了，捆了就往周家挑。 路上遇到不少大石村的人，看到他都绕道走。 这人，可是听说杀过人的，不能惹！ 徐常林对这些倒是没啥感觉，往周家挑了好几担柴火，将周家的柴房都放满了。 第27章 卖猪肉 周老太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满意的。 他每次挑柴都得往周秋香家经过，秋香坐在床上，从窗户看到他来来回回的身影，一直偷偷瞄着。 最后忍不住喊了她娘过来看。 李秀英也是瞪大了眼睛，这样的女婿也太好了？还给老周家挑柴？ 最后也忍不住了，跑到周家，对着周老太太就是一阵夸：“哎哟，还是弟妹你眼光好，你瞅瞅你选的女婿，人时一等一的好啊！有本事！” 周老太太心里也舒坦，“我瞧着他就是个好的。” “哎呀，你这家里柴火够了，我家可还没有哪！他们老少都在地里巴拉着，咱们家柴火烧没了，也没人看着，这是要我这把老骨头去山上挑柴火啊！” 李秀英说着，还叹了口气。 周老太太不是个笨的，这话的意思她当然是听出来了。 她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自己这个大嫂，一点便宜都要占，可她大哥家毕竟对她家照顾地多，也不能这么没良心的。 “大嫂家里没柴火了，就来我家拿一捆回去吧。”周老太拿着自己的针线做衣裳。 这可不是李秀英想要的，可老太太都说了，她也不好在说下去，心里暗骂徐梅花没良心，前几年她这么照顾他们家了，这会儿连让她女婿帮她挑柴都不情愿。 “哎哟，就怕你们没柴火烧。”李秀英说出的话那就带了刺。 周老太当听不懂，乐呵呵的：“没了就让我儿子去山上砍呗。” 李秀英被气得回了家，顺带着抱走了一捆木柴，只是在看到周家柴房里满满的柴火时，又是一阵嫉妒，想着往后没柴火了都来弟妹家拿。 周老太太等她走了就关了柴房的门，毕竟是新姑爷，她哪儿能这么使唤？以后她闺女在新姑爷面前还咋抬得起头？ 这一天晚上，周桂兰早早收了夜，一大家子天没黑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周桂兰就和徐常林起了床。 周桂兰一大早就背着小奶包去了周家，将还在睡觉的小奶包交给了老太太，跟老太太说了声要去镇上卖猪肉就跑了。 “我们包个牛车吧？这么远，这猪得两三百斤，咱们弄不到镇上。”周桂兰坚持。 徐常林倒是觉着没啥：“我都是背去镇上的。” 意思是，不需要包牛车。 周桂兰当然是相信他有着能力，可这么重的野猪，硬生生抗到镇上，人多吃亏？ “咱们不差这几文钱的，听我的，包车！” 周桂兰那是一锤定音。 徐常林想到上回自己小媳妇儿走到镇上累得不行，也就不再坚持，背着猪就去了大石村的老马头家，包了车，趁着天还没亮，就匆匆往镇上去了。 “哎哟，这么一头大野猪得卖不少钱吧？”老马头路上跟周桂兰闲聊着。 至于徐常林……他还是害怕的，不敢说话啊。 村里这么多年也没打到几头野猪，还是掉进陷阱里才能有的。就是打着了，也得村里三四个壮劳力去抬起来。哪儿像徐常林啊，一个人都打了好几头野猪了。 周桂兰心里一个念头闪现：麻烦。 “我们就靠着我男人打猎挣点银子去换粮食了，家里都没米下锅了，眼瞅着要入冬了，连冬衣都没，也不知道这野猪够不够我们过个冬的，哎……” 周桂兰说着，还叹了口气。 听到她说这话，老马头才想到徐常林就一没田地的猎户，就是再有本事，那也没田地啊！一到冬天就不知道咋整，连个像样的屋子都没有，冬天还不得冻死人哟！ 这么想着，心里那点羡慕也就没了：“谁也不容易，你们自己个儿盘算着过日子，也还成。” 这么干巴巴安慰了一句。 周桂兰可是不停倒苦水了，说是家里穷不容易啦，徐常林天不亮就去打猎，晚上才回来也就够一家子吃喝嚼用的。 说得老马头都要忍不住为周桂兰一家子掬一把辛酸泪了。 “会好的，日子熬着熬着就好了。”老马头安慰着。 眼见洗脑成功了，周桂兰也就不再多说了，只用一声长长的叹息结尾。 至于徐常林？ 他全程就看着自己小媳妇儿哭穷，也不打断，想着自己小媳妇儿天天做的饭菜，要是被老马头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 牛车就是快，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镇上。 两人给了老马头二十文包车钱，去了镇上开辟出来摆地摊的地方，将东西都摆放好了，这会儿天才亮。 徐常林拿出自己的大刀，就开始分解那只野猪。这会儿气温还是不算低，怕提前弄了猪肉坏了。 周桂兰在旁边帮忙扶着那头野猪。 两人正热火朝天弄着，就见一个白衣的男人走了过来，瞅见那头野猪，就开口：“哟，这是野猪肉？” 一听生意上门，周桂兰急忙起身，笑眯眯看向来人，“是是，很新鲜的，马上就处理好了，您要不来点？” 这男人手上还带着一把折扇，头发用玉簪子别着，笑眯眯的，一副儒雅的模样。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伙计，手上都提着篮子。 看来是个大单子啊…… 周桂兰眼睛微闪。 身后的徐常林见自己小媳妇儿在招呼了，他也不吭声，专心收拾自己手里的这头野猪。 那白衣男人看到徐常林收拾野猪的刀法暗暗吃惊，这人看着像是个练家子啊…… “先生，您要是买三十斤以上我们可以优惠。”周桂兰笑眯眯打断了白衣男人的打量。 白衣男子有些吃惊：“你为何知晓我会买很多？” “先生这一身行头要么是大户人家的采买，要么是酒楼的掌柜。相比之下，掌柜更有可能。”周桂兰也是笑眯眯道。 白衣男子更是吃惊了：“为何？” 周桂兰笑眯了眼：“您身后跟着两个伙计呢。” 白衣男子一愣，随即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是了，他怎么就把这个给忘了。 这农村妇人也不一般啊。 那两个伙计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被人猜出来不奇怪，可他们一向精明的少掌柜的竟是被人忽悠着，这可少见了。 “那你这野猪肉如何卖？”白衣男子开口，问道。 野猪肉什么价，她可还不知道，转头就问徐常林：“当家的，这野猪肉咋卖？” 第28章 媳妇儿没事吧？ 一声当家的，让徐常林心情畅。 “三十斤以下10文，三十斤以上8文。” 说完，继续去分解自己的野猪肉。 周桂兰自己心里转了一下，跟家猪肉价格差不多。 想想也是，野猪肉可是比家猪肉还好吃的，肉更有劲道。 “是不是贵了些？” 白衣男子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可惜，徐常林头都不抬，完全不给他讲价的余地。 这男人，很傲气啊…… 或许，这男人真的不一般…… 周桂兰知晓徐常林的性子，立刻接过话来：“先生，您是开酒楼的，野猪肉比家猪肉好吃您心里门儿清。而且这野猪肉可不常见，买了回去做菜不会亏的。” 白衣男子又将目光移到了周桂兰的脸上，见她淡然看着他，大大方方，倒是让他再次啧啧称奇。 这女人虽说话语对他有恭敬，可姿态却没比他矮上半分，看来也是个能耐的。 “你说的不错，可若是我买五十斤，又是什么价呢？” 这回，周桂兰也不等徐常林说话了，“那就给你7文一斤。” 不知为何，他总觉着就是再讲价，这女人也不会降价了。而那个男人，更是不会跟他降价了。 拿了折扇敲了敲手，“那就给我来五十斤吧。” 周桂兰应了一声，就拿了秤出来。徐常林手起刀落，切了好大一坨肉出来，一秤，竟然整整五十斤。 这也太准了，竟然一斤都不多？ 徐常林将秤给那白衣男子看了眼，待白衣男子点头了，他将那肉放到一个伙计的篮子里，这才退了回来，继续收拾那头野猪。 那白衣男子数了钱递给周桂兰，这才对周桂兰道：“我是天香楼掌柜白逸轩，若是下次有野味，可直接送去我们天香楼。” 这运气，简直好到爆啊！ 一来就做了这么一大笔买卖！ 周桂兰笑眯眯应了，当着白衣男子的面就将钱放进自己的钱袋子里，贴身收好。 “白掌柜的慢走，生意兴隆啊，以后有机会多多合作。” 白逸轩也笑眯了眼，“好。” 说完，就带着自己的两个伙计去下一个地方买菜了。 周桂兰按了按钱袋子，满足得不行。 这就赚了350文啊！ 不一会儿，旁边的空地也慢慢来了摆摊的人，其中还有个老太太来卖核桃的，周桂兰顺手就买了三斤，花出去12文。 陆陆续续有人来买肉，有的人一开口就是问徐常林咋卖。徐常林也不搭理他们，只管自己切肉，周桂兰急忙跟他们讨价还价的，给他们称肉。 许是看她们的猪肉新鲜，不到中午，他们就卖出去一百多斤了。 越是人多，来的客人也就越多，这肉卖起来就越快。 买野猪肉的多了，买家猪肉的就少了。 镇上几个屠夫的生意惨淡，肉明显卖得就没平日多了。 受影响最大的就是张屠夫，他提着杀猪刀就去找卖野猪肉的徐常林摊位前。 “都滚滚滚！” 一个推搡，就将买野猪肉的客人都推都后面了。 看他手里的刀，也没人敢跟他对着来，只能忍着气站到了后面。 “哟，你们这肉卖得够多的呀！咋地，卖肉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周桂兰卖肉卖得好好的，客人就这么被这人赶走了，心里正有气呢，这人一开口，就是来找麻烦的。 “你是哪位？” “我是这儿的张屠夫！不认识我就敢在这儿卖肉？”张屠夫满脸横肉，看着就是一脸凶相。说话的功夫，还将杀猪刀往周桂兰面前比划着。 那寒光刺地周桂兰忍不住让后退了一步。 她就怕他手一抖，挨着她了，那不得疼死？ 徐常林冷冷抬起头，看着那把在自己小媳妇儿面前晃悠的杀猪刀，声音都带着寒气：“把刀拿开。” 那张屠夫都被徐常林的气势给吓到了，可他看了眼徐常林的体型，还没他胖呢，自个儿咋地也不能怕他。 想想，这卖肉生意都是靠抢的，没能耐的就卖不了，他要是这会儿怂了，往后这地方就得退给这个男人卖肉了。 这么一想，张屠夫又起了胆气，一脚就踩在地上的野猪肉上，还使劲儿转了脚。 “我就不拿开，你能咋地？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就来卖肉，信不信我砍你全家？”说着，他的杀猪刀就往周桂兰那边压下去。 四周的人都是倒抽了口凉气，这要是一刀下去，人指定就活不了了。 周桂兰也是忍不住皱眉，她是不信这刀真能落在自己身上，可这么被人拿着刀比划着，她心里就觉着憋屈。 “你的刀最好拿稳点儿，要是碰到我一下，我让你牢底坐穿！”周桂兰冷声道。 张屠夫一听这话就乐了，刀更是压近了周桂兰几分，脸上的横肉都皱到了一起：“哎哟我好怕，那我就试试砍你一刀能不能让我牢底坐穿？”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肚子上一股大力袭来，他整个人就飞了出去，直到后背狠狠砸到一堵墙。一股巨力撞击过来，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就趴在了地上。 浑身上下都是疼的，他想爬起来，浑身就像散了架，动不了。 徐常林收回踢出去的腿，转头看向周桂兰，问道：“媳妇儿，没事吧？” 周桂兰还处于震惊中，被他这么一问话，才惊醒，连连摇头：“没事没事。” 这……这个男人简直太厉害了…… 就一脚啊，把那个张屠夫给踢飞了！ 这还是人嘛？难怪这么能打猎！ 周桂兰心底再次涌起一股崇拜，差点就要成徐常林的小迷妹了。 见自己媳妇儿没事，徐常林才对着震惊中的众人开口：“继续卖肉。” 四周围观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是一阵后怕啊。 之前他们买肉徐常林没搭理他们，他们可是念叨了他好一会儿啊，这一脚要是踢到他们身上…… 周桂兰敛了心神，再次扬起笑脸：“哎呀，我们继续卖肉啦，剩下的这些肉，6文钱一斤了，要买就快点啦，马上就要卖完了。” 这一声吆喝，让众人回过神。 一听说才六文钱一斤，急忙抢着买。被踩了咋地，回家洗洗不就可以吃了？这可是肉啊，只有家猪肉一半儿的价钱呐！ 第29章 不会过日子 那边的张屠夫，爬起来坐在地上，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肚子和后背现在都是疼的，这人竟然敢踢他！他就让他们在镇上做不成生意！ 这么想着，他爬起来，一点点往自己的摊位挪。 周桂兰他们卖完肉，只有一些猪下水和猪骨头没人要。看了眼天色，她也不准备多留了，大手一挥就准备收摊子了。 这些东西，回家做了自己慢慢吃。 接下来，又到了周桂兰买买买的时候了。 先是去买了锄头铁锹，还买了一根扁担，再加几副碗筷。 虽说家里都有木质的，可她还是习惯用陶瓷的。 接着就是大米，又来了五十斤，白面再来二十斤。再加两斤白糖，还称了一斤糖果。看到有辣椒面卖，她激动得不行，急忙又是买了一斤，这才心满意足地跟徐常林一起回家。 至于这些东西，那自然都是在徐常林的背篓里的。 就这么一买东西，那就花了近一两银子，今儿个卖猪肉的钱，花了个七七八八，就剩下半两银子了。 “哎，钱真不经花啊！”周桂兰看着徐常林背篓里的东西，和自己又扁下去的钱包，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徐常林沉默了。 钱真的不够花…… 不过想到家里现在吃的喝的，他觉着小媳妇儿将钱都花在正道上了。 以往他只要能塞饱肚子就成，从他小媳妇儿来家里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日子得这么过。 往后，还是得好好打猎。 眼看着快过午饭饭点了，周桂兰又掏钱买了十五个包子。 给了徐常林五个，她自个儿吃了三个，剩下的都放在了背篓里，一起带回家。 回去时，在周桂兰的坚持下，两人又花了六文钱坐的牛车回去。 到了大石村，两人就直接去了他们娘家。 一进屋子，就撞见了周大海， 周大海第一反应，就是拍拍徐常林的肩膀：“妹夫好样的，往后打猎也带我一个。” 前几次周桂兰过来，她大哥都去地里忙活了，难得遇到一次，结果大哥第一反应是跟徐常林闲聊，这就是男人之前的友情啊。 周桂兰跟周大海打了声招呼，就钻进了周老太太的屋子。 一进屋子，就见老太太正在做衣裳，小奶包聋拉着脑袋，乖乖坐在一边。 瞅见周桂兰过来之后，四肢并用才床上爬了下来，抱住了周桂兰的腿。 周老太太不乐意了：“瞧着这意思是我磋磨你了？” “娘，他还小呢。”周桂兰说着，就将小奶包抱到了炕上坐下，伸手就去看那件衣裳。 “小时看老，以后就是个没良心的，你就宠着吧，有你后悔的时候！”说着，一巴掌就将周桂兰的手打掉了。 不让看就不看。 周桂兰坐到小奶包旁边，看着小奶包怯生生的模样，忍不住就亲了一口。 这动作，让老太太更是怒了：“你不能生还是咋地？想亲自己的肚皮争点气！” 周桂兰拍了拍被吓着的小奶包的后背，让他不用怕，这才应道：“娘，这也不是一下子的事儿，你急啥？咋说他现在也是我儿子。” 对于老太太，周桂兰那是打心眼里知道她是为了自个儿好，可老太太也不能这个态度对小奶包啊。毕竟往后她可能要经常帮忙招呼小奶包，总这样，会让小奶包有心里阴影的。 周老太太将手里的针线往针线筐里一丢，手“啪”一下就拍在了炕桌上，脸上神情都不好看：“咋地，还学会跟我顶嘴了？这是嫁了人就怕认我这个娘了？” 以往不说还不觉着，这会儿说出来，她回想这几日的事儿，越想越不对。一双小眼睛就盯着周桂兰，上下仔细打量着。 糟了！ 周桂兰心里警铃大作，老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灯，她咋就忘了…… 想到这儿，她急忙摆手：“娘，我咋敢不认你？这不是我都嫁人了，总不能还跟在家时一个性子吧？再说我都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了，性子哪儿能一点不变的？” 这话，倒是让老太太想到自己小闺女之前撞墙的事，心里也是难受，也没心力再想起来的。 “你就是没出息，老娘把你养这大容易？你咋这不懂事，还撞墙，真是反了你了！” 这会儿周桂兰可不敢再多话了，任由老太太骂她。 老太太嘴里骂着，手上又拿了针线继续做衣裳，周桂兰就在一旁玩儿自己的手指。 好一会儿之后，老太太收了针，将衣服往周桂兰身上一丢，“做好了，自个儿试！” 说完，她就下了炕，迈着小脚就往外走，留个周桂兰一个打着小发髻的后脑勺。 周桂兰拿了衣服，就帮着小奶包试了，有点偏大，不过想着娘应该是想让小奶包明年还能穿，故意做大的，心里也满意。 穿了新衣裳，小奶包高兴地小脸都红了。又不敢大声笑，只能低着头偷偷咧嘴。 周桂兰牵着他的小手出了屋子，就见徐常林将背篓的东西分了一半给老太太。 老太太眉头皱得紧：“你们买这些干啥？今儿赚的钱都花没了吧？” 一语中的…… 周桂兰缩了脖子，不敢应话。 徐常林是个闷葫芦，也不应声。 “不会过日子！”老太太下了结论。 旁边站着的周大海笑呵呵应话：“这是妹夫有本事，哪儿有人这么会打猎的？还是娘会看人。” 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老太太那是格外看中的。儿子都发话了，她也就不多说了，将这些东西都拿到了厨房。 自己这小闺女也是孝顺的，从出嫁到现在，就没少往家里拿东西。 回了屋子，她就拿了个篮子，捡了几块骨头就往外走。 周桂兰见状，问了句：“娘你干啥去？” 老太太这会儿倒是没再骂她：“给你大伯和三婶送点儿。” 说着，就迈着小脚出去了。 周桂兰默然了，周老太太人能耐，性子强，可也会为人处世。往日里有啥好东西也会给别家送点。 也是往日里她会做人，要不前几年大旱，大伯家也不能接济他们，毕竟那时候谁家都拿不出多余的口粮，村里还有人就这么饿死了的。 第30章 告状 “小天穿新衣裳了？”周大海倒是将笑眯眯跟小天说话了。 小天用力地点了头，“嗯！” “精神！”周大海伸手就将小奶包抱了起来，往空中扔，倒是让他们都开心了起来。 一旁的徐常林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看了小天的新衣裳，再想到自己的新衣裳，回头看了看自己小媳妇儿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衣裳，心里热乎乎的。 “下回给你做两身新衣裳。” 周桂兰将目光移到他身上，有些诧异。 这男人，还挺贴心。 “那我可要好看的。” “好。” “要贵的！” “好。” “好了，桂兰你也收敛点，别欺负我这老实的妹夫。”周大海可以板起脸，说了周桂兰一句。 周桂兰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要是她这哥哥知道今儿个白天徐常林那一脚踢飞张屠夫的事儿，看他还会不会说徐常林老实的话。 欢乐的时光总是容易被打破，就比如现在。 隔壁邻居对着屋子里就是一声喊：“桂兰，村长让你跟你男人去他家一趟呢！” 村长？ 周桂兰看想徐常林，又将目光移到周大海身上。 这村长找她能有啥事儿？ 周大海在外头应了一句：“就来。” 转头就对徐常林和周桂兰道：“我陪你们去村长家瞅瞅。” 周桂兰也点了头，有周大海过去，要是有事儿，还能有个照应。 嘱咐了小奶包在家不要乱跑之后，三人这才往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村长家是石头房子，还围了一个大院子，前院里种了不少的菜，藤上还吊着丝瓜葫芦的。 进到堂屋一看，周桂兰就明白为啥一村之长要喊她了，感情是陈有栓和钱大丫又要戳烧幺蛾子了。 “有根叔。”周大海一进来，就喊了村长一句。 周桂兰也跟着喊了一句，倒是徐常林，只是对着他点了个头。 村长王有根吧嗒了口旱烟，“嗯”了声，目光就移到了徐常林的身上。 这个人，总是让他心里发毛。 “哎呀村长，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旁边的钱大丫可不给几人多说话的机会，哀嚎了一声，就开始抹眼泪。 一旁的陈有栓还锤了自己的胸口，满脸悲切：“都是我没用！” 钱大丫急忙抓住自己儿子的手，不让他打自己：“儿啊，你命苦啊！” 说着，又抹了把眼泪。 对这拙劣的表演，周桂兰都要嗤之以鼻了。 你倒是眼睛出几滴眼泪啊，干打雷不下雨的。 村长王有根咳嗽了一声，这才指着旁边的几把椅子，对他们三人道：“先坐吧。” 周桂兰径直就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其他两人见状，也纷纷坐下。 既然这老陈家的要闹，她就奉陪到底。 她周桂兰可不是怕事儿的人！ 等众人都坐好了，王有根又咳嗽了一声，可惜两人没有领悟到，继续哀嚎着。 王有根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这两人咋回事，没瞅见他这个村长要说话了？ “老陈家的，有啥事儿好好说，哭有啥用？”王有根皱了眉头，提高了嗓音。 钱大丫也听出来村长语气不太好，抹了把完全没有的泪，就开始了：“村长啊，您也知道我家有栓没了媳妇儿，我就想着再给他找一个，这不，就看上了老周家的桂兰，我把家里的一袋子苞米给了徐梅花，她也答应了，我们这儿准备迎亲了，她倒好，把自己闺女嫁给这个猎户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周桂兰耐着性子听着，就想看看这钱大丫要把这事儿拿出来说几回。 “你说咱村有过这事儿吗？这样的人还能在咱们村过下去吗？” 王有根点了点头，说定了的亲事就这么变了，也是不好，两家要结仇的。 见他的反应，钱大丫更是大喜：“我儿子上山找这丫头理论，就被她给打了子孙根，好几天了也不见好，我们想去镇上看看，又没钱，去找她，这死丫头还冤枉我儿子做贼！我儿子都四十多了，这么些年啥时候做过贼？” 这话说得王有根再次点了头，要是陈有栓真是个偷鸡摸狗的，早被人知道了，哪儿能等到这会儿？ “我们也不想闹腾，就想找村长做主，让她出一百两治好我儿子的子孙根，再帮他取个媳妇儿，跟村里人说是她冤了我儿子就成。” 钱大丫说得那叫一个委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就要了五文钱呢！ 这是上次被她娘打怕了，现在换策略了？ 村长王有根转头看向周桂兰，问道：“你咋想的？” 眼角余光看了眼徐常林，那那人此刻坐的笔直，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周桂兰转头看向徐常林：“当家的，你咋说？” 在外人面前，她当然是要给徐常林留足脸面的。 “你做主。” 徐常林一如既往地丢下这句话。 周桂兰点了点头，这才站起身，对村长鞠了躬，这才开口：“上次钱大娘去我家闹腾过了，村里不少人也瞅见了，我还想着这事已经结束了，没想到还闹腾到有根叔这儿来了，真是麻烦有根叔了。” 这事儿之前王有根就听说了，他也是没想到钱大丫又跑来找他。这老周家的丫头倒是会说话，对他也是恭敬的。 “那是你们周家欺负我！你瞅瞅我这脸，都是你娘打的！”钱大丫跳了起来，指着自己还红肿的脸就嚷嚷了。 那气势强大的哟，将自己刚刚扮的柔弱丢丢到了一边了。 陈有栓连忙扯了扯他娘的衣袖，钱大丫才意识回来，脸上神情又可怜了起来：“村长还在这儿呢，村里的事儿总不能比谁能打谁说了算吧？村长，您可得为我家有栓讨个公道啊！” 王有根皱了眉，这钱大丫也太能咋呼了。 对于钱大丫的变脸，周桂兰看的是连连称奇。 真是神奇了，变脸比翻书还快呢。 “你这有理，之前干啥还去我家闹腾？先来有根叔家把这事儿掰扯清楚不就得了？”周桂兰可是完全不给面子。 这话听在村长耳朵里，那就全然变了味儿了。 第31章 为啥打你？ 这钱大丫在村里那是个能耐的，平日里都是她欺压着别家，也没见她老找过自己讨公道，这回吃了亏才想到他，这是拿他当抢使呢？ 周桂兰的眼睛虽是盯着钱大丫，可那眼角余光一直放在村长脸上，看到他神色的变化，她唇角微勾。 看来自己这话里的意思，村长是全都领悟了啊。 一旁的周大海，这是头一会儿见识自家妹子的能耐，惊得眼珠子都要下来了。 之前他还准备着随时为自己妹子出头呢，妹夫是个老实的，他家妹子也是个不会说话的，没成想他妹子竟是将钱大丫给压下去了！ 钱大丫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想着咋接话。 这死丫头，跟她那个死鬼娘一样难缠！ “说那些没用！我的子孙根都被你伤了，你咋赔？”陈有栓眼见自己娘不说话了，立刻就接了话茬。 周桂兰忍不住勾唇一笑，果然，余光里的村长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 毕竟是一村之长，最在意的就是别人的看重，陈有栓刚刚那话，不就是说村长无所谓？ 钱大丫见自己儿子说话了，也就跟着应了下去：“对，你就说我儿子的子孙根是不是你打的？” “是，我之前就承认了。”周桂兰没有丝毫犹豫。 “村长你听到了吧，她都承认了，快让她赔钱！”钱大丫大喜，也顾不得自己的伪装了，转头就对村长嚷嚷着。 “你咋不问问是啥缘由？”周大海忍不住帮腔了。 钱大丫可是志得意满：“啥缘由也是她打的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说我儿子是去做贼，你呀啥凭证？” 周大海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对这事儿他压根儿不了解，就之前听她娘说了一嘴。 可是打心底里，他就觉着自己这小妹肯定是没啥错的。 一旁的徐常林倒是开口了：“你妹不需要帮忙。” 周桂兰撇了撇嘴，这人还真是舒心，这些事儿都推到她头上了！ 虽说她确实不需要帮忙…… “好了，别吵吵！”村长不耐烦地对着钱大丫吼了一句，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个老婆子，咋地这麻烦。 钱大丫被村长这一声怒喝给吓着了，怕真把村长给得罪了，只能收了话头不吭声了。 见屋子安静下来了，村长这才外桂兰：“周家丫头，你说说咋回事。” 终于轮到她开口了，周桂兰裂了嘴，开口道：“我娘咋我出嫁之前就去老陈家退亲了，还把苞米还给他家了。我娘也是后来舍不得我被打，这才退的亲，这会儿瞅着，得亏我娘退亲了。” “你这是啥话？感情你们家退亲还有理了？”钱大丫忍不住应了句。 周桂兰笑了笑：“要是其他人家被退亲了，那自然是我们家不对，可跟你们家退亲，那就是在好不过了。陈有栓的第一个媳妇儿，可是被他打得受不住了喝药死的，你们还想祸害别人？往后这村里人还想不想从外头娶媳妇儿了？” 闻言，村长的脸色也是一变。 他家两个儿子都大了，这两年就要说媳妇儿了。要是因着陈有栓说不着媳妇儿，那就不得了了！ “那是她自己喝药死的，关我啥事儿……”陈有栓脸色难看地回了句。 他娘一直说女人就是赔钱货，生来就是伺候男人的，他对女人那是打心底里瞧不上，娶了媳妇儿后，一部顺心就对她打骂，谁想到她能喝了药？ “你说这话就没良心了，你媳妇儿当年可总是顶着一脸的伤去做事儿，你就在家里躺着。这些村里人可都知道，你在有根叔面前还想赖？” 周桂兰冷哼一声，再次将陈有栓堵得哑口无言。 这老陈家的就不是什么好人，说起来已经害死了两个女人了，包括她这身体的原主。 要是子孙根真坏了那更好，也免得再祸害其他女人。 村长心里也是赞同周桂兰的话，村里男人都打媳妇儿，可没人跟陈有栓这么不拿媳妇儿当人的。当年那女人死了，她娘家还来村里打架，也是他给挡了回去的。 这老陈家真是麻烦！ 这年头再一次出现在了村长脑子里。 “至于你说的打了你子孙根，那你敢说你是去我家干啥的吗？”周桂兰语气突然严厉，对着陈有栓怒喝道。 陈有栓眼神闪躲，但还是梗着脖子怒喝道：“我就是去找你问事儿，你打的！” “我咋打的？” “用木枕头！你床上的枕头！”说到这个，陈有栓脸上就全是恨意。 这个小贱蹄子敢打他，等他好了一定要睡了这女人，再把她弄残！ 周桂兰再次笑了：“我们好好说着话，我转身回屋子里拿了床上的枕头来打你，这么长时间你不会躲？你一个大老爷们等着我打？有胆子做没胆子说？孬种！” 这话一出，徐常林看向陈有栓的眼神都变了。 这人，竟然敢打他小媳妇儿的主意？他都没碰小媳妇儿！ 周大海脸色也难看了，作为一个大男人，话说到这份儿上，他还能不懂？ 随即又看到站在屋子中间的周桂兰，一阵心疼。 这个妹子，竟然遇到这样的事儿，她心里得多难受？ 村长的脸色也是变得难看了，这之前他可没往这上边想。 钱大丫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这会儿就看出来村长心偏到周桂兰那边了。 “上回你当着大家的面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会儿咋还骗人了？” 语气里已经都是着急了。 周桂兰再次抬起头时，脸色已经变得悲切了：“我一个新媳妇儿，敢当着村里的人说这事儿？虽说他没得手，可指不定外头的人咋传。我要不是被你们逼着要五十两银子，能当着我男人的面说这个？” 这会儿说出这事，那是因为这屋子里除了钱大丫和钱有栓，也就村长一个是外人，她根本不怕被传出去，所以才说了出来。 要不这老陈家的还当她好拿捏呢，弄不好下回还来这一出。 村长的脸色已经铁青了，在他的村子里，竟是出了这事儿，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老脸还往哪儿搁？还有他两个儿子，往后咋说媳妇儿？ “村长你别听着贱人瞎说，我家有栓咋是这样的人？她就是不想赔钱！”钱大丫急忙对着村长解释。 第32章 我可是咱娘的闺女！ 陈有栓也是着急了：“她就是胡说八道，往我身上抹黑！” “好了！”村长一拍桌子，皱着眉头站了起来，瞪着钱大丫和陈有栓：“她一个女人能拿这事儿给自己抹黑？” 这一嗓子让母子两人都吓着了。 村长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口气也更差了：“你们自个儿回去治吧，往后别到我跟前来嚷嚷了，这事儿往后不准传出去！我要是听到一点风声，你们老陈家就别想在大石村待下去了！” 一听要被赶出大石村，陈有栓和钱大丫再也不敢吭声了。 周桂兰低着头，心里乐开了花。 这事儿总算是完了，往后钱大丫和陈有栓应该是不敢再拿这事儿烦她了，这样就好。 她要发家致富呢，可没时间跟这些人纠缠。 村长看向周桂兰，见她低着头，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想安抚两句，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转头看向周大海：“带你妹回去，好好劝劝……” 周大海急忙点头，刚要起身，旁边的徐常林已经站了起来，走到周桂兰伸手，伸手就搂住了周桂兰的肩膀往外走。 感受到肩膀上的温度，周桂兰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过还是顺着他离开了。 周大海急忙跟在身后，出了村长家的院门，见自家妹子一直低着头，就快走了几步，想开口安抚她两句，就听到周桂兰的声音传来：“哎呀，可憋死我的！” 转眼就见周桂兰抬起了头，一把将徐常林的手扒开，大口喘了气脸上都是笑意：“没事了！” 周大海吃惊地张大了嘴，脑子转不过来了。 周桂兰两只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这才舒服了。果然，装可怜还是很辛苦的。 “桂兰，你……你不难受？”周大海结结巴巴问道。 “干啥要难过，他不是被收拾了？” “可你刚刚……”周大海说一半就被打断了。 周桂兰摆了摆手：“演戏而已，谁不会？再说，我可是咱娘的闺女！” 一想到自己娘，周大海沉默了。 “好了哥，咱们赶紧回去吧，一会儿小天要哭了。” 说着，周桂兰就大跨步往周家走，其余两人急忙跟了上去。 等回到家，老太太还没回来，大概是在谁家坐着闲聊了几句。 周桂兰一家三口跟周大海打了招呼后就回了山上。 一回去，周桂兰就去挤了羊奶，逼着小奶包喝了。 她自己也喝了，这有些难喝了，等明儿个时间充足了，就做双皮奶。 徐常林倒是几口喝完，神色如常。 等他喝完，就又去屋子后头忙活了。 周桂兰将猪骨头洗干净了，放进锅里，舀了水生火慢慢熬着，自己去喂鸡了。之后还捡了一个鸡蛋三个鹌鹑蛋。 周桂兰将鹌鹑蛋又塞进了鹌鹑窝里，让那几只鹌鹑孵蛋。 忙完这些事儿，她才有心思去看蚯蚓。 这蚯蚓的养殖已经有好几天了，看样子还不错。 晚上她煮了骨头汤，把剩下的鹿肉全炖了，要不然坏了。 随即蒸了米饭，就着包子和米饭，将饭菜扫荡一空。 没有吃完的，又被周桂兰拿盆装好了放在水缸里漂着，免得坏了。 累了一天了，她早早就收拾着收夜了，抱着小奶包睡得满足。 等天黑了，徐常林确定周桂兰睡着了之后，才轻手轻脚起身，快步下山。 老陈家，陈有栓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今儿个他算是里子面子都丢光了，这都是周桂兰那小贱人的错！ 还有他娘，竟是准备一文钱都不为他掏，让他就这么拖着！ 老太婆，等她老了，看他会不会养她！ 还有他哥和嫂子，不给他钱，也说往后能不能娶到媳妇儿就看他自个儿了。 这些人，都是他的仇人，等他好了，他要让他们后悔一辈子！ 正想着，就听到窗户打开的声音。转头看去，竟然发现床边有个黑影。 他吓得往床后一缩：“你是谁？！别过来，不然我喊了！” 徐常林也不说话，抬腿，一脚就踩在了陈有栓两腿之间。 钻心的剧痛袭来，陈有栓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整个人在床上缩成了一团颤抖着。 屋子外面已经有了动静，徐常林几个跨步就来了窗户边，跳出了窗户，消失在夜色里。 钱大丫冲进自己二儿子的屋子里，看到陈有栓在床上缩成一团，惊呼：“有栓啊！你咋啦？” 说着，就拿着煤油灯快步走了过去，就见陈有栓两只手捂着自己的两腿间，脸色一片惨白，嘴唇都在颤抖。 “哎哟我的儿啊，你这是咋啦？可别吓娘啊！”钱大丫再次惊呼一声，坐到了床边。 陈有栓痛得冷汗都出来了，话都说不出来，大口抽着冷气：“大……夫……” 钱大丫心里挣扎了一番，到底还是儿子重要一些，急忙去了大儿子陈铁栓房间敲门。 听到声音，老大陈铁栓就要起身，他媳妇儿一把按住他：“起来干啥？没听到你那好弟弟在喊？娘定是让你去请大夫的，又要花钱！” 陈铁栓到底有些不忍：“毕竟是我亲弟弟。” “你咋不想想你媳妇儿子？反正死不了，也治不好，就让他疼着呗！”老大媳妇儿低声训斥了一句，怕还没打消他念头，又补了一句：“你要是敢去请大夫，我就带着儿子闺女回娘家！” 说完，翻个身继续睡觉，也不看陈铁栓。 陈铁栓咬了咬牙，又躺了下来，拿着被子盖住头当没听到。 钱大丫喊了好几句都没听到回应，也就明白自己大儿子这是不想花钱了，心里也是一阵难受，可到底往后还是得靠大儿子的，只能又转身去照顾陈有栓了。 徐常林踩着夜色一步步往家里走，心里惦记自己的小媳妇儿。 那陈有栓这么一闹腾，小媳妇儿对那事定是怕了，这段日子，他还是得先忍着，等小媳妇儿好了才能睡。 想到这儿，心里又升起一股子邪火。 都是那陈有栓的错，要不是他，他早就睡到自己的小媳妇儿了！ 刚刚那一脚太轻了！ 周桂兰倒是睡了一个好觉，等她醒来，又是美好的一天。 第33章 当然是儿子最要紧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继续倒腾她的养殖大业。周老太太帮着她浮出了十只小鸡，其余的蛋都废了。 虽然可惜，但毕竟是秋天了也不容易，她也满足了。 往鸡窝里弄了一些草，就怕小鸡给冻着。那些小鸡一天天的也长大不少，周桂兰慢慢的也见蚯蚓处理了合着苞米一起喂鸡。至于鹌鹑，已经发展成15只了，每天也是喂的蚯蚓加粮食，下蛋也勤。 屋子后头的菜地也长了不少菜起来。 周老太太帮着做了一家三口的棉衣，棉被也做了新的，每日吃的东西也多了。 就是徐常林整日往林子里钻，早出晚归的，周桂兰都要看不见他了。 不过经过她的努力，小奶包的身上总算有些肉了，她自己也卡了些肉，总算比之前要好看点了，不像是一具骷髅上面搭了层皮。 一大早，周桂兰就带着小奶包去了老太太屋子里，见老太太在帮着她们做鞋子，周桂兰就笑眯眯坐到旁边，对着老太太就竖起了拇指。 “娘，您这手艺没得说。” 老太太没好脸色：“你就知道找我帮你干活，赶紧着自己学了，我还得给你哥找媳妇儿呢，哪儿能总帮你？” 对于老太太来说，当然是儿子最要紧。 周桂兰可不把老太太的话当真，就跟老太太说了：“娘，我想着来年养两头猪，你帮我留意留意，要是谁家有猪崽卖，就跟我说声，啊？” 老太太在这村里可是吃得开的，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她可都知道，跟她说，那是最方便的。 听着自己这闺女的话，老太太这眼神又提溜了：“你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啊，还有钱买猪崽了？” “这不是听娘您的？我家没田地，就只能多养养鸡鸭的。”周桂兰应了句。 听着她这话，老太太一颗心也松了下来。 这一个月，她可是帮着自己这闺女做了不少衣裳，还有鞋子，连铺盖都换了新的。自己闺女家可是养了十几只鸡了，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徐常林呢？咋地没跟你来？” “他又进山了，我也没瞧着他。”周桂兰说着，心里还有些不得劲。 这一个月，徐常林是天天往林子里钻，好似在躲着她。 要不是他每天拿不少猎物回来，她都要疑心他是不是去找别的女人了。 老太太一眼就瞧出她的心思，嘿了一声：“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男人会干活还不乐意？这天都转凉了，他不多打东西，到天冷了你们喝西北风去？” 这话也是。 周桂兰觉着有道理，虽说她养的鸡在变多，鹌鹑也多了起来，可还是太少了，也养不活他们一家子。 “过了年你哥就二十五了，都是老光棍了，娘是一定要给他说门亲事的，你攒点钱，到时候帮衬帮衬家里。” 老太太说着，就拿针往头皮上划拉了两下，继续钻鞋子。 “那我得回去跟徐常林商量商量。”周桂兰立刻就应了一句。 对于这个大哥，她心里也是喜欢的，要是他成亲，手里的银子咋地她也得借一些给他。 可这在外头，总得给自己男人面子，这点她可是坚定不移得坚持着呢。 老太太小眼睛就盯上了周桂兰：“别给我咧咧，你家你做主，还跟我胡扯！” “那徐常林也是我男人啊，我总得跟他说一声吧？”周桂兰嘴巴也是个厉害的，立刻就回了一句。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多说了，闺女这做的是对的。 可要是她敢一文不借，到时候她就打断这小闺女的腿！ 周桂兰将自己拿过来的十个鹌鹑蛋从背篓里拿了出来，还有她弄的双皮奶也一块放在了炕桌上，老太太撇了一眼，满意地将目光移开了。 “娘，这鹌鹑蛋你记得每天跟哥一天吃一个，别都给我哥吃了，还有这双皮奶，你也记得跟我哥吃，补身子的。” “晓得了。”老太太应了一句，语气到底是柔和了不少。 周桂兰拍了拍自己的衣裳，一把将乖乖坐在一边的小奶包抱了下来，跟老太太打了招呼，背着背篓又往山上走。 经过大伯家时，就看到周秋香坐在窗边张望着，见她身边没有某个男人的身影，脸上都是失望。 “常林哥没跟你一块儿来？” 哟呵，周秋香可是难得跟她说一句话啊。 周桂兰笑眯眯道：“他去山上打猎了，说是想年前再给我做身新衣裳。” 周秋香脸色一变，随即“啪”一声，将窗户关上了。 小样，敢惦记她男人！ 要想惦记，也得她和徐常林和离了再说。 小奶包奶声奶气问周桂兰：“爹去哪儿了？小天好久没见到爹了。” 这一个问题让周桂兰一阵心酸，哎哟，这小奶包可委屈了。 “爹这是为了让咱过个好冬在努力呢，等天冷了爹就回来了，小天要是想爹了，等晚上爹回来了，娘叫醒小天咋样？” 周桂兰安抚着小奶包。 小奶包似懂非懂得点了头。 母子两人回了山上，周桂兰就去自己的菜地忙活了。 这会儿已经是深秋，若是阳历，这会儿都十一月底了，天冷了，她的菜地就一些萝卜白菜的。 让小奶包在一边玩，她把家里都收拾好了，又去看了那群小鸡，见没啥问题，这才安心。 看了看天色，还早，她就带着小奶包，背着背篓，拿着小锄头出去挖野草。 在附近，挖了皇竹草和甜象草，丢进背篓里，这些都是可是伴着蚯蚓和粮食一起喂个鸡吃的。小奶包也学着她挖着这两种草。 两人挖了好一会儿，周桂兰发现旁边的土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抓起一把，放在鼻子下面仔细闻了闻，眼睛一亮。 这竟然是鹏润土！这可是好东西，能让鸡增重一成到一成五啊！ 周桂兰抓了好几把土往自己的背篓里塞，旁边的小奶包双眼紧紧盯着周桂兰。 娘……会不会是疯了？ 周桂兰觉着差不多了，才在小奶包惊恐的眼神里收了手，带着小奶包往家里去了。 拿了一把破刀把这些草都切碎，再绊了土，将漂在水里的蚯蚓捞起来，放在专门的一口破锅里煮了，拿出来磨成粉，拌在一起，再拿过去喂鸡和鹌鹑。 第34章 辛苦了 看着自己养的这些鸡和鹌鹑，她满足感十足。 自从她发现这些草之后，就没咋用粮食喂它们了，可它们长得比别家的鸡还快，母鸡和鹌鹑每天都得下蛋，她每天都得给大家煮蛋吃。 虽然没咋见着徐常林，可每天给他留的蛋他都吃了。 中午，她拿了一只没卖的兔子，剁碎了，就用水焯了，去了血水，捞起来，下油，把辣椒面、八角桂皮等香料都下了锅，这才将兔肉丢进锅里，没一会儿，香味儿就飘了出来。 加盐，将兔肉炒熟了之后，撒了一些芝麻，香味立刻就飘了出来。 在一旁自己玩儿的小奶包偷偷咽了口口水，迈着小短腿就跑到灶台边了。 看着锅里的兔肉，口水更多了。 娘做的菜太好吃了。 看他这谗样，周桂兰忍不住想笑。 她还是快速起锅，将兔肉装盘，夹了一个兔丁给小奶包，小奶包一口就咬了下去，那股香味儿和辣味儿在嘴里飘荡着，他都不怕烫了，小小的牙就嘎嘣嘎嘣咬了起来。 看他吃的这么香，周桂兰心里也高兴，接着就用地瓜粉和家里的瘦肉一起做了个羹，煮了饭，在上面蒸了两个鸡蛋做蛋羹。 正往灶眼里塞柴火，就听到小奶包喊了一声：“爹！” 周桂兰抬头看去，就见徐常林手里抓着两只野鸡一只兔子回来了。 小奶包跑过去，徐常林伸手就将他抱了起来，脚步快速走了过来，将猎物丢在屋子前的空地上。 站定在周桂兰面前，对着周桂兰道：“辛苦了。” 周桂兰“嗯”了一声，回了他一句：“你也辛苦了。” 这些日子，徐常林早出晚归，每天她都只能看到家里的猎物不断增加，第二天又好像没了。晚上能感受到身边有人，早上醒来就没看到了，只有换下来的脏衣服。 她知道，徐常林这是整天在打猎呢，确实很辛苦。 “赶紧去洗洗休息吧。” 周桂兰提醒了徐常林一句，隔得近了，她都能闻到徐常林身上的汗臭味了。 徐常林应了一声，放下小奶包，就去舀凉水准备洗澡。 这天气也凉了，不能用冷水洗澡。周桂兰阻止了他，随即将锅拿开，烧了热水，这才让他洗澡。 小奶包从屋子里抱出徐常林的干净衣服在旁边等着，徐常林在一旁仔细搓洗身子，周桂兰往灶眼里塞了柴火，就开始蒸米饭。 正煮饭就听到小奶包惊呼了一声，周桂兰急忙看过去，一眼就瞅见徐常林后背上布满的抓痕。 “这是咋啦？” 周桂兰也是忍不住惊呼。 那血痕，看着就疼。 “撞着三只熊瞎子了。” 徐常林就是随口说了一句，就不在意继续搓洗自己的身子。 三只熊瞎！ 哪怕不是打猎的人，周桂兰也知道熊瞎子有多可怕。他竟然同事撞见了三只？那情况得多凶险？ “熊瞎子是啥？”小奶包疑惑看着自个儿强大的爹，开口问道。 “猛兽。” 小奶包还是不明白：“爹也打不过吗？” “嗯，爹逃了。” 回答得云淡风轻，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单单从那伤痕，就明白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 周桂兰心里不好受，又不知道该气谁，只能撒气一般又塞了一块柴进灶眼里。 等徐常林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后，周桂兰的饭也做好了，一家子在时隔一个月后终于坐在一起吃起了午饭。 爹娘都在，小奶包吃饭都香甜了。 徐常林扒了几口饭菜，才填饱了饿得空荡荡的肚子。 还是小媳妇儿做的饭菜好吃。 “我们这几日就起房子吧。” 徐常林缓过劲来了，就开口道。 周桂兰手上的动作一顿，有些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起房子可不是随意就能起的，虽说之前她提议要起房子，可钱他们还没攒够呢，她手里这段日子买粮食买布的，只剩下三两多银子了。 “你手里有银子？” 周桂兰忍不住问了句。 徐常林放下碗筷，起身去了床边，蹲下身子，在床底下捣鼓了一下，从里头掏出了一个钱袋子，快步走了过来，交给周桂兰，这才坐下大口扒着饭。 拿从桌上拿了钱袋子，打开一看，周桂兰差点被闪瞎眼。 这里面，竟然全是碎银子！ 她不敢置信看向徐常林：“你咋有这多银子？” 不会是去打劫了吧…… 徐常林在扒拉饭的空闲时候回了句：“打猎得的。” 说完就快速把碗里的饭扒拉完了，去锅里再盛饭。 这一个多月，他可没吃到热乎饭菜，就在深山里折腾着，偶尔掏些蛋吃，晚上回来，家里留的冷饭冷菜的就扒拉着。 还是小媳妇儿做的热乎饭菜好吃。 周桂兰细细数了一遍，竟然有九两银子，加上她自己这儿的十两银子，那就是十二两了！ 巨款啊！ 这个还真是够造一间石头房子的。 她脸上是藏不住的喜色，看到徐常林端着饭碗进门，她脑子灵光一闪，突然顿悟了。 难道这一个月徐常林都猫在山里打猎，就是为了攒钱造新房子？ 再看向徐常林，就见他整个人都黑了，人也瘦得不成样子了，原本俊俏的脸上满是疲惫。 刚刚她竟然都没注意这些！ 周桂兰有些愧疚，“往后别这拼命了。” 徐常林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几口嚼完了，才回道：“不能让你们冻着。” 听到这话，周桂兰脑子里就回想了那日她在他翻地时说的话。 顿时，心里酸胀胀的。 “我就是这么一说，要是不行，咱们冬天多用炉子呗。” 周桂兰也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觉，只是闷闷来了一句。 “有炕好点。”徐常林说着，手里的碗空了，他再次起身去外头盛饭。 这话让周桂兰的心里更是翻腾着，她是想造个新房子，可也没让他这一个月都猫在山里啊。 再想到徐常林后背的抓痕，她这心里更不是滋味。 原来都是因为她那句话才让他受这么重的伤，若是他当时没逃走，是不是…… 熊瞎子可是在林子最里头，他遇到了这么多熊瞎子，那定是进了深山了。 第35章 他还没睡到小媳妇儿 “往后不许再进深山了，听到没！” 她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道。 徐常林手上扒饭的动作一顿，看向他的小媳妇儿。 她这是关心他？ 心情莫名就欢快了。 “好。” 见他应得这么随意，周桂兰心里不得劲，怕他没放在心上，恶狠狠道：“你要是出了事儿，我就带着小天改嫁！还要带着你拿命换来的钱给别的男人花！你儿子要叫别人爹！” 这句话，果然是让徐常林皱起了眉头。 他还没睡到的小媳妇儿，要被其他男人睡？ 不行！ 他儿子也不能喊别人爹！ “我不许！” 周桂兰冷哼：“你命都没了，不许啥？谁搭理一个死人？” 这话让徐常林心里更是不舒坦了。 一想到其他男人睡他小媳妇儿，还有霸占他儿子，他心里的怒火就蹭蹭往上涨。要是那男人在他面前，他一定拿刀把那男人砍了！ “我周桂兰说道做到，你前脚死，我后脚就带着儿子改嫁，不行你试试。”周桂兰冷哼了一声，扒拉了一口碗里的饭菜，慢慢嚼着，也不再看徐常林了。 哼，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还制服不了一个落后时代的男人了？ 小奶包茫然看看生气的爹，再看看脸色不对的娘，心里不安。 爹娘是生气了？是小天不乖吗？ 娘好像说要改嫁，是要离开这个家吗？ 想着想着，他眼眶就红了，看向周桂兰，委屈巴巴问周桂兰：“娘不要爹了吗？不要天天了吗？” 周桂兰手一颤，看过去，就见小奶包的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哎哟，她的心啊，简直要碎了。 周桂兰急忙给他夹了菜，咧了嘴，安抚着：“小天乖，娘没这么说，娘不会离开小天的！” “你娘要带着你离开爹。”徐常林一本正经应了一句。 小奶包眼眶更红了，憋着泪。 周桂兰的心酸得不行，狠狠瞪了徐常林一眼，这个男人太过分了，竟然利用小天！ 说好的大男子主义呢？竟然利用小孩子！呸！ 无视周桂兰射来的杀人眼光，徐常林眼观鼻鼻观心，继续一本正经道：“还要小天喊别的男人爹。” 小奶包小手抓着徐常林的衣角，憋着泪，声音哽咽：“小天不要离开爹……” 周桂兰再也忍不住了，放下碗筷，起身几步走过来，一把将小天抱进怀里，拍拍他的后背，放轻了语气：“乖，咱们不离开爹。小天别哭，娘要心疼了。” 一个多月了，小奶包都没哭过，一直乖乖的，这会儿来这么一遭，她都要心碎了。 一旁的徐常林听到周桂兰这话，心满意足了，继续追加一句：“我要是死了，你要为我守寡。” 周桂兰心里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差点就对着男人破口大骂了。 可一看到小天的眼神，她只能咬牙切齿：“好！你死了我为你守寡！” 这个死男人，竟然还拿小奶包威胁她！ 守寡他个大头鬼！ 他这是恨不得自己早死呢！ 被她这么安抚着，又明白她这是不离开他和爹了，小奶包总算是不难过了，泪珠子也被他憋了回去。 小天要乖乖的，不能惹娘不高兴。 同样得了保证的某男人满足了，端着碗继续吃饭。 周桂兰简直就想咬死他了，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男人根本就不老实。 都是假象！他切开，心肯定是黑的！ 一顿饭吃的跌宕起伏，将饭菜都扫荡一空后，徐常林还是觉着自己只吃了六分饱。 想到刚刚小媳妇儿的脸色，他决定暂时还是不惹她了。 周桂兰收拾完了碗筷，喂了鸡和鹌鹑之后，这才收拾了一番，带着小奶包回来睡午觉。床外头，徐常林已经睡着了。 抱着小奶包，轻手轻脚上了床，她还是睡到了里头。 许是太长时间没见着徐常林了，一向抱着周桂兰睡觉的小奶包，今儿个转头抱着徐常林睡了。 睡足了午觉，周桂兰起床时，徐常林还是没醒。 她又做了一堆事儿，再回来，就见徐常林还没醒。 想到他的辛苦，她决定将他带回来的野鸡炖鸡汤给他补补。 将自己之前买的红枣拿了出来在她买的陶罐子里煨野鸡汤，至于其他的，她也不准备卖了，拔毛，磨了盐，就放在墙上挂着晾晒。 小奶包都起来了，徐常林还在睡着。 看到鸡汤都煨好了，周桂兰盛一碗给小奶包，小奶包喝的香喷喷的。 周桂兰将又拿了汤碗盛了好大一碗鸡汤，用另外一个碗装好了，放在篮子里，准备送给自己娘和大哥尝尝。 小奶包还想着中午的事儿，对周桂兰是形影不离的。 没办法，周桂兰只能带着他一起回了娘家。 她进了屋子，就听到厨房有声音。带着小奶包进了厨房，一样就见到老太太正在做饭。 看到她，周老太太皱起了眉头：“你咋又回来了？” 这要是别人听见她的话，定会觉着她这是嫌弃来人了。不过周桂兰可是了解她这个娘的，反正她脸皮厚，无所谓。 “娘，我家煨汤了，给你和哥送一碗。” 说着，就将篮子里的那个汤碗拿了出来。 老太太心里满意，往灶眼里塞了柴火，就起身来看了鸡汤，这才解开锅盖，拿了锅铲搅动了一下锅里的大碴粥。 “常林回来了？” “在屋子里睡着呢，这会儿还没醒。”周桂兰应了声就让小奶包去旁边坐着，她自己坐到灶眼前，往灶台塞柴。 老太太盖上锅盖，看了眼鸡汤，又拿了个汤碗将鸡汤倒了下来，顺手就把周桂兰拿来的碗给洗干净了。 “你一会儿去后院扯点韭菜回去，给他炒个鸡蛋吃，他也该补补了，咋地也不能把身子累垮了。” 周桂兰也不拒绝，顺嘴就把自己想造新房子的事儿跟周老太太说了。 老太太听着暗暗咂舌，这女婿还真是能耐，竟是能造房子了。 不过这到底是大事，周老太太心里也高兴。 “这会儿地里也没啥事儿了，到时候让你哥去帮你。赶明儿我去一趟你大伯家，让你几个堂哥去帮帮你们，我再瞅瞅给你叫两个村里的人。” 第36章 总归是没田地的 不等周桂兰开口，老太太就已经将这事儿都想好了。 周桂兰放下心来了，跟老太太说了，就带着小奶包回山上了，顺手扯了一大把韭菜回去。 饭差不多熟了的时候，周大海就回来了。吃着饭，周老太太就将这事儿告诉他了。 周大海也是咂舌：“我这妹夫能打猎，可不比别家有田地的差啊！” “总归是没田地的。”周老太太心里挂着事儿。 庄稼人，都是在地里刨食，也就农闲了去打猎贴补贴补，光打猎总是不稳当的，也是个危险的事儿。 “我妹子要是嫁了庄稼汉，咱们也不能三不五十的就沾沾肉腥啊。”周大海舀了口鸡汤喝了一口，忍不住感叹道。 上回跟着徐常林去打了猎，他可就对自己这妹夫佩服得不行。 而且，周桂兰只要家里做了好吃的，总会送些下来。 “我想着你过了年说亲就让你妹子帮衬帮衬，她要造屋子了，也就没钱了，你这亲事可咋整。”老太太难得露出愁容。 儿子的亲事是她的一块心病，要是娶不着媳妇儿可咋整，一辈子当光棍？ “没事儿娘，前几年是地里没收成，今年好了，能说着媳妇儿的。”周大海安抚了自己娘一声，就继续吃自己的饭了。 这边，周桂兰回到山上之后，就开始做晚饭。 天都黑了，徐常林还是没醒。 再等下去就该睡觉了。 周桂兰忍不住去喊徐常林，连着摇了他好几下，徐常林才醒过来，只是人还是没咋清醒。 匆匆吃完饭，他就又睡下了，看来是真累极了。 帮着小奶包梳洗完了，他们也睡了。 村子里。 大伯周大山坐在炕上，喝了口水，对坐在旁边的大海道：“你妹子这事儿我应下了，你堂哥啥时候都有功夫。” 村里帮忙是常有的事儿，尤其是建房子这样的大事儿。 一旁的李秀英脸色却是有些不好看，这一造房子，谁知晓得多久？田地里的活儿都不用干了？找他们帮忙，就拿了两颗白菜，也亏他们说得出口。 大海得了大伯的话，也就不多坐了，起身就走了。 等他一走，李秀英就忍不住推了一把周大山：“你咋啥事儿都答应？都是嫁出去的姑娘了，咋地还得要咱们帮忙建房子？” 周大山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咋地也是咱们老周家的丫头，建房子是大事儿，就帮把手吧，他爹也不在了……” 李秀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就你那两个短命的弟弟都死了，咱家就帮着帮着。前几年自己都吃不饱了，你还要帮着他们两大家子！咱家可不宽裕，咋啥事儿你都要帮衬？” “那咋整？二山留下儿子闺女的我能不管？小山也就留下那么一个弟妹，也没个后，我能不帮衬帮衬三弟妹？”周大山脸色也是不好看了。 他就两个弟弟，二山十几年前没了，也就他这二弟妹徐莲花能耐，一家子都得饿死，她这大哥总得帮衬帮衬吧？至于三弟妹，刚进门就没了男人，他能咋地？让她饿死？ “你就是有理！你就顾着你们老周家，咋不帮衬帮衬我娘家？你瞅瞅你二弟家，他闺女都能造新屋子了，那是有钱的，还要你帮衬？还有你那好三弟妹，整日里勾引男人，有的是男人养她，还要你送粮食？” 李秀英说起这事儿，那是一肚子的怨气。谁家都不容易，咋她家还有这多拖油瓶？ “行了，别嚷嚷了，吃桂兰丫头送来的肉时你咋不说？”周大山也是恼火了，为这事儿，老婆子那是没少跟他闹腾。 这一个月，周桂兰家吃肉，就会送给周老太太，老太太就会往周大山家送些，所以他们也是吃了不少。就刚刚周大海过来，还带了半汤碗鸡汤，里头有不少鸡肉。 李秀英瞪大了双眼：“这些年我们照顾他们这么多，送点汤给咱们不是应该的？要去帮忙你就自个儿去，我三个儿子就剩下二强三强了，咋说也不能再累着！” 说着，她就气冲冲端了那碗鸡汤出去了。 周大山有气也发不出来，只能自个儿生闷气。 而屋子里静养的周秋香可是一一将这些话听见了，其它的她倒是没理会，就听着徐常林要造新屋子了。 凭啥，周桂兰凭啥能有这么好的男人？ 之前她动了心思，腿好了之后去了一趟山上，远远的她娘就瞅见那破木屋子，带着她就下山了，还一直说一看就是穷酸的，大概是看她去了做了顿好饭，让她离他们远点。 她回来琢磨了，虽说徐常林不错，可这么穷，她也不想受苦，往后还是得嫁到镇上，也就没再去了。哪儿想得到他们要造新屋子了？ 她差点咬碎银牙，暗暗琢磨不能让他们这么好过。 第二天一早，周桂兰就将家里的事儿都收拾好了，去池塘洗衣裳时，就见到村子里好几个女人笑眯眯问她是不是要造新房子了，还说自家男人到时候会去帮忙。 周桂兰也一一应了，心里也高兴。 回家晒了衣服，打扫了鸡笼鹌鹑笼子，去菜地里拔了草，才做了午饭。 等一家子都吃完了，徐常林才没再去睡觉，而是跟着周桂兰一块儿商量新屋子的事儿。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小媳妇儿都已经将人请好了，忍不住夸了举：“能干。” 周桂兰可不想贪这虚名：“我平日都没咋跟村里人来往，这人都是我哥去请的。” “大舅子能干。”徐常林转头夸周大海。 “这事儿提醒我了，往后咱们还是得跟村里人多多来往，要不这时候都没人能帮咱们一把。” 周桂兰往日都是在山上，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连大伯家也不经常去，也就在知道自己酿会送东西给大伯家后，每次送吃的多送点而已。 徐常林对着事儿是没什么意见的。 两人合计了一下午新屋子的事儿，发现要买的东西还真不少，得去一趟镇上，好好买买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包了老马头的牛车去了镇上，大米买了五百斤，白面一百斤，粗盐都买了十几斤，还买了不少茶叶。各种能用到的周桂兰都买了，还一路杀价杀得那些掌柜的对她又爱又恨。 第37章 爽约 等他们买完回去，一天就这么过了。 累得不行的周桂兰早早就洗了睡了，接下来几天忙得晕头转向的。 收拾屋子，规整东西，还往村长和里长家都跑了一趟。虽说他们是在山上造房子，不需要村里的宅基地，可咋说也得打声招呼。 看到送过来的野鸡，村长和里长都高兴点头答应了。 而徐常林则是在屋子附近砍树，又清理了一大片空地出来。木头也都晾晒着，无论是当柴火还是建房子用的柱子，都是需要的。 两人忙得找不着北了，周老太太也整天帮着带小奶包，还得料理后院的菜地，一直没出门，完全不知道村里私底下都已经闹腾开了。 等约定好的开工的那天，来山上的就只要周大山，加周大海，还有二强三强，周老太太那是过来烧火的，至于村里其他人，那是一个都没有。 看着这么几个人，一向好脾气的周大海脸色都不好看了。 “这些人，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咋这会儿全不来了？”周大海语气很不好。 他往日里可是去别家帮了不少工的，喊他们的时候一个个答应得好好的，现在来打他脸了？ 周老太太也气着了：“这是欺负咱们呢？” 周大山也是皱了眉头：“我再去村里喊喊人，咱们几个人要做到啥时候？” “算了，既然没来，那就说明他们是不想来，大伯你别去了。”周桂兰阻止了他。 “那咋办，咱们就这几个人。”周大海也是忧心，他们这几个人得忙到啥时候？ 周老太太也是不耐烦了：“我去把你几个姐夫都喊过来！” 说着就要下山，这好好的事儿变成这样，她也没脸。 这会儿不来，那不是不给她儿子脸面？毕竟这事儿可是她儿子出面去喊的。 “娘，不用那麻烦，让我哥帮忙去附近的村子请人，我一天给十个铜板！”周桂兰咬着牙，也是下了狠心了。 众人一听都着急了，村里哪家建房子都是找人帮忙的，也就管三顿饭，谁家出钱找人建房子的？ “你钱是大水打来的？”徐梅花也是着急了。 周桂兰看了眼在场的人，都是跟她亲近的，就这么几个人，累死累活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建完房子。 “我们就建个两室的小房子，剩下的以后再说。”周桂兰想到自己兜里的钱，还是做了决定。 原本她和徐常林是准备做院子，建两间大屋子的，若是要工钱，那定是做不来了。 没钱，那就少做点，够她们一下子过个冬的就成，等来年她的养殖大业彻底建起来了，再去做大屋子！ “就按她说的办吧。”徐常林也开口了。 对他来说，咋样都无所谓，他对这些没啥要求。 周大山沉默了会儿，琢磨了下，这才道：“就按桂兰丫头的想法做。” 作为这里资历最老的人，他的话就是一锤定音了。 周大海快速下山，去附近村子叫人了，其他几个男人开始挖土做规划，周桂兰带着小奶包和周老太太一起围着灶台收拾菜。 “这事儿，我看有人搞鬼！”周老太太下了结论。 周桂兰也觉着事儿不对头，哪儿就能有这么巧的，喊的十几家人咋全不来了？ “我来到这儿，只得罪了一家人。”周桂兰将目光怀疑到了陈有栓一家人身上。 周老太太恨得牙痒痒，“上回没打怕她，要再让我抓着由头，我就把钱大丫往死里打！” 看着老太太这股彪悍劲儿，周桂兰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娘，你也别往心里去，左右我也不想跟村里人打多少交道，这回这样正好，也省的欠了人情，往后难得还。我们住山上，徐常林也是能打猎的，我们不愁吃喝，至于种粮食，山里有的是地方。” 老太太被自己小闺女这么一安抚，心里也舒服多了：“也是，欠下的人情都是要还的，你就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得了。我瞅着你这小日子过得也不错了，养了这多鸡和这鹌鹑的，这羊养得也不错。” 之前她是知晓自己这小闺女家里养的鸡啥的，可她忙着家里的菜地和里里外外的活计，又帮着周桂兰做衣服鞋子啥的，也没工夫过来。今儿个一瞅，小闺女这日子过得也是有滋有味了，比村里那些有田地的过得还好。 “那是，往后我要做一排的屋子，全养满鸡鸭，气死那些眼红的！” 周桂兰斗志昂扬。 这段时间，光鸡蛋她都攒了快二十个了。自从吃了蚯蚓，她家鸡天天下蛋，个头也大。至于十只小鸡，那也是长得像两个月的鸡了。 “养那多鸡，也不怕被黄鼠狼叼走！”周老太太看了这四周的环境，也是担忧。 这山里就这么一户人家，也不晓得会不会有野兽。 “要我说，你还是把屋子造进村里得了，咱还能有个照应。”老太太又感叹了一句。 这几天，她也是劝了她这小闺女了，奈何这小闺女自打嫁了人，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轴得狠。 “这儿多好，也没人来，我想咋养鸡鸭就咋养，也不遭人惦记。”周桂兰不在意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就腻歪村子里那些事儿，在山上正好。 老太太也不多其他的了，就帮着摘菜。 这些菜都是她从自己家后院摘来的，虽说闺女在这山上，可山里也没啥野菜了。 前几年大旱，地里没收成，都饿死人了，大家就往山上跑，把边边上的野菜连着根都挖起来了，树上的野果也都吃光了，还把树皮都扒了光，今年好了，可山里连野果子都不结了。 几个人忙活起来也快，不一会儿，就被他们画好线，用锄头挖土。 到了快中午，周桂兰吹了口哨，在附近觅食的鸡和鹌鹑就全回来了，周桂兰拿了自己调配的鸡食撒在地上。 老太太看着奇怪，走进了才发现自己闺女压根儿没个鸡喂粮食。 “这都是啥乱七八糟的？里头咋还有土？”老太太抓了一把周桂兰还没撒完的鸡食，念叨着。 第38章 鸡还能不吃粮食下蛋？ “娘，这是我配的鸡食，不用粮食，鸡长得还快，每天一个蛋。”周桂兰笑眯眯说着。 “你唬我？咋能有这好事儿，鸡还能不吃粮食下蛋？” 老太太那是一点都不信。 庄稼人就指望鸡屁股换钱买盐拖布家用的，老母鸡得伺候好了，要不哪儿能换银钱？她都活了五十多了，也没听说鸡不吃粮食的。 “我干啥唬你啊？你瞅瞅我家鸡，长得是不是比别家好？”周桂兰一点也不瞒着老太太，径直说了。 老太太仔细瞧着这些吃得欢实的鸡，毛发油光水亮的，小鸡长得个头也大，瞅着就好。 心里也琢磨这自己小闺女的话，要真是不给粮食就能养鸡，那她得白挣多少鸡蛋？还愁她儿子娶不着媳妇儿？ “给我点，回头我给咱家鸡也喂着试试。” 老太太到底还是有些不信，可心里也舍不得就这么不管。 周桂兰应了一声，喂完了鸡，他们继续做饭。 做的第一个菜，就是干煸兔肉。 看着她呼啦啦往锅里倒油，老太太那叫一个心疼啊，一直说少放点少放点，周桂兰嘴里应着，手可不停，气得老太太差点给她一巴掌。 又见着她往锅里放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又开始念叨：“做个兔子弄这多戏法，抹点盐煮了不就得了？” 对于自己小闺女的败家，老太太那是一百个看不顺眼，嘴里一直念叨着。 周桂兰拿着锅铲翻炒着兔肉：“要不咋我做的菜香呢？娘你不也喜欢我做的菜嘛？” “你放着老鼻子油，能不香？可真是糟蹋东西哟！”老太太脸上都心疼，可周桂兰拿着锅铲，她只能在旁边敢着急。 旁边干活的几个男人闻着这香味儿。纷纷看了过来。 性子最急躁的三强扯着嗓子就问了：“桂兰妹子，你做啥呢，咋这香？” “这怕不是做山珍海味哟！”二强也抽了抽鼻子，咽了口口水。 这香的味儿，把他馋虫全勾起来了，他哪儿还有力气做事儿？ 周大山瞪了自己两个儿子一眼：“愣着干啥呢，赶紧干活！” “这饭菜太香了，我都饿了。”三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咽了口水。 周大山觉着自己这老脸都被这三儿子丢尽了，语气也不好了：“就想着吃，不干活能有吃的？赶紧把这地儿弄完！” 徐常林正巧挑了一担石头回来，听着他们的话，也应了一句：“我媳妇儿做的饭菜好吃。” 这是帮着二强三强了。 他们两个也是眉开眼笑：“就是就是！” 嘴上说着，手里也继续动着。 “娘，妹子，人我请来了！” 周大海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众人看过去，就瞧见周大海爬山过来，后头跟着七八个壮汉子。 那些人走近了，也是闻到了香味，纷纷耸动着鼻子，想多闻几下。 他们可从来没人闻到这么香的味儿啊！吃起来得是啥滋味儿？ 越想，他们口水就越往外冒。 几人连忙迎了过来，周桂兰笑着道：“你们先忙着，一会儿就能吃午饭了。” 那几个壮实的汉子一听快开饭了，心里也痛快，急忙应了声，就去帮着打地基了。 周老太太拉了一把周大海到一边，偷偷问他：“你咋地喊了这多人来？这一天得多少工钱？” “这不是地里没活儿嘛，我一说是一天十个铜版，他们呼啦啦就把我围住了，我也就一块儿带过来了，人多早点做完嘛。”周大海好脾气地应着。 “那你就不会说八个铜版一天？这多人，来了吃啥喝啥？”老太太训斥着自己这老实巴交的儿子。 咋这实诚，看着人多，咋就不会少说两个？那不是能给自己闺女省不少？ 周大海也是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一茬儿。 老太太狠狠戳了下他的膀子，“我徐梅花这么机灵的人咋养出你这么个不会变通的玩意儿！” 周大海摸了摸自己的膀子，应道：“还不是随了我爹？” 这话随了老太太的心，摆了摆手：“赶紧干活去，别让那些人偷懒！” 得了老太太的话，周大海屁颠屁颠就跑了。 等老太太回头一看，好嘛，就见周桂兰又死命往锅里放油。 她迈着小腿匆匆就过去了：“我来我来！，哎呀，我来做饭！” 说着就要去抢周桂兰的锅铲，周桂兰直接往旁边缩：“别别别，娘您歇着，我自个儿做饭就成。” “哎呀你不会做，我来！这么多人呢，得抄多少菜，你一边儿招呼这喝水去！” 老太太往灶台中间挤，周桂兰拿着锅铲围着灶台打转，就是不把锅铲给老太太。 开玩笑呢，周老太太可是抠搜得紧，做菜从来舍不得放油放盐的，所以的东西都是拿锅里一煮，还舍不得柴火，半生不熟的，难吃死了，她才不想吃这么难吃的饭菜！ 这边跟打架似的，那边干活的人闻着饭菜的香味儿也是有劲儿。 徐常林抬头看去，就见着自己小媳妇儿的动作，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小媳妇儿做啥都好看，推搡着都这么好看。 旁边站着的小包子，还以为两人在玩儿，拍着小手笑的开心。 那笑声才把周老太太注意拉过去，“这孩子怕不是个傻的吧？” “娘你不能这么说你外孙！”周桂兰不乐意了，她家小包子这么聪明的，咋能是傻的。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又不是你生的，咋就是我外孙了？我外孙多了去了，不差他一个！” 周桂兰也不跟她多话了，锅里油都热了，急忙下了大白菜下去抄。 这一战，她成功夺得了锅铲所有权。 为了能让开工饭看着好，周桂兰那是憋了一股劲儿，把屋里腌的鸡肉也拿了出来，炖了一大锅鸡汤，还放了不少的红枣，香味直往外飘。 最后，把位置让给了老太太，老太太揉着白面，做了四五十个大白馒头。 到了中午吃饭，那些人围在桌子前，看着桌子上的干煸兔肉、红烧肉、大白馒头，还有鸡汤，外带其他的菜都震惊了。 他们大过年也没这么好的饭菜啊！就是去地主家做帮工也没这么多油水，更别提肉了！ 第39章 这败家娘们儿！ 周桂兰让徐常林说话，徐常林直接给了两个字：“吃饭”。 得了指令的众人纷纷拿起筷子，对着那些肉就夹了过去。 吃进嘴里，味道好得让他们都舍不得吞下去。 哎呀，原来饭菜还能这好吃！ 这个工做的，就冲着这饭菜他们都甘心帮忙啊！就是没有工钱，他们也得抢着做！ 见他们狼吞虎咽的，周老太太是满脸的心疼。 这都是钱啊，都是油啊！ 这败家娘们儿！ 吃完饭，众人都不休息了，撸着膀子就开干了，热情高涨。 山脚下，池塘边，几个女人一边洗衣服一边闲聊。 “哎哟，听说桂兰他们家今儿造新屋子了，也不知道谁家去帮工了。” “还能有谁，她自己兄弟呗，我当家的是不去的，谁知道那个猎户会不会盯上我家男人把他杀了？那我们哭都没地儿哭去。” “就是，一个杀人犯就不该让他来我们山上住着！我听说他在别的地方杀了好几个人才逃过来的！” “要不咋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那桂兰也不是个好的，她啊，可是硬生生把陈有栓的子孙根给弄废了，我听说陈有栓不是男人了！” “你说他们哪儿来的银子造新屋子？怕不是杀人夺来的脏银子哟！” “我想着也是，我听说之前是周桂兰勾引的陈有栓，到后来看着那个猎虎年轻有本事的，就把陈有栓踹了，也不知道跟陈有栓睡了没。” 一群人越说越邪乎，到最后也是纷纷赌咒发誓不跟那一家子扯上关系。 这些事儿，周家人是不知道的。 一天转眼就过去了，晚饭又是一顿好的，周桂兰是铆足了劲儿让那些反悔的人家后悔，又是一桌子好菜，还给每人多带了两个白面馒头回家，当天结算了工钱。 那些请来的人也是千恩万谢的，说是明天一定再来。 等大家都走了，周桂兰收拾了，也是累得不行了，感觉自己睁着眼睛都能睡着了，赶紧收了夜就睡下了。 周大山家。 周大山带着二强三强，拿了六个馒头回家，李秀英惊得两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咋地还有馒头？“ “娘，我们今儿吃的可好了！全是肉和大米饭啊！我才知道饭菜能那香的！”三强到底脾气急些，着急就开口了。 李秀英心里一惊，竟然还有肉？ “徐梅花能那大方？” 做了几十年妯娌了，她还能不知晓徐梅花？虽说面子情过得去，可她也是个能不多拿一分就不多拿一分的人。 “关二婶啥事儿？这回是咱妹子桂兰造房子。”二强也应了一句。 刚说完话，他媳妇儿就冲了过来，把他手里的白馒头抢走了，跟着几个孩子分着吃了。 “吃得比咱们过年还好呐”说道这个，三强更高兴了。 这会儿嘴里好似都有那股子香味儿。 要是能有这吃的，就是让他干一辈子这事儿，他也乐意啊！ 几个在家里的女人和小孩儿也是瞪大了眼睛，听着他们说吃的啥，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你们咋地也不带点回来？”老二媳妇不满了，他们咋能光顾着自己个儿吃？ “这不是拿了白面馒头了？”周大山眉头一皱，就应了话。 对这个老二媳妇，他是一万个不喜。 老二媳妇田玉春也不敢说话了，只是嘴里口水直流。 “我们要不明儿个也去帮工吧？”李秀英眼珠子一转，就出了主意。 她之前也不知道桂兰能做这好的伙食啊，要是知道，她就带着一家子都去了！ 今儿个没吃着好的，真是亏大了！ “去帮忙！去吃肉！” 二强的三个儿子也急忙呼喊着，一听说有肉吃，从不管那些了，就要去。 周大山琢磨了下，每日里要备着这多人的吃食，桂兰和她娘两个人也弄不过来，让自家老婆子去帮帮忙也是好的。 想着，就道：“你们几个大人去，秋香留在屋里带三个孩子。” 被点名的周秋香头一偏：“我也要去！” 她才不喜欢自己这三个侄子，脏死了！而且有肉吃，她也要吃肉。 “老子的话你也不听了？”周大山被这么落面子，心里一股气火在涌。 李秀英怕自个儿闺女受气：“都去都去，这么好的事儿咋能不去帮忙？“ 自个儿老妻开口了，周大山默不作声了。 …… 第40章 不放心 第二天一早天没亮她就爬了起来，就发现徐常林已经起床，在外头劈柴。 周桂兰心里暗暗感叹这男人的勤劳，随即背了背篓，想着再进镇上一趟。 徐常见状，放下斧头，就要跟她一起去。 “你就在家歇着，一会儿天亮了又得干活了。” “不放心你。”徐常林伸手就把周桂兰背上那个大背篓接了过来，背在自己背上。 一大早的就撩她！ 周桂兰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可还是觉着开心的。 不忍辜负他的好意，周桂兰也就同意了。 锁好门后，就往老马头家走。 “昨儿个我把家里的肉菜全给做了，往后得每天去镇上买了。” 说完，眼睛不住往他脸上瞥，就想瞅瞅他的反应。 徐常林依旧是一张面瘫脸，“你做主。” 周桂兰撇了撇嘴，一点挑战都没有。 而且啊，她好不容易找了个话题，就被他终结了。 “你辛苦一个月，结果只能做个小屋子，气不？” “不气。” “我给他们开工钱你觉着咋样？” “应该的。” “我想着，等房子造好了，也按照一天十文结算给我几个堂哥和大伯，我哥就不用了。” “好。” 周桂兰：“……” 她觉着自己已经没话跟这个男人说了，啥都好，啥都可以，连吵架都吵不起来啊。 昨儿个她就想好了这些事，不过当时没跟徐常林说，也就没有私底下做主，不过她大伯他们的工钱还是要给的，咋地也不能让他们吃亏。 两人到了老马头家，包了牛车就往镇上赶，在另外一边就瞧见已经有个屠夫在卖肉了。 周桂兰过去问价钱。 那屠夫是个圆脸，笑起来和善不少，“肥肉十二个铜板一斤，瘦肉十个铜板一斤。” 这个价，倒是实价了。 “肥肉六斤我给你60文，瘦肉五斤给你40文，一共一百文咋样？”周桂兰砍价那是驾轻就熟了。 圆脸屠户这才发现这是个大客户，心里琢磨了下，点了头：“好，往后要多多照顾我的生意啊？” 手起刀落，就将肉切了，递过来时，徐常林手一掂，恩，没有少秤，随即就放在了自己的背篓里。 周桂兰指着猪骨头，又问了价，三文一斤，她觉着便宜，立刻来了五斤。 “这猪下水呢？” 那圆脸屠户愣了下，随即笑着道：“这些都是卖给狗吃的，你要，给十个铜板就全拿走吧。” 所有的猪下水，才十个铜板。 简直就是赚翻了好吗？ “好！” 周桂兰掏出钱，数了125文钱给他。 圆脸屠夫也是惊奇，“真全要？你家养了多少条狗？” 一听他这话，周桂兰脸僵住了。 这个时候，说她是买给人吃的多不合适。 不识货，真不识货！ 这些猪下水，可是比肉还好吃的东西，竟然给狗吃，啧啧…… 这么想着，她脸上的表情可就精彩了。 那圆脸屠户见周桂兰表情变得极快，也不好再追问，就将这些都帮着放进了徐常林的背篓里。 “我一直在这儿摆摊，下回你再来啊！”圆脸屠户对着周桂兰和徐常林挥手，招呼着。 周桂兰心里舒坦，想到上次遇着的那个张屠户，只觉着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太大了。 有时吧，人就是这么不经念叨的。 刚说话张屠户，就见着他站在一个摊位前了。 周桂兰简直要扶额了，这真是不喜欢啥人，他就能在你眼前晃悠。 显然，张屠户也是发现了他们两个人。 想到自个儿上回被踢的那一脚，心里的火气就蹭蹭往上涨。 第41章 你家养了多少条狗？ 这会儿见着这两个乡巴佬，大抵又是来抢他生意的！ 张屠户也不管他的摊子了，抄起他的杀猪刀就挡在了夫妻二人的面前。 “你们还敢来？” “为啥不敢来？”周桂兰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一个月前是他来找他们麻烦，然后被徐常林收拾了，理论上来说，不应该是他怕他们吗？ 这人还真有意思！ “你们两个乡巴佬，敢在我的地盘儿上打伤我？”张屠户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那眼珠子里都透着怒火。 看完了周桂兰，又看徐常林。 徐常林眉头皱了起来，见自己小媳妇儿摆了摆手，一副不想耽搁功夫的模样，他看向张屠户，怒喝一声：“让开！” 这一声吼，让张屠户身上掉着的肥肉都抖了抖。 转头看去，刚想拿到去砍徐常林，就撞见徐常林冷漠的眼神，心里一颤，脑子里就想起了自个儿被他一脚踹飞的事儿，心就慌了。 这会儿回想起来，肚子和后背好像还是疼的。 他握刀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下定决心：“你们给我等着！” 放下这句狠话之后，也不顾自己的摊子了，拔腿就跑。 周桂兰冷哼一声：“我傻啊，还等着！” 说完一转头，对着徐常林一挥手：“走！” 徐常林眼底带了一丝笑意，跟着自己小媳妇儿就继续去买菜了。 周桂兰又买了不少的青菜，看背篓装不下了，这才跟徐常林一起到了镇口，坐上了老马头的车，颠颠儿地往村里赶。 等张屠户带着十几个大男人赶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空无一人了。 张屠户恨恨地将杀猪刀丢到地上，怒喝：“狗男女，让你们跑得快！” 等周桂兰他们回到村子时，天色已经要亮了，周老太太和周大海已经过来了。 见他们买了这多东西回来，老太太心里那是疼得不要不要的。 “你说说你，买这多肉干啥？你男人赚点钱容易？”周老太太简直就想揍自个儿闺女一顿了。 周桂兰立刻抓了徐常林的胳膊，“这也是他的意思，是吧？” 说着就抬起头，笑眯眯问徐常林。 看着她那熠熠生辉的双眼，徐常林只觉着好看，嘴里也应了：“嗯。” 老太太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气得她转身就走。 仗着女婿好说话，她就天不怕地不怕了，有她哭的时候！ 她虎着一张脸就想去煮粥，手边突然有了一袋子白面，她抬头，就见自个儿小闺女笑眯眯看她。 “娘早饭就吃白面馒头吧？” 周老太太气得抬手去打周桂兰，周桂兰脖子一缩，就躲了过去。 还敢朵！ 老太太也不管啥了，迈着小脚就要打周桂兰，周桂兰急忙躲到徐常林的身后，躲着老太太。 “娘你干啥打我？我做错啥了？” 周桂兰喊冤了，就是她娘，也不能无缘无故打人啊！ 老太太一口老牙都要被她咬掉了：“再不打你你就要上天了！败家玩意儿，我看你是吃了两天饱饭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常林让开，今儿个我就要打死这丫头！” 这口气从昨儿个就憋着了，经过一晚上，那更是大了，这败家娘们儿还敢大早上让她蒸白面馒头？打不死她！ 徐常林一把按住抓着他腰间衣服的小女人，将她提到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大喜，一个跨步就要上前了。 这个男人！竟然这么对她！ 周桂兰简直要被徐常林气死了，竟然抓着她让老太太打？ 心里想着，她一脚狠狠踩在了他脚尖，忍不住还转动了脚。 可徐常林眉头都不皱一下，任由她动作着。 周桂兰这才想到自个儿穿的不是高跟鞋，没有踩疼她。 心里憋着气，老太太的手抬了起来就要朝着她身上砸下来。 周桂兰闭上了双眼，缩着脖子，等着巴掌砸下来。 “啪”一声巨响，意料之外的，巴掌并没有砸在她身上，她偷偷睁开眼，就见徐常林的胳膊护住了她。 老太太的手还僵在半空，脸上还是不敢相信。 “常林，你干啥？” 老太太惊诧问他，咋地也没想到自己这女婿会帮着闺女挡了她的巴掌。 这会儿周桂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刚刚徐常林被老太太打了一巴掌。 第42章 真的是个好男人啊 “娘你年纪大了，不能跑，摔着了咋整？桂兰是我媳妇儿，家里她做主。” 徐常林一口气说了不少话，这就是解释了。 周桂兰一怔，这男人是在解释？他是怕老太太摔着出事？还有她，是他媳妇儿，那是不是就是说她想咋用家里的钱就咋用？要是老太太心里不舒坦，他就代替她被打？ 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塞满了，暖呼呼的。 这个男人啊…… 虽说不爱说话，也只是一个猎户，可真的是个好男人啊……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她真的是感觉到啥叫宠爱了。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她这么宠，这么暖的。 周桂兰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咬着下唇，心里那股暖流一直涌着，让她整个人都无法平静。 若是……若是这么跟他过日子，做真正的夫妻，以后应该也会很幸福吧？ 这些天，哪怕她已经下定决心在这儿好好过下去，可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一直抱着小奶包睡，就是怕他对她做什么。她总想留着后路。 或许，她也应该就和他睡了算了…… “哟，你们大早上的在干啥呢？” 一个女人的声音打破了周桂兰的思绪，她转头看去，就见一大帮子人过来了。而说话的，就是她的大娘李秀英。 老太太刚刚也是被徐常林的举动给惊着了，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看着这么多人过来，立马就变了脸：“大哥大嫂来啦？这不是正商量早饭吃啥吗？” 说着，她就迎了过去。 “煮大碴粥吧，管饱好干活。”周大山先开口。 李秀英眼珠子一转，就笑呵呵地应了话头：“大碴粥也成，就怕一会儿干活没力气。” 她可是来吃好的，过来一趟还吃大碴粥？ 身后的老二媳妇田玉春不乐意了：“造房子可是大事儿，早饭也得吃饱吃好了才能干活，就吃大碴粥哪儿行？昨儿个不是做了馒头吗？早饭也吃那个呗。” 想到昨天晚上分到的那个馒头，她砸吧了下嘴，还想吃。 她三个儿子也是急忙喊着：“要吃馒头！” 周老太太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都这么说了，她哪儿还能说啥？ 周大山眉头都皱了起来，刚想开口，就听周桂兰说话了：“那成，早饭就吃馒头。” 三个脏兮兮的孩子都跳了起来，撒欢一般跑了起来。 走在最后面的周秋香，一双含水的眸子就定在了徐常林身上。 常林哥真有本事，这块就造房子了…… 这里的吵闹声一起来，就把屋子里的小奶包吵醒了。他迷迷糊糊爬了起来，擦着眼睛迈着小短腿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就看到门口这多人，他奶声奶气喊了一声娘。 不等周桂兰应声，李秀英就笑着应了：“哎哟，这就是桂兰那孩子啊？长得怪好看的，玉春啊，快去帮着孩子梳洗，让你妹子也歇歇。” 田玉春“哎”了声，就朝着小奶包走去。 说完，就拉着周老太太往灶台走：“哎呀弟妹，馒头就咱们两个做了，让他们都忙别的事儿吧。得趁早了，馒头还得发面呐！” 周老太太无法，只能勉强笑了笑，跟着李秀英一块儿往灶台去了。 周桂兰几步走过去，拉着小奶包的小手，对田玉春道：“嫂子先坐会儿歇息歇息，小天就让我自己来吧，他怕生。” 能不干活，田玉春可巴不得呢。 “那成，你就自己弄吧，哎哟，我这一大早起来走着远的路，也是累着了。”说着，就自个儿去了屋子里，拿了一个凳子，一屁股坐在了门口。 周桂兰也不理会，就去给小奶包梳洗了。 徐常林带着男人们已经开始干活了，三个小男孩儿围着灶台笑着跳着。 等周桂兰将小奶包收拾好了，拍了他的头，让他自个儿去玩儿。 弄好了这些，她就去鸡笼把鸡放出来，鹌鹑也弄出来，喂了，又把羊牵出来系在别的地方吃草。 做完这些，她回来，就见李秀英端着一杯水递给徐常林：“常林哥喝水。” 那眼睛，恨不得黏在徐常林的脸上，身子也跟徐常林挨得近。 周桂兰眸子闪了闪，这情景咋这不对劲儿？ 在她记忆力，周秋香可不是一个会跟人亲近的。 徐常林许是渴了，接过碗咕噜咕噜就喝了。 随即将碗还给周秋香，道了句谢。 周桂兰挑了挑眉，感情这男人来着不拒呢？ 周秋香接过空碗，看向徐常林的眼光更是柔情。 看着这一幕，周桂兰心里隐隐升起一股怒火。 来不及分辨这是什么情绪，旁边的三强就打断了她的思绪：“你这丫头也给我端一碗水啊，没瞅见你三哥我也渴了？” 周秋香恨得牙痒痒，想回嘴，又怕人家瞧出啥了，只能冷哼一声又去倒水。 周桂兰只觉得心里痛快，都想给三强竖大拇指了。 “娘？” 小奶包见自己娘一直站着不动，疑惑地喊了一句。 周桂兰这才回过神，急忙敛了情绪，牵着小奶包到了门口，才屋子里拿了一个凳子，抱着他坐上去，吩咐他：“小天乖乖在这儿坐着，娘去给天天做好吃的，好不好？” 乖巧地点了头，小奶包主动松开了周桂兰的手：“小天会听话的，小天不动。” 摸了摸他的头，周桂兰这才往灶台过去。 李秀英拿着那袋子白面就往外头倒白面，老太太看着心疼：“够了够了。” “这才多少，咱们这多人呢，得吃饱了。” 说着，就把那袋子白面全给倒了出来，不等老太太反应，她就一瓢水撒了上去。 这可是二十斤白面啊！ 老太太的脸色不好看了，自己这大嫂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 其中一个孩子看到白面，伸手就去抓了一把，那白面就变成了黑面了。 “哎哟，这是吃的，不能抓！”周老太太立刻制止。 “柱子，别捣乱，带着你两个弟弟去旁边玩儿！”李秀英也是心疼白面的，这可是粮食。 那叫柱子的孩子，也就七八岁，整个人都是脏兮兮的。被自己奶奶这么一喊，也就跑到一边了，另外两个孩子，也跟着跑了出去。 第43章 这是做给谁看呢？ 周桂兰回来把那团脏了的白面扒拉了出来，丢了。 “哎哟，这还能吃呢，咋就丢了？”李秀英惊呼一声。 “脏了，吃了怕拉肚子。”周桂兰应了一声，目光瞥了那三个男孩子一眼，全身上下没一处干净地方，一瞅就明白是他们娘脏，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是上茅房没洗手…… 周老太太这会儿没作声，心里已经有了怒气了。 “咋这矫情。”李秀英不满地念叨了一句。 周桂兰完全无视她的话，往锅里加了水开始煮粥。这馒头还得发面，要不少功夫，她可以提前把粥煮了。 等天色大亮时，昨儿个请的那八个人也到了。 他们都是别的村子的，路程远，过来自然就要晚点了。 一过来，就赶紧去帮忙干活了。 周桂兰开了锅盖，拿着锅铲搅动着锅里的粥，看着煮的差不多了，这会儿拿个木盆装起来就能蒸馒头了。 盖上锅盖，就听到了小奶包的哭声。 周桂兰心里一紧，转身，就见着那三个脏兮兮的男孩子抓着小奶包就往他嘴里塞什么，而田玉春就坐在旁边笑嘻嘻看着。 她心慌了，快步冲过去，一把抓住柱子的手，拉出来，一看，就见他手里拿着大拇指粗的蜈蚣。 “你干啥？！”周桂兰心里着急，一把将柱子的手甩开，那蜈蚣快速就爬了。 小奶包眼珠子往下掉，被吓得不轻，一双小短手紧紧抓着周桂兰的衣裳。 见他这模样，周桂兰心疼地不行，还一阵后怕。 这蜈蚣可是有毒的，要是真被他们塞进小奶包的肚子里，后果不堪设想！ 柱子抹了一把自己脏兮兮的脸，不在意应道：“我们跟他玩儿呢。” “玩儿也不能这么玩儿！”周桂兰双手紧紧抱住小奶包，心里还是慌地不行。 “我们都是这么玩儿的。”六七岁的二柱也是不在乎地应了一句。 “弟弟太爱哭了！”四五岁的三柱也是不在乎得应了一句。 这三个熊孩子，竟然一个比一个理直气壮的。 周桂兰抱着小奶包的手更是紧了几分：“他才三岁，你们这样他要是病了咋整？” 几个孩子都是别过头，不搭理周桂兰，脸上全是不在意。 一旁的田玉春见着自己三个儿子被周桂兰说了这么几句，心里也不舒坦了，“他们也就几个孩子，跟小弟弟玩玩咋啦？瞧你这要吃人的样子，这是做给谁看呢？” 周桂兰简直要被自己这个堂嫂给气笑了，要说三个孩子还小不懂事儿，可她一个大人也不阻止，看的还那么高兴？ 这人是咋做人娘的？ “玉春嫂子，这要是别的事儿我也不会这么大的火气，可我家小天要是把这蜈蚣吞下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命在呢。” “你就护着你这便宜儿子是不？他们还是你侄子呢！”田玉春也是气来了，就大声嚷嚷了一句。 本来这边的声响就让人往这边看过来，可见着是几个孩子闹腾也就不在意了，继续干着自己的事儿。 可没成想，田玉春和周桂兰吵了起来了。 周老太太和李秀英也顾不上做馒头了，纷纷围了过来。 二强的眼珠子也往这片飘，周大山瞪了他一眼：“看啥看，干活！” 他也是个怕老子的，手上的动作又快了起来。其他人见状，也只能继续干活。 徐常林耳朵已经竖了起来，听着这边的动静。 不过想到自己小媳妇儿的彪悍，他又放下心，继续去附近挑石头了。 一声便宜儿子，让小奶包的眼珠子掉的更快了。 他知道他不是娘的孩子，可他喜欢娘，他想当娘的孩子…… 周桂兰心都在颤，这人有没有脑子，咋能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 “这是咋啦？好好的吵吵啥？”李秀英走过来，瞪了自己这二媳妇一眼，语气也不太好。 田玉春可是嚷嚷开了：“孩子们闹着玩儿呢，这小的可不就哭了？桂兰妹子就嚷嚷开了。” “闹着玩儿也得知道明理，有拿着蜈蚣往孩子肚子里塞的？”周桂兰也是真气着了，语气里全是怒气。 一听是蜈蚣，几个人都变了脸色，那可是有毒的玩意儿，不小心就能要了命的。 周老太太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大嫂这几个孙子是真该好好管教了！ “你干啥吃的，坐在这儿就瞅不见？不知道拦着？”李秀英也是觉着面上无光，对着自个儿二媳妇就喊了一句。 要真弄出了人命咋整？让她的孙子偿命？ 这个二媳妇，真是一点用的都没，整日里好吃懒做的，三个孩子都带不好。 田玉春不服气，都是几个孩子的事儿，咋就闹腾个没完了？ 到底是自个儿婆婆开口了，她也怕闹腾狠了不能再在这儿吃好的，只能憋着不开口了。 见她不吭声了，李秀英这才转头对周桂兰道：“桂兰啊，他们都是孩子，不懂事儿，你多担待担待，回头大娘教训他们。孩子也没事儿，你就甭多想了，咱们还得干活呢。” 这是要将事儿压下去了。 周桂兰心里再不好受，也不能真跟着几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闹腾。她大伯和几个堂哥还在帮着他们家干活呢，总不能真一直揪着这事儿不放。 只能忍了。 周桂兰看向李秀英：“大娘开口了，这事儿也就过了。孩子被吓着了，我先带回屋子里安抚安抚，别吓出病来了。” “这么点事儿还能吓出病来？你不会是看不上我们帮忙想我们走吧？”周秋香看不惯周桂兰，冷哼嘲讽着。 事儿本来都要完了，她来这么一句，这不是让事儿不能结束？ 周桂兰强压下心底的火气，扯了嘴角，眼睛里却是没有一丝笑意：“你说的我们是指谁？” 周秋香还想应话，就被李秀英扯了衣袖，她气得一跺脚，就跑开了。 对于这个堂妹，周桂兰是不喜的，也懒得搭理，转身就进了屋子。 到了床边，周桂兰将小奶包放到床上坐着，帮着小奶包摸了眼泪。 “小天别怕，没事儿了，啊？” 小奶包点了点头，手还是紧紧抓着周桂兰的衣裳。 第44章 娘帮你收拾他们！ 周桂兰任由他抓着，手拍着他软乎乎的后背，眼睛一不小心就瞥见了小奶包脖子上的一圈红。 心里一惊，凑近了一些仔细看，发现竟然是被掐出来的。 刚刚他竟然被掐了脖子？ 一想到这个可能，周桂兰就要气炸了。 要是小奶包不在她跟前，是不是就被掐着窒息了？ 她查看了一番其他地方，发现胳膊上有不少青紫，手腕上都是红了，连他的小腿上也都是掐痕。 那几个熊孩子，竟然这么虐待她宝贝儿子？ 这是虐待了都，那田玉春瞎了眼吗，这都没看到？ 周桂兰牙咬得死紧，一口怒气卡在嗓子眼，让她脸都憋红了。 小奶包怔怔看着娘，伸出小手盖在周桂兰的眼睛上，奶声奶气安慰：“娘不气……” 被他这么一安抚，她的心就像是有只大手在狠狠抓着，疼的她眼眶都红了。 “娘不气，以后小天受了欺负，就狠狠打回去，知道嘛？”周桂兰狠狠教导着。 小奶包点了点小脑袋。 “打不过就喊娘，娘帮你收拾他们！”周桂兰狠狠加了一句。 小奶包再次点了点头，末了又加了一句：“小天不疼。” 周桂兰简直要哭了。 这么可爱又懂事的小包子，那些孩子怎么下得去手？ 不过这事儿还是怪田玉春，孩子小就该好好教导，不懂事都是她没教好。 二强哥整日里在地里刨食，也没那么多精力教孩子。 在屋子里坐了好一会儿，安抚着小奶包，等他完全平静了下来，周桂兰才再次将他带了出来，这回就让他跟在自个儿身边。 田玉春看到她这么带着孩子，冷哼了一声，被周桂兰直接无视了。 大概是因着刚刚的事儿，田玉春也忙前忙后帮着准备早饭。 等他们都弄好了，就到了吃早饭的时候。 老太太将自己带来的腌菜拿出来，每个人盛了一大碗米粥，馒头也是随他们拿。 田玉春第一个就抓了一个大馒头，咬了一大口，再喝了一口粥，那米都粘在脸上了。 看到她这吃相，周大山又是皱了眉头，到底是儿媳妇儿，也不好说，只能眼不见为净。 三个孩子怕别人跟他们抢，脏兮兮的小手抓了好几个馒头，那白乎乎的馒头上面都有了五个和指印。 “拿去碗里吃自己的！再闹抽你们！”二强狠狠瞪着自己这三个儿子，怒喝一声。 这么多人呢，他觉着没脸。 这些臭小子，真是一点都不让他省心。 其他汉子也笑呵呵的，心里咋想的也就没人知晓了。 这大米粥可是难得能吃到的，还有这么白的大馒头，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一群人就围着外面的桌子大口喝粥，大口吃馒头。 李秀英吃的也是舒心，忙了一大早上了，总算吃的好了。老头子没骗她，真有这多好吃的。 一群人狼吞虎咽，将粥吃得那是一点不剩，田玉春更是一点吃相都没有，大白馒头狠狠往嘴里塞，还没咽下，就抢了下一个继续咬。 周秋香吃相倒是文雅不少，只是吃的速度也是丝毫不慢。 等他们全都吃饱了，还剩下十几个馒头。 周老太太忍不住瞥了李秀英一眼，心里嘀咕着自己这大嫂还真是不把别人的东西当东西。 将这些馒头都收拾了，碗筷也都收拾好了，烧了一大锅水装进桶里，给干活的人喝之后，周桂兰就背着那些肉和猪下水，抱着一盘衣裳就要带着小奶包去洗衣裳。 老太太跟着她一起下山了，至于大伯家那几个女人，则是让她们去她的菜地里弄点菜准备着。 这回周桂兰没有去池塘，而是到了山下一条河边，就蹲了下来，让老太太洗衣裳，她则拿了大肠就抓了一把盐巴开始搓洗。 老太太看了直皱眉，“你洗这玩意儿干啥，浪费盐。这些可吃不得，买了浪费。” 不得周桂兰回应，小奶包就开口了：“好吃。” 说着，还吞了口口水。 瞧着他这小模样，周桂兰一早上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了。 上回野猪的猪下水，被她收拾好了做了，小奶包吃得可欢快了，这都一个月了，还记得呢。 周老太太瞪着眼睛：“这能吃？一股臭味儿，就咱们那几年饿得快死了也没想着吃着玩意儿！” 当然，主要原因是当时没钱买。 周桂兰笑眯眯应道：“那是你们不会做，等中午我做了，保证好吃。” 老太太可是不信：“你还能做饭比我好吃？” “那当然！”周桂兰这话是毫不犹豫。 周老太太被噎住，想到昨儿个吃的自个儿小闺女做的菜，只能闷闷应了一句：“像你那么作践油盐，谁做的饭菜不好吃？” 对于老太太的这话，周桂兰不置可否。 做饭可是门艺术，不是谁都能做得好吃的。 哪怕同样的食材，做出来的也是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两人搓洗了一会儿，老太太还是开口了：“你那个玉春嫂子是个不懂事儿的，你看紧孩子，她好吃懒做的，你大娘也管不住她。” 周桂兰“嗯”了一声。 “就是找麻烦，也得背着点人，你这么当面跟她闹腾，让你二强哥咋想？” 周桂兰猛地回头，看向老太太，就见老太太还在搓洗衣裳，好似刚刚的话不是她说的一般。 这是在教她咋收拾人呢，她娘果然威武！ “真笨！” 老太太抓住衣服的一角，将衣服丢进河水里漂洗。 周桂兰咧嘴：“那还不是你生的？” 老太太拿着洗衣锤就捶打衣服：“那你咋不学我点好？” “这不是还得娘您好好教我嘛。” 周桂兰笑眯眯应了一句。 完了，她越来越喜欢老太太了。 她一定要好好挣钱，让老太太晚年吃好的喝好的！ 等母女两洗完了回去，就见周秋香又给徐常林送水了。 周桂兰冷冷盯着，要是徐常林敢喝，她就…… 正想着，徐常林竟然接过那个碗一口就喝光了碗里的水，还将碗还给了周秋香，顺嘴还说了句：“谢谢”。 谢谢……谢他个大头鬼！ 第45章 这个蠢男人！ 没瞅见那女人恨不得把他吃了？！ 这个蠢男人！ 徐常林感觉好似有啥人在盯着他，顺着感觉看去，就对上了自己小媳妇儿。 这就是别人说的对他暗送秋波？ 想着，心里就异常满足。 他往上翘了一点嘴角，露出一抹他自认的笑意。 可惜，隔太远的周桂兰没看出来。在她眼里，徐常林正做贼心虚看着她呢。 哼，当着她的面就敢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的，晚上别想睡她！ 一扭头就走，再也不看徐常林。 老太太可没在意这些，她心里正琢磨着咋教导自己闺女要节省呢。 站在徐常林旁边的周秋香可是见到了他的笑，顿时心里小鹿乱撞。 常林哥对她笑了，难不成他也是喜欢她的？ 也对，她长得这么好看，常林哥也该喜欢她的。 “你咋总给常林递水？没瞅见我们几个也渴了？”三强将锄头往地上一放，不满道。 他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了，这妹子就站着不动，可不急死他了。 这么好的气氛就被她这三哥打断了，周秋香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就来了！” 真是办不成好事儿！ 周秋香怒气冲冲舀了水递给三强，三强接了，就往他身后的周大山递过去：“爹，你先喝。” 周桂兰将衣服都晾晒好了，回来就将骨头用清水再洗了一遍，就放进锅里开始熬汤。 再拿了猪大肠在灶台旁边切。 周秋香将气呼呼地将水桶提了回来，瞅见周桂兰在切的东西，闻着那个味儿直皱眉：“这是啥？” “猪大肠。” “你就给我们吃这么下贱的东西？”周秋香惊呼出声。 这一嗓子下去，就连在附近干活的男人们也都转头看了过来。 一旁摘菜的李秀英也拍了拍手，往这边走，田玉春紧跟其后。 “咋了这是？” 隔着大老远，李秀英就问话了。 周秋香几步跑到李秀英旁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手指着周桂兰，“娘，她竟咱们吃猪大肠！那是人吃的吗？” 一听是猪大肠，李秀英脸色也一变，加快了脚步走过去，就闻着一股味儿，她再一看，哟，自己这侄女手一下没停，就隔那儿切着呢。 “哎哟咋吃着玩意儿？” 李秀英也咧咧了。 “我们可是来帮着干活的，你咋能弄猪大肠给我们吃？”田玉春语气更是不好，声音也大了起来。 她可是过来吃好的，像是昨儿个的鸡汤、大肉块、白面馒头的。 难不成是昨儿个把好的都吃完了，往后就吃这些下贱难吃的东西了？ 想到这儿她就后悔了，这还不如在家里偷懒呢！ 周桂兰手上动作不停，语气也不带一丝起伏：“不想吃可以不吃。” 谁让她们来帮忙了，想来帮忙咋个儿不来？ 一大早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你咋说话的，我们来还不是来帮你忙的，到这会儿都没歇着，你就没个好脸色的！”周秋香逮着话头就刺周桂兰。 她就是要让常林哥瞅瞅他的媳妇儿有多不好。 旁边干活的男人们看了会儿这边，又开始手下的活计了。 昨儿个开工饭吃得够好了，又有钱拿咋地也不能天天吃好的，给他们填抱肚子，给了钱就成。 至于周大山，他心里就不舒坦了。 那是自个儿侄女，能帮着省点儿就是点，自个儿这婆娘咋这不懂事？还有秋香，真是没教好！ 周桂兰将切好的大肠放进一个碗里，这才转身，目光才几个女人脸上一一扫过，脸色也冷了下来：“我说了，你不吃猪大肠可以不吃，没人逼着你，要你觉着累着你了，我谢谢你，你回去歇着吧。” 赶紧走，见着就烦。 周秋香被说得接不下话，气得抓住李秀英的胳膊，憋红了眼。 “娘，你瞅瞅她说的是啥话！” “就是，桂兰，我们可都是来帮你的忙，你这是寒我们的心哪！我们这卖力干活的，你也不给我们吃点好的，谁有力气干活啊！” 田玉春是一百个不乐意。 她在自个儿屋里都没在这儿累。 周桂兰简直要被这三个女人气笑了。 说得好像她们给了她多大恩惠似的，昨个儿她们没来，她不是照样和她娘做了饭菜吃？ “这是咋啦？”周老太太迈着腿跑了过来。 她就去给羊换了个地儿，咋地就又闹腾上了？ 田玉春急忙就把事儿三两句就说了，周老太太听了只皱眉：“这不就一个菜的事儿，你们吃别的菜不就成了？” 第46章 少说两句能成哑巴不？ 说的简单，她用大肠做了个菜，大伙儿都去吃别的菜，那能够吃饱？ 李秀英板着脸，“弟妹这是帮着桂兰了？” 这话可就带了挟持的意味了。 “瞧大嫂说的，我这不是在说理？这东西都花了钱买了，也不能作践了不是？等做好了，你们不想吃，我和桂兰吃完它。”周老太太皮笑肉不笑，就把话给堵了回去。 三人都没话说了，可这心里的气咋地都下不去。 “哪儿有把大肠往菜桌上端的，那咱们能吃的下去？”田玉春还在纠缠着。 “那我就把大肠放在灶台上，谁想吃的就在这儿夹，成不？”周桂兰强行扯了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应话道。 这还有啥不能成的？ 哪怕再不甘心，田玉春也只能不说话了。只是心里默默想，若是她没吃饱，那就再闹腾。左右她和她男人都跟这儿帮忙呢，周桂兰还不求着他？ 周秋香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李秀英眼睛也瞪得老大：“弟妹，不是我说你，好歹我是她大娘，就这么跟我说话的？你还是好好教教！” “大娘，我都嫁人了，我娘可管不了我了，倒是您，该好好磋磨磋磨秋香了。要别人不明白的，还说她一个姑娘家的这不明事理呢……” 周桂兰可是不受窝囊气的，立刻就应了一句。 “少说两句能成哑巴不？”老太太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准头安抚李秀英：“大嫂咋跟个小辈计较？回头我好好说说她，您就去一旁歇着吧。” 这话说的是不轻不重的，好似把周桂兰给训了一顿，可咋琢磨咋不是味儿。 咋地，这是暗里说她这个长辈来欺负晚辈了？ 李秀英是八肚子气，可又挑不出理。 “你们忙着吧！” 说着，就气呼呼走到了屋子前面，拿了凳子和自己二媳妇与闺女坐到了一块儿。 周桂兰才不管她们，继续做切自己的大肠。 “你这丫头咋这倔？到底是你长辈，咋说话的？”周老太太压低了声音，狠狠教训了周桂兰一句。 “不找我麻烦，她就是我的好大娘。”要是继续这么闹腾，她可不怕撕破脸。 反正她没想受这窝囊气，也对这么写人啥感情。 要真说起恩情，那是原主的大伯对原主有恩。可每回大伯拿一点粮食给他们家，大娘都要戳着鼻子骂原主是赔钱货。 这样的人，她才不伺候！ 名声？能当饭吃啊？还是能当水喝？ 周老太太心里明镜似的，也就不怪周桂兰了。 “下回放机灵些，别让人抓着你的话头了。”老太太又教导了周桂兰一遍。 对于老太太的话，周桂兰那是一万个佩服的，就这么几句话，让那三个女人都是有气没处发。还有上回暴打钱大丫，看着那叫一个解气。 说起来，老太太这就是文武双全啊！ 不简单，很不简单。 “娘，我晓得了，今儿个我可是对秋香对大娘没说重话，她也挑不出啥理来。” 周桂兰可不傻，刚刚她那是借力打力，没瞅见最后她们只能找老太太告状？那也没告到点子上。 “看把你能的！赶紧做饭，咋地也不能让大伙饿肚子！”老太太一句话结束了这个事儿。 接下来的时间里，三个女人就坐在墙角歇着，就没起身过。 周桂兰和老太太在这边儿忙着做饭，拉拉家常。 等食材都处理好了，汤也熬好了之后，周桂兰可就大显身手了。 将五花肉切大块，放进锅里烧开了的水煮了会儿，捞起，将锅里水倒出，干锅。 热锅倒油，放糖，煎至金黄，下肉，香料，爆炒至焦黄，再放了点之前打的酒，没有酱油，就用老太太家的豆豉代替，加热水，用小火慢慢炖。 这时候香味儿就开始飘，那些做事的男人手上干活的速度就更快了。 这饭菜太香了，就是吃大肠他们也乐意啊！ 坐在屋脚的三个女人，也吞了口水，目光也忍不住往这儿飘。 桂兰那死丫头在做啥呢，咋这香？ 帮忙烧火的老太太皱了眉：“瞎耽误工夫，就一个菜你要弄个把时辰，一天天的光做饭去了。” 老太太是苦水里泡着的，只要有吃的就成，连吃饱都办不到，哪儿有这多调料慢慢做？ “咱们这会儿可不就是每日里做饭吗？”周桂兰看着锅里的红烧肉，应了句。 一旁的小奶包巴巴地看着锅里的肉，小小的嘴抿着。 许是香味太浓了，早不知跑哪儿去了的三个娃娃也跑了过来，围着灶台就转悠，最小的那个口水就往外流，都掉到地上了。 “要吃肉！” “桂兰姑，我们要吃肉！” 三个孩子嚷嚷了起来。 周桂兰脸一板，“想吃肉可以，你们得乖乖听话。” 三个熊孩子连连点头，眼睛都黏在锅里出不来了。 “你们去凳子上乖乖坐着，一会儿开饭了大家一起吃！”周桂兰说完，就往锅里撒了盐，不理几个孩子。 一听说有吃的，几个孩子急忙点头，都跑去了屋脚，乖乖坐好了，眼珠子可一直在周桂兰这边。 等汁收干了，周桂兰将肉盛进一个大木碗里，用另外一个碗盖上，防着香气都跑光了。 做完这些，她又开始煮大肠了。 等大肠煮熟了，下油、盐，将大肠倒入翻炒至泛黄，下辣椒面、各种香料，加酒，继续翻炒，香味四溢。 这回的香味，可是比之前的红烧肉更重。 几个孩子已经蠢蠢欲动，想要过来扒灶台。 可想到周桂兰说的要听话才有肉吃，心里挣扎着，只能又乖乖坐好。 徐常林也忍不住往这边望了过来，唇动了动，眼珠子也往锅里飘。 一个月前他吃了这肥肠，一向不在意吃食的他也吃得停不了嘴。 没想到今个小媳妇做的比上回还香。 等周桂兰做完饭，已经是中午了，大家在屋子外头，围着那个木桌子坐下，菜摆满了整张桌子。 萝卜骨头汤、红烧肉、肉丝炒包菜、蛋饼、蛋羹、红烧冬瓜等等，这些全是用大盆装的。 第47章 真香！ 看到这么一大盆红烧肉，那些人都惊着了。 这么多肉，得多少钱啊？ “大家吃饭吧。”周桂兰招呼着，将盛好的米饭放在了桌子上。 那些干活的人肚子早就饿了，只是这主人家都没动筷子呢，他们也不好意思先开始。 田玉春可是不管这些，拿了筷子就伸进了那一大盆红烧肉，一筷子夹了两三块肉，就往自己碗里放，筷子到桌子中间时，有一块没夹稳掉了下来。 她急忙夹了起来，塞进了旁边站着的柱子的嘴里，柱子急忙嚼起了嘴里的肉。 真香！ 在这个时代，只有男人能坐在桌子上，女人和小孩是不能上桌的，所以她们都是端着碗筷站在外边的。二柱和三柱看到哥哥吃了，摸了一把自己脏兮兮的脸，就将筷子伸向了红烧肉。 见他们这个样子，周大山觉着脸上无光，对着坐在旁边的二强冷哼了一声。 二强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大家都没动筷子，你们咋吃上了？去后头等着！” “你们也吃不就成了？”田玉春毫不在意应了一句，又往红烧肉伸筷子了。 这肉真好吃，她都要把自个儿舌头吞下去了！ 那几个孩子也是狼吞虎咽的，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这么短短一会儿，他们就已经吃了十几块肉了。 桌子上那些雇佣的人面面相觑，咋地也没想到还有这没规矩的人。 他们屋子里孩子贪吃，那也没这么不懂事啊，这忒没规矩了。 周大海见着自己大伯脸色越发阴沉，急忙打了圆场：“都一个上午了，大家都饿了，都吃吧，咱们也不讲那些个规矩了。” 其他人也笑着附和：“是是是，都饿了。” “这好的饭菜，咱们赶紧吃。” 这么一打岔，大家也都动了筷子。这上头全是肉菜啊，还有汤。 大家一开始还能忍着，吃了几口后，那吃饭的速度都快了起来，再也顾不上说话了，嘴里塞满了吃的。 李秀英和周秋香一吃起来也停不下来了，也就顾不上想周桂兰的不好了。 倒是徐常林，张望了下，就见自己的小媳妇儿和丈母娘带着小奶包围着灶台，正吃着饭。 他也不坐着了，端着自己的饭碗走了过去，就见几人围着一大盆爆炒大肠和一碗猪肝糊糊吃着。 小奶包脸上全是满足。 徐常林也伸手夹了筷子肥肠进了嘴里，尝了一口，好吃！ 比红烧肉还好吃！ 他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肥肠和着饭扒拉进了自己嘴里。 “来常林，喝口糊糊。”周老太太拿了瓢舀了一大瓢糊糊到徐常林的碗里，徐常林急忙接了。 道了谢就尝了一口，恩，也好吃，比他以往吃的那些名厨做的饭菜还好吃。 周桂兰对自己这饭菜也是满意，只是可惜没有酱油，往后得去别的地方瞅瞅有没有酱油卖的。 “你这是啥糊糊？” 这糊糊简直太对她的胃口了，她不用嚼，又好吃，也下饭。 “这就是地瓜粉，和着骨头汤做的，里边放了猪肝沫。” 周桂兰倒是丝毫不藏私，就跟老太太说了。 “真没想到，这下贱的猪下水这好吃！一会儿留点给你大哥，让他也尝尝。”老太太说着，就又夹了一筷子肥肠吃。 “我晓得了。”周桂兰应了一句。 只能说李秀英她们不识货啊，这么好吃的东西她们都不吃。 徐常林给周桂兰夹了一筷子大肠，道：“好吃。” “那当然。”周桂兰傲娇了。 她做的菜能不好吃？这男人能娶到她就是他有口福。 “我咋不晓得你会做这些吃的？”老太太突然想到啥，皱着眉头问周桂兰。 这闺女可一直老实巴交的，现在咋这多花花肠子，还会做这些个好吃的？以往在家可没见她做过。 糟了！ 周桂兰心一紧，就见老太太眼光里都是怀疑。 徐常林听到老太太这话，也看向了自己的小媳妇儿。 他就觉着他这小媳妇儿不太对劲。 “那以往在家不是被你压着？啥也不让用，嫁入了那不是我自个儿当家了，还不是由着我的性子来了？”周桂兰梗着脖子，回答得理直气壮。 这可把老太太气笑了：“感情你说我抠门？像你这么做菜，一年得费多少油？” “那还不是吃进肚子里了，身子养好了，不就能挣更多钱了？”周桂兰见她的注意力被她带跑了，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这老太太可不好对付了，编个师父啥的那她肯定得追问到底的，到时候就露馅儿了。 “你还有理了，这些个油盐都被你霍霍了，看你冬天咋整，和西北风去！”要不是女婿在这儿，她就要收拾这个干跟她吵吵的闺女了。 周桂兰不在意：“我会再挣，保证不饿死。” 老太太还想再说啥，徐常林倒是接话了：“我媳妇儿能干。” 得，正主开口了，她还能说啥？ “你就让这败家娘们儿霍霍吧！” 老太太说完，就扒拉起了饭菜。这就他们几个人吃，要是吃不完，那就糟蹋了这好吃的饭菜了。 被维护了，周桂兰心里美滋滋的。 徐常林就是会哄人，竟然还能让老太太偃旗息鼓。 几人站在这边吃着，那头有人瞧见了，扯着脖子就喊了一句：“你们来吃肉啊，躲在那儿吃啥呢？” 徐常林回头，对他们道：“吃好吃的。” “感情你们还躲着吃更好的东西呐？”其中一人开着玩笑，心里是不信的。 这都是大块的肉了，还有啥能比肉好吃？ 周大海心里琢磨着他们是不是怕饭菜不够，就跟着娘一块在吃糠咽菜。 这么一想，他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可越走近，就越觉着香。 等他上前，就发现有两大盆菜，而那几个人都是吃得香喷喷的。 小奶包看到周大海来了，夹了一筷子肥肠往他面前送。周大海很给面子地咬了一口。 那肥肠一进嘴里，他就被折服了。快步回了自己的位子，把自己的那碗饭端了过来，揪着自己的饭，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第48章 不能端上桌的菜 那一桌子正巧有人的饭吃完了，过来锅里添饭，看她们吃的那么高兴，也顺手夹了一筷子，随即他填了饭也站在那儿吃得香喷喷的了。 接下来就是越来越多来添饭的人站在灶台旁边吃了，桌子上坐着的人反倒是越来越少了。 周大山忍不住开口：“把菜端过来吃吧，哪儿有在灶台围着吃的？” 周老太太回过头，应了一句：“大哥，这是猪下水，我们就不端到桌子上了。” 吃得正香的一人忍不住惊呼：“猪下水能这好吃？” “这东西有人觉着下贱，我们就自个儿吃了，你们还是去吃肉吧？”周桂兰倒是没觉着需要隐瞒的，笑着对围着灶台的人道。 毕竟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那就是喂狗的，很低贱，她也怕这些人觉着她拿这些哦东西应付他们。 哪儿知她这么一喊，没一个人动。 其中还有个小年轻开口了：“小嫂子，这猪下水可是比红烧肉还好吃啊，我才不走呢！” 他这话倒是让围在灶台的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可是开了眼了，咋能这好吃呢？”另外一个年级稍大一些的男人也是开口了。 “太好吃了！可惜我家婆娘做不出这味儿！” 其他人听着也是一阵叹息，他们这两天吃的东西太好了，再回想他们自个儿家里的吃食，心里都不是滋味儿了。 听到他们的话，周三强也忍不住凑了过来，吃了之后就对着桌子那边的人开口：“快来吃，这味道太好了！” 之前就犹豫的人，这会儿也都坐不住了，连周大山都站了起来走了过来。 那三个孩子早就跑了过来，一筷子一筷子夹着那猪大肠吃着。 桌子那边就剩下李秀英、田玉春和周秋香几个人了。 “这些人傻了吧？就那猪下水能有红烧肉好吃？” 田玉春对他们的话嗤之以鼻，继续夹了一筷子红烧肉。 这么一会儿，那些男人都跑光了，她们三个人也就在桌前坐了下来。 出乎周桂兰意料的，那猪大肠征服了所有尝过它的人，不一会儿，那一大盆大肠就被吃光了，还把那糊糊都给吃光了，这才各自回了桌子上继续吃红烧肉。 几个孩子都缠着周桂兰要吃肥肠，周桂兰借机就开始教育他们：“明儿个出门要是来，就要干干净净的，还得乖乖的，要不就不给做肥肠，做了也不给你们吃。” 一听能有好吃的，柱子带头就高兴地应了，另外两个小的也急忙跟着点头。 等大家都吃完了，坐下来歇息了一会儿，就又去干活了。 这回，周大山跟李秀英吩咐，要么干活，要么回去，别坐着像个太婆等着人伺候，还白吃白喝的。 李秀英没法子，只能带着另外两个女人帮着收拾碗筷。 下午很快就过完了，几个孩子因着惦记吃肥肠，也没有之前那么调皮捣蛋，倒是自个儿玩自个儿的。 等到了晚上，饭菜还是和中午差不多，只是没了肥肠和猪肝，那些人都咂摸嘴。 “小嫂子，明儿个做那猪下水吧，那可比肉还好吃！” “就是就是，我都惦记一下午了。” “你也甭备着这多肉了，多弄些猪下水我们吃吧？” 对于这个状况，周桂兰也没料想到。 “好好好，明儿个我多买些猪下水回来。” 一旁的周秋香瘪了嘴：“不就为了省点买肉的钱嘛！” “小丫头可甭这么说，肉是好吃，可那猪下水还是更好吃的。”刚刚说话的那个年纪稍小的男人抢在周桂兰开口之前就应了声。 周秋香没想到男人们都会帮着周桂兰，气得眼眶都红了。 她可是大石村的村花，从小就被男人捧着的，可现在那些男人都捧着周桂兰了，这让她咋能高兴？ 不过她这脾气可没人在意，大家边吃着，还边回味着中午的吃食。 听着他们一言一语夸着，田玉春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也暗暗后悔中午没去尝尝。 至于李秀英，那也是脸上没好颜色。 徐常林听着大家夸他小媳妇儿，面上没变化，心里乐开了花。 他媳妇儿就是好的，哪儿哪儿都是好的。 旁边一个男人感叹一句：“要是能娶到小嫂子这么好的女人，那可是八辈子的福分了。” 这话被徐常林听在耳朵里，一种危机感就涌了上来。 小媳妇儿的好被人发现了，这人竟是在肖想他小媳妇儿？ 不行，今晚就得睡了他小媳妇儿，不能让小媳妇儿跟别的男人跑了！ 吃完饭，周桂兰再次给那些男人发了工钱，李秀英见自家没有，脸色就不好看了。 可当着自家男人，她也不敢太多话，就是心理觉着周桂兰不会做事。要发钱，那就该让她大伯拿大头！ 等那些人都走了，他们收了夜之后，周桂兰洗得香喷喷的，回屋子的时候，就见徐常林已经躺在床上了。 小奶包吧他放到了靠墙的位子睡着了。 周桂兰眸光微闪，拖了鞋子上床后，就将小奶包抱了起来。 徐常林皱了眉头：“让他睡里头，我们要洞房。” 洞房？ 周桂兰急忙捂着小奶包的两只耳朵，这男人能不能有点矜持？这是能当着小奶包说的嘛？ 被捂着耳朵的小奶包还以为周桂兰在跟他玩儿，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的开心。 “咋地就要洞房了？我不同意！”周桂兰一口拒绝。 白天跟别的女人说笑，这会儿想上她的床？想得美！ 再不懂女人，徐常林这个时候也发现自己小媳妇儿对自己不满了。 不跟他睡，难不成这女人还是看不上他要跟其他男人跑？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的心就像被一个重锤擂了一拳头。 “不成，今晚你就要跟我睡！” 徐常林说着，就去抓周桂兰的手。 他已经憋了一个多月了，床边睡着香喷喷的媳妇儿不能碰，这太痛苦了，比被人砍一刀还难受。 胳膊被他抓住，周桂兰挣脱了一下，完全挣脱不开，她抬腿就朝着男人的腿踢去。 徐常林一眼看穿她的动作，脚一抬一压，就将她的腿压在了腿下。 第49章 睡媳妇儿天经地义 这一下子，周桂兰急忙用另外一只腿踢过去，再次被徐常林压了。 她手被徐常林抓着两只脚也被压着，完全动弹不得了。 这个男人这是想用强的？ 不知为何，脑子里就闪现了周秋香给他送水的场景，她心里一口气憋着难受，就嚷嚷开了：“你欺负我算啥？以为我是女人好欺负呢？” “你是我媳妇儿，睡媳妇儿天经地义。”徐常林可不觉着自个儿是在欺负自个儿媳妇儿。 他疼她还来不及，啥时候欺负她了？ 小奶包被两人的动作弄蒙了，一双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看到他爹的腿压在他娘的腿上，又见自己的娘生气了，心里猜想是不是自己的娘被欺负了。 想到这儿，他抬起自己的小手打在了徐常林抓着周桂兰的那只手上，语气稚嫩：“不准欺负娘！” 两个大人都被他这个举动弄懵了。 好一会儿，周桂兰才反应过来，这是儿子在维护她呢。 她高兴地一口亲在了小奶包的脸上：“乖儿子！” 说着，另外一只手就松开了他的耳朵，指着徐常林跟小奶包告状：“他要打娘，还要压着打！” 说完，她心里暗暗鄙视自己，竟然利用儿子。 不过她是打不过徐常林的，只能靠自己儿子了。 小奶包着急了，挪动着自己的小身子，伸出小手就去掰徐常林的手，想将娘解放出他爹的钳制。 一只手拉不开，就用两只手。 那力气，连徐常林一个手指都掰不开。 可徐常林心里是一阵一阵的泛酸。 他养了三年的儿子，就这么护着这个才照顾了他一个月的娘。 他心里受伤了，又怕小奶包伤着，只能就着他的力度松开了手。 小奶包还以为是自己掰开的，高兴地急忙去挤到两人中间坐着，防着爹再对自己娘动手。 “儿子，娘的腿好疼……” 周桂兰赶紧向自己儿子告状。 小奶包又看向周桂兰的腿，发现他爹的腿还压在他娘的腿上。 他站起身，蹬蹬跑过去，蹲下身子，撅着小屁屁就去抬徐常林的腿。 看着那个小屁屁在自个儿眼前晃荡着，徐常林抬手就一巴掌打了过去。 “你干啥？” 周桂兰对徐常林怒目相向，伸手就去看了小奶包的小屁屁，还好没红。 “拍蚊子。”徐常林闷闷说着。 自己这儿子就是个小叛徒，竟然背叛了他这个爹。 小奶包两只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小屁屁，回头就看徐常林，“不准你欺负我娘！” 徐常林更郁闷了，觉得这傻儿子没救了。 见自己爹不理自己了，小奶包又去抬徐常林的腿，徐常林也不跟他闹腾了，就将腿抬了起来，周桂兰急忙缩回了自己的两条腿，身子一滚，就滚到了床最里头。 随即抱着小奶包狠狠亲了一口。 “乖儿子，你保护了娘，谢谢乖儿子！” 小奶包被娘夸奖，觉着开心极了，脸上都是红晕。 他也顺势躺在了两人的中间，还占了一个大大的空间，把两人档开，就怕自己爹再欺负娘。 郁闷的徐常林只能闭上眼睛，不去看傻儿子。 周桂兰放心了，闭上眼，对着墙壁就睡着了。 天黑了一会儿，徐常林估摸着小奶包睡着了，轻手轻脚想越过他，小奶包猛地做了起来，警惕地盯着徐常林。 徐常林只能无奈放弃。 一晚上，他尝试了好几回，可小奶包好似一直警惕着，随时爬起来监视着他。 徐常林只能放弃，躺下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这儿子，平时睡得跟猪一样，今晚咋的就这么机敏？ 哎，看来媳妇儿睡不成了…… 周大山家。 李秀英坐在炕上，就开口了：“桂兰这是有不少银子啊，真大方，能买这多肉！” 想想白天吃的那些饭菜，她这会儿都在流口水。 “她能赚啥钱，肯定是常林哥赚的！”周秋香应了一句。 那边的田玉春吸了口水：“菜也好吃，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二强看着自个儿媳妇儿这个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这婆娘，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明个儿你就搁家里，不许再去桂兰家！” “凭啥啊，你去帮忙我也是去帮忙的，咋就不能去了？”田玉春嚷嚷着。 她还想吃那好吃的饭菜呢！ 二强两只拳头捏的咯咯响：“你帮啥忙了？就坐着等吃的！真是丢人！” 田玉春心虚，眼珠子乱转。她也怕二强，可要她不吃那些好东西她哪儿能忍得住？等明儿个二强走了，她再跟去…… 能在外头吃，干啥要浪费家里的粮食？ 李秀英打圆场：“二强啊，你咋这说话呢，咱们是帮着做菜了。你媳妇儿也是看着桂兰是你堂妹的关系上才是帮忙的，别家她也不会去。好了，赶紧歇着，明儿个再去。” “明个儿除了我们三个老爷们儿谁都不准去！你们不去她们还能省点粮食。”周大山不满李秀英的话。 “我们也不是去白吃白喝……”李秀英还想辩驳，就被周大山打断了。 “你们不去，人家娘两也做出了三餐。明个儿谁去了，就别想进我周家的大门！，都回去睡觉！” 周大山这话一出，没没人敢多话了。 大家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熄灯睡觉了，只是大家心里都是啥想法，那就只有他们自个儿知晓了。 一晚上，周桂兰睡了个好觉，等她再次醒来，一向早就起床的徐常林竟然还睡着。她一动，小奶包就擦着小眼睛坐了起来，先看向徐常林那边，见他还睡着，这才转头看向娘，发现娘已经起来了。 周桂兰轻声对他道：“乖儿子，好好睡，一会儿娘再喊你。” 小奶包一晚上也没咋睡好，就怕他爹趁着他睡着了欺负娘，这会儿也困得紧，就听话地又躺下来睡着了。 这边，周桂兰到了外头，梳洗好了，就去了老马头家，去了镇上。 这回她可是买了两头猪的猪下水，顺带再买了写肉、骨头和其他的菜回去。 等她回去，周大山家那三个女人没来，没人闹腾了，她也舒心多了。 第50章 来凑合一顿 这样的日子里，她做饭心情都好多了，这回她换了做法，可猪下水照样好吃，让那些人高兴地不行。 到了晚上，她照样还是吧没吃完的饭菜让那些来帮工的人带回家了。 小奶包照样还是谁在爹娘中间，一整夜都在防着自己爹，就怕爹趁着他睡着欺负娘。 徐常林头一回发觉自个儿儿子这能耐，一点小小的动静他就爬起来了。 这真是……来克他的。 不行，新屋子做起来了，一定要让儿子自个儿单独一个屋子睡！ 打定了注意，天亮了之后，他就把新屋子的架构做了修改，把那个小库房面积扩大了不少。 几人赶工改了，听说是为了自个儿儿子往后结婚用，从现在一直住到结婚以后，众人都对着徐常林竖起了大拇指。 真是想得长远啊！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三天，安安静静的，没人闹腾，滋润极了。 村里的其他人家倒是知道周桂兰家的事儿了，水塘边，大家洗衣裳的时候就议论开了。 “听说他们家每天十个铜板从隔壁村请的劳动力呐！” 十个铜板那可不老少了，就是去镇上当长工，一天也就这个数了，那长工还找不到。 “有这钱干啥不请咱们村里的人啊！白白便宜了别的村，真是！” 白叶子听着她们的话，就觉着刺耳，忍不住道：“那还不是咱们村的人不去帮忙，他们没法子了才请的人？”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那时候可没说要给咱们家男人工钱呐！” “就是！要是有钱，我就让我家男人去干活，在家闲着干啥呢！” 白叶子也懒得跟她们说了，这些人，没钱的时候一个个都说出不去，这会儿知道有钱了，就说别人不喊他们，真是没法儿说。 “我还听说，他们顿顿是肉，吃不完的全让那些帮工的拿回去给家里人吃了！” 肉啊，他们这些庄稼人一年到头可是吃不到一两块肉的，谁家帮工也没见着肉星子啊！ “也难怪了，周桂兰那男人不是个猎户？那家里能没肉吃？哎哟，咋地这好事没让咱家赶上！” “我可是听说她家的菜全是油泡着的，滋味儿好着呐！” 几个女人说着，嘴里还砸吧着，好似能瞧见似的。 之前怕徐常林的银子是杀人得来的脏银子的人，这会儿也不提这一茬儿了，就琢磨那肉呢。 大石村好几家一开始答应了，后来又没去的人，这会儿也是后悔得不行。 白叶子洗完衣服，也懒得搭理这些人，端着盆子就回了自个儿家。 桂兰这屋子造起来也不晓得得多花多少冤枉钱，哪家也不容易的，咋地也得拉一把。 想着，回去就跟自个儿娘说了这个事儿，在自家的后院里扯了一篮子丝瓜，提了篮子去了山上。 等她上山来，发现大家都干的热火朝天的。 她走过去，就见周桂兰在喂鸡，这才发觉周桂兰竟是养了这多的鸡了。 “桂兰？” 听到喊自个儿，周桂兰回头，就见一个女人胳膊上挂着一个篮子站在旁边。 从记忆里，她认出这是白家的大丫头白叶子。可原主往日跟她就没啥交集啊，咋地这时候跑过来了？ “你咋来了？来坐坐。”周桂兰说着就笑着迎了上去。 等她走到近前，才发觉她篓子里有好几条丝瓜。 “我这不是瞅着你家这多人干活，费菜，给你送些。”说着，白叶子就将自个儿的篮子递给了周桂兰。 这个年头，大家都不宽裕，没成想她竟是舍得要拿这些给自个儿。 周桂兰心里也是一动，这个时候若是推辞，那是对她的不尊重了。 接过篮子，周桂兰走到灶台前将丝瓜拿了下来，放了武哥白面馒头进篮子里，用布盖着，再次回来，将篮子递给了白叶子。 “谢谢了，这时候还记得我。”周桂兰笑眯眯说了一句。 白叶子也没往篮子里瞅，接过篮子，跟周桂兰闲扯了两句，就不打搅周桂兰，要下山了。 等周桂兰回头继续干自己活时，她偷偷转身，看了眼干得满头大汗的周大海，俏脸一红，匆匆忙忙离开了。 周桂兰收拾了丝瓜，想着晚上打给丝瓜蛋汤喝。 看着时候也不早了，她也不拖拉了，就跟周老太太一起做了饭。 快开饭时，李秀英带着几个孩子与周秋香和田玉春过来了。 周大山皱眉不高兴，李秀英开口了：“家里没柴火了，我们就到这儿来凑合一顿。”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周大山也不好再说自个儿这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妻，只能默不作声。 这人来了，总不能赶走。 也就是多费点粮食，大不了就当时孝敬她大伯了。 给自个儿做好了心理建设，她也就宣布开饭了。 刚一开始，周秋香就夹了一筷子肉给徐常林，语气温柔：“常林哥上回救了我，我一直没报答，谢谢常林哥，您多吃点。” 周桂兰都要忍不住翻白眼了，这周秋香可真有意思，拿她的肉去报答她老公？ 她咋觉着这剧情很玄幻呢？ “对对对，上回妹夫可是救了我们秋香的，等房子造完了，妹夫去我家喝酒啊？”三强笑呵呵地开口，再次打破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 一旁的李秀英语气不好了：“喝啥酒啊，还不如你们多帮帮忙，使使力。赶明儿我把家里事儿弄完了，也过来帮帮忙，也让弟妹歇息歇息，这菜地也不能这么多日子不管不是。” 这么一说，周老太太也是心里直犯嘀咕，她都好几天没管自个儿的菜地了，等入冬了得喝西北风了。 周桂兰是瞧出了自个儿娘的心思，笑眯眯应道：“大娘您也得照顾家里，两头跑不好。明儿个上午就让我娘不来了，让秋香来帮帮我吧。” “那可不成，秋香可不会做饭，她在家也没干啥活，咋能来帮你？嫂子过来，嫂子帮你做饭！”田玉春立刻就反对了。 这边这多好吃的，她定是要留下来的，要是周秋香过来，那她也不会给自个儿带吃的。 “我咋不会做饭了？”周秋香急忙为自个儿辩解。 第51章 敢觊觎她的男人 说着，眼神也不住往徐常林这边撇。 要是常林哥知道自个儿不会做饭，还会喜欢她吗？这个二嫂真是干不成一件好事！ 田玉春冷哼一声：“你在家可是个大小姐，啥时候做过饭了？” “你！” 周秋香气得就要往田玉春那边冲过去，却被旁边的李秀英给拉住了。 “你们两个少说两句！”虽是说两人的，可那眼珠子瞪的却是田玉春。 她闺女长得好看，可是要嫁到镇上去的，要是干活把手弄糙了，谁还看得上？就这个二媳妇叽叽歪歪的，败坏她闺女名声！ 田玉春心里不服气，可到底也不敢多说了。 “桂兰都开口了，那就让秋香明儿个来帮帮你。”李秀英笑着应承了。 能留下来，这可就是好事儿，自个儿闺女咋地也能吃顿好的，到时候还不得多带些好吃的给她这个当娘的？ 周秋香也开心地应承了下来，眸光不住往徐常林身上飘。 可惜，徐常林就光顾着吃自个儿的了。 周桂兰冷笑，敢觊觎她的男人，看她不整死这个女人！ 在她们说着这事儿时，几个孩子那是拼命吃。 一顿饭又是吃的乱七八糟的，等那些帮工的拿了钱走了，李秀英在帮着洗碗的功夫就凑到周桂兰身边，问周桂兰：“你这是每人给十个铜板？” 这事儿她可是憋了好几天了，一直怕自个儿老头子气着，这才没干问。 周桂兰手上的动作如常，毫无心机：“那些都是别村的人，也不能像大伯这么帮我，只能给钱了。” 这一句话就将李秀英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周老太太在一旁帮着放碗筷的，也一直没吭声。 她这大嫂是啥心思她能不明白？可这亲戚间帮工，那不是再常理不过的事儿？谁家给钱的，要是这事儿传出去，人家都得笑话他们老周家了。 “那也不能这么分着对吧？人家知晓了要说闲话的。”李秀英憋了好一会儿，说出了这么一句。 都是干活，为啥人家有钱她家就做白工？ 她家可是三个劳动力在这儿呢，要是拿钱，那一天就是三十文，可不少了！ 周桂兰将碗收拾好了，看向李秀英，就直白问：“大娘，你啥意思？” 李秀英见自个儿说这多，周桂兰都不懂，她就气得不行。 这事儿就要周桂兰自个儿提出来，她应承下来就大家都好了。 也不晓得这死丫头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可这到底是她家钱的事儿，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了：“要是发钱，你大伯他们看着也不是太好，要不你也给他们发点，就发少些，就当给你家帮忙了。” 果然如她心里所想的。 周桂兰故意做出惊讶的表情：“大伯问我要钱了？我去问问去。” 说着就将手里洗着的碗放到了旁边，就要往坐着歇息的周大山那边走去，李秀英怕事儿暴露了，急忙拉住她。 “桂兰你咋这不懂事？当着这多人的面儿问你大伯这事儿，那不是打他的脸？” 周桂兰心里想笑，打一开始她就想着要给钱的，可这钱氏给她大伯，不是给大娘的。 面上做了为难的神色：“大娘，这事儿我得跟我当家的说说……” 听她这么说，李秀英松了口气：“成，你好好跟他说说，到底你们家也就他一个男人，往后你几个堂哥也得多帮衬帮衬你们。” 这话的意思，要是她不给钱，往后他们一家子就看着她家的事儿也不帮忙了？ 这是威胁她呢？ “大嫂，瞧你说的，桂兰还有大海这个兄弟呢。再说谁家兄弟不是扶着过的？往后要是你们家有事儿，我大海也是要帮你们的。” 周老太太听不下去了，立刻就帮腔了。 可不是只有你们一家子有男人，她徐梅花也是有儿子的！ 李秀英面上还是带了笑意的，心里把周老太太给骂了个半死。 管她啥事儿，这时候来帮着这死丫头！ 周桂兰背着李秀英偷偷给老太太竖了大拇指，老太太板着脸，背地里给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别让李秀英瞧见了。 “那你好好跟你男人商量吧。”说完这句，李秀英也不帮忙了，就去屋子旁边坐着歇息去了。 没了她的声音在耳边叨叨，周桂兰觉着自个儿轻松了。 快速清洗完，就将周大山一家给送走了。 一起走的，还有周大海与周老太太。 晚上小奶包照样防备这徐常林，让徐常林倍感无奈。 这儿子就是他的克星啊！ 周桂兰给了小奶包脸上亲了一口：“乖儿子早点歇着，娘明个儿还给你做好吃的。” 小奶包高兴，也在周桂兰脸上亲了一口，转头就防备地看着徐常林。 徐常林郁闷了：“这是我媳妇儿。” “这是我娘。”小奶包睁着大眼睛看着徐常林。 要是他长大了就可以保护娘了…… “我要抱着我媳妇儿睡觉！”徐常林抗议。 小奶包急忙抱住了周桂兰，就怕他爹又欺负娘了。 周桂兰被他逗笑了，顺手将小奶包抱在怀里，就躺了下来。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努力，小奶包终于改变了不少，现在也没一开始那么胆小了，至少对她很亲近。 大概以往，小奶包在山上也没见着啥人，怕生，所以才那么胆小吧？ 恩，现在身上也有点肉了，脸也白了不少，看来营养跟上了。 “你跟个孩子闹腾啥？赶紧睡觉。”周桂兰这时候那是一定站在小包子这边的。 再说，在他和周秋香没有完全撇开关系前，她可还在对他进行考察，小奶包简直就是她的守护神！ 徐常林再不乐意，那也知道自个儿这段时间是没法子睡媳妇儿了。 只能等着房子造起来，到时候把这小子一脚踢开，他才能好好睡媳妇儿了。 第二天上午，周秋香果然来了。 不过她可没有要帮着周桂兰做饭的意思，时不时就给徐常林送送水喝，有时待在他面前，拿了手帕就想给徐常林擦汗，被徐常林拒绝了她可以再找其它由头。 总之，她就是要在徐常林面前晃悠。 周桂兰撇了撇嘴，这么多人呢，她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不过她的男人，她还是得守护的。 第52章 敢抢她男人，嫩了点 “秋香啊，我这儿忙不过来了，你赶紧帮我。” 周桂兰对着秋香那边一声呦呵。 周秋香当没听到，就想帮徐常林拍拍身上的土。 这手刚抬起来一半儿，一旁的周大山就抬头了：“你姐喊你没听见？” 哪怕再不情愿，周秋香也不敢惹自己老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来蹭到了周桂兰面前。 周桂兰拿了一大盆大肠，往她面前一推：“辛苦你把这些大肠洗干净了。” “你让我洗这么脏的东西？” 周秋香不敢置信。 她在家都没咋干活，到这儿来，周桂兰竟然让她洗大肠？ “咋地，你不是来帮我的吗？这个中午就要做成菜了，不洗就来不及了，快去吧。”周桂兰面色如常。 说完，她又低头去摘菜了。 “我不干这个！为啥你不自个儿干？”周秋香将大肠丢到地上，砸的木盆“哐当”一声响。 她才不要做这种事儿，这都是低贱的人干的！ 见她发大小姐脾气了，周桂兰脸色也拉了下来：“要是不干你就回去吧，省得到时候大娘心里有想法。” 周桂兰也不再去看周秋香了，继续手上的动作。 这可是李秀英亲口提出来要让周秋香来帮忙的，既然她要吃饭，那当然要干活了，难道还让她闲着去招惹自个儿男人，还来个亲密接触？ 周秋香被周桂兰给气着了，可要是这会儿走了，她咋还能看到常林哥？要是回去，她娘也会骂她。 这么想着，她委委屈屈又去将地上的木盆端了起来，转身就走。 刚走没两步，就听到周桂兰在后头的声音：“记得去后河洗，这东西臭，去水塘会被人骂的。” 周秋香咬着下唇，满脸憋屈。 再次走了一步，又被周桂兰喊住了：“这东西要吃进肚子里的，记得洗干净点，盆里放了面粉，拿着好好搓洗，要是洗不干净，我可是要让你继续洗的。” 她已经快被气死了，脚步加快，要不她怕自己忍不住跟周桂兰打架！ 看着他的背影，周桂兰咧了嘴，敢抢她男人，嫩了点。 想着，目光就移到徐常林身上去了。 徐常林似有感受，回头看了过来，就对上自己小媳妇儿那含笑的眉眼。 只是在对上他的之后，就移开了，好似啥都没发生过。 周桂兰快速准备着做饭的材料，等周秋香蹲着木盆满脸怒气回来时，周桂兰仔细翻看了肠子，指着没洗干净的地方：“你还得去洗洗。” 周秋香快被她气哭了，将盆子丢开：“我不干了！” 说着，就捂着自己的眼睛跑走了。 周桂兰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气性也太大了。 不过这些真是没洗干净，她又端了盆子拿了面粉去了河边搓洗大肠了。 恩，好吃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天晚上，周大山回家，李秀英就拉着周秋香的手跟周大山告状：“你瞅瞅你那好侄女，把咱秋香欺负成啥样了！” 她可是忍了一下午啊，就等着周大山回来告状。 要是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找周桂兰，那定是要让周大山没面子的，到时候她就得被周大山揍了。 周大山吧嗒了一口烟：“她咋欺负你了？” 这话是对周秋香说的。 周秋香吸了吸鼻子：“她把最脏最差的活儿都给我做，还骂我，又赶我走！” 当时周大山在干活，也没留意自个儿闺女，也不知道是啥事儿。可他了解自个儿这宝贝疙瘩的闺女，心里也不太相信周桂兰这么不给他这个大伯面子。 “她让你走，你就走，待着干啥？” “我是去帮忙的，咋能说走就走？爹，你这是不帮我了？你到底是谁的爹？”周秋香难以置信，对着她爹就嚷嚷着。 周大山一共就四个孩子，只有周秋香一个闺女，从小对她也是娇惯。 “行了，你就是去帮忙的，管啥事儿都帮着做做，咋地还挑活？快去睡觉吧，往后你们就别在去桂兰家了。” 周大山制止了两人的闹腾。 一天下来他也累得不行了，这会儿就只想歇着。 周秋香再次被气得哭着跑回自个儿的房间，“碰”一声关上了房门，趴在床上痛哭了起来。 爹咋能这样？咋就护着那小贱人？ 周桂兰竟然这么对她，抢走她爹，还她喜欢的男人也抢走了，她凭什么？ 另外一间屋子里，周大山心里也不舒坦，刚刚可是跟他小闺女吵了一架，咋能舒坦了？ 李秀英也不满自个儿老头子的态度了，这咋地还帮着侄女不帮自个儿亲闺女的？ 还白白给干活? 想到这儿，她推了一把自个儿老头子，“桂兰有没有说咋报答你？” 周大山皱了皱眉：“要啥报答的？” “她给别人都开了工资，就你们父子三儿没？你们也是劳动力啊，家里不管就给她干活了，咋地也不表示表示？” 李秀英越说，语气也越冲。 “咱们真是帮了白眼狼了！” 周大山心里烦，不想跟她多说了，就闭眼睡觉了。 接下来几天，李秀英偶尔带着一家老小的去蹭饭，不过周桂兰也不在意。只要她们不来闹腾，吃点饭就吃点饭。 日子就这么安静过着，半个月转眼就过去了，周桂兰家的新屋子也造起来了。 这房子就一个小房子，对面两个房间，里面是个单独的厨房，在林子里还给修了一个茅房。 在周桂兰的强烈要求下，又在老房子的灶台旁边挖了个井。 当天，周桂兰和周老太太做了更丰盛的一顿饭，请那些帮工吃了，这才算是事儿整个都完了。 临走，那些长工还一声声地跟他们说，要是往后有活，一定要喊上他们。 徐常林也应了，他们这才不舍地下山了。 这么好的活计，去哪儿找啊！ 他们真是赚大发了。 等这些人都走了，周桂兰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钱袋子，交给坐着抽旱烟的周大山手里。 周大山手好像烫着一般，就往周桂兰手里推。 “你这是干啥呢？！” “大伯，你和我几个堂哥这么帮着我，自个儿家的庄稼地也不管了，咱们咋地也得给你们买几斤肉尝尝的。” 第53章 这钱拿着烫手！ 周桂兰说的可是真心话。 虽说对李秀英和周秋香他们没啥好印象，可自个儿这大伯和几个堂哥还是很好的，要不是他们帮忙，这屋子哪儿能造起来？而且这可是石头房，他们是真出力不少。 周大山老脸都挂不住了，想着之前自个儿婆娘说的那些话，他就臊得慌：“我是你大伯，该帮着你的。这些钱你拿回去，要不大伯就跟你翻脸了！” 一旁坐着的李秀英眼巴巴看着两人推搡着，心都要到嗓子眼儿了。 这可是钱啊！ 她家老头子也真是一根筋，桂兰那丫头要给就拿着啊！这可是他们的工钱！ 一旁的老太太见着了，也是帮腔：“大哥你就拿着吧，咋地说也是咱桂兰的一片心。” “对对对，这是桂兰的心意，你要是不拿着，那不是辜负她了吗？”李秀英急忙跟着周老太太的话说了。 旁边的田玉春也是眼巴巴看着，自个儿男人可是在他们家帮忙做了半个月的事儿，要是有这些钱，他们都能买不少好吃的了！ “爹，你不要就给我吧，孩子们还没冬衣穿呢。” 这话说的旁边的二强脸都挂不住了。 “你这婆娘不说话能成哑巴不？” “咋地啦？又不是我问桂兰要的，这不是桂兰自个儿要给吗？” 二强是个老实的，那是耍滑不过自个儿这好吃懒做的媳妇儿的。 秋香眸子直往旁边站着的徐常林身上撇，心里想着这肯定是常林哥的意思。 常林哥是个有本事的，能挣钱，见她没新衣服穿了，想照拂她，又不能直接给钱她，这才扔周桂兰借着由头给钱她爹…… 这么一想，所有的事儿都想通了，她搅动着自个儿的衣角，羞答答开口：“爹，桂兰姐要给钱你，你就拿着呗……” 那娇滴滴的声音让周桂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回头就看向徐常林，见徐常林也往她这边走了一步，这才心里舒服了。 “拿回去拿回去，我要是收了你这钱，我成啥人了？”周大山又推了回去，起身就要走。 这村里帮忙都没要钱的，更别说亲戚间帮忙了。 他可不想被村里人在背后骂。 周桂兰也不喜欢这么推推搡搡的，而且这钱她拿出来就没准备拿回去的。 想着，她就走到李秀英面前，将钱递给李秀英：“大娘，这钱要不你收着吧？” “哎哟，这话咋说的，我们哪儿好意思要你的钱？那我们帮你还不是应该的？”说着，李秀英接过钱袋子，就放进了自己怀里。 周桂兰暗暗咂舌，自己这大娘还真是能耐，嘴里说的和做的完全不一样啊…… “你这是干啥，赶紧把钱还给桂兰！”周大山见自己老伴儿收了钱，急忙喊了一句。 这钱拿着烫手！ “哎呀你这老头子，咋就不能让大家都舒心？这桂兰要给，那是她懂事，咱们做长辈的收着就是把她的心意一块儿收了。”李秀英应了，就站了起来。 “这屋子还有要收拾的，我们就不在这儿耽搁你们了。” 说着，李秀英就迈着腿快步离开了，等他说完最后一个字，人已经钻进林子了。 周大山气得也追赶了上去。 田玉春怕没了自个儿的份儿，也快步追了上去。她一走，三个孩子也跟着她走了。 爹娘都走了，二强三强也是不能再待着了，也就快步跟了上去。 不过一个眨眼，就剩下周秋香一个人还站在原处，搅动着衣裳，低着头，娇红了脸。 瞧着她这模样，周桂兰都忍不住吸了口气。 真真是少女怀春，人比花娇啊！ “秋香啊，要不要大海哥送你回去啊？这山里也危险。”周大海老好人地开口了。 “哎呀大哥，还是你想的周到，她一个人下山我们还不放心呢，赶紧这送过去吧？” 周桂兰笑眯眯的，这大哥真是越看越喜欢啊，太会来事儿了。 刚刚还想着咋开口让徐常林送她的周秋香脸色耷拉了下来，刚刚那俏销的模样也消失了，脸上全是娇蛮。 “不用你送！常林哥可是能打猎的，他送我更安心。” 这会儿周秋香也不怕避险，就这么直接开口了。 她还想着咋样跟她的常林哥两个人相处的，刚刚就是刻意不跟着他们走的，这个大海哥倒好，竟然还想送她？ 哼！ 站在周桂兰身边的徐常林一愣，咋地就说到他身上了？ 周老太太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周秋香，这丫头说这话可不合适。 “你一个姑娘家的，跟姐夫走在一块儿不合适，让你大海哥送你。”老太太说着就转过头，对周大海道：“大海，把你秋香妹子送到你大伯家。” 老好人周大海还是笑呵呵的，应了自己老娘一声，就走到周秋香面前，“秋香妹子，走吧。你大海哥不会打猎，可护着你还是能成的。” “那就麻烦大海哥了。”徐常林跟着说了一句。 周秋香不敢置信看着开口的徐常林，她咋地也没想到他竟是不送她。 周桂兰赞赏地看了一样徐常林，嗯不错，今儿个表现良好。 “哥，你赶紧送她回去了回来吃饭，晚上咱吃顿好的！”周桂兰笑眯眯对周大海开口。 这里的人都让周大海送她，周秋香知道自己再说啥也没用了，当下就快步跑了。 大家都没料到她会这么办，周大海看了眼天色，也怕她出危险，就快步跟了上去。 周桂兰撇了撇嘴，这丫头可是第二回从这儿跑了。头一回是中午，没啥事儿，这回可是傍晚了。 哎，还是个小公举啊。 徐常林看了眼跑开的周秋香的背影，不明白她干啥生气，转头就看向了自己小媳妇儿。 还好自个儿小媳妇儿不会因着生气就跑走，还是媳妇儿好。 老太太也从座位上站起起来，看着秋香跑走的方向，心里就有了个猜测。 “常林啊，柴火不够了，你去劈柴吧，一会儿要做饭了。 老太太对徐常林吩咐了一句。 徐常林应了一声，回家从破木屋子拿了斧头就去屋子后头拿木头。 第54章 成亲了也招人 这段时间。他抽空又砍了不少树回来了，也晒干了，可以用了。 老太太给周桂兰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到灶台边了。老太太压低了声音对周桂兰道：”你得看紧你家常林，他人长得好，怕是会有别人看上！“ 哎哟，老太太这就看出来了？ 周桂兰觉着稀奇，这老太太也太神了吧？ 她眼珠子一转，就咧嘴笑了，”你说啥娘，常林就一个屠户，也没田地，别人怕他呢，还能有人看上他？“ 老太太这就着急了，这是啥话说的？ 这丫头也太笨了。 ”就是个猎户，那也有能耐，要不谁家能这快就建了新屋子？他人高马大的，姑娘们是最喜欢的，你可不能犯糊涂！“ 老太太这模样可是把周桂兰给逗乐了，”娘啊，你瞅瞅在我嫁给他以前，谁不是绕着他走？也就我能嫁给他，你们跟他相处了才觉着他不错。“ 换言之，村里那些小姑娘可怕他了，都说他是杀人犯呢。 老太太都着急了，手指狠狠按了周桂兰额头一下：”你是不是傻了？没瞅出来常林自打跟你成亲了脾性好成啥样了？你瞅瞅他身上哪儿还有那骇人的气势？“ 这话倒是让周桂兰一愣。 她一直都跟徐常林生活在一块儿，也没察觉这些，可老太太这么一提醒，她倒是真察觉出来了。 头一回徐常林身上可是有杀气的，现在身上全没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开始，她竟然不怕他了，还想着欺负他，带着小奶包一块儿欺负他…… ”你家常林不骇人了，长得又好又有能耐，就是成亲了也招人，你可不能犯糊涂。男人啊，就得抓紧了！“ 老太太再次叮嘱，就怕自个儿闺女不当回事儿。 她可是看出来了，那秋香丫头就看上徐常林了。可这话又不能跟着傻闺女说，要不败坏秋香丫头的名声了。 正说着，徐常林就出来了。 老太太也就收了话头，扯了一把周桂兰的衣裳，提高了声音：”桂兰啊，咱们就把你们的东西搬到新屋子吧，今晚你们去就新屋子睡了。“ 不等周桂兰开口，徐常林就先应声了：”你们歇着，我来搬。“ 说着，就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去了之前的木头屋子，抬起铺盖卷和几个板凳就往新屋子走去。 老太太拿手肘捅了下周桂兰：”你瞅瞅，多疼媳妇儿。你这男人好，要好好抓紧了！“ 周桂兰心里也甜丝丝的，最近因着造新屋子累，又有周秋香在折腾，她都没咋跟徐常林相处了。 这么好的男人，要是被其他女人抢走了，她得哭死了。 想着，也快步进了木头屋子里，拿了些琐碎的东西进了石头屋子。走到中间，手里的东西就被徐常林接走了。 ”你跟娘歇息一会儿，做饭吃。“ 周桂兰还没回答，就看着他抱着东西又往石头屋去了，小奶包也搬了个凳子迈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这么一趟一趟搬着。 周桂兰也只能让开位子，回到灶台前，想着晚上吃啥。 ”瞧见了吧，多疼你！“老太太说着也高兴。 自个儿这小闺女能嫁个好男人就很够了，往后日子好着呐。 周桂兰也点了头，却不想再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了：”娘，怎咱们晚上包饺子吃吧？“ ”啥？哎哟你给败家娘们儿，这些日子吃了多少好东西了，这会儿还吃饺子？你咋地也不晓得节省着过日子？“ 老太太一瞬间就将话题给转了过来。 一想到这些天给那些人吃的，她这心都要碎了。 周桂兰倒是没啥感觉，毕竟吃饱了才能好好干活嘛。再说了，今儿个可是屋子建成的大好日子，咋地也不能吃太差了。 就是老太太一直心疼的油也就吃了十几斤，这里头还包括了油渣的重量。 ”你想吃啥饺子？我屋子后头还有韭菜，那就吃韭菜肉饺子吧。“周桂兰说着，就自个儿下了决定。 也不理会要跳脚的老太太，拿了剪刀就径直去了屋子后头，打开门进了菜地，剪了一把韭菜，站起身就看着自个儿菜地里的菜，心里舒坦。 这菜园子经过这一个半月的打理，简直就是郁郁葱葱。 一垄白萝卜、一垄大白菜，还有一垄韭菜，葱她也种了一些。 这些菜籽都是从老太太这儿得来的，被她都种活了。 还有不少空地，往后吧山里的那些甜象草种进来，还能种不少。 山上是有不少甜象草，可惜太分散了，她每次带着小奶包去找也太耽搁功夫了。要是她照顾着种，那部是更好？ 往后她要养不少鸡鸭的，到时候就可以直接在菜地里割了，也不耽搁功夫。 ”你这死丫头是要割多少韭菜啊！“老太太那大嗓门传来，将周桂兰喊回了神。 她急忙应了声：”就来了。“ 这才急忙走了出来，再次关上了菜园子的门，就迎上了老太太。 老太太瞅了眼她手里的那一小把韭菜，又推开菜园子的门，进去扯了个大白菜，快步朝着灶台走去。 周桂兰明白她要放大白菜进去了，心里一惊，急忙冲上前，可惜她娘丝毫不让。 最终，她想做的韭菜肉馅的饺子，变成了大白菜韭菜肉馅儿。 徐常林在一旁砍柴，小奶包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守在自己娘身边。 周桂兰包了一个饺子放到小奶包面前，问他：”想吃吗？“ 想到之前吃的饺子，想奶包急忙点头。 周桂兰笑眯眯的：”想吃就要帮娘包饺子，要不咱们就来不及做了。“ 一旁擀面皮的老太太瞥了她一样眼打击她：”他才多大，让他做那不是糟蹋东西？“ ”娘，孩子从小就要教着自立自强，要不性子咋能好？“周桂兰可不怕浪费点儿东西，孩子的教育最重要。 老太太拿着擀面杖嗤笑一声：”我可是养了你们四个，你一个没生，还来教训我？“ 对于这点，周桂兰可不跟她争。 教育孩子的事儿可不是生得多久会了的，毕竟这个年代的人生了孩子只要给饭孩子吃让他们长大就成了。 尤其是这段日子看到二强家三个孩子之后，她就有了危机感，一定要将自己这宝贝儿子教好。 第55章 手感相当好了 一旁劈完柴的徐常林将干柴都包了过来，放在灶台旁边，再去洗了手，就回来拿着面皮，看着周桂兰教小奶包的动作，一点点抱饺子。 第一个饺子出炉，力气太大，那饺子皮都被他捏破了。 周桂兰看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是包饺子还是压面皮呢？” “你这孩子咋说话的，那还不兴人学了？”周老太太急忙帮着徐常林应了一句。 这娃娃，咋地能当着她这个娘的面这么不给自个儿男人脸面？ 周桂兰吐了下舌头。 徐常林坚持不懈，又拿了一个面皮包了那已经破了面皮的饺子。这回他倒是收了力度，将饺子压好了，再次送到周桂兰眼前。 这回虽然没饺子褶，可到底有进步，周桂兰立刻夸奖：“不错不错。” 刚说话，小奶包就举起了自己包的饺子，上面还有饺子褶，虽然不好看，到底是头一回包饺子，这都已经很不错了。 徐常林悲愤了，自个儿竟是被儿子碾压了。 “不错不错，这饺子很不错，小天真聪明！”周桂兰再次送上了自己的夸奖。 小奶包咧了嘴，露出一口好看的小白牙。 徐常林又拿了饺子皮，学着周桂兰的模样捏了一个饺子。 这回这饺子倒是有模有样的，看的周桂兰都有些吃惊了。 旁边的老太太也高兴了：“常林学得快啊，这饺子就是一个巧劲儿，不能太大力。” “谢谢娘。”徐常林应了一句，眼底也有了笑意。 “这么会包饺子，那你就包三十个吧！”周桂兰给徐常林发派了任务。 徐常林手上动作倒是快，也难得的再次开口：“包完有啥奖励？” 奖励？她都做了这么多顿饭了也没见着啥奖励啊！ 这男人，真是会做生意。 一旁的小奶包也高兴地拍手：“奖励奖励……” 周桂兰一把揪了小奶包的脸，这小奶包，这会儿又站她爹那边儿去了。 嗯，手感相当好了。 “奖励你们把你们包的饺子全吃光，这个可以吧？”周桂兰松开手。 小奶包高兴地继续去包自己的第二个饺子。 徐常林对这个答案可是不满意，要是亲他一口那就好了，要是陪他睡觉，那就更好不过了。 目光再撇了眼自己岳母，心里琢磨开了。 等岳母走了，今晚无论如何也要睡到媳妇儿！ 这是男人的誓言！ 等饺子都包完了，周大海才回来。 一家子煮了饺子，每人一大碗。 老太太看着心疼，舍不得吃，盛了十个饺子就说自个儿吃饱了。周桂兰又强行给她盛了十个饺子，逼着她不吃完就丢了，老太太骂着她败家娘们，还是把碗里的饺子都吃光了。 “娘，你就带五十个饺子给大伯家吧。”周桂兰说着，手里捡着饺子放在两个盘子里。 老太太点头：“我瞅着还剩了肉，你拿点儿装好了一块送过去。” 周桂兰点了头，毕竟周大山他们这回事帮了大忙的，这点东西也是该送的。 又拿了到将肉切成了三段，剩下两段都放在篮子里一起递给老太太。 周大海在一旁见着了，急忙道：“妹子你干啥呢，家里有吃的！” 他这妹子刚造了房子，家里的银子都花光了，咋地也不能拿她的东西了。 “这不是家里有嘛，你们就拿着呗，也给大海哥你补补身子，这段日子养养身子，过年就说个媳妇儿。”周桂兰笑着应承着。 就这么一句普通的话，竟是让周大海一个男人脸红了。 “说啥子呢，还笑话你哥了。” 周桂兰瞧着这模样稀奇，眼珠子转了转，将篮子一把塞到老太太手里，不顾老太太的白眼，跑到周大海身边坐下，问他：“哥，你喜欢啥样的，我帮你物色。” 到底还是纯情的小伙子，被周桂兰这么一调戏，脸更红了，“咋拿你哥打趣？你这样我要让常林管管你了。” “他不会的，对吧？”前半句是跟周大海说的，后一句就是看向徐常林，问道。 徐常林点了头，周桂兰就兴奋地继续去调戏周大海了。 自个儿这大哥真有意思，往日里都是好脾气的老好人，这会儿问他这话，他脸就红成这样了。 周老太太挥着手：“行了，少整这没用的，你就赶紧着把日子过好，帮衬帮衬你大哥，我们回去了。” 得了老太太的话，周大海如蒙大赦，急忙从凳子上起来，匆忙跟几人道别就快步拉着老太太逃走了。 看着他逃跑的背影，周桂兰忍不住偷笑。 收拾好了之后，周桂兰帮着小奶包洗完澡，就自个儿去了木屋洗澡，这边儿徐常林已经将身子都淋干净了，换了干净衣服，坐在床上跟小奶包“谈心”。 “徐天，你已经三岁了。” 小奶包下意识点了头，爹说他已经三岁了。 “你已经长大了。” 小奶包再次点点头，他已经长大了。 得到他的认同，徐常林继续跟自个儿儿子谈心：“那你是不是该自个儿睡了？” 被自个儿爹这么郑重盯着，他的心直打鼓，继续点头。 得到自个儿儿子的同意，徐常林立刻迫不及待就将之穿了裤子的小奶包包了起来，走到隔壁专门为儿子修好的房子里，将被褥铺在新砌的炕上，再帮着小奶包躺下。 伸手盖住小奶包睁着的圆溜溜的眼睛，语气带了命令：“睡觉！” 不明所以的小奶包乖乖闭上了双眼，徐常林将破被子盖在他身上，就急匆匆回了自个儿的屋子等着自个儿的小媳妇儿。 小奶包被忽悠得一直闭着双眼，等着自个儿爹娘过来睡觉。 周桂兰死命搓洗着自个儿的身子和头发，这些天她都没好好洗澡洗头，趁着今儿个好好洗洗，好好放松放松。 不过家里啥也没有，只能用水淋了，可这样很难洗干净。不成，她一定要再去买皂角，要不太脏了。 将自个儿里里外外都搓洗了个遍，皮肤都被搓红了她才结束，穿了衣服擦了头发，将水桶里的水倒了，这才回了自个儿的新屋子。 进去后，就栓上了门，回到东边的屋子。 第56章 诱惑 刚一进去，就见徐常林已经铺开了被褥，身上也只穿了里衣服坐在炕上看着她。 那眼光紧紧盯着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是看到他眼里的绿光了。 周桂兰不是小孩子，当然明白男人这个眼神是啥意思。她咽了口口水，干巴巴问了句：“小天呢？” “在北屋睡着了。”徐常林说着，人就站了起来，往周桂兰这边走了过来。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周桂兰忍不住往后退，原本就没多少距离，后背就已经抵在了门板后头了，而徐常林整个人都靠近了，近得两个人的呼吸都能听到。 徐常林低头就看到周桂兰那湿漉漉的头顶，还有身上似有若无的处子的清香。 “媳妇儿……” 他忍不住喊了一句，气息都变得粗重了 周桂兰的小心脏也是扑通扑通直跳，整个脸都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前世她活到25岁都没谈过朋友，也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儿，这会儿明知道要发生什么，可还是不知所措。 咋办，要就这么睡了徐常林吗？他们是夫妻，这事儿好像是应该的…… 而且徐常林也是个好人，她也做好了以后跟他一起生活反而准备了…… 周桂兰脑子乱糟糟的，周围的空气好似温度都高了好几度，她感觉徐常林呼出的气都热了几分。 她伸手，想要挡在徐常林和她之间，可那手碰在徐常林的胸口，那灼热的温度吓得她就要缩手了，刚想有动作，徐常林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压在了他的胸口。 “你……” 周桂兰刚开口，手就被徐常林扒开，五指张开贴在他的胸口，那手感好得让她心直抽抽。 徐常林抓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路往下，经过胸肌、经过腹肌，一点点往下。 胸肌、腹肌、马甲线…… 没有一丝赘肉，全是肌肉…… 哪怕没有看到，她眼前都好似呈现出他的完美身材了。 天，这男人的身材咋能这好？她感觉她已经呼吸不过来了。 “媳妇儿，喜欢吗？” 徐常林低沉的声音才头顶传来，带着撩拨。 周桂兰的心差点停了跳动，明白他的意思，她的耳根都红了。 不行了，她被他撩拨地一身火。 手已经到了他的腰，已经摸到了他的裤腰了。 周桂兰心里慌得不行，这个古人竟然把她撩拨成这样，这咋对得起她看的那么多小黄文和a片？ 想到这儿，她一咬牙，心里下了决定，踮起脚尖，另外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一个使力，抬头，唇就印在了男人的喉结处，小小的牙轻轻咬了一口，快速离开，站定，仰着头媚眼如丝。 “喜欢吗？” 徐常林整个人愣住了，身上的血液急速往下涌起，让他浑身躁动着。 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周桂兰的腰，将她提起来，紧紧压在门板上，低头，双唇狠狠压在小媳妇儿唇上。 周桂兰脚没法沾地，很慌，忍不住伸出双手紧紧抱着男人的脖子，这才有了安全感。 男人的唇压下来，柔软的感觉让她一愣，随即就感觉嘴被入侵了，在她嘴里攻城掠寨，让她毫无抵抗能力。 她被男人吻得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只能任由他一处处点燃她身上的火。 他的手下滑，到她的衣带，下一刻，只要用力一拉，就嫩解开。 她脑子整个混沌的，任由男人带着她一点点引领她往前冲。 “咚咚咚” 什么声音？ 周桂兰脑子有了一丝丝清明，可那男人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吻的力度更是重了几分，刚刚的一丝清明再次退去。 “娘……” 小奶包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门后响了起来，打破了一室上升的旖旎。 两人都是一震，周桂兰急忙去推徐常林，徐常林不管外头的儿子，继续。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咋能憋回去？ “娘……” 小奶包的哭腔更重了。 周桂兰心慌，下了狠心，狠狠咬了一口徐常林的舌。 徐常林吃痛，松开了周桂兰的唇，两人大口呼吸着。 刚刚就这么一会儿，可周桂兰觉着自个儿过了一个世纪。 外头的小奶包举起小手，我成小拳头继续锤着门板，眼睛里的泪珠子已经快掉下来了。 刚刚他一直闭着眼等着，等娘进屋子，他欢喜做起来等着，可娘没进来，他听到爹娘屋子里有声音，却不让他进屋子了。 爹娘不要他了吗？ 想到自个儿爹之前说的话，他就更害怕了。 徐常林恨不得将这儿子送人，暗暗磨牙，身子还被周桂兰往后推，就听自个儿小媳妇儿的小小声跟他说：“小天都哭了，你赶紧走开！” 随着小媳妇儿的力度，他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了一定的距离，就见小媳妇儿急忙转身，打开门就将小奶包抱进了怀里，往对面的屋子走。 “没事，小天不怕，娘在这儿，娘陪你睡哦。” 小奶包紧紧抓着周桂兰的衣领，声音里满是哭腔：“跟爹一起睡。” 周桂兰脚步一顿，很是无奈。 那个男人太危险了，现在跟他分开睡比较好，要不他得更难受…… “爹……” 小奶包转过头，越过周桂兰，看向还铁青着脸站在南屋的徐常林。 这是缺乏安全感了…… 周桂兰脚步一顿，最后没法子，还是转身又回了南屋，越过徐常林，将小奶包放到了炕上，她躺到了炕里头。 再次躺在了娘身边，小奶包努力将眼泪逼了回去，双手抓着自己娘的大手，头缩在娘身边，安安静静闭上了双眼。 屋子里的徐常林只觉得自己浑身要炸了，瞪大了双眼看着原本应该在自己怀里的小媳妇儿这会儿正抱着他儿子。 “来歇息吧。”周桂兰抬起头，对站在屋子中间的男人道。 徐常林抿了唇，拳头松了又紧，最后只能丢下一句“我去洗澡”就出了屋子。 看到他狼狈的身影，周桂兰有些心疼，又有点想笑。 真是可怜啊…… 不过这日子还长，以后慢慢来，不着急…… 那只空着的手摸上自己的唇，现在好似还残留了他的温度。他的身材是真好，比前世那些男模特还好…… 第57章 流言 想着想着，她的脸越来越红。 艾玛，太邪恶了！ 她一扯被子，盖住自己的头，当起了鸵鸟。 睡觉睡觉，旁边还睡着单纯的小天使呢，她竟然想这些！ 徐常林走出新屋子，到水缸旁边往水桶里舀了一桶水，举起来就从头淋了下来。 冰凉的水稍稍浇灭了一些身上的火，可还是难受得紧。 好不容易造了新屋子，憋了这么久，把儿子送走，以为能睡小媳妇儿了，结果呢？ 儿子又跑回来了！ 想到刚刚周桂兰那娇俏的模样，他身上的火气烧的更是旺了几分。 不行，明儿个就把徐天送到丈母娘家，他都三岁了，也该学会自个儿睡了。 在外头吹了半个时辰的风。等衣服都干了，他才再次进了屋子，拴好门后，回到床上躺下，就着月光把小奶包和媳妇儿抱进怀里。 小奶包已经睡着了，小腿动弹了两下，徐常林不解气，伸手在他小屁屁上轻轻拍了一巴掌，这才睡了过去。 这天晚上。周桂兰竟然在梦里梦见了徐常林，两人亲了一晚上。 等她醒过来时，意识到自己做的梦，整个人都不好了。 哎呀妈呀，她这是思春了吗？ 在看了眼还睡着的小奶包，她一阵心虚，急忙爬了起来。 等她出来，就已经没看到徐常林了。 看来又去打猎了。 周桂兰跑去喂了鸡，把羊牵了出来，看了眼鹌鹑窝，发现又下了好几个蛋。 捡了蛋，她就跑到了北屋，将那些破棉被都收了起来，将鹌鹑蛋都放在上面，再去拿了家里所有的鸡蛋和鹌鹑蛋，都放在炕上，数了数，有20个鸡蛋，25个鹌鹑蛋。 拿了柴火就开始烧炕，以前没有炕，又不在季节，她一直没法儿好好开始她的养殖计划，现在就好了，蛋可以自己孵啊，她的养殖大业就要正式开始了！ 摸了温度，估摸着差不多了，这才出来，去了木屋子，将自个儿养在那边儿的蚯蚓又分了一个大盆养着，再出去挖了土，看着两大盆蚯蚓，她心里满足多了。 做好这些，她才去吃了饭，收拾了一家三口的衣裳，放在木盆里，就去了池塘。 前段日子为了洗大肠，她都是在山另外一边的河里洗的衣裳，可河边没地方锤衣服，她总感觉衣裳没洗干净。 这会儿还是决定去水塘里洗衣裳了。 这会儿池塘里已经有了两个女人在洗衣裳，见她过去了，又停了话头。 周桂兰倒是自然走过去，“翠花婶子，海霞嫂子都在呢。” 两人也都尴尬地应了一句，就见周桂兰蹲下来在池塘边开始揉搓衣裳。 翠花是个急性子，也藏不住事儿，“桂兰啊，你家新屋子建成了？” 周桂兰也没想着要隐瞒啥的，“昨儿个刚造起来的。” 得到她的话了，翠花也就直肠子问了：“听说你家是去了隔壁村找的人造房子啊，还一天给十个铜板？” 挺她这么问，旁边的海霞嫂子也竖起了耳朵听着。 周桂兰心里一动，这事儿还真是传的够快的，她们知道了，也就可以推论出整个大石村都知道这事儿了。 不过她可没想瞒着，“是啊，咱们村喊不到人，就去邻村喊人了。” 这就是直接承认了，王翠花心里一惊，憋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你咋把这好事让给别的村子哪？你福田叔不是在家闲着呢嘛，咋地就不喊他一句？” 一天十个铜板啊！够买好几斤盐巴了！ 听说吃得还好，还能往家奶白面馒头的。 旁边的胡海霞也是不高兴了：“桂兰啊，不是嫂子说你，咱们毕竟是一个村子的，你咋地也不喊一句？” 她们这几日听了不少传言，都说的这事儿，起先她们还不信，可这么多天了，一直传着呢，今儿个听周桂兰这么一说，她这心里跟有爪子挠似的。 面对两人的质问，周桂兰还是笑眯眯的，“咦，我哥不是去你们两家喊人了吗？后来你们家的没来，我还想着你们许是都有事儿在忙着，咋地，都在家闲着呢？” 她大哥可是走遍了村子，喊了不少人，答应来的人里就有这两家的男人，可惜到最后都没来。这会儿再这么逼问她，是不是有些过了呢？ 周桂兰瞧着就是好说话的，脸上还笑眯眯的，可那两个女人脸色就不好看了。 胡海霞还等了王翠花一眼，怪她不会说话。 可王翠花没留意到胡海霞的眼色，应话道：“那你也没说要给工钱啊！” 这话一出，胡海霞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心里暗暗骂王翠花是个傻子。 这个傻子，咋说话的？ 周桂兰都要笑出来了，这人是不是傻的，竟然这么说，这不是让她和她家男人没脸吗？还让别家放了她鸽子的人家都丢脸了。 看看聪明的海霞嫂子，脸色都变了呢。 “哎，看这事儿闹的，我也不知道也来翠花婶子是这么想的，这不是让邻村把钱挣了吗！”说着，周桂兰还一脸惋惜。 脸上这么表现这，手里的动作可是一点都没停下。 她就是要让这些放鸽子的人后悔，哼，后悔去吧。 她记忆里，这几家之前有事，她哥可都去帮忙了的。 周桂兰这话是说出了胡海霞和王翠花的心里话，她们都肉疼啊，这都是她们的钱啊，都被别的村子的人挣去了！ “都怪那些嚼舌根子的！”想到之前的事儿，王翠花就恨得咬牙切齿道。 一旁的胡海霞也是忍不住应了一句：“要缴了那些人的舌头！” 周桂兰一听，立刻就长了心眼。 哟，这事儿还有内幕呢！ “咋说啊？”她一脸不解问道。 胡海霞再次闭嘴了，可脸色还是难看地紧。 王翠花可不像她那么藏得住事儿，当即就开口了：“我男人当天都答应大海了，想着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帮忙的，晚上一块儿去咱们村的大榕树下唠嗑呢，哪儿想大家都在说你男人造房子的是脏银子，说是你男人杀了人抢了银子才来咱们山上的！” “啥人说的？”周桂兰眸子沉了下来，追问了一句。 第58章 勾搭陈有栓？ 一旁的胡海霞见王翠花说了，心里本来也藏了一股火，这会儿也压不住了，就道：“大伙儿都在说，好像是说有人在山上认出你男人就是杀人犯。” 周桂兰心里是真不痛快了。 虽说一开始见徐常林的时候，他身上是有股杀气，吓人得很，可相处下来，她能看出徐常林虽说往日里沉默寡言，可性格是很好的，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啥人犯？ 一边的王翠花也是大声咧咧起来：“你男人是吓人得紧，我们还怕你被他打死呐，谁敢招惹？”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可周桂兰心里还是憋着一股气。 徐常林这么好，到底是谁在背后编排他？ “桂兰啊，你知道不，你也是被大家在背后骂呐！”胡海霞这会儿也不避讳啥了，对周桂兰道。 还能编排她？出了陈有栓的事儿，她可没干啥出格的事儿了…… 周桂兰深吸了口气：“咋编排我了？” 王翠花好似怕被胡海霞抢了话头，急忙道：“住在陈有栓隔壁的几家去看了陈有栓，说是他屋子里一阵阵烂肉的味儿，难闻地紧，说是他子孙根都烂了！陈有栓对外说你是勾引他，你男人回来你怕被抓就把他子孙根打了！” 周桂兰真不知道自个儿该摆啥表情了。 就陈有栓那样的，她能去勾引他？ 老男人是真不要脸啊，啥话都敢说。 “你们该不会信吧？”周桂兰紧紧盯着两个女人，就见两个女人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看样子，这些人信了，至少在她说话之前是信的。 胡海霞到底是聪明一些的，知道转圜：“知晓你人品的我们定然是不信的，可大伙儿都在说……” “就是，他们说的好像真的似的，我是听说有人还看到你在苞米地里摸了陈有栓的手，他才去你家提亲的。 周桂兰在记忆力搜了一圈也没想着啥时候原主勾搭过陈有栓，这说的这么真的，到底是谁看到了？ 这个时代流言可是害死人的，这事儿极有可能就是不要脸的陈家放出来的。 ”还有吗？“周桂兰继续问道。 八卦谁都知道，而且这段日子都已经成了村里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咋说的都有，难得还有人不晓得的，那王翠花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兴奋道：“听说你早就跟老陈家的睡了，这后来啊，又被徐常林给强了，你怕徐常林，这才跟了徐常林！” “婶子，别说我家常林有能耐能打猎挣钱，就是他没能耐，他不比陈有栓强？”周桂兰都要气笑了。 这可比她以前看的小说还精彩啊，也不知道那编排的人是咋说出来的。 王翠花不敢应这话了，咋说她还是怕徐常林的。 “有人看到了就让她站出来跟我对峙，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要我男人真是杀人犯，这会儿就要把那编排的人杀了，真是人善被人欺啊！” 周桂兰语气那是极度不好了。 说她其他的也就算了，哪怕说她心肠歹毒呢，可把她跟陈有栓扯在一块，让她想想就恶寒。 “哎呀你这说的，都是闲话，莫要当真了。”胡海霞急忙安抚周桂兰。 周桂兰将衣服丢进水里漂洗，应了句：“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王翠花同仇敌忾：“就得怪那编排的人，这话啊，啥都让他们说了。要不是他们，我们能不去帮你造房子？” 这话题又转回来了，到这会儿她还在心疼那钱呢！ 说起这个，胡海霞也是心疼。 周桂兰顺势就开口了：“之前的事儿咱就不说了，我之前也误会翠花婶子和海霞嫂子了。就是这房子造起来了，往后也没这种花钱干活的事儿了，哎……” 说着，就拿了木锤捶打着衣服。 这话又往两个女人心口插了一刀，让她们一肚子气。 接下来的周桂兰又跟她们闲聊了一会儿，又哭诉了一番现在家里穷成啥样了，还从娘家借了钱才把这房子造了起来啥的。 另外两人觉着理所当然的，洗完衣服这才各自回家。 不就后，村里又有了传言，说是周桂兰和徐常林打肿脸充胖子，穷成那个鬼样子了，还借钱造房子，给人开工钱吃那么好，现在一家子都活不下去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周桂兰洗完衣服，回了山上，将衣服都晒好了后，就看到小奶包已经在自个儿吃粥了。 她又回到炕上摸了一把温度，发现炕的温度又降下去了。 这木柴烧的太快了，很不好控制温度，要是有碳就好了，烧的久，温度也稳定。 她是没钱买碳的，但是可以自个儿做啊！ 要是真的试验出来了，那往后倒了冬天，不还能拿去卖吗？ 越想，越觉着这是一条路子。 想着，她又往添了柴火，出门去挤牛奶，弄完了之后，又去煮双皮奶了。 之前造房子，她可好久没做双皮奶了，现在都有点想吃这些东西了。 将羊奶端到屋子里的新厨房去，拿了外头那口锅就架了上去，开始煮双皮奶。 小奶包蹲在一边儿，乌黑的两只眼珠子紧紧盯着锅。 “娘要做好吃的嘛？” 看他那馋样，周桂兰心里也高兴：“娘给你做双皮奶好不好？” 一听说有双皮奶吃，小奶包连连点头：“好。” 两人说完这话，就奶包就晃荡着自己的小腿，静静等着。 周桂兰撤了柴火，将里面的碗拿了出来，放在一边放着，这才抱起小奶包往外走，那双皮奶还得等等。 隔得近了，小奶包看到周桂兰的嘴角有一处红肿，他伸手戳了下：“被爹打了吗？” 周桂兰脸发热，这咋回答？ 难不成告诉他这不是打了，这是夫妻正常活动？ 想着，脑子里不自觉就浮现了昨晚徐常林的样子，脸上更是红了。 小奶包伸手就是摸娘的脸，发现娘的脸热热的。 娘病了吗？ 想着，他就挣扎着想要下来，周桂兰只能将他放下。 小奶包拉着周桂兰就到了床边，要她躺下，小小的手用着小小的力道把她往床上压。 周桂兰无法，只能顺着他的力道躺了下来，随即就看到他拉了被子给周桂兰盖上了，这才从炕上爬了下来，就往厨房跑。 第59章 以为她生病了 周桂兰偷偷跟在他身后，就见他拿了碗去舀水，递到她嘴边。 随即就迈着小短腿往回跑，周桂兰怕被他看到，急忙跑回床上继续躺着。一会儿后就见小奶包端着碗进来，那水都已经泼了一半了。 他爬上炕时碗里的水又泼了不少，这才将碗凑到周桂兰的嘴里，周桂兰顺从地张嘴，那一口冷水就喂到她嘴里了。 这是以为她生病了？ 哎哟，这儿子太贴心了！ 周桂兰简直要感动哭了，不过为了避免再喝冷水，她急忙对小奶包道：“娘好了！” 小奶包睁着一双大眼睛仔细打量自己娘，发觉她脸不红了，这才信了。 点了头，认同自个儿娘好了。 周桂兰摸了一把他的头，坐起身，急忙又去添柴火。 哎呀，为了孵蛋，简直就是操碎了心啊！ 弄好这些，就背起了背篓，带着小奶包一起出去找甜象草。 这回她都是挖了根，放进背篓里，准备拿到屋子后头的菜地里种好。 挖了一会儿，看了天色，她带着小奶包回家了。 这会儿就开始做饭了，乘着家里还有白面，她决定做手擀面吃。 倒粉，倒水揉面，弄好了，压平，用菜刀切成条。 这就做好了，接着就是等徐常林回来煮面条了。 直到中午，徐常林还没回来，周桂兰皱了眉头。 难不成他又跑进林子最深处了？ 正琢磨呢，有个人影从林子里走了过来，她高兴，带着小奶包就迎了上去。 走近了，才发觉是她三婶张小菊。 她一身青色的衣裳，看着好看又不张扬。人长得秀气，就是三十多了，也是好看的。 周家有三个兄弟，周大山，周二山还有一个就是周小山。 这周二山死的早，也留了四个孩子，可周小山是成亲没多久人就去了，也没留下一儿半女的。这张小菊年纪轻轻就守寡了，可也没转嫁，这些年也没听说勾搭了啥人，周老太太和周大山一家子对她也是格外照顾。 “原来是三婶。”周桂兰正巧迎了上去。 张小菊手里还挎着个篮子，走近了，就将篮子递给了周桂兰，笑着道：“这些日子你在造屋子，三婶是个没本事的，也帮不上忙，就没过来，今儿个老瞅瞅。” 这话说的也算是合情合理了，周桂兰顺手就接过了篮子，眸子一撇，就见里头都是鸡蛋，少说有二十来个。 这张小菊一个女人过日子也不容易，往日里也不能自个儿种地，就自个儿在家绣了帕子拿到镇上卖，换了钱买些粮食吃，再靠着两家帮衬着，日子也过得下去。 周桂兰将张小菊带去了自个儿心屋子，带着她转了转，就在南屋的炕上坐下了，旁边的小奶包也乖巧地坐在了一边。 对于这个三婶子，周桂兰是没啥感觉的，在原主的记忆里也没咋出现这个嫂子的记忆，都是过年过节的走走亲戚啥的。 张小菊坐下倒是大大方方的，也没啥拘束的，摸着炕上的被子，问周桂兰：“这棉被都是新的？” “我娘帮我做的，棉花是我的嫁妆。”周桂兰也没啥话跟她聊，只能应着。 “真好，你娘对你真有心了。三婶往日都在自个儿屋子里不出门，连你成亲都是最近才知晓的，哎，是我这三婶做的不对。” 说着，她就拿了个帕子出来，递到周桂兰面前：“别嫌弃，婶子就这么点东西能拿出手了。” 那帕子是白底的，上头还绣了一朵兰花，很是精致。 周桂兰有些吃惊，这三婶真不像这农村的人，做的刺绣竟然这么好。 “这帕子好看着呢，三婶你真说笑了，我喜欢这帕子呢！”周桂兰说着，就将帕子叠好，放进自己的衣袖里。 恩，这衣服都没口袋，太不方便了，回头要让娘缝几根漂亮的口袋。 再抬头，发觉自个儿这个婶子还是皱着眉头，好似有化不开的愁思一般。 “你喜欢就成，对了咋没瞅见你男人？” “哦，他去打猎了，也不晓得中午回不回来吃饭。婶子，你还没吃饭吧？留下来吃个午饭吧？”周桂兰也不造说啥，趁着这个话头，急忙站了起来，就要往厨房去。 三婶子皱着眉头，“这样不好，我还是回去吃吧。” “别了，你就在这个儿吃吧。”周桂兰说着，就往厨房去了。 一到厨房，她就长长舒了口气，哎呀，跟着三婶说话她要憋死了。 不怪她，就是原主也受不住她三婶子这沉闷的性子啊！ 周桂兰生了火，煮面条。 房间里，张小菊起身，走近小奶包，蹲下身子，问他：“你娘疼你不？” 小奶包有些怕生，但知道这人时娘的亲戚，还是怯生生点了头。 “那你爹疼你娘不？” 小奶包不太明白眼前这大人的意思，眨巴着眼睛盯着她。 张小菊再次皱了眉头，这孩子还太小了，连话都说不明白。 看了眼门口，见周桂兰没有过来，她抓住小奶包的胳膊，偷偷下了大力气，小奶包吃痛，想要跑，可力气根本不能跟张小菊比，刚想开口喊人，就见她眼里的凶狠。 “别喊，要不我带走你娘！” 小奶包害怕，不敢再吭声。 见状，她才满意了，这才继续问他：“你们家钱谁管？” 小奶包哭唧唧地看着她，就是不吭声。 张小菊烦了，”你哑巴了？“ 被吓到的小奶包憋着嘴，小小的身子被张小菊拉扯着，想哭又不敢哭。 见问不出啥，张小菊也懒得问了，松开小奶包，目光在屋子里转悠着，这新屋子倒是简单，就一个炕，还有一个破木箱子，大抵是从以前的老屋子搬来的。 她走过去，打开木箱子，翻找了几下，就几件破衣服，她也没了兴致，又关了木箱，再坐到了炕上。 就这么一堆破烂，穷死了！ 周桂兰塞了柴火后，将张小菊送过来的篮子放到灶台上，拿了三个鸡蛋出来，又将剩余的鸡蛋放在自个儿家的篮子里，数了数，有二十个鸡蛋。 这也不少了。 第60章 总算走了 将篮子替出来放到了一边，等面条煮得差不多了，就将那三个鸡蛋敲碎蛋壳丢了，煮了三个水煮蛋，这才用三个木碗盛了起来，端到灶台边的桌子上放了，回到屋子里喊两人吃饭。 一进屋子，小奶包就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头埋着都不抬起来。 而张小菊，还是像她走之前一般坐在床上，好似一直都没起身。 ”这是咋了？“周桂兰摸了摸小奶包的头，感受到小奶包的颤抖，忍不住问道。 张小菊叹了口气，满脸愁容：”都怪我，看到孩子就喜欢得紧，就问问他愿不愿意当我儿子，这就把他吓着了。“ 村里人经常这么逗孩子，倒是没啥。 而且张小菊守寡了快二十年了，也没孩子，遇到孩子喜欢地紧也是常理之中的事儿。 周桂兰也没放在心上，抬头就喊了张小菊去吃饭。 她没法子，只能抱起小奶包去了厨房。 张小菊看到自个儿碗里的鸡蛋和手擀面，都吃惊了：“桂兰啊，咋浪费这鸡蛋和白面了？我随意吃点就成！” 这白面可是难得的，她都好几年没吃手擀面了。 周桂兰笑着道：“三婶你头一回来，咋地我也得让你吃顿饱饭吧？快吃吧，要不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哎，要是你小叔还在，我日子也好过些。”张小菊说着，眼眶就红了。 周桂兰真是觉着浑身不得劲儿，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林黛玉啊。 她只能笑笑，帮着喂小奶包吃了起来。张小菊拿了手帕擦了把脸，也就坐了下来，开始小口吃着，可这白面的香味儿让她越吃越快。不过她到底还有顾忌，吃相也谈不上难看。 一顿饭吃得寂静无声，吃完饭，又洗了碗筷，陪着张小菊坐了一会儿，她才说自个儿要回家绣花了，周桂兰急忙把她松了出去。 等她挎着空篮子走了，周桂兰才松了口气。 太压抑了，她这三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消极的能量，憋得她都要喘不过气了。 还是老太太好了！ 这边，张菊花下了山，就进了一个破棚子，里面的周秋香看到她过来，急忙迎上去就开口文：“咋样？” 那神情和语气都极为迫切。 “那娃娃太小了，啥也不懂。”张小菊只能摇了摇头，自个儿一无所获，还搭进去了而是个鸡蛋。 不过吃了一顿白面，还是不错的。 “你有啥用！”周秋香气着了，语气都是埋怨。 这话让张小菊不高兴了：“这可不能怪我，咋地也不能让她看出啥来，我这也就只能自个儿翻找。要我说，你干啥跟她一个已经嫁了人的姑娘对着干？还是好好想想咋嫁个好人家吧。” 周秋香一噎，随即恶狠狠开口：“我就是看不惯她的样子，好像嫁出去了就了不得了！” 至于她心里的想法，那是半点也不能跟张小菊说的。 “不就是嫁了个猎户，往后跟你那是不能比的，你好好琢磨琢磨嫁进镇上，往后也带三婶过过好日子。” “我不管，你得帮我把周桂兰给搞臭了，可不能把常林哥拉下水！下回要是再这么诬蔑常林哥，你自个儿做的好事也别想瞒着了！” 说完，周秋香转身就走。 这个三婶可不是啥好人，竟然在背地里那么诬蔑她常林哥，现在外头可都说她常林哥是杀人犯了！ 张小菊冷哼一声就坐在了破棚子里，不就是这死丫头让她造谣让别人不去帮周桂兰盖房子的，咋这会儿还怪到她头上了？ 等瞅不见周秋香的背影了，她才站起身，往山下走去，全然没了之前在周桂兰面前的哀怨与柔弱…… 这边周桂兰吃完饭就带着小奶包睡觉了，一觉醒来，徐常林还没回来。 周桂兰心里也挂念着，咋地都觉着该跟徐常林好好谈谈，这林子里多危险的，也不能总是呆在林子里不回来歇着。 下午给菜地里浇了水，拿了家里剩余的手擀面带着小奶包去了村长王有根家。 一进院子，迎上的就是秀莲婶子。 “秀莲婶子在家呢？” 周桂兰笑眯眯地打招呼。 秀莲婶子瞅了她一眼，语气也有些不耐：“啥事儿啊？” 她男人是村长，整日里就是被村里人找，都是麻烦。 “没啥事儿，就是家里造新房子剩了些白面，我做了手擀面，就送些给婶子和有根叔尝尝。” 说着，就将篮子递到秀莲婶子面前。 一听说是送东西的，秀莲婶子笑眯了眼，伸手去接那篮子，道：“哎呀，你们也是不容易，咋地还这客气？” 说着，将篮子挂在手肘处，还瞅了眼里头，看着不少，少说有一斤。 “这家里有，就跟婶子送些，要是没有的光景，我们也是没法子。”周桂兰笑着应了句。 这可是村长家，她态度还是得好些。 想想上回，要不是村长她还不知晓得被陈有栓和钱大丫闹腾多久呢，所以啊，一方面是为了感谢村长，另外一方面，跟村里最有权势的人搞好关系总是好的。 “你和你家那口子是有本事的，这快就起了新房子了，你有根叔前几天还夸你来着，没成想你今儿个就来了。你等等啊，我这就把篮子替给你。” 秀莲婶子说着，就快步进了屋子，许是到后头的厨房去了。 周桂兰倒是对这些话没啥感觉。 只要偶尔给送点东西，这秀莲婶子就能跟她关系铁。 没等多久，秀莲婶子就提着空篮子回来还给周桂兰了。 两人闲扯了几句，秀莲婶子还不知从哪儿摸了一颗糖递给小奶包。 小奶包仰头看周桂兰，周桂兰摸摸他的头：“秀莲奶给的，你就接着吧。” 娘开口了，小奶包才怯生生接了，还轻轻说了声：“谢谢秀莲奶。” 秀莲看着稀奇，这小的娃娃竟是还会说谢谢了，真是了不得了！ “哎哟，你这孩子教得好啊！”秀莲看着喜欢，伸手就摸了一把小奶包的头。 之前还没看出啥，这会儿才发觉这娃娃浑身上下都干净着呢，跟村里的泥腿子可不一样。 第61章 心疼自个儿男人 周桂兰笑着应了一句：“他还小，也不懂啥，就是听话，我和他爹说啥他都听着。” “这就够了，也是你们两口子会来事儿！”秀莲说着说着，就想到自个儿灶台上的那手擀面，态度也是亲善得不行。 周桂兰笑着应了几句，带着小奶包又回了山上。 在菜地收拾了一番，这天儿也暗暗下来了，徐常林可算是回来了。 这回他回来，还将带回来了一只狍子。 周桂兰拿了块烂布给他用水擦了，语气也带了一丝埋怨：“你是不是又进了深林子了？” 徐常林手上动作一顿，急忙拿了毛巾擦脸。 见他不应话，周桂兰就等着他擦完脸，双手抱胸，道：“下回就在周遭打打猎就成，别进深林子，要是在碰着熊瞎子咋整？” 到底是她现在的男人，她还是心疼的。 这男人是一点儿也不顾着自个儿，整日里天没亮他就出去了，还得把早饭做了。这房子也是他蹲守出来的，他对这个家是真的尽心尽力了，也太辛苦了。 徐常林心里暖呼呼的，难得勾了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没事儿，我会护着自个儿的，一两只熊瞎子不怕。” 对他这话，周桂兰是信的，可凡事都有万一不是？ “我不管啊，你天亮了才能出去，早饭我来做，你做的太难吃了。还有啊，一日三顿饭要回来吃，明儿个我要跟你一块儿去镇上卖狍子，顺带去买些东西回来。” 周桂兰可不管那些，既然他说家里她做主，那他啥时候去干活也要她说了算。 这霸道的小媳妇儿让徐常林心里更暖了几分，他这回可是笑出了声。 那低沉的笑声，撩拨得周桂兰小心肝儿“扑通扑通”跳的欢腾。 哎呀，这男人也太撩人了，她这个声控完全没抵抗力啊。 等她养殖场都弄起来了，往后他们日子红火了，跟着男人好好过日子，那不是美滋滋？ 周桂兰越想越兴奋，眼睛都在发光。 正想着，男人越过洗脸盆，靠近了她一步，两只手抓住周桂兰的两只胳膊，语气带了一丝撩拨：“媳妇儿……” 周桂兰抬起头，就对上他放光的双眼。 哎哟，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欲求不满啊…… 这一声喊得她的小心脏颤了颤，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荷尔蒙，小手顺势就放在了他的腰上：“咋地，想亲就亲呗。” 要是他还不动手，她就要先亲上去了。 这可是男神啊，她亲了那不是她赚了？ 要是睡了他，那更是赚得不行了。 一得了她的首肯，徐常林嘴角越咧越大，“媳妇儿，我一定让你过上吃喝不愁的好日子！” 这大概就是山里汉子能说出的最浪漫的话了，周桂兰心里甜滋滋的，踮起脚尖，就要亲他。 裤子被人扯着，她一低头，就见着小奶包拉着她的衣裳，一双纯真的眼睛正看着她。 周桂兰：“……” 徐常林：“……” “娘在干啥？” 小奶包奶声奶气问出口，另外一只小手还抓住了徐常林的裤子。 这这这，这咋说？ 难不成说是在做少儿不宜的事儿？ 周桂兰后背的汗都出来了，心虚地不行。 咋感觉她这会儿在偷人？ 她都没干啥，不就想跟自个儿男人亲一下？ 推开徐常林，她牵着小奶包的手就往外头走，边走边跟小奶包说：“小天想吃啥，娘给做好不好？” 徐常林看着两人的背影，只觉着心里有个猫在挠，这儿子，真的是多余！ 当天晚上，他闷闷不乐吃了饭，闷闷不乐躺在了床上，闷闷不乐地看着儿子抱着自个儿媳妇儿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桂兰醒来时，发觉徐常林今儿个竟还躺在床上，手越过小奶包抱在她身上。 就着朦胧的光，她打量着这男人，发觉他的五官生得是真好，五官立体，鼻子高挺，唇也好看。只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导致皮肤偏黑，但这也显得整个人更是利落能干。 这男人是她的了，她赚到了呢。 正想着，徐常林睁开了双眼，两人四目相对。 “早。”周桂兰笑眯眯对男人道。 徐常林明显是愣了一下，随即也露出一抹笑意：“早。” 这一笑可是晃了周桂兰的眼了，“徐常林，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多笑！” 这话倒是让徐常林一愣，随即脸色又再次沉了下来。 “起来吧，一会儿就去镇上。”说完，徐常林就起了身往外头走。 周桂兰有些莫名，她刚刚好像没说错啥啊，这男人是咋地了？ 起床的徐常林倒了一盆水将自己洗干净了之后，看着水里自己的影子，好一会儿，起身将盆里的水倒了。 或许，他是该好好过日子了…… 周桂兰穿戴好了才出来，就见到徐常林已经在劈柴了。 她打眼看过去，就见他衣服右边肩膀有个破洞。 看来要再给他做件新衣裳了…… 想着，她提了桶，快步走到水井旁边，拿了木桶放下去想提水。 一旁的徐常林见状，丢了斧头，几步走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婶子：“我来。” 周桂兰这桶都放下去了，也不想撒手：“一桶水我还是提得起的，就让我自个儿来吧.” 以往都是徐常林去山下挑水回来，之后挖了水井，这几天井里也有水了，他们也就再井里打水吃，不过一直都是徐常林打水，今儿个她想自个儿动手，这男人倒是抢着做。 “这不是你该干的活。”徐常林丝毫不退让，将绳子从周桂兰的手里拿了过来，就丢进了水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帮着提到水缸里。 接着又快步走了回来，继续打水。 周桂兰看着他又将水桶放进水桶里，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徐常林，谁嫁给你都舒服了。” 这话带着一丝试探。 徐常林倒是没听出啥，只“嗯”了一声。 这些不该自个儿小媳妇儿干的活就不能让她干，累着了咋整？ 这意思，他对小奶包的娘也是这么好？ 或者他要是娶了其他的女人，也会对其他女人这么好吗？ 周桂兰想着，心里还有些泛酸。 第62章 常林哥，好看不？ 咋说呢，就觉着徐常林是在对媳妇儿好，不是单单对她周桂兰好呢。 想着，她憋了嘴，心里不是滋味。 正琢磨呢，就听到周秋香的声音了：“常林哥，你起这么早？” 周桂兰抬眼看去，就见周秋香提着自个儿的裙子匆匆往这边跑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笑意，目光紧紧盯着徐常林。 “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 周桂兰嘀咕了一句，还不等她说话，周秋香就已经跑到了近前了。 这会儿周桂兰才发觉周秋香穿了一条小碎花的裙子，原本就是村里最好看姑娘的她，这么一打扮之后，更是娇俏了几分。 不等徐常林反应，周桂兰就率先开口了：“秋香今儿个这是穿了新衣裳了？” 周秋香讨厌地瞪了周桂兰一眼。 今儿个她可是把自个儿最好看的衣裳拿出来了，就是为了穿给常林哥看的。常林哥还没开口呢，周桂兰就先说话了，她只觉着周桂兰真是多余。 被她这么瞪了一眼，周桂兰忍不住摸了一把自个儿的鼻子。 她说错啥了么，咋地感觉周秋香想弄死她？ “是啊，常林哥，好看不？”周秋香提起自个儿的裙角，笑的羞涩，可那话里的意思就是跟徐常林说“快来夸我！” 徐常林仔细看着眼前的裙子，点了下头，这裙子是挺好看的。想到自个儿小媳妇儿只有两身换洗的棉布衣裳，咋地还是觉着得给自个儿小媳妇儿置办一身。 “恩，好看。” 心里想着，嘴上也就应了一句。 被夸赞好看的周秋香觉着自个儿都要飘起来了，常林哥果然是喜欢她的！ 再不屑看向旁边站着的干瘪的周桂兰，冷哼一声。 这干巴巴黄邦邦的周桂兰，拿啥跟她比？ 周桂兰再次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她咋感觉周秋香在她面前有种莫名的优越感呢？ “那是我好看还是桂兰姐好看？”周秋香继续追问。 周桂兰脸色黑了几个度，这小丫头是不是太过分了？ 徐常林再次倒了一桶水到水缸里，这会儿倒是装作听不到了。 “常林哥，我好看还是我桂兰姐好看？”周秋香没听到自个儿满意的回答，忍不住再次问了一遍。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呢？ “在你未来男人眼里，那当然是你最好看的。”周桂兰扯了嘴，应了一句。 换言之，在她男人眼里，当然是她这个媳妇儿好看了。 一旁的徐常林附和地点了下头，应了声：“嗯。” 这话可是把周秋香气着了，她为了能见着常林哥，可是一大早就起床打扮了，这会儿就被说了个这，她哪儿能服气？ “我问常林哥呢，有你啥事儿？你是怕常林哥说我比你好看吧？” 周秋香气呼呼怼了周桂兰。 这孩子，咋能这实诚？ 周桂兰都要为周秋香的智商捏一把汗了。 “好看不好看的无所谓啦，左右我都嫁给常林了，不过你这说我也觉着我该好好养养了，到时候也给我男人看。”周桂兰说着，摸了把自个儿的脸。 原主长期在地里干活，晒得黄邦邦的，加上营养不良，她就更瘦了，那脸上都只剩下一层皮贴着，确实算不上好看。可就是这样的情况，原主都不丑，若是好好养一养，定然不差。 今儿个她这么一闹腾，倒是给周桂兰提了个醒，男人啊，始终还是看脸的。 她得好好倒腾自个儿的脸了。 “就是成亲了也能和离呢！你不也是常林哥第二个媳妇儿吗？”周秋香气呼呼应道。 一旁的徐常林眉头皱了起来，放下手里的桶：“你有啥事儿？” 周秋香见她的常林哥总算跟她说话了，急忙应道：“没啥事儿，就是来瞅瞅你。” “一会儿我们要去镇上，你没事儿先回去吧。”徐常林平淡道。 周桂兰刚刚那点不爽总算是被徐常林安抚了下去，这女人贴上来了，还是得看自个儿男人的态度。显然，徐常林的态度是过关的。 周秋香可是没听出来徐常林这是让她赶紧走，耳朵里只听到他说要去镇上。 去镇上可不容易，而且还是跟徐常林一起！ “正巧我也要去镇上，常林哥我们一起去吧？” 说着，周秋香就往徐常林身边跑，还想去抱徐常林的胳膊。 周桂兰一双眼紧紧盯着，要是徐常林敢跟她搂搂抱抱，他就死定了！ 徐常林往旁边侧了一步，避开了周秋香。周秋香扑了个空，定定看着徐常林，有些回不过神。 这一反应倒是让周桂兰舒心了，让你，这男人还懂得啥事儿该规避。 徐常林继续回去打水，周秋香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只觉着心都要碎了。常林哥咋会这么对她？不，不可能的，常林哥那么喜欢她。 对了，一定是因为周桂兰！善良的常林哥不想伤害她，所以才避开自个儿。 而且她又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常林哥肯定觉着自个儿配不上她。 想到这儿，周秋香总算是心里舒坦了，只是这会儿却是委委屈屈的。 周桂兰也懒得理会周秋香，拿了白面出来，就在锅里烙饼。 还往白面里头打了个鸡蛋，烧了火，就开始在锅里烙。 徐常林坐在屋子里用树藤搓绳子，周秋香自个儿端了个小板凳在他旁边坐着，委屈地眼眶都红了。 “常林哥，你干啥不理我？” “没有。”徐常林的回答干净利落。 得了他这个答案，周秋香又高兴了，语气又轻快了几分：“常林哥，一会儿带我去镇上吧？我可想去镇上了，你就答应我吧~” 那语气尾音拖得极长，全是撒娇，听得厨房里的周桂兰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这周秋香真是…… 算了算了，还是赶紧烙饼吧，一会儿就晚了。 这边徐常林冷声：“你让你娘带你去，我们是去干活的。” 这话，已经是明显的拒绝了。 可惜，周秋香听在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这是常林哥想让她好好玩儿呢，完全不想让她累着。 “我不怕，只要能跟常林哥一会儿，我啥都不怕！” 第63章 没良心！ 说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徐常林，满脸幸福。 周桂兰已经听不下去了，快速将自个儿手里的饼子烙好了，就对着堂屋的男人喊了一句：“当家的，吃早饭了！” 这边的徐常林听到自个儿小媳妇儿喊他了，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起身就往厨房走。 周秋香一听说有吃的，也急忙站起身，抬腿快步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一起进了厨房，就见着周桂兰已经烙好了两张饼，放在碗里。 她也不管不顾，几步上前，伸手就拿了其中一张饼子就往嘴里塞。 那饼子还是热乎的，上头还有韭菜，撒了一些葱花，很香。 “多烙两个，一会儿我带我爹娘吃。” 她倒是不客气，边吃着饼子边吩咐周桂兰。 周桂兰只能暗暗感叹这丫头的厚脸皮，她是咋办到一边来抢她男人一边指使她干活的？ “不好意思哟，白面已经没了，这是我们的早饭，你吃了一块就算了，我们还得干活，可不能饿肚子。” 不客气说了一句，就将装着饼的碗端了起来，往徐常林的方向递过去，“赶紧吃了，要不就被人抢光了。” 徐常林两个大跨步就走上前，接过碗，拿了饼子咬了一口。 见到吃到他嘴里了，周桂兰才偷偷松了口气，随即给锅里的饼子翻了个边，撒了葱花。 “周桂兰，你这是啥意思？”周秋香气得脸色涨红。 “没啥意思啊。”周桂兰很无辜。 自个儿不是很明显是字面意思吗，很难懂吗？ 周秋香气得眼眶再次红了，“我爹给了你多少粮食，你这会儿连几块饼子都舍不得给我们家？没良心！过河拆桥！” “哦，你爹给我吃的那是你爹人好，关你啥事儿？”周桂兰冷笑，耐心已经被消磨没了。 “我是我爹的闺女！” 周秋香气得大喊。 “所以呢？”周桂兰反问一句。 “你该让着我！这是你欠我爹的！”周秋香气得想抓烂面前这女人的脸。 周桂兰瞥了眼面前张牙舞爪的女人，轻笑出声：“我就是欠你爹的关你啥事儿？我为啥要让着你？我吃了一粒你种的粮食？你凭啥要求我？你除了是你爹闺女还有啥？” 对这个周秋香，周桂兰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一个被宠坏的丫头，还跑来跟她叫嚣？ 以前让着她，那是给大伯面子，可也不能过分了，谁还没点脾气了？ “你！你个忘恩负义的……” 周秋香饼子也不吃了，指着周桂兰的鼻子就要骂，可不等她说完，周桂兰就打断她了：“行了，别吃着我的饼子骂我，你自个儿良心也不痛？赶紧回去，我正忙着呢！” 说着，将锅里的饼子拿了起来，就咬了一口。 她怕不快点吃，又要被某人抢走了。 周秋香憋着一口气，觉得委屈极了。 这一早上，周桂兰就没给她一点好脸色，还欺负她，骂她！ 这个小贱蹄子！ 她委委屈屈看向徐常林，想让徐常林帮她，可徐常林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正低头吃饼子。 她再也忍不住，泪珠子从眼睛里涌了出来，哭诉着：“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就一把推开徐常林跑了出去，手里的饼子也一块儿带走了。 “又跑啊，哎，算了，她能自个儿上山，想必下山也没啥。”周桂兰感叹了一句，继续咬着手里的饼子，顺手就再往锅里倒面糊糊烙饼。 等徐常林吃完了，她就将烙好的饼子递过去，徐常林接过饼子，嘴里说了一句：“你能耐。” “那是，总不能让人欺负到头上吧？”周桂兰理所当然应了一句。 她可不是个好欺负的人，可不会因为周秋香是她大伯的女儿就憋屈自个儿，她分得很清楚。 徐常林只觉着自个儿这小媳妇儿厉害，可他还厉害。 往后，一定不能跟媳妇儿吵架，他吵不过小媳妇儿…… 两人吃饱了，又烙了不少饼子，再让徐常林扛着狍子，她背着还在睡的小奶包回了大石村，将孩子送到老太太那儿，还将饼子给了老太太，顺嘴就让老太太别拿给大伯和三婶家。 老太太这会儿有啥话也不能耽误他们去镇上，只能压下话头等着他们回来再问。 周桂兰和徐常林两人去了老马头家，这会儿老马头家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了。老马头已经将牛车套好了，就带着几人一块儿去镇上。 这车里正巧就有翠花婶子和海霞嫂子。 其余人都怕徐常林，只想离他远远的，翠花看着马车中间的狍子，脸上都是酸气：“还是你们家光景好，这就又要卖钱了！” 她这话一出，车里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这段日子，大伙儿可都在议论他们家呢，这才刚成亲，就又造了新房子，没成想，今儿个倒是又要去镇上卖狍子了。 这要是说不好，得遭人记恨了。 周桂兰立马敛了神色，叹了口气：“哪儿就光景好了。折腾这久也才造了个小房子，连翠花婶子家一半儿都不到。造了房子那就欠了一屁股债了，我当家的也是没法子，为了打猎都去深山了，遇着熊瞎子差点回不来，这才弄了个狍子，好歹卖了钱还点账啊……” 越说，她脸上神情越沉重。 虽说有些夸张了，可大抵都是事实，徐常林确实遇着熊瞎子回不来了，她只是颠倒了下顺序而已。 那些人听说遇着了熊瞎子，刚刚涌起的小心思也都没了。 有些人家的男人农闲了也是会在林子里转悠，想着得些野物贴补家用，再不济也可以打打牙祭。可到底也不好遇见，这徐常林也就是到深林子里头才能得了猎物。 可若是让她们的男人为了得猎物去送命，她们可不敢。 “哎哟，谁家不是这过来的，你们也慢慢来，不着急。”海霞嫂子也是急忙安抚了一句。 “嫂子说得是，我和常林也是这么说的，可眼瞅着就要入冬了，我们一家子连冬衣都没得，这到冬天可是要冷死了，可真愁人。” 第64章 你是我男人 徐常林瞅着自个儿媳妇儿睁着眼说瞎话，就是他都差点信了。 一面暗暗咋舌自个儿媳妇儿能说瞎话，另一面又觉着有些愧疚。 自个儿媳妇儿不说他还不知道，这一说，他才意识到自个儿媳妇儿是多不容易，跟着他受穷受累的…… “哎哟我说桂兰啊，你这也有新屋子了，账慢慢儿还呗，咋地也不能着急不是？是婶子说错话了，你别怪婶子！”翠花婶子急忙安慰了一句。 说着，还拿手打了自个儿嘴一下，被旁边的人拉住了：“起啥哄呢，人家桂兰也就是心里不舒坦说几句，你可别犯浑啊！” “就是，桂兰也没怪你，瞎咧咧啥呢？” 周桂兰听着车里人七嘴八舌的，她也就顺口安抚了翠花婶子几句，那些人就把话题给扯开了。 等车子到了镇上，大家都下了车，徐常林就带着周桂兰往前走。 周桂兰瞧着不是上次摆摊的位子了，心里奇怪，问他：“咋不去之前的地儿摆摊了？” 那个地方可是不错，人多，上回他们的野猪肉就是在那儿卖完的。 “咱们去天香楼，那掌柜的要野味。” 徐常林的话倒是让周桂兰想起了那个白衣男子，好像叫啥……白逸轩？ 对了，上回他是说过要让他们有野味了就给他送过去的。 “你之前那一个月是不是就是给那家送猎物的？”周桂兰一想也就想通了。 要不徐常林一整个月都能不在家吗？ “嗯，他们都收了。”徐常林说着，就拐弯了，周桂兰也跟着他拐弯，走到另外一边。 没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天香楼的后院，徐常林敲响了后门。 不一会儿，一个小厮就打开了门。一眼认出了徐常林，就将徐常林引进后院里。 “你先坐会儿，我这去去叫掌柜的！” 那小厮说着，就快步离开了。 徐常林将扛着的狍子放到了地上，周桂兰简装急忙帮着他拍了拍后背，那后背全是灰。 “我想着啊，往后不能让你这么背猎物了，要是驼背了咋整！”周桂兰说着，就将他背上的灰都拍了个干净。 徐常林依旧是他往日里的模样：“没那精贵。” 再难做的事儿他都做过了，这些太容易了。 “你不明白啊，你要是真驼背了就丑了，我看着多不顺眼？毕竟你是我男人啊，要是变丑了我不得哭了？” 周桂兰说着，就坐了到凳子上。 作为一个颜值狗，她可是很看脸的。 徐常林听着听着，又觉着有些好笑。不过想到自个儿小媳妇儿的各种不同之处，他相信自个儿媳妇儿是说的真心话。 “你想想啊，咱家现在已经有了十几只鸡了，再过一整子，那些鸡都能下蛋了，那就是一大笔收入啊，等来年春天，咱们再多养鸡鸭。再来一些鹅，就吃喝不愁了，你往后就当我的跟班，帮着我干活吧！” 周桂兰一一盘算着，将自个儿的打算说给徐常林听。 这些事儿她也不是头一回说了，可她就是要一遍遍说，给徐常林洗脑。 这个计划得来年开春才能大爆发，这会儿还是小打小闹的，所以才让徐常林这么辛苦。 徐常林“嗯”了声，静静听着自个儿小媳妇儿说。 不知为何，他就是相信自个儿小媳妇儿，哪怕是像别人家一样养鸡养鸭的，她都能比别家养得好。 “可惜了咱们这大山了……” 周桂兰忍不住一声叹息，她之前也看了不少的网络小说，看到很多女主在山里找到珍宝拿出来卖，很快就发家致富了。可她过来三年前三年大旱，山上也死了不少好东西，再加上不少人去山上找吃的，这不就将山上的东西都糟蹋了。 不少好东西都被他们挖出来，也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就往嘴里塞，或者拿到镇上卖了换粮食，现在山上啥都没有。 至于深山，那应该是有些的，可惜她不敢去。要是遇着熊瞎子，那就是死路一条啊。 “慢慢来。”难得的，徐常林说了一句安抚的话。 周桂兰应了一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了好一会儿，那白逸轩都没过来，而厨房的厨子倒是快步出来了，拿着菜刀就要往前赶。 这一看就是出事了。 徐常林快步起身，拉住其中的一个厨子就开口问他：“咋回事？” “有人要拆我们的牌匾！说是我们做的饭菜不好吃！哎呀你快松开我！”那厨子满脸怒气，就要挣脱徐常林。 徐常林松开他，就见着别人快步跑到前头去了。 “快快快！去瞅瞅！”周桂兰兴奋地跳了起来，拉着徐常林就要往外头跑。 这种事儿是最时候了解这个时代行情的啊，不能错过啊！ 徐常林任由自个儿小媳妇儿拉着他跟着人群往上走，有些无奈。 这小媳妇儿，咋这喜欢凑热闹？容易出事儿的。 周桂兰可不管这些，她现在就想知道这个时代的酒楼情况。 就是原主也一直在吃不饱饭的大石村待着，压根儿没吃过美食，所以她脑子里一直都没有印象。 两人跟着厨子到了酒楼，快步进了一个包厢，这包厢外头已经挤了不少人，就跟那儿看热闹。 他们站在门口，就瞧见白逸轩站在包厢中间跟那一桌子人抱拳说话。 “几位客人，我们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若是对这汤不满意，我可以让厨子再为几位重做，或者免了几位的菜钱，如何？” 其中一个贼头鼠脑的人扯着脖子嚷嚷着：“难吃就是难吃，重做也是难吃，今儿个我们就要把你牌匾给摘了！” “我看谁敢！”一个厨子拿着菜刀就冲上前，对着那些人一顿乱挥。 “哎哟，做得难吃还不准说了？”那尖嘴猴腮的男人眼睛一瞪，更是扯着嗓子嚷嚷开了。 周桂兰看了看四周的人，眸子眯了眯。 这些人摆明了是来找麻烦的啊，哪儿有因为不好吃要拆人家牌匾的？ “退下！”白逸轩转头，看向那厨子，厉声道。 那厨子不满，可东家都开口了，他只能后退。 “咋地，掌柜的这是要给我们赔礼道歉啊？”另外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站了起来，嘲讽道。 第65章 你就给他一点教训 白逸轩转头对身后的出自开口：“去官府报案。” 那厨子一听，转头就朝着外头跑。 包厢里找麻烦的人脸色大变，那尖嘴猴腮的人急忙跳起来大吼：“你们天香楼没种，还用这种手段！” 白逸轩依旧是好好态度：“既然你们想要得到一个说法，那就让官府介入吧，这也不影响其他客人，或是让人说我们天香楼不懂待客之道。” 听到他这话，周桂兰眉头一挑，心里对白逸轩敬佩了积分。 不亏是在酒楼里当了多年的掌柜的，这手段简直就不要太强啊！ 那一桌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那肥头大耳的男人一挥手，对其他人道：“我们走！” 这话一落，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其中一人一个使力，就将整个桌子推翻了。 那盘子掉落在地，发出一阵阵碎裂的声音。 “姓白的，我记住你了，明儿个我还来！” 白逸轩背对着周桂兰他们，他们倒是看不出来他的神情，只是下一刻，她就见到白逸轩伸手拦住了他们：“麻烦把碗筷盘子和桌子的钱赔了。” 那桌子的人哈哈大笑，其中肥头大耳的男人笑眯眯伸手拍了拍白逸轩的肩膀，“你白大掌柜不是说不收钱的？反悔了？” 白逸轩语气更是冷了几分：“我说的是菜钱，可不包括哪些摔碎了的碗碟。” 奶肥头大耳的男人又是一阵哄笑，他带来的那上十个男人已经慢慢围了过来，还将门给挡住了，连刚刚想溜出去报案的厨子都被他们盯上了。 至于看客们，也都被挡在了后头，有些人害怕已经跑走了。 周桂兰扯了扯徐常林的衣袖，轻声问他：“你能打过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嘛？” 在她心里，徐常林可是牛掰轰轰的，之前一脚就把张屠夫踢飞了，到现在还怕单独跟他们交锋呢。话虽然这么问，可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判断。 徐常林轻声应了一句：“没问题。” “那好，你就给他一点教训。”周桂兰偷偷嘱咐了徐常林一句。 自己小媳妇儿开口了，那当然是要照办的。 他几个跨步就走上前，站在了白逸轩的身后。 “哟白大掌柜的，您还真是能耐啊，我们兄弟吃得不痛快了，都不能发泄发泄？” 那肥头大耳的男人伸手就要去拍白逸轩的脸，眼看着就要落下了，手腕突然被一个人抓住，他侧头看过去，就对上一个皮肤偏黑的男人正冷冷盯着他。 “小子诶，放开大爷，要不大爷就让你好看！” 那语气里全是威胁，好似下一刻就要咬死徐常林。 白逸轩也转头看去，就见是往日里给他送野味的猎人，心里一惊。 他不是个傻子，这时候敢出头的定不是简单的人物。 “你如何让我好看？” 徐常林的声音带着一股迫人的寒气，冷冷问道。 这股气势让那肥头大耳的男人心里一颤，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一些。 这人是个硬茬儿，刚刚他竟没发现他的靠近1 可想到自己今儿个赚的的银子，他只能硬着头皮冷冷开口：“那就看我兄弟们的了！” 说完这一句，他吹了一声口哨，那些围在四周的汉子立刻就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尖嘴猴腮的男人直接跳起来怒喝：“放开我大哥！” 喊完这一句，端着一个凳子就往这边冲了过来。 白逸轩瞳孔一缩，喊了句：“小心！” 不等他喊完，就见徐常林一脚朝着肥头大耳的男人踹去，那肥头大耳的男人被他踢得撞了出去，在地上滑行了好一段距离。 白逸轩眼睛一花，徐常林已经一脚将那把朝他砸去的凳子踢得散了架。 而那尖嘴猴腮的人已经被徐常林掐了脖子。 在场众人心里大骇，那些找麻烦的男人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得看着徐常林。 那尖嘴猴腮的男人呼吸不过来，已经胀红了脸。他双手努力去掰徐常林架在他脖子上的手，可惜完全无法掰动。 而那被踢到地上的肥头大耳的男人挣扎了很久都没爬起来，后背和胸口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气不顺了。 太疼了！ “白掌柜，这些人如何处置？”徐常林清冷的声音问了一句。 呆愣在一旁的白逸轩这才回过神，立刻恢复了自己往常的淡定，开口道：“让他们都离开我的天香楼！” 徐常林眸子盯着还被他求着脖子的尖嘴猴腮的男人，冷冷开口：“听到了？” 那尖嘴猴腮的男人艰难地点了一下头，再不点头，自个儿就得被这人掐死了。 在转头看到躺在地上挣扎的肥头大耳的男人，再次冷冷开口：“你呢？” 那眼神好似带着实质一般的杀气，让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男人心里一震，顾不得多想，他直接说：“我们这就走！” 得了他的回答，徐常林才松开手，旁边的人这才敢冲上前，扶住两人。 一群人绕过包间中间站着的白逸轩和徐常林，低着头灰溜溜离开了包间。在经过外头时，周桂兰急忙侧了身子让开了路。 等这些人都走了，围在外头的人鼓起了掌，大喊：“好！” 周桂兰心里高兴，哎呀，她男人就是这么帅啊！ 在屋子中间的白逸轩对着徐常林抱拳，语气恭敬：“多谢您出手相助！” 今儿个要不是有徐常林，他想要收场可以，但定然不会这般轻松。 徐常林对着他回抱歉，应道：“不用客气。” 说完，就起身要去找自个儿小媳妇儿。 白逸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对他们笑眯眯的周桂兰。 他对着她也是笑了笑，“原来嫂子也在此。” 喊她嫂子，那就是尊称徐常林为兄了。 她立刻对白逸轩的印象好了几分。 “白掌柜的客气了。”她回了一句，就抬腿走进了屋子里，站到了徐常林的身边。 眸子偷偷打量了他一番，低声问：“你没事吧？” “没事。”徐常林心里也舒坦，自个儿小媳妇儿这是关心他呢。 白逸轩对着门外看热闹的人抱拳，“打扰各位用餐了，今儿个本店每桌赠送一壶美酒，希望各位吃好喝好！” 第66章 感谢 这话一出，那些食客也高兴了，纷纷感谢，各自回了自个儿的位子继续吃饭。 转眼，屋子里就只剩下酒楼里的人，和周桂兰与徐常林夫妻了。 白逸轩对着两人再次抱拳，“两位请随我来。” 说着，就做出了请的手势。 周桂兰点了头，拉着徐常林就走了出去。 白逸轩转头看向身后，就开口道：“你们各自去厨房，留两个伙计把这包厢收拾好了，再往西厢房送一桌好饭菜来。” 得了他的吩咐，那些站着的人都开始动了起来，井然有序。 周桂兰心里将白逸轩的地位又往上抬了抬。 这人真是能耐，年纪也就二十出头，处事老辣，还能将这么大一个酒楼管理得井井有条，显然不是一般人啊！ 思索间，白逸轩已经将他们带进了隔壁的一个空包间，随着两人坐下，对两人抱拳：“今日多谢两位相助，我好好请两位吃一顿。” 周桂兰笑了：“白掌柜真是有气度会做人，那我们就不再推辞了，毕竟我们这穷人可是没吃过你们这酒楼的饭菜啊！” 这话虽是应承，还毫不掩饰己方的穷困，可这态度却是不卑不亢，倒是让白逸轩高看了几分。 白逸轩笑着问道：“不知常林兄在何处学来这么一身的武艺，竟是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这话一出，周桂兰也期待地看向徐常林。 她也很想知道啊，她男人明显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山里汉子。 瞧着气度，简直就是立于人上啊！ 徐常林看到两人的目光，薄唇轻启：“跟山里猎物学的。” 周桂兰嘴角抽了抽，这男人真是太敦厚了，这个时候吹吹牛嘛，可以让她更崇拜他不是？ 不过她也不想让自个儿男人在自个儿不想说的事儿上多纠缠，随即就转移了话题，问白逸轩：“白掌柜，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说到这个，哪怕是白逸轩的城府，这时候也变了脸色：“这就是一群小混混，大抵是对面的百味楼派来的。” 百味楼？ 周桂兰刚刚过来的时候也瞧见了，好像酒楼是三层的，比白逸轩这酒楼还大。 “这个，您是怎么怀疑到他们身上，而不是那些小混混来讹您的呢？”周桂兰再次问道。 毕竟这些人从头到尾也没提过百味楼，可挺白逸轩的意思，他很肯定啊。 “一般的小混混最多就是吃霸王餐的，遇着硬茬子了也不敢大闹，可他们摆明了是过来摘我的牌匾的，这就跟拆我的酒楼差不多了，普通混混不会将事儿闹得这般僵。” 说的是极有道理的。 周桂兰表示赞同，毕竟这酒楼里厨子加伙计也有不少人，也不怕他们十个八个人的。 “这个月镇上有个镇上第一楼的评选，要比三个菜色，我们这边儿正准备呢，这就三天两头的有人来闹了，客人都少了。” 白逸轩说到这儿，语气也不太好了。 在生意场上，同行就是冤家，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儿也是不少见，可像他们这般闹腾的也是少见。 “这是想让你们做不成生意？”周桂兰再次问出口。 如果是比菜式，那这样找人来闹腾也没啥用啊，还不如去收买厨子偷了他们的菜方子呢。 当然，这是她的想法。 白逸轩抿了抿唇，道：“入门就是营业额，只有营业额达到了，我们才能再送厨子去比赛。” “原来如此……” 周桂兰嘀咕了一句，如果是这样，那也是最简单的抬高门槛了。那些小的酒楼就这么被排除在比赛外围了，他们这些大酒楼才能参加，这样也让这名头有了含金量。 说话间，伙计送了菜进屋子，白逸轩招呼他们吃。 周桂兰看到这才还真是丰盛，东坡肘子、红烧桂鱼等等。 单单看这材料就知道白逸轩是下了大价钱请他们吃这饭了，不过今儿个她的目的就是好好尝尝这饭菜。 想着，伸出筷子就朝着那红烧桂鱼夹去，结果徐常林筷子比她更快了一步，夹了一筷子鱼肚子的肉就回了自己碗里。 这男人还真会吃，这鱼肚子里的鱼刺可是最少的，而且肉质鲜美。 不过到底是自个儿男人，她也不争，再去夹其他部位的肉。 这边主要靠山，她来了之后吃了不少肉，可还一直都没吃鱼呢，这会儿上来也想的紧了。 刚夹一筷子到自己碗里，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将她的碗给端走了。 夺人口食如同割人肉！ 周桂兰怒气冲冲看想抢她碗的徐常林，就见徐常林一本正经得奖自个儿的碗放到她面前，随即就拿了筷子挑着她那碗里的鱼刺。 “你干啥？” 周桂兰忍不住问道， 徐常林头也不抬：“别卡着。” 所以他这是在给她挑刺？ 周桂兰感动地不行，如果不是白逸轩在这儿，她一定好好抱他一把。 这糙汉子，咋能这贴心呢？ 糙汉子徐常林可不知道自己小媳妇儿心里的感受，他将碗里那块鱼肉刺挑干净了，夹到周桂兰面前的碗里，再拿了筷子去夹那块桂鱼。 周桂兰夹了自己碗里的鱼肉塞进嘴里，细细咀嚼了起来。 这鱼肉鲜美，显然师父手艺不错，只是，味道里差了香味。果然，这菜缺少了特性。 “白掌柜您也尝尝这鱼。”周桂兰抬头对作者的白逸轩道。 “不用了，你们好好吃。”白逸轩扬起笑脸。 自个儿是酒楼的掌柜，定是经常吃这些饭菜的，而这对夫妻家境穷，该是让他们好好尝尝。 只是这夫妻二人真是奇特，来他酒楼的人，都是妻子照顾丈夫，他们却是反的。 徐常林仔细挑着刺，余光盯着自个儿小媳妇儿，看她想要吃啥，若是不好下口的，他定是要帮忙的。 刚刚他可是瞧见小媳妇儿对着那盘鱼流口水，他就怕她卡着。 吃了鱼的周桂兰分别将桌子上其他的菜都尝了一遍，心里有了大致的谱后，这才放下筷子，手按在了徐常林挑鱼刺的手上，对他道：“我吃饱了，你自个儿吃吧。” 第67章 我要跟你谈生意 得了小媳妇儿的话，徐常林才开始吃其它菜。 周桂兰这才转过头看向旁边一直陪坐的白逸轩，再次开口问他：“白掌柜，不知你这酒楼的菜色在镇上酒楼能排什么位置呢？” 说起这个，白逸轩还是有自信的：“这菜色能排前三，整个镇上也就百味楼能跟我们比比。” 这也是百味楼想把他酒楼的营业额降下来的缘由。 原来这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味道了。 周桂兰心里已经将整个镇上的厨子手艺最高水平了解到了，也就不再绕圈子，直接开口对白逸轩道：“白掌柜，我这儿有一个配料方子，若是你这些菜用了我这些配料，你的这些菜色味道可以提升三成以上。” 三成！ 白逸轩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 这可是他从县里请来的厨子，厨艺那是没话说的，这女人竟然说一味调料就能将他的菜味道提高三成？ “这位嫂子，可不能开这种玩笑！” 一向淡然的白逸轩语气和动作都带有极为强烈的情绪，完全克制不住。 周桂兰勾唇笑了：“不是开玩笑，你这些菜味道是不错，但香味只有食材的香味，和其他酒楼的区别大抵上也只有火候和食材的新鲜度，可你们缺少自己的特色，如此又怎么能让酒楼经久不衰呢？” 这话可是毫不客气了，几乎是将他们酒楼的厨艺给大大贬低了。 可这话细细咀嚼，竟是格外有道理。 白逸轩心里生气一股子豪情，只觉着这酒楼若是真的能整体提升，那他的酒楼势必能压下百味楼！ 可是…… 他忍不住看向周桂兰，就这小小的个子，他心里的火又被一盆凉水泼灭了。 若是真有这种好东西为何她不自个儿开酒楼？或者说，她有为何要告知他？ 想到这儿，他又恢复了自个儿一向的温和冷静，对着周桂兰苦笑：“小嫂子就莫要调笑我了。” 周桂兰倒是不在意他的不信任，毕竟自个儿这模样确实没啥可信度。 “没调笑你，这就是我要跟你谈的生意。我男人在你家卖了不少的野味，对你的人品大加赞赏，我们也情愿跟你合作。若是你不信，我可以做了调料，再给你做一道菜。” 一旁的徐常林吃饭的动作一顿，他啥时候在她面前夸过其他男人了？ 不过小媳妇儿说他夸了，那他就夸了吧。 想着，他放下了筷子，一双眼睛盯上了自个儿小媳妇儿。 当着他的面就这么夸其他男人啊…… 他可得看紧了。 “这是再好不过了！”白逸轩激动。 若是她愿意做，那是否可行就立见分晓了。 周桂兰转头，就见徐常林直勾勾盯着她，她低声问他：“你吃饱了没？” 徐常林点了点头。 得到他的答案了，周桂兰才满足了，站起身，笑着对白逸轩道：“白掌柜，我和我男人还有事儿，得先出去办事儿，下午我们过来给你做顿饭菜如何？” 明白周桂兰这是要去做准备了，白逸轩也不拦着他们，花了半两银子买了那只大狍子，这才将两人送了出去。 周桂兰和徐常林除了酒楼之后，就一直在摊位上东转转西转转，最后跑去杂货店，买了不少的皂角，还有洗头洗澡用的布巾。 之后又去了布庄买了一套男人的衣裳，让徐常林试了试，发现他穿着正合适，虽然要一两银子，但周桂兰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买下来。 徐常林将衣服脱下来，坚决不要。 周桂兰紧紧压着他的手：“不许脱！你是穿给我看的，我才有资格决定你买不买新衣裳！” 这话又霸道又直女，不过他衣服都破了，咋地也不能再让他穿补丁衣裳了。 徐常林这回可不依自个儿小媳妇了，直接拒绝：“我有衣服，给你买裙子！” 说着就轻轻将周桂兰推开，他手长，周桂兰完全够不上他……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他将身上的衣裳脱掉，然后还给掌柜的，再选了两套女士成衣给周桂兰，“你去试试。” 周桂兰气呼呼的将衣服推开：“我不要！” 她衣服好好的又没破，再说了，她们不是还穷着呢嘛，造完新房子之后口袋就空了，这会儿他们所有家产加在一块都不到一两银子了。 一向心软的徐常林这回竟然特别强硬：“那我直接买。” 一旁的周桂兰都要被他气笑了，家里钱都在她身上呢，他拿啥买？ 那掌柜的在一旁站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丝裙，就怕他们一个不小心把他的裙子给弄破了。 徐常林人高马大的，将纱裙拿在手里，举了起来，以免她抢走了，脸色却是一如既往的正经：“媳妇儿，你跟着我受苦，我不能让你连好看衣裳都没有穿的。”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让周桂兰一顿，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这个男人啊，咋就能是不是说这么暖人心的话呢？ 她脸上的笑容是止也止不住了，舒心地不行。 这毕竟是他的一片心意，若是真的言辞拒绝了，那也是伤了他。 左右一会儿就能得银子了，一会儿再来给他买也是一样的。 这么一想，她也就应了声：“那就都依你吧。” 徐常林眸子里带了笑意，拿了裙子走到掌柜的面前，“掌柜的，帮我算算这需要多少钱。” 见两人不再争抢了，掌柜的也是松了口气，再说这会儿还要卖两条裙子，他心里也是高兴。拿了算盘拨拉了两下，抬头笑眯眯对他们道：“这两条裙子样式好，料子也舒服，一共是4钱银子。” “掌柜的，你这也太贵了吧，那男装废了那么多料子呢，不是才一钱银子？”周桂兰几步走到柜台前，就准备讨价还价。 她是不想伤了徐常林的心，可也不是大款啊。 对于讲价一事徐常林是不擅长的，所以自动让位给自个儿媳妇儿了。 那掌柜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脸色，笑眯眯道：“这位夫人，这是两条纱裙，您穿上定是好看的，这配色也好，料子也好。都是上乘的，您穿上定是你们那边头一份的！” 第68章 露一手 周桂兰瞥了眼那裙子，两条都不错，要不徐常林也不会一眼看上，不过这裙子穿起来根本不好下地干活。 “一条二钱银子是吧？”周桂兰继续问道。 那掌柜的一愣，随即又笑咪咪应道：“夫人，两条裙子我是给你摸了零头的，优惠了不少，若是一件衣裳，那要二钱银子外加三十六个铜板。” “那我拿着一条裙子，你把那零头抹了。”周桂兰即刻砍价。 那掌柜连连摆手，“这可卖不了，我这手工成本啥的压根儿不挣钱！” 周桂兰可不在多说了，拉着徐常林的手就要往外走：“咱们不买了，买不起，还是去看看粮食吧。” 徐常林是一心想买那件衣服给自个儿小媳妇儿的，这个时候听说她不买了，脚步也定着不动了。 今儿个早上她堂妹可是穿了那一身漂亮衣裳到她面前，他小媳妇儿不能穿的比别人差了。 “掌柜的，裙子我们要了，你包起来吧。”徐常林直接转头对掌柜的道。 那掌柜的一愣神，笑眯眯点了头，“请问要哪件呢？” “就那套浅蓝色的吧。”徐常林立刻就指了出来。 这回他可是问都没问周桂兰一句，周桂兰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这个时候若是拒绝他，那不是当众不给自个儿男人面子吗？ 虽是这么想的，心里却是有气，她忍不住狠狠揪了一下徐常林的手背，小小报复一下。 可徐常林好似不怕疼，任由她动作，脸色都没一点变化。 她这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正要收回手，徐常林反手就抓住了她的手。那大掌将她的整个手都包了起来，温暖的感觉随着手传达到了心里。 等两人拿了那条裙子出来，周桂兰忍不住念叨他：“你这多花了36个铜板了，明明可以降下来的！再说，这裙子就是给不干活的人穿的，我还得干活呢，买这裙子不是浪费吗？” 徐常林任由自个儿小媳妇儿念叨着，脸上带了淡淡的笑意。 等两人走进一家药铺，买了些桂皮和八角后，就出来在各处晃了晃，又跑到别的药铺买花椒。等他们都逛完了，他们又去了第三家药铺，把剩下的几种香料都买了，就进了一个巷子里，将药材拿了出来，合在一块儿，用石头磨成粉末，这才收拾了继续回天香楼。 虽然是觉着白逸轩人不错，可到底不够了解，若是她让人跟踪她了，那她的秘方可就暴露了，这才和徐常林一块儿在镇上转悠，要是真有人跟踪，也会放松警惕，或者后面就被他们甩掉了，总是会安全些。 两人回到酒楼时，白逸轩正在招呼客人，见到他们两人过来了，急忙迎了上来。 “两位要是再不来，我都要派人去寻你们了。” 周桂兰和徐常林两人走了之后，白逸轩的心就悬着，做事都不利索了。 “掌柜的不用着急，我们和你约定了就必然是要来的，这不是准备好了，我们就去后厨吧。”周桂兰应道。 一听她这话，白逸轩也是松了口气，急忙将二人迎到了后厨，那后厨这会儿也是忙得热火朝天的。 “嫂子，若是不嫌弃，你在这儿做个菜试试？”白逸轩谦和道。 周桂兰看了眼众人，心里大致明白白逸轩是想让人学一学，或者看个究竟。 这个时候酒楼吃饭的人多，也不可能让他们清空了这厨房就给他们自个儿做饭。再说，她是来推销她的调味料的，又不是来教这些大厨厨艺的。 “白老板，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不做菜。” 不做饭？ 白逸轩难掩惊讶。 “若是哪位大厨正在做红烧肉的可说一声。”周桂兰提高了音量，对着厨房里忙碌的出自喊了一声。 结果，大家各忙各的，完全没人搭理她。 周桂兰嘴角抽了抽，这些大厨可是够傲的啊…… 不过想到自个儿是来干啥的，她也能理解，毕竟这些都是大厨，她一个乡下妇人跑来说他们做的饭菜不好，能给自个儿好脸色才怪了。 徐常林冷眼看着众人，随即才转过头，看向旁边的白逸轩，语气都是带着寒意的：“白掌柜的就是这么待客的？” “常林兄这是说的什么话？他们是太忙了才没顾上，我这就让他们停下手里的事儿。”白逸轩急忙应话。 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隐隐的预感，这两人可以让他的酒楼更上一层楼。 所以这会儿，他也不好得罪。 “不用了，我自个儿去看吧。” 说完，周桂兰就松开了徐常林的手，自个儿进了厨房，看着众人锅里的菜，红烧肉，鱼汤啥都有。 只是那些人都不理会她，各自干各自的。 她走到之前拿了菜刀要砍人的厨子面前，一看，哟，锅里正好是红烧肉，刚刚才焯水，这会儿倒了一点油，就往里头倒了大肉块。 “这位师傅，介意我加点料进去不？”周桂兰语气好得不行。 那厨子瞥了周桂兰一眼，语气不好：“我这可是给包厢里的客人做的，你弄毁了可是砸了我们酒楼的名声。” 一听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而且语气并不好。 对此周桂兰倒是没啥感觉，继续刚刚的态度：“若是毁了，我就买了这份自个儿吃。” 这句话将那厨子一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厨子眉头皱得紧，想要说啥，可抿了抿唇，啥也说不出来。 想到之前也是这女人的男人帮了他们酒楼，他咬了咬牙：“你弄吧。” 那语气极为勉强，要是真的做差了，他就只能再做一份了。 对他的态度，周桂兰可是毫不在意，拿出早就包好的香料，抓了一些出来丢进锅里，随即就退了一步。 那厨子看了一眼肉上的粉末，再次不耐烦了，就这么点玩意儿就能让他的菜好吃？ 他是不信的。 不过这菜都在锅里了，他也只能继续做下去。 锅里的肉慢慢就要熟了，香味也一点点飘了出来，这香味让其他厨子的手一顿，看向这边，而那正看着锅里收汁的厨子也是一阵惊奇，满脸不敢相信。 一直陪着徐常林站在边缘的白逸轩这儿也忍不住了，走到那厨子身边，双眼看着锅里的肉，心里一阵心惊。 第69章 是我狗眼看人低 就单单这香味，就已经超过了他们酒楼的红烧肉了。 这红烧肉可是他们酒楼的招牌菜，今儿个就这么轻松就得了新的做法？ 想到这儿，他眸子里的光越来越亮。 徐常林也跟着走了过来，目光落在他小媳妇儿身上。 自个儿小媳妇儿是个会做菜的，这种香味儿每顿饭都能吃到，他也已经不稀奇了。只是每回儿闻到这个味儿，他都有些无法抵抗。 一些做好一个菜的厨子也停下来，走了过来，将这个锅围了了个水泄不通。 那厨子将锅里的红烧肉盛了起来，放在了灶台上。 单单从色泽，还有香味上就已经远远胜过他之前做的红烧肉了。 他咽了口水，拿了双筷子递给白逸轩，“掌柜的，您尝尝？” 白逸轩这会儿也不客气，接过筷子就夹了一筷子空烧肉进了自己嘴里。这红烧肉肥而不腻，吃劲嘴里就有一顾香味溢满全嘴，就连滋味儿都带了不少层次，吃完一块，好似还留有余味。 他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盘子里的红烧肉，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那滋味儿再次溢满全嘴。 哪怕他吃遍了县里大大小小的酒楼，也没有这么吃到过这么香的红烧肉。 而这小嫂子只是在厨子的基础上放了一点调料！ 白逸轩越想越心惊，手心都沁出了汗。 “你们也尝尝。”白逸轩对着围过来的那些厨子，开口道。 那些厨子也急忙夹了肉咬了一口，随即就是满脸骇然，不敢置信地看向周桂兰。 见他们的反应，周桂兰明白这是对她的肯定了。 看来今儿个这生意是可以好好谈谈了。 一旁的徐常林也是暗暗吃惊，自个儿媳妇儿竟然就这么一点配料就把这些厨子都压下去了，真是……比他厉害了。 “掌柜的，这比我以往自个儿的红烧肉要好吃很多啊！”那厨子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一致认为这是真正的美食了。 白逸轩努力压制自己心底的狂喜，走了过来，对着周桂兰和徐常林抱拳：“常林兄，小嫂子，我们移步去堂屋谈谈如何？” “好。”周桂兰笑眯眯应了一句，就抓着徐常林的手要往外走。 “等等！”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周桂兰一转身，就看到刚刚那个做红烧肉的厨子紧紧盯着她往这边走了过来。 到了她面前，那厨子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却是坦然的，对着她抱拳，弯腰：“之前是我不对，狗眼看人低，您莫见怪！” 周桂兰扯了扯嘴角，“没事，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又侧过头对徐常林道：“当家的，咱们出去吧？” “好。” 徐常林应了一句，就带着她往外头走去。 那厨子摸了一把自个儿额头的汗水，心里有些惴惴然。 刚刚他竟是对她那么不敬，早知道……早知道他一定求着这女人帮他做菜，趁机学两手啊！ “两位等等，白某这就过来了。”说着，白逸轩紧跟着走了出去。 两人被白逸轩带到一个待客用的厅房里，随着坐下之后，白逸轩也就不在打哈哈了，直接开口问道：“请问您这调味料如何卖呢？” 周桂兰笑眯眯的道：“我这不卖。” 这话一出，白逸轩脸色立刻就变了。 要是以往没发现也就罢了，可今儿个尝了这味道，他如何能放过？ 一旁的徐常林也是有些诧异，自个儿小媳妇儿有多喜欢挣钱他可知晓的，这个时候竟然有钱不赚？或者，是想通过这个赚更多钱？ “白掌柜的不要着急，虽说我不卖，可我也是来找你合作的。”周桂兰见状，笑眯眯道。 这里酒楼可是很多的，白逸轩定是比她更想达成合作。 白逸轩端起手边的那杯茶，抿唇喝了一口，克制自己内心的情绪。 混迹商场多年，他当然知道如何克制自己的情绪，可今儿个他却一次次在这乡下女人面前失态，到这时候他当然是明白这女人一直在用商场手段对付他。反而是这个时候，他更需要稳住。 喝了口茶的工夫，他已经压下自己的迫切，开口问道：“不知小嫂子想要如何合作？” 周桂兰也暗暗惊奇，这白逸轩真是厉害啊，就喝了这么一口茶，整个人都变得高深莫测了。 不过论起高深莫测，还是自个儿这男人更甚啊。 想着，她就不自觉瞥了徐常林一眼，徐常林瞬间察觉，立刻转头看向她。 周桂兰对着他咧嘴笑了笑，这才转过头对白逸轩道：“我想用这调味料入股你的酒楼，占你酒楼利润的两成。” “两成？”白逸轩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惊呼出声。 他这酒楼可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这是他们家的祖业，她竟然打这个主意？ 不过一个调料罢了，竟是想如果两成？这乡下女人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想到这儿，白逸轩的态度瞬间冷了下来：“这个条件我没法儿答应，我看着合作就此作罢吧。” 一旁的徐常林也是迷了眼，细细打量自个儿小媳妇儿。 她是不知道这酒楼的价值还是明知如此，故意给自个儿要最大的利益呢？ 不过这是媳妇儿自个儿的生意，谈不谈得成，他都不在意。 白逸轩的反应早在周桂兰意料之中，她也不多停留，直接站起身，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白掌柜了。” 说完，就扯了下徐常林的衣袖，语气平淡：“当家的，我们走吧。” 徐常林配合得站起身，再次抓住了自个儿小媳妇儿的手，虽然有茧子，可还是柔软的，就是瘦了点。 心里想着，脚上跟着周桂兰往外头走。 白逸轩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夫妻二人这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一惊。 难不成……他们要去隔壁的百味楼？ “等等！” 周桂兰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白逸轩：“请问白掌柜有啥事儿？” 徐常林也顺势转过身，身上的气势隐隐外放，正对着白逸轩压过去。 就这么站着，白逸轩都觉察到他的气势，在想到他之前在酒楼收拾那些混混时的场景，明白自个儿这酒楼是留不住他们夫妻二人的。 第70章 赚钱啦！ “小嫂子，这镇上没有一家酒楼会让你仅仅凭着一味调料就入股酒楼的。” 周桂兰一笑，“这就不劳白掌柜忧心了。” 这个道理她当然明白，而且更重要的是这里面的几味药材很简单，时间久了这酒楼的人总会察觉，若仅仅卖这调料，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这些人给知晓了。所以现在的目的，就是利用这方子争取最大的利益。 至于入股酒楼？那只是讨价还价的一种手段罢了。 白逸轩被她这么一睹，心里有些不舒服。 可若是百味楼真的得了这调味料，那也没有他天香楼的立足之地了。 只是跟着小嫂子大抵是谈不拢了，他捏紧了拳头，看向徐常林：“常林哥，若是我花一百两将这方子买下来，您看这是否合适？” 虽说徐常林一直没有开口，可他到底是男人，他应该是可以做主的。 没料到徐常林清冷的声音直接拒绝：“我媳妇儿做主。” 一句话就将白逸轩噎住了，一向能言善辩的白逸轩这时候竟是无言以对。 不过下一刻，他还是恢复了，对着周桂兰抱歉：“不知小嫂子意下如何？” 不得不说，这白逸轩是个人才，能屈能伸的。 周桂兰笑眯眯往回走，笑着道：“我这调味料可是我祖祖辈辈不外传的方子，若是一百两就卖了，那就太亏了，我祖祖辈辈的要从棺材里爬出来打死我。” 徐常林挑了挑眉，就听着自个儿媳妇儿乱忽悠。 从丈母娘那儿，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调味料，这小妻子每回白瞎话还说得跟真的一样。 不过，自个儿这小媳妇儿一直在大石村长大，她到底是如何知晓这调料的做法？还有那些给鸡吃的东西。 她究竟有什么秘密？ 徐常林细细打量自个儿这小媳妇儿，满脸的灵动，眼睛里偶尔有一丝算计的光闪过，将她整个干巴巴的脸都衬托得有朝气。 他眸光一闪，随即恢复了正常。 这边周桂兰再次笑眯眯开口：“500两如何？” 500两虽然不少了，可相比要入股酒楼，那就要少很多了。 毕竟酒楼可是世世代代往下传的，那可不是钱的事儿。 在心里打了算盘的白逸轩心下大定：“成，就按小嫂子说的办。” 一听他答应了，周桂兰笑的更开心了。 这可是五百两啊，一大笔财富啊！ “那就成交。”周桂兰也顺势应了一句。 “两位稍等，我这就去让人准备准备。”白逸轩对两人打了招呼，就匆忙离开了。 等他完全离开了，周桂兰再也掩饰不了自个儿的开心，整个人靠近徐常林，兴奋道：“徐常林，我们发了！” 不过为了怕别人听到，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即便如此，徐常林还是能感觉到自个儿小媳妇儿有多高兴。 徐常林伸出双手悬在半空，就怕周桂兰会高兴地跳起来摔倒。 周桂兰踮起脚，凑近徐常林耳边，轻声道：“一会儿就去给你买衣服，你得穿给我看。” 那热气呼在他的耳朵里，让他耳朵一阵发烫。 这小女人竟然在调戏他？ 徐常林眸子紧紧盯着周桂兰，就见她两眼星星点点，好似能发光。 真好看。 正在他有些呆愣之时，周桂兰突然敛了情绪，帮着他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好了，咱们回去开心吧，一会儿让他看出端倪了。” 徐常林伸手放在她头上，语气带了宠溺：“好。” 不知为何，周桂兰竟然想在他的大掌上好好蹭蹭。 他就想一座大山，只要在身边，她就有种强烈的安全感。 周桂兰把他的手拿了下来，翻过来，看到他的虎口处竟然都是茧子，而且很硬。手掌宽大又厚，看着就极有力度。 想到他之前被熊瞎子抓了的伤口，她心里有些内疚。到目前为止，这个家都是他在撑着。若是她早点赚了钱，他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你身上的伤口好了吗？”周桂兰声音闷闷的。 之前无意中看到他的伤口，之后就一直忙，连关心他一句都没有，她这个做人媳妇儿的真是失职了。 徐常林察觉到自个儿媳妇儿的情绪变化，还有最后一刻她那语气里的内疚，心里一动，手一翻转，就将她的小手包裹住，语气里已经带了一丝笑意：“都好了，不用担心。” 手上的温暖一点点传进心里，安抚了周桂兰的情绪。 这男人总是自个儿一个人默默承受着，给她和小奶包最好的照顾。如果之前她还留了一份心思想离开，现在这种想法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完全消失了。 “以后不许你再让自个儿陷入这种危险中了。”周桂兰挠了他的手掌心，声音虽小，却带了一丝强硬。 徐常林不自觉扬了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这笑容太晃眼，让周桂兰都差点看呆了。 这男人，简直就是妖孽！ 她立刻伸出另一只手，唔在他唇上，挡住了他的笑容，恶狠狠道：“在外面别这么笑！” 徐常林眨巴了下眼睛，不明所以。 见他还露出这种奇怪的表情，周桂兰脸有些发热，这不常笑的人一笑起来简直要命的好看啊！ “你这笑太勾人了，别勾了人家姑娘的魂。”周桂兰故意放松了语气。 就连她这个前世看遍了各种美男明星照的人都抵抗不了他这魅力，这要是被其他女人看到了，还不得被够了魂？ 你说这男人，没事儿长这么好干啥，一点都不安全！ 徐常林这回眼睛都带了笑意，那双剑眉下的双眼，灿若星辰。 这一下，周桂兰的小心脏都要蹦跶出来了。 哎呀不行了，她要沦落了。 好想就这么把他扑倒啊，为啥现在不是在家里？ 她小心脏都跳得不像是自己的了，这气氛简直太暧昧了。 徐常林抬手，将她捂着他嘴巴的那只手拿了下来，语气带了一丝无奈：“好，只勾你。” 周桂兰想要捂着自己的小心脏，这男人太会撩女人了。 眸子乱撇时，就见着外面的影子朝着这边过来了，她低声道：“有人来了，快松手。” 早就有所茶君的徐常林立刻松了手，周桂兰几步走到位子旁坐下，还拍了拍自个儿的衣服，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71章 谁让你重男轻女 徐常林见状，也回了自个儿的位子坐下，跟之前毫无异样。 他们刚做好，白逸轩就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钱袋子，见两人和他离开时无异，心里又将两人高看了几分。 “两位，这是五百两，麻烦点一下。”他维持面上谦和的笑意，对着二人道。 周桂兰笑眯眯应了一句：“谢谢白掌柜的。” 随即站起身，走到白逸轩面前，接过他手里的钱袋子，转身交给徐常林：“当家的，你清点一下。” 徐常林手一掂，心里有数了，对着周桂兰点了点头。 一旁的白逸轩见到他们的动作，始终是谦和的笑意。 明白这是没问题的，周桂兰笑眯眯道，“白掌柜，我不会认字，所以也不能直接将方子写给你，不如我念，你记下来？” 这是什么朝代她都不得而知，更别提这个时代的文字了。 白逸轩一顿，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对不同寻常的夫妻竟是不会文字。 不过也就是一瞬，他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让人准备了文房四宝，由周桂兰报，他写。只是越写，他心里越是吃惊，等写完后，他看着单子上的字，心里有些不敢置信。 “这些……不都是药材？” “是药材，但也是调味料，用这些做菜不会有任何问题。若是不信，可找一个信得过的郎中询问。”周桂兰解释着。 这些就是现代人一直使用的香料，定是没有问题的。 白逸轩也是点了头，将单子放进自己的衣兜里，想着还是得去找人试试。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只是在送两人出酒楼的时候，状似随意道：“不知往后如何找寻二位？” “我们是大石村人，往后可去大石村找寻我们，不过我们往后会经常来镇上的，还得给掌柜的您送野味呢。”周桂兰笑眯眯道。 能做成这个生意，她心情那是相当好啊，哪怕是白逸轩这会儿正拿话试探她，她也不在意。 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若是这东西真的不安全，他也得留一手。当然，她是知道这是很安全的。 白逸轩见状，也是对他们拱手，送两人离开了。 身怀巨款的两人不再耽搁，快步去那成衣店买下了她早就看上的那件男装，走到镇口，坐在老马头的牛车里等着，不到一会儿，车上就坐了不少到镇上赶集的女人。 她们倒还是有些惧怕徐常林，也是离得远远的，偶尔拉着周桂兰闲扯两句。 等回到大石村，周桂兰和徐常林就一块去了周家。 一进门，小奶包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抱住了周桂兰的腿。 得了这么一个热情的迎接，周桂兰高兴地一把将小奶包抱了起来。 走进屋子里，就见到翠花婶子坐在周老太太炕上，“这就是天作之合啊，你得好好想想。” “翠花婶子？”周桂兰见到人就喊了一句。 “啊，桂兰回来了？”翠花婶子应了一声，目光在看到徐常林时脸色有些尴尬。 周老太太看向两人，“回来了？” “嗯。” 周桂兰应了一句，旁边的徐常林也是喊了一句老太太，就离开了屋子，出去了。 “我说的你好好琢磨琢磨，你家大海年纪也不小了，再等下去，都要成老光棍了。我屋里还有事儿，我就先走了。” 翠花婶子说完，就踩炕上下来，穿了鞋子。 周桂兰和周老太太也下来，将她送走了。 回来，两人坐下，周桂兰拿出自个儿兜里的糖塞进了小奶包的嘴里，小奶包在一旁安静地吃着。 “娘，翠花婶子是来给我哥说亲的？” “说是别的村子的一个姑娘，是个不错的，年纪到了，想着让她说合一个合适的人家，你哥正合适。” 老太太说着，就拿了针线纳鞋底。 “人品咋样？”周桂兰问了一句。 家里可只有她大哥一个男人，也就娶这么一个媳妇儿，若是不好，那往后老太太可就不好过日子了。 “听你翠花婶子说是个好了，能干，里外的活计都能抓。可咱们家这才嫁了你，也没多少银子，成亲又得花钱，咱家也没那么多，我这正愁呢。” 老太太说着，就将针拿到头皮上划拉了两下，这才继续纳鞋底。 “早上我就想跟你说这事儿呢，你们急着上镇上，我就想着，你手里还有钱没，要是有，先借给你哥成亲，往后再还你，还有你两个姐，我也让人带信去了，多少凑点。” 说到钱，一向能耐的老太太都犯了愁。 周桂兰想了想，才道：“家里还有些银子，我回头跟徐常林商量商量，娘，娶个媳妇儿得要多少银子啊？” “那得看女方要咋办，往日里有个几两银子的就成了。”老太太也听出了周桂兰话里的意思，心里也就松了口气。 看样子，今儿个早上他们去镇上卖的那狍子赚了些银子。 这得亏是自个儿这女婿能干啊！ 几两银子啊…… 周桂兰心里也松了口气，那就不是啥大问题了。 不过要不是她早上赚了五百两，那也没有。 这个时代真是太穷了。 “成，我跟徐常林好好说说，咋地也不能让大哥娶不着媳妇儿。”周桂兰笑眯眯道。 老太太手上动作停了下来，转头，一双小眼睛紧紧盯着周桂兰，“你这死丫头是不是有不少家底？” 要不然，这丫头能听到几两银子就这么轻松的？ “那就是有也不能告诉你啊，娘，我可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周桂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立刻就应了一句。 虽说她有点小资产了，可她的养殖大业还没弄起来呢，往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那肯定是不能全部都贴补家里的。 在这方面，她可想得通，而且她有一口吃的，那也不会让老太太饿着。不过若是她真告诉周老太太她有这么多家底，老太太就能逼着她拿出钱，还不让她大哥还她。 这话可是把老太太气笑了：“咋地，还怕我抢你银子？” “可不就是怕嘛，谁让你重男轻女……”周桂兰小声嘀咕了一句，可不敢让老太太听到。 第72章 母女吵架 “你嫁出去了那就不是我闺女了？瞧你这小心思！真是精明过头了！要是有能耐，就不能帮帮你哥？”老太太眼睛瞪得大了些，语气也是责备。 周桂兰可不在意，“娘你能告诉我你给大哥留了多少家底不？” “去去去，少打听这些！”老太太扭过头，继续给自个儿儿子纳鞋底。 周桂兰耸了耸肩，这老太太就是个精明的，还说她呢。 “娘啊，你也不能就这么听翠花婶子的，人到底咋样咱也得好好相看。”周桂兰提醒了一句。 “这还用你说？我是想着过几日就让你大哥去女方家里相看相看。正巧你送回来的布给你哥做一身新衣裳，这不给你哥做鞋子吗？” 老太太说起这个，语气都是轻快的。 儿子的婚事可是她的一块心病，如今总算是写眉头了，她心里也舒畅。 还是儿子顶了天，就说徐常林咋地就没这么个心心念念着他的娘呢，这样也能给他做衣服啊。 “娘，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您给我们一家子也做几双棉鞋呗？”周桂兰想着，就凑了过来，跟老太太打着商量。 老太太眼睛一瞪：“这会儿你咋不说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 周桂兰撇了撇嘴：“那不是你没教我吗？也不给我找个有婆婆的人家。” 旁边的小奶包听说周桂兰想找个有婆婆的人家，双手急忙抓住周桂兰的衣角，紧紧盯着她，就怕她离开了他们。 周桂兰一阵心虚，刚刚光顾着跟老太太拌嘴了，都没想到小奶包在这儿。 眼见着小奶包越来越不安，她急忙安抚：“娘说着玩儿的，小天不害怕啊。” 小奶包这才放松了些，只是两只小手还是紧紧抓着周桂兰的衣服不松手。 周桂兰有些无奈，这小奶包太没安全感了，往后得注意，好好注意。 一旁的老太太瞥了眼自个儿小闺女，心里暗暗嘀咕，这丫头对这个后儿子比对她这个亲娘还好呢！ “你多拿点布过来，到时候做完鞋子，给你未来嫂子也做一双鞋子。” 周桂兰差点翻白眼，“这还没见着面呢，您就张罗着给她做鞋子了，也不想想你闺女有没有鞋子穿！” 对于老太太，她是打心眼里喜欢，再加上原主的记忆和感情，她也从心底里把老太太当成自个儿娘了，觉着心里不舒坦了，也就不顾及地说了出来。 那老太太也不是个软柿子，当即就道：“那你给这娃娃做衣裳做鞋子的，咋没想象你老娘？” “那我不是给了你布了吗？谁让你放着不用的？”周桂兰可是理直气壮，这会儿非得争个高低的。 “哎哟喝，你这小没良心的，就那么点布，我用了你哥用啥？你咋地不多送一匹给你老娘？”老太太也是毫不退让。 眼见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了，一旁的小奶包吓得急忙松开周桂兰的衣裳，手脚并用从炕上爬下来，迈着小短腿就去外头找自个儿爹了。 周桂兰撇了撇嘴：“我不也穷着呢嘛，你咋地就光想着我哥。” “我就你哥这么一个儿子，往后就是让他养老的，不想着你哥想着你，等我不能动了你给我养老啊？”老太太精明着呢，这些事儿还能掰扯不清楚？ 周桂兰真是佩服老太太，她咋地就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呢？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养儿防老，闺女就是赔钱货，能跟老太太一样对闺女也是真心真意的真是不多了。 她也不想再在重男轻女的问题上和老太太争辩了，“我过几日再去镇上买些布和棉花过来，你就好好帮我做几双鞋子，你自个儿也给自个儿做一双，再给我哥和未来嫂子做。” 得了自个儿闺女这话，老太太也就满足了。 “这才像话！” 周桂兰这回没忍住，真的翻了个白眼，不过老太太正做盯着鞋底呢，也就没瞧见。 “没事儿我就先走了。”周桂兰说完，就要下炕。 只是下一刻，她的胳膊就被老太太给拉住了。 周桂兰转头，就瞧见老太太正盯着她：“还有事儿没问你呢！” “啥事儿？” “你是不是骂秋香了？” “我吃饱了没事儿干骂她干啥？”周桂兰想到秋香，就忍不住撇嘴。 老太太皱了眉头，对她道：“你大伯和大娘就这一个闺女还是最小的，从小养得娇，你别惹她。” 听到这话，周桂兰心里就明白了一些事儿，皱了眉头，问她：“是不是她告我状了？” 想到早上的事儿，周桂兰确实没给她好脸色。 “你大娘带着秋香来家里坐了会儿，对着我哭呢，说是你不拿她当人，看到她穿新衣裳还骂她不正经。你大娘的意思，是你对她好点，不能让她坏了名声，这些日子，他们家也想着给她说个人家的。” 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双眼也是紧紧盯着自个儿这小丫头的。见着自个儿小丫头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她也就快速说完了。 周桂兰真是服气了：“娘，她送上门来找骂呢，再说，我也没骂她。既然要嫁人了就好好在家呆着，老跑我们山上干啥？我跟她关系也没那么好。” 说到底，周秋香是看上徐常林了，跑得勤快。 可她也没脑子想想，徐常林说起来可是她姐夫，就是不把她看在眼里，那她家里人能同意她跟着徐常林？ 完全不可能的事儿，也不知道她脑子里塞的啥，还在闹腾。 老太太也是有些不耐烦这事儿的，她自个儿闺女她能不知道？哪儿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 “你自个儿长个心眼吧，别招惹她。最近村里也有不少人在说你和徐常林闲话的，你自个儿莫不是得罪了啥人。” 老太太想到最近的那些流言，心里也是忍不住担忧自个儿这小闺女。 周桂兰拍了拍老太太的手，“娘放心吧，管他啥流言，只要我和徐常林把日子过好了就成。” 外头的徐常林匆匆赶了进来，就瞧见母女两人手牵着手正互相安慰，哪儿有要吵架的苗头？ 第73章 幸福到爆！ 不由得回头看了眼小奶包，就见小奶包也等着一双大眼就这么定定看着两人。 他摸了摸小奶包的头，又带着小奶包出去了。 到了院子里，继续劈柴。 周桂兰和老太太闲扯了几句，就匆忙带着小奶包和徐常林回山上。 刚走到大伯家门口，就看到窗户边站着的周秋香。 周桂兰拉着徐常林就想快步离开，免得招惹了她。不等他们离开，就看到周秋香的声音兴奋喊道：“常林哥！” 周桂兰都忍不住想扶额了，这丫头是没完没了啊，到底知不知道啥叫避嫌啊？ 不等她吐槽完，周秋香就再次喊了一句：“常林哥快来家里坐坐啊！” 徐常林看向周秋香，见她还是穿着那身纱裙，想到自个儿媳妇儿，回了句：“不了，我们要回去吃饭了。” 说完，他就拉着周桂兰往家走。 周桂兰也不在理会周秋香，任由徐常林拉着离开。 见徐常林没有理会她，周秋香脸上的神情慢慢从开心变成了伤心，最后气得关上了窗户，趴在自个儿床上痛哭了起来。 在屋子后头的菜园子里忙着的李秀英回屋子时，就听到自个儿闺女的哭声，心里一紧，进了屋子就急切问她：“闺女你咋地了？” 周秋香甩开她伸过来的手，继续哭。 她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欺负呢，常林哥咋能这么对她呢？还有周桂兰，她这是在她面前炫耀呢！ 不，常林哥那么喜欢自个儿，他咋地也不会这么对她的。肯定是周桂兰，肯定是她逼着常林哥这么对她的！ 一旁的李秀英着急啊，这宝贝闺女咋地哭成这样了？ “秋香啊，谁欺负你了？你跟娘说，娘帮你出头！” 周秋香哭成了泪人，从床上起来，抱住了李秀英，将自个儿的头埋在她腰间，哭唧唧的：“娘，为啥所有好事儿都是她周桂兰的？凭啥她就能嫁个好男人？凭啥她还欺负我？娘，你要帮帮我！” 李秀英听着直皱眉：“咋地了闺女？娘不是带你去你二婶家了吗？气还没消呢？” “不是！她刚刚拉着常林哥从我窗前走了过去，我让常林哥进屋子坐坐，她就拉着常林哥走，常林哥没办法就跑了！” 周秋香扬起小脸，对着李秀英告状。 李秀英听着直皱眉：“那他们不来坐就不来坐呗，能咋地？” 周秋香气得一把推开李秀英，“你咋地就不明白？常林哥被她骗得团团转！还不搭理我！” 这话听在李秀英耳朵里，再在心里这么一琢磨，那就是不得了了！ 这傻闺女莫不是看上那个徐常林了？ 想到这个可能，李秀英吓白了脸：“闺女啊，你是不是瞧上徐常林了？” 一听自个儿娘点破了她的心思，周秋香脸色就是一变，随即想到徐常林的心意，也就不怕了：“看上常林哥咋地了？他也是喜欢我的，要不是有周桂兰，我们就能成亲了！” 得到自个儿闺女的回答，李秀英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哎哟我的傻闺女啊！那就是一个猎户啊，都没田地啊！还有那么大一个儿子，你咋就看上他了？桂兰那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你二婶才把他嫁过去的啊！” “猎户咋啦？我的命还是他救的哪，我嫁给他咋地了，我们是互相喜欢的！” 周秋香倔劲儿上来了，立刻就应了。 李秀英急的不行，再次抓住她小闺女的手，坐在床上，规劝她：“闺女啊，你这是要娘的命啊！你长得这好看，村里那么多男人喜欢你，你咋地就喜欢这么个有老婆孩子的男人呐？这可不行啊，你可是要嫁去镇上的，你是要过好日子的！” 一听说要嫁去镇上，她刚刚的歇斯底里就又沉了下来。从小她娘就是跟她说要嫁去镇上享福的，她也一直这么想着。可一边是自个儿喜欢的男人，一边是自个儿向往的生活，她咋办？ 李秀英见她有些听进去了，心里终于松快了一些，急忙将事儿掰碎了，一点点说给她闺女听。 王玉春在后院里等了好一会儿，她婆婆都没有回来继续干活，她也一屁股坐在了菜地上。 哎哟，这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啊，一大早就被婆婆逼着起来收拾菜地。中午饭也没吃好，这会儿婆婆去偷懒了，她也得好好歇着了。 在菜地上歇息了一会儿，她就回了堂屋，想回到自个儿的屋子里躺着。 耳边隐约听到小姑子房里有人说话，她轻手轻脚的就走了过去，耳朵凑近门边，就听到李秀英的声音：“他们这会儿才回去做饭吃，得多饿？你看徐常林一个猎户，今儿个能打猎，明儿个就不行了，他们这日子过得啊，不行！” 周桂兰他们要做饭了？ 王玉春想到之前在周桂兰家吃的好吃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不行，她中午就喝了大碴粥，这都没吃饱，她得去周桂兰家吃顿好的！ 这么想着，她就匆匆往外头走去，路上遇着自个儿的三个儿子在玩儿，也就把他们也喊上，一块儿往山上走了过去。 周桂兰和徐常林带着小奶包回了自个儿屋子，关上门，上栓子，这才急忙回了南屋，坐到了炕上。 等他们都准备好了，周桂兰才将钱袋子拿了出来，打开，将里头的银子都倒了出来。 五个银锭子在炕上翻滚了半圈就停了下来，静静躺在炕上发着银光。 周桂兰只觉着自个儿眼睛都要被晃瞎了，这可是五百两银子啊！前世今生加在一块儿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啊！ “我们这辈子就能靠着这笔银子吃香的喝辣的了！”周桂兰兴奋道。 一旁的徐常林也忍不住笑了，“你就想过这样的日子？” “那是当然？我们这么辛苦过日子不就是为了吃饱喝足？吃好的喝好的嘛？从现在开始，你不用上山打猎了，老娘包养你！” 周桂兰说得理所当然。 她从前世开始就想赚够钱，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包养小白脸，环游世界！ 没想到在这一世这么轻易就都完成了！而且还带着小包子一枚！ 简直是幸福到爆啊！ 第74章 藏银子 小奶包不明白他们在说啥，只是见自个儿爹娘这么高兴，也拍着自个儿的两只小手，笑的欢快。 徐常林笑意扩大，“那你得好好收着钱了，要是被人偷走了你就得哭了。” “要是有人敢偷，我就让他牢底坐穿！”周桂兰双眼一瞪，恶狠狠道。 见她这财迷的模样，徐常林打心底里高兴，笑容也越来越大。 周桂兰低着头紧紧盯着那些银子：“你们都好好看着啊，一会儿我就藏起来了，以后你们就没机会见到了。” 说着，她就拿手去拨拉那些银锭子。 哎呀，这触感简直太棒了。 徐常林应了声，伸手抓起一个，拿到眼前看了看，心里突然觉着自个儿娶了个宝回来。 聪明能干，会做饭疼孩子，还这么会挣钱，他真是赚到了。 周桂兰也是高兴，拿了一个银锭子塞进小奶包的手里，让小奶包自个儿拿着。 刚一松手，小奶包就抓不住，手被那银子压着在炕上砸了一下，小奶包还没反应过来，眨巴了眼睛看着手里的银子。 周桂兰心里一紧，急忙将那一大腚银子拿了过来放到炕上，抓着小奶包的手左右瞅了，没瞧见啥伤痕，还是不放心，问小奶包：“疼不？” 小奶包摇了摇头：“不疼。” 周桂兰这才松了口气，可是下一刻就忍不住发笑了，“娘这是想让你摸摸银子呢，谁知道你拿不起？” “他还小。”一旁的徐常林也跟着说了一句。 周桂兰想想也是，再说，她这儿子怕是还不知晓啥是银子，给他摸了他也不会有她这么开心的。 “小天啊，这个银子是我们一家人的秘密，除了我们三个人，不能再告诉别人了，知道吗？”周桂兰叮嘱小奶包。 这要是被人知道她家里有这么多银子，那贼得天天来他们家光顾，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小奶包虽然还小，可也不是傻的，点了头：“不跟别人说！” 周桂兰高兴，这才将银锭子一个个往那个钱袋子里装。徐常林将自个儿手里的银子递了过去，被周桂兰顺手就接过装进了钱袋子里。 那可是满满一大袋子的银子啊，这藏哪儿呢？ 周桂兰抱着那一大袋子银子在屋子里四处转悠着，觉着哪哪儿都不安全。 虽说他们家没啥人来，可要是万一被人发现了？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抓到地方藏，最终，她盯上了家里的地。 “徐常林，咱们把银子埋在地里吧！”周桂兰嘴里念叨着。 无论咋地，还是埋起来最安全。 对于自个儿小媳妇儿这些注意，他当然是赞成的。 快步去堂屋拿了个锄头，就在屋子里开始挖地，而周桂兰抱着银子，拉着小奶包走到了旁边。 徐常林速度是快的，不一会儿就挖了一个大洞。 周桂兰看了眼，就对他道：“在挖深一点。” 要是太浅了，人家随便挖几下就发现了咋办？ 徐常林继续挥舞着自个儿的锄头大力地挖着地，不一会儿那洞就有半米深了。 恩，这就差不多了。 人家不知道的，总不会再她家挖半米深的地吧？ 周桂兰将钱袋子放了进去，徐常林又将土往回填，不一会儿就填满了，还有一些多余的土，他顺势就在屋子里磨平了。 这屋子里之前是踩实了的徒弟，这会儿土都松了，也是不方便。 一家三口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动着，就想将土再压结实。 周桂兰走来走去，就发觉徐常林踩过的地方都压结实了，而且用脚去踢都踢不出土来，好似别人走了十几年的路一般。再看看她和小奶包踩的，土还是松的。 最后她也不挣扎了，就把这踩地的艰巨任务交给了徐常林，她带着小奶包去厨房做饭。 一直吃肉，她也腻歪了，今儿个就吃些素的。 到了菜地里拔了一颗大白菜，和一些葱与韭菜回来，抄了个白菜，做了韭菜盒子，再用面粉做了一个面疙瘩汤，下了一些大白菜一块儿煮。 刚刚快煮好了，就听到有人在外头喊：“桂兰啊，你在做啥好吃的呐，一进门就闻到香味儿了。 这声音不用看人也知道是谁。 不等她应声，三个孩子叫嚷着就冲了进来，纷纷围到了灶台上。 看到锅里煮的面疙瘩，直流口水。 还有这灶台上的韭菜盒子，那香味儿就往他们鼻子里飘，三个孩子几乎是同时出手，一人抓了一个韭菜盒子就大口咬了上去，那脏兮兮的手抓着的韭菜盒子都软塌了。 见到这一幕，周桂兰真是无语了。 不等她反应，王玉春就已经走了进来，见到几个儿子手里的韭菜盒子，双眼放光，几步走了上去，顺手也抓了一个韭菜盒子大口吃了起来。 真是太香了！ 这还是面粉做的，里头还有鸡蛋啊！ 这可是了不得了啊，她可是大半年都没吃着鸡蛋了。 如果这三个孩子周桂兰还可以看在他们年纪小，可王玉春她就是说不出来的感觉了。 “玉春嫂子来有事儿？” 王玉春大口咬着手里的韭菜盒子，眼珠子就盯上了锅里的面疙瘩汤，那嘴巴嚼得更快了。 “老天爷啊，你家吃这好！这是顿顿白面啊！快让我盛一碗！”王玉春说着，就两大口将手里的韭菜盒子塞进了嘴里大口嚼着，顺手就从灶台上拿了一个碗，就要去接周桂兰手里的锅铲。 周桂兰的眼皮直跳，手一偏就避开了王玉春。 这人就是过来明抢的！ “玉春嫂子过来有啥事儿？”周桂兰咬牙切齿问道。 那王玉春这会儿倒是扬了笑脸：“没事儿就不能来瞅瞅你啊？哎哟桂兰妹子啊，你咋地也不去咱家坐坐，咋地还跟我们过不去呢？” 瞅瞅她？ 她可不知道自个儿跟这个玉春嫂子关系这么好了。 周桂兰抬了眼皮，“我这儿忙着呢，嫂子要是没事儿，就帮着我这几个侄子好好洗洗，脸都成黑的了，这脏的手抓东西吃可是要生病的。” 王玉春倒是蛮不在意：“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这是穷讲究！” 第75章 你咋这小气？ 说着，手再次伸向周桂兰手里的锅铲。 这人咋看不懂人脸色？ 周桂兰简直觉着自个儿的脸都要挂不住了，手再次一偏：“玉春嫂子，我这疙瘩还没煮熟呢。” 一听没熟，王玉春这才没再抢，而是拿起自个儿抓了韭菜盒子的手，一根根手指舔了起来。 此时的韭菜盒子都被他们四个人抢光了，几个孩子也学着他们娘的模样舔着自个儿的手指。 周桂兰都要被恶心吐了，这人咋地就能这么脏呢？连带着这几个孩子也是这么脏。 “嫂子赶紧去洗洗吧，外头有水。”周桂兰觉着自个儿简直就是从嗓子眼儿憋出的这句话。 那王玉春拿着手在自个儿衣服上来回擦了一下就罢了，“哎呀，洗啥洗，咱们都是庄稼人，哪儿用这么穷讲究的？” 周桂兰已经无语了，好像问她一句庄稼人咋得罪她了，她咋地能给庄稼人脸上这么抹黑？ 到底还是忍住了，也免得再惹出啥麻烦。 周桂兰也不想再跟她在这个问题上谈论下去了，拿了锅盖就将锅里的疙瘩汤给盖住了。 一家子的午饭，就被这母子四人吃了一半儿，她可不想他们再惦记她的面疙瘩汤了。 一旁的母子四人眼巴巴看着她的动作，都忍不住咽了口水。 王玉春心里不舒坦了：“桂兰妹子，你可真不够厚道啊，自个儿一家子躲着吃白面，也不想着想着你这几个侄子，我们在家可是吃着大碴粥啊！” 克制了自个儿的情绪，周桂兰喊了一句坐在一旁的小奶包：“儿子，去找你爹。” 这里的人坏习惯她可怕她家小天学了去，更重要的是这奇葩的思维，她更怕被小天学了去。 小奶包听话得起身，迈着小短腿离开了。 “哎，我们这还饿着肚子哪，你快煮好了也让我们吃点。”王玉春可不管那些，直接就对周桂兰下了命令。 另外几个孩子也八着灶台，吞了口水：“桂兰姑，我们要吃！” “哎哟你瞧瞧，你几个侄子都饿了，你这个小姑咋忍心哟！”旁边的王玉春急忙再来了一句。 周桂兰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忍不住没爆出口。 这到底是啥人？ 不过她心里不舒坦，也不准备忍着了：“玉春嫂子，我们家就这点吃的，你们不是把韭菜盒子到吃了吗，总不至于连面疙瘩汤也不让我们自个儿吃吧？” 那王玉春双手叉腰，梗着脖子仰着头：“咋地，就吃了你这么几个韭菜盒子你就咧咧，你咋这小气呢？” 周桂兰都要气笑了，这人真是越忍她越来劲儿。“要不然往后我也带着一家三口去你们家吃吃饭？” 一听这话，王玉春就气急了：“你凭啥去我家吃饭？” “那你又凭啥来我家吃饭？”周桂兰这会儿毫不客气了。 一句话将王玉春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时又说不出话来。 可要她就这么走了又不甘心，这可是面疙瘩啊！ “娘，我想吃面疙瘩！” 柱子年纪大些，这会儿也明白自个儿这个桂兰接不情愿给他们吃的，只能求助他娘了。 另外两个孩子听到自个儿大哥说了这话，也急忙跟着喊饿。 那边的王玉春心里烦躁，一听孩子这么喊，气就朝着几个孩子发了：“吃吃吃，就知道吃！没瞅见人家不乐意瞧见咱们母子？你们就知道给老娘丢人！” 说着，就用食指狠狠按了靠她最近的三柱的额头。 三柱吃痛，当即就哭了出来。 另外两个也感觉躲得远了点，怕被自个儿老娘拿来当撒气桶。 周桂兰被三柱的声音吵得耳朵都疼了，那本王玉春又打了三柱一个耳光。 “哭啥哭，老娘还没死呢！就知道哭，咋地不会喊人？没瞅见你们碍了人家的眼，还在这儿哭！” 王玉春说着，又抓着三柱往他屁股打了几巴掌。 “玉春嫂子要想打孩子就回家打。”周桂兰冷淡开口。 这三柱也才五六岁吧，她不好好教导，就知道打人，难怪几个孩子都没啥规矩，也不知道爱干净。 而且这会儿在她家打孩子，这是打给谁看呢？ “哟，我打孩子也碍着你了？成，那我就回家再打！”王玉春眼珠子一转，应了话就松开了三柱，随即就站在一边儿，两只眼睛放光地看着锅里。 周桂兰皱了眉头，这人的脸皮咋就能这么厚呢？ 刚刚还这么闹腾，她还以为王玉春要带着孩子气走了，没成想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了这人还不走。 这面疙瘩也熟了，就是再等下去，王玉春也不会走了。 既然人家这么不要脸，那她还怕啥？ 看了眼站在她身边的小奶包，她安抚得拍了拍他的背，轻声对他道：“去喊你爹吃饭。” 小奶包得了娘的吩咐，撒开腿就跑走了。 王玉春看着守在锅前的周桂兰，心里恨得牙痒痒，这臭丫头是在防着她呢！ 她就是不走，一会儿这死丫头还能自个儿一家子吃饭不让她吃？ 正想着，就见徐常林带着小奶包从外头进来了。 王玉春立刻就扬了笑脸：“哟，妹夫来了？” 徐常林不咸不淡应了一句：“这是我家。” 一句话，又将王玉春的话堵了回去。 周桂兰可不想他们再耽搁工夫，对徐常林道：“快拿几个大碗来。” 徐常林会意，从厨柜里拿了三个大瓷碗，递给周桂兰。 周桂兰接过碗，拿了锅铲就盛面疙瘩汤，一锅疙瘩汤正好是三碗。 看到这一幕，王玉春心里一阵嘀咕：“他们不会就这么吃了三碗吧？” 再议抬眼，就见他们几人每人端了一碗面疙瘩汤，小奶包端不动，徐常林就帮他放在了一个矮桌子上。 这小贱蹄子竟然真敢啥都不给她吃？ 王玉春待到这会儿就是为了面疙瘩汤，她哪儿能想到周桂兰竟然真的这么狠？ “你这死丫头，这可是你三个侄子，你就自个儿吃饱了不给你几个侄子填填肚子？”王玉春当即就骂咧咧的了。 正端了碗想喝口汤呢，就被王玉春打断了。 周桂兰不理她，继续吃自己碗里的面疙瘩。 第76章 菜地遭难 那王玉春见状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往上涨：“你这小贱人，我跟你说话你聋了？你就自个儿一家子吃好的喝好的，让你几个侄子饿肚子？你咋这歹毒？” 自个儿小媳妇儿是这种人骂的？ 徐常林转头冷冷看向王玉春，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周身散发的寒气向王玉春压去。 那股寒气让王玉春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她只感觉自个儿浑身冰冷，好似自个儿的命都不是自个儿的了。 太……太可怕了…… 被吓着的出了王玉春，还有三个孩子。他们可没见过这种阵仗，纷纷吓得躲到了王玉春的身后。 周桂兰放下碗筷，对徐常林道：“好了，赶紧吃饭，一会儿要冷了。” 徐常林眨了下眼睑，身上的气势全部收了回来，低下头，继续吃面疙瘩汤。 没有被压制了，王玉春才偷偷松了口气，只是后背已经出了不少冷汗了。 这会儿她才想起来之前村里的传言，说是山里来了个怪人，吓人得很，他们都猜想这人是杀人犯。 想到这儿，王玉春也不敢再待下去了，匆匆往外逃，几个孩子见着自个儿娘走了，也急忙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了。 “往后啊，咱们还是得围个大院子，也免得谁都能来咱家闹腾。”周桂兰喝了口面汤，淡漠说了句。 今儿个一大早就是周秋香过来看到她做的吃的开始闹腾，还带着李秀英去老太太那儿告状，这会儿吃个午饭也不得安宁，那个王玉春又带着三个孩子来闹腾。 真是麻烦！ 也得亏她自个儿中午做的吃食简单，要不她们不是更不得了？ 徐常林自然是说“好”的，毕竟是小媳妇儿的心思。 周桂兰将自个儿碗里的面疙瘩汤吃完，这才问他们：“你们吃饱了没？” 小奶包摸着自个儿的小肚皮，还用小手拍了拍：“饱了！” 面前的那大碗里还有一半儿面疙瘩汤呢，徐常林伸手就端了过来，几口吃了。 周桂兰看向徐常林，徐常林也点了点头：“饱了。” “要是没饱，我就再做点吃的。”周桂兰看向徐常林。 虽然只吃了个五分饱，可他舍不得自个儿媳妇儿累着，也就说自个儿饱了。 周桂兰这才收了碗筷，洗干净了，一家人这才去睡午觉了。 下午和徐常林去菜地想拔拔草，结果那菜地的栅栏都没关上，周桂兰心里一紧，快步上前，进去一看，气得眼睛都红了。 这菜地里的大白菜竟然全被人连根拔起，被人剁碎了一地，萝卜都被踩得碎了一地，韭菜和葱花也都被人拔了起来，丢在地上晒了一下午都蔫吧了。 “这是谁干的！”周桂兰觉着自个儿要气死了。 这菜地她花了不少心思的，还有徐常林，也是费了不少心力，现在竟然有人把他们这菜地都给废了！ 见到自个儿小媳妇儿这么生气，徐常林半搂着她的肩膀，安抚道：“别气，伤身子。” “这人最好别让我抓到，要不我要让它知道花儿为啥那么红！”周桂兰气得睁大了眼睛，咬牙切齿。 这个时候粮食多金贵？菜多金贵？这人敢破坏她的菜地，那就是要了她的命，她一定不让那人好过！ 一旁的徐常林安抚着拍着周桂兰的后背，想让她放松下来。 自个儿小媳妇儿的身体最重要，至于让她小媳妇儿这么生气的人…… 等他抓到，定不让那人好过！ 周桂兰强忍着怒气，走上前，看了菜地的具体情况，发现大白菜全被人砍了，没有一颗幸存的，这菜叶子都被剁烂了，还有那萝卜，也是碎了一地，没有幸存，整个菜园子一片狼藉。 深吸一口气，周桂兰转身就出了院子，徐常林紧跟上，就回了自个儿屋子。 周桂兰拿了家里那个大背篓，就快步往菜地走去。 他们的动静太大，将还在睡觉的小奶包道吵醒了。 小奶包爬了起来，擦着眼睛，出了屋子，就见到自个儿爹娘在不远处，他迷迷糊糊迈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周桂兰拿了背篓到了菜园子里，就开始捡地上已经破碎的萝卜。 徐常林见状也蹲了下来，帮着捡破碎的萝卜。 等小奶包跑过来时，他们二人已经捡了不少了。小奶包见到自个儿爹娘的动作，也连忙跑了过去帮着捡了起来。 “这人肯定跟咱们有仇！”周桂兰怒气道。 如果只是偷菜的，不可能这么糟蹋这些菜，庄稼人最看重粮食的，这菜也是粮食的一种，轻易不会这么毁了。 “嗯。”徐常林应了一句。 “你在大石村压根儿不认识多少人，肯定是我这边儿得罪的。今儿个我也就得罪了周秋香和王玉春！”说到这儿，周桂兰紧眼中闪过一抹恨意，手紧紧捏着那根破碎的白萝卜。 要真是这两人，那她可不会跟她们客气！ “不对，还有一个人！陈有栓！” 周桂兰脑子灵光一闪，再次想到一个人。 能跑来这么糟蹋她的菜园子，显然这人是恨他们的。 她打了陈有栓的命根子，最近这段日子可是听说他家里人不给他医治，他的子孙根都烂了。 “那人如何能趁着我们在睡午觉的时候来做这事儿？” 许久没有吭声的徐常林提出了自个儿的疑问。 他们的新屋子离菜地稍微有点距离，每日睡午觉周桂兰会将门栓起来，可他们每日也就睡半个时辰，那人却能掌控这个时间偷偷糟蹋他们的菜地，定是长时间悄悄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的。 不，不能说观察他们，若是有人在观察他，那他定然能察觉。 这人，是在观察他媳妇儿。 想到这儿可能，徐常林浑身再次散发出彻骨的寒意。 周桂兰也不是个傻的，把徐常林的话一琢磨，她就能领悟出不少东西。 “你是说咱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观察了？”说出这话，周桂兰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若是长期，你定然会有所察觉，怕不是就几天。”徐常林应道。 第77章 我闺女要嫁到镇上 周桂兰对徐常林的话赞同，若是有人长期盯着自个儿，她怎么会毫无察觉？而且若是长期的，上午她出门去镇上，那人就应该已经糟蹋了菜地了，可直到她睡午觉的时候去糟蹋菜地，那就说明那人不知道自个儿早上去了镇上。 这么说来，周秋香就可以率先排除怀疑了。 “那人这会儿定是在得意呢，报复了别人，定是要看到被报复的人痛苦，那人才能得到极大的满足。”周桂兰冷冷开口。 这会儿，也正式调查的时候。 目标就两个人，一个王玉春，一个陈有栓。 “看来我要去大伯家一趟的！” 周桂兰眸子一眯，心里已经有对策了。 “爹、娘，我们没菜吃了吗？” 小奶包仰着小脑袋，问两人。 他听不懂爹娘说的话，但看到菜园子这个样子，加上娘这么生气，他隐隐有些明白了，心里忐忑。 周桂兰这才回过神，想到自个儿和徐常林刚刚说的那些话，许是吓着小奶包了，立刻缓和了语气，安抚小奶包：“小天不怕，咱们不还有银子吗？饿不着你的。” 小奶包懵懂地点了头。 一家三口蹲在菜地里，一整个下午都在收拾地上的萝卜。 有不少萝卜还被踩了，沾满了泥土，有的被砍得比较碎，他们捡着很是耽误时间。 直到天黑了，他们也没收拾完。 几人蹲了一个下午，腰酸背痛的，洗了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再次扎进了菜地里，到了下午，那些萝卜菜被他们收拾得差不多了。 几人接着又开始捡大白菜，一点一点都弄了起来。 等他们都收拾好了，已经是三天后了。 徐常林和周桂兰两人将萝卜都洗干净了，再切成萝卜丁，打算做泡萝卜，这样自然就要坛子。这个东西她们家可是没有的，便只能下山去借了。 她一个人下山了，徐常林则是在屋子里切大白菜。 到了大石村，周桂兰就去了老太太那儿，跟老太太借坛子。 老太太将自个儿屋子里一个空坛子给了周桂兰，周桂兰还说装不下，老太太当即就准备去周大山家借。 “娘我跟你一块儿去。”周桂兰说着就跟在了周老太太的身后。 老太太用围裙擦手，瘦小的脚往外头走：“你不是不喜欢去你大伯家吗？” “这回不是我自个儿借东西吗，要是不去，大娘不得说我不懂事儿？”周桂兰随口就答了一句。 这会儿她当然要去，不然咋知道这事儿是不是王玉春干的？ 老太太心里虽奇怪，可也觉着自个儿小闺女说得对，就带着周桂兰去了周大山家。 在院子外头，老太太就开始喊了：“大嫂在家吗？” “在呢，来了！”里头是李秀英的声音，随即就见到李秀英迎了出来。 见到周桂兰，她脸色一变，随即又快速收敛了，皮笑肉不笑道：“桂兰也来了？” 自个儿这大娘对她一向是这个态度，周桂兰也不往心里去，就笑着道：“来看看大娘。” 李秀英心里不满，面上也不能太过了，就将两人迎进了屋子里。 “我这正跟秋香秀帕子呢，你们自个儿坐。”李秀英说着，就坐到了周秋香的炕上，周秋香喊了一声老太太，正眼都没瞧周桂兰一眼，继续绣着自个儿的帕子。 对此周桂兰也懒得理会，径直就在一旁坐下了。 李秀英是个会绣花的，周桂兰小时候老太太还带着她求过李秀英，想让李秀英教教周桂兰，李秀英当时不乐意，老太太是个要强的，当时也就没再求李秀英教。 “这秋香都会秀帕子了？年纪也到了，是不是该说婆家了？”周老太太瞅着周秋香手里的针线，问了一句。 李秀英一听，就放下了自个儿手里的帕子：“倒是有几家来说亲了，我瞧着都不合适，就给推了。” 那边的周秋香也不理会这边儿，继续自个儿手里的动作。 周桂兰看着她的脸色，从进来就没好看过，看来还真是对她意见很大啊。 “秋香想找个啥人家？”周桂兰笑眯眯问道。 周秋香心里堵着一口气，抬头恶狠狠回了一句：“关你啥事儿？” “你说出来你娘才能帮你找嘛。”周桂兰再次应了一句。 细细观察周秋香的神态，对她倒是恨得牙痒痒，虽说自个儿没觉着哪儿得罪这丫头了，可看样子不像是她干的菜园子那事儿。 “你这丫头，咋跟你堂姐说话的？都是大人了还不知晓收收自个儿的性子！”一旁的李秀英这会儿倒是插嘴训斥了自个儿闺女一句。 周秋香想到自个儿娘说的，往后她是要嫁进镇上的，一辈子吃喝不愁的，那就是享福，可这周桂兰一辈子就只能在地里刨食，受一辈子的苦，她心里才稍微舒服了点。 不行，她要展现自个儿最好的一面，指不定就能嫁到镇上去了。 “弟妹啊，我这秋香丫头就是个不会干地里活儿的，这要是嫁给村里人，怕是要饿死的。”李秀英叹了口气，跟周老太太哭诉着。 周桂兰这个时候可是不会插嘴的，她倒是要看看这李秀英究竟想干啥。 周老太太附和了几句：“这咋说的，秋香这丫头会绣花，那不就是个大能耐？这一个帕子可是能卖好几个铜板呐。” 这是在绕开话题了？ 李秀英心里恼火，可也不能再这个时候得罪老太太。 只能叹了口气，道：“我和大山就这么一个闺女，养的娇贵，怕是也吃不了啥苦，我想着，要是能给她找个宽裕些的人家，往后也不用受苦，我们也心安。” 老太太小眼睛看向周秋香，眼珠子一转，随即又是附和了几句。 这会儿话题在这儿呢，总不能说她要借坛子吧？ 母女两人只能静静等着李秀英说话。 好一会儿，李秀英才道：“弟妹啊，我就想问问能不能让秋香去你家散叶家住一段日子？” 周散叶，周老太太的二闺女，周桂兰二姐，嫁到镇上去了之后出了过年就基本不回来。 第78章 明儿个就走！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周散叶在前几年大旱的时候可都没帮多少家里，就是老太太亲自去借粮食，她也就给了老太太一小袋子杂粮回来，就再也没给过家里一点帮助了。 对这个二姐，周桂兰心里是不喜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大嫂，你也知道我们家散叶虽是嫁到镇上，可她男人就是个账房先生，又有三个儿子要养活，养活自个儿一大家子也是不容易啊，秋香过去那就是遭罪的。” 到底是自个儿闺女，老太太那是留了面子。就她这老娘去了，自个儿这二闺女都怕多用了一个铜板，你这细皮嫩肉的闺女去了，还能有好日子？ 李秀英脸色变得有些僵硬，忍着心里的怒气，这才道：“日子再不好过也不能少了自个儿堂妹一口吃的吧？我家秋香也不在她家住多久，要是有合适的人家，那直接就嫁了。” 这个李秀英还真是…… 周桂兰简直找不到形容词了，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别说是她印象中那个小气的二姐了，就是她自个儿，也不喜欢别人住在自个儿家里的，多不方便啊，她咋就这么理直气壮呢？ “当年她出嫁，我可也是帮着忙前忙后的，这会儿她妹子的婚姻大事儿，她就不能帮帮忙了？”李秀英见老太太没吭声，再次冷哼一声，说道。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周老太太也就不再劝说了：“那你们想啥时候去，到时候我找人给散叶带个话。” 一旁的周秋香急忙抬起头：“过段日子吧……” 刚与说完，李秀英就率先开口了：“咋还要过段日子？这一眨眼就要过年了，过来年你就十六了，在等下去就是老姑娘了！” 这死丫头，还在想着那个徐常林呢！ 就那猎户也陪她？脑子真是进水了！ 被自个儿娘这么一说，周秋香噘着嘴，恨恨瞪了周桂兰一眼，再次低下头秀帕子。 娘说得对，就是再喜欢常林哥，她这会儿也得为以后的日子着想，跟着常林哥，就只能每日发愁没吃的…… 周桂兰摸了把自个儿的耳朵，对周秋香那眼神莫名其妙。她们说着成亲的事儿，关她啥事儿呢？ “那大嫂想咋地？”老太太也懒得绕弯子了，直接问道。 李秀英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就踩炕上下来，一把抓住老太太的手，笑着道：“弟妹啊，明儿个你就送秋香去镇上吧，趁着天还没冷下来。” 明天？ 周秋香猛地看向自个儿的娘，心里一紧。 “娘，我东西都还没收拾呢！” 她都好几天没见过常林哥了，明天就走了，那她啥时候才能回来？弄不好她就在镇上嫁人了，她咋地也得跟常林哥道个别啊！ 李秀英眼睛一瞪：“你知道啥，赶紧去了赶紧安心，你不就几件衣裳吗，娘帮你收拾，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个就走！” 一旁的周老太太那是一直都没插上话啊，不过这时候她也懒得多说了，就应承了下来：“行，那咱么就明儿个动身吧。” 周桂兰听着心里竟然还有些高兴，要是周秋香就这么嫁到镇上，那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桩大好事啊！少了一个女人惦记她男人，简直要普天同庆了。 周秋香气得红了眼睛，把帕子往炕上一丢，就趴在了炕桌上。 “大娘，我就祝愿秋香妹子早日找到一个好人家嫁了？”周桂兰笑呵呵说着。 李秀英心里也高兴，好似自个儿闺女马上就能嫁到镇上了，当即就道：“那大娘也谢谢你了，也祝你早日生个大胖小子了。” 几人又是寒暄了几句，周桂兰才提出了借坛子的事儿，李秀英当即就带着几人到了厨房，刚一进去，就撞见王玉春在里头。 李秀英当即都黑了脸色，怒喝她：“你又在厨房干啥？又偷吃？” “哪儿有啊娘，那鸡蛋和粮食都被你锁着了，我能偷吃啥？” 王玉春讨好说着，两只手却一直背在身后。 这模样只要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她手上有东西，不过周桂兰可不管那些，想到自个儿今儿个来的目的，当下就道：“大娘，我这边着急泡萝卜，您的坛子在哪儿，我自个儿拿就成。” “啥是泡萝卜？”王玉春立刻就追问。 周桂兰将自个儿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我家这萝卜都长大了，我这不是想着趁着天冷之前把萝卜做成泡萝卜，这样冬天也好下饭。” 说完，眼睛状似不经意看向王玉春。 那王玉春舔了舔自个儿的下唇，期待问道：“那泡萝卜好吃不？” “好吃，很好吃，可惜我做不好。”周桂兰笑意加深，应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们老周家咋就娶了你这么个玩意儿！”李秀英气得差点指着王玉春的鼻子骂了。 这个好吃懒做的儿媳妇儿，娶来就是来气她的！ 王玉春缩了缩脖子，绕着灶台就躲到了灶眼旁边。 李秀英也懒得理会她，就指着角落里一个大缸子，“这个够不？” “够了。”周桂兰打量着，那坛子都有半人高了，再加上她娘她坛子，足够了。 母女两人就抬着这坛子往老周家走，好不容易搬回了老周家，两人坐下来歇了好一会儿。 周桂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问老太太：“你让秋香去我二姐家住，那我二姐能答应？” “那不答应咋办？你大娘想这事儿，那定是要做成的。要不又该在背地里说咱们一家子的坏话了。” 周老太太也喘得厉害，应了一句就起身去倒水喝。 周桂兰想了想李秀英的脾气，也知晓老太太说的是事实。 不过想到周秋香去她二姐家白吃白喝，到时候她二姐还不得恨死老太太？ 不等她说话，老太太就率先开口了：“你二姐是个啥人？她能让自个儿吃亏？你就等着吧，我吧秋香送过去，过不了几日秋香就自个儿回来了。” 周桂兰倒是相信老太太这话，自个儿这二姐自从嫁了人就怕他们一家子过去打秋风，往日里都没见着她的人，就是过年也是匆匆来匆匆往的，回来也是整日里哭穷，就怕周老太太开口跟她借粮食呢。 第79章 别在我跟头晃悠 “别操心别个儿的事儿了，你跟常林说你哥成亲的事儿没？”老太太问道。 周桂兰一惊，啊，这几日光忙着心疼菜园子了，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一看她的神色，周老太太就知道她没说，当即就狠狠戳了一把她的额头：“一嫁人就跟你二姐一个德行了？光想着自个儿小家，不把我这个娘当回事儿了是吧？白养活你这么大！” 对这个诬蔑，周桂兰可是不认的，“娘，我往日有啥好吃的不给你端一份，你就这么编排我，我还是你闺女不？我二姐啥人啊，我能跟她一样？要我跟她一样，我这也整日里不回来看你了！” 摸了一把自个儿被戳疼了的额头，这老太太都一大把年纪了，手咋还这么有劲儿？ 老太太那个气啊：“你就知道跟你那个没良心的二姐比！你咋不跟你哥比比？你哥每日里可都陪在我身边呢！” “那你不也光想着欺负我嘛，你啥时候都想着你宝贝儿子！”周桂兰立刻就控诉了。 老太太这重男轻女的思想太严重了！ “就你能耐，就你会顶嘴！我说一句你能说十句！你是我娘还是我是你娘啊！”老太太气得差点一巴掌拍了这小闺女。 死没良心的，要啥就跑家里一喊，她就得屁颠屁颠帮着死没良心的张罗，倒了还敢跟她吵架！ “那我还不是你生的，这都是跟你学的！”周桂兰当即就应道。 “成成成，往后你就这么厉害着，别让人给欺负了，要不你就不是我闺女了！到外头也得能耐这，别就光对着我横！” 老太太说完，摆了摆手：“赶紧走，别在我跟头晃悠，烦！” 周桂兰就是不挪屁股：“这么重的坛子我自个儿咋拿回去，等我哥回来让他帮我送上山！” “这时候知道你哥好了？回头赶紧跟徐常林说，你哥后天就要去那村子相看了！”老太太再次提醒。 “知道了，哥有衣裳不？”周桂兰追问了一句。 老太太叹了口气：“这不是想着给你哥做一身衣裳嘛，还没做完呢，你翠花婶子催得急，我原想着明个儿紧着赶一天也就差不了多少了，谁想你大娘要逼着明儿个去镇上？” “那一会儿让我哥去我家吧徐常林的新衣裳穿去吧，去相亲哪儿能穿破衣裳的。”周桂兰说着，脑子里就想着前几日在镇上给徐常林买的那一套衣裳，这几天一直没穿，就送给大哥算了，往后再去买。 老太太一听那当然是高兴的，当即拍了拍自个儿闺女，对她又满意了。 还是这小闺女最贴心，现在看来，也是小闺女最像她。从嫁了人，小闺女就越变越像她闺女了，没嫁人之前还是个木讷的性子，她还拍往后被人欺负呢。 “对了娘，我做的鸡食你到底要不要试试啊？”周桂兰想到之前的事儿，问老太太。 之前她就想着分点给老太太的，一直就有各种事儿耽搁了，老太太也一直没放在心上，没问她要，这会儿闲下来了才想起来。 “那你一会儿让你大哥拿点回来我试试，就没见过有人用土喂鸡的。”到底老太太也是个顽固的老太太，对周桂兰的鸡食不太相信。 周桂兰冷哼一声：“我家都有二十只鹌鹑了，鸡也有十四只了，母鸡每天下一个蛋，你还看不上的我鸡食？” 老太太瞪大了双眼：“你咋养了这多？” “我自个儿孵出来的，也是用鸡食喂出来的。”周桂兰道。 现在她每天要给一家子一人吃个鸡蛋，其余的都拿来孵小鸡和鹌鹑了。虽说温度不好控制，可还是有不少收获的。 老太太一阵阵吃惊，之前她可是知晓自个儿闺女家里的情况的，有的鸡也是她帮着孵出来的，可没成想她小闺女倒是养了这多鸡了。 “都是你自个儿伺候的？”老太太到底还是不敢相信 “那当然，要不是你是我娘，这鸡食那我可不会给你。”周桂兰语气里带了一丝得意。 咋说她也是农业大学毕业的，在养殖方面那可是科学养殖。 等她一切都摸索好了，到时候她就可以日进斗金了！ “那你这死丫头倒是赶紧给我点啊！就整天光咧咧，也不拿过来！”老太太怒喝道。 周桂兰对老太太简直无话可说，之前还对她的鸡食不屑一顾呢，这会儿就这么激动了。 想到自个儿的情况，周桂兰还是跟老太太道：“娘，你也养点鹌鹑吧。” “那小的玩意儿，下个蛋都不够我塞牙缝的，又没啥肉，我养它干啥。”想到在自个儿小闺女家见到的鹌鹑，老太太没啥兴趣。 周桂兰抿了抿唇，低声道：“你是我娘我才说的，你可不能再传出去！这鹌鹑好养活，你就每天吃我给你的鸡食，从孵出来到下蛋只要一个月时间，那蛋就是个头笑了点，跟鸡蛋一样补身子，再说了，有不比没有强？下了一年蛋，你还能煨汤吃肉，一个太小了你就多煨几个呗！” “一个月就能下蛋？那也太快了！你不是唬我呢吧？”老太太瞪大了眼睛，盯着周桂兰。 周桂兰摆了摆手：“我唬你干啥？等着你大嘴巴子呼我呢？” 这么一想也是，老太太更是高兴了几分，催着周桂兰就要跟她一块儿去山上。 周桂兰按住了老太太：“等哥回来再说，一会儿我让哥一块儿带回来！” 再不情愿，这时候老太太也只能耐着性子了。 “还是我小闺女好，知道孝顺娘。”老太太这会儿咋看周桂兰咋觉着顺眼，笑呵呵道。 周桂兰傲娇了，“刚刚还说我小没良心呢！” “那你刚刚也没把这些告诉娘啊！”老太太理直气壮。 不等周桂兰应声，外头就传来周大海的声音：“告诉啥了？” 回来了！ 老太太立刻才炕上下来，快步就冲出了屋子，周桂兰在后头看着连连咂舌，这会儿的老太太可一点不像个五十多的老太婆啊…… “哎哟大海啊，你赶紧帮着你妹子把这坛子送她家去，一会儿她要给东西你带回来的，你小心点别让别个瞧见了！” 第80章 你该让我去帮你 外头老太太帮着正喝水的周大海拍身上的灰，边交代着。 周大海笑呵呵的：“娘我知晓了，这就给我妹子送回去。” 听着这话，周桂兰也来到了堂屋，看着周大海满头是汗，心里对他也是有些心疼。 这个家里就他一个男人，家里的庄稼，里里外外的都是他张罗，到了这个年纪了还没娶媳妇儿，也是比村里其他人家晚了不少了。 这么勤快能干，长得又好的男人，咋就没人看上呢？ 周大海喝完水，放下杯子，摸了一把嘴，就笑道：“娘不用拍了，先去做饭吧，我都饿了。” 说着，就跟周桂兰打了声招呼，走到墙边，搬起那个半人高的坛子，一个用力就放到了自个儿的肩膀上，扛了起来。 “桂兰，走吧。” 说着，他就往外头走去，周桂兰应了一声，急忙跑到后院，抱起老太太那个小坛子快步跟上了他。 周老太太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离开，这才迈着小腿去了厨房做饭。 “桂兰，你抱得动不？不行给我吧。”周大海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周桂兰，问道。 这坛子是重，不过跟他比简直太轻了，周桂兰咋能再给他？当下就拒绝道：“哥，我抱得动，等我抱不动了再跟你说。” “那你抱不动了一定要跟我说啊！”周大海再说了一遍。 周桂兰心头感动，笑着道：“放心吧，我不是傻子。” 得了这个回复，周大海继续往前走着，看着周大海的身影，周桂兰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让他风风光光娶个媳妇儿。 两人在半山腰歇了一会儿，周大海起来时就要拿走周桂兰的坛子，周桂兰抱得死紧，就是不给他，他没法子，就只能扛起那个大坛子继续往山上走。 两人到了空地，徐常林才看到，他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几步长过去就要去接周桂兰抱着的坛子，周桂兰往旁边一偏，对徐常林道：“快帮我哥！” 说话都带着大喘气。 徐常林反应极快，两只手就伸向了周大海肩膀上的坛子，用力一提，那坛子就被他拿在手里了，周大海肩膀一松，狠狠吸了口气，转身就要帮周桂兰拿那坛子，结果就瞧见徐常林一只手拿着那半人高的大坛子，另外一只手已经将周桂兰手里的坛子接过去了。 随即他大跨步往前走。 周大海看到这一幕，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这得多大的力气？ 周桂兰倒是已经习以为常了，自顾自地跟在徐常林的身后，一块儿进了屋子，就指挥着徐常林将坛子放在了堂屋的角落里。 “这么重，你该让我去帮你。”徐常林皱了眉头。 毕竟自个儿小媳妇儿这么较弱，哪儿能搬这重的东西？ “我这不是找我哥帮忙了？没事，一会儿就把萝卜泡好，你这边儿弄得咋样了？”周桂兰急忙转移话题，往旁边的那堆着的木盆走去。 徐常林快速走到盆前，继续切着盆里的萝卜，旁边的小奶包则坐在凳子上，帮着撕扯大白菜。 “娘。”小奶包高兴地喊了一句，手上动作却没停。 周桂兰笑着应了一声，便往放着茶水的桌子走去。 跟着进来的周大海忍不住感叹：“妹夫真是能耐！”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男人！”周桂兰傲娇地应了一句。 “是是是，你男人能耐！”周大海无奈应道。 自个儿这妹子现在倒是越来越有灵气了，比在家里的时候好，大抵这妹夫对她是真好。 周桂兰倒了杯水走到周大海面前，递给他，对他道：“大哥你等等，我去屋子里收拾收拾，一会儿把东西给你带回去。” 周大海咕噜咕噜几口就将杯子里的水喝完了，将被子放到一边儿，立刻就走到了旁边，想帮徐常林的忙，可在看到那些破碎的萝卜之后，心里就奇怪了。 “这是咋弄的？” “有坏人！”小奶包快速地应了一句。 想到那坏人，他气得鼓着嘴。 这几天娘可不开心了，都是坏人干的！ 周大海一愣：“啥意思？” 一旁的徐常林将这事儿简单说了一遍，周大海气得一拍大腿：“哪儿有这干事儿的，这可是菜啊！” 想到那一园子的好菜都这么被糟蹋了，他心疼地不行。 这村里咋有人能这狠的？ “大概是跟我们有大仇的。”周桂兰在进出时，插了句嘴。 想到这个事儿她也是生气，不过这几天倒是好了不少。 将那套新衣服包起来放在篮子里，再用几个木碗装了些鸡食一块儿放在篮子里后，又去屋子里拿了二十个蛋，放了十斤白面，十斤大米，这才将篮子交给还在惋惜的周大海。 “哥，你先拿着回去吧，跟娘说，那事儿一会儿我会跟常林商量的。” 周桂兰眼睛一下就瞥见周大海正在帮着将切好的萝卜条装进桶里，便拉了他一把。 就这么会儿功夫，他就又要干活了，真是闲不住啊。 周大海接过篮子，站起身，看向正在切萝卜的徐常林：“要不我留下来帮帮你们？这么多你们得切到啥时候去？” “不用不用，你赶紧回去吧，我们能成，弄不完明儿个再弄就是了脸”周桂兰急忙推了他一把。 “真不用啊？”周大海还是有些犹豫。 “真不用，你赶紧回去吧，一会儿娘都要做好饭菜了。”周桂兰再次把他往外头推。 这么点工夫，还是让他好好歇歇吧，要不人要累死了。 周大海也没看篮子，提着就下了山。 周桂兰松了口气，将徐常林往旁边推：“你去歇息一会儿，我来切。” “不用，费手。”徐常林纹丝不动。 “那你就不费手了？赶紧这起来，我切一会儿就替了。”周桂兰态度强硬。 这人从早上吃了早饭到现在就一直在切着萝卜丁，这会儿怕是手都已经僵了，总得让他歇息歇息。 徐常林退开位子，去一旁坐着帮忙挑萝卜。 周桂兰想着自个儿要跟他商量的事儿，就开口了：“我刚刚把前几天在镇上给你买的那套新衣服给我哥了。” 第81章 你是我媳妇儿！ “嗯”徐常林不在意地应了一句，对他来说，穿啥都一样。 知道他的性子，周桂兰也没多想，继续道：“我哥后天就要去别的村子相亲了，连身合适的衣裳都没有，我想着咱们家有银子了，先把你那套衣裳给他，到时候咱们自个儿再去买。” “好。”徐常林继续应道。 周桂兰继续手上的动作，还是跟他打着商量：“我哥就要娶媳妇儿了，要几两银子，我娘没那么多钱，问我能不能借点给她周转周转，我就说回来找你商量商量。” 说完，周桂兰的余光就放在了徐常林的脸上。 这个时代可是讲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得先顾着自个儿的小家，若是总想着帮扶娘家，那婆家是会不喜的，尤其是丈夫，更是不乐意。 徐常林站起身，看向还在切萝卜的周桂兰，问道：“要多少？” 看吧看吧，要不开心了。 周桂兰撇了撇嘴，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是她的娘，不是他的。 这么一想，她心里那点小情绪也就没了。 “我看咱们还是得备五两银子啊，要不到时候女方家要彩礼的，怕他们不够。” 周桂兰语气带着商量，这个时候她的态度可不好强硬。 “那就备十两吧。”徐常林说着，抬气脚步，就去了另外一边，端起了那一桶已经切好的萝卜丁。 周桂兰一惊，“你不怪我？” 徐常林将那大木桶提到坛子旁边靠墙放着，这才走到旁边又拿了一个空桶过来。 “为啥怪你？” 说着话，桶已经放在了周桂兰手边。 “怪我顾着娘家。”周桂兰到底还是带了一丝试探。 “你娘辛苦养大你是干啥的，咱们有能力不能帮她一把？”徐常林说话的时候，还看向了周桂兰。 周桂兰细细打量着他的神色，发觉他的眼神没有一丝的犹豫和话不由心。 这就是他的真心话？ 想到这一茬儿，周桂兰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 “那我要是说，我还想着往后帮我娘和我哥改善改善生活呢？” 等这话说出口后，周桂兰才意识到自己又在试探徐常林。 不过她也清楚，自己总是要走出这一步的，现在她们家有钱了，往后她还会想办法赚更多的钱，那她就不可能一直看着周老太太和周大海吃不饱穿不暖。 哪怕老太太是原主的娘，可从她穿越过来，老太太就尽自己所能给她温暖，她早就把老太太挡成她的亲娘了。 徐常林顿了顿，看到周桂兰那平静的眼神，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好似这一个问话包含了她很多的心思。 他伸出手，放在她头上，语气里带了一丝凝重：“我没有娘了，往后你娘就是我娘，我们已经照顾。” 这一句话，让周桂兰的心里涌起一股热浪，好似要烫伤她的心。 她追问道：“那往后我们有什么我娘就有什么？” “不，应该先孝敬她。”徐常林的语气平淡，但是没有一丝犹豫。 周桂兰只觉着自个儿的心里的热浪更是上涌了几分，她拿着菜刀猛地站起身，热泪盈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前世，她活到25岁都没有谈过恋爱，就是想找个三观一致的男人。可现在，她竟然在这个不知名的王朝里找到了。 这人的三观不一定和她一致，但是愿意迁就她，包容她，甚至尊重她，哪怕是她的很多想法在这个时代是天方夜谭，可这男人都在包容她，甚至不会怀疑她。 这个男人就是她要找的男人。 越想，她的情绪就越发激烈，周桂兰拿着菜刀对着徐常林就扑了过去。 徐常林心里一惊，匆匆避开那把菜刀，可看着自个儿小媳妇儿就要摔倒了，又急忙伸手扶着小媳妇儿，被她就这么撞进了怀里。 小媳妇儿这是咋了？难不成刚刚他说错什么了，小媳妇儿要杀了他？ 这么想着，他心里越发忐忑。 “徐常林，我们晚上圆房吧！”周桂兰轻轻在徐常林耳边道。 热气喷在徐常林的耳朵里，让他整个耳朵都泛红了，痒痒的，甚至痒到了心里。 徐常林手一紧，就将周桂兰抱紧了几分。这真是天赐的好事，他小媳妇儿竟然答应跟他圆房了！ “好！” 徐常林大声应了一句，手上的力度更是大了几分。 周桂兰的脸也红了，刚刚情绪太激动了，她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不过她一个21世纪的人有啥不懂的，这反正是迟早的事儿，早点定下来也是好的。 “爹、娘，我也要抱……”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情绪。 随即，两人都感到自个儿腿上的衣裳被扯了好几下。 他们同时低头看去，就见小奶包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们两人。 徐常林咬牙切齿：“我在抱我媳妇儿，你有本事抱自个儿媳妇儿去！” 小奶包咬了咬下唇：“我想抱我娘，你有娘吗？” “哈哈哈！”周桂兰笑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哎呀妈呀，这父子两简直太好笑了。 徐常林的脸色更是黑了几分，“一边玩儿去！” “我要我娘抱！”小奶包也不知哪儿来的倔脾气，也不像往日那么软萌了，这会儿倒是强硬得很。 “好好好，娘抱。”周桂兰被小奶包萌得不行，应了一句，就想松开徐常林去抱小奶包。 可惜，她忽视了一个男人的力量，她推了好几下，都没有将徐常林推开。 周桂兰脸一红：“你放开我。” 那男人力道反倒是大了几分，再次对周桂兰不满：“你是我媳妇儿！” 换言之，小奶包跟她没有关系。 周桂兰真是觉着这男人幼稚地可爱，不过这时候只能安抚，当即开口道：“我知道，他不是还小吗，我们晚上有的是时间……” 最后那句话声音极小，就只是为了说给徐常林听的，这回徐常林倒是听懂了。 瞥了眼地上正看着他的小奶包，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自个儿小媳妇儿，顺手还将小媳妇儿手里的菜刀给顺走了。 周桂兰得到自由了，立刻蹲下了身子，伸手就将小奶包抱了起来，高兴道：“小天跟娘一块儿去做饭好不好？” 第82章 我该咋办？ 一听娘要做饭了，小奶包那自然是高兴地不行，当下急忙点头。 得了回应，周桂兰就抱着小奶包离开了这儿。 徐常林激动地不行，今天晚上就可以不上长久没有的洞房了。一边脑子里又一直回荡着小奶包的种种阻挠，从他成亲到现在，他儿子阻碍了他多少次？ 想到这个，他就恨得咬牙切齿。不行，晚上要想办法先把这小子哄睡了，要不又要阻碍他了。 这边琢磨这晚上的事，手上切萝卜丁的速度就更快了几分。 一家子吃完饭，下午徐常林继续切他的萝卜丁，周桂兰则将那些切好的萝卜都搬出去晒了，自个儿则和小奶包一块儿撕扯菜叶子，合着之前做好的鸡食一块儿绊了给鸡和鹌鹑吃，顺带也给羊喂了。 傍晚，一家子吃了晚饭，在徐常林的要求下，周桂兰就将小奶包带到他的房间里，将炕上孵的鸡蛋放到最角落里，也免得小奶包晚上睡觉不小心踢了。 陪着他睡着了，等天黑时，母子两人已经睡着了。 徐常林进了北屋，将小奶包巴拉开，抱起周桂兰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好好放在床上，就着煤油灯，看到自个儿小媳妇儿的脸越发好看了。 以前没留意没看清楚，这会儿才发现自个儿小媳妇儿比两个月前头一回见到的时候要白了不少，皮肤也细腻了不少，还有胸…… 想着，他目光下移，静静盯着某处高耸，嗯，大了不少。 再次将目光移到周桂兰脸上，他底下头，亲到了她的唇上。 还是这么柔软，温暖，带着一丝甘甜。 周桂兰睡得迷迷糊糊的，梦里好像有只猪在啃她的唇，她气得一挥手，一巴掌打在了猪脸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那声音竟然好像是在耳边的，她朦朦胧胧睁开双眼，就对上了徐常林的脸。 “你在干啥！” 刚刚清醒的周桂兰惊呼一声。 徐常林急忙捂着她的唇，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才轻声道：“小点声，小天要醒了。”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周桂兰才想起他们这是背着小奶包想洞房呢…… 哎呀，明明是去哄小奶包睡的，咋她也睡着了？ 不过刚刚，她好像做梦梦见自个儿打了一头猪一巴掌…… 这么一想，自个儿右手好像真的有些火辣辣的。 这…… 不会刚刚她打了徐常林吧…… 周桂兰试探地问了一句：“刚刚……我是不是打了你？” 闻言，徐常林两眼亮晶晶看着她，对着她点了点头：“嗯。” 果然！ 周桂兰有些心虚：“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 还不等她说完，徐常林就打断了她：“那不重要。” 说着，整个人再次压下来，唇狠狠压在她的唇上，将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嘴里。 周桂兰想抬手，却被徐常林紧紧按在了床上，不让她动。 她整个人都没有一丝动的余地，整个人都被徐常林狠狠压制。 徐常林如同一个攻城掠寨的将军，将周桂兰的所有防备都供卸下来。 室内人温度越来越高，周桂兰只能被动承受着，小舌已经麻木了，可是浑身的火却被徐常林燃烧了起来。 她的心跳的不像是自个儿的了，脑子里缺氧，混混沌沌的。 身上突然多了一只手，她一惊，就感觉那只手在四处点火，她手抱住徐常林的脖子想要推开他，可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抱着他脖子的手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两人一触即发，正要下一步，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那声音急促，打断了两人的激情。 徐常林一顿，终于松开了自个儿小媳妇儿的唇，周桂兰得了自由，大口大口呼吸着。 两人都喘着粗气，周桂兰只觉着自个儿刚刚就像是离了水的鱼，差点就憋死了。 “不管，我们继续。” 徐常林说着，就要再压下来。 这可是他等了近两个月的洞房，他不能让不知道是谁的敲门声给打断！ 周桂兰急忙抬手挡住了他，“你去看看，这么着急，大概是有急事儿。” 他们在村里没啥亲戚朋友，就她娘家，这么晚来山上，大抵是有啥急事儿。 徐常林也想到这一茬儿，只能整理了下自个儿的衣裳，穿了双拖鞋就去开门。 一打开门，看到的竟然是周秋香。 一见到他出来了，周秋香一把就扑进了徐常林的怀里。 “常林哥，我终于见着你了！” 徐常林一惊，下意识往后看去，见自个儿媳妇儿还没出来，这才偷偷松了口气，对着抱住他的女人道：“松手。” 周秋香可是好不容易过来的，情绪也失控了，哪儿还听得进他的话。 “常林哥，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南屋的周桂兰竖起耳朵，就听到了周秋香的哭诉声。 她撇了撇嘴，整理了下自个儿的衣裳，下了第，穿着鞋子走到门口，这才发觉大门口紧紧抱在一块的男女。 准确说，是周秋香紧紧抱着徐常林的腰，徐常林两只手放在半空，显示着他的无辜，语气也有些着急：“快松手！” 哟，这是当着她的面来勾引她男人了？ 这周秋香脸咋这大呢？这么大晚上的也不怕山里野兽，就这么着过来了？ “你们要抱到啥时候？”周桂兰依着门框，调笑似的开口。 徐常林背一僵，完了，小媳妇儿看到了…… 当即也不怕会不会碰到周秋香的身子了，双手放在她两只胳膊上，一个用力，就将她推出了自个儿的身子，随即立刻放开手。 被推开的周秋香满脸受伤，看了看周桂兰，再看看徐常林，不敢置信：“你竟然推开了我？” 周桂兰简直无力吐槽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为啥要在问一次自取其辱呢？ 真真是想不通…… “常林哥，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推开我？！”周秋香显然不敢置信，伸手指向周桂兰，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徐常林。 徐常林皱了眉头，实在不明白这周秋香是咋地了。 推开她不是应该的吗？她又不是他媳妇儿。 第83章 我要嫁到镇上了 得不到回应，周秋香红了眼眶：“我娘将我锁在屋子里不让我出门，整日盯着我，让我绣花，一点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我整日里想出来见见你，可从来没去过我家见我，难道你不想我吗？” 徐常林沉默了，他感觉自个儿脑子可能有问题，听不懂周秋香的话。 依靠在门框上的周桂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努力憋着笑。 不行了，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好笑。 简直了！ “你竟然不说话，你竟然不说话……” 周秋香好似受到了重大的打击，脚步后退了一步，脸上的失望溢于言表。 “咋会这样，我一直在左右为难，为啥你就不能帮帮我？”说着，周秋香再次抬起头，紧紧盯着徐常林，想从他眼中看出一丝不舍。 可惜，什么都没看到。 明明他是喜欢她的，为啥就是不敢往前迈一步呢？ 要是他往前迈一步…… 想到这儿，她脑子里又想起了她娘对她说的话：“你往后是要嫁到镇上去享福的，咋能嫁给一个猎户。” 对，她是要去过好日子的，她必须要嫁到镇上，要不往后她就得做事儿…… 想着想着，心里又打定了主意，随即话语也变了。 “常林哥，你对我的感情我明白，可你不过是个猎户，我们注定没有这个缘分，明个儿我就要去镇上了，也许以后就不能回来了，我想着来跟你道个别，说说话。” “如果你是一个地主，再不然家里有两三百两银子，我定是不会走着一步的，可惜……哎！你也甭怪我，这也是我妈的主意，她今儿个一直守着我，我是等她睡下了天黑了才敢过来的……” 周秋香说着说着，满脸的沮丧和惋惜。 常林哥这么爱她，可是他们两个人不能在一起，想想就觉着好心酸。 一旁的周桂兰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断了周秋香的话。 一头雾水的徐常林转头看向自个儿媳妇儿，刚刚她不是很生气的吗，这会儿咋笑的这开心？ “你笑啥？”周秋香怒瞪向周桂兰。 “没事没事，您继续。”周桂兰急忙应付了一句。 现在的她可真好奇周秋香会再说啥，简直是太好笑了！ “你个丑八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霸占着常林哥还不够吗？竟然还阻挡我跟常林哥的感情！” 周秋香气得跺脚，恨恨骂着周桂兰。 就是这个丑八怪，阻碍在她和常林哥之间！ “我和你啥感情？”徐常林觉着自个儿有必要问一句了。 从开门到这会儿，这周秋香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 周桂兰惊讶，哟，这个木头终于发现事情不对劲了吗？或者，他想要帮周秋香留一些面子？ 啥感情？ 常林哥这是在说啥？ 他这是要全盘否认跟她的感情吗？ 还是说，他这是在报复她，因为她要嫁到镇上了？ 想到这儿，周秋香再次看向徐常林时，眼睛里带了一丝祈求：“常林哥，你别这样，我晓得你气我，可我也没办法，就是我嫁到镇上，我们的感情也不会变的！” 还嫁到镇上了感情不会变！ 她以为她是偶像剧女主角啊，就是身体给了别的男人，可还是能跟自个儿的情郎谈情说爱，心里只有对方，不会因为身体受了玷污就诬蔑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呸呸呸，什么情郎！那是她周桂兰的男人！ 周桂兰在心里暗暗鄙视了自个儿一番。 徐常林还是一头雾水，可他抓住了一句话，那就是周秋香要成亲了。 他转头，看向自个儿小媳妇儿，问道：“秋香要成亲了？” 这是什么脑回路，到现在才明白？ 周桂兰撇了撇嘴，应道：“大娘想让她嫁到镇上，就拖我娘明儿个将她送到我二姐那儿去住一段日子，看能不能帮她找个如意郎君。” “那不就是要成亲了吗？我去了镇上，还怕嫁不出去吗？你以为我是你？”周秋香对周桂兰的话不满，咋地好像在说她八字还没一撇？ 这不是迟早的事儿吗？ 这个周桂兰，就是嫉妒自个儿长得比她好，招男人喜欢！ 周桂兰从善如流：“是是是，你一去镇上就能嫁到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家里，那男人还长得好身材好，对你专一，也不出去拈花惹草。” “周桂兰，你在嫉妒我！”周秋香可是听出来了，这周桂兰是在嘲笑她呢。 得，这火气倒是朝着她来了。 这丫头到底有没有明白一点，她是来他周桂兰的屋子里抢她周桂兰的男人的心？ “那你不是还没嫁人？”徐常林还在理自个儿的思绪。 不是还没说亲的人吗，怎么就要嫁人了？ 还有，她到底在说啥，他和她有啥感情？这话不是应该对他小媳妇儿说吗？ 她是不是说错人了？ “是啊，这会儿还没说亲呢，先去镇上住着，不过就凭秋香的长相在镇上肯定能找个好男人的。”周桂兰应道。 咋说呢，这丫头虽然性格不讨喜，不过长得也真是挺好看的，在大石村，那可是最漂亮的了。 要真说起来，那就吃村花，这附近几个村子不知道有多少小伙子喜欢她呢。 大概也是这样，才养成了这奇葩的性格？ 徐常林的话停在周秋香的耳朵里，那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常林哥还在想着她还没嫁人呢。 真的是舍不得她，可是碍于周桂兰，所以他才不好表达吧？ 都是周桂兰这女人耽搁了常林哥，就常林哥这样长相好看，又有本事的，她周桂兰到底哪点配得上常林哥了？ 周秋香再次狠狠瞪了周桂兰一眼，这才转头对徐常林说道：“常林哥，我是好不容易跑出来的，就是想跟你说说这事儿，我怕你误会我。这辈子我们是不能有结果的，可我心里装的是你，你心里也要装着我，不能就这么住进其他丑女人！” 说着，再次等了周桂兰一眼。 周桂兰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尖，她咋觉着她是周秋香最大的仇人，就这么一会儿她就瞪了她好几眼了。不应该是自个儿更生气吗？ 这女人可是在这时候还在挑拨离间啊，要求自个儿男人心里只有她周秋香啊！ 第84章 我心里只装我媳妇 徐常林听得一愣一愣的，可到现在，他总算是琢磨出一点味儿来了。 “我心里应该装着我媳妇儿，为啥要装你？” 周秋香不敢置信，眼睛里的眼泪再次转悠着，可就是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你还是恨我吗？哪怕我大晚上上山跟你说这个，你也要这么伤我的心吗？” 徐常林再次愣住了：“我为啥要恨你？” “你为啥要这样？常林哥，你为啥要这样？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吗？难道你想我这辈子都过这种穷酸的日子吗？难道你不希望我幸福吗？” 话到最后都已经有哭腔了，要是不知道的人定是会认为徐常林在欺负周秋香了。 周桂兰摇了摇头，只觉着自个儿男人真是傻的可爱。 不过就刚刚那几句话，她男人都已经在向周秋香说明他对她没有感情了，可周秋香却可以找各种理由认为他是在说气话。 这脑回路真是…… 解释不清楚了。 “不管咋地，你都要成亲了，就安安心心去成亲吧，去过自个儿的好日子吧，我们一家子也要过我们自个儿的日子了，你就放过徐常林吧。”周桂兰也懒得让周秋香有机会自个儿个自个儿加戏了，一句话总结。 这会儿都是大半夜的了，她还想睡觉呢。最近好不容易把皮肤养好点，可不能就因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破坏了她自个儿的作息。 “关你啥事儿？要你多说话？”显然，这周秋香并不领她的情。 周桂兰眼皮跳了跳，她忍不住抬手压了上去，已经说不通了，还是算了。 经过周桂兰这么一提醒，徐常林总算理清楚了，这周秋香在说她心里有他，但是不得不为了各自的幸福嫁人，而他因为她要嫁人了，所以一直不承认跟她的感情…… 想通这里，徐常林再次沉默了，脑子里细细回想了一番自个儿对待周秋香的态度，发现好像跟对别人没啥区别，那她是咋样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常林哥，往后大概只能过年再见面了，你有没有啥东西能送我，当给念想的？”周秋香以为徐常林伤心了，心里还隐隐有些高兴。 “我心里只有我媳妇儿，你好好嫁人吧。”徐常林可不想再让这周秋香误会下去了，要不往后他要说不清楚了。 再说了，他小媳妇儿还在这儿站着呢，他要是不解释清楚，他小媳妇儿误会了可咋办？ 可他这话，却伤到了周秋香，周秋香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一步，双眼紧紧盯着徐常林，眼泪“啪嗒”一下终于落了下来：“常林哥，你咋能这么伤我的心？你咋能这么对我？为啥你就不能体谅我呢？我也是被逼着没办法了啊！” 徐常林挠了挠自个儿的头发，再次开口：“我不想我媳妇儿伤心。” “媳妇儿媳妇儿，你说啥你媳妇儿？以往咋不见你说你媳妇儿？你现在就是想说就是我嫁了你也不伤心，因着你已经有媳妇儿了？”周秋香接近控诉了。 周桂兰突然觉着有些头疼了，刚刚还在想着看看好戏呢，可这会儿也腻了，这周秋香还沉浸在自个儿的世界里，无论他们说啥，她都能想到她的心里去。 不行，得想个办法让她明白她自个儿想的是错的，要不，她去按着徐常林亲给她看看？ 恩，这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做法了。 这么一想着，周桂兰就抬腿往徐常林的方向走去，到了徐常林身边，手伸过去就抱住了徐常林的胳膊，垫脚，就要去亲徐常林。 下一刻就听到周秋香的尖叫：“你个小贱人在干啥！不准动我常林哥！” 紧接着，身子就被一股大力冲撞过来，周桂兰差点摔倒，腰间突然多了一只胳膊，将她牢牢抱在自个儿怀里，帮着她稳住了身形。 周桂兰一抬头，就看到徐常林正着急看着她，问她：“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应完的周桂兰再次转头看向周秋香。 只是的周秋香瞪大了双眼，脸上的表情好像要吃人了。 周桂兰心里的怒火“蹭蹭往上涨，之前她还只想着赶紧打发了，等她到了镇上就没事儿了，可是这会儿呢，这周秋香竟然还敢推她！ 哪里来的脸？ 她不想看，那她就偏偏要让她看！ 周桂兰踮起脚尖，唇狠狠印在了徐常林的脸颊上，再次看向周秋香，冷声道：”我亲自个儿男人咋啦，我爱咋亲就咋亲，关你啥事儿？“ ”你！你不要脸！：“周秋香气得指着周桂兰的鼻子，怒声喝道。 搂着自个儿小媳妇儿徐常林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对着周秋香怒喝一声：”闭嘴！“ 刚刚小媳妇儿就差点被这女人推倒了，虽然换来小媳妇儿亲了他一口，可他还是觉着火冒三丈。 要不是这周秋香，他早就睡了自个儿小媳妇儿了，这会儿他身子还难受呢！ 周秋香不敢相信自个儿的耳朵，”你吼我？“ 说着，还摇了头，那眼泪径直往下掉，语气里全是不敢置信：”你竟然为了她吼我？” “哎呀秋香啊！你这死丫头还真来山上了！”身后传来李秀英的声音，几人看过去，就见李秀英正往这边儿跑过来， 周秋香一见着自个儿娘来了，那眼泪掉的就更厉害了。 这是靠山来了？ 正好，让她这能耐的大娘把周秋香赶紧带走，简直就是坏了她的好心情。 徐常林怕周秋香再发疯，带着周桂兰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松开了她，身子则挡在她前面，如临大敌。 那李秀英哪怕是这大的年纪了，跑起来那速度也是极快的。 “娘！”周秋香见着越来越近的李秀英，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她气得蹲下身子，抱着自个儿的头大哭。 “哎哟秋香啊，这是咋了？有人欺负你还是咋地？”李秀英快跑了过来，蹲下身子抱住哭得凶的闺女，心疼问道。 这会儿自个儿老娘在这儿呢，周秋香也不说话，可着劲儿哭，那声音，将把睡着了的小奶包惊醒了。 一看床上没人，他一惊，急忙爬了起来，迈着小短腿就去找他爹娘。 第85章 努力白费？ 一出门，就见自个儿爹娘在堂屋门口，他急忙跑过去，就抓住了周桂兰的手，躲在她身后。 “我说你这死丫头，这么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这儿干啥？要你被狼叼走了，娘可咋办？”李秀英说着就是一阵后怕。 刚刚她起床解手，顺道就去自个儿闺女屋子瞅瞅，结果一推门，炕上没人，她着急，又不敢喊人，只能往山上爬，大老远就听到自个儿闺女的哭声，她着急跑过来，就见自个儿闺女哭得更凶了。 她这心疼的都揪成一团了。 “娘，他们欺负我！周桂兰欺负我！” 周秋香边哭边指控。 李秀英心里早就想到是这一茬儿了，可自个儿闺女没说，她咋帮她？这会儿闺女总算开口了，她的邪火也正好可以发了。 她站起来，手撸着袖子，咬牙切齿：“好啊，我就说说我秋香咋哭成这样，原来是你这丫头欺负她！咋地，我们家老头子帮你们一家子还帮少了？这倒是帮出个仇人来了！” 徐常林眯了眸子，正要开口，胳膊突然被周桂兰捏了一把，随即就见自个儿小媳妇儿走了出来，对着李秀英笑道：“大娘，秋香说我欺负她了，那你咋不问问她我咋欺负她？” 李秀英一顿，竟是说不出话来。 还不等她开口，周桂兰就笑眯眯继续道：“您是秋香的娘，可也是我大娘啊，虽说您更疼她是正理的，可也不能就这么欺负您侄女啊，我对您可是一向敬重的，总不能动不动就给我扣个帽子不是？” “你还有脸说？就是你欺负了我！我娘在这儿你还敢胡说八道？！”周秋香也蹲不下去了，猛地站起身，恶狠狠地对着周桂兰就开口了。 这话一出，李秀英刚刚弱下去的气势又强了起来：“这儿回去三个人，不是你欺负我闺女，秋香能哭得这么伤心？她是疯了，大晚上的她跑到山上来哭？” “这话说得没错大晚上的我们不睡觉，就等着秋香来来门这屋子欺负她！”周桂兰一字一字咬得极重。 一个两个的，没完没了。 要不是念在周大山的面子上，她真的就直接关门了！ 这话让李秀英语气一顿，周桂兰这话说的她没法儿回啊，毕竟他们是在自个儿家，是她的秋香自个儿找过来的。 她也明白自个儿闺女是放不下徐常林过来找他的，这又不能说出去，要不就坏了她闺女的名声了。 “你胡说，我就是上来跟你们道别的，你就拿话挤兑我！都是你……” 周秋香的双眼已经哭肿了，仗着有她娘在，她也就使劲儿往周桂兰身上泼脏水。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秀英给打断了。 “说啥说，谁让你自个儿大晚上过来找骂的？赶紧跟我走！”李秀英上前就去拉周秋香。 到底是常年做事的人，力气那不是周秋香可以比的。周秋香想挣扎，还是被李秀英拉着就往前跑，周秋香哭得更凶了：“娘我不走，他们欺负我，我不走！” “不走干啥？没瞧见他们家有男人？你是打得过还是骂得过？一个有孩子的男人有啥好稀罕的，往后她自个儿生了儿子，现在这儿子还不晓得被折磨成啥样呢，到时候他们两个就得天天吵架！”李秀英说着，手上的力度更是大了几分，推着周秋香就走。 周桂兰心里一阵恼火，明显就感觉到身后的小奶包情绪不对了。 她手放在小奶包背后，紧紧搂着他，无声安抚他。 就是骂她两句她也就忍了，可这种话怎么能当着小奶包的面说？ 既然这些人不留情面，她又为啥要给这些人留情面？ “也是啊，都是有孩子有老婆的男人了，有啥好让人稀罕的，还这么大晚上的让一个姑娘家上山？”周桂兰说着，就假装推了徐常林一把，狠狠瞪了一眼：“就知道整天去外头拈花惹草的！” 徐常林这会儿倒是配合地顺着她的力度往后退了一步，还是一本正经应道：“我整日打猎哪儿有功夫出去拈花惹草的？大抵是我救人就错了，往后就看着别人被狼咬死吧。” 被推着往前走的周秋香浑身一僵，身子定定站着，不敢相信刚刚那话是徐常林说的。 这就是一直喜欢她的常林哥？为啥他要这么戳她心窝子？ 李秀英也沉了脸色。 周桂兰这小贱蹄子嘴巴还真是厉害，竟敢这么戳着她心窝子骂！ 真是是徐梅花的种！ 丧了良心的！ 周桂兰有些不敢相信徐常林这么机灵，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出来。 不过转眼她也就释然了，这男人要是没脑子的，他们咋能造起这新屋子？ “快走！还等着人看笑话呢！”李秀英再次怒喝周秋香。 周秋香今儿个已经受够气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个儿，气得哭着就跑了。 “你这死丫头跑啥？等等我！”李秀英着急地大喊了一声，急忙跟了上去。 终于走了…… 周桂兰心里才放松下来，真是两个麻烦啊。 不过…… “她们两个女人这么大晚上下山不会有事吧？”周桂兰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徐常林沉默了片刻，还是应道：“我送她们下山吧。” “也好，要不她们出点啥事儿咱们还得担责任。”周桂兰揉了揉自个儿的眉头，只觉着麻烦。 徐常林应了一声，走到墙边，拿了一把刀，换了双鞋子，就要往外走去，到门口，被周桂兰一把拉住。 “你跟在她们后头，别让她们发觉你了。”要不周秋香又要在心里演一出大戏了。 徐常林再次应了一声，就出了门，投身黑暗之中了。 周桂兰带着小奶包进了堂屋里面，关了门，转身，才发现小奶包看向她的眼神里又有了害怕。 完了！ 好不容易把这小奶包养得胆子大了些，今儿个他又被李秀英的话给打回原形了。 她这么久的努力啊！ 周桂兰简直是想骂人了，可这时候她要是发脾气，那小奶包的情况得更严重。 往前走了两步，周桂兰蹲下身子，双手放在小奶包的双肩，轻声道：“小天，咱们一家人好好的，不要听别人胡说。” 第86章 被蛇咬了 小奶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那双眼睛里的情绪没有丝毫改变。 周桂兰有些头疼，只能牵着他的手，走到他屋子，小奶包一见着场景，就以为娘要将他丢下了，脚步顿住，就不往前走了。 “没事儿，娘这是要找你帮忙的。”周桂兰轻声安抚。 可惜小奶包这会儿完全不听她哄了，就呆呆站在门口，不愿意进去。 周桂兰没办法，就只能松开他，自个儿进了房间，这才将角落里挤成一团的鸡蛋放到了炕中间的棉被里捂着，这回她可是放了五十个鸡蛋，六十个鹌鹑蛋。 马上天儿就要凉了，她想着赶紧的多孵小鸡，到了冬天好好养活，到了春天就能下蛋了。至于鹌鹑，那就更要多养了。 做完这一切，周桂兰又烧了炕。 之前每天都烧着炕的，可今晚为了能洞房，她将小奶包放在这儿谁，怕他热着，就没要烧炕。这么一来，也不知道这回能孵出多少小鸡和鹌鹑。 为了满足徐常林，她也是下了血本了…… 她之前就试过一回了，这炕温度太难维持了，这就导致出鸡率很低，之前让老太太帮忙孵的鸭和鹅都失败了，看来还是得想办法控制温度啊…… 周桂兰边折腾边想着。 等她都收拾完了，再转头，就看到小奶包身子靠着门框直点头，瞌睡得不行。 周桂兰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走了过去，喊醒他，“走了，咱们回房谁。” 小奶包听好得点点头，将自个儿的小手伸进周桂兰的手里，跟着她往前走着。 等进了南屋，周桂兰帮着他脱了鞋子，这才抱着他哄他睡觉。 虽然困，可想着一会儿徐常林回来她得起床开门，就一直强撑着不让自个儿睡着。 外头时不时能听见鸟叫，山里的空气也新鲜，周桂兰昏昏欲睡。 猛然之间，她再次惊醒，不行，不能睡着了，要不一会儿徐常林回来就不能进屋子了。 周桂兰掰开小奶包抱着她的手，坐起身。 这一动作，小奶包也惊醒了，他也急忙坐了起来，奶声奶气问道：“娘要走了吗？” “不走不走，我就坐一会儿，小天乖乖睡觉。”周桂兰急忙诱哄着小奶包。 这孩子还真是敏感，睡觉都睡得这么不踏实。 小奶包见周桂兰真的不走，这才安心了一些，只是心里到底还有些担忧，他两只小手揪着自个儿的衣裳，低头瓮声瓮气道：“娘以后生了弟弟就不要小天了吗？” 果然是李秀英的话！ 简直了，怎么能这么伤害一个孩子？！ 周桂兰刚刚平息的怒火这会儿再次涌了起来，她心疼地将小天抱进怀里，拍着他的背安抚着：“小天不怕啊，就是往后娘生了孩子，小天也是娘的孩子啊，娘还是会疼小天的。” 这一顿安抚，多少起了些作用，小奶包总算是放松了些，只是那双手却还是紧紧抓着周桂兰的衣服。 “小天也疼娘。”他闷着声说着。 周桂兰咧了嘴，这孩子真的是太招她喜欢了。这么听话，还总是能这么暖她的心。 “小天太乖了！”周桂兰说着，就低头，狠狠亲了他的头发一下。 小奶包只觉着温暖，更是往周桂兰的怀里缩。 就在周桂兰觉着这事儿差不多过去时，小奶包再次开口：“娘和爹怎么生弟弟妹妹？” 周桂兰一噎，这怎么回答孩子？ 难道告诉他先这样，再那样，最后再那样，再经过九个多月才能生孩子？ 咦……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跟天真无邪的孩子说这个！ 周桂兰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情绪，这才模棱两可地道：“那啥，要爹娘睡在一起，然后爹把弟弟或妹妹塞进娘的肚子里，娘才能生孩子的。” 这么一说……好邪恶！ 周桂兰俏脸一红，这啥教育还真是难啊，怎么能对这么纯洁的孩子说这种事儿…… 原来要爹放弟弟妹妹到娘的肚子里…… 那他不能让爹这么做，要是娘有了弟弟妹妹，以后就不会要他了。 不过说到这儿，他又好奇了：“我也是爹放进娘肚子里的吗？” 这…… 这咋说？ 她也不是他亲娘啊，难道说是徐常林跟他以前的媳妇儿这样那样之后生的小奶包？ 对了，徐常林还有个媳妇儿呢！ 以前他也这么睡过别的女人！ 想到这儿，周桂兰心情就不好了。 哼，太不公平了，凭啥那个男人的第一次不是她的，她的第一次就是那个男人的？这简直就不能忍。哪怕那男人很不错，可他的事儿她可是一点都不清楚啊。 周桂兰觉着自个儿心里越发不舒坦，越想越远。 这男人以前的媳妇儿呢？是活着还是死了？ 要是活着，往后再找过来了怎么办？要是她真的跟徐常林生了孩子，难不成往后她还跟别的女人一起分享徐常林吗？ 不，她绝不能忍受这种关系！ 还是先将温饱解决了，至于感情的事儿，还是以后再说吧。 周桂兰打定了主意，就有一搭没一搭得跟小奶包闲聊着。 到底是小孩子，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周桂兰将他放在了炕上，自哥儿靠着墙壁也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等到了天亮，都没见徐常林回来，周桂兰起身，做了早饭让小奶包吃了，她自个儿继续讲萝卜丁往外搬，小奶包跟在她后头来回跑着。 直到她去喂鸡和鹌鹑时，徐常林总算是回来了，只是那把带出去的刀里还有血。 周桂兰看着心里一跳，“这是咋了？” “她们两人走太快了，等我过去，你堂妹被蛇咬了一口，我只能送她们回去，后来帮着他们去找了乡里的郎中，那郎中让去镇上找郎中。” 徐常林回想这昨晚的事儿就有些无奈。 “你又跑去镇上了？”周桂兰不敢置信。 “恩，他们没我快。”徐常林说着，就坐到堂屋的凳子上了。 周桂兰急忙倒了一杯水给他，他接过，咕噜几口就喝了。 大晚上的，这山里本来就危险，周秋香还喜欢跑，这要是碰到蛇了，那定是一下子就冲上去药她的。 “那蛇有毒？” 周桂兰忍不住问了一句。 第87章 一晚没休息 不然为啥要去镇上找大夫？ 徐常林点了头：“大夫说是眼镜蛇，他给开了方子，就是要静养了，说是不能干重活。” 周桂兰简直是无语了，这人真能惹麻烦，这要是真出个啥事儿，她就说不清楚了。到时候她大伯怕是也得恨她了。 虽说李秀英和周秋香她都不喜，可印象中她大伯对他们一家子也是挺照顾的，对他们几个孩子也很不错。特别是前几年大旱，她家没粮食了，是大伯勒紧了裤腰带给他们送的粮食。 要不这一家子早就死了，也就没她现在啥事儿了。 “你不会刚刚从镇上回来吧？”周桂兰看他满头大汗的，心里猜测着就问了出来。 徐常林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应道：“他们都着急忙慌的，我就把大夫送回了镇上。” 怪不得眼睛下都是黑眼圈呢，这是一整夜没睡不说，跑了一夜啊！最可怕的是，他竟然从镇上来回了两次！ 周桂兰简直无语了：“你咋不去找老马头赶牛车送你过去？” “他还没我快，我来回跑比他牛车快。” 徐常林不在意道。 “那那个大夫走地总不会比牛车快吧？” “我背他，也快。”徐常林好似不在意道。 周桂兰简直已经对徐常林无语了。 这男人竟然背着那个大夫来回跑？ 这得多好的体力啊？ 周桂兰瞥了他一眼，心里总觉着李秀英会作一下，接着问他：“那周秋香也是你背回去的？” “没有，大娘不让我背，说是怕我坏了她闺女的名节。她背着走得慢，回去的时候那毒酒扩散了不少。” 徐常林照实说了。 周桂兰更是无奈了，自个儿这大娘真是绝啊，人命关天的时候都计较这些。不过也正如她所料啊，李秀英还是作了。 “你先去补个觉吧。”周桂兰瞅了徐常林，见他脸上也有些疲惫，开口道。 徐常林点了头，也想着去补觉。 “你帮我烧些热水，我洗个澡。” 周桂兰背着两只手就往前走，“等着。” 说着就去了厨房，舀了水就拿了柴火开始烧，不等那些柴烧完，她就将木柴抽了出来，把火熄灭，随即就用火钳将上面的碳敲下来放在一边，继续拿了木柴去灶眼里烧。 就这么这，等一祸水烧开了，她起身舀了水去水桶里，随即往锅里继续加水，继续烧。 等第二锅水烧开后，她才对着外头大声喊：“水烧好了！” “好！” 徐常林应了一句，就起身走到厨房，见着自个儿小媳妇儿正在瞧木头，他奇怪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在收拾碳呢，留着孵小鸡用。” 周桂兰奋力得用火钳敲着那木头。 “你这也弄不了多少吧？”徐常林走到近前，忍不住问道。 周桂兰看着她弄了许久的碳，心里就有些泄气了。 这才多少啊，还不够烧一炷香的。 看来这想法不行啊…… “孵小鸡为啥要碳？”徐常林忍不住继续问道。 这小妻子做的很多事都让人摸不着头脑，比如现在。 “我这不是想多养些鸡吗，可这季节不对，那母鸡不坏春，我就只能烧炕孵小鸡，可用木头，一会儿就烧完了，温度也不好控制，小鸡孵出来不多，你看我上回，就孵出来这么几只小鸡，耽搁时间，别的鸡蛋也都浪费了。” 说起前几天丢的那些坏了的蛋，周桂兰就是一阵心痛。 她好不容易才做了新房子，想着有炕了就可以给孵小鸡了，谁知道她放了几十个鸡蛋，就孵出来两只小鸡啊？ 要是这回出鸡率还这么低，她就得考虑年前不干了，就到年后多去买些小鸡和鸡蛋了。 就是这年前还得找个赚钱的营生。 现在菜地也被毁了，他们到冬天都怕是要没青菜吃了，这冬天吃啥？难不成去镇上买？这几天就吃着没被砍烂的白菜和萝卜，可一直这么吃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生存真难！” 周桂兰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咋也没想到有人会把她的菜地都给破坏了，就是有钱，在这山沟沟里，她也不能用啊，毕竟是好大的银锭子。 “你想要多少碳？”徐常林问她。 周桂兰还沉浸在自个儿的世界里，随口回答：“当然是越多越好了，这天儿已经开始冷了，要是有碳，这屋子里暖和，咱们冬天也就不怕了。不晓得现在的碳是啥价钱，不行咱们拿钱去买得了。” “不用买，我会烧碳。” “不买哪儿有啊，冬天要是一直用木头那太干了，而且温度也……”周桂兰说到一半儿突然顿住，脑子才分析清楚徐常林刚刚说的话。 “你刚刚说你会烧碳？” 徐常林“嗯”地应了一声，怕周桂兰不信，再次强调了一遍：“我会烧碳。” 这简直是得来不费功夫啊！ 周桂兰欣喜，一把丢了手里的木柴，“那太好了，咱们就在这山上，木材任由咱取，要烧多少碳就烧多少！要是烧得好，咱们还能去镇上卖！” 要是徐常林真会烧碳，那她就天天买好菜！ 不过，他烧出的碳是啥品质呢？不会是她自个儿烧的这种吧？ 想到这儿，周桂兰心里犯起了嘀咕。 算了，就是她弄的这个质量，那在量级上也比她强了。 周桂兰打定主意，仰起头，高兴对徐常林道：“那你先去补觉，过几天咱们就抽空试试你烧碳的技术。” 见着周桂兰笑的开心，徐常林嘴角上扬。 “好。” 应了一声，徐常林站起身，就拿了提了水桶出去了。 周桂兰将水全舀了了出来，装进了水壶里，放了点茶叶，就将水壶提到了堂屋。 收拾好了之后，就坐了下来，摸了一把一直乖乖坐在凳子上弄菜叶子的小奶包，她自个儿也开始扯菜叶子。 将坏的菜叶子都掰碎了放在篓子里，里面好的就留着自个儿吃。 两人忙着，徐常林洗完澡后，就回了南屋去睡觉了，周桂兰让小奶包继续在这儿弄菜，她则是拿了衣服到水井旁边，舀了水洗徐常林的衣服。 第88章 娘帮你 以往是挑水吃，她就拿了衣服去山下的河里洗衣服，现在家里有自个儿的水井了，周桂兰也就懒得去池塘洗衣服了。 池塘边可是个是非之地，东家长西家短的，那些婶婶婆子的聊得开心，她也不想参合。 把衣服都洗完了，放在树杈上晒着。 这会儿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大概也就接近二十度，再下几场雨大概就入冬了，这家里就两床薄被子，还有两床垫被。 这样下去，冬天也冷啊。 还是得趁着天没冷之前做好冬天的准备啊…… 想着，她就回了北屋，将小奶包房间的被子都抱了出来，放在旁边的菜园子的木桩上搭着晾晒。 那被子是前段时间她刚让老太太帮忙做的，每床大概也只有三四斤棉花，这会儿盖着正好，过段日子可就不行了。 周桂兰想着，还是决定把菜都弄完了之后就去镇上买棉花和布。 正琢磨呢，就听见外头有人喊她：“桂兰！你在家不？” 周桂兰一愣，这不是她娘的声音吗？ 她大声回了句：“在呢！就来！” 说着，再拍打了几下被子，这才才菜地出来，往自个儿家里赶。 老太太站在屋子门口，见着她过来，就迎了上来，拉着周桂兰就要进屋子。 “你赶紧拿点儿东西，咱们去瞅瞅秋香和你大娘。” 周桂兰想着屋子里那些菜，怕老太太看到，急忙拉着老太太，“娘我知道了，你让我把外头的事儿做好了我再去。” “你还有啥事儿没做完，娘帮你做。”老太太松开周桂兰，伸出胳膊就开始挽袖子，准备干活。 周桂兰急忙阻拦她：“娘，没事儿，你先在外头坐一会儿，我这就回屋子收拾一下，马上出来！” “你这丫头在说啥呢，还有没有活儿了？” 老太太也糊涂了。 周桂兰摆了摆手，“就是有活儿也得往后，我先进去收拾一下，娘你在外头等等我啊！” 说着，她就越过老太太快步冲进了屋子里。 外头哪儿有啥活啊，就是为了阻拦老太太的，她得趁着老太太没进来之前把这烂菜叶子都给搬走，要不让老太太瞅见了可是不得了。 “我说你这丫头是不想让我进屋子啊，咋地，我是你老娘还不能进你屋了？”老太太在外头说着，脚步就跨过了门槛。 自个儿闺女的家她咋就不能进了？这死丫头还跟找由头呢！ 刚一进去，就见周桂兰正抬着一个大桶，她奇怪，往前走了几步：“你抬着个桶干啥？” 周桂兰心里一紧，脑子里只有四个字：“事闹大了……” “没啥，我这不是想腌咸菜嘛……”周桂兰还想掩饰。 老太太眉头皱了起来，迈着小腿快速走了过来，看了小奶包手里被糟蹋了的白菜，还有周桂兰手里的那些菜，心里一个咯噔。 “这不是被糟蹋的？” 这可都是菜，老太太心疼啊！ 周桂兰知道老太太忽悠不住了，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将那一大桶白菜放到了地上。 一旁的小奶包怕老太太欺负他娘，急忙站起身，乖巧地喊了一声：“姥姥好。” 老太太“嗯”了一声，目光又转移到了周桂兰的脸上：“这是咋回事？你菜地里进野猪了？” 周桂兰闭着嘴，不说话。 这就是默认了，老太太更是心疼了：“你说你啊，菜园子都不收拾好，这野猪都把菜拱了，你们没菜吃可咋过日子？” 说着，就低头抓了一把烂菜叶子，又是一阵心疼。 前几年可都饿着肚子呢，这日子才刚刚好过了点，咋就变成这样了？ 这死丫头真是不会过日子！大手大脚的就算了，连个菜地都伺候不好！ 越想越气，她忍不住就骂了起来：“我看你就是过了两天好日子，都不晓得粮食金贵了！这可是好好的菜啊，就这么被糟蹋了，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见她真是气着了，周桂兰也不敢再招惹她了，只能道：“娘，这事儿不赖我，这是博人刻意糟蹋的。” “啥？那个缺了八辈子德的家伙把你菜地糟蹋了？”老太太瞪大了双眼，怒问道。 周桂兰也不再挣扎了，几步走过去，拉着老太太的胳膊，对她道：“娘，你小声点，徐常林昨晚一晚上没睡，这会儿在补觉呢。” 老太太小眼珠子一扫，确实没见着自个儿女婿，想着自个儿这小闺女说的怕是真的，也就只能安耐住自个儿戴尔气性，气呼呼地顺着周桂兰坐在了凳子上。 “这回儿你妹子被毒蛇咬了，你大娘腰也扭得摊在炕上了，你多拿些东西，不能让人挑出刺来。” 李秀英扭了腰？ 这可没听徐常林说啊。 周桂兰奇怪，不过还是应了一句，提着个篮子，放了三十个鸡蛋进去，好的放了两斤白面。 给老太太看，问老太太咋样，老太太站起身，应了句：“大可以了，这东西可不老少了。” 说着，就往外头走，周桂兰急忙跟上。 小奶包犹豫着，迈着小短腿想跟上，被老太太瞧见了，当即就停住了脚步，道：“你在家好好儿带着，别跟着瞎掺和！” 被老太太这么一吼，小奶包吓得不敢动了。 周桂兰这会儿也不能当着小奶包的面说老太太，只能低声安抚：“小天在家帮娘摘菜，娘一会儿就回来了啊。” 被这么一安抚，小奶包用力点了点头，咧了嘴笑了，这才回了自个儿的凳子坐下，继续揪菜叶子。 心里堵着气的老太太也不管小奶包，抬腿就往外头走，周桂兰没法子，也只能跟了上去。 下山的路不太好走，不过最近来来回回多了，周桂兰也习惯了，就沿着那条小路往下头走。 路上，周桂兰就把自个儿家菜地被人糟蹋的事儿给说了。 老太太一听，这可就了不得了：“这些个改天杀的，心事黑的还是咋地，竟敢弄了你的菜地！” “生儿子没屁眼儿的玩意儿，老天爷咋不一道雷劈死这狗娘养的，真是杀千刀的货！” 周桂兰听着一阵汗颜，这老太太真是骂人的话都不重复的，这还是她自个儿背地里气着骂的，这要是当面，那怕是更可怕…… 第89章 娘真好 这么一想，周桂兰也就逼着嘴巴任由老太太骂了，只是这四周还有不少刺伸出来，她还是得小心地看着脚下。 不过到现在，她可是很佩服了，就这么不好走的路，周秋香每回是咋跑的？ 老太太骂了一会儿，心里的气稍微消了些，这才想到自个儿身后的闺女。 这又将枪口对准了周桂兰了：“你是死的？那杀千刀的都霍霍你的菜地了，你连个屁都不放？” “那咱们都还不知道是谁呢，咋放屁啊？”周桂兰理直气壮应了一句。 虽说现在她已经将目标定在了陈有栓身上，可她还要验证啊，到时候再对他一击必杀！ 之前她怀疑了王玉春，那天刻意在王玉春面前提了这个事儿，王玉春只想到要吃，完全没有其他多余的反应。她可不信王玉春能这么会演戏，一点破绽都没有。 老太太简直就是要被自个儿这小闺女个气死了：“你这死丫头还有理了？你不晓得骂的是谁，那被骂的人不晓得骂的是他？咱骂了他的祖宗十八代，他连吭一声都不敢，还不得气死他？” 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啊。 周桂兰忍不住赞同老太太：“还是娘你能耐，可我不会你这些骂人的话啊！” “你跟着我这么多年，真是一点没学会我的能耐！” 老太太气咬牙切齿。 周桂兰立刻嘿嘿笑着讨好：“娘，那您就帮着我骂着一顿，等你帮着我除了气，我就瞅着谁对我有气，到时候我再狠狠阴他一把！” “行了行了，到时候我来！” 得了老太太的话，周桂兰也就放心了。 而且她想着要咋去试探试探陈有栓，也许老太太这一闹腾，到时候他自个儿又要跳出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在周桂兰的刻意讨好下，老太太总算是气消了不少。 周桂兰趁机就向老太太聊起了李秀英的事儿，老太太开始跟她说了。 昨儿个已经约好了今儿个一大早由老太太送周秋香去镇上，所以老太太一大早就去了周大山家，这就见着周秋香躺在床上直哼哼。 老太太自然是急忙追问了，就得知她昨天被蛇给咬了，儿李秀英为了背她回来，还把自个儿的腰给闪了，也躺在床上直哼哼。 “这丫头也是个不安分的，大晚上的跑出去干啥，还让蛇给咬了，这不又得花钱？还拖累她娘！”老太太最后总结了一句。 对于自个儿这侄女，她还是不太喜的。一个乡下丫头，啥都不敢，太娇贵了。 在老太太心里，乡下人就是得勤快，她是不喜欢那些懒人的。 “那你不想想她在哪儿被蛇咬的啊？” 周桂兰撇了撇嘴，态度随意地反问了一句。 老太太一愣，这才意识都自个儿啥也没问清白。 “你晓得？” 周桂兰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她昨晚来找我家常林依依惜别呢，我们都吵起来了。还有我那大娘，一开口就是我过河拆桥啥的。” 想到昨晚的事儿，周桂兰心里就不舒坦，虽然后来找回了场子，可昨晚她男人可是来来回回帮她们娘两呢，咋想都是他吃亏了。 老太太吃惊了，脚步一停。改在后面的周桂兰差点撞上老太太，等她停住，急忙拍着自个儿的小心脏，哎呀，这要是让老太太摔一跤那就不得了了！ “你说啥？她还大半夜去找常林？她这丫头不是要去镇上找人家嫁了？这还来找你家常林干啥？”老太太转过头，不敢置信。 对于这事儿，周桂兰可是一点都不想瞒着老太太，当即就开口道：“跟常林说就是她嫁了也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让徐常林以后心里也只能有她一个人，不能有我。” 老太太气得一巴掌拍在自个儿的大腿上，“这死丫头长没长脑子？” 周桂兰理解得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膀，“娘，你可别为了她气着自个儿。反正啊，我对她是没啥感情的，她要是再来我面前做，就别怪我对她不客气了。至于我大娘，面子情我还是会给的，更多的那就没有了。” 想到李秀英对她的态度，她就觉着跟这些人没啥好相处的。 至于面子情，那还是看在她大伯的面子上。 她篮子里的东西可不是送给那两人的，这是她孝敬她大伯的。 老太太脸色也是变幻了好些颜色，她转身，继续往前走，接下来的路程她也没多说话。 周桂兰也就跟着她下了山，朝着周大山家走去。 快到她家时，老太太再次站定，一把拉住周桂兰的衣袖，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闺女，我想过了，得赶紧把秋香这死丫头送到你二姐家里去住着，让她赶紧这找个人家嫁了，至于你大娘，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的。” 说着，老太太又瞥了下四周的环境，继续道：“对你大伯还是得敬重，要不是你大伯，咱们一家子早就饿死了，这些年你大伯对你和你哥是真心好的。还有你造屋子，你大伯和几个堂哥可是出了真力气的，这是恩，得记着。” 这一番话倒是让周桂兰惊讶了。 以前一直觉着老太太是个厉害的人物，可没成想她理得这么巧清楚，这一路没说话就是为了理清楚这些事儿吧？ 哎呀，这老太太真是太可爱了！ 周桂兰心里一热乎，伸手，一把就将老太太抱在了自个儿怀里。 “娘，你真好！” 老太太抬手就拍在她的胳膊上：“快松开！这样像啥呢？” “咋啦，我就不能抱抱我娘啊？” 周桂兰可不管这些，这会儿她就想抱着老太太。 以往不知道，这会儿抱在身上才发觉老太太是真的瘦，这身上全是骨头，骨头上头贴着一层皮，那是真正发皮包骨了。 莫名的，她鼻子有些泛酸。 老太太可是一个人把他们这些孩子拉扯大的，这得多不容易？ 前几年天旱，家里没粮食了，老太太可是光喝水了，很少吃粮食，那粮食都被周大海和原主吃了。 要不是老太太坚强，周大海时不时强硬要老太太吃东西，怕是现在就没老太太了。 第90章 看望 “哟，这娘两还真好！” “谁让人家会教孩子，我家里那几个死丫头见着我就跟见着仇人一样！” 路上两个女人经过，瞅见这一幕，调笑着。 还有个婆子瞧着了，笑着喊老太太：“梅花啊，你这跟你闺女在干啥呢？” 老太太这哪儿还受得住，可劲儿将周桂兰推开，双手插着腰，对着那几个调笑的人嚷嚷着：“我跟我闺女亲近亲近不成？你们这么想，回去抱你们闺女去！” 那些婆子婶子们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再次调笑了两句也就各自散了。 老太太老脸都挂不住了，抬腿就往前走，边走边嘀咕：“这丫头发啥疯呢，真是让人看笑话！” 这么多年也没见着小闺女抱她一下的，这会儿倒是抱得欢腾了。 周桂兰只觉着好笑，跟在老太太身后快步朝前走着。 这时代的人对感情都腼腆，尤其是亲情，哪怕这些人再疼爱孩子也不会说出口。哪怕是老太太这么厉害的人，对她那也是整天念念叨叨的，就是不说啥好听的话。 不过没关系，她自个儿懂就成！ 两人一路走进了大山家，进了院子，老太太对着里头就喊了：“大哥在家吗？” “在呢。” 屋子里头响起了声音，回答了一声之后，老太太带着周桂兰就走了进去。 进了屋子，周大山就走了出来，周桂兰喊了人，就问道：“大伯，秋香和大娘还好吧？” “好了不少了，多亏了常林，要不就不得了了。”周大山满脸倦容。 周桂兰将手里的篮子递给周大山，“大伯，这里是些鸡蛋，你让我玉春嫂子做了给大娘和秋香好好补补身子吧。” 周大山责怪地瞅了眼周桂兰：“你这孩子，来就来，咋还带着多东西？赶紧拿回去，自个儿一家子好好补补身子。” “大哥，他们身子都是好好的有啥好补的。这也是桂兰的一片心，你就收了吧。” 老太太急忙打圆场，劝说着周大山。 在屋子里的王玉春听到周桂兰说有鸡蛋时就待不住了，从屋子里跑了出来，靠着门框看着这边的动静。在听到周大山要往外推时，暗暗咬牙，就怕周桂兰真拿走了。 这会儿听老太太这么说，才舒心不少，急忙跑了出来，笑着插嘴：“爹，这也是桂兰真想拿来的，你咋地就往外推呢？咱们家可没啥鸡蛋了，娘这身子得吃吧，秋香得吃吧？咱们还是收了得了。” “你不在里头服侍你娘，出来干啥？” 周大山转头，怒声道。 这个二媳妇，他是打心眼里不喜，可毕竟是二儿子的媳妇儿，他不好当面多说啥，可自个儿那老实的二儿子压根压不住他的婆娘。 这一家子都被他折腾得不行了。 “娘有人照看呢，一会儿我就要去做饭了，这鸡蛋还是我拿着吧。” 王玉春可没有周大山的话停住脚步，边说边走了过来，就要去抢周桂兰手里的篮子。 鸡蛋啊，她又能吃着鸡蛋了，真好！ 哎呀，没成想这死丫头拿了这多鸡蛋过来，到时候她子个人藏个十几二十个的也不会有人晓得。 那里头是啥？白面？ 这死丫头家里竟然有白面？ “哎呀，这白面可是正好给秋香吃，对她身子好！就是太少了，你咋地不多拿点？”王玉春有些不满足。 看着就两斤啊，都不够她自个儿吃两顿的，到时候还得分给娘和秋香吃呢！ 旁边的周大山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了。 真是丢人！ 见着她的手就要碰到篮子的把手了，她换了只手提着，就递到了周大山面前，笑着道：“大伯你接了吧，要不你就是跟我玉春嫂子说的那般嫌我拿的东西少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周大山也不好再往外推，也怕二儿媳又说什么上不了台面的话，就给接了。 周桂兰这才收回了手，瞥了一眼脸色不好看的王玉春。 她是啥了才会把东西交到这玉春嫂子手里，这人的品行她可是一清二楚的。要是真给她了，自个儿拿的东西怕是得少不少，到时候人家弄不好还说她就拿这么多东西过来呢。 给大伯就不一样了呀，只要过了明面，大伯知道她拿了多少东西就成了，至于后面王玉春会不会再拿，那就不是她的事儿了。 “去倒两杯水来。”周大山瞧着王玉春还站这儿，就吩咐了一句。 “想喝不会自个儿去倒？又不是客人！我这儿忙着呢，得去瞅瞅秋香了。”王玉春应了一句就快步往周秋香的屋子跑。 哼，还想喝她倒的水？想得美！ 不把篮子给她，咋地还放着她呢？ 这小贱蹄子！ 周大山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想说啥，又不好当着弟媳妇儿的面说，只能硬生生把那口气咽了下去。 “大哥，我们先去见见大婶吧？你先忙，我跟桂兰自个儿去瞅瞅。”周老太太对着周大山招呼了一声，就拉着周桂兰往后头的屋子去了。 周大山叹了口气，也只能对着她们母女两应了一句，这才跟了上去，就想着将篮子拿去厨房。 周桂兰就被老太太这么拉进了屋子里，这屋子还有二强在，见着她们来了，急忙站起身对着她们打招呼，几人点头应了这才坐到了炕边。 一向强势的李秀英这会儿躺在炕上，脸上都是痛苦的神色。 “这咋样了？”老太太帮着掖了掖背角，问二强。 “大夫说伤了腰了，帮着扎了针，也给按摩了，就是得躺在炕上三个月不能下地，得好好养着。” 三个月…… 周桂兰吃惊，咋地也没想到李秀英竟然伤得这么重。 她细细打量了一番，这屋子是南边的后屋，光线不太好，大抵是两口子的屋子。垫着的被子也是薄得不行。 这么硬的炕，这么薄的被子，腰又疼，还得糖三个月，真是遭罪。 老太太叹了口气，“嫂子这大年纪了，咋就这倔呢，要是回来喊你们哥儿两个去帮她不就没这回事儿了，哎，到底是疼秋香那丫头啊！” 早上她可是来瞅过一眼了，那时候心里不是滋味，可刚刚小闺女说的那些，她心里一琢磨，这会儿看着这妯娌，心里就复杂多了。 第91章 要分家！ 李秀英大抵是听到徐梅花的声音了努力睁开眼睛，看到徐梅花之后，就费力拉住了徐梅花在炕上的手，语气都带着哭腔：“弟妹啊，你说着咋弄的啊，我这还不如死了算了！” “会好起来的，你可不能胡说！”老太太急忙安抚了一句。 “大娘你好好养着吧，大夫说三个月后就能下地了。”周桂兰插了句嘴。 虽说不太喜欢这个李秀英，不过这会儿看着她一大把年纪了还遭这个罪，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李秀英这才看向周桂兰，想着昨个儿要不是她，自个儿和秋香也不能遭这罪。可这到底是自个儿闺女理不清白这些个事儿，这才弄的这样，所以还是只能怪她们自个儿。 这会儿这丫头还来看她，也算有良心了。再说昨晚徐常林一整晚就没歇着，来来回回的跑，她也都是晓得的，这心里的气也都消了。 “还是桂兰省心，这嫁了也就嫁了。”李秀英感叹了一句，也算是给双方找了个台阶下了。 周桂兰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这话没法儿接，毕竟周秋香才是李秀英的心肝肝儿，她说啥人家都不会乐意听。 老太太也是劝着她：“嫂子你放宽心，这往后日子还长呢，咱就好好养着，往后还得伺候这一家老少呢。” 这话可是说到李秀英的心坎儿里去了，她眼睛里那泪珠子说下来就下来了：“弟妹啊，我可不能就这么瘫了啊，三强还没娶媳妇儿呢，我要是瘫了谁家姑娘还能给他啊！还有秋香，这还没嫁人呢，这回不能去镇上了，还不晓得往后瞧上个啥人家了……” 说着说着，她眼泪流的更快了：“我真想一头撞死一了百了，可我舍不得我大强啊！去当兵这么多年也没回来，他们都说他死了，我不信，我大强没死，我就是想等着他回来再瞅瞅他！” 说到痛处，李秀英再也控制不住自个儿，拉着老太太的手就大哭了起来。 想到自个儿大哥，二强也红了眼睛，背过身站着。 老太太这边儿安慰着李秀英，周桂兰心里也不太舒坦。 要真说起来，李秀英也算是可怜人了，儿子十年前被抓了壮丁去打仗，这么多年没有一点儿音信，村里人都觉着他死了，就周大山一家子不信，这么多年一直等着。 李秀英对她那是差了不少，可她是真心疼自个儿孩子，站在她的立场，也能理解。 这样的气氛周桂兰不喜欢，出了屋子，就见大伯佝偻着身子坐在门槛儿上，吧嗒着旱烟。 她脚一转，就走了过去，也学着他坐在了门槛儿上，跟他并排坐着。 周大山瞅了一眼她，往旁边坐了坐，给她留了更多的位子。 “要是渴了就自个儿去倒水喝，来大伯家不能当客人。” 周大山说完，又吧嗒了一口旱烟，吹了出来，顿时就烟雾缭绕的。 “不渴，大伯，你也别心烦了，大夫不是说大娘还能好吗，咱得往前走。”周桂兰劝说着周大山。 周大山两只手放在自个儿干瘦的腿上，眼睛看着院子里的菜，“是得往前走，就是你大娘往后就是好了也不能干啥活了，家里没个女人张罗可是不好的。” 家里倒是还有个女人，可想到王玉春的德行，周桂兰也就把话咽下去了。 那是个啥人啊，能靠得住她就是天上下红雨了。 “往后有用得着我和常林的，大伯你就说。”周桂兰开口了。 她可以不搭理李秀英，也可以无视周秋香，可这大伯跟她爹也没啥区别了，这些年也是得亏他照顾，那几年可是把自个儿的粮食都拿出来就为了让她和老太太周大海活命，要是再天旱下去，他怕是要带着一家子跟原主一家子一块儿死了。 而且之前她造新房子，他可是带着一家子劳动力去帮忙，一开始他可不知道她会给钱。 这些都是情分，人家对她好一分，她会还人家五分。 “家里咋说还有着多壮劳力，家里可饿不死，就是三强和秋香的婚事也不晓得会不会被拖累了。”周大山说着，又吧嗒了一口旱烟。 家里事儿多，他就有操不完的心。 周桂兰也不说话了，就静静陪着周大山坐着。 这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两个弟弟没了，他就是差不多担起了三个家了，这辈子也是真累。 她不信这样的人会被现在的困难打捯，安慰也没用，她陪着他坐坐元就是了。 屋子里的哭声渐渐小了，又听到周老太太开始给李秀英谋划以后的事儿了。 周桂兰觉着脚有些麻了，站起身甩了甩腿。 一会儿老太太出来了，瞧见他们两都在这儿，她走了过来，对着周大山道：“大哥，你也不能光想着这事儿，地里的活儿总得有人干，日子还得过下去。家里我就帮着多照看照看，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周大山两只手撑在膝盖上，费力站起身，对老太太摆了摆手：“二弟妹，你自个儿家里的事儿还多得干不完，咋还能顾着我们屋里的活？家里咋说还有二儿媳妇，总能顾过来的。” 王玉春啊…… 除了嘴馋就是偷懒，她会主动干这屋子里的活？ 周桂兰可不相信，不过她也不好再这个时候多说啥。 听着两人掰扯了两句，周大山领着母女两人来到了周秋香的屋子。 三强坐在屋子里编篓子，王玉春也不晓得从哪儿弄的一把瓜子，就坐在炕上磕着。周秋香皱着眉头不耐烦。 几人进屋子，王玉春不情不愿起身：“你们来了，那我出去忙活了。” 说着就往外头走去，周大山应了声，就让开了地方，周桂兰和老太太走进屋子，三强急忙站起身。 “二婶儿，桂兰，来来，炕上坐！” 说完，眼睛才看到炕边儿的瓜子壳，他又赶紧将瓜子壳抚到地上，这才让了地方给母女两人。 周秋香一瞅见周桂兰就更烦躁了几分：“你来干啥？” “秋香！咋说话的？”周大山怒喝她。 第92章 老太太骂街1 这小闺女真是越发不懂事了！ “秋香啊，我跟你桂兰姐来看看你娘和你，这会儿觉着咋样啦？”老太太拉了一把周桂兰，示意她不要吭声，自个儿堆了笑脸招呼周秋香。 这可是她自个儿的闺女，哪能让人给欺负了，就是秋香这丫头中毒了也不行！ 周桂兰接收到老太太的暗示，也就任由她应付了。 她周桂兰可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能不理周秋香，她也懒得理会。 “她能来看我？来看我是不是死了吧？现在你高兴了？你得意了？” 周秋香惨白的脸上都是汗珠，可骂人的时候还是中气十足，那眼睛里还都是恨意。 周大山气得拿着烟杆子狠狠敲了下炕边，怒喝道：“秋香！” 这已经是气急了，周秋香被她爹的气性给吓着了，可以转念就想到自个儿还不舒服呢，爹就护着这死丫头，她就更是委屈了。 越想越委屈的她泪珠子往下掉：“你就会吼我！我都不晓得我是你亲闺女还是周桂兰是你亲闺女了！” 周大山被气得再次举起烟杆子，就要往周秋香身上打。 周秋香吓得两只手急忙抱着自个儿的头，身子缩成了一团。 一旁的老太太急忙拦着他，伸手就去抓了他的烟杆子，劝他：“大哥，秋香这丫头不懂事也不能打啊，她都是大丫头，眼看着要说人家了，这会儿还病着呢，你消消气，等她好了慢慢教！” 被这么一劝，周大山心里的气也被憋住了。 到底还中了毒，也舍不得真打，只能卸了力气。 老太太见状也晓得他没想打了，也就松了手。 听到那些话，周秋香偷偷看向她爹，见她爹已经收了手，没想打她了，她才又躺好了，可眼珠子掉得更凶了。 “娘，咱们看也看过了，能这么骂人大概是没啥事儿，咱们还是回去吧，免得打搅了她养身子。”周桂兰拉了一把老太太的衣裳，对她道。 老太太也点了点头，觉着自个儿闺女说得没错。 床上的周秋香听到这话，气得紧紧咬牙，想要骂人，看了一眼一旁的周大山，只能恨恨得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那我们就走了，你们好好的啊。”老太太叮嘱了一句。 周大山和三强都应了，母女两人才从周大山家走了出来。 等到了外头，周桂兰才觉得舒服了。 周大山家真是压抑啊，空气都没外头新鲜。 “你大娘也真是可怜的，往后这个家怕是光景更不好了。”老太太感叹着，到底情绪不太高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啥？闭啥？”老太太奇怪问自个儿闺女。 周桂兰心里一紧，面上保持镇定：“我说她可怜都是她自个儿没教好孩子。” 老太太也不在这儿深究，也是觉着自个儿这大嫂拧不清，咋地就把个闺女教成这样了。 “不说她们了，你跟着我回去，今儿个娘教教你咋骂人！” 周桂兰这才想起之前娘说的要帮她出气的事儿，也兴致勃勃跟着她一块儿往家里去了。 等到了老太太屋子里，两人进了屋子，老太太先倒了一碗水喝了，这才端了个板凳，还拿了一碗水出去。 周桂兰瞧着稀奇：“娘，你骂人还得坐着骂？” 周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你懂啥？这是一会儿要用的，今儿个给我好好学！” 得了这话，周桂兰急忙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就跟着老太太倒了门口。 将凳子放下后，老太太就把那碗水放在了凳子上，两脚打开与肩宽，双手叉腰，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周桂兰看的一愣一愣的，这老太太气场简直两米八啊！ “哪个龟孙子做的杀千刀的事儿，把我家桂兰菜园子都给糟践了？” 刚感叹着，老太太就开口了，那声音大得差点儿把她耳朵振聋。她急忙往后退了两步，这才好受了点。 “有种做着没种认？是自个儿没种还是一家子没种？就该断子绝孙！” 周桂兰对着老太太的背影竖起了自个儿的大拇指。 这就是传说中的骂街啊，简直就不弱于指着别人的鼻子骂啊。 真是简单粗暴。 最重要的是，太解气了！ “一家都没种的玩意儿，有能耐当着我徐梅花的面来啊！糟践玩意儿，前两年没饿死你那是老天爷没腾出手，还隔着自个儿高兴没被雷劈死呢？” 老太太继续骂着，周桂兰感觉自个儿胸口的恶气都消了不少了。 上前一步，走到还在骂个不停的老太太耳边，周桂兰就把自个儿的怀疑说了出来：“娘，我怀疑是陈有栓干的，其他人都没嫌疑。” “啥？”老太太转头。 周桂兰对着老太太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这龟儿子！” 老太太骂了一声，端起凳子上的水喝了一大口润了嗓子，转了个身，对着陈有栓家的方向站着，再次张口就骂了：“哎哟，老家伙还活着呢？小子还没死绝呢？一家子老鼠屎！” 这边儿老太太越骂声音越大，气势也越来越盛，往日里时不时有人往她家门口经过的，从老太太开始骂人，方圆五里没看到人影子。 周桂兰端了碗回了屋子，倒了一大碗谁端出来，就放在凳子上，等着老太太口渴了喝。 随即自个儿也端了个凳子坐到了老太太旁边，静静欣赏着老太太的骂街。 就这战斗力，真是能在村子里横着走啊！ 她真想知道她娘咋地就能有这么多骂人的词还完全不重复的，简直脑容量惊人！ 这也是天赋啊，要不原主这么多年也没学会呢。 “搁家里抱着老娘要奶吃呢？还得躲着不出来？有种就出来，我徐梅花今儿个就能跟你干上！” “一家子窝囊废，能养出你这么个玩意儿，我看你娘也是瞎了眼脑子不好使，你爹也不是啥好玩意儿！老鼠的儿子还能指望是黄鼠狼？” 村长家。 王有根坐在家里搓麻绳，听着徐梅花这骂声，叹了口气：“这又是谁惹了徐梅花了？” 他媳妇儿秀莲回了句：“那毁了桂兰家的菜地，咋骂都不过！骂死了才好！” 第93章 老太太骂街2 这会儿大家都吃不饱，还敢弄了人家的菜地，那不是要人命令？ 那桂兰是个懂事的，还晓得拿东西孝敬他们，竟然还有人欺负她，那不得为她出口气？ 王有根也觉着这事儿是个大事儿，那庄稼人一年到头不就为了点粮食？还没吃到嘴里就被毁了，是要好好收拾！ “你这管的啥村子，就任由别个干这坏事儿？我看啊，要是抓住了得狠狠打一顿！” 秀娥狠狠戳了一下自个儿的鞋底，自个儿也气得不行。 “成了，那徐梅花是个好欺负的？欺负到她头上，她还不得骂死那人干休？我就怕这事儿真查出来了，到时候怕是徐梅花要闹得不安宁……” 村子不出事儿才是好事儿呢，他这村长也当得安稳。 这话秀娥可不喜，听着外头徐梅花骂人的那些话，自个儿心里也偷偷记着，往后跟人吵架她就不怕吵不过了。 王翠花家。 王翠花端着凳子坐在门口，兴致勃勃听着那骂人的话，暗暗觉着好。 听着听着心里激荡，很不得自个儿也跟着骂几句。 陈有栓家。 躺在床上的陈有栓狠狠握紧了拳头，气红了双眼。 那一家子贱人！ 他拉开被子站起身，走出了自个儿屋子，在堂屋补衣裳的钱大丫急忙跑过来，扶着他：“你干啥起来了？赶紧去躺着！” 陈有栓一把甩开她的手，气得大喊：“我要去杀了那个老婆娘！还有周桂兰那个小贱人！” 一听他说这个，钱大丫可是了不得了：“哎呀我的儿啊，你可不能动气啊，她们要骂就骂，又不是骂咱们的，你消消气儿，中午娘给你蒸米饭吃好不？” 儿子都已经这样了，咋还能让他出去哟。 她可骂不过徐梅花，又打不过的，出去就得吃亏啊！ “谁说她不是骂我的？你没听着她骂我断子绝孙？那不就是骂我的？”陈有栓气得大吼。 这就是他心坎儿上的痛，徐梅花还指着他的痛骂，他忍得了他就是孙子。 说到这个，钱大丫也心虚了，不过这会儿可是不能让自个儿这二儿子出去了，她赶紧拦着：“儿啊，你就忍忍吧，她这会儿不是骂咱们，是骂别个呢！” “她就是骂我！就是笑话我，还要全村子人笑话我没了子孙根！”陈有栓气得用力甩开钱大丫。 他没控制着力道，钱大丫被他的大力推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尾椎骨跟地狠狠磕碰了一下，疼的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别拦着我！这会儿当我是儿子了？要不是舍不得银子我早就治好了！拖到现在，我都不是男人了！”陈有栓看向钱大丫的双眼都是仇恨。 大夫说本来就没事儿，他娘就是舍不得银子，结果呢？他的子孙根烂了！烂了！一个月前大夫竟然说他再不割掉子孙根他命就要没了！ 现在他命保住了，可他不是个男人了！ 哈哈！ 他陈有栓变成了个太监！他绝后了！ “都是你！都是你这老女人干的！” 陈有栓疯狂了，越看越觉着钱大丫是仇人，他抬腿对着地上的钱大丫就狠狠踢过去。 钱大丫怕自个儿头被打，急忙抱着头，身子往旁边儿躲，“我是娘啊！有栓，你不能打我！” 这会儿的陈有栓已经疯癫了，哪儿顾得上那些。一脚狠狠踢在他娘的大腿上，发出“嘣”的一声。 大腿上的疼痛让钱大丫说不出话来，她想往旁边挪，可陈有栓完全不让她躲，抬腿没轻没重地对着陈有栓一阵乱踢。 娘？ 这不是他娘，这是他仇人！ 眼睁睁看着他变成太监的娘！ 陈有栓咬紧了呀，狠狠踢钱大丫。 外头的骂声一次次刺激着他，让他发疯。 钱大丫缩在地上，“有栓……别……别打了……” 老大家的媳妇儿回来时，看到这一幕，吓得尖叫一声，急忙带着孩子跑了。 不一会儿，在外头干活的陈铁栓冲了回来，看到地上的娘直哼哼，他瞪大了双眼，拿着手里的扁担对着陈有栓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你还敢打娘，长本事了啊？”陈铁栓也是下了狠手，扁担打得又急又重。 陈有栓被打得也没法儿再打他娘，只能去抢陈铁栓的扁担。 抢到之后，腿照着陈铁栓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脚，陈铁栓也被踢得摔到了地上。 老大媳妇儿看着自个儿男人也被打了，就要往前冲，被自个儿二十出头的儿子拉住。 那儿子抄起屋子外头的铁楸就朝着陈有栓的后背狠狠拍了一把。 陈有栓被打倒地上，浑身疼痛，没了力气。 “死小子！”陈铁栓爬起来，狠狠踢了陈有栓一脚，这才几步走上前，抱起钱大丫。 钱大丫大哭：“我造孽啊！咋生了这么个玩意儿啊！”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不给我治病！都是你们的错！还有周桂兰那小贱人！弄了她菜园子太便宜她了！应该把她房子烧了！烧死他们！对，烧死他们！” 陈有栓脸上全是汗，眼中也全是恨意，那口牙也反正寒光。 这模样可是把老大媳妇儿给吓到了，催着自个儿儿子赶紧把陈有栓绑了。 壮小伙子就是有力气，快步去厨房拿了麻绳就将陈有栓绑了起来，丢进了他自个儿的房间。 老太太被放在自个儿床上，大声呼喊：“哎哟，我这是造了啥孽哟！咋生了这个玩意儿哟！那徐梅花都指着我们一家的鼻子骂了，我们这一家子可咋活哟……” 屋子里闹腾着，老大媳妇急忙栓了自个儿的屋门。 周老太太骂了小半个时辰，人也有些累了。 周桂兰见状，急忙端了水给她。老太太就着就将那碗水喝光了，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娘，您歇息吧？” 都骂了这么久了，娘这该累极了。 老太太输了口气：“我还没骂完呢。” 说完，就坐在凳子上，继续开骂。 周桂兰简直是服了自个儿娘了，原来这是第一阶段完了，这会儿开始第二阶段了。 这得多伤身子，别没气着别个，倒是把自个儿身子拖垮了。 “好了娘，你赶紧歇着吧，咱们最近可不能再闹出事儿了，要不我哥咋说媳妇儿？” 第94章 你挣了多少钱？ 老太太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事儿。 这一下，那骂声也就断了。 那些偷偷学的人意犹未尽，只能各自回去干自个儿的活儿了。 “哎呀你这死丫头咋不早说？这要是传出去了，你哥哪儿还能相好亲呐！”说着，老太太一巴掌拍在了周桂兰的胳膊上。 周桂兰觉着自个儿真是比窦娥还冤，不过想着自个儿娘是为了她出气，她也就不计较了，急忙带着说服老太太跟着她一块儿进了屋子休息。 进了屋子，老太太就回了自个儿屋子拿了针线筐，就开始缝衣服。 “你大哥也是，昨儿个过去没瞧见这事儿？回来也不跟我说！” 说着，还是气呼呼的。 周桂兰急忙为自个儿大哥打掩护：“是我不让大哥跟你说的，要不你还不得气着？你想啊，今儿个你知道这事儿可是骂了这么久啊！” “那不骂咋地？人家还以为咱们是软柿子好捏！” 周桂兰帮着老太太顺气，笑眯眯道：“你闺女不会让自个儿吃着闷亏的，这仇咱们迟早要报的。对了，我大哥的东西都备好了没？明儿个可就要去了。” “都备好了，把你昨儿个拿来的白面带过去就够了。”老太太顺了气，语气也好了不少。 昨天也没拿多少白面啊，这都拿过去了，他们吃啥？ “你就把鸡蛋拿去呗，白面留着自个儿吃。你和大哥都瘦，也得吃吃好的。”周桂兰劝说。 老太太将衣服拿到周桂兰跟前儿比划了下，瞅着差不多了，继续缝衣服。 “鸡蛋都是能卖钱的，白面送去就成。这要是说成了，成亲还得不少银子呐，对了，你跟常林说了借钱的事儿没？” 话说到这儿，老太太又想起了正事儿。 周桂兰脱了鞋子，也盘腿坐上了炕：“说了，他说借给大哥十两。” “十两？！” 老太太一声惊呼，随即手一疼，她一看，哎哟，刚刚那针都把手戳出血了。 她急忙将手指含在嘴里，咬了一口，将血吐了出来。 “娘，你咋也不小心着些，手都出血了！” 周桂兰那个心疼啊，伸手就要去抓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手一偏，不让她抓。 随即快步从炕上起身，跑出去四处张望了一番，见没人她才安心，随即就赶紧将堂屋的门给栓了，还将后门也栓了起来，这才迈着小腿早了进来，顺手就把自个儿屋子的门给关了。 周桂兰看着她的动作连连摇头。 老太太真警慎，不过接下来大概需要审问她了。 果然，老太太再次坐到炕上之后，一双小眼睛就紧紧盯着周桂兰：“你家有十两银子？” 周桂兰也不想骗老太太，就点了头。 “哪儿来的？不是常林真的……”说着，她举起手，对着自个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脸上还全是警惕。 周桂兰汗都要冒出来了。 老太太咋能想到这个？ 不过想到徐常林在村子里的名声，她也就释然了。 “哎呀不得了了，你赶紧回来住，往后跟徐常林断了关系，回来回来，娘养你！” 老太太见着周桂兰没吭声，误会这是她认了，着急地拍了自个儿大腿，慌张安排着。 对了，要是闺女回来，就给她把那屋子收拾出来，往后就让她住。 周桂兰被她的模样弄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顺着她的话就说：“我要是知道这些了他还能让我走啊？要是把他的事儿都抖出来了咋办？” “对对对，他肯定不放过你，不行，不能再村子里！”老太太坐不住了，下了炕来回走动，着急地不行。 这可咋整？哎呀，这小闺女要没命了！ “对了，去你二姐家避避！就去她家住着，啥时候徐常林不在了你再回来。要是她敢欺负你，我就追过去打她！” 这么一会儿，老太太就想好了退路。 周桂兰努力憋着笑，拉住了还在走动的绿太太：“娘你想多了，常林他可没干这事儿。” 这要是再不说，老太太要是吓出个好歹来那她得后悔死。 “你就唬我！他要是不干那勾当，去哪儿找来十两银子？你们可刚造了新房子！” 老太太反驳了一句。 十两银子啊！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多银子啊！ 庄稼人攒一辈子也就十几两银子，要是造个屋子，这么一花就没了。 一年到头就挣个二三两银子的，一家子得吃吃喝喝的，能剩下多少？再有个逢年过节，亲戚随个礼，还有他们自个儿孩子出嫁老人过世，都是钱。 所以他们就一直这么穷着，这也是老太太第一反应是徐常林做杀人越货勾当的主要原因。 “你女婿有本事啊，那新房子是他在林子里猫了一个月造的，这银子是我们做生意挣的。我可以跟你保证，这钱来路是正的！” 怕老太太不信，周桂兰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 说起来这钱还是她挣的呢，绝对干干净静。 老太太心里有些偏向周桂兰的说法了，她也不想自个儿小女婿是杀人犯啊…… “不能做啥生意挣了这多钱？”老太太到底没忍住，问道。 周桂兰咧了嘴：“嘿嘿……不告诉你！” 老太太气得差点拿鞋子拍她。 “你这死丫头，还瞒着娘！有这好事儿也不带着你哥，白养你了！” “那就是一锤子买卖，往后就没有了，我这挣了钱不是能帮我哥娶媳妇儿了嘛？”周桂兰立刻解释。 这要是不说清楚，老太太记在心里，往后可有她好受的。 知道钱来路正，老太太也放心了。 自个儿小闺女说得也对，她有钱了不就可以帮衬帮衬家里了？ “哎呀，十两银子啊！你哥想娶朵金花回来都够了！”老太太想着十两银子笑眯了眼， 这可是高兴的事儿啊。 周桂兰心里也高兴，果然，有钱的感觉就是好。 老太太又坐到了炕上，盘起了腿，凑近了周桂兰：“你说你挣了多少钱？” “就这么多啊！”周桂兰装傻。 那可是她一家三口的秘密，绝对不能告诉老太太，要不能把老太太吓得晕过去。 老太太挑眉：“你家就十两银子你能借给家里十两银子？” 第95章 小赚了一点 “那我还能有多少？”周桂兰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会傻傻松口呢！ “得了吧，就你的小心思还能瞒得过你娘？你能借十两出来，你们绝对有十二两银子！”老太太说着，伸出了十根手指头。 周桂兰一阵汗颜，得亏老太太没见过世面，要不还不得了了。 她猛地发觉前世今生最了解她的人竟然是老太太！ 虽然差距甚远…… “是是是，小赚了一点。”周桂兰急忙应了，不想她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老太太心里高兴，拿了那衣裳继续缝着，嘴咧都咧不住。 “总算有钱了，我也不怕了。哎呀，还是我小闺女好啊，不像老二，让人带信回来，说是自个儿一家子要饿死了，吃不饱。” “那要不是她真这么难过呢？”周桂兰也想着顺顺老太太的心。 老太太可一点不买账：“她男人好歹每天还有钱拿，能吃不饱饭？骗鬼呢？老二那丫头就是一毛不拔的，连我这个老娘都甭想从她手里抠出一个铜板来！” 见老太太是对自个儿二姐这么不满，周桂兰也不多说了。 毕竟对那个二姐她印象也不好，前几年这二姐可是完全没伸手帮过他们，在他们差点饿死的时候只有周大山帮了他们，二姐从来都没回来看看。 老太太将衣裳递到周桂兰面前，道：”试试。“ “娘啊，我有以上穿，这个你做了自个儿留着吧。”周桂兰看着老太太手里的衣裳，嘱托着。 老太太将衣裳抖了抖：“我一个老太婆要啥新衣裳穿，你这来来去去就两件衣裳，总得穿好些。这布是上回给你做的衣裳剩下的，我瞅着还能做一件中衣。” “前两天徐常林去镇上卖狍子给我买了一条裙子，我有衣裳穿。我想着这回去镇上就多买些棉花和布回来，你再帮我做棉衣和棉被吧？顺带着把家里的棉被也换了。” 周桂兰说着，摸了一把她娘的棉被，那薄薄的一层让她心里也不舒服了。 这棉被用了少说有快二十年了。 “你这死丫头，有点钱就攒不住，我要啥新棉被？这不能用？”老太太可是不高兴了。 就是赚了点儿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往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周桂兰可不想再听她娘说这些了，从炕上下来就要往外头跑，“娘我先回去了，这衣服留给你了。” “跑这快干啥？哎，你咋走了？地里的菜你倒是拿点回去啊！” 老太太着急对着自个儿这“不听话”的小闺女喊着，匆忙穿了鞋子就下了地，追了上去。 …… 周桂兰拿了一篮子的土豆往家里赶，这怕是有上十斤了。 她老娘还真舍得，要不是她自个儿阻止了，怕是她娘还得再挖。 沿着来的路慢慢往山上走，回去时，发现徐常林已经起来，正站在外头翻萝卜丁。 瞧见周桂兰手里的篮子，就快步走了过去，将篮子接了过去，试了重量，道：“怎么拿了这么多土豆过来？” “娘说咱们没菜，就给我带回来了，我拦都拦不住。” 周桂兰说着，甩了自个儿的两只胳膊。 这土豆倒是不算重，可提着走了这么远的路，那也真是不舒服了。 徐常林将篮子放到地上，伸手将周桂兰的胳膊抓了起来，帮她揉捏。 不过是两下，周桂兰就觉着自个儿那只胳膊轻松了不少。 “好点了吗？”徐常林追问了一句。 周桂兰点了点头，“好多了。” “往后重活我来干。”徐常林再次强调。 周桂兰忍不住笑了：“就这么点东西哪儿就是重活了？人家的女人都在地里干活呢。” 这时代男人是主要劳动力，可要是农忙了，那女人都得下地。 这要是让人知道她连十斤的东西都提不动，肯定得被人笑话。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徐常林可不觉着十斤东西对女人来说轻了。 瞧瞧他小媳妇儿这体型，可不能让重东西压垮了。 周桂兰心里一股暖流，这男人真是体贴了。 不过想到自个儿往后随时可能离开，当下又收敛了神色，将自个儿那情绪压了下去。 她将徐常林的手抚开，“好了，我没关系了，这土豆赶紧拿到屋子里吧，过几天咱们就往菜地里种土豆试试。” 徐常林一楞，“天冷了。” 冬天地里就只有萝卜和白菜还能抗住，其余的菜都要冻死的，自个儿小媳妇儿要是想种土豆，那都得冻死。 “我们试试吧，保不齐种活了呢？我可是想着往后要建大棚种菜的。” “什么？” 徐常林没听懂，反问道。 周桂兰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后你就明白了，不过不一定能成，咱们只能说试试。” 这边可没有塑料和日光灯之类的，谁晓得能不能成功？ 她虽然有这个想法，可也只是想法而已啊。 徐常林再次沉默了，自个儿这小媳妇儿还真是想法多。 不过她若是想做这个，他也支持。 徐常林提着土豆，人就往屋子里去了，周桂兰跟在身后，进屋子就瞧见小奶包正乖乖地坐在凳子上揪着菜叶子。 这一个上午他都已经弄了不少烂菜叶子了。 周桂兰高兴，走过去坐到他对面，伸手就摸了摸他的头。 小奶包抬头看到周桂兰，咧开嘴笑眯了眼：“娘！” 那奶声奶气的，让周桂兰刚刚心里一丢丢的情绪全都消失不见了。 “小天这么乖，娘要咋奖励你呢？”周桂兰诱惑着他。 “小天不用奖励。” “那不行，乖孩子就要奖励，等这几天忙完了，娘去镇上买好吃的给小天做咋样？”周桂兰笑眯眯诱惑着小奶包。 一听好吃的，小奶包的眼睛都亮了。 娘做的饭菜可好吃了，他喜欢。 想着，他重重点了头：“嗯！” 周桂兰笑眯眯帮着继续弄这篓子里的大白菜，心里细细琢磨着。 这几天收拾下来，这些菜都收拾地差不多了，她弄完了，有空了也得给家里备下些零嘴给小奶包吃。 徐常林也过来，帮着母子两人弄这大白菜。 一家三口弄着，不一会儿就将这菜都弄完了。 第96章 家有萌宝 看了看天色，这会儿也差不多到中午了，她就让徐常林带着小奶包去外头弄甜象草和膨润土，她自个儿则去了厨房准备做一顿好的给一家子吃。 洗了手，将手擦干净，看了家里的食材，琢磨了一下，就开始从土豆入手了。 她挑了两个大土豆，趴了皮，放到砧板上，用菜刀切成土豆块儿，放进锅里，加水，生火，不盖锅盖慢慢煮着。 趁着这功夫，她去了堂屋，拿了之前弄回来的葱，洗干净了，和大蒜一块儿切碎，放在一边备用。 看着土豆煮的差不多了，她从锅里捞出土豆块儿，放到了一边，洗了锅，擦干，倒了油进去，等油热了，将已经沥干水分的土豆下进锅里，再放大蒜沫进去，翻炒。 土豆金黄时，香味就出来了，这会儿她放了辣椒面，将土豆和辣椒搅拌均匀后，再撒了一些孜然粉，加盐和葱，搅拌均匀就放到了一边。 之前去找甜象草时，就发现了孜然，她当即就弄了不少回来，晒干了磨粉，最近做菜就喜欢放一些，很香。 “这孜然粉真不错，或许过段时间可以再给白逸轩卖一次调料？” 周桂兰嘀咕了一句，再做了一个烧萝卜。拿了白菜跟家里还没吃完的油渣一块儿炒了。最后再做了个土豆蛋汤。 这些菜都做完了，她就蒸了米饭。 做完这些，她将菜一点点往堂屋的桌子上端，放在外头。 出了屋子，看了外头，见父子两就在屋子不远处，她就站在门口大声喊了一句：“回来吃饭啦！” 父子两人都背着竹篓，这会儿听到她的声音，急忙站起身，就朝着屋子走。 小奶包背着的背篓太大了，就在他脚后跟拖着，徐常林身后将他的背篓提起来了不少，他自觉不碍脚了，就快步往家里跑。 周桂兰心里一惊：“慢点！” 那边徐常林也怕自个儿将小奶包带倒了，也跟着他的速度跑了起来。 父子两人一路跑回来，周桂兰赶紧拿了帕子给小奶包擦了脸。 跑了这么一会儿，小奶包额头也全是汗了。 小奶包仰着头，任由自个儿娘的动作，高兴地不行。 徐常林顺手就将小奶包的背篓取了下来，跟自个儿的背篓一块儿放到门口，自个儿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这才往周桂兰这边走了过来。 擦完了小奶包脸上的汗，周桂兰拍了拍小奶包的头：“好了，去洗手吃饭！” 得了娘的话，小奶包迈着小短腿就往水井的方向跑去了。 周桂兰正要转身，徐常林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你干啥？” “还没帮我擦汗。”徐常林一本正经说着。 要不是他眼神坚定，周桂兰一定会觉着他在耍流氓。 周桂兰将自个儿手里的帕子递给他：“哪，帕子给你，你自个儿擦吧。” “不行，你得帮我擦汗。” 刚刚她可是帮着儿子擦了，那作为他的小媳妇儿，也必须帮他擦。 “这是你当媳妇儿的义务。” 怕周桂兰拒绝，他还加了一句。 周桂兰简直想一巴掌拍死自己，这男人怎么能一本正经说这种话呢？ 别人夫妻要么相敬如宾，要么恩爱有加，那也是你侬我侬说好听的，这男人的方式就是一本正经地调戏她。 要是别人隔远了看，怕不是要以为他们在吵架了。 周桂兰无奈，只能踮起脚，举起帕子帮他擦汗。 徐常林的手放在她腰间，收紧，一个用力就将她抱了起来。 突然失重，周桂兰惊呼一声，随即就感觉自个儿身子紧紧贴着徐常林的身子。 “你干啥？” 周桂兰语气也重了一点。 “怕你够不着。”徐常林倒是回答地理所当然。 “真是怕了你了，这么擦多费劲啊，你自个儿几下就擦完了。”周桂兰说着，就拿了帕子去帮他擦。 大抵是徐常林平日里做事多，他的额头上没啥汗。 不过既然帮他擦汗了，周桂兰就仔细了不少。 “夫妻不该这样？”徐常林反问。 一听这话，周桂兰眉头就是一挑：“你很懂夫妻？” 她可没教他这些，就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可不会无师自通，那就只能是他以前的女人教他的了？ “对别人不懂，对你懂。” 徐常林直觉小媳妇儿这话里有陷阱，说出话就一一避开了。 哟，真会拍马屁！ 周桂兰心里舒坦了，脑子里就回想前世在网上看到那些秀恩爱的帖子，其中有种说法就是直男的求生欲，难不成他还有这个？ “我还懂怎么亲你。”徐常林见自个儿小媳妇儿脸色好了些，明白他这是避开了陷阱，当下调戏她。 周桂兰被他弄了个大红脸，抬手就推了他一把：“赶紧把我放下来，一会儿小奶包瞅见了多不好。” “我抱我媳妇儿天经地义，他要是看不惯，可以自个儿娶个媳妇抱。”徐常林回答得理直气壮。 小媳妇儿抱着还是很轻，不过跟两个月前比身上有了一些肉，也柔软了不少。 想着他身后就在周桂兰的腰上捏了一把，嗯，腰还是这么瘦，还是得好好养养。 周桂兰刚想反驳他，自个儿的腰就被他突然捏了，她腰痒得不行，伸手揪了一把他的胳膊。 可惜他的胳膊硬邦邦的，她竟然一点肉都没抓起来。 “你弄痒我了，快把我放下来，要不我就生气了！” 周桂兰故意恶狠狠道。 徐常林看到小媳妇儿瞪着他，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这才连连不舍地将小媳妇儿放了下来。 脚一下地，周桂兰就赶忙往后退了几步，防着他再对她突然袭击。 “赶紧去洗手吃饭了。”周桂兰吩咐了一句，自个儿就往厨房去了。 揭开锅盖一看，米饭正好熟了，锅底还有锅巴。 她将饭盛起来，随即往锅里放了水，将锅巴捣碎了，放了盐，盖上锅盖继续煮。 等了会儿，就将锅盖揭开，用锅铲搅动了下，那锅巴粥的香味儿就出来了。 小奶包洗完手就趴到了灶台边，闻到锅里的香味儿，他吸了戏鼻子。 看着他那小模样，周桂兰忍不住笑了。 哎呀，家里有个小萌宝真是不一样啊。 第97章 你太矮了 “小天要吃白米饭还是要吃锅巴粥啊？” 周桂兰笑眯眯问小奶包。 小奶包小手指着锅里的锅巴粥：“小天想吃这个。” “这个是哪个？不说清楚娘可不明白的。” 周桂兰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继续问道。 一听娘不明白，小奶包也着急。 他想吃锅里的东西，可娘刚刚说的他没记住。 徐常林拿了布巾擦着脸过来，就听到母子两人的对话，心里就有些吃味。 以前是怕媳妇儿不喜欢他儿子，可现在媳妇儿对小天比对他还好。 这么一想，他语气也不好了：“给他吃饭。” 小奶包一听着急了，奶声奶气辩解：“粥！吃粥！” “你太矮了，就得吃饭才能长高。”徐常林可不怕打击这儿子，边说着边往灶台走过来。 他太矮了，要是吃这个就长不高了…… 小奶包想到这个，嘴巴瘪了起来，眼睛巴巴盯着锅里的锅巴粥。 他不要当小矮子，他想长高，以后要跟爹一样高，这样他就不能吃那个香喷喷的粥了。 这委屈的小模样再次把周桂兰给逗乐了，“那就吃一碗米饭，再吃一点点锅巴粥好不好？” “好！”小奶包响亮得喊了一句，眼睛都亮了。 周桂兰笑了笑，先给他盛了一小碗米饭，“那就先吃完饭再来吃粥好不好？” “好。”小奶包欢喜地接了过去，就往堂屋跑。 周桂兰看着他的小背影，真是身心舒畅啊。 不过这锅巴也算是烧过头的米饭，小孩子还是不能吃太多的，要不也是对他身体不好。 视线突然被一个男人的身子挡住，周桂兰一抬头，就见着徐常林不满地看着她。 “这位客官，请问您要吃什么呢？” 周桂兰调笑问他。 “锅巴粥。”徐常林将布巾搭在自个儿的背上，对周桂兰道。 “五个铜板。”说着，她就对着他伸出了手。 徐常林看着她的销售，沉默着将自个儿的手放了上去，大手包着她的小手，声音低沉：“没钱，可以肉偿。” 周桂兰差点咬了自个儿的舌头。 刚刚就是想调笑一下他，这个男人竟然反调戏了她？ 哎哟，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啊！这样下去，她怕是要沦陷了！ 周桂兰用力抽回手，从旁边拿了碗盛了一碗锅巴粥递给他：“不用肉偿了，赶紧吃饭去！” 接过那碗锅巴粥，徐常林就往堂屋走去。 刚刚他可是看到小媳妇儿脸红了，这样的小媳妇儿太好看了。 越想他的心情就越好。 走去堂屋，就见到小奶包已经坐在了自个儿的位子上坐好了，眼巴巴等着爹娘来了开饭。 周桂兰也给子个人盛了一碗锅巴粥，快速来到堂屋，在另外一边坐下。 见父子两人都眼巴巴看着她，当即大手一挥：“开饭！” 两人得了话，拿了筷子就快速开始吃饭。 周桂兰也喝了一口锅巴粥。 不得不说，这天然无污染的大米都是好吃的，连锅巴都比以前的香。 一家三口快速将饭吃饭，徐常林就主动包揽了洗碗的工作，周桂兰带着小奶包去了竹屋，将两大盆蚯蚓端了出来，慢慢挑着已经养大了的蚯蚓，放到一个装完水的水桶里，让它们先吐出肚子里的寄生虫。 两人安安静静挑着，周桂兰看着差不多了，看着盆里的土豆变得快干了，她又拿了小铲子去了附近的小树林里，铲了不少的黑土过来，放进盆里。 做好这些，她又将那两盆蚯蚓搬进了竹屋子。 这才关了门走了出来。 刚一出门，就见小奶包蹲在地上盯着那个泡着蚯蚓的水桶，那小屁屁还高高翘着。 周桂兰几步走过去，也蹲在他旁边，轻声问他：“看啥呢？” “娘，为啥要把蚯蚓放在水里啊？” “这样是让他们洗干净了好给鸡吃啊，等鸡吃饱了就能下蛋给我们吃了。”周桂兰用最简单的方式说给小奶包听。 小奶包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鸡也喜欢干净的孩子。” 周桂兰一下子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小奶包简直太可爱了。 周桂兰摸了摸他的头，吩咐他：“你想看就看，但是不能把手伸进去啊，脏的。” 小奶包连连点头应了。 起身，周桂兰在水井里弄了水洗了个手。又去将晒着的被子翻了面，又去翻了晒的萝卜干，这才回了屋子。 见徐常林又拿了菜刀在切萝卜丁。 周桂兰走了过去，蹲在一旁，看了屋子里没晒过的萝卜，这还有两大篓子，少说得有个两百斤。这要是都做了泡萝卜，那得吃到猴年马月啊？ “徐常林，你这只剩下三个破萝卜没切了？”周桂兰看了一眼篓子里的萝卜，问道。 徐常林“嗯”了声，将手里的萝卜快速切完，又拿了一个继续切，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冷：“现在只剩下两个了。” “那你切完了先不晒，我想着能不能做做其他的东西拿去卖了赚点钱。要全做了泡萝卜咱家吃不完的。” 周桂兰也不隐瞒徐常林，说出了自个儿的打算。 只是……萝卜还能做啥呢？ 一般也就是新鲜做菜吃，然后就是做泡萝卜、萝卜干。勤快一点就坐个萝卜饼子，可萝卜饼也不好卖啊…… 对了，萝卜糕！ 周桂兰想着萝卜糕，双眼一亮。 要是能做萝卜糕卖，那这些萝卜就都出去了！ 想着，她就站了起来，看着自个儿面前的萝卜，在脑子里闪现了各种萝卜的做法，想到那些材料，周桂兰刚刚涌起的信心又落了下去。 萝卜糕必不可少的几种材料：粉、腊肉、腊肠。 这些她都没有，也没地儿去弄。就是她自个儿想做腊肉腊肠的，这个季节也不合适啊，而且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出来的。 哎，简直头疼。 见着她的神情变化，徐常林手上动作一顿：“怎么了？” “咱们没腊肉也没腊肠的，没法儿坐萝卜糕，要是没这些，做出来的也不好吃啊，看来不能做萝卜糕了……” 徐常林手起刀落切下最后一刀，这萝卜全都做完了。 放下刀，这才道：“那就不做，咱们就好好做泡萝卜。” 第98章 生意好 “也只能这样了，实在不行，到时候问问白掌柜酒楼要不要泡萝卜……”说到这，周桂兰语气一顿，脑子灵光一闪，双眼再次亮了起来。 “我们没有腊肠腊肉的，但是白掌柜有啊，我们直接跟他买不就得了？” 上回他们在天香楼可是吃了腊肉和腊肠的！ “好，那就去试试。”徐常林应了一句，将切好的白萝卜放到了墙角。 “那我们现在就把外头晒了的萝卜丁搬进来就去镇上吧，正巧将银子拆开，换些散碎银子！还有醋，泡萝卜的醋也不够。”周桂兰是真的兴奋了。 对此徐常林自然是没有异议的，点了头同意了。 两人说干就干，出门将外头晒着的萝卜干都收了进来，将衣服棉被都快速收了，周桂兰又将喂了鸡，将自个儿在吃草的两头羊牵进了羊棚子里。 做完这些，周桂兰看了小奶包，想着还是将小奶包带着出去玩玩，要不在家里都待闷了。 想着，她就给小奶包换了一身新衣裳，自个儿也换了那条徐常林要求买的那条裙子，站在门口等徐常林。 徐常林从地里挖了一个大银锭子出来，再将土盖起来，放在自个儿身上装好，这才要出门。 “走吧。”说着，他就要往外头走。 周桂兰见状，一把拦住他：“你就这么去？” “恩，怎么了？”徐常林不解问道。 “你瞅瞅我和小天，穿的都是漂亮的新衣裳，你就穿这么破旧的衣裳去，人家还以为你是我们的佣人呢，去吧娘给你做的新衣裳换上，今儿个咱们一家子好好去镇上逛逛！” 周桂兰说着，就将目光移到徐常林的身上。 今儿个徐常林穿的是他之前去打猎的衣裳，破破烂烂的。 徐常林听着，也觉着是这么回事儿，又回了屋子，将自个儿的衣服换了，这才对他们道：“现在呢？” 这会儿穿的是老太太前段日子给他做的新衣裳，看着人都俊朗多了，也精神，身材瞅着都很好。 恩，这样很不错。 周桂兰赞赏得点了点头，表示徐常林过关了。 徐常林将门锁了起来，牵起小奶包的另外一只手，一家三口往村子下边儿走去。 去了老马头家得知老马头没回来，他们只能去了邻村花了十个铜板包了一个牛车去了镇上。 头一次做牛车的小奶包被颠地坐不稳，前后左右地摇。 徐常林伸手就将他抱在自个儿的怀里，这才好了些。 这回他们可没有再耽搁，直接让那牛车将他们送到了天香楼。 周桂兰付了钱，跟徐常林他们下了牛车，站在了天香楼门口。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头一次站在天香楼门口，那牌匾上几个字写的磅礴霸气，挂在二楼，显得整个楼的格调都上去了。 “你们进去吃饭不？不吃饭就站一边儿去！” 一个充满怒气的声音在后头响起，周桂兰转头看去，就见是一个胖子。 那眉眼都是不耐烦。 “这位先生，我们也没挡着你把，这前后左右可都能走呢。” 周桂兰直接反驳道。 那人气得想骂人，在接触到徐常林警告的目光后，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惧意，最后只能灰溜溜走了。 原本以为这是一个小插曲，几人往前走，就听到后头几人的声音：“叫你快些你就不快些，这会儿怕是天香楼一个位子都没有了！” “没位子了咱们就去对面百味楼吃呗。” “你是不晓得，天香楼最近大抵是换了厨子了，那炒出来的菜味道好的不行，百味楼？我才不！”那人说着就往前冲。 见到对面一家三口脚步不快，就忍不住催道：“前面的走快点，我们赶着吃饭呢！” 周桂兰暗暗吃惊，天香楼现在的生意这么好了吗？这不是才几天而已？ “哎，快点儿啊！” 后头那急躁的男人再次喊了一声。 周桂兰这回也不计较了，带着徐常林和小奶包快速进了酒楼，就见酒楼里坐满了人。 那在前头挤进来的胖子还在跟伙计嚷嚷：“你们咋地又没位子了？这都第二回了！我不管，今个儿我一定要吃到你们酒楼的饭菜，不行我带回去吃！” “这位客人，我们这饭菜是不让外带的，要不您在一旁等等？” 那伙计倒是好脾气，笑眯眯地对着他道。 那胖子就是再气，这会儿也只能一边嘀咕一边坐到了旁边的长凳上了，而那凳子上已经坐了十几个人了。 这人也太多了吧！ 周桂兰不禁暗暗感叹。 这都过了饭点了半中不午的，竟然还是座无虚席！ “哎！我说让你走快点吧，这又没位子了！”那急躁的男人走进来，瞧见这一幕，不满道。 “那不行咱们去百味楼？” “不行，今儿个定要让你尝尝这天香楼新厨子的手艺！走，咱们也去等！” 那两人也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开始等别人吃完饭。 那些伙计忙得团团转，白逸轩站在柜台旁边一一招呼着客人，忙得不行。 等他送走一桌子客人，要去凳子上迎接客人时眼角余光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一家三口。 他面上一喜，几步走过来，等着徐常林和周桂兰就抱拳：“酒楼太忙，没看到二位，抱歉抱歉！” “白掌柜太忙了。”周桂兰笑着回道。 白逸轩这会儿也高兴，急忙将三人迎到后院，再次笑眯了眼：“这还多亏了二位的调料方子，这几日我们酒楼的生意是不错，都没个歇息的时候了。” 说起这个，白逸轩也是高兴。 一开始他还怕人家吃不惯这味道，没想到头一次赠送了一盘菜之后，这些人就要求要这个味道，之后就是越来越多人过来吃，挤得百味楼那边都没客人了。 “这五百两花得值得吧？”周桂兰笑着调侃了一句。 白逸轩倒是个好性子的，“值，太值了，你们就是我们天香楼的贵人啊！” “那就祝白掌柜天天都是这好的生意了。”周桂兰再次恭贺。 虽然白逸轩说全是她调料的功劳，但是她可不敢居功。那调料虽说能让菜好吃，可远远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效果，这只能说明白逸轩擅长营销，将整个酒楼的流水都做起来了。 第99章 买买买1 白逸轩又跟他们两人寒暄了几句，这才问道：“二位今日来是有事？” 周桂兰也知道他事儿多，时间宝贵，也就不再耽搁了，当下便吧自个儿的来意说了。 “白掌柜，我这边要得不多，腊肠就要三十斤，腊肉五十斤。”周桂兰将自个儿在路上想好的就说了出来。 这些对于他们普通人来说不少，可对天香楼这种酒楼来说，怕是三天就要消耗这么多了。 “你要这么多？马上就要到天气能自个儿做腊肠腊肉了。”白逸轩听到周桂兰的话，暗暗吃惊。 这些东西说起来可不便宜，就是每天吃，他们一家三口吃到过年也吃不完啊。 “我们这也想自个儿尝试做做新的点心，总不能坐吃山空嘛，再说，这要是失败了，还能自个儿煮着吃，各个亲戚家也能送一些。” 周桂兰也不打算瞒着白逸轩，后面她还想跟白逸轩好好合作呢。 “点心用腊肠腊肉？什么点心？能不能说与我听听？”白逸轩有些奇怪，忍不住追问。 他吃过不少点心，不都是甜的，哪儿有用腊肠腊肉做的点心？ “现在还没做出来，也不能说能不能成功，若是到时候成功了，定是会送给白掌柜尝尝的。”周桂兰笑着道。 “若是你做出来了，能否先送给白某尝尝？若是合作，你们可以跟我长期供应，或者我买下方子？” 白逸轩试探地问道。 从这次的调料之后，他对周桂兰可是相信了不少。 总觉着这女人他看不透，不过有一点他明白，只要跟她好好合作，这酒楼迟早是能做到镇上第一，弄不好往后还能开到县里去。 至于徐常林…… 他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却是不太想得罪。这人哪怕站在他面前，他都觉着这人好似与他相隔很远。就是他在县里见了不少能人，那身上的气度也不能跟这个乡下猎户相比。 “可以啊，那我们还更省事呢。”周桂兰笑眯眯地应了。 要是这个能作为一个长久的生意，她自个儿也是高兴的，这样家里一直有进项。 白逸轩也不耽搁了，找来了个跑堂的就去拿了腊肠和腊肉过来。 “嫂子，我们也是一直合作的，我也不收你贵的，腊肉十五个铜板一斤给你，至于腊肠，那就二十个铜板吧。”白逸轩说着，眼睛余光就瞥了周桂兰。 新鲜的肉也要十二三个铜板，贵的时候也是要十五个铜板的，这腊肉做起来要费工夫，十五个铜板就是成本价了。至于腊肠，也差不多很便宜了。 “一共是一两银子加350个铜板。”周桂兰瞬间就算好了账，转头看向徐常林。 徐常林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子，递给白逸轩。 “麻烦白掌柜换些碎银子和铜板给我。”徐常林道。 看着那银光闪闪的大银锭子，哪怕是财大气粗的白逸轩都有些晃了眼。 “这就一两多的银子，你们拿一百两银子的大银锭子给我啊？”白逸轩忍不住感叹一句。 “那这钱也是要拆开用的嘛，白掌柜你这酒楼现钱不少，还是拿着大银锭子合适。”周桂兰笑眯眯道。 白逸轩也没法子了，只能接了，对他们道：“那你们在这儿等等我。” 交代完了，这才带着那一大坨银锭子匆匆走了。 这伙计也是不错，拿了个篮子放这些东西。看着这些腊肉腊肠，周桂兰心里就高兴地不行，这些东西可是能做不少好吃的。 一会儿过后，白逸轩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大钱袋子，周桂兰看着两眼放光。 白逸轩将这钱袋子递给徐常林，笑着道：“这是钱，你们好好数数。” “不用数了，以白掌柜的人品咋会给我们少银子？”周桂兰摆摆手，笑眯眯应道。 白逸轩心里也是舒坦，再看周桂兰，眼神更是多了一丝赞叹。 徐常林见到他的目光，心里不舒坦，当即一只手提起那些腊肉腊肠的，就对周桂兰道：“走了。” “好，那白掌柜下次再见。”周桂兰急忙应了一句，就跟白逸轩道别。 “那之前调料的方子……”白逸轩着急开口，话说到一半却顿住了，可是意思很明显。 “白掌柜，既然那方子卖给你了，我就不会再拿出来给别人，我除了自个儿在家做饭用之外，就不会再告诉其他人。”周桂兰当然明白白逸轩的意思，当下就道。 之前白逸轩既然没有让她签合同，那就说明他对她有着初步的信任，那她拿了钱，当然要给他吃个定心丸。 “那就多谢了。”白逸轩再次对着周桂兰抱拳。 这一次他是真心实意的，之前他可是没想到会有这么激烈的局面，而且当时也着急就忘了说明这个问题。没成想今儿个她竟然主动说了这个话，那他也就不怕其他人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白掌柜的，我希望这个事儿不要传出去跟我们有关，我们只想过普通的日子。”徐常林接了话。 周桂兰惊奇地看向徐常林，没想到今儿个他竟然会主动说这个。 不过这个也是她自个儿的意思，现在的日子她很喜欢，只是想着往后躲挣点钱过着能吃饱喝足的日子就够了，至于其他的，她也不想要。 “好！” 白逸轩郑重应了一句，将两人从后门送了出去。 几人出来之后，两人一人牵着小奶包的一只手在路上走着，给小奶包买了糖人，也买了冰糖葫芦。 这些东西小奶包还是头一次吃，一路上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周桂兰忍不住感叹：“往后还是要多带他来镇上看看啊。” “太麻烦。”徐常林只应了这一句。 他低头看了眼小奶包，在看到那张小脸时，脑子里闪现了另外一个男人的脸，当下移开了视线。 往后还是不能过多地带小天出来。 “娘，我还吃冰糖葫芦。”小奶包抓着手里的冰糖葫芦，奶声奶气道。 这会儿他不想跟他爹说话，爹不喜欢他了，还是娘好。 周桂兰看了他手上只吃了两颗的冰糖葫芦，也只能拒绝：“不行，你这个还没吃完。” 第100章 买买买2 再说这冰糖葫芦的糖太多了，也不能这么吃，要不小奶包的牙就别想留下来了。 想吃，但是娘说不行了，那就不能吃了。 小奶包想着，就咬了一口冰糖葫芦。 一家三口在经过一个饼摊子时，周桂兰闻着觉得很香，又去买了三个饼子，一家三口一人一个，一边走一边吃着。 吃完饼子，几人又去了布庄，这回周桂兰可是买了五块被面，细棉布又买了五匹，还是不同颜色的，其中一匹刻意选了大红色的，想着给周大海结婚用。 “掌柜的，你这儿又没用结婚用的红布？”周桂兰买完自个儿想买的东西之后，问他。 那掌柜的摸着自个儿的山羊胡子，笑眯眯道：“有有有，您要多少？” “给我看看吧。”周桂兰开口道。 那掌柜的急忙低下身子，手里拿了一块红色的布，递到周桂兰面前，笑着道：“夫人，这可是上好的丝绸，要是夫人要，这匹布我只收夫人三两银子。” 三两？！ “掌柜的您跟我开玩笑呢吧？我们都是庄稼人，哪儿有这多钱买这么好的布？”周桂兰皮笑肉不笑地挡了回去。 那掌柜急忙应道：“夫人，这可是上好的丝绸，摸着滑手，多舒服，要是吃亲用，那就是再合适不过了！” 看来是她在这儿买太多布了，让这掌柜的都当她是肥羊了。 周桂兰心里吐槽了一句，当下道：“不用了，我浑身上下也没这多银子，你还是给其他的我瞅瞅吧。” 见她态度坚决，掌柜的也没了法子，只能又拿了红色的棉布，对周桂兰道：“您看看这块布如何？” 周桂兰摸了一把，还算舒服，当即问道：“这匹布多少钱？” “这个四百文。” 周桂兰再次砍价：“我这买了不少东西了，老板你就便宜点吧，300文我就拿了。” “这可不成！我进价都300多文了，这要是卖了我就亏了。” “实在不行我也不为难掌柜的了，要是能卖我就拿走，不能卖就算了，麻烦帮我将这些布都捆好，我这直接带走了。” 周桂兰也不想再在这儿多耽搁了，这天色都要晚了，她还想着赶回家呢。 那掌柜的可是没想到周桂兰竟然会这么坚决，犹豫了下，还是道：“我看夫人是熟客了这才给你的，哎这也没赚钱，夫人可不能出去说了，要不别人都要这价，我这生意就没法儿做了。” 那为难的模样，不晓得的人还以为真的如他所说。 周桂兰应付了几句，就见着旁边的伙计帮着都捆好了，她抱在怀里，带着自个儿男人和孩子就走了。 买完这些，二两一钱银子就没了。 走在路上，周桂兰觉着徐常林在打量她，便问他：“咋啦？” “为啥没买那匹好布？”徐常林直白问了。 在他心里，自个儿媳妇儿可是个能花钱的主，买东西也是能买好的就不买差的。 “我哥可就成一次亲，那衣裳也就穿一天，买那么好的干啥？”周桂兰倒是理得清楚，“再说了，那可是丝绸，不干活的人穿的，咱们都是干活的人，在哪儿擦一下就破了，到时候多心疼？” 还有一点周桂兰没说，要是让老太太知道她买的丝绸，非得让她来退货不可…… 原来如此…… 徐常林明白了。 下一刻，周桂兰就意识道他问这个是啥意思了，当即眉头一挑：“我在你心里就是乱花钱的女人是吧？” “嗯。”徐常林应道。 周桂兰咬牙，正想揪他一把，就听他说：“我的钱随便花。” 哎哟！ 她的小心脏！ 周桂兰只觉得这句话敲击了她的心。 这徐常林真是越来越会撩她了。 “天色都晚了，咱们赶紧着再多买点其他的东西吧。”周桂兰不再在这话题上纠缠，说了这话，就拉着小奶包快速往前走，小奶包倒是乖乖的，跟着周桂兰跑。 徐常林提着篮子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接下来的周桂兰更是凶残，各种调味料买了一大包、醋直接买了二十斤，酱油啥的也是买买买。 到最好，那杂货店的老板简直是把他们当成了财神爷。 周桂兰又去粮食铺子，光大米就买了两百斤，黏米一百斤、白面一百斤、油10斤。 那粮食铺子的掌柜的还以为他们是啥酒楼的采买，一直跟他们套话，最后才知道他们是普通的人家。 这些东西那是背不回去的，周桂兰当即就跟掌柜的打商量：“掌柜的，你们有牛车吗？我可以出钱雇你们帮我送回家。” 那掌柜一是为了拉拢周桂兰，第二个就是为了多赚钱，当即就答应了。 “若是送去大石村需要多少钱？” 那掌柜的眼珠子转动着，沉默半晌开口了：“包送到家，需要三十个铜板。” 周桂兰心里琢磨，虽说比老马头要贵了不少，可想想这么多东西要是真让老马头送回去，那他们家怕是要被小偷整日盯着了，当即也就答应了。 “成，我们还有些东西要买的，东西先放你这儿，一会儿我们买了东西再折回来。”周桂兰值了自个儿手里的布匹啥的。 那掌柜的也好说话，当即就答应了。 周桂兰带着徐常林也小奶包也出来，又去看了棉花，在对比了好几家之后，最终选；其中一家看着不错，价格合适的。 这棉花好，一斤要二十个铜板。 周桂兰大手一挥，直接买了一百斤棉花。 那掌柜的赶紧招呼他店里的伙计帮忙称了，全都装好了，就送去之前的粮食铺子去了。 随即又直奔买菜的地方，看到想吃的菜就买了，竟然还有木耳？买四斤。干香菇？买五斤。咦，这儿有红枣？还是晒干了的？快来五斤！核桃？板栗？一样来两斤！ 徐常林跟在自个儿小媳妇儿后头，手上的东西越提越多，他心里暗暗感叹自个儿小媳妇儿买东西的速度，默默跟在身后。 周桂兰一边买这些东西，一边往小奶包嘴里塞吃到，小奶包的嘴就没停过。 到了后头，她看到有个老婆婆竟然在卖洋葱，她眼前一亮，当即就冲了过去，蹲下身子，看着那洋葱，笑眯眯问老婆婆：“婆婆，这洋葱咋卖啊？” 第101章 花钱也是个体力活 老婆婆瞧着徐常林手里提的那些东西，心里猜想她们是要办喜事，立刻就将自个儿平时卖的价降了一些，“洋葱两个铜板一斤，你要不来几斤？” 二个铜板？这样倒是能将她萝卜糕的价格往下压不少。 大手一挥：“来十斤吧。 那老婆婆高兴地应了一句，拿了秤就秤了十斤，用油纸包了递给她。 周桂兰付了钱，接过之后，就放进了徐常林的篮子里。 回头，就瞧见徐常林两只手上的大篮子都装满了，再买下去也拿不了了，当下只能先回去了。 “今天就只能到这儿了，咱们下次再来吧。” 说着，还有些可惜。 身后的徐常林身子一僵，心中更是骇然。 小媳妇儿的花钱能力似乎比他想的还强…… 要是今儿个小媳妇儿买的所有东西都在他身上，他怕是要被压垮了…… 周桂兰只觉着身心舒畅，开心到爆表啊。 原来能尽情买买买的感觉这么好！ 更重要的，是她买的东西可以潇洒地给徐常林拿着，她只用拿着钱一路横扫啊！ 前世逛街她总幻想自个儿以后的男人能跟着她逛街帮她拿东西，没想到现在实现了。 哎呀，真是太幸福了！ 周桂兰嘴角差点都要扬到耳后根去了。 不行，要好好挣钱，往后她还要买买买！ 几人回到粮食铺子，将东西全放下时，那粮食铺子的掌柜的简直要被他们吓到了。 这些人买的东西差点把他整个粮食铺子都塞满了！ “掌柜的，麻烦帮我们吧这些东西都放到牛车上吧，我们这就回去了。”周桂兰笑眯眯说着， 那掌柜被周桂兰这么一提醒，这才回了神：“好好好，我这就让伙计帮忙放到牛车上。” 说着，就转身吩咐身后的伙计，“赶紧帮着搬东西。” 那伙计的机灵，应了一声，麻利儿得往铺子后头的牛车上装东西，徐常林也快速将东西往后头搬。 等他们都收拾好了，这天色已经快黑了。 东西全放上去，堆得跟小山似的，那牛车差点都放不下了。 一家三口只能在边边上坐一点小小的地方，伙计都是坐在粮食带子上赶的牛车。 等他们到大石村时，天已经全黑了。 牛车抹黑到了山脚下，他们将东西都卸下来之后，周桂兰带着小奶包守着东西，徐常林和那伙计一趟一趟地将东西往山上的屋子里搬。 这个时候，各家各户都亮着灯，有的人家已经睡了，也不会有人瞧见他们往家里搬的这些东西，周桂兰也安心不少。 小奶包靠着周桂兰，眼睛都睁不开，周桂兰抱起他，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让他睡。 等东西都搬完了，周桂兰摸出早就装备好的五个铜板递给小伙计，“麻烦你了。” 那小伙计有些不敢接：“夫人，我们掌柜的收过钱了……” “那是给掌柜的，这个是给你的，在路上买碗面吃。”周桂兰解释着。 那小伙计明白了，感激地接过那五个铜板，这才驾着马车走了。 徐常林伸手从周桂兰手里将小奶包接了过来，道：“走吧。” 周桂兰不松手，“他累着了，刚睡着，你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我来吧。” 之前买东西的时候可都是徐常林提着，刚刚又搬了那么多东西，也累着了，她也不忍心。 “我不累。”徐常林说着，还是伸手去抱小奶包。 周桂兰怕两人拉拉扯扯的吧小奶包弄醒了，想着上完山就可以歇息了，也就松手了。 两人抹黑往山上走，徐常林在前边，一路走一路将旁边的树枝啥的折断，让后头的周桂兰好走了不少。 两人回了屋子，点了煤油灯，周桂兰这才瞧见堂屋已经被东西堆满了。 她有些心虚，好像今儿个东西确实买太多了。 徐常林摆着小奶包进了屋子，周桂兰则快步去了厨房，生火烧水，自个儿则拿了鸡食到外头喂鸡和鹌鹑。 到往日放鸡食的地方，她才发现这些鸡和鹌鹑竟然都已经在那儿等着了，见她过来了，都围着她转。 周桂兰急忙将木碗里的鸡食撒到地上，任由这些鸡和鹌鹑吃，之后又将鸡和鹌鹑赶回窝。 忙完这些，她回了北屋，又塞了写柴火，这才回了厨房，发觉徐常林在烧火。 见她进来，徐常林指了旁边的水桶，“热水已经帮你备好了。” 周周桂兰也不再推辞，先提了水去洗澡了。 等洗完澡出来，见徐常林还在外头冲澡。 天气黑，她也看不清楚，就说了句：“你一会儿洗完澡记得关门，我先去睡了啊。” 边说，边打着哈欠。 听着徐常林应了一句，她也就会了屋子，躺到了床上。 哎呀，花钱也是个体力活啊…… 等徐常林进屋子时，发现自个儿媳妇儿子都睡着了，他也只能躺在自个儿的床上睡了过去。 这天实在太累了，周桂兰一夜无梦。 第二天睁开眼时，已经日晒三杆了。 徐常林已经不见了人影了，周桂兰赶紧起床，将被子往小奶包身上拉了拉，又抓紧了去忙了。 把家里的事儿都做完，也都到了午饭时间。 小奶包也乖乖跟在她后头跑了跑去。 周桂兰看了天色，决定中午吃顿好的。 当即就拿了昨儿个买的菜，昨个儿她可是大扫荡了，猪肉牛肉啥的也都买了不少，家里有土豆，那就先做个土豆焖牛腩、热辣毛肚、冬瓜虾皮汤，最后做了腊肉焖糯米饭。 小奶包坐在炕眼边儿烧火，放一根柴，他就抬头直勾勾地盯着锅。 周桂兰好笑，将菜做好一份，就夹一筷子，走到小奶包身边，递到他嘴里。 “来，帮娘尝尝味道。” 小奶包张嘴，就将他娘亲递过来的菜吃了。 那满嘴的香味刺激他的胃蕾，小奶包只能喊一句：“好吃！” 周桂兰忍不住发笑，将那做好的菜都放进里边的锅里，盖上锅盖保温。 这天儿越来越冷了，饭菜一做出来开始凉。 “也不晓得你爹干啥去了，一个上午都没瞧见人。”周桂兰做到小奶包旁边，帮着塞了跟木柴，念叨着。 第102章 你要碳，我就烧碳 她这午饭都做好了，那人还没回来呢，一会儿都要冷了。 小奶包嚼着嘴里的吃的，没有回答。 周桂兰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该不是又去打猎了吧？也不对啊，他的弓箭在屋子里啊……” “娘吃。”小奶包咬完嘴里的吃的，就对着周桂兰开口。 “咱们得等你爹回来才能开饭，晓得不？” 周桂兰认真盯着小奶包教导着。 小奶包点了头，“好。” 周桂兰陪着笑奶包坐了一会儿，看着灶眼里的火，知道这烧完米饭也差不多该熟了，她也不管了，就带着小奶包到了堂屋，开始规整堆满了屋子的东西。 粮食？ 拿到厨房去，菜也拿到厨房去。至于布匹和棉花，那就放在堂屋里，其他也没那么大的地方放。 买的零食？他就放竹屋子里。 其他七七八八的东西，也都分门别类。 就这么收拾了好一会儿，东西愣是收不完！ 模子两人哼哧哼哧努力着，徐常林总算是从外头回来了，手里还提了一个篮子。 “爹，吃饭了！”小奶包赶紧喊了一句，迈着小短腿就朝着徐常林跑了过去。 徐常林将篮子放到了地上，抬手就将小奶包爆了起来。 “娘做了好多好吃的！”小奶包稚嫩的声音说着，想到厨房里那些好吃的，他就忍不住吞了口水。 徐常林“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周桂兰，声音清冷：“今天吃什么？” “你没吃过的好东西！”周桂兰也被小奶包的情绪感染了，笑眯眯道。 一家三口说着，就去了厨房，周桂兰将菜拿出来递给徐常林，徐常林将小奶包放到地上，接了小媳妇儿的菜就往外头走。 周桂兰吩咐站着的小奶包：“拿三双筷子去外头的桌子上。” “好。”小奶包应了一声，垫着脚抽了三双筷子就迈着小短腿出去了。 几人忙进忙出的，将菜都放在了桌子上摆好了，周桂兰这才端了两碗饭出来，坐在了她的位子上。 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徐常林有些吃惊：“这么多好菜？过年吗？” 这可是满桌子的肉啊，除了上回在天香楼吃的那顿，他们就没再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 “不是过年，不过咱们一家也该吃顿好的了！”周桂兰心里极为高兴。 前段日子他们一直忙着收拾菜园子，整日里不是萝卜就是白菜的，她都吃得满嘴寡淡了，更别提正在长身子的小奶包了。 还有整日里卖力气的徐常林，她自个儿这身子也是透支严重，该好好补补。 “该请岳母和大哥的。”徐常林沉了眸子。 徐常林能说出这话，是真的将老太太当他娘了，周桂兰自然高兴。 说话的语气也更是好了几分：“我大哥今儿个去相亲了，至于我娘，这会儿她定是吃过了。等咱们吃完了，咱们一会儿给她送些米面和菜过去。” 这会儿家里这么乱，她可不敢让老太太过来，要不老太太能跟她好好算账。 还是到时候再送去给老太太吧。 再说，老太太这会儿指不定就在她大伯家呢，她这会儿要是去请老太太来吃饭，那就得备着她大伯一家子的饭菜。 虽说她也不怕多几个人吃饭，可她就是不喜欢周秋香和王玉春她们，让她把这些好的给她们吃？那她宁愿拿去给乞丐吃。 没错，她就是这么小心眼，就是这么记仇！ 既然小媳妇儿这么说了，徐常林也就不再坚持了，夹了一筷子牛腩进了嘴里，吃了一口，那牛腩软乎，又有嚼劲。再加上炖的土豆，倒是把寡淡的牛腩味儿都提起来了。 “好吃。” 徐常林给出了自个儿的评价。 周桂兰心里高兴，“那你多吃点。” 说着，又帮小奶包多夹了一些菜进他碗里。 小奶包已经忍了很久了，这会儿碗里有菜了，拿了筷子就吃了起来。 周桂兰也不多话了，端起自个儿的碗也开始吃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菜真是绿色无污染，味道真的很不错。 一家三口吃得极为满足，连小奶包都吃了一大碗饭。 三人吃完，都撑得不行，但是饭菜都被吃光了。 往日里吃完午饭，三人都是要睡个午觉的，可今儿个太撑了，只能走动着。 “咱们就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好了，正好消消食。”周桂兰指着堂屋的东西，大手一挥，就做了决定。 另外一大一小自然是举手赞成。 从徐常林加入之后，这分拣的速度真是快了不少，他两只手一提，都能提不少东西起来。 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将屋子都清好了。 几人这才坐了下来休息。 整个堂屋除了那些棉花个布匹，就剩下徐常林之前提回来的篮子了。 周桂兰指着那篮子，问徐常林：“那是啥？” “碳。”徐常林不在意地应了一句。 “啥？”周桂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快步走到篮子前，一低头，就瞧见那篮字里有半篮子的碳。 “你说要碳，我就去烧了。”徐常林也走了过来，对周桂兰解释着。 一大早他醒过来，见自个儿小媳妇儿还没醒，想到她之前说的事儿，就去了山上，砍了木头，试着烧了，头两次烧的不好，他没要，后来烧的不错的，他才提了回来。 “所以你烧了一上午的碳？”周桂兰吃惊问道。 徐常林应了一声。 周桂兰蹲下身子，抓了一个碳起来，捏了一下，确实比她自个儿弄的碳好。 这一篮子碳，够烧好几天的了。 周桂兰心里也不知是个啥滋味儿，只能站起身，对着徐常林竖起了大拇指：“你真能耐！” 被自个儿小媳妇儿夸了，徐常林心里也高兴。 当即就将这碳拿去烧了北屋的炕，控制了温度之后，周桂兰又带着徐常林将已经晒了两个半天的萝卜丁拿了出来，放进周老太太那个小些的坛子里，再加了适量的糖、白醋、盐，然后倒了醋进去，盖上了坛子的盖子。 牵着小奶包的手，带着徐常林，背了一大袋子白米一块儿下山，往老太太家去了。 第103章 分家1 路过周大山家时，听到里头的骂声，她也没停下来，带着几人一块儿去了老太太家，发觉门已经被锁了。 这一猜想，就明白老太太是去了周大山家了。 周桂兰交代徐常林和小奶包在门口等着，她自个儿去了周大山家。 刚一进屋子，就听到王玉春的哭闹声：“这不让人活了啊！你们老周家折腾人啊！” 紧接着就是一个篓子朝着门外砸了过来。 周桂兰险险躲开，脚踏进了屋子，就瞅见堂屋里王玉春披头散发地在地上打滚，一旁的二强铁青了脸，周大山坐在凳子上吧嗒着旱烟，而三强，皱了眉头。 环顾了下四周，就瞧见老太太正站在门边儿。 周桂兰几步走过去，拉了一把老太太，老太太一转头，瞧见是自个儿小闺女，就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说话。 “再闹你就回你娘家去！”二强已经掩饰不住自个儿的怒气了，冷声道。 一听这话，王玉春就拍了自个儿的大腿，哭得更凶了：“周二强你个死没良心的！我嫁到你们家来，给你生了三个儿子，你这会儿要我回娘家？你还良心没？” 她这一撒泼，二强也被气得没了话。 他一个老实的男人，哪儿能招架住王玉春的撒泼？ 周桂兰瞧着他们闹哄哄的，凑近了老太太的耳边，低声问她：“娘，这咋回事儿？” 老太太低声应了一句：“你玉春嫂子闹腾着要分家呢。” 分家？ 这个时候家里可只有她一个女人招呼着，要是真分家了，她大伯一家子谁照顾？ “周二强，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想想我和咱儿子，就光想着你老子娘？这么一大家子要伺候，你是想累死我啊” 王玉春说着，擤了把鼻涕甩到地上。 周桂兰看着只觉着有些反胃，这也太脏了…… “你先起来！”二强看了眼自个儿爹，无奈对地上的王玉春道。 一边儿是自个儿的老婆孩子，一边是老子娘，他也是左右为难。 “我不起来！这日子就不能这么过，凭啥啥事儿都我做，你们就等着吃现成的？我不管，今儿个我定要分家，要不我就带着孩子告到村长那儿去！” 王玉春可不是个简单的，这时候闹腾起来了，那脾性也是真大。 这话可是让三强气着了，当即怼了回去：“以往全家衣服可都是我娘一个人洗的，饭也是我娘做的，你不也啥都没做？我们还下地干活呢，你干啥了？” 对这个二嫂，他打心眼里不喜欢。 每日里比他这小叔子都脏，也不好好教三个孩子，整日里就只想着吃好的，一点忙也不帮他娘。 这才做了一天饭就受不住了，从吃了午饭就闹腾到这会儿！ “我咋没干活了？三个孩子是你生的？孩子是你带大的？你有本事就自个儿做饭吃！”王玉春那双眼睛瞪得老大，对着三强就是一顿吼。 三强气得要再开口，酒杯一旁的周大山给呵斥了。 “三强，退一边儿去！” 哪儿有小叔子跟嫂子这么闹的，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死？ 屋子里的周秋香忍不住嚷嚷开了：“你爱滚不滚！老巫婆这多话！” 她这会儿还烦着呢，浑身都不舒坦这王玉春还吵着，烦死了！ “我可是你二哥用娇子抬进来的，你凭啥让我滚？周秋香，你都十五的姑娘了，早就该嫁人了，还躲在家里干啥？想当一辈子老姑娘是咋地？” 王玉春可是丝毫不怕周秋香，当即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屋子中间双手插腰，对着屋子里头的人骂着。 这小姑子她忍很久了，一个赔钱货，整日在家里作威作福的，也不把她这个二嫂放在眼里。呸！以为自个儿是个啥货色！ 周桂兰摸了摸鼻子，她前世可是二十五都没嫁人呢，这周秋香可是才十五岁…… 不过这周秋香和王玉春吵起来她乐得看好戏，就是不晓得谁能赢。 后屋里的李秀英可是气着了：“你个死婆娘在说啥？再满嘴喷粪，我让我家二强休了你！” 秋香可是她宝贝闺女，哪儿能让这婆娘欺负了？ 这简直就是一出大戏啊！ 周桂兰暗暗感叹着。 这可是隔着好几个房间的大战啊！ 不过这王玉春也是能耐，在这么多人的对立面，竟然完全不落下风！ 王玉春转个身，对着那头阴阳怪气的：“哟，你让二强休我他就休我啊？他咋那听你的话？你以为他还在吃你奶呢？老婆娘，你这辈子也就躺在床上了，你敢惹我，看我伺候你不！” 以往她是怕这老婆娘，家里是她这婆婆当家。 可这会儿不同了，她那婆婆躺在了炕上等着她伺候呢，要不她能忍到这会儿才开口？ 大夫可是说了，往后她就是好了能走路了也不能干啥重活，那她王玉春还能怕了这个残了的人？ 屋子里李秀英那个气啊，她恨不得咬碎了牙。 这是娶了个啥媳妇儿回来哟！ 简直气死她了！ “玉春，有事儿好好说，咋能对你婆婆说这个话？传出去别个要指着你的脊椎骨骂的。”老太太看不下去了，劝了剧王玉春。 王玉春忌惮得瞅了老太太一眼，到底还是没接茬儿。 这徐梅花太厉害了，她还是不惹了…… 屋子里头的李秀英听到老太太的话，跟着大喊：“弟妹，你帮我好好收拾那个恶婆娘！打怕她！” 说着说着，声音里也有了哭腔。 她能耐了一辈子，咋地在这个时候被自个儿这儿媳妇逼到这田地？ 老太太皱了眉头，这事儿可不是她一个外人方便插手的，她也就能在这王玉春不敬长辈的时候说两句。 周桂兰见自个儿娘插进去了，立刻捏了一把老太太的手，示意她别掺和，这才开口道：“这事儿得看我大伯和二强哥的。” 虽说她不喜欢王玉春，可这个事儿她们是没有发言权的。 周大山瞥了她一眼，又吧嗒了一口旱烟，转头看向二强，问道：“这是你的意思？” 二强低下了头，只是轻声说：“我不想分家。” 他从小跟他爹娘一块儿长大，哪儿舍得变成两家人？ 第104章 分家2 “周二强？昨晚你咋跟我说的？你不是让你想想的，咋个今儿个就变卦了？你就这么怕你老子娘？” 王玉春听到二强的话，当即就怒喝道。 这话一出，二强脸也有些挂不住了，当下就反驳道：“我就说想想的，这会儿我想好了，不想分家，咋就不行了？” 虽是说得没啥气势，可倒也说了男人的话。 王玉春气得跳到周二强面前，对着他又是踢又是挠的，哭嚎着：“你咋这没种？你有一分钱没？你咋地对我和儿子这狠？我不管，你要是不分家，我就带着儿子出去单过！” 那二强也是被磨得没了脾气，只能抓住她两只手不让她继续。 “二哥，你咋地连你媳妇儿都压不住？”三强也是被气着了，狠狠骂了一句。 这一幕被周大山看在眼里，再次抽了口旱烟，吐出，烟雾缭绕的，将他呛得直咳嗽。 周桂兰见状，松开老太太，几步走过去，帮着他顺了顺背。 那边王玉春还在闹腾，这边周桂兰只能劝了周大山一句：“大伯，想开些。” 这事儿只要有几个兄弟的人家都会闹腾，分家，是迟早的事儿。 只是头一回闹腾出来，咋地都不舍而已。 周大山低着头，将旱烟凑近嘴边，可他没抽，就又拿开了。 他抬眸，声音满是沧桑，却带着坚决：“将村长和里正喊来，分家！” 这一声一出，场中的场面一篇安静，随即就是王玉春的声音：“我这就去喊人！” 说完，就急匆匆往外头跑。 二强低着头，不敢看周大山，等王玉春跑出去了，才不敢相信问周大山：“爹，你咋能同意分家？” 他爹这一开口，就是板上钉钉子了！ 周桂兰心里倒是给自个儿这个大伯点了个赞，能在这个时候看清楚形势，她这个大伯很能耐了。 只要提出了分家，那就是离了心了，就是强留着不分家，这日子也不会安宁了。 尤其是现在这李秀英瘫了，往后王玉春还不得作天作地？那还不如就现在分开，还能得了安宁。 “哎呀老天啊！这个家咋地就成这个样子了，这个日子可咋过啊！”屋子里头的李秀英哭喊着，屋子里的人听了都不好受。 老太太对着屋子里喊了一句：“哎呀大嫂，你可悠着点！” 说着，她就迈了腿走了进去。 屋子里头的周秋香也气得大喊：“贱人！滚了才好！” 周大山侧过头，对着周秋香的房间怒喝了一句：“一个姑娘家，喊啥呢？” 屋子里得周秋香被自个儿爹吓着了，心里有气，可也委屈，当下瘪着嘴，眼眶又红了。 周大山咳了咳自个儿的烟杆子，对着他们道：“这家分了也好，各自过各自的，可二强你是个男人，总不能你媳妇儿闹腾几下就不说话了。” 被自个儿爹说了，二强低下了头，心里难受：“爹，我不想分家。” “这家今儿个就分了，往后你自个儿好好过日子吧。” 周大山想到这个儿，也是铁了心要分家了。 周桂兰见着这儿没啥事儿了，就快步往李秀英的方向走了过去。 进了屋子，就听见李秀英正哭着骂着：“这缺德的玩意儿啊，我刚躺下她就闹腾分家，咋地不去死！” “哎呀嫂子，你歇歇气，这身子还差着呢。分了也好，往后你跟三强好好过，” 老太太也是赶紧安抚。 周桂兰走了进去，问候了举李秀英，这才问老太太：“娘，我哥去了么？” “去了，一大早就去了，还穿了新衣裳呢。”说道这个，老太太心里也有些高兴。 只是这个时候，她嫂子这伤心，也就表露出来，只是眼神示意周桂兰别说这事儿了。 李秀英这才抹了一把眼泪，对老太太道：“你可得让大海看清楚了，可别娶了这么个玩意儿回来！哎，我真是命苦啊，一辈子受穷也就不说，咋地还遇着这么个货色了？” 周桂兰坐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谁能想到他们家这时候遇着分家了，她就是想让老太太跟她一块儿回去，这个时候也不好说。 可想到徐常林可小奶包正坐在门口等着，她心里就着急。 “嫂子你也放宽心，往后让三强娶个好的回来。”老太太一一跟她说着。 周桂兰心里着急，这要是让她们这么一个说一个安慰的，哪儿晓得得到啥时候啊？ “大娘，晚上我让我娘做碗面条给你送过来，吃顿好的。”周桂兰想着转移话题。 李秀英一听，眼前一亮，当下道：“那多送两碗过来，你妹子身子也不舒坦呢，还有你大伯和你三强哥。” 这个转移话题的方式还真是有效果，可是李秀英咋就能这么顺杆爬呢？ 周桂兰心里默默吐槽，还是觉着自个儿这一招好用。看这不就没说那些话题了嘛？ “嫂子啊，昨儿个桂兰不是送了白面过来吗？你们没吃？” 老太太听着李秀英的语气，觉着不对劲，就赶紧问道。 “啥？还有白面？”李秀英一听，瞪大了眼睛。 “还有几十个鸡蛋呢，都是给你们补身子的，玉春没做给你吃啊？” 老太太也是吃惊，想到自个儿闺女送的东西李秀英还不知道呢，赶紧着都说了出来。 这可都是好东西啊，咋能就这么抹了自个儿闺女的情？ “这个懒婆娘！准是她都偷吃了！”李秀英手狠狠锤了炕，心里憋闷。 “许是她昨晚没来得及做？大嫂你也甭想太多了。”老太太安抚道。 李秀英心里不舒坦，语气都不好了：“就那婆娘，要是有好的她还不都自个儿吃了？能留给我们呐？哎，我们这是造了啥孽哦，咋地就娶了这个歌搅事精回来？” 说着，目光转向了周桂兰，想着她也拿了那么多东西来家里，李秀英觉着看着这侄女也是顺眼了不少。 一旁老太太又是安抚了几句，李秀英情绪这才好了些。 周桂兰琢磨了下时间，那父子两人怕是在外头都等了半个时辰了。 不行，要是老太太不回去，她得带着父子两人走了。 第105章 桂兰很好 打定了主意，周桂兰站起身，扯了嗓子对老太太道：“娘，家里的钥匙你给我吧，徐常林和小天在家门口等着，我开门让他们进去坐坐。” “啥？你个死丫头咋不早说？”老太太惊得从地上站了起来。 周桂兰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也被吓了一跳，“我看着大伯家正碰着这事儿了，也不好说……” “那你就能让他们在外头等这久？”老太太气呼呼地反驳了一句，当下就跟李秀英道：“嫂子，我这就先回去瞅瞅，要是没事儿，我就再过来。” 李秀英抹了把眼泪，道：“你回去吧，我这儿也没啥事儿，一会儿他们就得分家了，弄完就完事儿了。” 得了这话，老太太心下定了。 最后嘱咐了她几句，带着周桂兰急匆匆就往外头走。 等出了周大山家，老太太才开始数落周桂兰：“哪儿有你这么办事儿的，咋地就能让他们在外头这么等着？你也不怕常林心里不舒坦？” “我这打了几回茬都不成，总不能就当着王玉春的面儿就说咱们家有事儿让你回去吧？”周桂兰应了一句。 毕竟那时候她大伯家可是闹腾地不行，于情于理老太太都不能那时候走。 就是跟她说了，也没啥改变。 老太太脚步更是快了几分，回头狠狠瞪了周桂兰一眼：“就你会咧咧！” 这么一骂了，周桂兰也就不多说了，就跟着老太太一块儿回了家。 到门口，就见着小天正蹲在地上拿着树枝戳蚂蚁，徐常林则坐在了那一袋子大米上，见到他们回来了，就起身等着她们过来。 瞧这样子，也是等了很久了。 老太太几步走过去，手上边开锁边跟他打招呼：“等很久了吧？” “没事儿娘。”徐常林应着。 老太太将门打开，就快步去厨房拿了碗，到了三碗水，让几人喝，脸色也是有些不好看。 “你大伯家闹腾着，我这也没腾出工夫回来，让你们在门口等这久。”说着，老太太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这会儿她可没将事儿往周桂兰身上推，毕竟是自个儿小闺女，她自个儿疼着呢。 “哎呀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啥呢？”周桂兰接过话茬儿，也不想老太太再纠结这个话题了，“娘，这是一袋子大米，你跟我哥先吃着。” “啥？” 老太太再次惊得站了起来，目光就移到了徐常林刚刚提进来的那个大袋子上。 那么一大袋子都是大米？她咋地一点儿都不敢信呢？ 老太太迈着腿快步走了过去，解开袋子，从里头抓了一把，拿到眼前摊开手一看：哎哟，真是白花花的大米啊！ “这一大袋子都是大米？”老太太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哎呀妈呀，这真是了不得了，咋个就有这多大米了？这么一大袋子，得有百来斤吧？ “那我还能骗你啊？”瞧着老太太这模样，周桂兰的心情也是格外好。 咋说呢，老太太表现出来的才是丰收的喜悦啊！ 小奶包还太小了，完全不懂他们家赚的钱是个啥概念，也不懂这么多米面意味着他们能吃饱喝足；徐常林一向都是一张面瘫脸，也瞅不出来他是有多高兴。 只要老太太，那才真是表情生动啊！ 这才是真正的赚钱有粮食的喜悦啊！ “那啥，你们自个儿够吃不，咋地拿了这多过来？”老太太眉开眼笑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对于这个可爱的老太太，周桂兰倒也没瞒着，当下就开口道：“本来还想帮你们多拿白面的，可又怕你不在家，这不就先拿了一袋子大米过来。娘，我们往后不用再挨饿了，可以吃大米了！” “真好！真是好！”老太太连声感叹。 转眼想到旁边还作者徐常林呢，当下脸就一扳：“你们自个儿好好过日子就得了，哪儿能这么着往娘家搬东西？” 说着，老太太对着周桂兰使了眼色，示意她徐常林在这儿呢。 周桂兰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徐常林倒是很会看眼色地先开口了：“娘，孝顺你是应该的。” 这女婿都说话了，老太太还能说啥？ 当然是一阵吹捧自个儿这个小女婿啦！ “哎哟，还是常林人好啊，这要是换了别个，早就大媳妇儿了。常林就是人好，也孝顺，还宠媳妇儿，桂兰嫁给你真是赚了！” 老太太再次开始吹嘘徐常林，顺带贬低一下她亲生的周桂兰。 那能不这么办么？自个儿这闺女缺心眼，就是想照顾娘家，那也没这么大咧咧当着自个儿男人的面儿这么往家里搬东西的呀！ 这得亏是常林人好，要是换了别个，那怕不是要打媳妇儿了！ “桂兰很好。” 徐常林倒是没有顺着老太太的话继续说，而是为自个儿小媳妇儿撑腰。 对他这回答，老太太更满意了。 自个儿小闺女当然是好的，这个小女婿能看清楚这事儿，那就是他眼水好，会瞧人！ 这么好的女婿，她也满意得不行，当即就对着他笑道：“常林啊，那你帮娘把这袋子大米搬到我屋子里去成不？” 徐常林二话不说站了起来，两只手一使劲儿就将那袋子大米背了起来，进了老太太屋里。出来之后，又拿了桶和扁担，出去帮老太太挑水去了。 老太太带着周桂兰坐进她屋子里，小奶包也跟着进了房间。 一向要午睡的他困得不行，周桂兰就帮他脱了鞋子，让他躺在老太太的炕上睡觉了。 老太太将自个儿的针线筐拿了出来，里头还放着件女士的衣裳。 将那衣裳递给周桂兰，“试试。” 周桂兰摆了摆手：“我有衣裳，这个我不要，你自个儿留着穿吧。” “你这死丫头，我做都做好了，你咋地不能试试了？” “我不跟你吵啊，你自个儿留着吧，我今儿个来就是想跟你说做冬衣的事儿，还有棉被。”周桂兰可不想跟老太太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她可是时间宝贵啊，再说了，现在的衣裳她可真不缺，已经头几身换洗的了。倒是老太太，自个儿身上的衣裳那都是这儿一个补丁那儿一个补丁的。 第106章 徐常林很缺爱 晓得自个儿小闺女的倔脾气，老太太也不跟她多说了，当下气呼呼将衣服收了起来，“你不穿算了，我给你大姐穿，她这都十几年了，也没穿件洗衣裳。” 说起自个儿大闺女，老太太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大闺女在娘家吃不饱穿不暖，去了婆家，那也是一直受气啊。 哎，她生的这三个闺女，就大闺女命苦。 周桂兰见着老太太脸色变得不好了，晓得她想到大姐的难处了，当下就对她道：“那你就给大姐吧，你的衣裳我已经新买了布了。” “啥？你又买布？你咋这败家？哎哟我的个老天爷啊，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老太太手一拍大腿，瞬间就从刚刚的苦脸变成了咋咋呼呼的厉害老太太。 这老太太都一大把年纪了，翻脸咋还这快？ 不是说人年纪大了，就变得云淡风轻了？老太太咋地就这么能耐，脾性还是这么大？ “那我不是跟你说了要做冬衣和被子了吗？多买了能便宜不少，就跟白送的似的，我干啥不要？真不要那不是傻吗？” 周桂兰指着老太太爱占便宜的小性子说，当下就把这事儿说成了占了便宜。 果然，老太太就高兴了，凑过脸，低声问周桂兰：“一匹布便宜多少？” 周桂兰竖起一根食指。 老太太眼睛瞪得老大：“便宜一百个铜板？哎呀，那可真是便宜了不少了！” “不告诉你！”周桂兰说完，自个儿忍不住就笑了出来，食指也急忙收了回来，自个儿还往旁边坐了坐，就怕老太太气得打她。 果然老太太没让她失望，当下就对着她挥手了。 周桂兰缩着身子一躲：“我都嫁人了你还打我！” “打的就是你！敢唬你老娘了，长本事了你！”老太太气呼呼地回了一句，还想再打，见着周桂兰的模样，又讪讪收回手。 见着老太太收手两，周桂兰才笑眯眯地又坐正了。 不过刚刚那么一闹腾，倒是让小奶包给惊醒了，睁开眼皮看看两个背对着他坐着的女人，见她们两又在说着啥话，他也就再次闭了眼睛，迷迷糊糊睡着了。 “娘，我布和棉花都买好了，就等着你去我家做了，要不把那些东西拿下山，还得走过小半个村子，让人瞧见了又得说一大堆闲话。” 周桂兰今儿个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将老太太接到她家去去给她做衣裳，顺带着帮老太太改善伙食。 “你又花了那多钱，还能有钱借给你哥不？我可跟你说，你那两个姐姐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我可就指望你了！” 老太太说着自个儿的担忧。 前几天儿这丫头还跟她说要借十两银子给她的，今儿个就跟她说又买了那老多东西，这钱还在不在真说不准。 周桂兰也不多说，伸手就从自个儿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放在了炕桌上，示意老太太：“打开瞅瞅。” 瞅见那个钱袋子，老太太两只小眼睛就已经开始放光了，伸手就去将那个钱袋子拿在手里。 摸着那钱袋子，忍不住叹息：“这多好的布啊，摸着还滑手！” “可不，这可是个大老板给的。”周桂兰也凑了过去，对着老太太道。 老太太砸吧砸吧嘴：“要不我给它剪了，给你扎头发？” “别！我还得用它装钱呢！”周桂兰大骇，急忙应道。 她可丝毫不怀疑老太太这话的的真实性。 “这好的料子，做钱袋子浪费了……” 老太太还是有些舍不得，感叹完了，才打开钱袋子，瞅见里头的银子，一双小眼睛都要冒绿光了。 她低着头，在钱袋子里数了一遍，好像是十两，可会不会数错了？ 恩，那就再数一遍！ 周桂兰在旁边看着老太太数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忍不住了，提醒她：“一会儿人来了就晓得你有这多银子了，我看你到时候咋跟人说，要是被偷了……” 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就急忙将钱袋子给扎紧了，放进了自个儿的怀里，下炕就把周桂兰往外头推。 “你赶紧出去！我要放银子了！” 周桂兰还来不及反应呢，她就被老太太推到了外头。老太太速度极快地就将门给拴上了。 “哎，娘，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亲生的咋地？多少人养出了白眼儿狼？”老太太毫不示弱，在自个儿屋子里就往外头吼。 周桂兰摸着自个儿被弄疼了的胳膊，撇撇嘴，一转身，就瞧见徐常林挑着一担子水正瞧着她呢。 “瞅啥呢，赶紧把水挑完了咱们回去。” 周桂兰有些不好意思，这可是被自个儿亲娘给嫌弃了，结果还被自个儿男人给瞧见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徐常林薄唇吐出这几个字。 周桂兰想反驳，徐常林已经避开了她的视线，侧过身子挑着水已经进了厨房。 她也跟着进去，走到厨房，看着徐常林将水倒进水缸里，那水缸差不多已经满了。 “你娘也这么对你吗？”周桂兰不知为何，突然想问这么一句。 问完了，她才意识到自个儿竟然一直都没见过她婆婆。 除了徐常林和小奶包，她是一个婆家人都没瞧见啊。 徐常林倒是没啥感觉，语气颇为平淡：“我是儿子，她对我自然好，不过，她十年前就没了。” 啊，还是个没娘的孩子，难怪长得这么闷。 “那你爹呢？”周桂兰继续道。 徐常林这回眼皮抬了点，片刻回复正常，随即冷冷道：“也死了。” 这…… 徐常林还是个孤儿啊…… 再加上小奶包的亲娘，也许也死了…… 这么一想，周桂兰突然觉着徐常林是真的惨啊！ 这样的人生，得多缺爱啊…… 自个儿最近对他虽然不算差，可也真算不上特别好啊…… 周桂兰的心有些胀胀的，看向徐常林的眼神也带了一丝关切。 “没关系，往后咱们一家子好好过。”周桂兰安慰着他。 只是……小奶包的娘，到底还有没有活着？ 正在放桶的徐常林手上动作一顿，随即还是“嗯”了一声。 第107章 都是好的 周桂兰总觉着这会儿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想拍自个儿一巴掌，咋啥话都问呢，这会儿不就引起徐常林的伤心事了？ 越想越后悔，一抬头，就见徐常林已经走到门外去了。 周桂兰急忙问他：“你干啥去？” “劈柴。”说着，徐常林已经去了后院。 这男人……真是太勤快了。 对比起来，她好像懒了不少啊…… 正想着，肩膀突然收到袭击，她吓得立刻回头，就瞧见套太太正站在她身后盯着她。 “娘你干啥呢，人吓人吓死人的！” 周桂兰拍着自个儿的小胸口，抱怨了老太太一句。 “吓死你也是你自个儿胆小！”老太太可是不理会周桂兰的控诉，当下就道：“不是要去帮你做棉被嘛？走吧。” “那我去喊徐常林！” 周桂兰说着，就往后院跑去。 “哎，你跑慢点！”老太太跟在后头大喊了一句。 这都成亲两个月了，那肚子里弄不好就有了，咋地也不能这么毛毛躁躁的！ 周桂兰一心想去瞧瞧徐常林，刚刚徐常林怕是伤心了，正好让他回去，大伙一块儿陪陪他。 到了后院，就见徐常林已经拿起了斧头在劈柴了。 周桂兰稳住自个儿的步子走了过去，到了他身边，蹲了下来，看着他手起斧头落，一块干柴就被劈开了。 接着，又是一块，动作干净利落。 ”徐常林，我跟你商量给事儿。“ ”恩。“徐常林应了一句，继续砍着柴。 周桂兰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觉着这会儿的徐常林有些不对劲。 不过这些她也管不了了，伸手，按住他拿斧头的那只手，两眼砍着他，对他道：”我想着往后我们做生意，带着我娘和我哥一块儿，能成不？“ 虽说徐常林一向好说话，也总是让她当家做主，啥事儿她说了算就成。可从她心底的感觉来看，徐常林是真的很有主见，只是他尊重她，所以让她做主。 可像这样的事儿，还是得跟他商量的。 感受这自个儿小媳妇儿手心的温暖，徐常林的心情好受了些，当下应了一句：“好。”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周桂兰还是很欣喜的。 “那成，咱们回去吧。”周桂兰拉着徐常林就要站起身，徐常林反手握住自个儿小媳妇儿的手，那手上的茧子好似退了不少，都细腻了。 “柴还没劈完。” 徐常林说完，恋恋不舍地松开自个儿小媳妇儿的手，弯腰，拿了块柴，继续劈着。 周桂兰见着周桂兰的柴，新密琢磨了下，询问他：“那你继续在这儿劈柴，我们先回去，一会儿你带着小天再回来？” 徐常林再次应了声：“好。” 周桂兰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了徐常林一眼。此时的他麻木地劈着柴火，脸上照样是面无表情，可浑身都带了寒气。 或许，她刚刚真的提起了他的伤心事。 只是这样的徐常林，离她太遥远了。 她对他，一无所知。 或许现在的他并不想她在旁边打搅他，她该让他自个儿好好呆着了。 周桂兰心里想着，脚已经进了堂屋，一转头，就瞧见老太太抱着睡着了的小奶包出了她的屋子。 “娘，你抱着小天干啥？”周桂兰快走几步过去，接过小奶包。 老太太腾出手，转身就开始锁自个儿的门：“我这不是想着自个儿屋里藏了东西吗，锁起来好些，这孩子就让他去大海的炕上睡吧。” 说着，落锁，抽钥匙。 周桂兰对老太太的谨慎是真真儿的佩服，“就这叮当响的家，贼都不会来。你自个儿不说家里有钱，那些贼哪儿晓得嘛？” “那可说不准，保不齐就有那么个瞎了眼的贼摸进咱们家，那我哭都没地儿哭去。” 老太太说着，将钥匙挂在了自个儿的脖子上，跟着周桂兰进了周大海的屋子。 摊开了炕被，就帮着周桂兰将小奶包放到了炕上。 周桂兰拉了被子给小奶包的胸口盖上，这才跟老太太一块儿退出了屋子，等老太太拿了她的针线篓子，这才往她自个儿家走去。 经过周大山家时，还是听到王玉春的声音，那屋子里头闹哄哄的。 “我不同意，咱家就这么点儿钱？我不信！” 王玉春哭闹着。 周桂兰撇了撇嘴：“往后这种事儿咱还是不掺和的好. 这毕竟是人家家事，要是掺和进去，怕是吃力不讨好。 老太太眉头皱得紧：“晓得了，就是你大伯一家子不容易，这回儿又出了这事儿……” “得得得，咱赶紧过去帮我做衣服，要不我冬天都得冻死。是不闺女亲还是你侄子侄女亲？”周桂兰说着，拉着老太太就快步上了山。 回到自个儿屋子里，周桂兰打开自个儿屋子的门，老太太一眼就瞧见了屋子里堆着的布，还有那写棉花，张大了嘴回不过神。 周桂兰带着她进了屋子，就去蹲了凳子给老太太，老太太站着，摸摸布料，又摸摸那些棉花，连连点头。 “这些都是好的……都是好的……” “这匹红布我是买给我大哥的，他成亲的时候要用这红布。” 周桂兰说着，就将那匹布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接过，手轻轻摸在上头，眼眶都红了。 “我原本想着你哥要是成亲，我连像样的彩礼都没有，更别提这红衣裳了。闺女啊，还是你能耐，这日子过得红火。” “往后好日子更多的，你赶紧帮我做完，我这就去试试做吃的，看能不能往外头卖。”周桂兰说着，就要站起身。 老太太“哎”地应了一声，就将那红布放到一边儿，开始穿针引线了。 见她这样，周桂兰也就不再这儿耽搁功夫了。 虽说她前世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可对于针线活，她是一点儿不会，要不咋地总是让老太太帮她做衣裳？ 既然自个儿不会，她也不浪费时间了。 起身，拿了材料就去了厨房。 昨儿个东西都买回来了，可她也就之前做过几次萝卜糕，前世她也是奶奶带大的，在奶奶的教导下她做的，可那咋说也是她不到十岁时候的记忆，这会儿也只能自个儿试试了。 第108章 做萝卜糕 “徐常林惨，我不也惨么？” 周桂兰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前世她爸在她六岁时候没了，她妈守了两年寡后改嫁了，她奶奶自个儿种庄稼供她长大，加上奖学金助学金和助学贷款，她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奶奶还没享福呢人就没了。 想到前世的奶奶，她心里一阵酸涩。 深吸一口气，拿了干香菇和干贝虾米分别用水浸泡了起来。随即，将萝卜丁改刀成萝卜丝。 这个很耽误工夫，她一点一点切，浪费了不少时间。 之后又拿了腊肠来，切成小片，再拿了腊肉，跟腊肠相同处理。 做完这些，她只能等干香菇之类的泡发了。 这会儿工夫，她拿了个盆出去，挤了羊奶，拿回来，放进锅里煮了十分钟。这时间她拿了八个鸡蛋，将蛋黄和蛋白分离，蛋黄放到旁边，往蛋白里放了适量的糖，将煮好的羊奶分两个碗盛起来放到一边。 将刚刚的鸡蛋黄拿过来三个，加水搅拌，放了一些盐，用一个盘子反扣着拿到锅里去蒸，她往灶眼里添了柴火，蒸了好一会儿，看了水蒸气，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揭开锅盖，将里头的蒸蛋黄拿出来，再拿了个汤勺，往堂屋走。 刚走到堂屋，就见老太太正在剪布料。 周桂兰端着碗走了过去，递给老太太：“娘，你先吃点东西吧，一会儿再做。” 老太太摆摆手：“吃的饭饱食饱的，这会儿吃啥东西？” “这也不是饭啊，就是我用剩下的蛋黄给你蒸了个蛋黄羹。”周桂兰说着，就拉了老太太的手，将那碗蛋黄羹塞进他手里。 “鸡蛋咋不卖钱呐？给我吃啥吃！”老太太说着就要将蛋黄羹往周桂兰手里塞。 “你不吃我就到给鸡吃！”周桂兰说着，端着碗起身就要往外头走。 旁边的老太太可是被吓得立刻起身，“哎哟你这死丫头，哪儿有这糟践粮食的？我吃！我吃啊！” 周桂兰这才转身，将那碗再次塞进老太太手里，老太太干瘦的手接过那碗蛋糕，拿了汤勺，舀了往嘴里送。 “哎哟，鸡蛋就是好吃，就是给我吃没啥用，我又不用补身子！”老太太边说着还边碎碎念，就怪自个儿这小闺女太不晓得过日子了。 这吃进嘴里的可都是钱啊！ 她这小闺女咋就变得这大手大脚的了？ 周桂兰坐在一旁，撑着手看着老太太一汤勺一汤勺地慢慢吃着那碗蛋羹，心里都是满足。 “钱不是省出来的，钱氏赚出来的，你越扣的紧，那钱越不爱往你口袋里钻。”周桂兰好笑地应了一句。 “那不是没钱才扣吗？就那几个铜板，不攥紧了，往后要用了，上哪儿哭去？” 老太太可不是个能让周桂兰带跑偏的人，她可有自个儿的一套说法儿呢。 “算了不跟你说了，反正我要用我家的日子跟你对比，让你瞅瞅谁对。”周桂兰也不是个容易服输的，直言道。 老太太也不搭理自个儿这闺女了，她可是苦水里泡大的人，一辈子都穷着，哪儿能不晓得过日子多难？ 自个儿这小闺女哟，就是男人有本事。 周桂兰就这么静静等着老太太吃完了，接过碗，就回了厨房。 这会儿那羊奶也冷得差不多了，她将其中一碗倒进装了蛋清的碗里，拿了筷子快速搅拌，直到起泡。 将那起泡捞起来，把渣滓也捞起来后，继续放在一边晾着。 一开始泡着的香菇之类的要泡的差不多了，捞起，晾干。锅烧热，放油、虾米、干贝炒香，再将腊肉腊肠放进去，炒一会儿之后再放冬菇，炒一会儿，出锅。 “哎哟，闺女啊，你这又在做啥呢，咋这香？”老太太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周桂兰将萝卜丝倒进锅里，边炒，边回答：“我在做能让钱乖乖跑到我口袋里的东西！” “你这死丫头，整日里没一句正经的！” 老太太在外头骂了一句，拿了针灸继续缝着。 周桂兰也不跟她扯了，眼瞅着萝卜丝炒的差不多了，将之前捞起来的材料再次倒进锅里搅拌着，慢慢倒入白面再放胡椒粉、盐油之类的调料，一直搅拌着，抹平了之后，盛出来，放在她之前准备好的抹了油的蒸板上。 昨晚这些，又往锅里加水，烧开之后，将蒸板放到锅里，将糕饼蒸着， 昨晚这些，她继续做着她的双皮奶，弄好了之后，也放进锅里一起整。 昨晚这些，她的心也提了起来。 这可是费了不少材料的，要是失败了，那她还得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再试试这萝卜糕。 等了一刻钟后，她揭开大锅的锅盖，用抹布包着将双皮奶从锅里拿了出来，随即就放到一边儿晾着了。 再次盖上锅盖，往灶眼里塞了一把柴火，继续蒸煮。 她走了出来，瞧见老太太已经在往棉衣里塞棉花了。 周桂兰快步走过去，帮着老太太扯棉花。 “娘，你咋做着快呢？” “就两块皮，一缝，再把这棉花往里塞，给衣服上行针线不就成了？”老太太丝毫不觉着自个儿的能力惊人。 这过日子，还不得手脚麻利儿？ 做衣裳都那么久，那他们还吃啥喝啥？ 周桂兰将棉花扯了些出来，递给老太太，老太太塞进那件棉衣里之后，在在上头继续缝，把棉花就缝在一个小格子里，不让它往下掉。 瞅着这样子，倒是和现代的羽绒服差不多。 周桂兰在一旁帮着老太太穿针线，老太太缝完一个四方格子了，周桂兰就继续给她扯棉花。 老太太缝着缝着，就忍不住念叨了一句：“也不晓得你哥相看地咋样了。” “我哥那么好，定是不会让人瞧不上的。”周桂兰安抚了一句。 “别说，大海穿上那身新衣裳，人都是气派的。瞧着那身形，怕是姑娘瞧见了也得脸红！”老太太说着说着就笑了出来。 这可是她唯一的儿子，长得好，她高兴地不行。 周桂兰也跟着高兴，周大海要是真娶了媳妇儿，那就好了，往后也就安安心心过日子的，了了老太太的一桩心愿。 第109章 你笑起来真好看 两人闲聊着，这时间一会儿就过去了。 瞅了时间，大抵半时辰过去了。 周桂兰起身，来到厨房，揭开锅盖，一股香味儿扑鼻而来。 光是闻着这味儿，周桂兰就觉着应该不错。 毕竟这糕她可是下了大价钱的，光昨儿个一天，她可是花了三十四两银子，说出去怕是要让人吓死。 当然，也不仅仅是买了这材料，还有其他的必需品。 周桂兰将那糕拿了出来，用菜刀切了方块儿，夹了一筷子尝了一口，瞬间，眼睛一亮。 这味道，真的不错啊。 腊肉腊肠的重口味儿，结合萝卜的寡淡，再加上胡椒粉调味…… 周桂兰欣喜，急忙拿了一个干净的碗，夹了好几块放进碗里，端着出来就递到老太太面前。 “娘你赶紧尝尝这个！” 老太太皱了眉头，“你咋有拿吃的？这得多少白面啊！” 白面？白面是这里头最不值钱的东西之一了！ 周桂兰心里忍不住反驳了一句，不过这表面可不敢跟老太太说，要不又得被她念叨了。 “您快尝尝，我这可是想拿出去卖钱的！”周桂兰说着，就又往老太太方向伸了伸。 “就这写个玩意儿能卖钱？要是卖不出去可不得都亏了？”老太太边说着，边放下手里的针线，接了过去，夹了一筷子萝卜糕往嘴里送。 还没送进嘴里呢，就听到外头小奶包的声音：“好香！” 哟，他们父子两个真有口福，就等着东西都做好了才回来！ 周桂兰想着，脸上的笑就有些憋不住了。 许常林牵着小奶包的手走了进来，远远瞧着，就见他衣服上还有些灰，显然刚刚又做了啥。 “来来来，常林回来了，这个就给他吃。”老太太赶紧放下碗筷，站起身就要将这吃的递给徐常林。 周桂兰急忙拦住了她：“娘，锅里还有很多呢，这个是给你吃的。” “还有很多？”老太太的音量又大了几分，到底顾及徐常林，也只能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败家闺女哟，这可是白面啊，多糟践啊！ 周桂兰也不管她满脸肉疼的模样，对着小奶包拍了拍手，对他张开双手：“来小天，娘给你吃好吃的！” 作为小吃货的小奶包哪儿经得住自个儿娘这种诱惑？当即就松开了徐常林的手，迈着小短腿就朝着周桂兰跑了过来，抓着周桂兰的手就想往厨房走，。 周桂兰被他的模样逗笑了，揉了揉他的头：“别着急，娘做了很多，包你能吃撑！” 被儿子抛弃的徐常林还有些小郁闷，自个儿这个爹，还比不过一口吃的…… 周桂兰瞅了眼徐常林浑身的气势，看他又恢复了平日里人畜无害的模样，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还好，这男人的自愈能力也强。 “娘，吃！”小奶包见周桂兰好一会儿都没动弹，仰着小脑袋对着周桂兰喊。 “好好好。”周桂兰连着应了几句，抬头对徐常林道：“你赶紧出去洗把脸，一会儿过来尝尝我做的萝卜糕。” 说完，就牵着小奶包走进了厨房，舀了瓢水帮着洗了手，这才夹了几筷子萝卜糕放在碗里，蹲下身子，给小奶包喂了一口。 “怎么样？” “好吃！” 小奶包边应着，还边点了头再强调一遍。 娘做的，都好吃， 周桂兰将碗递给小奶包，让他自个儿在旁边吃，她又拿了两个碗，分别盛了一些。 刚弄完，徐常林就进来了，周桂兰将其中一碗递给徐常林，自个儿蹲端起来一碗，走到堂屋，坐到老太太身边儿，刚想咬一口，胳膊就被老太太给拉住了。 周桂兰抬眼看去，老太太偷偷瞥了眼厨房，凑近了周桂兰，低声问道：“这里头咋还有腊肉？你这哪儿来的？” “我买的呀。”周桂兰应了一句，看着老太太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也奇怪。 老太太这是咋地啦，吃个萝卜糕还心事重重的了。 “你做这个，还用腊肉？这里头我咋吃着还有腊肠？闺女啊，你这么败家，常林要是心里憋着火，往后对你不好可咋办？”想到这个，老太太心里又是着急。 这小闺女好不容易嫁出去吧，三天两头的让她忧心。 徐常林是个好的，可咋说那也是两个人过日子，他赚点钱也不容易，能这么吃吃喝喝的？ 周桂兰差点翻白眼，老太太这么忧心忡忡的，她还以为是啥事儿了。 原来还是节约导致的。 “放心吧，这事儿是他点头的。”周桂兰简单敷衍了老太太一句。 一听是徐常林点了头的，老太太眉头皱得更紧了。 闺女一个人不会过日子也就罢了，可这要是两个人都不会过日子，这家迟早得吃穷啊，哎…… “你就说这萝卜糕好吃不？”周桂兰可不管老太太那忧心的模样，直接就问。 老太太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多好东西放一块儿能不好吃吗？” “好吃就成，这些东西，我都能挣回来。” 周桂兰笑呵呵回了一句。 对于其他的，周桂兰也不多解释了，等往后她挣到钱了，老太太也就不会再这么担心了。 老太太心疼东西，可这些好东西她都一直没尝到，这会儿吃着就停不下来了，后头也没多跟周桂兰说话，很快就将那碗萝卜糕给吃完了。 周桂兰见状，当下又拿了她的碗，去厨房里给她盛。 走进厨房，发觉小奶包还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吃，徐常林竟然已经在洗碗了。 “你留着一会儿我洗吧。”周桂兰喊了句，快步就走了过去。 徐常林看向自个儿小媳妇儿，脸上再次露出了一抹笑意：“媳妇儿，这个叫什么？” 往日长久不笑的人，此时柔和了眉眼，五官舒展，露出一口白牙，格外帅，竟然将周桂兰给笑愣了。 这男人太帅了！ 周桂兰心里感叹着，这要是让别的女孩儿看见了，还不得发疯啊？ “媳妇儿？”徐常林见周桂兰呆愣了，有些奇怪，收敛了自个儿的笑意，开口道。 “徐常林，你笑起来真好看！”周桂兰感叹道。 第110章 今晚要在这儿吃饭！ 这一句话，让徐常林皱了眉头。 他一个男人，怎么能好看？ “你以后要多笑笑，给我们养养眼啊！”周桂兰见徐常林又皱了眉头，急忙道。 哎呀，这个男人咋这喜欢皱眉头啊？ “你喜欢？”徐常林抬眸，眼中有一丝流光。 周桂兰快步往前走着：“那当然了，你笑起来那么好看。再说了，这可是咱们家，在家里还板着个脸，那我们这些家人多不舒坦？” 话说完，周桂兰才意识到自个儿刚刚竟然一直在说家。 她愣了下，难道她已经把这儿当成她的家了吗？ 媳妇儿喜欢看，那他往后就多笑笑。 徐常林想着，就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周桂兰看了都觉着别扭，哎呀，这笑也太假了！可这是徐常林的尝试啊，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要不往后他可就不笑了。 正想夸奖呢，小奶包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爹脸疼吗？” 周桂兰回头，还见小奶包正瞪着一双大眼睛奇怪地看着徐常林。 爹这是咋了？好奇怪，是生病了吗？ 小奶包想着想着，脸上就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我在笑。”徐常林认真跟自个儿儿子解释着。 “笑不是这样的。”小奶包说着，就咧了嘴，露出一抹纯真的笑容，对着眼前的男人道：“笑是这样的。” “我媳妇儿喜欢就成。”徐常林心里有股挫败感，可想到周桂兰，他也有了反驳的底气。 小奶包撅了嘴：“娘喜欢我的笑，你笑得不对。” 说着，两人就都对着周桂兰扯了嘴角，那眼神分明就是等着她做出选择。 周桂兰额头的冷汗都要落下来了，这父子两个人咋地像是兄弟？ “都好看，我都喜欢。”周桂兰怕伤害到那两人，急忙应道。 在徐常林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问徐常林：“这个萝卜糕咋样？是不是可以往天香楼卖？” 果然，徐常林被周桂兰带跑偏了，快速从和小奶包比笑的反应里跳了出来，对周桂兰道：“要不我们明儿个去试试？” “好，要是这回儿再卖钱了，咱们就将带着我娘和我哥一块儿做生意吧。” 周桂兰提议道。 这种萝卜糕做起来费时费力，要想多做，那就得人手，她娘和大哥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了。这样，她娘也能赚点钱。 当然，这都是后续的事儿了，前提，是要他们这东西让天香楼的食客喜欢。 “好。”徐常林再次点头同意。 “往后小天也要帮忙啊。”周桂兰转头对着小奶包道。 听到自个儿能帮娘，小奶包用力地点了头。 两人商量好了，周桂兰就将那萝卜糕又盛了一碗给老太太送了出去。 老太太原本要推辞不吃了，周桂兰直接告诉她不吃就拿去给鸡吃，老太太舍不得，就说留给周大海吃。 “我都一个老太婆了，吃这多好东西干啥？再说我也吃了一碗了。”老太太有理的针线不停。 周桂兰无奈，只得继续劝说：“锅里还有呢，大哥回来肯定有吃的，娘，您先吃吧，这东西冷了就不好吃了。” “哎哟，那你咋做这多？”老太太听着脸直抽抽。 “这不是让你多吃点儿嘛。”说着，周桂兰就将手里的碗再次递了过去。 老太太想着这好的东西，要是冷了不好吃了，也觉着心疼，只能接过碗，再次吃了起来。 等她吃完了，周桂兰将碗拿去厨房，徐常林把她推了出去，碗筷都是徐常林洗的。 接下来的时间，徐常林就拿了斧头，继续去外头砍树，周桂兰帮着老太太弄棉衣。 小奶包在一旁自个儿玩儿。 等到傍晚，老太太就要起身自个儿回去。 周桂兰不让她走：“娘，你来我们这个儿了，今晚要在这儿吃饭！” “哎呀，你哥怕是回来了，我得回去给他做饭，要不他得饿着了。”老太太说啥都要回去。 儿子这出去一整天了，她心里就记挂了一天。 “让徐常林去喊我哥过来呗，今晚咱们吃手擀面，你也让我哥好好补补身子。”周桂兰当即就将这个给推了。 咋说老太太都帮着她干了一下午的活儿了，要是她连晚饭都不给她吃，自个儿良心都过不去。 再说了，老太太回去大抵就是煮点清汤寡水的粥吃，她自个儿一家子吃香的喝辣的呀？ “那我还有鸡没喂呢，那猪也没人管。”老太太想着自个儿家里一摊子事儿，心里也着急。 这小闺女倔起来真是不得了，她都被拦着了。 “我一会儿让徐常林过去帮你干，这会儿你帮我做些面条吃，等我大哥过来了吃。”周桂兰不松手，紧紧拉着老太太。 随即转头喊了旁边的小奶包：“小天你去门口喊喊你爹，让他赶紧回来。” 小奶包应了声，迈着小短腿就往外头跑。 “别跑远了，就在门口喊啊！”周桂兰着急地往后头喊了一句。 小天再次应了一声，小小的身子已经出去了。 眼瞅着小奶包出去了，周桂兰才松开老太太：“娘，你就安心在这儿吃饭吧，要不一会儿我让徐常林把你和我哥绑在这儿。” “你这死丫头，还想绑我！”老太太瞪了周桂兰一眼，到底还是坐了下来，继续手里的动作。 周桂兰在一旁帮忙，跟老太太闲聊了两句，徐常林就扛着斧头回来了。 “常林啊，你回家瞅瞅大哥回来没，要是回来了就把喊来吃饭，一定要喊来啊！”周桂兰特意强调了一遍。 徐常林懂得自个儿小媳妇儿的意思了，将斧头放在角落里放好，应了声：“好。” “对了，娘家里啥喂鸡喂猪的事儿你顺带都做了吧，等鸡吃完了，你再把咱娘那几只鸡赶回鸡窝里。” 周桂兰说着，还转头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这回可是没说话，就做着自个儿的事儿。 那头的徐常林再次应了一声，就匆匆往外头走了出去。 周桂兰跟老太太闲聊了几句，看了看天色，也去忙了。 等她都忙完，周桂兰又去了厨房，拿了白面开始擀面。 老太太也放了手里的活儿，过来帮周桂兰。 第111章 穷惯了 原本以为就是普通的手擀面，等老太太看着周桂兰接下来加的东西时，连连咂舌。 “你那肉加这多东西干啥？” 周桂兰边往里头倒酱油，边说：“这样才入味儿。” 说着，又拿了淀粉，继续往里头加。 “就下个面，你整这多花样。”老太太撇了撇嘴，念叨了一句。 周桂兰将肉弄好了就放到一边儿，随即拿了白天没用的蛋黄，打发了，往锅里下油，煎蛋，那香味就飘了出来。 将蛋煎好了，周桂兰盛起来，往锅里倒水，盖上锅盖，自个儿则拿了洗好的青菜在一旁备用。 “就你这么折腾，一天功夫就做了三顿饭了！” 老太太对周桂兰这些个做法那是格外不满。 吃饭嘛，不就是填饱肚子？ 整这多花样。 周桂兰也不管老太太的念叨，继续自个儿的事儿。 烧水的功夫，她就切了面条。 等水烧开了，她就将那面条放进了锅里，往里头加了不少油。 再次盖上了锅盖，让面慢慢煮着。 “今儿个太晚了，咱们就吃面条凑合一顿。”周桂兰得了闲，就对老太太道。 老太太这会儿可是琢磨开了，这闺女是有不少钱了啊，就这白面做的面条都是凑合一顿，那上回她该是挣了不少。 还有那些棉花和布，自个儿这小闺女说起来可是眼都不眨一下的。 还有这家里的吃的，可是了不得了。 “闺女，你这手头有多少银子？”老太太再次开口问了。 周桂兰可是直白就回答了：“反正吃吃喝喝的钱有，多少钱，我这不能告诉你，要不你就得让我贴补我哥了。” “哎哟！你这死丫头，要是有能耐了，牵一把你哥能咋地？”老太太将火钳往地上一放，对自个儿小闺女的话很是不满。 “晓得了。”周桂兰应了一声。 就是她娘不跟她说这个，她有能力了也会帮一把她哥的呀。 不过这会儿她想的那些法子也不晓得能不能挣钱，她得想试出来在跟老太太说，要不到时候不成，那不是白高兴一场？ 两人说说吵吵的，一会儿，徐常林带着周大海就回来了。 瞧着自个儿儿子进屋子来了，老太太急忙起身，快步走了过来：“大海啊，今儿个去想看地咋样啦？” 老太太说着，就走近了周大海，帮着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那头的徐常林见状，快步走到灶台旁边，看着灶眼里的火。 他可是晓得自个儿媳妇儿做饭时候对火的大小很关心的。 周桂兰看到徐常林的动作，心里一暖，不自觉就翘了嘴角。 “挺好的。” 周大海说着，还挠了一把自个儿的后脑勺。 在自个儿娘和妹子面前说这个，还挺不好意思的。 “那姑娘咋样？模样好不？能干不？人性子好不？”老太太跟倒豆子似的，追着就问。 周大海被问得闹了个大红脸，“人家挺好的，我就是在她家坐了会儿，也没咋瞧见她，那配我是下嫁了，就看人家的意思的。” 老太太笑眯了眼：“我儿子这大架势，人家丫头肯定是能看中的。” “哥，你可别看走眼了，可不能娶个玉春嫂子那样不爱干活的回来啊。”周桂兰笑着说了句，就解开锅盖，往里头放肉、煎蛋和白菜。 要是王玉春是她亲嫂子，按着她的脾气，那每天都得跟王玉春吵架。 “人家还没同意呢，你说啥啊！”周大海脸时越发红了。 “要是娶个那样的媳妇儿回来，那我就自个儿出去过得了，你大娘可是要被你玉春嫂子气死了。”想到那个王玉春，老太太就是满脸的不喜。 一家人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闹腾着分家，往后一大家子住在一块，家给分了，那多不好的？ 再说了，那王玉春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人也是脏兮兮的，整日里几个孩子也没穿件干净衣裳的，有时候李秀英看不过去了，还得帮着几个孩子洗洗衣裳的。 “娘你说啥呢，往后我还得给你养老的，咋能让你自个儿过？”周大海语气里已经不高兴了。 他娘可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要是自个儿一个人出去住，有个三病两痛的，谁晓得？ 老太太也晓得自个儿这话说得不好，就带过去。 “不用加柴火了。” 周桂兰对着徐常林吩咐了一句，转头看向周大海，发现他又穿上了那补丁叠着补丁的衣裳。 “哥，那新衣裳你咋换下来了？”周桂兰忍不住问道。 周大海低头看了眼自个儿的衣裳，有些拘束：“这衣裳做事儿方便，我穿着那好衣裳，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就怕哪儿给磨破了。呵呵，这个挺好的。” 这真是…… 穷惯了啊…… 周桂兰心里有些泛酸，想着家里还有四百多两银子呢，够两家人过好日子的了。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不敢拿出来了，要不这家里怕是没了安宁了。 “没事儿，你穿呗，破了咱家还有呢，我这回买了不少布，让娘给咱们每人都做几身新衣裳。”周桂兰安抚道。 “你们做就成了，那大哥也不能总沾你们的光不是？放心，你们好好过日子，我和娘嫩吃饱喝足的就成。”周大海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倒是显得脸更黑了。 “明个儿你跟我一块儿去烧碳。” 一直没有说话的徐常林突然开口。 几人都朝着他看过去，周大海更是吃惊：“妹夫，你会烧碳？” “会。” 徐常林清冷回答。 要是不明白他性子的人，怕是要以为他说这个话是多不情愿的。 不过这儿的人都晓得他就是这样的人，也就不在意了。 “哎哟我的天，常林你会烧碳啊？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啊！”老太太高兴地两只手拍了自个儿的大腿，那一双眼睛都要笑没了。 这可是碳啊，那冬天有钱人可是要烧碳取暖的，能卖钱的玩意儿啊！ 这是挣钱的手艺，可是了不得了！ 周桂兰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儿，只是看向徐常林的眼光更是柔和了几分。 她最近就一直想着要烧了碳去卖的事儿，可还没跟徐常林说呢，徐常林竟然想到了。最要紧的，是他竟是主动将她大哥给带了进来。 第112章 闺女招人稀罕 之前她也是有说过想要带着自个儿娘家人，可这事儿她还没跟他说，他竟然就主动开口了。 这是真的把她当家人了，也把老太太和周大海当成家人了！ “那哪儿成？这是你谋生的手艺，要是带着我，那你不是就自个儿挣的少了？这不成！”周大海就沉默了片刻，理清楚之后，就赶紧摇头。 这眼瞅着就要入冬了，这个时候正是烧碳的好时候，过了冬天，这儿可就卖不动了。 一旁的老太太听了，偷偷拧了这傻儿子一把。 那常林自个儿都说带着他烧碳了，总能贴补家用的，这傻儿子还不答应！ 徐常林站起身，走了出来，看了眼周桂兰，见她正瞧着自个儿呢。想着定是她也想让他哥这么干的，当即就再次开口：“咱们多做些，总能挣到钱，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要个帮手。” “哎哟大海啊，常林要个帮手呢，你还不赶紧应了？”老太太着急，边说着边给自个儿这傻儿子使眼色。 这可是常林想拉大海一把，要是大海不肯，往后常林怕是也不能把她大海当大舅子照顾了。 “哥，你就应了吧，那镇上这大的，多少人家要烧碳的，再说了，你们要是碳烧得好，人家抢着要，到时候怕是你们两个都来不及烧了，你咋还不答应呢？” 周桂兰这会儿也开始劝说周大海了。 自个儿这哥哥就是怕沾了别个便宜，她是懂的。可她也不想看着他再这么穷下去，这生意当然是一家子做才能做大的了。 “你就是要娶媳妇儿的人了，往后还得生孩子，到时候一大家子要你养，你就靠着家里那几亩地？你就让你媳妇儿孩子的跟着你遭罪？” 老太太说着，又狠狠拧了周大海的胳膊一把，那手上的劲儿可是使足了的。 这要不是当着常林的面，她非得抽了棍子狠狠把这儿子揍一顿！ 人家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儿，他还不答应！ 老太太这话可是说到了周大海的心里，如今就他和娘两个人，靠着家里的地也吃不太饱，这要是再加上媳妇儿孩子的，那还不得饿死？ 这么想着，他也心动了。 “我就是不想让你们少赚。”他说着，就又挠了头。 周桂兰也能明白他是啥意思，当即笑道：“那要不这样，这几日你先给常林做帮手，我们给你开工资，要是卖出去了，钱挣多了，咱们也吃喝不愁了，到时候你再跟常林一块儿分钱咋样？” 这就是请人帮忙了，也不算他抢生意了。 周大海听了直摇头：“不成不成，帮你们干活脏要收钱？我帮你们干，要是你们干不完了，我再加进去。” “你要是不要钱，那我就不要你，我们再去请以前那些帮我们家造房子的人来帮忙烧碳！要是那些人把这手艺学走了，到时候我们生意没得做，那就只能让常林继续在家打猎了。” 周桂兰冷哼一声，去转头不去看周大海了。 “那哪儿成啊！要是他们都学了你们往后可咋办？不成不成！桂兰啊，这不成！”周大海焦急喊着周桂兰。 周桂兰可不再理他，转头对徐常林道：“面可以吃了，你把桌子抬出来吧？” 徐常林明白小媳妇儿这又是拿招对付人呢，当下应了一句就往外头走了。 着急的周大海让老太太劝劝自个儿妹子，老太太恶狠狠地回了他一句：“我咋生了你这么个傻儿子？” 自个儿这小闺女贼精贼精的，恨不得都把她的脑瓜子好使了，这儿子咋就跟个木头一样？ 周桂兰也是无奈，自个儿这大哥真的是太实诚了，往后要是成亲了，怕是要被他媳妇儿吃得死死的。 平日里他瞅着跟徐常林一样不咋说话，也是能干的，可脑子就是直！瞅瞅人家徐常林，那脑子就是转得快，多会来事儿的，还能占她的便宜。 “哥，常林出去了我就说真心话了。之前我手里攒了些钱，今儿个还借给娘十两银子给你成亲用的，我手头还有，总是比咱家好过的吧？你担心我们，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个儿。” 周桂兰说这话可是毫不客气：“我这每日能吃白米饭，你能吃不？你能忍心让咱娘每日陪着你吃点儿大碴粥我可不忍心！坦白说，这是我孝敬咱娘的，你要是愿意呢，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是不乐意呢，那我往后只能让徐常林往咱们家搬粮食了，你和咱娘我都养了。” “这咋成……”周大海着急想反驳，可话刚出口就被周桂兰给打断了。 “我不管你咋想的，反正我是不能让咱娘遭罪的。再说这事儿是徐常林提出来的，那就是他的一片心，你就这么着不情愿，倒像是我们逼着你的，也让徐常林寒心，往后你让他咋看我？” 周桂兰的一番话，说得周大海是哑口无言。 妹子说得对，这可是常林的心意，他这真的好想不太对了。 老太太瞅着周桂兰，那脸上的笑是藏都藏不住。 哎哟她这宝贝儿闺女哟，咋地就这招人稀罕？ 瞧瞧她这话说的，多有理？你瞅瞅，从嫁了人那日子过得是越发好了，还这孝顺她，那可比好多人的儿子还好啊！ “闺女啊，咱们不跟你哥说这些了，要是他不乐意，那娘来帮常林，娘拿斧子去砍树！”老太太心里激动，说话的语气都比往日柔和了不少。 这柔软的语气倒是让周桂兰浑身一颤。 这样的老太太她好不习惯…… “娘啊，那啥，你饿了吧？面好了，赶紧着去吃吧。”周桂兰急忙揭开锅盖，拿了碗盛面条，还多盛了肉进碗里。 不行了，还是得让老太太赶紧吃饭吧，要不她怕自个儿忍不住。 “我倒是不饿，下午吃的那个啥萝卜糕吃太多了。你给常林多盛点儿。” 老太太迈着腿走过来，对周桂兰道。 “我煮了一大锅呢，咱们今晚怕是还吃不完。”周桂兰说着，将碗递给老太太。 随即转身，又拿了一个碗，盛了不少鸡蛋和肉，还有面条进那大碗里，也给了老太太，对着她使了个眼色。 第113章 你不要我了吗？ 老太太明白过来，把那碗面递给周大海，周大海接了，低头一瞅，一碗白花花的面条，那里头又是蛋又是肉的。 虽说是瘦肉，可那肉铺了一整碗。 周大海心里吃惊，急忙端过去，抬头想跟自个儿妹子说啥，可周桂兰低着头又在盛面条。 “杵着干啥呢？自个儿拿筷子去堂屋的桌子吃饭！” 老太太不耐烦吼了一句，端着自个儿那碗面条就出了堂屋。 这傻儿子，还没小闺女看着顺眼！ 一走进堂屋，就瞧见徐常林正拿了抹布在抹桌子，她就止不住笑意，”常林啊，赶紧去吃面吧，别忙活了。“ 徐常林应了一声：”娘来这儿坐吧，凳子我都擦干净了。“ ”哎好好好！“老太太应着，就坐到了桌子前，将碗放下来，抬眼就瞧见小奶包正蹲在地上，怯生生盯着她。 老太太今儿个看这孩子倒觉着长得还挺好，恩，这要是自个儿小闺女生的就好了。 也是该让自个儿小闺女生孩子了，这都成亲多久了，一点儿音信都没得！ 徐常林喊了小奶包一声，小奶包站起身，快步走到徐常林身边儿，跟着徐常林一块儿进了厨房。 他们刚进去，周大海就端着一碗面条走了出来，坐到了他娘旁边。 老太太也不搭理他，就自个儿吃自个儿的。 周大海也没好意思再多说话，就自个儿挑了面条吃。 刚吃一口，就觉着那面条格外好吃，好像是他吃的最好吃的面条了。 不一会儿，周桂兰带着小奶包出来了，徐常林也跟着出来，手里还蹲着两碗面条。 一家人围着一个大四方桌子坐着吃着面条，周桂兰和老太太有说有笑的，徐常林门头吃面，周大海机智插嘴都没人理他，他也郁闷。 他想说他明儿个就过来帮忙烧碳，可他们都不给他机会啊…… 一碗面吃完，徐常林就将周大海的碗抢了过来，去了厨房，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再端回来放在周大海的面前。 周大海很是拘束，没法子，只能继续吃。 他原本想着只吃一碗的，这有肉有蛋的面他可还没吃过…… 可他没吃饱，这又盛过来了…… 想着想着，碗里的面就又被他吃完了。 老太太也是连着吃了两大碗，实在撑不下去了，只能停下来了。 周大海一连吃了四大碗，撑住了，连连摆手不吃了。 周桂兰一家子吃完了，这锅里还有两碗的面，她当即就用一个大碗盛了起来，给老太太带回去第二日一早吃早饭。还有那双皮奶，也盛了两大碗，让他们走回去睡觉之前吃。 将两人送到门口，周大海眼见着要走了，这才急忙道：“我明儿个来跟妹夫学烧碳！” “哎呀你可算想通了！”老太太高兴地两只小眼睛都在放光。 周桂兰笑着应了，嘱咐他们两人明儿一早过来之后，这才回了灶台烧水洗澡。 洗完澡，她又拿了双皮奶，一家三口吃了又去漱口洗手啥的。 等她忙完躺在床上，这才意识到一天竟然又过去了…… ”这日子一天天的眨眼就过了啊！“周桂兰忍不住感叹一句。 前世她每天除了上班吃饭，其余的时间都是玩玩手机电脑的，很多时候都觉着无聊。 可在这个没有电没有科技的时代，她竟然每天都过得这么充实，完全都没想过啥无聊不无聊的话题。 徐常林伸手，越过中间的小奶包，抓住了周桂兰的手。 感受到那一抹温度，周桂兰也没拒绝，就任由他握着。 “媳妇儿，我们的洞房已经延迟两个多月了。” 黑暗中，徐常林的声音都透着委屈。 他已经娶了媳妇儿，还躺在一个炕上，结果每日竟然都睡不了，这对他就是种折磨啊！ “哦。”周桂兰无情地应了一句。 徐常林拿了手指拨弄着她的手，“我们什么时候能洞房？” “这你该问小天，他愿不愿意。”周桂兰再次没好气地应了一句。 刚刚好不容易伤感一下，这男人就来了这么一句，就把话题引开了。真是不懂风情啊这男人！ “他睡着了，再说，他做不了我的主，我才是爹。”徐常林说着，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周桂兰心里一紧，狠狠掐了他的手一把，“快躺下！一会儿小天又要醒了！” 一听小媳妇儿的话，徐常林就郁闷得不行。最近这儿子就好似跟他作对，晚上他啥时候起身，这儿子就跟着坐起来，好似故意防着他。 有时候眼睛还闭着呢，放在他身上的手一摸到他这边儿没人了，就慌慌张张坐了起来。 “今儿个他睡着了。”徐常林说着，就轻轻越过中间的小奶包，走到周桂兰身边。 周桂兰瞥了他一眼，另外一只手轻轻揪了下小奶包的小屁屁，小奶包瞬间坐了起来。 睁开眼睛，那眼皮还重得抬不起来。 他拿着小手擦着眼睛，就瞅见自个儿爹一只脚在外面，一只脚再里头。 他打折小哈欠，奶声奶气：“爹，你要偷偷把小弟弟小妹妹放进娘肚子里了吗？” 徐常林沉默了。 周桂兰忍不住想笑，小奶包真是太给力了。 “你睡你的！”徐常林咬牙对着小奶包道。 “你不要我了吗？”小奶包再次奶声奶气问道。 “我现在就不想要你了！”徐常林语气都已经呆了一丝怒气。 这小子，每晚都坏事儿，他早就不想要了！ 一听他这么说，小奶包就呆住了，就着月光，看着爹。 以前爹都不会凶他的，最近总是凶他。难道真的跟那个人说的他和娘有了孩子就不要他了吗？ 想着想着，心里就还是泛酸，鼻子也酸，眼睛也酸。 他低下了头，小手搅着自个儿的衣裳：“爹真的不要我了……” 周桂兰心里一惊，急忙也坐了起来，将小奶包抱进怀里，拍着他的后背安抚：“小天别伤心，你爹在说胡话呢，他最喜欢你了，咋会不要你呢？” 说着狠狠瞪了徐常林一眼。 这男人咋回事儿，往日里不都是被小奶包这么一问就不坑声然后回去睡觉吗？咋地今儿个说这么伤小奶包的话？ 第114章 小奶包身世 站在中间的徐常林更是郁闷了，思绪挣扎良久，最终还是收回了腿，回到自个儿那边炕躺好了。 周桂兰安抚着小奶包，小奶包一会儿就好了，转眼就再次睡着了。 将他放在中间躺好，他一个翻身就将手搭在了徐常林的身上。 徐常林皱了眉头，越发嫌弃这个儿子了。 他也翻了个身，越过他，再次握上了自个儿小媳妇儿的手。 “明个儿把他送去跟娘一块儿睡吧？”徐常林轻声跟周桂兰商量着。 “那他不得伤心得不行？”周桂兰提出反对意见。 再说她还没弄清楚徐常林的情况呢，心里总有一根刺。 那个女人到底还活没活着，往后会不会再回来？ 徐常林摆动着周桂兰的手指，心里也是憋着一口气，最后也只能躺好了闭上眼睛睡觉。 见状，周桂兰心里也有小小的内疚。 这段日子，她心里七想八想的，也不舒坦。再说，她都跟徐常林在过日子了，可这日子过不好，她心里也憋着一股火呢，这会儿趁着机会，反手就抓住了徐常林的手。 “孩子他娘还活着不？”周桂兰克制自个儿的情绪，问道。 “不晓得。”徐常林的语气带了一丝低沉。 听着好像还有些心酸。 周桂兰心里那个气啊，这个男人真是够了，一边娶了她，对她这好，一边儿又在怀念其他的女人！ 要是这样，她可不想这么憋屈下去了！ 越想越气，她一把甩开徐常林的手，猛地一下坐了起来，“这么说，你自个儿不都清楚了？” 徐常林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自个儿小媳妇儿生气了，当下也赶紧坐了起来。 “你生气了？”他问话的时候带了一丝小心。 “生气？这事儿是生气就能解决的嘛？”周桂兰气呼呼地应了剧，眸子瞥了床上的小奶包，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怕把小奶包吵醒了。 “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徐常林再次开口。 什么不满？那可没有，他多好啊，又是主动干活又是体贴她，在外头也护着她，人长得好，也不拈花惹草的…… 当然，周秋香那是她一厢情愿，这个不能怪他。 就是因为这样，他更可恶好吗？ 她都清楚自己对他感情已经越来越深了，可是他呢？心里还有个女人！ “既然小天的娘没死，你为啥要娶我？”周桂兰忍着心酸，压低了语气，问道。 徐常林一愣，“他娘是他娘，你是你。” 周桂兰被他这话气得不行了，这真是要把她给气死了。 啥叫他娘是他娘，她是她？ 她这叫被小三了好吧？ 就算在这个时代，没有小三一说，那她也是跟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想想就觉得脏！ “咋地，你还想有两个媳妇儿？往后有钱了还想再娶媳妇是不？”周桂兰气呼呼反问。 虽说这在这个时代是正常的，可她一个现代人根本接受不了！ 不行，这样吧纯粹的感情，她宁愿不要！ “没有，我就你一个媳妇儿，往后也只有一个。” 徐常林立刻给出了保证。 媳妇儿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这话倒是让周桂兰心里好受了点，恩，至少往后不会有更多女人了。 只是……啥叫只有她一个媳妇儿？ 难不成小奶包的娘不是他媳妇儿？ 难不成…… 难不成他没娶那个女人，就生了小奶包？ 他给别的男人带了女帽子？ 越想越吃惊，周桂兰已经控制不知自个儿的思绪了。 不得了了，这真是不得了了！ “那……那女人呢？” 周桂兰结结巴巴问道。 徐常林丝毫没有意识到周桂兰的想法有多么复杂，不过经过刚刚那会儿的思索，他似乎明白了一些自个儿小媳妇儿的意思了。 “小天不是我亲儿子，他娘是我姐，生下他后，小天差点儿被他亲爹摔死，我姐让我抱着他养，为了方便，我就让他喊我爹了。” 徐常林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 就怕哪儿没说明白，自个儿小媳妇儿生气。 他就她一个媳妇儿啊，就是有儿子，也只有她一个媳妇儿！ 周桂兰嘴巴张得更大了。 这真是…… 曲折啊！ 所以……她最近想的那些都是多想的？而且她自个儿还心烦了那么久？ 越想，周桂兰月觉着自个儿好傻。 “媳妇儿，你还生气不？”徐常林小心地问了一句。 小媳妇儿生气了可是会伤身子的！ “呵呵，我没生气啊，生啥气？有啥好气的？睡觉睡觉！”周桂兰尴尬不已，应付了几句，就赶紧躺了下来。 真是丢人啊！ 徐常林见周桂兰已经闭上双眼了，又听她这么说，明白今晚是不能睡媳妇儿了。 “赶紧睡觉吧，明天还得和我哥一块儿去烧碳呢。”周桂兰闭着眼提醒了一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徐常林郁闷地躺了下来，闭上了双眼。 周桂兰脑子乱糟糟的，想着刚刚的事儿还是觉着尴尬地不行。 哎呀，她哪儿能想到是这么回事儿？这男人就是个锯嘴葫芦，往日里啥也不主动跟她说，那小奶包喊他爹，她觉着他有其他女人也是正常的嘛。 是的，这就是不了解这事儿的原因，也不能只怪她。 周桂兰心里也给自个儿建设着，越想人越清醒，结果大晚上的睡不着，她翻来覆去的，就对上了徐常林那边。 透过窗户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洒下了一片阴影，正巧将他的五官突出。 这男人还真是英俊，五官完美地分布在脸上，哪儿都不能动一分。 她能嫁给他，还真的是幸运啊！ 周桂兰想着想着，唇角就忍不住往上扬。 她静静看着，心里越发满足，不知不觉的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周桂兰睁开眼就瞅见徐常林已经坐起来在穿衣裳了。 周桂兰看了眼外头，天还是黑的。 “你咋起这早？”周桂兰抬起头，对着徐常林道。 徐常林回头瞅了眼周桂兰，这才道：“趁着天色出去打只野鸡回来煨汤，你快睡吧。” 第115章 别往深处走 周桂兰打了个哈欠，坐起身，“家里有肉，不用去打猎了，这时候山里危险。” 这段日子徐常林一直都没再去打猎了，周桂兰更是不想他再去了。 那深山里有啥她也不晓得，咋地也不能让他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儿。 “我就在边上蹲守着，打只野鸡就回来了，没事。”徐常林说着，就往外头走去。 今儿个岳母和大舅子都要过来，他总得打点野味加个餐。 再说，家里也只有腊肉腊肠了，剩下的就是点瘦肉，总不能亏待了他们。 “你别往深处走啊！”周桂兰再次不放心地喊了一句。 在她心里，进深山那就是个危险的事儿，虽说徐常林有能耐，可她心里总是担心的，就怕他出事。 “晓得了了。”徐常林应了声，就快步走出了屋子，去了竹屋拿了自个儿的弓箭和那把大刀，趁着夜色就出去了。 顺道还将新屋子的门给带着关了起来，踏着月色，走进了林子里。 周桂兰再躺下，可咋也睡不着了，心里总想着徐常林会不会遇着危险。 她睡不着就爬了起来，将自个儿梳洗了一番，就拿了扫帚将整个屋子里里外外都扫了个干净。 看看天色，还是没天亮呢。 她又跑去厨房拿了米放进锅里，加水煮粥。 等那粥煮的差不多了，天还没亮，这会儿反倒是更黑了几分。 “他以往不会都是这么早就去打猎吧？” 周桂兰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这么想着，心里总觉着有些不舒坦。 现在屋里的钱够她们花一辈子的了，当然，前提是他们节约着用。他也不用去打猎了，恩，看来还是得让他忙起来，要不总是这么危险的。 周桂兰打定了注意，端起油灯，走到北屋，摸了把灶台，嗯，这温度还挺不错的，看来还是碳烧得久。 想着，她又往灶台上加了一块柴。回到厨房，拿了几个大木盆，将香菇之类的泡上了。 出了屋子，看了眼天色，随即回屋子把一家子的衣服都拿出来洗了，晾在后面儿菜地里的栅栏上。 又拿了直接泡着的蚯蚓，放在外头那个简单的灶台上，生火，将蚯蚓倒进锅里高温翻炒着，就是为了杀死寄生虫。 等她炒得有些糊味儿了，她才盛了起来，放进一个大碗里，用锤子慢慢锤着，等差不多成粉了，她才罢手，不过这会儿也累得不行了。 看来往后还得去弄个磨盘啊。 坐了会儿，又起身去了竹屋，将其他的材料拿出来，一块儿拌了，就放进往日里装鸡食的地方。 做完这些，周桂兰又进了厨房，看着锅里的粥煮好了，又盖上锅盖，将灶台中间的锅洗了，拿了昨儿个没吃完的萝卜糕拿了出来，倒油，将萝卜糕两边煎成金黄，香味儿就出来了。 都做好了，她才回了屋子，将小奶包喊起床，帮着他梳洗好了，带着他坐在凳子上吃早饭。 小奶包喝了口粥，看着桌子上只有他和娘，忍不住问道：“娘。爹呢？” “你爹去给你猎好吃的去了。”周桂兰应了一句。 小奶包还想说啥，就听着门被敲响了。 周桂兰快步走了过去，打开门，就瞧见老太太和周大海都站在外头。 “你们咋这早就来了？”周桂兰说着将两人迎了进去。 “做事儿赶早不赶巧。”老太太应了一句就走了进来。 小奶包放下筷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轻声喊了着：“姥姥……舅舅……” 这个姥姥不喜欢他…… 老太太“嗯”了一声，态度冷淡。 倒是周大海，高兴地几步走过去，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往天上丢了一把，惹得小奶包一声惊呼。 “哥你别闹他了，正吃早饭呢。你们吃了没？一块儿加点吧？”周桂兰说着，就朝着饭桌走去。 之前是只有她和小奶包在家，她进屋子就将门拴上了，这会儿屋里这多人，她也就让门开着了。 “早上把面热了吃了，这会儿不饿。”老太太说着，顺手端了凳子就坐到那棉花和布料的旁边了。 周桂兰瞧见了，急忙将她拉了起来。 “娘啊，这天还没大亮呢，不能做事儿，要不眼睛要废了！今个一上午咱们都要做事儿，那面条不经饿，你们还是来吃点萝卜糕塞塞肚子，要不一会儿饿了。” 说着就将老太太迎到餐桌前坐了下来，她自个儿去了厨房拿了碗筷。 给他们都盛了粥，端出来放在桌子上。 两人觉着也在理，也就不推辞了，拿了碗筷就开始吃了起来。 尝到那萝卜糕，他们两个又是一阵吃惊：“这咋地比昨儿个的还好吃？” “昨儿个是蒸出来的，今儿个是煎的。”周桂兰笑着解释了一句，继续吃着早饭。 两人一听，这才了然。 那费了油的东西，自然是不一样的。 “对了，常林呢？” 老太太喝了口粥，顺嘴问道。 “他一大早就出去打猎了，说是去打只野鸡回来给你们吃。” 周桂兰说着，也喝了一大口粥。 “我们又不是客人，拿这好的东西招待干啥？”老太太心里高兴，可到底还是不赞同的。 昨儿个吃的就够好的了，今儿个这女婿还要去打野鸡给他们吃，那就真是浪费了。 他们只要有饭吃，干啥事儿不行啊？ “我说了家里还有不少吃的呢，他也不听，非得去，那就由着他吧。”周桂兰应道。 “桂兰也别想着了，妹夫是个能耐的。”周大海瞧着自个儿妹子有些不高兴，便劝了一句。 之前他可是跟着徐常林一会儿去瞧过了，他那弓箭准着呢！射出去了，那就能射中猎物，咋地也不会太危险。 周桂兰跟着应了几句。 等几人吃完了早饭，老太太帮着周桂兰收拾，周大海拿了斧头出去砍树去了，小奶包则是跟着自个儿娘进了厨房，就站在一旁自个儿玩儿自个儿的。 将碗都洗干净了，这天儿才亮了。 老太太就坐在屋子中间儿忙活，周桂兰又回了厨房做萝卜糕。 徐常林回来的时候，手里领着两只野鸡。 “哎哟常林真能耐！这出去一早上，就打了两只鸡回来！”老太太惊呼。 第116章 鸡汤 周桂兰听了声响，从屋子里出来，就见着他手里提着的两只鸡。 “快梳洗吧，赶紧吃早饭，咱大哥都来好久了。”周桂兰说着，人就转身去了厨房，端了盆水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徐常林应了一声，就抬腿走了过去，去洗脸了。 老太太对着周桂兰使了个眼色，周桂兰会意，快步走了过来。 “你一会儿煨汤了，送一半儿去你大伯家，他们家昨儿个闹了一天，那王玉春可是分了不少粮食走了，家里又有两个病人，咱们送过去给他们补补。”老太太凑近了周桂兰的耳边，低声道。 “那我要不就送一只鸡去吧，这样大伯还能吃点。”周桂兰应道。 想到周大山那瘦弱的身子，周桂兰也就应了一句。 咋说那也是她大伯，也是拿了自个儿一家子命救她们一家子的大伯。 “哎呀你是不是傻？要是送一只鸡过去，他们就会想着你家里有不少鸡，要是你送半只鸡过去，他们就明白你家里只有一只鸡，还给他们送了一半儿，这就是情分！” 老太太白了周桂兰一眼，跟着她解说着。 好像是这么个理。 周桂兰琢磨着，就觉着老太太说得对。 “对了，昨天他们家咋分的？”周桂兰想着昨儿个的事儿，追问了一句。 说起昨天的事儿，老太太脸色都有些不好了：“你那个玉春嫂子真不是个东西啊，等村长和里正到家里了那就是一阵闹腾，说是要按男丁来分家，你二哥一家就有四个男丁，那你大伯和三强就两个男丁，东西硬是让她闹走了一大半儿啊！” 这……还有这么分的？ “那我大娘能答应？”周桂兰简直觉着这事儿太说不过去了。 那三强往后还能生孩子呢，啥都没啊？ 再说了，大伯大娘他们可是是个大人，还有两个病号呢，二强哥那边儿是三个孩子…… “那咋办，她也不能起床闹腾啊！那王玉春就在那儿又哭又闹的，说是不这么分，她就带着三个孩子回娘家，那你大伯也是没了法子。” 老太太说着也是怒气冲冲的。 咋就娶了这么个玩意儿回来呢？ 周桂兰只觉着王玉春真不是个好惹的。 “咱们这儿也有规矩，分了家亲戚邻里的总得送些东西帮衬一下的，我昨儿个夜里就给送过去了，你今儿个就拿了这鸡过去。” 老太太怕周桂兰不懂，又给交代了一句。 周桂兰也是明白了，点了头。 回了厨房，正巧就见着徐常林正在盛粥。 周桂兰几步走过去，从橱柜里拿出了一盘子萝卜糕，放到灶台上，就让他在那儿吃，她自个儿则舀了水进锅里，随即就去了灶台下，拿了木柴就开始烧热水。 很快，徐常林就将早饭吃完了，顺带还将碗给洗了。 上午去砍树在空地晒着，下午就可以将昨儿个砍好的树拿来烧碳了。 徐常林想着，就快步走了出去。 周桂兰将一大锅水烧开了，装进大木盆里，到堂屋将两只鸡提了进来，放在热水盆里泡着。 将两边都泡了，趁着热水拔鸡毛。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活儿，跟了出来，顺手就拿了一只鸡开始拔毛。 母女两个闲聊着，将鸡毛都拔干净了，顺手就将鸡开膛破肚，两人就着洗干净了，拿了其中一只剁成了块儿状，放进锅里，加了不少水，放了些泡好的香菇，拿了锅盖改着，用碳点着了慢慢煨着。 另外一只鸡，周桂兰顺手就给腌了，放在外头晾晒着。那些鸡毛，她也都洗干净了放外头晒着。 做完这些，老太太回去继续做衣服了，周桂兰继续做着她的萝卜糕。 一上午转眼就过去了。 周桂兰忙了一上午，解开锅盖，给鸡汤调了味儿，拿了个大汤碗盛了满满一碗，用一个盘子反扣着放进了篮子里，提着篮子就下了山。 一路上她走得很慢，就怕这鸡汤给洒出来。 到周大山家院子门口，她一眼就瞧见二强和三强正用砖在做墙。 “二强哥、三强哥，你们这是在干啥呢？”周桂兰喊了一句。 “桂兰啊，你咋来了？”三强说着，就跳了下来，迎过来。 二强还是站在上头，对着周桂兰笑了笑：“桂兰来了？” “来瞅瞅大伯和大娘。”周桂兰说着，就将手里的篮子递给了三强，对他道：“拿去给大伯吧。” “光闻着这香味儿我就晓得是鸡汤！桂兰，你真是太好了，我到好久没闻着鸡汤的味儿了！”三强高兴地喊了一句，当下就拉着桂兰。 “走走走，去屋里坐坐。” 那边儿的二强有些尴尬，总觉着自个儿站着也不是，迎过去也不是。 周桂兰跟二强打了声招呼，就跟着三强进了屋子里，这会儿她才发觉这个房子中间都用土转隔了起来。 三强带着她往右边儿走了过去，顺利到了厨房，见着周大山正在做饭。 “桂兰来了？”周大山见着周桂兰，跟她打了声招呼。 “大伯，家里咋样了？” 周桂兰说着，就坐到了灶眼旁边，看着火。 “家分了也清净了，你玉春嫂子闹腾着要把房子分开，闹到这会儿了都。”一向不说自个儿儿媳不是的周大山这会儿也是憋着一口怨气。 三强快步上前，将篮子放在灶台上，语气里待着不耐烦：“提那个女人干啥？她想分开就分开，往后我也不想见着她了！爹，这是桂兰送来的鸡汤，咱们中午可是能吃一顿好的了！” “咋说话呢，那是你二嫂。”周大山瞥了自个儿小儿子一眼，训了一句。 就是儿媳妇儿再不好，那也轮不到三强这小叔子说话的。 被自个儿爹骂了，三强不敢再多话了，将那个大汤碗端了出来，揭开上头的盘子，就瞧见里头满满的一大汤碗鸡汤，里头还全是鸡块。 这少说有半只鸡啊！ “桂兰，你咋送这多过来？”周大山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也没花钱，就常林一大早去山上猎来的，我给大伯和大娘送点。” 第117章 白叶子的心意 周桂兰应了一句，拿了火钳在灶眼里拨弄了几下，让火更大了些。 “还是桂兰好！”三强笑得开心。 这两天也有不少人往他们家拿东西，可说到底大家都穷，谁家也没荤腥，所以周桂兰这一大汤碗鸡汤可是头一份儿的。 “你家里得不够吃了吧？你拿些回去，留一碗给你大娘和秋香吃就够了。”周大山说着就去碗柜里找碗。 周桂兰撇了撇嘴。 谁要给周秋香吃？那可是她的情敌！ 还有李秀英，虽然可怜，但是更招她烦，她这可是拿来给大伯和三强吃的！ 不过她也明白，他们是一家子，这会儿又都是病人，那家里有好的吃的肯定是给她们两个人的、 “我拿来了哪儿还能拿回去？再说了，家里还有呢，我就拿了一半儿过来。”周桂兰出声阻止周大山，顿了顿，继续道：“大伯，这一大碗够你们一家子吃的了，你可别自个儿和三强一点儿都不吃啊。往后这家还得靠着你们两个人，身子不能垮了。” 周大山一愣，手上的动作一顿。 这桂兰咋想得这透的？ 难不成成了亲，人都变了？也是，一家子的事儿需要操持呢，瞅着是越发有能耐了。 “还是桂兰聪明，要不是你这么说，一会儿我爹肯定要藏起来，给我娘和秋香慢慢儿吃的。” 三强调笑着应了一句。 “就你话多！”周大山再次怒喝三强。 这儿子咋地话这多，都不像个男人了。 三强低下头，偷偷对着周桂兰挤眉弄眼的。 将碗里的鸡汤倒进自个儿家的大汤碗里，一碗还没装下，他又拿了个大碗来才装好了，将周桂兰的大碗和盘子放进她的篮子里，这才道：“桂兰啊，你别跟这儿帮忙了。常林他们还等你回去给他们做饭呢吧？我就不留你了。” 周桂兰就着他的话站了起来，顺着就出了厨房，三强急忙送了出来。 “你们这厨房咋算的？” “二嫂说要自个儿家造呢，这旧厨房她看不上。”三强应着，语气里都是怒气。 这样还好，至少她不用担心那碗鸡汤被王玉春偷偷吃了。 等走出来，二强对着她笑了笑，又低下头去干自个儿的事儿了。 周桂兰心里也有些说不出啥滋味儿，原主的记忆力这几个堂哥对她都是很好的，可二强现在跟王玉春是一家子了，她也不想多事儿。 跟着他打了招呼，周桂兰低着头快步出了周大山家的屋子。 按理来说，她还应该给二强家也送些东西，可有啥也没法儿到二强嘴里。 等回头还是送些米过来给两家吧，当然，她只会意思意思…… 越想周大山一家子，她心里就越不得劲儿。 后头突然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她一回头，就瞧见白叶子正往这边儿跑过来呢。 周桂兰一愣，从上回白叶子往她家送饭到现在都半个多月了，她们一直都没见着面，这会儿她找自个儿干啥？ 想着，她也就站在那儿等着白叶子过来。 白叶子手里还挎着一个篮子，一路跑来，站在周桂兰面前气喘吁吁的。 “桂兰……” “你先喘好气儿再说吧。”周桂兰帮着她拍了拍后背，示意她不着急。 白叶子喘了好几口大气，缓和好了，想着自个儿的事儿，又有些说不出口。 “咋地了？”周桂兰将她站了好一会儿也不说话，就问她。 “那啥……你哥……你哥昨儿个去相亲了？”白叶子头低着，眼睛往地上瞅着，脸红的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周桂兰一愣，没想到白叶子竟然会问这个。 不过一瞬，她也反应过来，当即看向白叶子的眼神也带了一丝探究：“昨儿个是去了。” 白叶子急了，连忙抬头看向周桂兰，着急问她：“咋样了？他们看对眼了吗？” 这…… 这姑娘是看上她大哥了啊？ 周桂兰吃惊，这话可咋回啊？看她哥那模样是愿意的，可那边儿还没回复呢。再说她哥到底是喜欢那边儿的姑娘，还是就想着觉着那边儿的合适想成亲？ 哎呀，真头疼！ 不行，还是得回去问问才成！ 想通了这个，周桂兰也只能当不明白白叶子的心思，只能道：“昨儿个才见了面，我也不清楚。” 白叶子眼神也慌了：“那你要不帮我问问吧？” “成，我去问问这事儿。” 周桂兰答应了白叶子，跟她说了两句，就回了山上。 进了屋子，就瞧见翠花婶子竟然跟老太太坐在堂屋里。 “嫂子，我就说他们两个是合适的吧？那女方家里对大海满意着呢，你这边儿要是没啥说的，那我就去说和了？” “只要他们人好，我这边儿也没话说。”老太太也高兴。 说着就拍了拍翠花的手：“翠花儿啊，那这事儿咱就说定了，麻烦你跑来跑去的。” “这说的啥话？他们能成亲，我高兴着呢！那我这就回去了，家里几口子等着我吃饭呢。”翠花说着，就站起了身。 周桂兰瞪大了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哎呀，他婶子，吃了饭再走吧，咱们这会儿就去做饭。”老太太拉着翠花的手不让她走。 “这要是我一个人我就在这儿吃了，可家里好几口子等着我回去伺候呢。”翠花坚决想走。 老太太也不强求，就让她走。 两人一转身，就瞧见周桂兰正站在门口，跟个傻子一样看着他们。 “你翠花婶子来了也不说句话，杵着跟柱子似的干啥呢？想当门神呐？”老太太提醒着周桂兰。 人家来串门了，见着面了哪儿能当没瞅见的？ 周桂兰缓缓合上自个儿的嘴，强行扯了一个笑脸出来，对着翠花婶子打招呼：“婶子来了？” “来了，婶子这就走了。桂兰啊，还是你会过日子，瞅瞅这新屋子，这家里还买了这多布和棉花呐！”翠花笑眯了眼，说着，那目光还往那些布料和棉花上瞅。 “这不是要过冬了嘛，怕冻着孩子了，没法子，只能让徐常林去深山打猎，这不蹲守了一个月，才赚了钱都买了这些。” 第118章 起火 周桂兰也是笑着应了。 “还是你男人有本事，我家男人就只会猫在田地里伺候庄稼。算了，不说这些了，我这就走了。” 说着，翠花婶子就往外头走，周桂兰和老太太将她送了出去，看着她沿着山下走了，周桂兰急忙拉着老太太进了屋子，低声问她：“哥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我哥他晓得不？” “你哥不是昨个儿去相看了吗，说是姑娘长得端正，也能干活，又不嫌弃咱们家穷情愿嫁过来，那攒还有啥好说的？” 老太太心里高兴，只觉着自个儿这肩上最重的担子要卸下来了，人也轻松了。 想到刚刚白叶子的状态，周桂兰也只能硬着头皮跟老太太说这事儿。 “您也没瞧见人家里是个啥情况你就答应？我哥跟那姑娘都还没熟悉对方呢，那能不能喜欢人家？人家喜不喜欢我哥？” 老太太眼睛一瞪：“你又想整啥幺蛾子？我告诉你啊，你哥好不容易能娶媳妇儿了，你可不能闹腾！要是闹腾没了，我打断你的腿！” 又是这话，她都听腻歪了。 周桂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是没有屈服：“那保不齐还有姑娘在背后喜欢我哥呢，你就没让我哥选，就跟翠花婶子说定了？娘啊，这会儿想变主意还来得及啊！” 要是她哥能娶一个喜欢他的人，那往后他的日子也能好过啊，人家晓得心疼他啥的，到时候就是蜜里调油的日子了。 “你想说啥？啥姑娘喜欢你哥？”老太太狐疑道。 周桂兰撇了撇嘴，老太太还真会抓重点的听。 “白叶子刚刚拉住我了，问了我哥的婚事儿，我瞧着她挺着急的。” “啥？白家丫头？那不成不成！她家可是卖豆腐的，有钱呢，他家可不会把闺女给你哥。”老一点一点听着直摇头。 “那往后我哥要是挣钱了，不是也行吗？要是我哥到时候娶个不喜欢的媳妇儿，那得怪你的！”周桂兰着急道。 在她心里那还是得找自个儿喜欢和喜欢自个儿的人成亲。 老太太也不想跟她多说了，转身就往自个儿坐了一上午的凳子那儿走去。 见着她要走，周桂兰一把抓住老太太的胳膊：“娘啊，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你也是看着白叶子长大的，咋地就不能再好好儿想想？” “你懂啥？他们白家有富亲戚，在镇上开酒楼的，他们一家子做的豆腐都往镇上卖，每年能挣不少钱的。你瞅瞅他一家子穿的戴的，那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就是我去找了他们家，那他们家两口子也不会应。他们可是想把他们闺女嫁给有钱人的。” 老太太也是不想说太过了，只是将大致的事儿给说了。 听着老太太这么说，周桂兰也明白这里头有啥她不清白的事儿。 不过仔细想想，白叶子的爹娘也是整日里都不跟村里人往来，总是带着白叶子去镇上来着。 可她也是差不多啊，也许人家只是跟她一样不想理村里那些个麻烦事儿呢？ 还想说啥，老太太就瞪了她一眼，冷声道：“这事儿可别说出去了，要不人家的名声可就没了。” 周桂兰也明白这个时代对女人的苛刻，只能答应了。 哎，可惜了一颗少女芳心啊…… “还愣着干啥？赶紧做饭去！”老太太也将那以上拿了起来，继续做着自个儿手里的活。 周桂兰无奈，“那你来帮我烧火啊，要不我咋做饭？” “你就是喜欢整那些虚的，菜拿进锅里煮熟了不就能吃了？”老太太说着，还是站了起来，往厨房走。 周桂兰也跟着走了进去，两人又天南地北得闲扯着。 跟老太太说了周大山一家子的事儿，老太太唏嘘，随即就又是新娘子的事儿。 等两人将饭菜做好了，周桂兰就出去喊了正在砍树的两个男人吃饭，这会儿也发现小奶包在他们旁边跟着。 中午的饭菜那是很好的，周桂兰帮着老太太和周大海盛了好几碗鸡汤喝。 这可是补身子的，他们两个往日在家可没喝着。 “好了桂兰，我都还没喝完你又给我加，你自个儿吃吧！”周大海将自个儿的碗拿到身后，不给周桂兰。 周桂兰没法子，只能转头将手里的鸡汤倒进了老太太的碗里。 “你们就是往日吃的荤腥少了，你瞅瞅我们一家子，现在身子养得多好？” 周桂兰说着，就摸了一把坐在她旁边的小奶包。 这手感真是越来越好了，再养养就好了。 “好了好了，你瞅瞅常林都没咋吃，赶紧给常林舀一勺子。”老太太急忙制止周桂兰。 周桂兰也顺着她的话给徐常林舀了一汤勺，徐常林对着她勾唇一笑，再次晃了周桂兰的眼。 接下来的时间她就不敢再闹腾了，就安安静静吃完了这顿饭。 下午还是各自干各自的事儿。 徐常林和周大海就着之前晒干了的树木，就开始烧碳了。 见着他们一直没回来喝水，周桂兰就给他们送了两碗水过去。 走过去，才发现他们挖了一个大洞，将那些木头往里头塞，等火点起来后，看着时间火候，就用土将火扑灭了。 看着还挺简单，不过这个时间和火候可不是轻易能掌控的，周桂兰自认自个儿就没这个本事。 将烧好的碳拿出来，用篓子装着拿回了屋子里，中忍商量第二天一早去镇上卖。 下午的时候周大海和老太太就拉肚子了，上厕所停不下来。 周桂兰想去请大夫，老太太也不乐意，拦着她不让她去，最后等两人回家了，周桂兰才跟徐常林说了，徐常林跑去请大夫了。 梳洗完了，周桂兰带着小奶包就先去睡了，不过她也不敢让自个儿睡沉了，怕一会徐常林回来没人给开门。 迷迷糊糊的，闻到一股烟味儿。 一开始她也没在意，之后烟味儿越来越浓，周桂兰就给惊醒了。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这屋子外头竟然全烧起来了！ 周桂兰急忙摇醒小奶包，带着他走到了屋子门口，她试了下，发现不烫手，这才放心将门打开，带着小奶包就想出去，一走进那堂屋的大门，就发觉有火苗窜进来。 第119章 快去救火！ “小天，跟娘一块儿去厨房！” 周桂兰当机立断，带着小奶包就往厨房跑，靠近那些棉布时，她急忙扯了两大块，朝着厨房去了。 进了厨房，周桂兰就迅速将那两块布丢进了水缸里，打湿了披在小奶包身上，拿了一个角帮他捂着口鼻。 “咳咳，娘，难受……”小奶包被呛得直咳嗽，眼睛被熏得睁不开了。 “乖，娘带你冲出去！” 周桂兰安慰着，就将另外一块打湿了的布披在自个儿的身上，拿了瓢舀了水往小奶包的头上淋下去。 这会儿那厨房木门也在冒着浓烟了。 周桂兰心里慌得不行，手也在抖。 要逃出去！而且要快！ 周桂兰克制这自个儿的情绪。 这会儿不能乱，要不小奶包更怕。 小奶包紧紧抱着周桂兰的腿，一直咳嗽着。 周桂兰舀了水，将自个儿从头淋到脚，抱着小奶包就往厨房门的方向瓯菜过去，伸手摸了一把厨房门，发现已经滚烫了。 前后都烧着了…… 周桂兰整个心都沉了下来。 正想着，一抹火舌从门缝里窜了进来。 小奶包害怕得闭上了双眼。 周桂兰简直要疯了，这山上就她一家子，就是喊救命也没人会听得到。 心里打定了注意，周桂兰抱着小奶包跑到水缸旁边，将小奶包放进了水缸里，这里头还有不少水，他泡着应该是安全的。 “娘……咳咳……娘也进来……咳咳。”小奶包说着，就拉了周桂兰的手。 周桂兰也明白这会儿出不去了，当下也不敢迟疑，跟着进了水缸里，再次将小奶包抱在怀里，拿了布捂着他的口鼻。 “小天怕不怕？”周桂兰紧紧搂着小奶包发抖的身子，咧了嘴，问他。 被捂着口鼻的小奶包摇了摇头，表示自个儿不怕。 可是可这外头投过来的火光，他吓得缩了脖子。 周桂兰心里感动，将他又抱紧了几分：“小天不怕，你爹一会儿就回来了，到时候就能救咱们了。” 想给小奶包一个安抚的笑容，可脸上的肌肉好像僵住了，她完全扯不动。 徐常林，你感觉回来，要不你儿子媳妇儿都得死了，你就要当鳏夫了！ 周桂兰心里发慌，手也跟着颤抖，随即就听到了门板烧烈的声音。 这门撑不了多久了，要是徐常林还不回来，她们就真的要死了！ 周桂兰将小奶包的口鼻捂得更紧了。 大石村，老周家。 大夫给两人看了，就跟徐常林交代：“没啥大事儿，就是身子常年没沾荤腥，今儿个吃的油太多了，身子受不住了。” “我就说没事儿，桂兰那丫头要大惊小怪的。”老太太念叨了着。 “看看总是没错的。”徐常林说着，就转头看向了大夫：“多少诊金？” 老大夫收了自个儿的诊脉枕，道：“我也不开药了，这就拉几天肚子就好了，你给我十个铜板就成。” 十个铜板？ 老太太瞪大了眼睛，心里一阵肉疼。 这啥药也没开，就摸了个脉，就得十个铜板啊！这也太贵了！ “娘，你拿钱吧。”周大海瞧着老太太的脸色，就晓得他娘是嫌贵了，当即就提醒了一句，怕他娘说啥多余的话。 老太太也不是不明白事儿，这大夫可是他们十里八村唯一的大夫了，他们有个小病小痛的都得找他帮着瞧瞧，可不能得罪了。 这么想着，她就往自个儿屋子走去。 这边儿徐常林从身上摸了十个铜板，递给大夫。 “妹夫，这咋能让你出钱？你把钱收了，快收了！”周大海说着，就去拦徐常林。 那边儿的徐常林手往里头一侧，轻易躲开了周大海的手，将钱塞进老大夫的手里，“谁的都一样。” “那哪儿成？”周大海还要去纠缠，徐常林已经收回手了。 “钱已经给了。”徐常林就这么清冷说了一句。 那都给了老大夫了，你还能收回来还是咋地？ “常林啊，娘就谢谢你了。”老太太走一半的身子又停住，转过身，对徐常林笑道。 “应该的。”徐常林应了一句，就拿了大夫的东西，对着大夫道：“那我先送您回去？” 那老大夫站起身，应了声，跟着徐常林往外头走。 老太太趁机对着周大海道：“大海啊，你跟着一块儿去送送。” “哎！” 周大海应了一声，也跟着出去了， 两人送大夫出了门，往前头走去。 徐常林总觉着心里有些不舒坦，转头朝着自个儿家的方向看去，黑暗中竟然能瞧见山里有火光，还有冲天的黑烟。 他心猛地一跳，手将老大夫的木箱子都到地上，腿已经朝着山上的方向转了过去。 “大海你送大夫回去！”徐常林交代了一句，人已经快步跑了出去。 “常林？你跑啥？”周大海问着话呢，眼睛就转了过去。 那不是……那不是桂兰屋子的方向吗？ 这是……着火了？ 周大海心慌了，额头的汗也在疯狂往下掉，那一瞬间，手脚冰凉。 “哎哟，山上这是着火了？”老大夫也是瞅见了这场景，感叹了一句。 这一声将周大海惊醒，他转身就对着自个儿家屋子喊：“娘！快出来，桂兰家着火了，快喊人救火！” 说着，就快步往山上跑去，只是等他冲出去时，已经看不到徐常林的背影了。 他心里发慌，边跑边大声喊：“着火了！快起来救火！” 那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大，将不少已经睡了的人都吵醒了。 “着火了！快救火！” “快起来救火！” 大石村这消息传出去也是极快，不一会儿，各家都匆匆忙忙跑出了人。 这会儿，周大海已经一路跑到前头去了。 老太太迈着小腿跑出来，瞅着山那边儿的方向，后背的冷汗就直往外冒。 “哎哟老天！” 大喊了一声，她就赶紧着往周大山家跑，路上遇着不少打开门跑出来的人，她一路大声喊：“赶紧去山上救火啊！山要烧光啦！” 这一喊，那些人才瞅见山里的火光。 这可了不得了，大山要是烧光了，他们山下的这些房子也保不住！ 第120章 一切都来不及了 这么一想，各自都回了自个儿屋子拿水桶拿盆，端了水就要往山上去。 老大夫站在周老太太家门口，瞅着这闹哄哄的，有些呆愣。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也扯着嗓子在村子里转悠着喊着：“着火了！” 老太太快速冲到周大山家，这会儿周大山他们就已经穿好衣裳起来了，她一进屋子就慌乱地大喊：“她大伯啊，快去救火！快救救我桂兰！” 喊着，那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这就去了！”周大山脸色也是凝重，拿了盆就要去自家端水。 老太太见状，赶忙制止：“桂兰家有水井！快去！” 喊完这句，她顺手抄起一个铁桶，迈着小脚就往山上跑去。 身后陆陆续续也有人跟了上来。 此时的徐常林快速冲进树林里，跑起来两只脚如同风火轮。 不能出事，他媳妇儿子不能出事！ 边想着，脚步更是快了几分，进了林子里，他就直接在各个树上跳，用最快的时间往屋子方向冲。 越靠近，那股烧焦的气味儿就越重，他心里就更是沉重一分。 等他冲上山时，那火已经窜上了屋顶，将屋顶架着的树都烧着了，屋子四周全是他这两天砍的已经晒干了的树，此时都围着屋子烧了，那屋门已经烧光了，整个屋子成了一片火海。 想到屋子里的人，他一咬牙冲进了火海里。 “媳妇儿？” 徐常林呼喊着，就往南屋冲过去。 堂屋里的布料和棉花已经烧着了，搁在角落里的碳也烧得正红，整个屋子已经被烟雾缭绕着，完全看不清。 “媳妇儿！” 徐常林再次大喊，人冲进南屋，发觉南屋没人，炕上的棉被已经全成了一堆黑灰。 一股惶恐席卷全身，让她整个人手脚冰冷，此时的他，只觉得浑身提不起劲儿，眼眶泛红，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一声泣血的嘶鸣。 “啊！” 这一声控诉似要震破天际，直冲云顶。 厨房的周桂兰晕晕乎乎的，被这一声给惊醒了。 她竖起耳朵听着，真的有人在喊，但她已经听不清楚那人在喊什么了。 “徐常林？” 她费力喊了一句，那声音已经细若蚊蝇。 她浑身虚弱，完全使不上力气了，火已经烧了进来，将灶眼里旁边的木柴都烧着了。 而小奶包，此刻已经昏睡过去了。 周桂兰心里一紧，手拿了布紧紧捂着小奶包的口鼻，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大声呼喊了起来：“救命！” “救命！” 不管是谁在外面，一定要听到！ 她扯了嗓子，越喊越大声。 “救命！徐常林！我们在厨房！” “徐常林！” 她眼睛被烟熏得睁不开了，她只能闭了眼睛，大声呼喊着。 南屋的徐常林警觉，好似听到了媳妇儿的声音！ 他再次冲进了堂屋，那声音也听着越来越大，一股狂喜涌向四肢百骸，他不顾火势，快速冲进厨房，四处张望，透过火光，就看到母子二人正蹲在水缸里。 顾不上想太多，他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将周桂兰一把抱了起来，周桂兰的两只手紧紧抱着小奶包，这会儿已经僵硬了，就这么着顺着也将小奶包抱了起来。 “徐常林？” 她感觉到自个儿落入了一个让她安心的怀抱，努力睁开流泪不止的双眼，看向来人。 入眼的，是一向冷硬的线条。 那一瞬间，一股酸楚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她眼里的泪往外涌得更凶了。 “我来了，这就带你们出去。” 徐常林只来得及安抚周桂兰这么一句，眸子细细打量着四周的情况，屋顶一个木头烧断了，径直往下掉，徐常林机敏避开。 随即，快速瞅着时机，从厨房的门冲了出去。 快速跑到不远处，将周桂兰放在空地上。 “小天！快看看他！” 周桂兰一放松下来，就大喊了一声。 之前小天就昏迷了，不会已经中毒了吧？ 徐常林移开周桂兰僵硬的双手，从她湿哒哒的身上将小奶包爆了出来，探了鼻息，发觉还在呼吸，心里一松，“活着。” “快喊醒他！” 这会儿不是怕他没活着，是怕他中毒了脑子缺氧，脑子坏了！ 徐常林依言，用力按住小奶包的人中。 昏迷的小奶包皱了小小的眉头，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徐常林，哇一声哭了出来。 还好……还好小奶包没事…… 周桂兰心里一松，后头突然一声巨响。 几人转头看去，就见之前的那个房子整个屋顶都塌了。 徐常林搂着两人的手一紧，心里一阵后怕。 刚刚，再迟一点，他就失去她们了…… 周桂兰手也紧紧抓着徐常林的胳膊，一股后怕涌上心头。 恐惧席满全身，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徐常林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抱着。 这么一片废墟里，一家三口紧紧搂着，眼睁睁看着自个儿的房子被大火吞噬着。 另外一边儿，周大海过来，看着那塌下来的房顶，和已经成了一片火海的房子，身上的血都冷了下来。 “桂兰！” 他的声音已经被整个火光吞噬，回应他的，只有不断燃烧的爆裂声以及漫天的火光和飘散在整个屋子上空的浓烟。 来不及了…… 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痛哭了起来。 紧跟在他身后的老太太和众人过来，看到这屋子已经变成空架子了，屋顶都烧没了，明白这已经烧干净了，当下都变了脸色。 “闺女啊！” 一向强悍的老太太大喊一声，就要往里头冲。 一旁的人见状，急忙拉住她。 “梅花婶子，这都塌了，人也没救了，别进去！” 旁边的几人也急忙过来拉着她。 老太太挣脱不开，眼泪就这么冲了出来。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救我小闺女！” 说着，老太太就一脚踢在了旁边人的小腿上，那人吃痛，手也就松开了。 老太太见状，再一脚踢在另外一个人腿上，得了自由，就又要冲过去，胳膊再次被几人拉住，她回头，就瞧见是周大山和两个侄子。 第121章 他们逃出来了！ “二婶儿，不能去！” “没用了！” 二强和三强劝说着阻止老太太。 话音刚落，那房子轰然倒塌，整个糊墙的泥都被烤干了，再也维持不住那些石头的重量了。 一声巨响，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拉了过去。 这边儿的周桂兰看到那边儿的人，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地…… “那儿好像有人！”三强指着一家三口的方向，不确定说了一句。 “是有人！他们逃出来了！” 二强惊呼一声。 老太太和周大海就着浓烟看过去，就瞧着那边儿隐隐有人，不顾一切往那边儿跑了过去。 几人冲过来时，徐常林已经将周桂兰抱了起来，带着小奶包往这边儿走过来。 老太太冲过来，伸手捧着周桂兰黑漆漆的脸又哭又笑：“死丫头，就是命大！” 说着，说着，那眼泪更是凶了。 老奶包自个儿擦着眼泪，紧紧跟在徐常林身边。 “桂兰？没事吧？”周大海看着晕过去的周桂兰，急忙问徐常林。 徐常林摇了摇头：“刚刚还醒着。” 这么一说，大家都松了口气。 紧跟着后头走过来的周大山见着他们一家子的情况，晓得他们是六神无主了，当下对着三强道：“去把孩子抱起来。” 三强应了一声，快步走过，将已经乌漆嘛黑的小奶包抱了起来，帮着他擦了一把眼泪，“别哭了，三强舅舅带你回去睡觉。” 小奶包乖巧得点了点小脑袋。 “对对对，先回家，找老大夫瞅瞅！”周大海也反应过来，提议着，伸手要去抱周桂兰，徐常林侧身闪开了。 “我能抱。” 说着，就抬腿往山下的方向走。 旁边的老太太一直抓着周桂兰的手，紧紧跟着徐常林的脚步。 三强抱着孩子跟在身后，这晚上，下山的路不好走，他可不想再惊着孩子了。 等他们走了，周大山对着众人道：“今儿个晚上谢谢大伙儿了，赶明儿事儿都安排好了，我在让我侄女女婿的好好谢谢你们！” 那些人被这么一说，纷纷摆手说不用。 他们这还真没帮着啥忙，要真让桂兰一家子感谢了，他们这脸上也挂不住了…… 这些人客气了几句，也纷纷下山，这大晚上的，还是回去睡觉吧。 村长王有根刻意留都后边儿，拉了一把周大山的衣裳，周大山会意，放慢的脚步，两人跟前头的人扯开了距离。 等那些人瞧不见了，王有根才对着周大山开口：“大山哥，我咋觉着这事儿不对劲儿？” “咋说？”周大山刚刚也慌着救人呢，没心思想别的，突然听王有根这么说，心里奇怪。 王有根回过头，拉着周大山回去，看着那一堆废墟，指着排成一圈的树：“你侄女是围着屋子放柴火的？”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周大山才发觉那完成一圈的干木头，想到某种可能，眼睛猛地睁大，眼底全是骇然。 一行人走下山，进了老太太的屋子里，周大海让众人帮忙又去把老大夫找过来。 那老大夫还在村里喊人，被几个小伙子找到，就快步回了周大海家。 一进来，就被老太太迎着带进她的屋子里，给周桂兰把脉。 那大夫摸着周桂兰的脉，好一会儿才松开：“这是受惊过度了，再加上吸了不少毒烟，身子收了损伤。” “那是咋样啊？我小闺女没事儿吧？” 老太太着急了，赶紧着问他。 旁边的徐常林和周大海也仅仅盯着老大夫，就等着他开口。 “这事儿我也说不准，她这模样倒是没啥大事儿，我开了药，让她好好静养着，过半个月的再说。” 老大夫说着，就往钱走去，拿了墨磨了几下，旁边的二强就赶紧接过去帮他磨墨。 铺平了纸，老大夫写了一个药方子，周大海给了诊金，就让三强帮忙将老大夫送回家后，二强帮着他们去了镇上买药，回来后，老太太就去了厨房煎了药，给周桂兰喂了之后，他们几个人都守在了周桂兰的炕边儿。 “娘，妹夫，你们先去睡吧，今晚我守着桂兰。” 周大海见着几人都盯着周桂兰，对几人道。 “我不睡，我要守着这死丫头，看看她啥时候醒，你们去睡吧。”老太太应了一句，手紧紧抓着周桂兰的手。 这死丫头真是让她操心，她这刚回来，那房子就起火了，要不是这丫头命大，她这辈子怕是就见不着这死丫头了。 这么想着，老太太更是怕得不行，手都抖了。 “娘，你们去睡吧，我跟小天陪着桂兰睡着炕上就成。”徐常林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当即对老太太道。 虽说老太太瞧着是个强悍的，可她到底也有五十多岁了，常年劳作的她看着比实际年纪还要老不少，要是真熬一晚上，那可真是了不得。 “我也睡不着，就跟这儿坐会儿。”老太太应了一句，人就是不动弹。 周大海了解自个儿老娘的性子，明白她这么说了就不会去睡了，也就不劝说了。 几个人坐在屋子里，静静看着炕上的周桂兰。 这一天晚上，整个大石村的人都忙了一通，这上山下山的也是折腾得不行，直到后半夜，大石村才再次安静下来。 到凌晨，大石村的公鸡此起彼伏喊着，预示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老太太瞅着快天亮了，就去了厨房，拿了周桂兰送来的白面，下了整整一锅面条，还给每人都放了给鸡蛋，端了两碗去屋子里，递给徐常林黑小奶包。 “守了一晚上了，你们也饿了，赶紧吃了，让孩子去睡吧。”老太太说着。看向小奶包的眼神也柔和了一些。 这一晚上，小奶包就是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也不情愿去睡觉，就一直守着周桂兰。 老太太觉着这孩子心里是真欢喜她闺女，也不白让被她闺女疼了一场，这心里对小奶包也就高看了些。 这边儿，徐常林急忙接过那两碗面条，放在桌子上，对老太太道：“娘，你和大哥一块儿去睡吧，白天我照顾她，夜里换你们守。” 第122章 太苦了 老太太眼里已经全是血丝，明白自个儿小闺女这也不晓得啥时候能醒，只能答应了。 “那你要是身子受不住了就喊大海起来。”老太太吩咐这徐常林。 徐常林点头应了，老太太才窜头对周大海道：“走吧，先去吃早饭。” 周大海应了，去了厨房，端了饭，快速吃完，擦了了一把脸，就带着小奶包去了自个儿屋子的炕上补觉去了。 老太太吃饱了，将灶台手收拾好了，去了周桂兰出嫁前睡的那间屋子，在炕上铺了被子，闭着眼睛。 屋子里，徐常林坐在凳子上，静静看着床上躺着的周桂兰。 等天儿大亮时，周大山过来了，瞅了躺在床上的周桂兰。 徐常林帮着给他倒了碗水，让招呼着他坐在了炕边的长条凳上，他自个儿也跟着坐下了。 “咋样了？”周大山瞅着周桂兰一直睡着，问道。 “不晓得什么时候醒过来。” 徐常林应了一句，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 周大山喝了口水，将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转过身，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昨晚我跟你有根叔在你们那房子那儿瞅了，就觉着不对劲。你们往日里砍的书都是围着房子晒的？” “是有人故意放火。”徐常林也不跟周大山绕圈子，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你也晓得了？” 周大山脸色凝重。 徐常捏紧了拳头，脸色带着一抹狠意：“门口窗户都被木头堆着了，还有树叶和树枝，定然是有人故意放的，门上和窗户上还有油味儿，被人泼了油。” 昨儿个夜里哪怕他着急，可也没放过这些细节。 明明在他送老太太和周大海回来之前，媳妇儿就已经带着小天去洗澡了，不可能是她没灭火。 而且就是她不小心弄的，那火也应该从屋子里头开始烧，不能从外头开始烧。 “我今儿个来，一是瞅瞅桂兰，二是想告诉你这事儿，你想咋办，就拿个章程出来，大伯和几个堂哥帮你。” 周大山看着床上的周桂兰，叹了口气。 这可是杀人放火了，他们这村里这多年也没遇着这事儿，怪吓人的。 再说，这会儿可是他侄女遭了难，他心里更是不痛快。 “大伯觉着该怎么办？” 徐常林问周大山。 周大山抹了一把自个儿的脸，“要我的意思，咱们就糗事报官，把这事儿交给官府，吧那人抓起来砍头！” 说到最后，周大山都隐藏不了自个儿的怒火了。 这样的人，就该砍头！ “先不报官。”徐常林第一时间否决。 现在的他不适合惊动官府的人。 周大山还想说啥，可瞅了眼徐常林，那到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这个侄女婿看着是个靠谱的，大抵心里有啥想法，他也不好就这么盯着他说这事儿。 “你心里有数就成。” 周大山说着站起身，“我这就回去了，你好好照顾桂兰，有事儿跟我说，要是没钱了，到我那儿去拿。” “谢谢大伯。”徐常林说着，也跟着站起身，想送送周大山。 明白他的动作是啥意思，周大山拉住他，就将他往凳子上压：“别起来了，我也不是客人。你好好照顾桂兰，我这就走了。” 见他坚决，徐常林也就由着他，看着他佝偻着身子走了出去。 这大伯对他们是真心好，看来小媳妇儿这些亲人都还不错，往后若是有能力了，他定是会回报。 周桂兰昏昏沉沉的，一直做梦房子烧起来了，她快要被烧死了。 明明晓得是在做梦，可就是醒不过来。 她在梦里折腾着，醒过来，发现还是在做梦。 在这么下去她就要疯了！ 周桂兰发了狠，从水缸里站了起来，冲进火海…… “啊！”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被吓醒了。 一睁眼，就见到头顶的徐常林正等着眼盯着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碗，那汤勺都要伸到她唇边了。 这场景咋这眼熟？ 周桂兰一愣神，脑子就回想她刚刚穿越过来的那一幕。 不会吧，难不成她又重新穿越了一次？ “完了，这丫头成傻子了，哎哟老天啊！” 老太太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周桂兰转头看去，就见着老太太拍着自个儿的大腿，伸过头盯着她。 “娘，你说啥呢！” 周桂兰一开口，才发觉自个儿的嗓子疼得不行。 “哎呀，还认得我！” 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这要是真傻了，往后的日子可咋办？ 一旁的大海笑呵呵的：“没事儿了，醒了就好了。” 周桂兰转头看去，就发觉周大海手里还端着一个碗，这会儿脸上都是笑意。 他们一直在这儿守着她？ “喝药。” 徐常林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她转头看过去，徐常林的烫手就已经递到她的嘴边了，她张嘴，徐常林就将那汤碗的药塞进了她嘴里。 好苦！ 她赶紧咽下去，张开嘴想喘口气儿，徐常林的汤勺就已经递到她面前了。 “太苦了！” 她都不敢喝了。 “倒是花了钱的，赶紧喝了！”老太太可是见不得周桂兰这娇气，喊了一句，就将徐常林手里的碗接了过来，拿了汤勺递到周桂兰的嘴边。 周桂兰也明白这是药，对她身子好的，可让她这么喝，她要疯的。 “我自个儿喝！”她说着，自个儿撑着坐了起来，头一晕，差点儿又昏过去。 旁边的徐常林见状，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扶了起来。 周桂兰坐好了，接过老太太手里的药，将整碗凑近自个儿的嘴边，仰头，大口大口吞咽着，几口就喝完。 那满嘴的苦涩弥漫着，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哎呀，太苦了！ 周桂兰张开嘴，拿了手扇着风，嘴里突然被塞进了一个什么东西，甜甜的，倒是驱散了不少苦味儿。 这好像是……糖？ 周桂兰顺着那只小手看过去，就见着小奶包紧紧盯着她：“娘，吃了糖就不苦了。” 哎哟，要感动哭了…… 身边这么多关心她的人一直守着她，让她一睁眼就能看到，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儿？ 前世从她奶奶过世后，她就再也没享受过这种温暖了。 这就是家人吗？ 第123章 娘真好！ 周桂兰心里热乎乎的，鼻子也泛酸了，嗓子更疼了。 “咋这没出息，就喝碗药就哭了？”老太太瞅着周桂兰的眼圈红红的，鼻子也有些泛酸。 “这药是苦啊！”周桂兰强撑着应了一句，毫不示弱。 只是那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被周桂兰这么回了一句，屋子里之前的凝重倒是都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阵哄堂大笑。 周桂兰精神不好，跟着他们说了两句话就又困了。徐常林将她放着平躺在床上，老太太帮她盖了被子，几人这才放心了。 这一躺下，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周桂兰睁开双眼时，就发觉自个儿好多了。 老太太见着她好了不少，用大米煮了一大锅粥，拿了碗和汤勺喂她。 “我自个儿能吃。”周桂兰说着，就要去接老太太手里的碗。 她这都没啥事儿了，自个儿吃饭还是可以的，她还真是不习惯让人喂她吃。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拿了块帕子帮着她擦了嘴角：“一会儿你吃到炕上了，还得我去洗。乖乖的，把这碗粥吃完。” 她又不是孩子，哪儿能连吃粥都弄到炕上啊？ 周桂兰心里想着，可也明白老太太这是疼她呢，也就由着老太太了。 等她吃完了，老太太收了碗，就坐在一边儿陪着她。 “你好好歇着，等身子养好了，我也就不操心了。”老太太说着，想到那晚的情景，心里又是一惊。 都过去这些天了，她回想着还是怕啊！ “娘，我那屋子咋样了？”周桂兰想着自个儿那个小窝，忍不住问道。 在她的记忆力，房子肯定是没了，可其它东西呢，比如她辛辛苦苦养的鸡啊，还有那木屋子啊之类的。 “想啥呢，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老太太白了她一眼，不想她这会儿想那些有的没的。 周桂兰也明白老太太的心思，不过这会儿她这不是闲着，就想知道这会儿她损失了多少东西呢。 “我这不是没事儿嘛，娘你跟我说说，我那些鸡和羊还在不？”周桂兰放软了语气，哀求着老太太告诉他。 老太太当做没听到，拿了自个儿针线篓子就缝了起来，完全不看周桂兰一眼。 “娘，你要是不告诉我，那我自个儿去看了啊！” 周桂兰扯了嗓子问道。 “你这身子咋过去？行了，我告诉你，你盖的鸟啊房子垮了，旁边儿用木头围着的鸡圈和羊棚子都烧了了，那些鸡啊鹌鹑啊，还有养都没了！” 老太太发了狠，将那些都告诉了周桂兰。 这事儿也瞒不住，既然这么会儿她这么想知道，那也不瞒着她了，就将这事儿都告诉了周桂兰。 都没了！ 周桂兰觉着自个儿心肝肝儿都是疼的。 这些鸡她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养起来的，再说那羊，她花了银子买的，每天儿都牵着出去了，都给烧死了，简直损失惨重啊！ 周桂兰觉着呼吸都困难了。 那个放火的人，她要将他千刀万剐！ 周桂兰气得瞪大了眼睛，脑子都是疼的。 “哎呀，你这死丫头，咋气性这大的，你这么气，那些鸡啊羊啊也没了。你那房子也垮了，你气也没用。”老太太放下手里的针线，安抚着周桂兰。 “那可都是我自个儿一点点养大的啊，都是我的儿子闺女的，能不心疼？啊，真是要气死我了！那个放火的人真是该死！我要去报案，要他坐牢！把牢底坐穿！” 越说，周桂兰的火气越大。 这是她两个月的心血了，就这么没了！ 老太太脸色一沉：“你气有啥用？也不晓得是哪个王八犊子干的！你还是赶紧劝劝常林吧，让他去官府报案，抓了那王八犊子！” “常林不报案？”周桂兰抓着了重点，问老太太。 “可不是，说是不想去报官，哎，他也是个主意大的，我也就没多说啥。可这事儿我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是得想想咋揪出那个王八羔子！” 说起这个，老太太还是一肚子的气。 虽说她对常林这个女婿是打心眼里喜欢的，可这回她闺女都差点儿被烧死了，他还不情愿去报官！ 周桂兰心里却是思索开了。 徐常林可不是个好欺负的，他心里肯定憋着气呢。 可是为啥不报案呢？是不是有啥隐情？ 想到这儿，周桂兰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跟老太太闲扯了，当即就转移了话题：“那些鸡和死了的羊呢？” “你大伯带着你两个堂哥去帮你规整了，能吃的，都拿了下来，分给各家各户了。这回你那儿失火，他们不少人也是帮了忙的，咱们也不能空手过。” 老太太顺着周桂兰的话说着，倒是吧刚刚对徐常林的怒气给忘了。 这么多鸡啊！还有她的羊啊！ 啊，这都是她的心肝儿宝贝啊！ 周桂兰心疼得直抽抽。 “就没留下一点给咱们自个儿吃？”周桂兰忍着心痛问老太太。 “就那些还不够呢，咋地留给咱们自个儿？你想吃鸡不？想吃，娘给你杀一只。” 老太太说着，就又拿起了自个儿发热针线篓子。 刚刚还心疼的周桂兰，倒是被老太太这话给惊着了。 “娘，你竟然舍得杀你自个儿的鸡？” 这真是老天要下红雨了啊！ 一向把鸡看的跟她命重的老太太，这会儿竟然愿意为了她杀鸡？ “你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娘也大方一回，就是这些鸡都吃完了，娘也情愿。”老太太眯着眼穿针，语气倒是随意了不少。 周桂兰真的是被感动哭了，“娘，你真好！” “少跟我说这些，你还是赶紧好了帮我干活儿，整日里躺着，我还得伺候你，都不能去伺候菜地，等再过几天天凉了，咱们都得喝西北风！” 老太太说着，穿好了针线，继续缝手里那个破衣服。 周桂兰哼唧了两句，也不跟老太太抬杠了，就看着老太太缝衣服。 中午，徐常林和周大海回来吃午饭，一家子围着吃了，周桂兰将徐常林留了下来，让其他人都出去了之后，才偷偷拉着徐常林的衣袖，让他凑近了她，才问道：“那些钱你拿出来了没？” 第124章 小心我休了你 “这几日有好几人在哪儿转悠，我还没来得及去。”徐常林应着。 围着她的房子转悠？转悠啥？ 周桂兰皱了眉头：“都是谁啊？这个时候还想着捡便宜是咋地？” “村里人。”徐常林应道。 对于那些人，他心里也不喜。自个儿家都被烧成那样了，这些人还想着得好处。 “我不管啊，你今晚抹黑去把钱弄过来，要是被人摸走了，我就休了你！” 周桂兰恶狠狠威胁徐常林。 现在他们的全部家当可就那四百两银子了，咋说也不能再丢了。 往后她还得靠着这银子翻身呢！ “好。”徐常林好脾气地应了一句，琢磨着晚上咋避开老太太和周大海。 得了他的话，周桂兰可就舒心多了。 “对了，你和大哥碳烧得咋样了？”周桂兰问他。 “还成，就是最近去山上的人太多，有人会偷看。”徐常林倒是应了一句。 自个儿小媳妇儿现在可是在养病的，不能气着，不能委屈了。 小媳妇儿说啥他都听着，小媳妇儿要他做啥他都做，小媳妇儿要天上的月亮，他也得想办法去天上摘下来给她。 “要是不行，你们就走远点儿，躲起来烧，等着第一批卖钱了，咱们就不怕了。”周桂兰想了想，还是说了自个儿的想噶。 挣钱的法子多了，只是现在她不能动弹，有的也不能做。 这烧碳是个好活儿，就是别人偷看，那也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时间、温度、木料、火的大小都有说法的。她自个儿就砍了好多回，也没学会。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下午徐常林又和周大海一块进了山，小奶包自个儿安安静静坐在炕上玩儿着自个儿的，老太太跟周周桂兰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当天晚上，徐常林皱了个由头出去了，不过半个时辰，他就带了四百五十两银子回来了。 周桂兰接过那个袋子，一阵庆幸。 还好，大头还没丢，这样他们翻身就容易了。 周桂兰心里松了口气，大半夜的，让徐常林拿了锄头将自个儿这会儿住的房子的地给挖了，按照老法子将钱给埋了起来，这才安心了。 接下来几天，徐常林和周大海早出晚归的，整日里忙着烧碳，周桂兰在屋子里养病，想吃啥，老太太就给做啥。 虽说不好吃，但是老太太也是尽自个儿能耐做了。 晚上，徐常林和周大海用箩筐和扁担将那些碳给挑回来，都堆在了柴房里。 就这么这五天后，天就开始下雨了，瓢泼大雨，徐常林和周大海也没法儿去烧碳了，只能待在屋子里。 徐常林乘着机会，给老太太家做了四条新的长凳子，周大海给他打下手。 老太太忙前忙后地招呼着他们，看着那些做好的新凳子笑的合不拢嘴。 “哎哟，这些凳子还是他们的爷爷找木匠做的凳子，都坐了五十多年了，今儿个可算换了新的了！”老太太笑眯眯的，越看徐常林，越觉着顺眼。 这女婿又会打猎，又会做木工，还会烧碳，真是有本事！ 徐常林摸了一把汗，“娘还有啥需要做的？” 老太太听着他这话，两只眼睛都亮了。 这雨一下就是三天，就这三天的时间，徐常林硬是帮着老太太做了一张新的大桌子，和一个小桌子。 到第五天，这雨才停了，只是这温度就降了不少，不少人都把棉衣都穿上了。 经过五天的修养，周桂兰的身子总算是好的差不多了。 到了晚上，月亮也出来了，周桂兰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就瞅见徐常林正在穿衣裳。 “你干啥去？” 徐常林回过头，就瞅见周桂兰睡眼惺忪。 “报仇。” 徐常林说着，就站了起来穿裤子。 哦，报仇啊…… 周桂兰翻了个身，继续睡。 嗯？报仇？ 她猛地睁开双眼，再翻身看去，就见徐常林已经走到门口了。 “等等！” 周桂兰迅速坐了起来，喊住徐常林：“报啥仇？” 徐常林转头，看着周桂兰，表情无比淡然，但是语气却透着一股森冷。 “杀妻杀子，放火烧家的仇。” “我跟你一起去！” 周桂兰揭开棉被，从炕上下来，抓了自个儿的衣裳就往身上套。 这么大块人心的事儿，她一定要亲眼见着！ “你在家……” 徐常林想阻拦，周桂兰眉毛一挑：“难不成你要阻止我给自个儿报仇？” 这话说着怪怪的，但是不管了，她这会儿就是想报仇。这口恶气憋在心里不发泄出来，她吃饭都不香！ 一旁的徐常林看着自个儿小媳妇儿穿好了衣裳，穿好了鞋子，快步走到他面前，越过他，就快速往外头走了出去。 小媳妇儿咋说就咋办吧。 徐常林抬腿，跟在周桂兰的身后，开了门，快速关上堂屋的大门，走了出去。 两个人影没入夜色中，选定了一个方向，快步离开。 天黑月明，悄无生息，整个大石村家家户户都已经熟睡。 周桂兰跟着徐常林来到一家房子附近，看着这紧闭的大门，心里有种莫名的紧张，然而紧张下面隐藏的是无法克制的兴奋。 “你确定是他家吗？”周桂兰压低声音，问旁边的徐常林。 这可是报仇，要是弄错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除了他，你还有仇人？”徐常林反问。 当然有，还有哪个情敌周秋香呢！ 周桂兰撇了撇嘴，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 不过周秋香自打上回被蛇咬了之后，就一直躺在自个儿炕上，而且就她一个女人，也拿不起那些大木头还不弄出声响，要不她就醒了。 “他的嫌疑最大，不过咱们没有证据，要是打错了，会不会太残暴了？”周桂兰摸了把自个儿的下巴，问道。 徐常林想想好像也是，当天太混乱，根本不清楚究竟是谁，但是这个陈有栓有九成可能就是干这事儿的人。 “打到他说。” 他给出了建议。 周桂兰一思索，点了头：“成。” 想来想去也只有陈有栓了，要是问都不问就放过他，那多委屈自个儿？ 越想，周桂兰月觉着徐常林这主意不错。 要是真算起来，还有上回菜地的事儿呢！ 第125章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得了小媳妇儿的同意，徐常林从自个儿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伸进门栓处，一点一点弄门栓。 周桂兰屏住呼吸在一旁静静等着，不过片刻，那门栓就开了。 徐常林轻轻将门推开之后，带着周桂兰就进了老陈家。 进去之后，他就径直往后头的屋子走去，周桂兰好奇，他咋晓得陈有栓是哪个屋子？ 正想着，徐常林就轻手轻脚地推开了一个屋子轻轻合上的门，快速闪身进屋子里，伸手就往那人的肩膀狠狠劈了一把。 一声闷哼之后，徐常林就伸手一把将陈有栓给扛在了肩膀上，快速往门外走去。 周桂兰心里紧张，脚步匆忙，跟着徐常林出去之后，顺手还将陈家的堂屋大门给关上了。 一路上，她都低着头快步走着，紧紧跟着徐常林，随即就见着徐常林带着陈有栓朝着山里的方向走了过去。 晚上上山有些不容易，她走着就觉着有些不方便，也只能低头小心走着。 几人走到空地上，那空地里除了一个竹屋子，其余的都已经被烧成灰了。 看着眼前的废墟，周桂兰又是一阵后怕，想到自个儿那天差点儿没命，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就又起来了。 还有这新造的房子，这些棚子和鸡窝啥的，就这么付之一炬了。 这可都是她和徐常林的心血！ 徐常林将陈有栓丢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砸出了不少灰尘，周桂兰被呛着直咳嗽。 “他还昏着，咋办？”周桂兰往徐常林那边儿靠近了一步，问他。 “那就弄醒他。”徐常林说着，蹲下了身子，伸手，狠狠按在陈有栓的人中处，那陈有栓慢慢睁开眼，看到眼前的徐常林，吼叫了一声就想往后退。 就是这个男人，之前就是他一脚将自个儿的子孙根给踩了。 “呀，这么轻易就醒了啊！” 周桂兰惊奇。 一听到她的身声音，陈有栓就扭头看过去，见到周桂兰就站在他面前，两腿之间就疼得厉害。 就是这个女人，拿了木枕头砸他，不然他根本就不会没了子孙根！ “徐常林，这人不是被你打傻了吧？咋这么久了也不会说话？”周桂兰皱了眉头，看向徐常林。 这要是真傻了还咋问话？就算问出来了，那报仇也没意思。 “没傻。”徐常林应了一声，他可是亲眼看到了这陈有栓眼里的惊慌害怕，以及疯狂。 就一个照面，他就已经明白这火就是这人放的了。 “那有怎么让他开口呢？”周桂兰再次摸向了自个儿的下巴。 对这种事儿她没经验，不好办啊…… “要不把他指甲拔了吧？十指连心，听说很疼，我看他大概撑不住。” 周桂兰想到之前看的电视里折磨人的手段，拿了一个自个儿觉着合适的，就提议了。 “你个贱人！”陈有栓吼叫一声，看向周桂兰的眼中全是恨意，想从地上爬起来扑向周桂兰。 这个恶毒的小贱人，竟然敢这么对他！ 旁边的徐常林脚抬起，再放下，已经一脚踩在了他的心脏位置，将他压制在地上动不了。 陈有栓激烈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拿手去掰那条腿，丝毫未动。 “看来这个有效，你看他都生气了。”周桂兰放下手，声音带了一丝兴奋。 他们找对人了，要不他为啥第一反应是骂她，而不是迷茫？ “狗男女！你们不得好死！”陈有栓怒声吼道，用了自个儿所有的力气骂两人。 徐常林皱了眉头，脚下再议用力，陈有栓惊呼一声，胸口好像要被踩裂了，他大口喘气儿，整个人疼得都没了力气再骂人。 “火是不是你放的？”徐常林冷声问他。 “不是我！”陈有栓一口否认。 这个时候不能承认，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不然他就要去官府坐牢了！不，这两个人他还没弄死，他不能坐牢！ “我明明看到你的背影了，要不你以为我为啥还活着？”周桂兰往陈有栓那边儿走近了一步，冷声道。 “那是你瞎了眼！”陈有栓立刻出声反驳。 周桂兰再次皱了眉头，这样下去还不晓得得费多少时间。 一旁的徐常林抬起脚，移了个位子，一脚下去，正好就踩在了陈有栓的右手关节处，随即就是“咔嚓”一声响，陈有栓哀嚎一声，左手扶着自个儿的右手。 疼，钻心刺骨的疼！他的骨头断了！他的手废了！ 那嚎叫喊得周桂兰听着都有些心惊胆颤的。 得亏这是在山上，要是在别的地方，早就把人招来了。 陈有栓在地上打滚，哀嚎哭叫着，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右手呈现了这一种诡异的角度。 看着样子，那手是废了…… 周桂兰瞥向徐常林，见他面容沉静，好似刚刚的事儿完全不值一提。 这男人怎么能这么沉静？竟然面不改色？ 而且他这是多大的脚力，竟然能直接将骨头踩碎？ “是不是你放火的？”徐常林再次冷声问道。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们放过我吧！”陈有栓哭喊着哀求着。 太疼了，他手废了。 这人以前好像是杀人犯啊，他会不会杀了他？ 陈有栓心里害怕，往后挪动着，想离徐常林远点。 周桂兰皱了眉头，这么下去他更不会承认了，而且就算承认了，也有坑是屈打成招啊…… 转头看向徐常林，见他面沉如水，脑子里突然闪现了一个主意。 她立刻扬了笑脸，对着徐常林道：”这山里的野兽多，要不你把他身上划几刀吧，那些野兽闻着血味儿就能找到他，到时候他就被野兽吃了。这样就是官府查起来也不关我们的事儿，不过我想着官府怕是也找不到他，毕竟都被野兽吃了。“ 眼裂鼻涕一起流的陈有栓吓得浑身直哆嗦。 野兽，这山里都是野兽，要是被狼和老虎之类的给咬了，那…… 想想，他浑身都开始疼。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让自个儿好受一些。 不行，他宁愿去坐牢，他只是放了火，没有烧死人，他就做几年牢就可以出来了。这个徐常林不一样，他可是杀人犯，弄不好真的会杀了他的。 第126章 求求你们放过我！ 要保命，一定要保命！ 陈有栓额头的冷汗往外冒，手疼，又害怕，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疯狂的状态。 旁边的徐常林看了他的神色，应了声：”听你的。“ 收回了自个儿的腿，蹲下身子就要将陈有栓再次扛起来。 ”我说我说！是我干的，这一切都是我干的！你们放过我，求求你们放过我！“ 陈有栓害怕地再次往后挪了一点点，可他一动，手就更疼了。 他咬紧牙，直抽冷气。 总算说了…… 周桂兰和徐常林对视一眼，心里也松了口气。 ”我咋晓得你是不是为了应付我们才说的？“周桂兰追问着。 这事儿咋地也不能就这么过了，她要彻底弄清楚。既然是自个儿管这事儿，那她也不想人家是屈打成招，那就问清楚。 ”火就是我放的，我还把你们所有的木头都堆在门口和窗户，还拿了家里的油撒在上头了，我大嫂为了这事儿还跟我闹腾了，你可以去问我嫂子！“ 陈有栓这个时候可不敢再有所隐瞒，只要他眸子一扫向徐常林那淡漠的眼神，他心里就直打鼓，总觉着这男人很可怕。 若是他不说，这男人怕是还得用尽各种手段来对付他，或许……或许真的就让他流血然后丢他进深山，让他被野兽撕咬…… 越想，他还拍，连身上的疼痛都不管不顾了。 ”那我们家的菜地？“ 周桂兰追问。 ”是我弄的，我晓得你要午睡，我就摸去菜地了，把你家菜地都给糟践了！“ 陈有栓急忙应话，就怕两人不信，还边说边点头。 周桂兰心里那个气啊，感情都是他做的！虽说之前也有怀疑，可真听到他承认了，周桂兰还是快被气死了。 ”你为啥要这么干？“周桂兰已经气急了，怒声责问。 这人简直太可恶了，她一家子差点就被这人给全弄死了。 陈有栓这会儿也顾不上跟周桂兰说话了，自顾自说着：”都是我干的，你们把我抓去见官吧！求求你们，让我去坐牢吧！“ 周桂兰气得狠狠踢了他一脚，可还是不解气，又连着踢了好几脚，自个儿都给累着了，可气是一点儿没撒出来。 她两个多月前刚死了一回，才好好过日子，就被人这么盯着差点死了第二回。 还有小奶包，他可才不到三岁啊，也差点儿被烧死。 要不是家里要割水缸，水缸里正巧又有水，再加上徐常林及时赶回来，她和小奶包就一命呜呼了！ 这么一想，又是几脚踢过去。 旁边的徐常林见周桂兰这连着踢了好几脚，伸手，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往后退。 周桂兰已经被抱在半空了，还顺着踢了两脚，不过那脚就在空中晃荡了两下，没有提到陈有栓。 那边儿疼的不行的陈有栓又往后头挪了挪，浑身疼地他痛声大哭。 疼死了……疼死了，他要死了。 ”媳妇儿，别踢了，脚疼。“徐常林往后走了好几步，安抚着周桂兰，才将她放下来。 ”我要踢死他！这混蛋，杀人放火啊！“周桂兰咬牙切齿骂着。 她可不是个好脾气的，这会儿真是杀了陈有栓的心都有了。 ”好，我帮你弄死他，你别疼了脚。“ 徐常林抓着周桂兰的胳膊，不让她在上前了。 周桂兰气得直接坐到了地上，看着前面那一堆黑炭，委屈地想哭。 旁边的徐常林帮着她顺背，看着她红了的眼眶，看向陈有栓的眼神充满了不善。 他差点失去小媳妇儿，就是被这个人害的！还有小天，也差点死了。 就是让这人丧命，他也觉着不解恨！ 这个人不能留！ 徐常林拍着周桂兰的胳膊，让她舒坦了些后，才低声嘱咐自个儿小媳妇儿：”你在这儿作者别动，我一会儿就回来。“ ”你要干啥去？“ 周桂兰抹了一把脸，问他。 ”给我一直打猎的野兽们送点儿口粮去。“徐常林眼中闪过一抹狠意，站起身，一步步朝着陈有栓走去。 周桂兰瞪大了双眼，看着徐常林的背影，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转念一想，若是不将这人收拾了，往后他还会更恨他们一家子，下一回若是再弄这些事儿，她还能逃掉吗？ 报官？ 那样小奶包怕是也会被他亲爹发现，到时候再抓回去，怕是也会没命…… 这么一算，不是陈有栓死，就是他们一家子亡…… 既然这样，那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心软！ 想通这些，周桂兰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静静看着徐常林一把扛起还在尖叫挣扎的陈有栓。 徐常林转身，对着坐在地上的周桂兰平静道：”等我回来。“ 周桂兰点了点头，怕徐常林看不见，又抓紧这喊了一句：”你自个儿要护着自个儿的安全。“ ”嗯。“徐常林应了一声，抬腿就进了林子深处。 周桂兰摸了把自个儿的眼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往木屋走去。 进了木屋，她才发现木屋里除了几盆蚯蚓，啥都没了。 看来是这段日子那些总往这边儿凑的人都拿走了。 周桂兰心里不舒坦，就坐到了炕上，眼睛一扫，竟然看到墙上徐常林的弓箭还在。 林子里，徐常林扛着陈有栓用最快的速度往林子深处冲过去。 陈有栓又哭又嚎，手脚都在踢打着。 ”你这杀人犯！我要去告你！让你被砍头！“ ”你和那个贱人都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徐常林皱了眉头，觉着他这动作太多还碍事儿了，当下将他放了下来。 陈有栓得了机会，就想逃跑，可衣领被徐常林给抓住了，随即就被一股大力拉扯着，整个人躺在了地上，衣领被拉着一路被拖行了起来。 后背被石头树枝啥的硌得生疼，尤其是那只断了的右手，被拖着更是疼得要死。 “啊！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前面的徐常林压根儿不管他，抓着他的衣领大步奔跑着。 一开始还有衣服挡着，陈有栓只觉着背后硌得慌，可没一会儿，那衣裳就被磨破了，他的后背就这么跟地面磨着，不一会皮就破了，血往外冒着，生疼。 第127章 我杀过人 他疼得一路尖叫，咒骂，求饶，可前面的男人好似聋了，完全听不到，只是自个儿一路跑着。 到最后，陈有栓已经没了力气，只能一路哼唧着。 徐常林看了看天色，再看了四周的景色，这里已经是林子深处了。 他这才停下来，松开了陈有栓，这会儿陈有栓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血腥味儿。 “这里作为你的葬身处如何？” 徐常林看向陈有栓，开口问道。 陈有栓抖成了一团：“魔鬼！你是魔鬼！” 对，这不是人，这就是魔鬼！是妖怪！ 对于他的咒骂，徐常林可是眼皮都没动一下，还跟他商量着：“你要是不满意，我可以帮你换一个地方。” 陈有栓看向徐常林的眼神全是惊恐，被吓得尿了裤子。 太可怕了，这人太可怕了！ 他咋能这么轻易说着啥人的事儿？ “你……你放过我吧……我……我错了……” 陈有栓说话已经开始结巴了，心里的恐慌已经席席卷了全身，他身上的疼痛更是刺激着他的意识。 此刻他才真的意识到自个儿真的要死了，在这个地方，被野兽咬死…… 死亡的恐惧涌上心头，他浑身哆嗦地厉害，也不晓得是怕的，还是疼的。 “看来你没有意见。”徐常林垂了眼皮，说了一句，转身就要走。 “你别走！别走！你不能杀了我，官府会查到你的！你会被当成杀人犯的！”陈有栓疯狂喊着。 这下徐常林的脚步总算是停了下来，陈有栓见状，以为他被自个儿的话吓着了，一阵狂喜，急忙吼道：“你赶紧把我送回去！不然我要是死了你就是杀人犯，你要被杀头的！官老爷不会放过你的！” 徐常林转过身，看向还在闹腾的陈有栓，语气平静：“我杀过人。” 陈有栓眼睛瞪大，被他这话给惊住了。 “很多。”徐常林再次加了一句。 “这里有很多野兽，若是你能自个儿逃出去，我往后不会再杀你。”徐常林静静说完这句，再次转身，快步离开。 陈有栓瞪大了双眼看着徐常林快速消失在林子里，死亡的恐惧席满全身。 逃！赶紧逃！ 心里只剩下这个念头，他费力翻了身子，左手就着两条腿，并用着，费力往前爬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了一双绿色的眼睛，他浑身冰冷，随即，是第二双第三双。 他屏住了呼吸。 不过一个呼吸，那些狼就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一步一步朝着他靠近。 其中一头快速冲了过来，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 徐常林快速回到自个儿家的空地，就怕小媳妇儿等急了。 回到那块空地，竟然没了小媳妇儿的身影，他心里一慌，围着那些黑炭走了一圈，最终瞅见竹屋门关着，他快步走过去，抬手敲门，对着里头喊了一句：“媳妇儿？” 刚喊完，就听见里头传来了脚步声，他安心了。片刻后，门被从里头打开了。 周桂兰出现在了门口，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吃惊：“这么快？” “恩，他自己选了个不远的葬身地。” 徐常林说着，就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位置让自个儿小媳妇儿走出来。 他会自个儿选葬身地？ 周桂兰狐疑地看想徐常林，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不过这事儿对她还是有些冲击的，她也不再多说了。 两人绕过废墟，往山下走去。 周桂兰打量了一圈四周，边走边跟徐常林商量着：“咱们要不再造个大大的房子吧？反正手头有银子。” “好。” “我想着做四间大房子，围成一个四方形的，再围个大院子，围墙做得高高的，避免以后再发生这种事儿，然后再造大的鸡窝和羊棚子，还有猪圈！” 周桂兰想着想着，脑子里就浮现了北京的四合院。 这里是山上，地多，又没人管着，他们想做多大的房子就做多大。再说，往后这儿还需要弄养殖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差了。 既然手头还有那么多银子，那她就想造个豪华的。 “好。” 徐常林扶了一把周桂兰，怕她被那些烧焦的木头戳着。 小媳妇儿想咋地就咋地，小媳妇儿说是啥就是啥。 “这眼瞅着就要入冬了，木炭正好卖，咱们就先弄木炭卖，到时候赚了钱咱们再弄。” 周桂兰琢磨着。 要是做那么大的房子，手里的钱应该是够的。可总不能等他们造完了啥钱也没了，到时候他们一家子再想法子挣钱也是不容易了。 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再说现在他们可是住在她娘家，还是有房子的，造房子的事儿就可以不着急了。 本来还想着做萝卜糕的，这会儿也没了材料，她也做不了了……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周桂兰气急，左脚不小心就踢到了一个石子，她倒抽了口凉气。 旁边儿的徐常林扶着她，“怎么了？” “踢到石头了。”周桂兰蹲下身子，抓着自个儿的脚，那脚指头传来的痛感真是让她想抱着脚跳两圈。 徐常林皱了眉头，快步走到前面，将背对着她，半蹲了下来。 “我能走。”周桂兰可不想他大晚上的还累着，再说，她也没这么矫情啊…… “天黑了，你看不清路，上来。”徐常林很是坚持。 刚刚她光顾着说话了，好几次差点儿撞到木头。 周桂兰见他坚持，也犯懒了，走近了一步，趴在了他的背上，抱着他的脖子。 徐常林两只手抱住她的腿，站了起来。 后背上的温暖让他安心，继续往前走。 感受到徐常林后背的温度，周桂兰的小脸红了些。不过这可是夜里，也不会有人瞅见，她也就不在意了。 “徐常林，我想做的这些你同意不？” “同意。”徐常林简短应了一句，脚下的步子跨得大了不少。 周桂兰直挺挺地在他背上，觉着咋样都别扭，后面她也犯懒了，放松了身子，趴在他背上，脸放在他的肩膀上靠着，这样舒服多了。 就是他腰上硬邦邦的，不太舒服。 虽说他身材好，可完全没有赘肉，被背着的时候不舒服了。 第128章 她脑瓜子好使 “那明个儿要还是晴天，咱们就去镇上卖碳试试吧？我也想再多买些布料和棉花回来，咱们一家子还没棉衣呢，这天儿都冷了。” 周桂兰说着说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之前她一直盘算着冬天的事儿，还买了那么多的布和棉花，现在全没了。这两天她就一身衣裳，还是老太太的衣服给她替换穿的。 最要紧的，是徐常林给她买的那条裙子她还没咋穿呢，就被火烧了！ 越想越觉着陈有栓可恶！ 说着说着，周桂兰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她闭上眼，静静听着徐常林的呼吸，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直到回了家，徐常林将她放在炕上的时候，她才醒了一下。 困极了的她翻个身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桂兰就爬了起来，看了眼天色，发觉外头没有下雨，她赶紧将徐常林给喊醒了，穿戴好了出来，就瞧见了老太太正在擦桌子。 “你咋起这早？外头天儿还没亮呢。”老太太瞅见周桂兰，惊讶问她。 这丫头这几日养身子，整日都是睡到天大亮才起床的。 有时候睡不够，睡到中午才起来。 “今儿个我想去镇上试着卖碳，要是好卖，咱们就继续烧。”周桂兰兴奋回答老太太。 虽说她觉着这碳咋说应该也能卖，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这碳卖不动呢？那他们也不再干了。 老太太这么一琢磨，觉着也是这么个理儿，当下也去将周大海给喊了起来。 几人梳洗的功夫，老太太做了早饭，烙了几个高粱饼，周桂兰吃着都硌牙。 这么一通下来，这天儿还没亮呢，周大海去了老马头家，周桂兰偷偷回了自个儿的屋子，从地里将银子刨了出来，拿了五十两巨款，放在自个儿的身上藏好了。 “桂兰你干啥呢，老马头都来了，你赶紧着出来！” 老太太扯着嗓子朝着屋子里头喊了一句。 “就来了！” 周桂兰对着外头喊了一句，又赶紧这让徐常林将那地面恢复。 “你们两个倒是快点儿啊！去晚了就赶不回来吃中饭了！” 老太太站在外头干着急。 要不是女婿也在屋子里，她非冲进去揪着那死丫头的耳朵出来不可！ “大妹子不用急，我这车你们都包了，也不等别人了由着他们吧。”老马头笑着接了话。 “那就麻烦大哥了，这些孩子，就不晓得啥叫赶时辰。”老太太笑呵呵地跟老马头说着，也是给周桂兰点儿时间。 老马头吧嗒着手里的旱烟，跟着老太太闲扯了两句，这话头就到了周桂兰家的火灾这事儿上。 “那屋子烧得啥都不剩了？” “可不！那可是新造的房子，还是石头房子啊！”说起这个，老太太这心里就不舒坦了。 不说那新房子了，就是那些个棉花和布都值不少银子呢！ 还有那多白面啊大米啊，还有那些鸡和两头羊。 真是不能想，越想越心疼！ 老太太只觉得自个儿的心都是痛的。 “这也没法子，谁能想到会出这事儿。得亏啊，是人没事儿，这房子往后还能再造起来。” 老马头安慰着老太太。 老太太也是点了有，这得亏是桂兰没事儿，要不她这心都得碎了。 正说着话呢，周桂兰和徐常林从里头出来了，这头的周大海还在往车上搬碳，徐常林见状，自个儿也帮着动手去抬了。 老马头对着周桂兰也是一阵安慰，问她咋样，好点儿没。 周桂兰也没其他事儿了，就跟老马头说了。 老马头又是一阵感叹，”你瞅瞅，这还没歇着几日呢，就又要去镇上卖东西了，往后那新房子还是能造起来的，也别着急了。” “不是我夸自个儿闺女，就她脑瓜子好使，我想着过个一两年的她家里也就起来了。”老太太在一旁插嘴。 自个儿闺女哪哪儿都好，在外人面前，那更是得可着劲儿夸，要不别人咋晓得她闺女这么好的？ 周桂兰眼观鼻鼻观心，厚着脸皮听着她老娘跟老马头吹牛。 等周大海和徐常林两人将十几框碳都放在牛车里了，几人这才坐了牛车，一块儿去镇上。 等到了镇上，这天儿也差不多亮了，镇上的上铺也都开门了。 周桂兰让老马头将牛车赶到一家杂货铺门口，她跟徐常林下了车，就进了铺子里。 里头那伙计正打盹呢，周桂兰走近了他才看到。 “要啥？”那伙计懒洋洋问了一句，就打了个哈欠。 周桂兰也不多话，就开口问道：“你们的碳多少钱一斤？” “最差的5个铜板一斤，中等的8个铜板，好的15个铜板。”伙计虽说犯困，可还是将周桂兰想问的都说了。 这还算便宜啊。 “我想问问进价。”周桂兰扯了笑脸，对小伙计道。 那小伙计一愣，随即道：“进的事儿我不晓得的，你们有多少？” “很多，我们家是烧碳的。”周桂兰应道。 那小伙计看了眼周桂兰身上布满补丁的衣裳，心里奇怪，可也不好多说啥，只是让他们等着，随即对着屋子里头喊掌柜的。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多的男人走了出来，周桂兰对着他点了头算是招呼了。 那伙计将这事儿都说了，掌柜心里也有数了，当即问道：“不晓得你们碳是啥等级？” “那我把带来的给掌柜的瞅瞅吧。”周桂兰说着，看向旁边的徐常林，徐常林睁开自个儿的手，那手心里是一个烧好的碳。 刚刚进店子之前，周桂兰让徐常林带过来的。 那掌柜的伸手拿了那块碳，放在眼前仔细端倪着，越看月吃惊。 这……这可比他铺子里最好的碳还烧得好啊！ 周桂兰将掌柜的脸色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了数，也不着急催他，让他仔细看。 “你这碳是谁烧的？”那掌柜的着急问她。 周桂兰笑着应了声：“我男人烧的。” 那掌柜的听到周桂兰说的，目光就转向了旁边儿站着的徐常林身上。 这人可是真不简单，竟是能烧出这么好的碳！ 他这最好的碳还是从县里进的货，就是为了镇上那些有钱人家用的，可就是这碳都比不上这人的碳。 第129章 卖碳1 要是这好的碳就他一家有，那其余人家的生意定是没有他的好！ 掌柜的努力克制自个儿的情绪，定了心神，这才继续问道：“你们烧的所有碳都是这个品质嘛？” 周桂兰转头看向徐常林，她自个儿不懂这个事儿。 意识到自个儿小媳妇儿的眼神的意思，徐常林这才看向那掌柜的，应道：“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掌柜的这心跳得更快了几分，随即着急道：“那你这多少钱卖我？” “掌柜的，这个你说怕是比较合适。”周桂兰适时将话题引了回来。 那掌柜的克制自个儿的情绪，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这要是全买过来，可以将价格提上去，到时候总有人家来买的，就是不晓得有多少人家愿意掏钱。 他又打量了两人的穿着，那男人倒是还好些，只有两个补丁，可这女人，这件衣服都已经全是补丁了，大抵是很缺钱的，而且家里穷，也容易忽悠。 这么想着，他装作为难的模样，伸出了五根手指：“我给你五个铜板一斤。” “这个价格太低了。”周桂兰摇了摇头。 “这价格不低了，我们这一般的碳进价两三个铜板。”那掌柜的急忙解释着。 五个铜板，对于这样的穷人来说已经不错了。 “掌柜的，这碳的品质是啥样的你心里也清楚，拿最低等的碳进价跟着碳相比，那可不成。我们这碳弄起来可比普通的碳更费工夫，要是掌柜的就这个价了，那我们只能去别家看看了。” 周桂兰可不是头一次做生意，这家不要，镇上不是还有其他人家嘛？她就不信其他人家也不要。 “虽说要好些，可五个铜板也不少了。”掌柜的皱了眉头，还在坚持着。 见他还是坚持，周桂兰也不想多谈了，“既然掌柜的这么说了，那咱们这回儿许是做不成生意了，只能下回有机会再合作了。” 说着，拉了一把徐常林，示意他走。 谈生意，就是要在大家都有诚意的前提下进行，若是他连口都不松，那她也没必要再浪费口舌了。 “哎，你们别着急走啊，这生意就是谈的嘛，不行我给6个铜板，咋样？” 那掌柜的在后头喊周桂兰，“这是我能给的最高价了！” “掌柜的，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吧。”周桂兰回头，对那掌柜的说了一句，毫不犹豫走了出来，上了牛车，跟老马头说了一声，想着去下一家。 铺子里的掌柜皱眉犹豫着，见着他们都已经要走了，心里才真的紧张了起来，绕过柜台，快步走了出去，就见那马车已经动了起来。 “等等！咱们再谈谈！” 说着，他已经冲了出来了。 周桂兰让老马头将车停了下来，随即从车上跳了下来，几步走到那掌柜的面前，对那掌柜的道：“掌柜的，你要是能给十个铜板我们就继续谈下去。” 对于这个掌柜的，周桂兰打心底里就有些不喜。 刚刚她就看到这个掌柜的一直打量她和徐常林的眼神，里头还有些看不起。 这也是她不想谈下去的主要缘由。 “这也太贵了！”那掌柜的皱了眉头不满看向周桂兰。 他从县里进回来的那上好的碳也才十个铜板一斤的成本，他们这乡下泥腿子也太贪心了，竟是要他给这么高的价？ “不贵了，毕竟这碳还能往县里卖。”周桂兰加了一句。 “那我们还得运到县里，还得去找门路，这都是要花钱的，咋地也不能这贵，我们划不来的。这样吧，七个铜板，这已经是我能给的最高价了，若是你愿意，你这些碳我都收了。” 那掌柜的一双三角眼往那牛车上瞥，那十几篓子怕都是碳，若是他买下来，再卖出去，该是能挣不少钱了…… 还在忽悠她呢。 周桂兰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倒是与之前一般，随即道：“既然掌柜的这儿不收，那我就先去别处瞅瞅吧。” 说完，她转身，快步走到牛车处，旁边的徐常林扶着她坐上了牛车，老马头也不耽搁，赶了牛车就走了。 那掌柜的在原地瞅着那牛车真走了，气得一跺脚：“心真大！我看谁家能这贵收了你的碳！” 一群泥腿子，想钱想疯了了！ 老马头也没听清楚周桂兰和那掌柜的说了啥，就是瞅见周桂兰自个儿回来了，猜想这碳没卖出去，当下安慰她：“这洪掌柜不是个好相与的，没卖成也没事儿，咱们去下一家，总能卖出去的。” “我没事儿，那洪掌柜瞧不起我，我也不想将碳卖给他。”周桂兰如实将自个儿的感受说了。 她这话老马头可不信，这生意都没做成呢，还没事儿？ 他心里虽是这么想着，可面上也没说啥。 周大海这也是头一回出来做生意，这眼瞅着就黄了，心里也紧张。 “桂兰啊，咱们这不会都卖不出去吧？” “想啥呢哥，这镇上可是有三四家杂货铺呢，咱们总能卖出去的。就是实在没地儿要了，咱们还能去那些有钱人家家里卖呢。” 周桂兰安抚着。 没瞅见那洪掌柜多想要他们的碳哟，就是太瞧不起他们了。 一旁的徐常林对自个儿小媳妇儿那是一点儿怀疑都没有，之前就瞅见自个儿小媳妇儿做生意了，每回都能挣不少。 就是不挣钱，他也不怕，大不了他继续去打猎。 很快，牛车到了镇上的第二家杂货铺，周桂兰这回事带着周大海进去的。 他们刚一进门，一个五十多的男人就迎了上来：“两位请问要些啥？” “请问你们这边儿收碳吗？”周桂兰一过来，就直接开口问他。 那掌柜的反应也快：“收，能给我瞅瞅成色不？” 周桂兰将自个儿刚刚拿过来的一块儿碳递过去，那掌柜的接过去，细细瞅了，眼底都带了笑意。 “这碳烧得好，比我这儿最好的碳还好，就是不晓得你这要咋卖？” 说着，那掌柜的就再次瞅向了两人。 目光在周大海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到周桂兰的身上。 第130章 卖碳2 虽说这是个女人，可从刚刚开始，都是这个女人在跟他谈，显然这两人里是这女人在做主。 听到他这么一问，旁边的周大海手心都出汗了，他赶紧扯了下周桂兰的袖子，让她少说点。 周桂兰转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回头，扯了笑，对那掌柜的道：“我这儿是想长期做生意的，若是掌柜的能给我十个铜板一斤，我就只供应掌柜的。” 掌柜的一愣，“十个铜板？” “是，我这碳成色好，烧出来没啥烟，有钱人家就是二十个铜板也该是情愿买的。”周桂兰瞅着这掌柜的眼中对她没啥鄙视之类的，也愿意好好谈谈了。 那掌柜的皱了眉头，再次看向手里的碳。 他开了一辈子的杂货铺，自然是能抽出来这碳烧得好的，可十个铜板有些贵了，镇上有钱人家也不算很多，就是有钱人家，也不定能都买这碳用…… 这么一想着，他语气也有些可惜：“这碳是好碳，按理说十个铜板也能收，可咱们镇就这么大，我就是全收了，也卖不出多少去……” 周桂兰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笑了：“掌柜的贵姓？” “免贵姓周。”那掌柜的应道。 “本家啊，我也姓周。”周桂兰笑眯眯道。 那掌柜的也笑了，对自个儿这本家的小丫头还是有些微的亲近的。 “掌柜的铺子里有不少好东西，应该是从县里进回来的吧？”周桂兰笑眯眯道。 “那是，县里的东西总归要多些好些。”周掌柜也是实话实话。 周桂兰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既然周掌柜能从县里进货，为啥不能为县里供货呢？” 周掌柜浑身一震，吃惊看向周桂兰。 正对上她的眼神后，周桂兰还对着他点了点头。 对啊，镇上若是卖不完，县里大啊，有钱人也多，该是能卖出去的吧？ 他这每半个月就要去县里一趟进货，那县里最好的碳也是他这么拉回来的。若是他将这碳收了，再卖去镇上，那往后他这生意还不得更红火？ 越想，他心里越高兴。 “丫头，你这想法好，我咋没想到？”周掌柜摸了一把自个儿的胡子，笑哈哈道。 周桂兰跟着道：“那是刚刚时间太短了，掌柜的这会儿没想那多，就是我刚刚不说周掌柜一会儿也能想到。” 被这么奉承了一句，周掌柜心里更是高兴了几分。 “你这丫头会说话，倒是会做生意。”周掌柜夸了周桂兰一句后，话音一转，“丫头，不是我坑你，要是往镇上卖，那也是卖给镇上的杂货铺，那价就不能贵了，你若是是个铜板一斤卖给我，那我就不挣钱了。” 听到这话，周桂兰笑意更是深了几分：“若是掌柜的一个月能收一千斤以上，那我可以8个铜板一斤给掌柜的。” 八个铜板一斤，这个价格倒是低了不少。 要是真的往镇上卖，一斤十二个铜板该是能卖到的，那一斤赚4个铜板，若是走量，一个月下来也不错了。 “8个铜板倒是不贵，可丫头，你这一千斤我也不晓得能不能卖出去，要是全进了卖不出去，那我就亏惨了。”周掌柜还想着再讲讲价。 周桂兰倒是不在意，周掌柜想压价也是常理了，她当然能理解。 “周掌柜，我今儿个带来的碳也有几百斤，还是按照八个铜板给您，您可以先拿去卖了，也可以拿去镇上卖，若是卖开了，您再从我这儿进，若是卖不动，这一千斤的要求我就不加了，如何？” “这个不错！你的碳在哪儿呢，都拿过来吧，今儿个我都收了！”周掌柜高兴地应道。 他从县里进回来的碳可是要10个铜板一斤，成色还没这碳好，若是能八个铜板一斤买，那他也不从县里进了，就踩着丫头这儿买。 一听他这话，周大海高兴地不行，这碳就这么卖出去了！ 到底顾忌到这地儿，他额不敢多说话，转身匆匆就出去了。 周桂兰晓得他高兴，也没多说啥。 那掌柜的倒是明白他是出去拿碳了，当下就喊了自个儿店里一个伙计出去帮忙。 “掌柜的，镇长大户人家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一个月卖个几百斤完全不成问题的，再加上那些好的酒楼啊，澡堂啊，这都是要碳的。” “镇上除了那些大户人家，一般人都是买中等的碳，我们这儿卖得最好的就是中等的碳了，至于那最差的碳，那都是实在没钱的人家才买的。那些个酒楼啥的，怕是也用的中等的碳了。” 周掌柜思索着，跟周桂兰说这话了。 他是做了一辈子的生意，啥货好卖啥不好卖她还是清楚的。 就是不晓得为何，他竟是愿意跟这么一个小丫头说着做生意的事儿。 周桂兰笑了：“那些不同的酒楼啥的当然是想买便宜的中等碳，可那些顶尖的好的酒楼呢？比如天香楼。这天儿冷了，去他们那儿要包厢吃饭的人都是有钱人，他们定是想买最好的碳的。就是不晓得周掌柜之前有没有去找过呢？” 周掌柜身子一僵，只觉着自个儿好似醍醐灌顶。 他这铺子有好多东西都是有长期顾客的，比如盐就是长期和几个饭馆供应的，只是很多时候都要跟其他杂货铺争，这样价格就下去不少，利润也没多少了，可若是这碳只有他有别个没有，他再供应，那就不一样了。 不只是镇上的酒楼，还有县里的酒楼，若是都这么卖了，那一个月可就不是一千斤的量了！ 正想着，几人就从外头搬进来了好几篓子碳。 周掌柜自个儿在心底细细琢磨着只觉着越想越觉着这生意好做。 “多谢丫头提醒。”他对着周桂兰抱了个拳。 “没啥，我也就是瞅见别个这么干的，若是掌柜的多卖出去了，我自个儿也跟着多赚钱不是？”周桂兰笑眯眯应了一句。 说话间，几人已经将那近十个篓子的木炭都已经抬了进来。 周掌柜当着几人的面就开始秤那些木碳，最后扣除篓子的重量，和地下压碎的了，也有五百二十八斤，也有4两2钱银子，还有24个铜板。 第131章 钱是赚出来的 “这……这么多？”周大海结结巴巴，不敢相信。 他们才烧了多久的木碳啊，咋的就有四两多银子？这可是他两年才能挣的钱啊！ “还好，我们能置办些东西了。”周桂兰笑眯眯说着。 身后的徐常林身子一震，随即转过头。 小媳妇儿花起钱来他都怕。 “周掌柜，你们这儿有没有芝麻油？花生油之类的卖啊？” “有花生有，也有菜籽油，芝麻油刚卖完了。”周掌柜如实到。 没有芝麻油啊，真是可惜了，这样做饭不香啊。 周桂兰皱了眉头，只能先买其他油了。 “那花生油咋卖的？” “花生油15个铜板一斤，你要我给你14个铜板一斤。” “好，那花生油先来二十斤吧，哦对了，给我来两斤细盐。啊，你这儿还有五彩线卖？来一把，咦，这口锅不错，那我拿一口。这壶正好买了回去烧水……” 周桂兰开始指点着，掌柜的和那小伙计两人一块儿忙着帮她拿东西。 “对了，这个炭盆也给我拿了吧，正好冬天可以用。”周桂兰值了地上的东西。 “辣椒面儿给我来三斤吧。” 一旁的周大海张大了嘴，看着周桂兰嘴巴不停得要东西，那边儿的活计和掌柜的两个人都来不及帮她拿。 眼瞅着周桂兰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架势，他心里直发慌，“够了够了，这些东西不用买，家里……” “家里都没有，我都瞅了。”周桂兰打断周大海的话，继续指着东西要。 周大海急忙走到周桂兰面前，挡住她的视线：“桂兰啊，这些东西买回去也没啥用，你都买了干啥？钱留着还有用！” “哥，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你们就是将就惯了，家里啥啥都没，这才不方便！” 周桂兰毫不留情将周大海一把推开，继续喊着：“那个顶针也拿给我吧。” 老太太那顶针都磨平了，肯定不好用。 周大海还想说啥，旁边的徐常林对着他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多说了，没用的。 这些家里也是真没有，买回去也都用得着的。 周大海急的汗都出来了，哪儿有人这么买东西的？这不是要把这杂货店都给搬回家嘛？ 还想再阻拦，周桂兰却在这时候停住了：“就这些吧，周掌柜，您帮忙给算算这要多少钱。” 周掌柜的抹了一把自个儿额头的汗，这爬上爬下的，也真是累人，这丫头也太能买了。 从楼梯上下来，他走到柜台，拿了算盘噼里啪啦地就开始敲了起来。 在手都要抽筋的时候，他总算是算完了。 “一共三两一钱外加十三个铜板，那十三个铜板我就给你抹了。”周掌柜说完，再次抹了一把自个儿额头的汗珠子。 哎呀，可累死他了。 “啥？！” 周大海傻眼了。 刚刚他还在为赚了四两银子高兴坏了，桂兰这买一回东西就没了三两多银子？ 就这一下，将他们家一年都收成都给花没了？ “不要不要，这些东西我们都不要！” 周大海回过神，对着周掌柜就连忙摆手，要带着周桂兰走。 “这太多了，咱们搬不回去，赶紧走！” “老马头的牛车不是在外头吗，咋就搬不回去了？这些都是咱们要用的东西，都得要！”周桂兰应了周大海一句，转头对周掌柜道：“掌柜的，这钱就从刚刚的碳钱里扣了吧，东西帮我打包一下，让伙计帮我弄到牛车上，我们这就走了。” 那周掌柜也是被周桂兰的架势给吓着了，急忙吩咐伙计帮忙往牛车上搬东西，旁边儿的徐常林也快步上前开始搬东西。 眸子在扫向周大海那心疼的神情时，心里暗暗可怜他。 小媳妇儿这才刚刚开始他就被吓着了，后头咋办？ 他可是晓得他小媳妇儿身上带了五十两银子，后头要买的只会更多。 “快去帮着搬东西吧，一会儿咱们还有事儿呢。”周桂兰撇过头看向傻乎乎站着的周大海，嘱咐着。 还是赶紧把他支开的好，要不她怕他一会儿哭出来。 这些东西都是生活必须品，哪儿能省的？省了生活都不方便？ 周掌柜再次抹了一把自个儿的额头，将一两一钱银子给了周桂兰，又数了二十四个铜板递给她。 “姑娘，你这把我半个铺子都给搬空了啊！” “那哪儿会？周掌柜今儿个开了个好张，后头生意定是越做越好的。”周桂兰笑眯眯应道。 一旁的周大海提了东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头搬东西。三个小伙子搬了好几趟才将所有东西都搬上了牛车。 这会儿，周桂兰跟着出来，发觉这牛车都已经装满了，当下大手一挥对还愣着的老马头道：“叔，你先把这些东西帮我送回我娘家吧，之后就不用等我们了，对了，避着点村里人哈，免得人家说闲话。” 老马头被吓得手都在打颤，他这牛车可是能坐十几个大人的，惊人都塞满了？ 而且这些东西堆着跟小山似的，他都怕自个儿的牛走不动。这么显眼的，可咋避开人？ 周桂兰也晓得完全避开人有些强人所难了，当下道：“要是别个问起，你就说里头都是棉花，是买了过冬用的。” 棉花轻，但是体积大，这样一座小山算下来也没多少钱，这样也不招人眼红。 老马头艰难地点了头，一鞭子抽在自个儿家里那头牛身上，老牛“哞”一声，艰难地往前走着。 瞅着牛车走了，周桂兰大手一挥：“走，咱们去粮食铺子逛逛。” “啥？”周大海彻底傻眼了。 都买了这多东西了，桂兰还要买？ “家里有苞米还有地瓜，够吃了。”周大海急忙又加了一句。 “我身子弱，需要补补身子。小天正长个子呢，哪儿能就吃这些杂粮？再说娘，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还不让她吃点好的享享福？哦对了，我家常林整日都要辛苦干活，不吃饱吃好了咋赚钱？你马上要成亲了，就想拿家里杂粮招待别个？” 周大海闭嘴了。 周桂兰一声冷哼，小样，跟她斗？ 第132章 这是咱们的财神爷 这会儿她也不理会周大海了，抬腿就往她之前买粮食的那家粮食铺子走去。 徐常林立刻跟了上去，怕自个儿不去一会儿要小媳妇儿背东西。 至于周大海，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桂兰手里只有一两银子了，他就不信她能全花光了。 要是徐常林晓得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嗤之以鼻。 一行人离开了杂货铺之后，那伙计直接瘫坐在椅子上了。 “这女人太可怕了！” 他们家铺子两天都卖不完的东西，被她一个人都买走了。 周掌柜也摸了一把冷汗，“咱们这是得了个大主顾了！” 得亏他自个儿媳妇儿没这么败家，要不他得哭死。她男人咋这好，任由她往外头撒银子？ 这头，一行三人进了粮食铺子。 之前那个掌柜的一瞅见周桂兰来了，那比见了自个儿亲娘还激动。 “客人来了？今儿个您要点啥？” 之前那帮周桂兰送货的活计这会儿也赶紧过来了，一会儿他得拿东西的，掌柜的可扛不住这一家子。 “嗯，大米先来两百斤，过阵子再来买，糯米给我来五十斤吧，白面……先来五十斤……”周桂兰看着店子里的东西，张嘴就开始说了起来。 旁边的周大海四肢发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咦，你们这儿还有姜卖啊，那就先来五斤吧，啊，有没有大蒜？有啊，那也来五斤。这不是黄豆吗？来十斤。咦，还有绿豆？来二十斤！还有黑木耳？这是好东西啊，来五斤！花生啊，那些就来十斤吧，瓜子？来十斤……” 周桂兰这会儿才发觉，这次掌柜的又进了不少好东西，当下指着那些，一一要了。 买买买，买买买。 家里缺啥买啥。 钱放着又不会生钱子儿，再说了，她还能继续赚呢。 徐常林瞅了眼旁边摇摇欲坠的大舅子，想了想，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大舅子怎么了？” 昏昏沉沉的周大海转过头看向徐常林，张了张嘴，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那一两银子够吗？” 徐常林摇了摇头：“不够。” 一两银子咋够小媳妇儿花的？ 周大海额头的汗沁出来更多了：“那咱们一会儿会不会被人打出去？” 到时候可没钱付账啊，人家掌柜的和伙计到时候还不得宰了他们？ 徐常林再次摇了摇头：“不会，她有钱。” 恩，小媳妇儿身上还有五十两银子呢，够她买下这个铺子里所有的粮食了。 有钱？她哪儿有钱？刚刚不就已经花了三两银子了吗？ 一个八尺男儿此刻只想哭。 他妹子咋这么能买了？以往不是挺节省的吗？ “你咋把桂兰惯成这样了？往后咋过日子啊？”周大海低声问徐常林。 徐常林奇怪地看着他：“媳妇儿不就是用来宠的？” 怎么能叫惯？小媳妇儿高兴不就好了？ 周大海只觉着自个儿已经没法儿呼吸了，他受不住了。这妹夫不是正常人，把好好的桂兰惯成这样了，往后还咋过日子？ 不行，这事儿一定要跟娘说，让娘好好骂桂兰一顿！ 这么下去，就是金山银山也禁不住桂兰这么败的！ 这边儿，周桂兰总算是将自个儿能瞅着的、想买的东西都买了之后，就对那掌柜的道：“您给算算，这些一共要多少钱。” 那掌柜的高兴地走到自个儿的柜台上，拿了算盘噼里啪啦的就开始算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住了手，笑眯眯道：“抹去十五个铜板的零头，一共是七两二钱银子。” 周桂兰点了头，问掌柜的：“你们能晚上送到大石村去不？” “能倒是能，可为啥要晚上送去……” 那掌柜的有些奇怪。 周桂兰到是不瞒着：“掌柜的，这村里人多，容易搜闲话，一会儿天擦黑了我再过来，到时候你帮着我送回去就成了。” 这可是大主顾啊，一下子买了他大半个月要卖得东西啊，还有啥要求不能满足她的？ “成，我这边儿都弄好了装上马车，晚上帮你送过去。” 周桂兰也高兴了，从自个儿怀里掏出了那个五十两的大银锭子，递给那掌柜的。 掌柜的赶忙两只手接过去，回了自个儿后屋子，去拿零钱回了，递给周桂兰。 周桂兰收了钱，这才跟徐常林一块儿出去了。 等他们都出去了，那小伙计才跟自个儿掌柜的念叨：“掌柜的，这客人家里不是种银子的吧，这还没过几天呢，就又买了这多东西。” “就是种银子的才好，我们也能跟着发财。” 掌柜的想到自个儿刚刚赚的银子，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这可是七两银子啊！ 真是有钱的主，看来这回他多进的各种东西都没进错，往后看到别的都得进一些，这个大主顾可是看到啥都要啊！ 那小伙计很是奇怪：“她前几天不才买了那么多粮食回去吗，咋地这快就吃完了？” 上回可是他帮着送过去的，那么多东西呢！ “别管那多了，这是咱们的财神爷，你记着就成了。还有，别到外头说这事儿，要是别的粮食铺子晓得了把她抢走了，你就不用来这儿干活了！” 掌柜的直接开口威胁。 那伙计急忙保证自个儿不会说出去，也不敢再在掌柜的面前晃悠了，自个儿赶紧拿了鸡毛掸子开始扫店里的灰。 外头的三人回合了，就往布庄走去。 周大海瞅着周桂兰空手出来，奇怪问旁边的徐常林：“她没买？” “买了，在铺子里放着。” 付了钱啊，那就好，看了桂兰没超过一两银子。 周大海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只是，那么多东西都不到一两银子吗？ 他心里有疑惑，不过也猜想周桂兰有不少东西没买，这才够了。 几人晃悠着，就进了布庄。 那掌柜的瞅见她来了，跟之前那个粮食店子的掌柜差不多的反应。 当下热情地给周桂兰介绍着各种布料。 周桂兰也没让他失望，当下还是要了一百斤棉花，随即又是买了五匹布料，瞅见一个毛坎肩，她瞅着适合老太太，当即也要了。 第133章 要发财了！ 那老板见状，当下就高兴了，急忙将自个儿之前处理好的几个皮大衣都拿了出来，跟周桂兰介绍着：“这可是狐狸皮的，毛亮，有光泽，还暖和！” 周桂兰看了那皮子，最终还是拒绝了。 虽说她手里还有四百多两银子，可还得盖新房子呢，还是得省着点花。 哎，果然人一穷了，买东西都束手束脚的。 周桂兰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又买了一些棉线，这才觉着差不多了。 “掌柜的，这些东西先放在你这儿，晚上我在过来，你帮我送回去如何？” 那掌柜的自然是连声说好，连马车钱都不要周桂兰掏。 周桂兰结账，这回竟然花了六两银子。 询问之下，那掌柜的告知周桂兰，天儿冷了，棉花都涨到十八文一斤了，再说那毛坎肩也贵，这部一凑合下来，就这么多钱了，这还是掌柜的给抹了零头的。 那边儿的周大海听着眼前一黑，差点儿晕过去， 这哪儿是买东西啊，这是撒钱啊！ 周桂兰付了钱，带着已经要吐血的周大海和淡定的徐常林出来，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中午了。 这会儿要是回去了，一会儿还得再来，太麻烦了，还不如在镇上吃点儿，一会儿再逛逛。 想着，她转身，对两人提议道：“我们去天香楼吃个午饭吧？” “不成！吃啥吃，赶紧回家！咱娘在家定是做好了饭了！” 刚刚还晕晕乎乎的周大海，一听周桂兰的话，第一时间阻拦了。 他们是啥人？庄稼人！ 咋能去天香楼这种大酒楼吃饭？ 他们哪儿吃得起。 周桂兰撇了撇嘴，“要回去你先回去吧，我还得等到晚上才能回去呢。“ ”为啥？“周大海追问。 ”那么多东西，这会儿回去你让村里人瞅见了咋想？“周桂兰解释了一遍。 虽说这是她自个儿的钱，想咋花就咋花，想咋买就咋买。可这毕竟是村里，有一点儿动静大家都晓得了，她也不想惹麻烦。 想到那么多东西，周大海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也不喊着要回去了，但是在他的坚持下，三人到了路边找了个摊子一人吃了碗面。 下午，周桂兰就去了肉铺，买了不少猪肉，又跑去买了不少的牛肉，准备回家做牛肉干。 之前就想着要给小奶包做零食吃的，可最近总是不顺，遇着一堆麻烦事儿，一直都没弄，这马上就要到冬天了，也正好有时间了，可以慢慢儿弄了。 之后就是干香菇、干贝，各种菜。最后还去药铺买了不少香料。 等她觉着天色差不多时，人也有些累着了，再一回头，就瞅见徐常林和周大海手里都提漫了东西。 周桂兰想了想决定收手了，还是先回家去算了，不然周大海要疯了。 这么想着，他们先去了布庄，带着马车去了粮食店，将两辆马车上的东西都塞满了之后，他们三人也坐在马车外头，一路快速往大石村去了。 两辆马车到大石村门口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周桂兰带着他们一路饶了远路，回了自个儿家，停下马车之后，轻手轻脚地敲了门。 老太太出来开门时，就瞅见了门口停着的两辆大马车，差点儿没吓得喊出来。 周桂兰一把将老太太拉到一边儿，捂着她的嘴，让那些人赶紧将东西往自个儿屋子里搬。 四个大男人一趟一趟拿着东西送去老太太的堂屋，等他们都弄完了，周桂兰抹黑走过去，给每人武哥铜板。 那两个伙计高兴地攥紧了，这才欢欢喜喜得走了。 等那马车走了，周桂兰将徐常林和周大海喊进来后，急忙将堂屋的门给关上了。 “这……这些都是啥？”老太太瞪大了一双小眼睛，看着已经被塞满的堂屋，问道。 一旁的周大海也咽了口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心里直打鼓。 在镇上卖后头的东西的时候，他都是在外头等着，只晓得头一回周桂兰买的东西多，谁晓得竟然塞满了整个堂屋？ 不得了了，真是不得了了！ 这这这，他这辈子也没瞧见这么多东西啊！ “这些都是我们过日子要用的东西，娘啊，别说了，还是赶紧把东西收拾了吧，要不明儿个有人来了瞅见了，咱们可就说不清白了。” 周桂兰说着，就将自个儿背上背着的小篓子放到了地上，那里头还有两条鱼和不少的肉。 老太太看着简直是不得了了，可这会儿闺女说的不错，还是的赶紧把这些东西都藏起来，要不被人瞅见可就不得了了。 想着，她就快速开始收拾了起来。周桂兰也紧跟着上去忙着，徐常林也没闲着，紧跟着上去帮忙了。 刚刚瘫坐在地上的周大海这会儿也爬了起来，吞了口水，也加入了进去。 私人点着煤油灯。轻手轻脚地收拾着家里的东西，谁都不敢发出声响。 等他们忙忙碌碌弄完，上半夜已经过完了。 周桂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就不想起来了。 这收拾起来太累了，主要就是这家就在村里，时不时有人来串门，太危险了。 还是山上好啊，没人去，她想啥时候收拾就啥时候收拾。 周桂兰心里念叨着，另外三人也坐了下来，只想歇着。 “你这是花了多少银子？” 老太太这会儿得了空，总算是能问这事儿了。 “娘，我哥和徐常林烧碳，卖了四两银子呢！”周桂兰高兴跟老太太说着。 “这……这么多？” 老太太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 四两银子啊！一家子干两年才能挣的啊！他们就烧了这么几天碳就挣了？ “对啊，一斤碳可以卖8个铜板，往后要是一个月卖一千斤，那就有8两银子呢！” 周桂兰声音里更是兴奋。 老太太嘴巴张得更大了。 一个月八两银子！ 这想都不敢想！ 要发财了！她老周家要发财了！ “咋地这赚钱？”老太太惊呼。 周桂兰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老太太急忙捂住了自个儿的嘴巴，眼睛往墙壁那边撇，生怕生意传出去被人听到了。 徐常林摸了把自个儿的后脑勺，心里无奈，小媳妇儿这又是在忽悠老太太了，看来老太太已经忘了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的事儿了。 第134章 算账 一旁的周大海双眼闪着亮光，紧紧盯着老太太和周桂兰。 这都是钱啊，往后他们烧碳就能养活自个儿了！ “你们先好好想想往后有钱了干啥，我先去烧水洗澡，今儿个一天累死了。” 周桂兰站起身，伸了个拦腰，只觉着自个儿浑身都酸得不行。 逛了一天了，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水早就烧好了，赶紧泡个脚去睡觉吧。”老太太笑眯了眼，站起身，对几人说了，随即迈着小腿去了厨房准备舀水。 几人梳洗忘完了，周桂兰这才躺在了炕上，抱着小奶包亲了一把，闭着眼就睡了过去。 一夜好梦。 她再次醒过来时，伸了个懒腰，睁开眼，就见到老太太那双小眼睛正紧紧盯着她。 “哎呀，吓死我了！”周桂兰惊呼一声，人都往后挪了两下。 “娘，你一大早的干啥呢，人吓人要吓死人的！” 周桂兰不满，这一吓，她的小心脏都被吓出来了。 “你跟娘说实话，昨儿个到底花了多少银子？”老太太直勾勾盯着周桂兰，不错过她眼里的一点儿情绪。 这事儿还没过去呢…… 周桂兰拍了一把自个儿的额头，叹了口气。 “娘啊，我是你闺女，你觉着我会这么傻地把这事儿告诉你吗？” 老太太不乐意了：“我可是你娘！你这都瞒着我？” “就因为你是我娘，我了解你才不跟你说的，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你的。”周桂兰说着，坐了起来，揉了揉自个儿的眼睛，才发觉炕上只有她一个人了。 小奶包都起得比她早啊，真惭愧…… 老太太气得抬手就要打周桂兰，周桂兰梗着脖子，“你打吧，打死我我也不告诉你！” “你这死丫头！简直要气死我！”老太太气呼呼得吼了一句，到底还是没舍得把巴掌落在自个儿小闺女身上。 这丫头才捡回来一条命，她心疼着呢！ 这会儿也不想见着小闺女这死样子了，她转过身，下了炕，迈着腿儿就离开了。 周桂兰拍了拍自个儿的小心脏，“吓死我了！” 这一大早的她魂魄都要被吓飞了。 这要是告诉老太太了，她就别想安生了，死都不能说！ 她想着，伸手捞了自个儿的衣服往身上套，走出来，只瞅见小奶包在外头的空地上挖蚯蚓。 周桂兰去了后院梳洗了一番，厨房里的老太太就喊了她，她快步走进厨房里，端了一碗粥，就着饼子吃了起来。 “大哥和徐常林呢？” 周桂兰喝了口粥，问老太太。 “他们去烧碳了，这么挣钱的营生还能不干？”老太太说着，又想到昨儿个那四两银子，眼睛一瞪“死丫头，昨儿个那钱有二两是你哥的，你哥只欠你8两银子了。” 周桂兰被手里的粥呛得直咳嗽，等她缓过来了，不敢置信看向老太太：“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有你这么坑我的吗？” “我咋啦？你都有钱买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忍心霸占你哥这么点儿辛苦钱？”老太太冷哼一声。 她昨儿个夜里躺在床上就掰着手指把这些东西都算了一遍，越算越吃惊，这些东西定是超过十两银子的。 那有好些东西她都不晓得价钱，也没算过。 能一回就花这么多银子，这死丫头定是攒了不少钱。 “我东西可都被一把火烧没了，你咋就不心疼心疼我？你瞅瞅，我们连住的地儿都没了！”周桂兰不满地反驳。 老太太冷哼一声：“我还不晓得你这死丫头，那兜里还不晓得藏了多少钱！” 周桂兰梗着脖子：“我哪儿有钱？就是有着不也都花光了？娘，我买的这些东西可都是咱们要用的，你瞅瞅我还只能穿你的衣裳，徐常林也是就着我哥的衣裳穿着，你要逼死我们啊？” 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后退，要不以后老太太总得盯着她，觉着她有钱。 那就不能安生了。 “你买的那个啥毛坎肩也是我们要用的？”老太太瞪着小眼睛盯着周桂兰。 “那个是给你买的！我这不是瞅着你老了，不想你冷着嘛？你瞅瞅，我连自个儿和徐常林都没买，就买了棉花和布，就是为了咱们都能做新棉衣和新棉被，咋地就只要我一个人出钱了？还有那大米白面的，你们不吃啊？” 说着说着，周桂兰委屈地憋了嘴。 “那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要是这么说，这些东西我歌都不能用，那些吃的也不成，你也是跟着我哥的，也不能跟我们吃一样的，最多是不是吃点我买的这些东西！” 老太太瞪大了眼睛，瞅着周桂兰开始算账。 “还有啊，这碳可是我家常林主要出力的，我大哥可不会烧，那咋能跟我家常林平分这钱？最多给他一成，算是他的工资，要是他不干，那就让我家常林自个儿干，反正一个月卖出多少是有定数的……” 周桂兰盘算起来头头是道。 老太太心里着急了：“你这死丫头，你还住在娘家呢！这个你咋不算了？” “那嫁出去的闺女就不能回家闲住几天了？大不了我付房租呗，一个月给一钱银子够了吧？要是还不够，那我们就搬出去，找别家租地儿住。” 周桂兰可是不怕老太太。 “哎哟你这死丫头，还跟我算起账了！”老太太是真着急了。 别说一个月一钱银子，那就是一年一钱银子，那也有的是人家情愿让他们住！ 这庄稼人一年到头就伺候自个儿家的一亩三分地了，平日里卖卖鸡蛋换盐吃，过年卖猪卖鸡得点儿钱，大家也没赚钱的门路，这不大伙儿都穷。 “那是你跟我算的，我这就再跟你算算呗。” 周桂兰可不在意，继续吃着自个儿的东西。 这二两银子她是绝对不退缩的！ 虽说对她来说这二两银子不算啥，可也没有她和常林养活她大哥的道理，那得她大哥自个儿拿劳力换，她能做的，就是有赚钱的门路就带上她大哥。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她可明白地紧。 “好好好，那就不算了不算了，那二两银子就当买了粮食，咱们一起吃，成了吧？”老太太妥协了。 第135章 二十两彩礼 这些粮食她瞅着心里就欢喜，还有那布和棉花，这可不是二两银子的事儿啊，别的七七八八的，这少说匀给她和儿子的就不止五两银子了，那可比二两银子多多了！ 老太太心里打着小算盘，想到那个毛坎肩，心里也喜滋滋的。 哎哟，那可是毛坎肩啊，这村里头一份儿啊！她这老了老了还有着好东西呐！ 就是不晓得得多少钱，要是这钱拿来给她多好，她还能攒着给未来孙子用…… “闺女啊，那毛坎肩多少钱啊？”老太太想着想着，就问了出来。 她得晓得多少钱买的，到时候拿去退了也不会吃亏啊…… 周桂兰瞥了老太太一眼，瞅见她的模样就晓得她打的啥主意了。 “不晓得，你要是不自个儿用拿去退了，我就从我哥的分账里把钱拿走。”周桂兰可是毫不客气。 说完，一口将剩下的粥都喝完了，奋力咬着饼子。 “你这死丫头！哎哟，你这死丫头咋地这不听话哟！”老太太气得不行。 周桂兰一口将剩下的饼子吃完，心里冷哼一声，要是听你的话，这会儿还在喝大碴粥呢！ “娘，我中午要吃白米饭，鱼都弄好了，我到时候红烧。”周桂兰说完，拍了拍自个儿的手，准备往外头走。 白米饭啊，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吃啥白米饭？那早上喝白粥不都很好了？ “要是中午没白米饭，我就带着徐常林和孩子搬回山上的竹屋住。” 周桂兰头也不回，丢下这句话，大跨步往外头走。 从搬过来到这会儿都快十天了，她除了最开始几天吃了白米饭，后面就一直吃大碴粥，再吃下去，她觉着自个儿的舌头可以不用要了。 “死丫头，就想吃好的！白米饭啊！就不能留着过年过节的吃？”老太太嘴里骂骂咧咧的，开始洗碗筷。 可心里也怕她真的就搬回去了，她身子还没养好呢，再说要是竹屋再起火了，那可咋整？ 哎，她徐梅花能耐了一辈子，倒是被她这小闺女给压着抬不起头了！ “那屋子就这么点地，那死丫头把钱藏哪儿了？”老太太念叨着，手里的碗洗完了，舀了锅里的水出来。 那屋子就一个木箱子一个炕，加上一个炕桌，其他的就啥都没了。 那木箱子里头就是放放他们一家子的干衣裳，还是她收了衣服叠好了放进的，要是有银子，她早瞧见了。 “死丫头就会防着我！”老太太狠狠舀了一瓢干净的水倒进锅里，狠狠念叨了一句。 周桂兰听着后头老太太的念叨脚步不听，走到堂屋，正想着是去晒太阳还是去找点事儿做时，就瞅见了站在门外的白叶子。 想到上回她问的事儿，周桂兰心里一沉。 不过后来她家里烧了之后，这白叶子一直没出现过，她还以为她放弃了，没想到这会儿又过来了。 “桂兰？” 白叶子瞅见是周桂兰过来了，心里高兴，急忙对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出来。 周桂兰也没想多的，快步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手就被白叶子给抓住了，随即就被她拉得离家远了些。 “你哥的事儿……咋样了？” 周桂兰想了想，还是如实道：“那边儿好像瞅上我哥了，我哥这人你也晓得的，他不会反对的。” 越听，白叶子心越往下沉。 周桂兰说完，就瞅见对面的姑娘眼眶已经红了，那句“老太太不愿意你跟他”的话咋也说不出口，想了想，还是道：“你若是真那么喜欢我哥，那你就自个儿跟他说吧，趁着现在那边还没定下来。” 要不是她家的事儿，按照老太太的性子怕是早就将这事儿定下来了。 “这都要定下来了，我咋说？”白叶子说着说着，就更是委屈了，心里难受的她眼泪含在眼睛里打转。 大海哥心里就没有她，要不咋地会跟别的女人定下来呢？ “你这段日子咋地都不过来？”周桂兰到底没忍住，还是问出口了。 要是她抓紧了时间，保不齐她帮着这姑娘去追她大哥了，可这近十天都没她的消息，周桂兰也歇了心思。 “我爹娘带着我去镇上住着了，说是要瞅瞅这镇上哪儿有好地方能开铺子，我爹娘想在镇上找个地儿开一个豆腐铺子。” 周桂兰一愣，“你们家已经这么有钱了吗？” 这去镇上买铺子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咋说也得几百两银子的。就是他们家做豆腐生意比村里其他人家有钱，她也没想到白家这么有钱…… “家里那是买不起铺子的，只能租铺子，可一家子总得两边儿跑也不是个事儿，就指望着把我嫁出去换礼钱回来买牛车，要是男方不拿出二十两银子，我是出不了娘家门的。” 说着说着，白叶子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周桂兰沉默了。 这村里人娶媳妇儿要个一两银子的彩礼还说的过去，要二十两银子，怕是这白叶子要被耽误了。 “谁家能出二十两的彩礼钱啊？我又不是金子镶的！”说着说着，白叶子的眼泪就往下涌了。 大海哥家里是个啥光景她心里清楚，别说二十两银子了，就是一两银子也拿不出来的，她娘是不会答应她嫁给大海哥的。 周桂兰元皱了眉头，要是她哥也喜欢白叶子，那二十两她也是愿意出的，但她也不是冤大头啊，哪儿有人把自个儿闺女这么卖的？ “你若是心里有我哥，那这事儿你自个儿找他说说，若是你们说好了，这事儿咱们再一块儿想法子。” 周桂兰劝说着。 想到周大海，白叶子红了脸，不等她说话，那头就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叶子，你在那儿干啥呢？还不回来干活？” 听到这声音，白叶子浑身一抖，拿了手快速擦了自个儿脸上的眼泪，就怕她娘看出来。 周桂兰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三十多的女人，一身绿色的衣服，显得整个人都绿油油的。 这就是白叶子的娘海珠婶子。 “海珠婶子，我跟叶子说说话呢。”周桂兰打了个招呼。 “说啥话？她还得回来帮我做豆腐的！”海珠婶子不耐烦回了一句。 第136章 爹不要小天了 这就不好说话了。 周桂兰也懒得理会她了，转头看向白叶子，对她道：“我哥最近时常去山里砍柴火，你记得有空了就来堵他，若是不行，你到吃晚饭的时候来。” 周桂兰觉着自个儿也只能帮白叶子到这儿了，她也不晓得自个儿大哥的心意，也不能太积极了。 “还不回来，要等着我抽你是不？” 海珠婶子还在那儿喊着。 “婶子，我们说完了，叶子这就回去了。”周桂兰帮着应了一句，就等在了一边儿。 白叶子着急地想哭，她一把抓住周桂兰的手：“桂兰，我们小时候都一起玩儿的，你一定要帮帮我，最近我娘看我看的紧，今儿个我是号不容易逃出来的，求求你帮帮我，我下回怕是逃不出来了……” “这死丫头，非得我来收拾你！”海珠婶子瞅着白叶子这么大半天了也不回来，还跟那个丧门星叽叽歪歪的，一肚子的气，撸了两只袖子，快步走过来，一把揪住了白叶子的耳朵，狠狠一拧，白叶子惊呼一声。 “娘，疼！” “疼？晓得疼还跟这儿唠嗑呢？老娘都快累死了！死丫头，见天儿地就往外跑是不？看我回去不打死你！” 说着，海珠婶子抬手就要往下打。 周桂兰也没料到这海珠婶子会当着她的面儿收拾白叶子，这会儿瞧见她都抬手了，当下伸手，一把抓住海珠婶子的手腕。 “婶子，这儿是我家门口，你在这儿打叶子不太合适吧？” “我打我闺女有你啥事儿？”海珠婶子回了周桂兰一句。 “海珠婶子要是在你自个儿家打自个儿闺女我自然没话说，可这到底是我娘家，在我面前打你这大闺女不太合适吧？”周桂兰脸上挂了一丝笑，说出的话也是客客气气的。 毕竟是白叶子的娘，她也不想闹得太僵。 “成，我这就带我家叶子回去，往后也不许你再找我家叶子，也让你那个号大哥离我家叶子远点儿！” 海珠婶子说着，拖着白叶子就往家里走。 白叶子被自个儿娘拖着走，回头，眼里全是恳求。 周桂兰瞅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儿，这白叶子看来是真的喜欢她大哥了。也不晓得她哥是咋想的，这些天也从来没见过她哥提起白叶子啊！ 哎，这事儿真是……太麻烦了！ 周桂兰提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心里很是憋屈。 不远处的小奶包继续蹲在地上，用着树枝巴拉着啥。 她几步走过去，也蹲了下来，就瞅见小奶包正拿了树枝在地上巴拉蚯蚓，他旁边还有个小盒子，里头已经有几条小蚯蚓在扭动身子了。 “小天这是在干啥呢？”周桂兰问他。 小奶包听着自个儿娘的声音，抬起头，瞅了眼周桂兰，再次低下头，继续认真挖蚯蚓：“小天要挖好多蚯蚓送给娘。” 嗯，小奶包真懂事，真暖心，真可爱。 但是……她真的不喜欢蚯蚓啊！ 那是给鸡吃的，给鸡！不是给她！ 周桂兰心里咆哮着，不过面上还是挂着笑：“那小天慢慢挖，不要跑远了。” 说着，她就想起身离开。 小奶包却是奶声奶气应道：“小天挖了好久，都只挖了几条，娘不要生气。” 生气？她为啥要生气？ 周桂兰蹲下身子，瞅着正在努力巴拉着泥土的小奶包，瞅着他咋有些心酸呢？ “娘不生气，娘很高兴小天这么懂事。”周桂兰说着，摸了一把小奶包的头发。 小小的头上都是软乎乎的头发，瞅着倒是比之前多了不少，看来这几个月的喂养很有效果啊，还有这脸上的肉，也长多了不少，瞅着就白白嫩嫩的。 效果斐然！ 小奶包抬起头，圆滚滚的眼前瞅着眼前的娘，眼眶都红了：“爹不要小天了……” “没有啊，你爹很疼你的，”周桂兰应他。 “爹好久没跟小天说话了……”说着，嘴巴瘪了起来，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了。 瞅见小奶包的眼泪，周桂兰心里一软，伸手就将小奶包抱了起来，帮着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安慰着他：“你爹最近忙着挣钱，等他攒够了钱，咱们就回去造房子，这样咱们才能有新家啊！” “娘，小天怕火……” 说着，小奶包眼泪啪嗒啪嗒就往下掉。 周桂兰的心都碎了，手放在小奶包脸上，帮着他擦了眼泪。 她一把将小奶包抱了起来，拍着他的背轻轻安抚着：“小天不怕，娘会护着小天的，你看咱们都没事，对不对？” 小奶包点了点自个儿的小奶包，眼泪还是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抱着娘的脖子，头埋在周桂兰的肩膀上，想着那日的场景，他眼泪还是往外涌。 抱起小奶包，周桂兰才发觉这会儿他身子都在发抖。 她真是要后悔死了，自从那天晚上发生火灾之后，这么久了，她都没发现小奶包的异常。 这些天小奶包都是乖乖的自个儿一个人呆着，也不像往常那么闹腾，就连睡觉，也是乖乖躺好了，都没像以往那般抱着她睡觉了。 看样子是那场火对他产成了不小的影响了，再加上徐常林之前说不要他了，最近又早出晚归的也没咋跟他说话，这孩子怕是真的以为他会不要他了吧？ “小天不怕，娘一直陪着小天呢，爹也疼小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小天就能见着爹了。”周桂兰安抚着，手帮着拍着小奶包的后背。 小奶包慢慢被安抚了，眼泪也慢慢收住了。小牙咬着自个儿的下唇，小心翼翼看向周桂兰：“娘生了弟弟会不要小天吗？” “咋会？小天是娘的小心肝儿，娘最疼小天了！”周桂兰拍了拍他的头，安抚着。 得了这话，小奶包小脸红了。 娘说疼小天，小天要多挖蚯蚓给娘！ 周桂兰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把小奶包给安抚好了，看来往后还是地多多照顾小天，多多关心他的情绪啊。 这些天，她果然过得太堕落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最多跟着老太太唠唠嗑。堕落！太堕落了！再这么下去，她都要懒出病了！ 第137章 老太太会藏东西 周桂兰在心里狠狠鄙视着自个儿，嘴里还在跟小奶包说着：“娘给小天做好吃的零食好不好？” “嗯！” 想到自个儿娘做的吃的，小奶包用力点了点头。 周桂兰抱着小奶包进了屋子，走到厨房，就见老太太正在刮鱼鳞。 “咋地，你身子好了，还能抱孩子了？”老太太瞅着周桂兰，皱了眉头问道。 “本来就没啥事儿，我这都养了快十天了，早就好了！”周桂兰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老太太可是不依了：“都多大了还抱着，咋这不懂事呢？你娘身子还病着呢，下来自个儿走！” 一听这话，小奶包就摆动自个儿的两条小短腿要下来。 周桂兰没法，只能讲他放下，转而牵着他的手。 “娘，小天才三岁，你就不能对他好点儿？他上回被火吓着了，这会儿还没好呢，你这样会把他吓着的。” 刚刚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将小奶包哄好的，可不能让小奶包再收到心里创伤了。 老太太心里不舒坦了，“你这死丫头，对这个不是亲生的比对我这老娘还好！” “那哪儿能啊，我这不是给你一个人买了毛披肩嘛，那小天也没有不是？”周桂兰急忙安抚。 她可是回过味儿了，老太太这是吃味儿了，要是不赶紧安抚好了，后果会很严重啊！ 想到那个毛坎肩，老太太心里好受了些，当下又低头继续刮鱼鳞。 还算这丫头有点良心！ 见状，周桂兰松了口气。 艾玛，这日子可真太不好过了，哄完这个还得哄那个。 不过好歹这会儿给哄好了，这可真是不容易啊！ 周桂兰心里摸摸念叨着，牵着小奶包的手走到碗橱旁边，打开碗橱，没瞅见牛肉，又揭开灶台上后面两口大锅的锅盖，也没瞅见啥东西。 “娘，我买的牛肉你放哪儿去了？”周桂兰放下锅盖，问老太太。 老太太一听，整个人就警惕了起来：“干啥？” “那是我买来做牛肉干的，你藏哪儿去了，赶紧拿出来给我，这会儿我做了中午咱们就能吃了。” “啥牛肉干？”老太太追问。 “就是一种吃着玩儿的零食。”周桂兰说着，加了一句“做了给我大哥和常林带到山上吃，还得顶饿。” 老太太可不信她那一套：“你哥和常林做事儿呢，哪儿有功夫吃那些零嘴？你是做了给这小子吃的吧？” 周桂兰额头冷汗都要出来了，这老太太真不好忽悠！ “那啥，我自个儿也想吃啊，娘你也能吃啊！” 周桂兰继续说着。 老太太瞪大了双眼：“那可是牛肉，金贵着呢，你就吃着玩儿？别想了，那牛肉正好给你哥拿去女方家里报喜！” 周桂兰真是欲哭无泪啊，“娘啊，到时候大哥去报喜再买东西呗，这会儿你闺女想吃点零嘴你都舍不得？那可是我自个儿花的银子买的！” “你自个儿不是说一起过的？那这牛肉也有我和你哥的一份儿，你就别想了！”老太太说完，拿了弄好的鱼放在篓子里准备去外头的小溪洗洗，顺带洗洗衣裳。 周桂兰和小奶包对视了一眼，无奈地拍了拍小奶包的肩膀。 昨晚上才拿回来的东西老太太就能给藏起来，也真是能耐了。 眼瞅着老太太离开了屋子，周桂兰无奈撇了撇嘴，看向小奶包：“宝贝儿子，看来咱们是没法儿吃到牛肉干儿了。” “小天不吃。”小奶包怕周桂兰伤心，急忙应道。 瞅着这么懂事的小奶包，周桂兰心里不好受。 “娘今儿个一定要让你吃到牛肉干！” 周桂兰下了决心，带着小奶包就开始在屋子里四处寻找了起来。 咋说这会儿她也是有四百多两巨款的人，咋能连牛肉干儿都不能让儿子吃？ 不行，不管咋地，她也要把牛肉干儿做出来，今儿个就要做出来！ 她带着小奶包将各个屋子都翻遍了，也没瞅见牛肉，连肉都没瞅见。 这屋子就这么大，老太太到底能将这些肉都藏哪儿呢？ 周桂兰摸着自个儿的下巴，仔细思索着。 “娘，我要去尿尿。”小奶包仰着头，对着周桂兰说道。 “嗯，去吧。”周桂兰应了一声，松开了小奶包的小手。 小奶包得了自由，迈着小短腿往外头跑，到了外头的茅厕，他才停下了步子，自个儿走了进去。 不对不对…… 之前她可没跟老太太说她要做牛肉干，老太太哪儿晓得要将牛肉和肉都藏起来？ 周桂兰皱了眉头，细细思索。 那就是说，她不是藏起来了，而是放起来了。 可是，能放哪儿呢？ 周桂兰站在堂屋里，仰头，看着门外。 这天儿虽然冷了，只有十几度，可那肉也不能放十天半个月的吧？ 有！ 放水井里！ 周桂兰想到这个可能，冲进后院的水井旁边，果然发现提水用的那个桶没在地上。 她快速将那身子网上拉，地下的桶很重，周桂兰一点一点网上慢慢挪，一会儿之后她总算是将那木桶拉了上来。 低头一看，里头果然全是肉，她买的猪肉牛肉全在里头。 老太太果然会藏东西！ 周桂兰感叹了一句，将牛肉都拿了出来，随即将猪肉放进桶里，再往下放着掉在水井中间。 拿了那十斤左右的牛肉快步走到厨房，拿了水洗了，那了刀就快事切成条。 这牛肉不好切，周桂兰切几下，那刀就打滑。 她没了法子，只能切几下，就将刀放在磨铁石上磨几下。 一会儿，小奶包回来了，就瞅见自个儿娘正在切肉，他偷偷吞了口水，静静站在一边儿瞅着。 周桂兰见状，吩咐他：“你赶紧去外头守着，要是你姥姥回来了，你就喊我，晓得不？” “嗯！”小奶包大声应了一句，迈着小短腿儿就跑了出去。 周桂兰抹了一把自个儿额头的汗水。 还好还好，她娘去洗衣服了，得趁着老太太回来之前就把牛肉都做了，要不她就别想再弄了。 外头，小奶包笔直得站在门口，左边儿看会儿，又往右边儿看一会儿。 第138章 心疼 厨房里的周桂兰越切越快，可是这牛肉也太多了，又不好切，这样下去等老太太回来了她也切不完啊！ 周桂兰心里着急，最后为了安全起见，她只切了一半儿牛肉，随即就开始生火，往锅里倒水，烧开之后就快速将那切好的牛肉条放进水里，煮了一小会儿，她就将那牛肉条捞了起来，将水倒了，就开始放各种调料进锅里，慢慢将调料全都熬成浆。 瞅着差不多了，她将牛肉条都放了下去，改成小火一点点熬着。 做到这一步，周桂兰才安心了不少。 恩，这会儿就算老太太回来了也不怕了。 周桂兰想着，就喊了外头的小奶包进来，让他去烧火。 小奶包看着灶眼里的火有些害怕，周桂兰瞅着他的模样就晓得是之前的后遗症，便都他道：“小天啊，灶眼里的火烧不出来的，可要是姥姥回来了瞅见娘在做这个牛肉干，到时候她要打死娘的！” 说着，周桂兰还低下了头，在小奶包这儿看来，那就是娘害怕了。 一想到娘要被打了，小奶包就很难过，他小小的身子抓紧坐到了灶台边，拿了火钳就往里头塞了一根柴火。 见他这样，周桂兰心里好笑，“小天很棒，不过这会儿只要小火就好了，小天不要再放柴了。” “好。”小奶包乖乖应了一句，就盯着灶眼里的火。 灶眼里的火好像不可怕，它不会烧出来的…… 周桂兰盖上锅盖之后，拿了刀继续切牛肉，这会儿她可就不那么害怕了，慢慢悠悠切着。 反正她的牛肉干已经下锅了，就是老太太回来了她也不怕，那这儿能切多少她都是赚的。 这么想着，她心情又好了不少。 老太太洗完衣服回来，顺手就在外头扯的晾衣绳上晒了，随即带了木盆往屋子里走。 一进堂屋，她就觉着不对了。 这屋子里咋有股香味儿？ 她心里一紧，来不及放下木盆就匆匆走进了厨房，果然就瞧见周桂兰正在切牛肉。 “你这死丫头在干啥！” 说着，她就往周桂兰冲了过去。 瞧着她那气势，周桂兰还觉着有些可拍。 不过转念一想，她娘能把她咋地？ 这么一想，她胆子又肥了。 “做牛肉干呢。”周桂兰说着，继续切着手里的牛肉，速度还快了几分。 能多切一块儿那都出她赚了。 老太太瞅见那牛肉少了一半儿了都，心里那个疼啊，当下一把将手里的盆丢到一边儿，伸手就去抢了周桂兰手里的菜刀。 周桂兰可不敢拿这事儿开玩笑，老太太一过来抢，她就赶紧松手了，人也往后退了好几步。 “就一点牛肉，娘你总不能不让你闺女吃东西吧？”周桂兰倒是厚脸皮地问了一句。 老太太这会儿可没心思跟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当下急忙揭开锅盖，瞅见里头那满满一锅的牛肉，心里都在滴血。 “哎哟你这死丫头哟！这锅里可是四五斤牛肉啊！” “我也没想到咱们家锅这么大，竟然都放下去了，一会儿就能吃了。” 周桂兰急忙说着，身子又往后退了两步。 时刻要防着老太太对她动手啊，就她这能力，老太太要是打她，除了跑，她一点还手能力都没有的。 老太太手里的菜刀紧了紧，狠狠瞪着周桂兰。 这死丫头，坑定是来克她的！ 就这么一会儿不在家，这死丫头就糟践了这么多牛肉啊！ 越想，老太太心里是越不舒坦。 周桂兰瞅着老太太的眼神不善，着急对老太太道：“娘，我可是你生的，不会再你心里还比不过这么几斤牛肉吧？” “牛肉还能吃，能送礼，我生你养你有啥用？就会给我糟践东西！”老太太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这个死丫头，简直不能跟她好好过日子了！ “娘啊，你生养了我我还可以孝敬你啊！大不了，大不了往后要是我哥成亲的钱不够了，我再借他一两银子？” “你的银子就不是银子了？你这死丫头是想气死我是不？”老太太气得不行了。 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啊！ 这死丫头花钱没数，买了这多东西都把屋子塞满了，她还没来得及收拾她，这会儿她又糟蹋了这么多牛肉啊！ 周桂兰缩了脖子，这会儿她要是敢应一句“是”，怕是老太太的菜刀就能朝着她劈过来了。 反正她已经把牛肉做了，老太太就是心疼一会儿就过去了。 “这老牛哟，这牛肉哟，就这么糟蹋了哟！” 老太太也不想瞅着周桂兰心疼了，看着锅里的牛肉，就是一声声的哀嚎。 心疼啊，她是真心疼啊！ 她这辈子都没咋吃过牛肉啊，就这死丫头糟践了这多牛肉啊！ “娘，你要是喜欢，赶明儿我再给你买。”周桂兰急忙应了一句，讨好她。 那语气里还有些小心翼翼，怕又让老太太生气了。 这么大的年纪了火气还这大，也不怕伤了身子！ 老太太没搭理她，继续念叨着：“这都是钱啊！都是钱啊！” 周桂兰轻轻走过去，轻轻将老太太手里的菜刀给拿了下来，放在一边儿，扯了嘴角：“娘啊，这牛辛苦了一辈子，这会儿死了，咱们要让它死得有价值是不是？咱们把它的肉做好吃了，吃得开心了，它死得也有价值了。” 老太太狠狠瞪了周桂兰一眼，继续瞅着锅里的牛肉干。 这死丫头手艺还不错，这牛肉怪香的…… “娘您可不能再喊了，要不全村都得晓得咱们家有牛肉吃了。”周桂兰嘿嘿笑了两声，对着她娘讨好笑着。 “走走走，都给我走，别在我跟前儿碍眼！” 老太太心里烦，也不想听周桂兰念叨了，出口就赶周桂兰。 周桂兰见她娘比刚刚要冷静一点儿了，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对着躲着偷看的小奶包招了招手，小奶包见状急忙丢了火钳，跟着周桂兰一块儿走到厨房门口。 到了门口，周桂兰牵着小奶包的手，回头对老太太嘱托：“娘，这牛肉干儿已经做好了，我们走了后你就把火灭了哈，要不一会儿火候过了就咬不动了。” 第139章 牛肉干真好吃！ “还不滚？！” 老太太气得瞪过来，狠狠骂了一句。 周桂兰脖子一缩，带着同样缩着脖子的小奶包赶紧溜走了。 死丫头，净是气她。 要是她往后死了，那肯定是被那死丫头气的！ 老太太气呼呼想着，鼻子耸动着，那香味儿就往鼻子里飘，她不耐烦地皱着眉头，拿了旁边儿的筷子，伸进了锅里，夹了一根牛肉条送进了嘴里…… “姥姥生气了。”小奶包跟着周桂兰一块儿走出了屋字，坐到大门口的石墩上，念叨着。 刚刚姥姥好可怕，好像要打他娘，可后来又没打。 “没事儿，一会儿她就好了。”周桂兰说着，伸手就搂着小奶包的肩膀，防着他掉下去。 小奶包可是比别的孩子聪明，又敏感，一点儿情绪都能感受得出来。 不过这会儿他没怕的发抖，就说明他也看出来老太太虽说很生气，可到底也没真怪他们，就是心疼东西。 “那我要送蚯蚓给姥姥吗？”小奶包仰着头看周桂兰，问道。 娘喜欢蚯蚓，只要他挖了蚯蚓给娘，娘就不会生气了，那姥姥会不会也喜欢蚯蚓？ 周桂兰简直要发笑了。 不过想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 之前她送了老太太自个儿做的鸡食后，老太太试了几天就发现自个儿家的鸡不吃粮食也能生蛋，生的蛋还比往常要大，她就高兴地跟什么似的。 这几日眼瞅着老太太的鸡食快吃完了，她也该哄哄老太太了。 “那咱们多挖点儿蚯蚓给老太太，一会儿咱们一会儿上山给你爹和舅舅送饭，再去採写甜象草回来好不好？”周桂兰笑眯眯道。 一听能见着爹了，小奶包也高兴了：“好！” 两人在外头坐了一会儿，周桂兰想着灶台的火，心里总觉着有些不放心，当下让小奶包自个儿再去挖些蚯蚓，她想着回厨房瞅瞅看。 走到厨房门口，扒着门框偷偷往里头看，就见老太太拿了一个大碗正在盛牛肉干。 还好还好，老太太已经开始收拾了，她也不怕牛肉干烧过火了。 正想着，老太太就转过身，一眼就瞅见了露出一个头的周桂兰，她眉头皱得紧：“你在这儿干啥？” 都被发现了，周桂兰也不在待下去了，她咧了嘴，站直了身子，走到厨房，“娘，我这不是怕你气出个好歹来嘛。” 老太太一双小眼睛狠狠瞪了周桂兰一眼，这死丫头就会唬她！ “娘，你这嘴巴边儿咋有酱料？”周桂兰瞅着老太太的嘴角有些黑，嘴里说了一句，伸手就想帮她擦干净。 “啥，你看错了！”老太太说着，用袖子一把就给擦了，随即转身就走，完全不给周桂兰再说话的机会。 快步走到橱柜，将这盘牛肉干放了进去，这才又拿了个大汤碗出来，走到灶台边儿继续去盛锅里的牛肉干。 周桂兰一愣，随即明白是啥了，立刻就笑眯了眼。 “娘，牛肉干味道好吧？” “我哪儿晓得！”老太太应了一句，手里的动作更快了几分。 还不承认！这不诚实的老太太哟。 周桂兰心里暗暗发笑，走到橱柜旁边，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来到灶台旁边儿，从锅里夹了一筷子，递到老太太嘴边儿：“娘，你不晓得，那就再尝尝嘛。” “吃着玩意儿干啥？吃了你再败家，把剩下的都做了？”老太太推了一把周桂兰的手，继续气呼呼地盛牛肉干。 哟，老太太还挺坚定的！ 周桂兰见状也不强求了，将那一筷子牛肉干就塞进了自个儿的嘴巴里，自个儿嚼着，恩，味道不错，很香，又有嚼劲。 “我就说嘛，这牛肉干真好吃，娘你真不要啊？”周桂兰说着，就看向了老太太。 “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吃着玩意儿干啥？你爱吃就自个儿吃吧！”老太太说着，手上的动作更是快了几分，盛满了一汤碗，就放到了橱柜里了。 锅里还剩下一小碗，周桂兰立刻就拦住了老太太的动作。 “娘，这些就留给我们自个儿吃吧，一会儿我带给徐常林和大哥尝尝。” 这滋味儿是不错，给他们尝尝也好。 老太太想着，还是用小碗给装好了放在灶台边儿上，瞅了这油锅，就想着就着油锅炒个菜。 “等等！今儿个午饭我来做！”周桂兰拦阻老太太要往锅里放菜的动作。 “你做个饭太慢了，我来。”老太太说着，就要继续将手里的包菜丢进去锅里。 “不一样！我来做！”周桂兰很坚持。 她可不想再吃老太太的炖菜了，以前吃的炖菜那是味道很好的，吃了还想吃。老太太的炖菜那是一点儿滋味儿都没有，就放一点儿盐，其余啥也没有，更要紧的，是老太太根本就是拿家里的所有食材往锅里丢，一锅乱炖啊！ 这些天她是没干啥活，可她每天吃这些，自个儿都要受不住了。 她这么努力想干活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吃饱喝好？ “你做也不晓得啥时候能做好，那鱼我都收拾好了，就放锅里跟白菜萝卜啥的炖一炖就好了。”老太太自然说着。 刚刚的怒火这会儿也消得差不多了。 毕竟是自个儿小闺女，又是刚捡回来一条命，就是想吃点好的，她也不能太拦着了。 这不还有一半儿牛肉，也够到时候拿去做人情的了。 这么自个儿开导着，老太太语气也好了不少。 “不行！我来做！！”说着，周桂兰一把就抓过了老太太手里的包菜。 开玩笑，鱼就这么煮了能吃？还不得腥死？ 眼瞅着老太太又要说她了，周桂兰急忙扯开话题：“娘，咱们家吃这么好，你还不赶紧帮着送给大伯家尝尝？” 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当然清楚这是周桂兰在支开她。 不过这会儿做了好吃的，咋地也得给大哥和三弟妹家都送点的，当下心里也有了计较。 也就去分拣牛肉干去了，周桂兰长长舒了口气。 老太太胳膊长挂着个篮子就要出门了，临走转头看向周桂兰，恶狠狠叮嘱：“你要是再动那牛肉，你就给我滚回你自个儿家去！” 第140章 不能跟我受罪 “晓得了，我肯定不动那剩下来的牛肉了！”周桂兰急忙保证。 老太太这才不放心地走了。 等她离开了家，周桂兰就偷偷出了门，喊了外头的小奶包回来，抓紧给他洗了手，就将那一小碗牛肉干递给他，让他直接抓着吃。 小奶包吃得高兴，周桂兰就打发他坐到灶眼前帮忙烧火，她自个儿就开始做饭了。 等蒸米饭时，周桂兰过来瞅了小奶包碗里的牛肉干，被小奶包都吃得差不多了。 周桂兰赶紧着接过那碗，偷偷打开橱柜，瞅着里头三碗牛肉干，她就拿了筷子，每个汤碗夹一些出来，看着小碗差不多跟之前的量了，这才又将那几个汤碗恢复之前的模样。 关了橱柜的门，她将那个小碗放到了灶台之前的位子上。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太太挎着空篮子就回来了，瞅见那碗牛肉干还好好地放在灶台上，这才安心了。 将饭菜都装好了，周桂兰背着背篓，挎着篮子，带着小奶包就往山上去了。 找到徐常林和周大海他们，将饭菜拿出来让他们吃。 两人一见着饭菜，就晓得是今儿个是周桂兰做的饭菜，吃起来也香。 等两人都吃完了，周桂兰这才将周大海拉到一边儿，跟周大海说了白叶子的事儿。 “这话可不能瞎说，毁了人家姑娘名声的！”周大海瞪大了眼睛，狠狠瞪了周桂兰一眼。 “我这不就跟你这个当事人说说嘛，你是个啥想法？” 周桂兰扯着周大海的衣裳，追问他。 “啥想法啊，没想法，我这都要娶媳妇儿的人了，还能想那些？”周大海说着，一挥手，“你赶紧回去吃放吧。” 这是不喜欢人家？ 周桂兰皱了眉头，眼瞅着她哥就要转身了，她急忙一把拉住他：“你这咋地也得给人家一个说法，你到底喜不喜欢她？” “说啥喜不喜欢的，那合伙不是过日子？人家叶子家里有钱，又是卖豆腐的，日子过得好，跟着我这泥腿子干啥？下地干活啊？” 周大海说着，就将自个儿的衣服从周桂兰的手里扯了出来：“你赶紧着回去，我们一会儿要烧碳了。” “那你也不差啊，就你往后会自个儿烧碳了，那一年不说多的，也不会比他们家卖豆腐差吧？” 周桂兰可不喜欢周大海这个由头。 白叶子家不就是给她亲戚家的酒楼供豆腐吗，能赚钱，但也不是那么有钱的吧？咋地她哥就配不上人家了？ “你这丫头咋管这宽的？赶紧回去好好歇着，这身子都还没好利索！”周大海说着，又要走。 这事儿跟自个儿妹子说，还怪不好意思的。 周桂兰撇了撇嘴：“你往后可别后悔！” “后悔啥啊，就你整天瞎操心！”周大海应了一句，快步回到他们烧碳的那个洞旁，作者喝了些水，就将干了的树往那个洞里塞。 周桂兰瞅着直皱眉头，她咋都觉着他这会儿情绪不高。 她咋地都觉着，她大哥对白叶子不是一点儿心都没有的，可大哥都说了这话了，她该咋整？ 想着，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 她再次走过去，跟在周大海身后说着话：“大哥，这是你自个儿娶媳妇儿，往后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你自个儿想清楚了。要是你想娶哪个，钱不是问题！” “说啥傻话，赶紧回去吧，夜里我们就回来了。”周大海回过头，跟周桂兰说了一句，就继续干自个儿的活了。 旁边的小奶包往坐在树根上的徐常林嘴边塞了一根牛肉干，徐常林很赏脸地咬了，慢慢嚼着，眼睛看着自个儿小媳妇儿和周大海那边，也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好吃吗？”小奶包紧张地问自个儿爹。 徐常林“嗯”了一声，眼睛继续瞧着自个儿小媳妇儿。 爹喜欢…… 小奶包也高兴了，要是爹喜欢，他就把自个儿的份儿给爹吃，这样爹就不会不要他了。 这么想着，小奶包一下下地往徐常林嘴里塞牛肉干。 徐常林也顺着他的动作，一直吃着。 “反正这话我给你带到了，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这断日子你怕是就要定下来了，再不推就来不及了。还有白叶子，她家里也想着给她在镇上找一家把她嫁了。” 周桂兰将自个儿晓得的都说了，也算是做最后的努力。 周大海的手一顿，随即挠了挠自个儿的后脑勺：“能嫁去镇上那是好事儿，我这也快定下来了，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这真是油盐不进啊！ 周桂兰也气着了，也不想再说这个事儿了，转身就走到徐常林旁边儿，拉起小奶包就要走。 旁边的徐常林一把拉住5她的手，“你要走了？” “我们回去吃饭。”周桂兰说着，抓了一个牛肉干就塞进了自个儿的嘴里，目光又转回了正在做事的周大海背影上。 “我们成亲前也不认识。” “啊？”周桂兰转过头，看向徐常林。 徐常林继续道：“我们过得很好。” 啥意思？ 周桂兰一时间愣住了还没回过神，徐常林就已经站了起来，将篮子放在周桂兰的手里，对她道：“别气着自个儿了。” 这是……在开导她？ 周桂兰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随即，心里就明白了徐常林的意思了，心里倒是有些好笑。 自个儿都不说几句话的人呢，还来安慰她，要不是她聪明，哪儿听得懂？ 周桂兰摆了摆手：“你们好好做事儿吧，我这就走了。” 说着，周桂兰牵着小奶包的手，就往前走去。 她不是对她哥要娶一个陌生女人忧心啊，她是怕周大海错过自己的幸福啊。就刚刚周大海一直回的话，那都没有一句说自个儿没把白叶子往心里去啊。 就她了解的周大海的性子，十有八九他心里有白叶子，就是不想让白叶子跟着他过苦日子而已。 不过这个也是他自己的感情，是他自个儿的选择，她虽然可以劝劝，但也不能干涉太多了，每个人都得为自个儿的努力负责。 一路想着，周桂兰带着小奶包就去了往日他们找到膨润土和甜象草的地方，两人快速弄了一些，放进篓子里。 第141章 出嫁的闺女 虽说在这一会儿，可真的找起来也是不容易的。 他们弄了小半个时辰也没弄多少，周桂兰最后决定先带着小奶包回去，先吃了午饭，下午再上山来弄。 等他们回到周家门口，就听到翠花婶子的声音了：“就是这么说的，那刘家丫头也有十六了，他们家就是想赶紧帮她找个好人家，就是她底下还有两个弟弟，怕是他们家还是得要些彩礼的。” 这都在说彩礼了？ 周桂兰脚步一顿，心里偷偷叹了口气，带着小奶包走了进去。 那翠花婶子瞅见周桂兰进来了，眼光一闪：“哟，桂兰还在你娘家住着呢？” “她那新造的屋子不是给烧没了，先在我这儿住着，等过了冬她就搬回去了。”老太太怕翠花说啥不好听的，就赶紧将话头给接了过去。 “这住一时倒是没事儿，可毕竟是出嫁了的姑娘，总在娘家住着，对大海说亲事可不太好啊。”翠花说话也是直接。 这话听着咋就这别扭呢？ “就是出嫁了，我娘还是我娘，我这落了难，我娘帮我一把也是常理，是不翠花婶子？” 周桂兰扯了笑脸，应了一句。 这话不软不硬的，就是戳了翠花婶子一把。 “赶紧去厨房吃饭，你就别出来了，一张嘴就没花话！”老太太说着，对周桂兰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进走。 这是自个儿小闺女，自个儿想让她在家住多久就住多久，哪儿要听别个白话了？ 周桂兰脸上笑没变：“我这就去吃饭了，你们慢慢聊。” 那翠花婶子脸色也有些不对劲：“桂兰倒是跟我一个性子的，我也就是说话直不招人待见。” 哼，说话直就能往人心口戳刀子了？你说话直，别人就不能说话直了？ 啥都往直性子上车，难不成直性子的人还不晓得啥话让人心痛？ 周桂兰思绪万千，面上还是笑着，带着小奶包去了厨房。 等周桂兰走了，翠花凑近了老太太：“这桂兰一家子就这么一直跟你们过了？” “这不是她家刚遭了难，不到我这儿来，她能上哪儿去？”老太太说着，叹了口气。 翠花眉头皱了起来：“梅花嫂子，你家里穷咱们大家都小的，再说大海年纪也不小了，过了年都要25了，好不容易那刘家松口了，你这出嫁了的闺女一家子都在你家住着，还跟你们吃吃喝喝的，这说出去不好听啊！” “那也没法子啊，那总不能这大冬天的爸他们赶到山上，我这当娘的心里也过不去啊！”老太太也皱了眉头，这心里可是不好受了。 她闺女一家子这在她家也没住多久，咋地就一直住着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这事儿啊，都传到刘家耳朵里了，他们家也找人给我报信了，就是想问问你这事儿是咋打算的。这房子和宅基地，还有田地往后是大海一个人的，还是他们兄妹两都有份？” 厨房里的周桂兰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继续将锅里的菜端了出来，给小奶包和自个儿盛饭。 堂屋里，老太太眼睛也是一瞪：“那肯定是我家大海的，桂兰终究是嫁出去的闺女。” “那他们得住到啥时候？往后要是不搬走咋办？”翠花急忙追问。 “哎哟她翠花婶子，人家不晓得，你还不晓得咱们家的事儿？我家桂兰这是遭了难了，你让我一个当娘的咋办？就只能让他们自个儿出点儿饭钱，在我这儿住着，等入春了，他们就去山上住自个儿的竹屋了，这话我跟你说了不是？” 老太太说着，也是有些烦了。 咋来来回回都是这个事儿？她这都不说清楚了嘛？ “我这不就是想问清楚了给人家回话吗？嫂子你也别动气。”翠花笑呵呵说着。 原来这桂兰一家子还得交钱的，她这心里也放心了。 “翠花，这事儿你得跟他们家好好说道，我们也不是扯不清楚的人家，我就大海一个儿子，要是那闺女过来了，我们一家子定是要好好待她的。”老太太也怕这事儿黄了，赶紧接着道。 那边翠花也是安下心了：“这么说啊，你家这会儿也跟以往不同了，这咋说也得让刘家人安心不是？” “那咋让他们安心？” 老太太追问。 那翠花笑了：“那刘家人说了，你闺女就这么住在家里也不晓得啥时候是个头，他们也怕自个儿闺女过来了受欺负，说是想多要些彩礼，让你们看重他家姑娘。” 厨房里正扒饭的周桂兰心里更是不舒坦了，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呢，难怪一直说她在家住着的事儿。 正想着，老太太的惊呼声就传来：“五两？” 五两银子，那都可以做半间屋子了！ “这不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他家里两个儿子呢，往后说亲都是要彩礼的。”翠花的声音再次传来。 周桂兰差点咬到自个儿的舌头。 这不是卖女儿吗？ 她就是个由头啊！哪儿有这样的？ “哎哟我的老天爷哟，这是要逼死我啊！我家啥光景翠花你能不晓得啊？要有这多钱，我家大海能到现在改娶不上媳妇儿啊？”老太太开始哭穷了。 周桂兰巴拉了几口米饭，将碗放了下来，几步走到堂屋，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扯了一个笑脸，看着翠花，“翠花婶子，他们要说是我们在这儿住着碍事儿了，那我们一家子就搬去山上的竹屋子里住着，这样他们满意了不？” “哎哟桂兰啊，婶子晓得你是个好的，可咱们这也就是个传话的，我这不是跟你娘商量呢吗，这彩礼的事儿，那都是商量着来的。” 翠花也是笑得有些尴尬了。 那边的老太太这会儿也不阻止周桂兰了，这事儿她说好话怕是没用了，要么那边儿降彩礼，要么这亲事怕是说不成了。 “翠花婶子一直在说我一个出嫁的姑娘在娘家住着不好，那我搬走就没啥事儿了，至于刘家那边，若是想这么高的彩礼，那我可以帮着去借钱凑出来，不过这彩礼过去了，那嫁妆咱们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第142章 涨彩礼 周桂兰说着，语气倒是自然地很。 “桂兰，我这跟你翠花婶子说呢，你自个儿进屋子去待着！”老太太挺周桂兰说到嫁妆，晓得她再说下去这亲事怕是说不成了，又急忙阻拦。 周桂兰可不应她娘的话，笑着继续道：“翠花婶子，我们是真心求娶，若是刘佳那边儿有啥要求，都让他们提了，我想着说能满足的就都满足他们，要是太过了，那我们家满足不了，咱们村大部分人家应该也满足不了，这十里八村的怕是也没几家能满足的了。” 五两银子已经不少了，很多人家一大家子一年能挣到五两银子都算多的了，谁家也不会舍得拿这么多银子出来娶媳妇儿。 一般人家就是一袋子粮食，有的人家直接就让自个儿闺女给人家做童养媳养大。好过一些的人家也就一两银子的彩礼，多的二两银子，她还没听说这乡下有要五两银子彩礼的人家呢！ 当然，白叶子家那是特殊情况。 “你这孩子，这是说的啥话？这不是商量呢吗？哎呀，我这就再去刘家好好说说！”翠花脸色都变了，着急起身，说着就往外走。 老太太急忙站起身，送了出去，嘴里还一直说着好话，让翠花再好好说说。 周桂兰可不再理会，起身就进了厨房，瞅着小奶包吃得鼓鼓的腮帮子，她也觉着自个儿没吃饱，又从锅里盛了大半碗饭，继续吃着。 没一会儿老太太就回了厨房，瞅见周桂兰在吃饭呢，她没好气道：“你咋地跟你翠花婶子这说话，一会儿这婚事该黄了！” “我说啥了？我就说咱们家娶不起，十里八村的也没多少家娶得起，没说错啊。”周桂兰应了一句，又往自个儿的嘴里塞了一口饭。 成亲可不是彩礼给了就完事儿了，这后头还有酒席，衣裳，各种花销的。 要是光彩礼就五两银子，那成个亲下来，少说也得十一二两的。 就是镇上成亲也就这个花销了。 老太太想想也是：“我还想着十两银子能娶朵金花回来，谁想到乡下丫头也这么难娶上了。” “那是因为你太上赶着了，我哥哪儿不好了你就这么担心？他长得好，身高又好，性格也好，除了年纪稍微比别人年长了两岁，啥也不差！你要是往外头说你准备了五两银子的彩礼，信不信明儿个就有人主动来咱们家提亲？” 周桂兰不在意说道。 五两银子啊，他们这种乡下可是大笔钱啊！ “那我还能不晓得？算了，要是这刘家说不成了咱们就换一家，我就往外说我能出三两银子彩礼！”老太太咬了咬牙，下了狠心了。 她咋地也得给大海娶个媳妇儿，就是多花钱她要情愿。 既然老太太想通了，周桂兰也不多说啥了。 “你身上还有钱没？”老太太看向周桂兰，问道。 “没了。”周桂兰斩钉截铁回答，将空碗放在灶台上，旁边的小奶包还在慢悠悠吃着自个儿碗里的饭。 “小天快吃饭，一会儿咱们还得上山。”周桂兰跟小奶包说着。 小奶包听到娘的话，嘴巴嚼得更快了些。 那边儿的老太太可是被周桂兰这话给气着了：“你这死丫头，还瞒着娘是不？你肯定还有钱，要不你能买这多东西？” 她自个儿生的闺女她能不晓得？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周桂兰一点不客气。 想要她再拿钱出来去让刘家涨彩礼啊？想都别想！ 要是真的是家里有困难，或者是合理的要求，她倒是能满足，可现在是拿她做要挟？ 哼，以为她是软柿子拿她来揉捏呢？ “死丫头，我是不是你亲娘？”老太太狠狠瞪着周桂兰。 “娘，这个你可比我清楚啊？”周桂兰不咸不淡回了一句。 老太太气得一巴掌就打在了周桂兰的后背，那手劲儿还挺大，周桂兰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这死丫头，娘就是想问问你还有没有银子，啥时候给自个儿造新屋子，老住在家里你哥都说不了对象了！” 老太太气呼呼说道。 她咋就生了这么个死丫头，情愿乱买东西花钱也生怕让她这亲娘晓得有钱了。 “哦，那我倒是还有不少钱，等这回的碳烧完了，我们就起新屋子。”周桂兰这会儿也不瞒着了，就跟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眨巴了双眼，“你说啥？你这快就能起新屋子了？” “恩，这回我要建大一些，要是往后新嫂子对你不好，我就给你一个单独的屋子，你跟着我住，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这事儿周桂兰原本就想好了，这会儿也就趁着机会说出来了。 “你还给我准备了屋子？”老太太两只眼睛都亮亮的。 “你是我娘，我肯定得养你老的，你瞅瞅我比谁家儿子差了？”周桂兰撇撇嘴。 这个时代的人重男轻女，不就是想着养儿防老嘛？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来的人可没这些念头，她可不觉着自个儿作为闺女就可以不给养大她的亲娘养老了。 当然，这是她心里的想法，她可没那么傻去说服别人跟她一样的思想。 刚刚还气得不行的老太太，这会儿心情那是好得不行：“还是我小闺女好！” 哎呀，小闺女说要养她啊，这丫头真是不错。 说完，小奶包的站起身，将自个儿的空碗放在了灶台上。 周桂兰将锅里的饭都盛了起来，往锅里倒水准备洗碗。 “那是，我的好你还没看透呢！不是我说，要是往后我哥娶一个不好的媳妇儿，那我可是要每天跟她吵架的，我这人可受不了气！” 一想到刘家的事儿，周桂兰心里就不痛快。 不过白家也没好多少，甚至更甚。只是白叶子在她印象里不错，所以瞅着稍微好些。 老太太也觉着这事儿刘家做得不地道，心里也有些火气，当下遍将今儿个翠花说的那些都跟周桂兰说了。 等周桂兰都听了才明白过来，原来还有一家去刘家说亲了，所以他们就想着坐地起价，谁给的价高，那闺女就是谁家的了。 周桂兰简直是要气笑了，这一家子咋地就能这么干呢？ 第143章 她儿子比谁差了？ “这样的人家，咱们绝对不能要！”周桂兰义正言辞道。 这就是典型的极品亲戚啊！后患无穷啊！ “我也想着了，可你哥这不是找不到合适的了吗，我就想着要不咱就找个媒婆再去别家说说？”老太太心里也是不痛快。 结亲结亲，那自然是要结个好亲的，要不往后日子都过不安生。 “对了，那陈有栓的事儿你晓得不？” 老太太说着说着，话就转了。 一听这个名字，周桂兰心里就是一跳，随即装作不在意道：“他咋了？” “你翠花婶子说，他上回把他娘给打的摊在床上起不来了，被他大哥和侄子给困了，后来不晓得咋地自个儿就隔断了绳子跑了，就你们家烧了的那晚上，第二天又回去了，还逼着他大嫂给他做吃的，前几天夜里自个儿又跑了。” “去哪儿了？”周桂兰追问道。 “那哪儿晓得，没人影了。我就想是不是那龟儿子烧了你家屋子的，这会儿怕被人发觉，这才逃走了！” 老太太恨恨道。 能点她闺女屋子的，这陈有栓就是头一个！ 周桂兰抹了一把自个儿额头的汗，老太太想的还真是接近了，就是后头不一样。 “翠花婶子来咱家说这个干啥？想让咱们帮着找他？”周桂兰问道。 老太太摆了摆手：“找啥啊，那老陈家巴不得他逃跑了。说是他就趁着家里没人打钱大丫，这会儿钱大丫都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怕是过不了多久人就要没了。” 周桂兰偷偷松了口气。 还好，只要没人去找就好。 毕竟这事儿是她和徐常林做的，她也是头一回做这事儿，心里虚得很。 心思一放松了，周桂兰手上的动作也快了，没一会儿，就将碗筷都洗干净了。 她背着背篓，带着小奶包就再次往山上去了。 接下来一个下午，她都在山上找草和土，那回来，就开始做那个鸡饲料。 老太太倒是高兴，毕竟最近那鸡也是下了不少蛋的。 周桂兰将东西都做好了，跟着老太太在后院的菜地收拾了一番，抽了天色，做了饭，等两人回来，做好了之后，吃了，一家子收拾好了，就早早睡了。 等他们都去睡了，老太太才去了周大海屋子里，将白天的事儿都说了。 末了，老太太开口了：“大海啊，我想着要是不行，咱们就换一家说道说道。” “咱们家也没多少钱，要是那家不乐意，咱们就不耽误人家姑娘了。” 周大海铺了自个儿的被子，说着。 这话老太太就不乐意听了：“咋了，你是哪儿比人家差了还是咋地？咋叫咱们耽搁人家姑娘？那你也是个大小伙子来着！” 她儿子比谁差了？ “娘，我不是这意思，那咱们家里穷，拿不出那多银子，总不能两边儿耗着不是？”周大海笑着应道。 娘是个暴脾气，他不能跟着娘对着说，要不娘就更气了。 “你往后好好跟着常林烧碳，总能挣钱的，谁家姑娘要是能嫁给你，那是她的福气！” 她儿子是好的，又会心疼人，人百好千好的。就是这会儿穷写，那迟早也能翻身，总不能穷一辈子的。 周大海晓得他娘是个啥性子的，就任由他娘念叨了两句。老太太想着自个儿子辛苦一整天了，也怕他休息不好了，就让他早点睡，回了自个儿屋子，这咋地都睡不着了。 儿子是好的，可家里穷啊，哎，哪家的姑娘情愿嫁过来吃苦？ 可愁死她了！ 接下来几日，徐常林还是跟周大海整日里去山上烧碳，村里也不少人盯着，晓得他们在山里烧碳，好些人也想跟着去烧碳给家里用，可他们烧出来的碳太差，要么烧过了，要么没烧到，总之就是不好。 慢慢儿，也没多少人跟风了，只是瞧着他们每日都往家里挑碳，都奇怪他们咋地烧了这多碳。 周桂兰帮着老太太伺候后院的菜地，帮着喂鸡喂猪，小奶包帮着挖蚯蚓，不过这天气冷了，那蚯蚓也不太好挖了，再有毕竟是山下，他挖得也不多。 中间又下了两天雨，这天气就更冷了，不少人都不出门了。 老太太也不干别的了，就专门在家里做棉衣。先是把徐常林和周大海的做起来了，之后就是做周桂兰的，最后做了一件小奶包的，自个儿也在周桂兰的强烈要求下做了一件。 这日，雨总算是停了，徐常林和周大海又进山了。 老太太找了在村里游走的弹棉花的的人来了屋子里，将那剩下的棉花都弹了，做了八床被子。 周桂兰自然是高兴，第二天就让老太太裁了布，和被面一块儿封了起来，就有了新被子。 等这些事儿都忙完了，这家里还剩了些布，老太太又给每人做了一身里衣。还有些碎布边，老太太都收了起来，将自个儿家里的木门给取了下来，放在外头，用熬的浆糊一点点将那些布都糊起来，放在太阳底下晒了，等着往后做鞋子。 周桂兰瞧着稀奇，帮着她弄。 刚做好，那翠花婶子就来了。 “嫂子这是在做鞋帮子呢？” “这不是家里多少有些破布，就给一块儿做了。”老太太说着，就将翠花给迎进了自个儿的屋子。 周桂兰倒是在门口打了声招呼就没管了，她怕自个儿被气着。 她端了凳子跟着小奶包坐在外头，陪着小奶包翻手绳。 这初冬的太阳晒得人也是暖呼呼的，格外舒服。 “桂兰，你还在家呢？” 这声音好像是张小菊？ 周桂兰转头看去，就瞧见她三婶提这个篮子走了过来。 她放下手里的手绳，笑着对张小菊道：“三婶今儿个咋有空过来了？” 自从上回她三婶去山上之后，可是一直都没出现过了，今儿个咋来了？ 周桂兰心里想着事儿，面上如常。 那张小菊看到周桂兰身上的新棉衣，眼神闪了闪，再看看旁边的小奶包，竟然也穿着新棉衣。 小奶包瞅见张小菊，身子躲到了周桂兰的身后，抓着她的裤子，偷偷露出一个小脑袋看想张小菊。 “你们咋地都穿上新棉衣了？”张小菊笑着问道。 第144章 聚集 周桂兰伸手抱住后头的小奶包，笑着应了一句：“我们这不是都没棉衣吗，这天儿都冷了，不穿棉衣该冻坏了。” 她当然晓得这会儿天冷了要穿新棉衣，就是想问问他们哪儿来的新棉衣啊！ 张小菊心里不满，可面上还是笑着道：“你们这小日子倒是过得挺好的，还是一家子过日子有奔头啊……” 说着，她又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了，看着周桂兰有些头疼。 虽然她也是女人，可她真的不太会跟张小菊这样的女人打交道啊！ “三婶来有事吗？我娘在她屋子里呢，要不你去找她？” 说着，就带着小奶包往后退了几步，给张小菊让了走路的地儿。 那张小菊抹了把脸，这才又强扯了个笑脸，说道：“那我先去找你娘了。” “嗯嗯！”周桂兰连连点头。 张小菊这才提着篮子，一步一步往屋子里头走。 今儿个这是咋地了，家里竟然来了这多人。 正想着呢，一抬头，就瞧见周秋香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看她那模样，显然是往她家过来的。 她还能说啥？ 今儿个没看黄历啊，要不她该出门了！ 周秋香也看到了周桂兰，当下脚步也快了几分，走到周桂兰面前，先是冷哼一声，“常林哥呢？” “他去赚钱给我花了。周桂兰回了一句。 一听这话，周秋香又是一阵怒火，只觉着自个儿快要被气死了。 “周桂兰，你狠！”周秋香再次放了狠话。 “啊，我是很好，谢谢关心。”周桂兰再次接话应道。 见周桂兰还是这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样，周秋香气得剁脚，“周桂兰，你横啥？常林哥喜欢的明明是我，你还一定要拆散我们！你就是个恶婆娘！” “你咋晓得徐常林心里想啥？还是他亲口跟你说他喜欢你的？” 周桂兰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反问道。 这人还上瘾了，没完没了？ 这话又是让周秋香一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当即道：“我当然晓得，他看我的眼神都不同，他心里只有我！” “哦，所以呢？”周桂兰再次反问。 “你赶紧跟常林哥和离，常林哥是我的！” 周秋香理所当然提出了自个儿的想法。 常林哥不喜欢周桂兰，还跟周桂兰一块儿生活那都是无奈的。 “然后你嫁给徐常林？”周桂兰似笑非笑。 周秋香再次一噎，她咋能嫁给常林哥？她是要嫁去镇上的，在乡下跟着常林哥遭罪嘛？常林哥这么喜欢她，应该也舍不得她跟着他受罪的。 看她的反应，周桂兰就晓得她心里像的是啥了，这会儿也懒得多说，拉着小奶包就坐到了椅子上，“小天，咱们继续玩儿咱们自个儿的。” 小奶包听话地点了点头，跟着周桂兰认真翻着绳子。 周秋香见他们果然自个儿玩自个儿的了，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气，可自个儿也没法子，只能气呼呼进了屋子。 屋子里闲聊了好一会儿，翠花才出来了，瞅见周桂兰还在门口和小奶包玩儿呢，她打了个招呼就快步走了。 这桂兰还真是啥，那么好的新屋子就这么烧没了，她还有心思玩儿呢，真是个傻的。 真是穷开心！ 心里想着，她自个儿也走远了。 周桂兰自然是不清楚她心里的想法的，当然，就是晓得了，她也不会在意。 一会儿之后，张小菊就和周秋香一块儿出来了。张小菊刚开口想跟周桂兰闲聊两句，那边儿的周秋香就冷哼一声，仰着头走了。 “这个秋香，就是没遭罪，桂兰啊，你别跟她计较。”张小菊跟周桂兰说道。 周桂兰扯了嘴角：“不会。” 跟个傻子计较，她自个儿不得被气着？恩，自个儿身子最重要。 那张小菊见周桂兰态度冷淡，也就没再多说，抬腿走了，只是她的篮子这会儿已经满了，上头都是苞米，还有几斤大米。 周桂兰再次坐下来，就见老太太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还拉着个脸。 瞧见她那模样，周桂兰就晓得没啥好事。 不等周桂兰说话，那头的老太太就先开口了：“你哥的婚事黄了。” “另外一家愿意出五两银子的彩礼？”周桂兰吃惊， 在她心里，一般人家可不会拿这么多彩礼出来啊！ 老太太皱了眉头：“说是愿意给一亩地老刘家，那老刘家能不答应吗？” “那只能再让媒婆说别家了。”周桂兰也不晓得自个儿心里是个啥感觉，当即道。 老太太也只能点了头，眉头还是皱得紧。 “周秋香来干啥的？” “她说她身子好些了，想让我送她去你二姐家住一段日子。”老太太这会儿心里都是周大海的婚事，在周桂兰问的时候就直接开口了。 这是还想着嫁去镇上啊。 周桂兰心里明白过来，“那你就送过去呗，没准过几天她就自个儿回来了。” “我明天就送她去你二姐家，也让她瞅瞅有合适的姑娘没，让她给你哥说和说和。”老太太说着，就回了屋子，拿了针线篓子，走到门外，晒着太阳做着针线。 周桂兰见状也不好说啥了，她哥的婚事就是老太太心里最大的挂念了。 另外一头，周秋香站在不远处等着张小菊走过来，瞅见她手里的篮子，语气带了一丝嘲讽：“你这是又去她家拿了粮食就不想再得罪他们了是不？” “秋香这是说的啥话？”张小菊讨好笑着，应着话就想去拉周秋香的手。 周秋香往后一推，双手抱胸冷冷盯着张小菊，“那为啥这断日子我咋没听到一点儿周桂兰的闲话？” “这不是她差点儿被火烧了？这会儿说啥那也没人信不是？”张小菊扯了脸皮笑着应了声。 只是这脸色就已经有些不好了。 她在这村里也有十几年了，哪个人对她说话不是客客气气的？这周秋香就是抓着她的短了，对她说话都是仰着鼻孔的。 “我看你是在男人身下舒坦了，都忘了我交代给你的事儿了！”周秋香讽刺道。 第145章 你才大姐 这话让张小菊脸色都是一变。 “秋香，这话可不好说的！” “不好说？那你咋做了？你整天做这苦脸不就是勾搭男人用的？还以为我不晓得呢！”周秋香这会儿可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刚刚在周桂兰那儿受的气这会儿都没地儿发呢，正巧张小菊在这儿了，她不朝着张小菊发朝哪儿发？ 张小菊这会儿就是脾性再好，那脸色也是难看了几分。 “秋香，你可还是个姑娘家的，咋一口一个男人的？再这么说下去，你名节可就没了！” 周秋香一听这话，气得再次冷哼一声：“那我就看看是你没名节还是我没名节！” 说着转身就走，既然她不愿意帮自个儿，那自个儿就把她偷汉子的事儿都抖出来，让张小菊在村里待不下去！ 张小菊一瞧周秋香这模样就晓得她是真想撕破脸了，心里一慌，急忙走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周秋香的胳膊，强行扯了个笑脸，对她道：“秋香，我这也是为你好，要是话说重了，你别往心里去。” 见她服软了，周秋香心里才舒坦了些，她歪着头看过来，“张小菊，你别跟我整那些虚的，我周秋香不吃这一套！你要是不把周桂兰搞臭，不帮着常林哥拜托周桂兰那个贱蹄子，那你就别想在村里待下去了！” 这段日子她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最后也明白了，常林哥就是被周桂兰那小贱人压着呢，也不敢说喜欢她！ 可她还是得嫁到镇上的，这肯定是不能跟常林哥成亲的。但是她也不能让常林哥就这么一直痛苦下去，至少得让他休了周桂兰，这样他才能带着他儿子幸福地过一生，也可以在心里一直喜欢她了。 “我都听你的，你就好好去镇上，等你回来，我肯定不会让周桂兰好过的！”张小菊急忙保证着。 周秋香这才满意了，声音也低了几分：“你有啥主意？” “我听说徐常林和周大海一直去山上砍树烧碳呢，今儿个我这不是去借粮？二婶竟然给了我这么多的粮食，还有大米，肯定是他们烧碳赚钱了！”张小菊说出了自个儿的推测。 往日里她来老二家街粮食，那都是给她几斤的苞米，哪儿有过给她这么满满一篮子的？肯定是家里不缺粮食了呗！再说前几回，二婶可是送了好机会好吃的去个她，这就是说她家现在有钱去镇上买粮食了，那钱从哪儿来？也就只有那两个壮小伙子烧碳了！ 一听他们烧碳能挣钱，周秋香心里就不舒坦了。 “这周桂兰还真是踩了狗屎运！” 凭啥啊！凭啥周桂兰那个死丫头能嫁给常林哥这好的男人？！常林哥在辛苦干活呢，就那小贱人在晒太阳！ “我就想着，还是得放出话去，让人闹腾，这样他们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等他们日子难过了，那两人还不得总吵？到时候再慢慢把他们的关系给剪断了！”张小菊说着自个儿的计划。 周秋香想着还不错，便点了点头，对着张小菊道：“我这回去镇上，不晓得要多久，你自个儿赶紧动手，在我回来前要让常林哥休了周桂兰，要不你偷汉子的事儿我会让十里八乡的人都晓得！” 张小菊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可这会儿也不敢再惹怒周秋香了，只能应和着：“放心吧，我会尽快弄的。” 得了自个儿满意的回答，周秋香才满意得走了。 这个三婶可是个厉害的，她真的出手，那周桂兰肯定不是对手，没瞅见这都十几年了，她自个儿爹娘和二婶都没发觉这个三婶的真面目吗？ 要不是那天晚饭她娘让她去喊三婶去家里吃饭，让她无意中撞见了她家里炕上睡着别的男人，她也没发觉这三婶的本性是这样的。 不过这样也好，以后这个张小菊就是她的人了，她想咋指使张小菊都可以！ 那张小菊看着周秋香的背影，眼中带着一抹恨意，等周秋香走远了，她才“呸”了一口，恶狠狠骂了一句：“小贱蹄子！” 可想到自个儿被她抓在手里的把柄，只能强行将自个儿心里的怒气给压下去，脸上又换了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往自个儿家里的方向走了回去。 第二日一大早，老太太就带了几斤白面，带着周秋香去了镇上。 周桂兰跟小奶包两个人在家无聊，就去了山上，在徐常林他们的附近挖甜象草和膨润土，随即移栽到竹屋后头的菜地里。 这会儿小奶包可是起了大作用了，两人经过一个上午，将自个儿那菜地都种了一垅了。 眼瞅着到了中午，周桂兰带着小奶包回家做饭。 将饭菜都装好放在篮子里，趁着老太太不在家，又将放在橱柜里的牛肉干倒了一大碗，放在竹篮子里，盖着竹篮盖子，这才带着小奶包想往上山去。 一出门，就见着院子外头有个十六七的姑娘在院子外头转悠。 周桂兰将门锁了起来，一手提着篮子，一手牵着小奶包，除了院子就顺手将院子门给关了起来。 那姑娘瞅见周桂兰从屋子里出来，快步走过来，看着周桂兰问道：“大姐，这是周大海家吗？” 你才大姐！ 周桂兰心里快速回击了一句，心里各种不爽啊，她才十八呢！再说了，这段日子她都养得比之前白嫩了，脸上也有肉了，看着还小着呢！ “是周大海家。” 心里再不满，周桂兰还是应了话了。 这姑娘一身衣服也全是补丁，梳着姑娘头，皮肤有些黑，两颊还有两团高原红。 一瞅就晓得这姑娘在娘家也是干了不少活的，不过原主印象里没这个人，应该不是大石村的。 那姑娘一挺总算是松了口气，急忙道：“大姐，周大海在家吗？我找他有事儿。” “你别一口一个大姐叫着了，我应该不比你大多少。”周桂兰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句。 她要暴走了，她才十八！才十八！就是喊一句姐也行啊！ 那姑娘一愣，没想到面前的女人竟然这么在意这话，当下就道：“我看你都成亲了还有这么大孩子了，应该有三十了……” 第146章 追上门 恩，是她的错，她长得像30的人。 周桂兰深吸了一口气，也不想再跟眼前的姑娘多话了，当下问道：“你找我哥啥事儿？” 这下明白了吧？ 周大海才二十四，她比周大海还小，当然，最要紧的，是赶紧问事儿，这会儿她要去送饭了。 那姑娘吃惊：“你竟然比周大海还小？我以为你是周大海大姐！” 不生气不生气，她一点都不气……才怪！她周桂兰要气死了！ “这位姑娘，要不是你没成亲，我怕是也得把你当大姐了。”周桂兰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咋看自个儿也比她白，皮肤比她好，也没高原红吧？她是咋能一口一个大姐叫的？ 听到成亲，那姑娘有些害羞，脸上那两团高原红更是红了些。 “我才十七岁，哪儿能被人喊大姐？”她虽然不好意思，还是回了一句。 哟，原来你也十七了啊！ 周桂兰立刻应了一句：“恩，我十八，没想到只比你大一岁。” 听到没，老娘才十八！就是心理年龄已经二十五了，老娘这个身体的年纪也才十八！ 周桂兰心里咆哮着，面上还是挂着一抹假笑。 那姑娘再次吃惊看向周桂兰，又看了看小奶包，好像有些不敢相信。 这眼神啥意思？啥意思？就是小奶包也才3岁，她那不信的眼神到底是啥意思？ “那……那啥，妹妹，你能带我去找你哥不？”那姑娘也觉着在说下去要得罪人，就转了话题。 刚刚还叫她大姐，现在叫她妹妹？ 要是她没算错，自个儿可比这姑娘大一岁！ 周桂兰继续假笑着：“你喊我周桂兰就可以了，至于我哥，在外头干活呢，你找我哥有啥事儿？” 一听周大海不在家，那姑娘就更着急了，她伸手就去抓周桂兰，周桂兰一个侧身就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抓不住周桂兰的手，那姑娘也放弃了，当即还是赶紧说：“我是你哥未来媳妇儿，来找他的，他在哪儿干活呢，你带我去可以不？” 未来媳妇儿？！ 她大哥啥时候自个儿在外头勾搭了个媳妇儿回来了？ 就这桃花运，老太太竟然还怕周大海娶不着媳妇儿？ 周桂兰思绪万千，面上还是不露声色：“那啥，我没听我哥说他在外头有个媳妇儿啊，就是最近在跟一个刘家的姑娘说亲来着，不过刘家也没答应。” “我就是刘香！就是你哥未来媳妇儿，你快带我去找你哥吧！”那姑娘更是着急了，又想去抓周桂兰的衣服。 周桂兰再次躲开了，心里也是一惊。 没成想昨儿个翠花来家里说这事儿黄了，今天这姑娘就找上门了？ 周桂兰无语，这姑娘都来了，她总得让她见自个儿大哥一面吧…… 虽然这刘香不太会说话，眼神也不好…… 周桂兰带着小奶包，还有刘香一路上了闪，到了徐常林和周大海烧碳的地方。 “大海！” 刘香一看见周大海，就喊了一声，随即抬腿就越过周桂兰，往周大海那边儿冲了过去。 周桂兰脚步一顿，随即就带着小奶包继续往前走去。 听到声音，周大海转头看过来，就瞧见刘香跑过来，他吃惊：“你咋来了？” “我来看你！”刘香几步就跑到了周大海身边，仰着头看向周大海，语气里还有害羞。 正干活的徐常林一抬头，越过刘香，就瞅见自个儿小媳妇儿正带着小奶包提着篮子往这边儿走呢。他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往自个儿小媳妇儿走了过去。 到了周桂兰面前，伸手就将周桂兰手里的篮子接了过去。 “累着了？” “没呢。”周桂兰应了一句，再看向刘香时，冷哼一声。 徐常林听见自个儿小媳妇儿的语气有些不对，顺着周桂兰的目光看了过去，就见着那边儿这刘香，眉头一皱：“她欺负你了？” “没有，她就是不太会说话。”周桂兰应了一句，帮着徐常林拍了拍他身上的土。 徐常林正高兴自个儿小媳妇儿的体贴呢，自个儿裤子就被扯了几下，他低头，就瞧见小奶包正对着他张开双手。 “爹，抱。” “自己走！” 徐常林不在意地应了一句，继续享受小媳妇儿的关心。 这话听在小奶包的耳朵里，那就是不得了了。 他爹果然不喜欢他了，现在都不抱他了。 周桂兰无意中就瞧见了小奶包的模样，见着他暗淡的眼神，当下心就一疼，急忙扯了一把徐常林的衣服，“快把小天抱起来。” 为啥要抱儿子？他要抱的应该是他媳妇儿。 徐常林不满，但瞅着自个儿小媳妇儿，他还是委屈地蹲下身子，一伸手就将小奶包抱在了怀里。 被自个儿爹抱起来了，小奶包倒是高兴了不少，眼神也有了光彩。 周桂兰要将徐常林手里的篮子接过去，可徐常林不给，周桂兰没法子，就由着他去了。 一家三口往前走着，那边儿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大了。 刘香正跟周大海说着话呢：“我爹为了那块地，要把我嫁给一个傻子。我不愿意，就跑出来找你了，大海，你娶了我吧！” 周大海心里一紧，当下道：“这不成，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这刘香来找他本来就不对了，传出去她怕是名声都没了，趁着还没人发现，得赶紧把她送回家。 谁想那刘香委屈地眼泪“吧嗒”一声就下来了：“你瞧不上我吗？我晓得我长得不好看，年纪也大了，你就是瞧不上我了，你就想娶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你嫌我老了！” “没这回事儿，你咋能瞎想呢？”周大海着急地应了一句。 “那你咋不情愿娶我？你想送我回去，那我就死了算了！我就是看上你了，就是要嫁给你，那个傻子我才不嫁，死都不嫁！” 刘香说着，转头就冲着一棵树撞过去，旁边的周大海吓得赶紧拉住了她，就怕他真的做傻事。 “哎呀你这是咋地，说死就死的？”周大海着急拦住她。 那刘香立刻一仰头，看向周大海，“那你是嫌弃我？” 第147章 吃饭1 “我没嫌弃你！那我都二十四了，那不也是年纪大了嘛！”周大海赶紧举了自个儿的例子。 那刘香眼睛一亮：“那你娶我！我今儿个就住进你家了，我就是你的人了！” “啥？”周大海傻眼了。 不远处，周桂兰看到这一幕，突然觉着这刘香和她大哥好像还挺配的…… “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起就是你媳妇儿了！”刘香说着，就扑进了周大海的怀里。 周大海傻眼了，等他反应过来，着急将刘香从她的怀里拉了出来：“这不成！没这说法的，你先不急，让我先想想……想想……” 说着，周大海就赶紧从刘香那边儿逃开，往周桂兰这边儿过来了。 到了周桂兰旁边儿，他就一把将周桂兰的胳膊拉住了，赶紧往旁边儿走。 旁边儿的徐常林皱了眉头，心里不高兴了。 那是他媳妇儿，他还没抱呢，就被周大海抓了胳膊！ 大哥也不行！ 想着，他抬腿也跟了上去。 周大海拉着周桂兰走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她的手，语气都是着急：“你咋把她带来了？” “她找到咱们家了，说是你未来媳妇儿，那我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啊。”周桂兰很是无辜。 虽说那丫头一见面就喊她大姐这事儿让她不爽，可她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啊…… “这可咋整，你赶紧想想法子，说服她回去。”周大海着急道。 周桂兰眨巴了眼睛，“你嫌弃她？” “不是嫌弃不嫌弃的事儿，哎呀，我跟你说不清楚，这事儿对她影响多不好你晓得不？往后都不好说婆家的！再说，她爹娘找不到她是要着急的！” 周大海越说越急。 “你想想她咋找到咱家的？那不得一路问过来？咱们村怕是都晓得了，你这会儿送回去也没啥用了。”周桂兰再次眨巴了自个儿的大眼睛，提醒着周大海。 这刘香可真是能耐啊，竟然从自个儿村子摸了过来，这两个村子怕是隔着二三十里地啊！ 听周桂兰这么一说，周大海沉默了。 刚刚他光顾着着急了，都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儿…… 周桂兰感觉自个儿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她一转头，就瞧见徐常林一只手抱着小奶包，胳膊上海挂着篮子，另外一直手搂着她，那样子咋看咋别扭。 “你干啥？” “抱自个儿媳妇儿。”徐常林如实回答。 他真是委屈，抱自个儿媳妇儿还得这么艰难。更难的事，是他还没睡到自个儿小媳妇儿。 不行，今晚定是要睡到媳妇儿，要不媳妇儿跟人跑了咋办？ 一想到这个，徐常林心里就是一惊，脑子里自动开始分析最近他媳妇儿遇到的男人。 嗯，没有比得上他的。 这么一想，他心就安定了不少，至少如今还没人能从他身边儿将小媳妇儿给拐走。 再转念一想，谁也保不齐往后会出现一个男人比他强的，把他媳妇儿给拐跑了！ 一定要赶紧睡到小媳妇儿，让那些人死心，别惦记他家小媳妇儿！ 周桂兰自然不晓得徐常林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心里已经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再次转过头，看向周大海，问他：“大哥，你是咋想的？” 这要如何处理还得看周大海的态度啊，要不咋样都是互相伤害。 周大海皱了眉头：“我也不晓得，咋做都是害了她。” “你到是想想你自个儿啊！你这个烂好人！”周桂兰忍不住骂了周大海一句，当即也懒得再跟他多说了，扯了一把徐常林的衣裳，“咱们吃饭去！” 周桂兰这是真气着了，那边儿白叶子的事儿还没完呢，这边儿又出了一个刘香，她大哥就会想着不害了她们。 有时候，善良才是原罪！到时候伤害的可就不是一两个人了！ 徐常林对周大海的事儿没啥感觉，小媳妇儿说去吃饭，那就是她饿了，他就陪着她吃饭就好了。 一家三口往刘香那方向走去，那边儿刘香正往这边儿瞅，见着他们回来了，她想了想，还是站在原地。 周桂兰几人走了过来，让徐常林将小奶包放了下来，再将那篮子放在地上的大石头上，周桂兰将那些饭菜都拿了出来放在上面。 不远处的刘香问到这边儿的香味儿，偷偷咽了口水，目光不住往这边儿瞥，肚子还发出一阵“咕噜”的叫声。 声音大得所有人都听见了。 周桂兰抬头，看向她，问道：“要不要来吃点？” “谢谢。”那刘香也不矫情，当下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对她这一点周桂兰倒是觉着挺好的，合她的胃口。 周桂兰给刘香盛了一大碗白米饭，拿了筷子递给她。 那刘香看着碗里的白米饭都震惊了，这可是白米饭啊！她都好多年没吃到过了！ 周桂兰好似没看出来她的异样，递到她手里之后，就给徐常林又盛了一碗饭，递给徐常林，这边儿再给周大海和小奶包都盛了米饭，这才对着往这边走过来的周大海喊了一嗓子：“大哥，吃饭了！” “就来了！” 周大海回了一句，快步走了过来，坐在了刘香旁边，结果周桂兰递过来的碗筷，坐下来开始大口扒饭。 周桂兰将米饭递给小奶包后，又将改在菜上面的碗给拿开。 瞅见里头的菜，刘香更是吃惊了。 这里头，竟然有肉！还有蛋羹！这是啥？看着很奇怪可闻着就很香啊！ 周桂兰之前也不晓得刘香会过来，也就只带了四副碗筷，这会儿碗倒是有，就是没筷子。 她想着，还是回去吃好了。 想着，她还是坐到了一边儿，靠着树，看着天。 这天真蓝，看着心情都好了，感觉这小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周桂兰正感叹呢，面前突然递过来一个碗饭，还有一双筷子。 顺着那手看上去，就瞧见徐常林正盯着她。 “你先吃吧，一会儿我回去吃就成了。”周桂兰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就应了一句。 那边儿的徐常林可不会退步，抓着她的手，将那碗饭放进她的手里，还有那筷子也塞给了她：“吃。” 第148章 吃饭2 周桂兰心里感动，可这时候还是破坏气氛：“你先吃吧，一会儿你还得干活呢。” “我不饿。” 徐常林还是简洁明了。 小媳妇儿都没饭吃，他咋能吃饭？ 一股热浪涌进周桂兰的心里，让她整个人都暖呼呼的。 就是这个男人，平日里不开口，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好像多说一个字能要了他的命，有时候也幼稚得像个三岁小孩。 可总是能第一个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也总是能在各种小事上给她温暖。 最要紧的，还是很多时候思路跟她一致，比如除掉陈有栓，哪怕有时想起来她还是觉着心里多少有些膈应，但就算再来一次，她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用太感动。”徐常林瞅见自个儿小媳妇儿眼眶有些红，当即自然开口道。 这个是他该为自个儿小媳妇儿做的。 周桂兰压下自个儿的情绪，撇了撇嘴：“谁感动了，我就是想你自个儿赶紧吃，要不下午没力气干活儿咱们就吃不到大米饭了！” “不会。” 一顿饭不吃罢了，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可小媳妇儿不一样了，她这么瘦，必须多吃饭菜能再多长肉。 “桂兰啊，你吃我这碗吧，我一会儿去林子里瞅瞅还有没有果子，摘了垫吧垫吧肚子。”周大海说着，就将自个儿手里的碗递了过去。 周桂兰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就是这会儿不吃饭能咋地，一会儿回去了她就能吃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的事儿呢，这两个人就这么较真。 不过被人这么宠着，感觉真好…… 那边儿，刘香嚼着自个儿嘴里的米饭，瞧见这一幕，想了想，还是将自个儿碗里的饭菜递给周大海：“大海，你吃我的吧，我吃饱了！” “好了好了，你们赶紧自个儿吃饭，吃完了我回家做饭吃，再不好好吃，我就都把这些饭菜丢了！”周桂兰恶狠狠地放着话。 周大海晓得自个儿妹子是能做出来这事儿的，当即对刘香说了句：“赶紧吃完吧，别浪费了。” 随即，自个儿就大口扒拉碗里的饭。 小奶包瞅了自个儿娘又瞅了自个儿爹，迈着小短腿走了过来，夹了一根牛肉干递到周桂兰的嘴边。 见着小奶包这么乖，周桂兰都不忍心拒绝了，当下张开嘴，咬住牛肉干，吃进嘴里，慢慢嚼着。 “小天真乖！” 周桂兰边吃着，边摸了小奶包的头。 刚说完，旁边又有一块肉送到她嘴边。 “我不吃了，你自个儿吃吧。”周桂兰对着徐常林摇了摇头，跟他说道。 “不行！” 徐常林语气都带了一丝怒气。 小媳妇儿吃了小天喂的肉，也得吃他喂的肉。 周桂兰挑了挑眉，徐常林这是在逼她呢？ “我就尝了一口。” “那就再尝一口。”徐常林坚持。 他在小媳妇儿心里应该很重要才行，不能不如那臭小子。 周桂兰见他这么坚持，没法子，只能就着他的筷子，将那块肉吃进了嘴里。 恩，自个儿手艺还是不错的，味道就是好啊…… 刚感叹完，肉一咽下去，小奶包就又用筷子夹了一块包菜送到周桂兰的嘴边，那双纯真的眸子正盯着周桂兰呢，让她一点儿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周桂兰毫无抵抗里，只能继续吃了一口。 这边儿，徐常林不甘示弱地挑了一筷子米饭，就递到了周桂兰的嘴边。 周桂兰红着脸，还是吃了下去。 那边儿，刘香吃得很香，米饭也香，饭菜也香，她没几下就都吃完了，只觉着自个儿舌头都差点儿被吞了下去。 这吃完一大碗米饭，她还觉着肚子不太饱，毕竟还有些不好意思，她也就只能忍着吞了口口水，将碗筷放在了空篮子里。 再抬头，就瞧见周桂兰正被一大一小两人一人一口地喂着。 她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又忍不住往那边儿瞥。 她可从来没瞧见过哪家的女人这么舒服，还有男人给喂饭的，她爹就只会打她娘。 一时间，她竟然有些看呆了。 这边儿，周桂兰也察觉到刘香的视线了，自个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当下就伸手拦着了徐常林伸过来的筷子，说道：“我吃饱了，你自个儿赶紧吃吧。” 这就已经够亲密的了，还当着别人的面，就是她这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了。 这话一落，徐常林眉头就皱了起来，“你往日能吃一大碗饭。” 意思是这会儿才吃了没几口。 周桂兰急忙应道：“我今儿个不饿，吃得就少点。” “你病了？”徐常林想到这个可能，眉头皱得更紧了。 小奶包一听自个儿娘病了，也担忧看着她。 周桂兰可是扛不住他们这关心，急忙应道：“没没没，我就是早上吃饱了不饿。” “胃口不好。” 徐常林得了结论，随即就将碗筷放在一边儿，伸手就要去抱周桂兰。 周桂兰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干啥？” “回去休息，找大夫。”徐常林说着，就要将周桂兰抱起来。 周桂兰这可是闹了个大红脸了，“我没不舒服，我很好，我饿了！” “娘吃。” 旁边的小奶包听这周桂兰说饿了，急忙又夹了一块肉递到周桂兰嘴边。 为了让徐常林相信她没事儿，周桂兰急忙咬了一口。 随即努力嚼着，看向徐常林。 看到没看到没，她胃口很好，根本没病！ 徐常林见状，也就松了手，继续跟小奶包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得往周桂兰嘴里塞东西。 周桂兰抗议，想自个儿吃，徐常林还一口拒绝，不让她动手了。 难得能跟小媳妇儿这么亲热的，怎么能这么容易放过？ 没法子，周桂兰只能顶着刘香炙热的眼神吃着父子两送到嘴边的饭菜。 周大海吃完，这才瞅见刘香已经停下了碗筷，当下问她：“你不吃了？” “我吃饱了。”刘香赶紧应了一句。 要是他晓得她能吃，到时候不娶她了咋办？ 周大海想了想，还是拿起了刘香的碗，给她有盛了满满一碗饭，压实了，这才递给她。 第149章 没同情心 “你吃这点一会儿就饿了，咱们要干活的，就得吃饱了。再说，我妹子做的饭菜，头一回吃，那少说得多吃一碗饭的。” 周大海说着，露出一口白牙。 说到周桂兰做饭的事儿，他就是一脸自豪。 那刘香瞅着眼前的白米饭，咽了口水，到底没忍住这饭菜的诱惑，当下接了过去，大口大口巴拉着饭菜了。 周大海自个儿盛饭，目光就瞅见了那一家三口的举动，当下摇了摇头当做没瞅见，自个儿盛了米饭，继续吃着。 这妹夫还真是宠妹子。 这样就好，毕竟他也打不过妹夫…… 刘香硬生生吃了三大碗白米饭，这边儿周大海也就吃了两大碗白米饭，剩下一碗饭是留给徐常林的。 这头，周桂兰被喂饱了，实在吃不下了，徐常林才放过她，随即就着拿筷子就自个儿巴拉剩下的那碗饭。 小奶包也坐在一旁，拿着筷子巴拉着饭。 他的手太小了，筷子拿不好，吃着很是艰难。 等几人都吃完了饭，刘香就拿了斧头起身去砍树，周大海去抢斧头，说着事儿不是她该干的，刘香倒是说自个儿不情愿吃白饭。 两人拉拉扯扯的功夫，徐常林和小奶包总算是吃完了饭。 周桂兰收拾了碗筷，带着小奶包就要回去了，瞅着两人的模样，当下提议了一句：“我们要回去了，刘香你要不跟我们一块儿回去歇着吧？” “跟着桂兰回去吧。”周大海也在一旁提议，这儿真用不上她。 听了周大海的话，那刘香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周桂兰和小奶包一块儿下山了。 一回到屋子里，刘香就去了后院开始收拾后院的菜地，周桂兰喊了几句她都不停手，最后周桂兰没了法子，只能跟着她一块儿收拾菜地。 怎么说刘香也是个客人，她总不能让刘香一个客人干活她自个儿歇着吧。 两人除草的时候，刘香就抽了周桂兰一眼，开口了：“你干农活不行。” “恩，我是不太会干农活。”周桂兰应了一句，这个是事实。 “你要吃不饱饭的，那农活可不会等你慢悠悠的。”刘香再次说了一句。 周桂兰倒是随意：“没事，我男人有能耐养我。” 这话让刘香一噎。 见她不说话了，周桂兰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儿。 恩，她就是这么小心眼，为啥要让别人说话折磨她自个儿？ 那刘香闷头干了好一会儿活，才再次开口：“你咋地要让男人养活？你自个儿都不能干活一家子咋办？” “哦，我家过得还好。”周桂兰再次应了一句。 她家过得好不好那还不是她自个儿说了算啊？ 那刘香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周桂兰也不再多话，继续干着自个儿的活。 两人在菜地里干了一下午，到了傍晚，周桂兰准备做饭的时候，老太太总算是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小包袱。 老太太一进门，就瞅见了陌生的刘香，她眼睛一眯，就开始打量刘香：“丫头你是谁？” “大娘，我是刘香……我……我是来当大海媳妇儿的。”刘香见着老太太，说话也有些结巴。 “啥？”老太太那双小眼睛瞪得老大，都不敢信自个儿的耳朵了。 “你是刘家那丫头？” “是的，大娘，我帮你把包袱放下来吧？” 说着，刘香就伸手要去接老太太的包袱。 老太太身子一偏，就躲开了她的手，脸上也是挤出了一抹笑意：“那啥，你好好歇着吧。” 说完，她迈着小腿就去了周桂兰的屋子，发觉没人，再次来到堂屋，见着刘香还在原地站着，她就说了句“你自个儿坐啊”后，又匆匆去了厨房，这才瞅见自个儿小闺女在菜地里呢。 老太太迈着小腿就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在摘菜的周桂兰拉了起来，“那丫头是咋回事？” “就她家要把她嫁给一个傻子她不乐意，就找到咱家来了要给我哥当媳妇儿呢，下午还在这菜地干了一下午。”周桂兰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话全都说了出来。 “啥？她自个儿偷偷跑出来的？”老太太瞪大了双眼。 “可不是吗，我哥要送她回去，她说要是不能留下来，那就死了算了，这不就留下来了。”周桂兰说着，拍了拍手里的土。 老太太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可是大事儿啊，那丫头家里没了孩子，还不得急死？ 再说了，这姑娘就这么来了她家里，那不是强逼着她大海娶了这丫头吗？ “这不成，就是她要闹着也得把她送回去，这没在咱家过夜的道理。要是咱们真留着她了，那就说不清白了！”老太太说着，就将包裹拿下来，塞进周桂兰怀里，转身就往外头走。 周桂兰也赶紧跟了上去，就到了堂屋。 那边儿，老太太几步走到刘香面前，对着她道：“丫头，我家不能留你过夜，我这会儿就送你回去。” 刘香一听，双腿一屈，人就跪在了老太太面前，“大娘，你就让我留下来吧！我爹娘要将我嫁给那个傻子，我一辈子就毁了！” “这事儿你得回去跟你爹娘好好说说，我们没法子说上话，你还是赶紧起来跟我回去吧。”老太太伸手就去拉刘香。 这都快天黑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今儿个别说天黑了，就是天下刀子她也得将这丫头给送回家！ 要不她儿子名声就别想要了，往后说起来，一辈子都得被人笑。 一个是自个儿亲儿子，一个是她不认识的别家姑娘，她都不用掂量。 那边儿那刘香不肯起来，赖着坐在地上，一遍遍求着老太太，“大娘你救救我，要是你不答应，我就死在你家里！” 说着，她就要起身撞向她家的墙壁。 老太太见状，一把拉住她，可不能让她撞在自个儿家啊！要不这事儿就定下来了。 两人拉拉扯扯的时候，周桂兰走了过来，见到这一幕，心里就涌起一股不喜。 从内心来说，她是佩服这刘香的涌起的，也同情她的遭遇，可她拿着自个儿的命来威胁老太太，这点就真的恶心了。 第150章 找翠花 “娘，你拉着她，我去喊翠花婶子，让她过来帮你把她送回去，免得往后说不清白了。”周桂兰对着老太太喊了一句，余光却是瞥向那刘香的。 那刘香听到周桂兰的话，婶子一僵，当即挣扎地更厉害了。 不行，不能让翠花婶子过来，要不她就要被送回去了。她不要嫁给那个傻子，她要嫁个好男人！而且……而且这家吃得起白米饭，还有肉！她一定要嫁进来！ 这么想着，她就更是往墙上跑，只要她碰到一点，就可以赖在这个家里了！ 老太太手上的力气使大了不少，紧紧抓着她，转头对周桂兰道：“你赶紧去把你翠花婶子喊来！” 周桂兰应了一声，抬腿就往外跑。 那刘香见状，心里更是慌了，对着周桂兰的后背就喊了：“你是要逼死我吗？” “谁逼你了？”周桂兰回了一句。 见自个儿小闺女还要跟刘香讲道理呢，当下就打断她：“说啥说，赶紧去喊你婶子！” 周桂兰抬腿就跑，堂屋里，刘香发觉自个儿力气比不上老太太，又开始求她了：“大娘，你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这是你们家自个儿的事儿，我们是安安分分的人家，不能干这出格的事儿，再说，是你家辞了我家的，这会儿我也帮不了你，你也只能回去跟你爹娘说道了。” 老太太硬着心肠说着。 就这会儿她也抽出来了，这刘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想着在她家撞一下就赖着她家了。 虽说她想给自个儿子娶媳妇儿，可也不想娶个这么麻烦的。 这样的就是娶回来了，那也没好日子过。 刘香都被老太太的话惊住了，“你咋这说？你心咋这狠？” “丫头，不是我逼着你嫁给一个傻子，是你爹娘，你来我这儿闹腾啥？”老太太语气也不好了。 咋地，这还赖着她了呗？一定要她用自个儿子救这丫头呗？ “你真死也不嫁，那就在你自个儿家里闹，我就不信了，你爹娘真能抬着你的尸首去那一家，就是抬去了，那家能要？”老太太不耐烦说道。 她可不觉着这丫头会真的想死，可她还是不能放手，咋地都不能放手，只要她流一点血，那家里就没个安宁的了。 刘香呆愣了，一时也忘了挣扎。 咋会有这心狠的人，就这么看着她跳进火坑里都不拉一把？ “你还有没有良心了？就这么看着我死？你晚上睡得着觉吗？”刘香忍不住对着老太太怒喝道。 哟呵，她徐梅花可是最不怕人跟她来横的了！ “我有没有良心跟你有啥关系？我就是没良心咋地了？你要死死远点，别跟我家闹腾！” “你有良心为啥不让大海娶我？他娶了我我就可以不用嫁给一个傻子了！”刘香再次喊道。 老太太这会儿可是想笑了，这翠花给她家介绍的是个啥人啊，得亏没成！要不就是个祸害！ “我是你爹还是你娘？我为啥要这么想着你？为啥我要让我家大海娶你？那往后谁到我家这么一闹，我家大海都地娶了？” 之前多少还有点儿同情这丫头，这会儿她可是一点都不同情了！ 咋地，这还怪她了？跟她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刘香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这是老太太说的。 “我爹你是开了彩礼，是你不出，我爹才让我嫁给那个傻子的，不是你害的我吗？”刘香语气已经带了一股恨意。 咋说周大海也人高马大的，还能干，家里又能吃得起白米饭和肉，她一定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老太太都了懒得跟她扯了，要不是想着不能让她家大海娶不着媳妇儿，她都想将这丫头给绑了算了，也不用这么拉着她了。 见老太太不应话了，刘香又去掰老太太的手了，眼见着掰不动，她都直接上手去掐了。 老太太手上力气一重，狠狠捏住了刘香的骨头，刘香一声惊呼，到底没敢再揪老太太了。 刘香越想越委屈，脸上的高原红更是红了几分。 一旁的老太太可不管这些，眼睛紧紧盯着她，就怕她一不留神就去撞墙了。 两人就这么对持着，知道周桂兰将翠花婶子给领了过来。 “哎哟阿香啊，你这是干啥呢？”翠花一过来，就惊呼一声。 那边儿刘香瞧见翠花过来了，眼泪说出来就出来了。 “翠花婶子！”一句话喊出来，那脸上已经全是眼泪了。 “这……这是咋地啦？谁欺负你了？”翠花几步走过去，开口就问。 见着这一幕，周桂兰可就不乐意了，这不是明摆着说是老太太欺负了她刘香？ 老太太虽说能耐，可也是个讲道理的老太太，咋也不会就这么欺负一个没啥关系的女人吧？ “翠花婶子，这刘香怕是想到自个儿的婚事伤心呢。”周桂兰开口道。 刘香到嘴的话就这么给咽了下去，她还想着嫁进来呢，也不敢多说啥了。 “婶子，我……我就喜欢大海，就想跟他成亲，我不想回去了！”说着，她眼泪掉的更凶了。 周桂兰在路上就把这事儿跟翠花说了，这会儿又听刘香这么一说，翠花也是没面儿，当下就抓住了她的胳膊往外拽：“就是喜欢大海，也得回去再说，婶子送你回去，往后再跟你爹娘说说这事儿。” 这丫头咋地这不懂事？脏自个儿跑到这男方家里？那不是送上门的嘛？别人在背后说起来，指不定咋说她呢，连带着她这媒人也没脸了。 那边儿老太太这会儿也开口了：“翠花啊，她可是要在我家撞死，我这不拉着的？你来了我可就松手了，你自个儿抓紧了，别往后说起来说我们老周家欺负人啊。” 这话可就是直接对着翠花去了，刚刚翠花一进来就是问刘香谁欺负了她呢。 翠花扯了扯嘴角：“哪儿能啊，梅花嫂子哪儿是那样的人？” 这会儿翠花都过来了，她再抓着人家姑娘也不太好了，老太太也就松了手。 周桂兰正要往前走呢，手被一只小手给抓住了，她一低头，就瞧见刚刚一只不见了的小奶包这会儿正仰头看着她。 第151章 算计 怕让小奶包听到啥不好的话了，周桂兰低声让小奶包进屋子，捂着耳朵别出来了。 这头，刘香不愿意走，翠花半推半压着总算是拽了出去。 等他们出门了，周桂兰赶紧着进了屋子准备做晚饭，这都比往日要晚了。 老太太过去想帮着烧火，周桂兰才想起屋子里的小奶包，走到门前，凑头看去，就见小奶包正在自个儿跟自个儿玩儿。 周桂兰吩咐小奶包不要乱跑后，才跟着老太太进了厨房，准备做饭。 刚烧起火呢，外头就传来了翠花的一声惊呼，随即就见她冲了进来，对着母女两人大喊：“不得了啦，刘香在你院子外头撞了你家院墙了！” “啥？！”老太太也是惊呼一声，赶忙起身就往外头跑， 周桂兰这会儿也不做饭了，赶紧跟上。 等她们到了外头，就见着刘香已经躺在地上了，她的额头在流血。 “赶紧把她搬进屋子里啊！”翠花喊了一声，就要上前。 这要是进了屋子，就别想出来了！ 周桂兰当即就拿出了自个儿怀里的帕子，快步走过去，一把按住了刘香流血的额头。 就这一下怕是有些疼，那刘香的眉毛都皱了起来，闭着的眼睛眼珠子转动了好几下。 这感情是装晕呢？ 周桂兰心里有了计较，当即就朝着围过来的两人道：“翠花婶子，你赶紧背到你家去，我这就去找大夫了。” “那啥，她要是死在我家了可咋整？”翠花倒是不乐意了，这是在他们周家撞的，抬到她家算咋回事？ “她婶子，你也算她长辈，咋地这时候都不搭把手呢？那抬我家不是让人说闲话吗？”老太太立刻跟着回了一句。 毕竟翠花跟刘香家里还有些关系就是住在她家，别人也挑不出错来。 最后没法子，还是翠花背着刘香回她家去，路上，周桂兰拿了手帕给刘香捂着额头。 这边儿，老太太转身回了自个儿的屋子，从家里拿了十个鸡蛋，嘱咐小奶包不要出门之后，就快步往翠花家去了。 等她们都安顿好了，老太太跟周桂兰才往家里赶。 “刘香咋地是这样的人？”老太太气呼呼的念叨着。 她还一心想让自个儿子娶了这丫头呢，今儿一见，不得了啊！ 周桂兰倒是神色如常：“她白天来的时候看着还成。” 一说起这个，老太太就生气了：“你咋地不赶紧把她弄走？要我今晚不回来，你就让她睡家里了？” “我这不是晓得你不会在我二姐家过夜嘛，再说了，我哪儿晓得你是情愿就这么得一个儿媳妇，还是不乐意得这个儿媳妇啊？” “这样的娶回家，那你哥往后还有好日子吗？往日你贼精贼精的，今儿个咋这傻？”老太太说着，又拿手指狠狠戳了一下周桂兰的头。 这会儿周桂兰也不吭声了，那她也不晓得这姑娘这么极品啊。一开始她还觉着这姑娘勇气可嘉呢，这不是后来才发现的嘛。 “人家好歹还给你干了一下午的活儿呢！”周桂兰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老太太眉头一皱，“干活倒是挺能干活的，瞧着也是个勤快人，这脑子也好使，还能晓得要咋留在咱家，就是这做法太恶心人了，也没轻没重的。” 这话倒是对的，人家刘香还是有优点的，而且优点还不少，就是他们一家子根本不想惹麻烦。 周桂兰撇了撇嘴：“那你也忍心让她爹娘推着她往火坑里跳啊？” “你当时不也不情愿嫁还撞了墙？”老太太反问了一句。 周桂兰撇了撇嘴，“就是我如今过得不错，那你也不能觉着自个儿当年要将我嫁给陈有栓是对的！” 老太太不做声了。 等两人回家，发现周大海和徐常林已经回来了。 他们抓紧了吃了饭，就睡觉去了。 当天夜里，翠花家。 刘香跟翠花说着自个儿中午在老周家吃的饭菜，说的翠花一愣一愣的。 “还有白米饭和肉？”翠花惊呼出声。 “就是啊，婶子，你还不晓得吧，就这还是我瞧见的。你想想她家得多有钱才能吃得上白米饭和肉？我们家过年都没得吃的！” 刘香想着自个儿中午吃的那些饭菜，忍不住砸巴了下嘴巴。 她还是头一回吃饱饭，还是这么好吃的饭菜。 “难不成她家卖碳挣钱的事儿是真的？”翠花说着，就想起了白天在洗衣裳的时候其他女人说的。 “你也晓得了？”刘香急忙问道。 翠花当即就将自个儿听说的事儿跟刘香说了：“你想想，村里都说他们一家子卖碳挣钱了，那定不是假的。我今儿个可是瞧着了，那一家子穿的可都是新棉衣，这得花多少钱啊！” 想到桂兰身上那件新的蓝色棉衣，翠花心里就只挠痒痒。新棉衣啊，她都好多年没穿新棉衣了。 “今儿个大海和那个桂兰的男人还在山里烧碳的，定是能赚钱的，要不他们两个大男人能一整天都待在山上不出来？”刘香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翠花的神情，嘴里说的每一句话都对翠花是一种冲击。 她这会儿只有自个儿一个人，那老太太和周桂兰又是厉害的，软硬不吃的，她想嫁进去可不容易，必须得找人支持她，那翠花就能争取到她这边儿来。 “哎哟，周桂兰那男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怕真是能挣钱！”翠花眼睛都发亮了。 越想越觉着现在老周家的人脸色都好了，就那桂兰，这才几个月呢，人都变白了，脸上也有肉了，瞅着到比村里一大半的姑娘好看了。 “哎，人家有门路挣钱，可也不会告诉咱们啊！”翠花脸色垮了下来，心里也是不舒坦了。 “要是我嫁给大海了，晓得咋烧碳了，我一定带着翠花婶子一块儿发财！”刘香急忙应道。 那翠花一听，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村子另外一间屋子里。 张小菊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香汗淋漓的对着那男人道：“你把这事儿告诉别人没？” “你告诉我的事儿，我哪儿能告诉别个？” “那村里人咋都晓得我二嫂家挣钱了？”张小菊娇嗔着问了一句，那模样看得男人心里直挠痒痒。 第152章 你手头多少钱了？ 那男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再次将她压在了身下：“宝贝儿，管他那多，咱们快活了就成！” 张小菊推了他胸口一把，娇嗔着：“我都要饿死了，你还想着快活呢？” “没事儿，我还有十个铜板，一会儿给你，这会儿就好好陪陪我！” 一时间，屋子里春意盎然……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就送了一斤白面三斤苞米去了翠花家，让翠花帮着做给刘香吃。 那翠花看着这斤白面，看着老太太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老太太觉着这事儿不太对，当下便将这面粉是从她二闺女家拿回来的。 翠花将信将疑。 回头老太太就觉着事儿不太对头了，当下迈着小腿回家，拉了周桂兰去自个儿屋子里，就串了供。 这刚说上话呢，屋子里就来了二强的三个孩子，还有田玉春。 那田玉春一进屋子，就跟老太太和周桂兰扯东扯西的，老太太去干活了她也不走，就站在一边儿瞅着老太太干活。 那几个熊孩子一进来就东翻翻西找找的。 周桂兰见状，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哎哟，桂兰啊，你这是不高兴我们来还是咋地？外头都说你家吃香的喝辣的，你咋地也不心疼心疼你几个侄子？就是有啥好吃的，分点儿给他们呗。” 田玉春见着周桂兰脸色不好，阴阳怪气地开口。 “玉春嫂子，你打哪儿听到说我家吃香的喝辣的？”周桂兰冷声问道。 那田玉春也不是个省油的，当下就嚷嚷开了：“那全村人都晓得你家卖碳挣钱了，干啥还瞒着我们？咋说我也是你嫂子，你咋地也不能就这么着偷偷藏着吧？。” “我要吃好吃的！” “我也要吃！” “要吃要吃！” 三个孩子在一边儿喊着，眼巴巴瞅着周桂兰。 老太太将猪食倒进猪栏里，走了出来，听到他们的话，眉头也是皱了起来：“玉春，你说啥呢？” “二婶，我可是都听说了，大海跟徐常林整日躲在林子里烧碳呢，别个早就看见了，这几日才晓得你们靠着这个赚大钱了！”田玉春说着，那双三角眼放着亮光。 今儿个她就是来瞅瞅状况的，要是这事儿是真的，那她咋地也得让他们带着二强一块儿啊！ “那烧碳的也不是就我们一家子，你们大可以自个儿去烧了试试，看是不是那么挣钱。”周桂兰皱了眉头，当即应了声。 烧碳的事儿她们没去张扬，虽说有人瞧见了，可最多也就觉着是赚点小钱过过日子，谁会晓得他们一家子现在挣了钱？ 最近她们一家子根本就没有出门，就是老太太也不跟村里人咋走动了，按理说她家没话题了应该被人提得更少才对。 “桂兰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赚钱了还瞒着嫂子！别人烧碳没挣钱，但你们挣了呀！，要不你就带你二强哥一个，也帮着烧烧碳？” 周桂兰脸色更是不好了，她这碳也才卖出去一回呢，往后还不晓得能卖多少钱，这要是加进来一个人，往后卖不出去，那不是更惨？ “玉春啊，二强一会儿就要回家吃饭了，你还是先回去做了饭等他吃吧。”老太太也想着打发田玉春走。 那田玉春明白她们是想让她回家了，当下就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梗了脖子：“做啥饭啊，让他跟着爹娘吃点，我今儿个就在二婶家吃顿饭了。” 周桂兰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当下也懒得跟着人废话，转身就回了屋子，跟小奶包玩儿去了。 这村里都已经开始传她挣大钱了，还没开始呢，田玉春就已经上门了，这要是再传一段日子，怕是有更多麻烦事儿。 不行还是搬回山上算了，山里没这多麻烦事儿，乐得清静。 在山上想干啥就干啥，也不怕别个来找，就是这些极品，她都可以不开门！ 田玉春这么一坐就坐到了中午，今儿个她要在这儿吃，老太太自然是煮的大碴粥，合着白菜一块儿煮的。 这回，老太太可是煮了一大锅，让田玉春和三个孩子喝个够。 周桂兰吃着直皱眉，她可吃不惯这东西，不行了，一定要搬到山上去了！ 等她吃完了，就收拾了一番，带着小奶包往山上走去。 这边儿，田玉春守了一个上午，就吃了大碴粥，心里也不舒坦着呢。不过想到那些传言，她还是带着几个孩子在家里等着。 这边儿，周桂兰走到周大山家时，三强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瞅见周桂兰，就大声喊了起来：“桂兰，我娘让你进屋子跟你说话！” 说啥，有啥好说的？ 周桂兰心里想着，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抬腿往屋子里走去。 三强喊了她，就去了后院劈柴了。 来到李秀英的屋子，李秀英还躺在炕上，屋子里还有股臭味儿。 见到她过来了，李秀英扯了一个笑脸，道：“桂兰来了？来坐会儿。” 周桂兰也不多话，就着她手指的方向坐了下来，开口文李秀英：“大娘你的腰好点没？” “还不就那样，不能起来。”李秀英说着，将话题一转，问她：“桂兰啊，听说你家里挣钱了？” 周桂兰扯了嘴角：“大娘，你这在炕上躺着都没起来，咋听说这事儿的？” 那李秀英被她这么一反问，还有些心虚。 咋听说的？那小菊不是来坐了会儿吗，这事儿她自然就晓得了。 “我不能动了，可村里还是有些姐们时不时过来坐坐，就听她们说你家里挣大钱了，说是顿顿白米饭，顿顿大块肉吃着？” 周桂兰笑容不变：“要是这有钱了，我还不得到处跟人吹我有钱？你们又不能问我要钱，对吧？” 这话一出，就把李秀英到嘴想借钱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这死丫头，还是这么牙尖嘴利的！ 明明三弟妹说他们家有钱，给她的都是白面了，偏偏块钱偶尔送点吃的给她一家子，这是想过河拆桥了？ 想得美！ 李秀英心里转了一圈，这才开口：“我是你大娘，这事儿你还蒙我？说吧，你这手头有多少钱了？” 第153章 我家真能吃白米饭 “大娘听谁说的？我倒是可以跟她好好说道说道，这嘴皮子一碰就说了胡话，我这想说清楚，那可就要费尽口水了。” 周桂兰咬紧了牙就是不松口，也跟李秀英打着太极。 没钱，就是没钱。 这一句话就把李秀英到嘴的话给堵死了。 李秀英气得直瞪眼，可咋地也不能拿周桂兰咋样。 这死丫头真是不好对付！ 还要徐梅花，也别想从她嘴里套一点儿东西出来！ 越想李秀英是越气，当下指着周桂兰的篮子，冷声道：“这是给大海他们送的饭菜吧？让我瞅瞅你做的饭菜咋样。” “大娘，这是我娘做的，不是我做的。”周桂兰眨巴了下自个儿的眼睛，语气自然对着李秀英道。 管你是谁做的！ 李秀英心里怒气翻滚，面上还是对周桂兰道：“我就瞅瞅你娘做的饭菜。” 周桂兰做出为难的模样：“还是别看了，这也没啥好东西。” 听她这么说，李秀英更是下了决心要看看了。 “咋地，你还怕大娘吃了你的好饭菜？大娘跟这儿躺着呢，你想走，那不是抬腿就走了？”李秀英说着，就指了指自个儿的腰。 周桂兰为难瞅了眼门外，这才道：“就一点大碴粥，有啥好看的？大娘，要不你好好躺着，我就先走了。” 说着就要起身，那李秀英见状，当即尖叫一声：“你咋这不听话？” “咋了这是？”周大山的声音才外头传来，随即就见着他拿了一个锅铲冲进了屋子里。 李秀英见着他过来了，当即就收敛了自个儿的情绪，委屈道：“你这好侄女，我说一句她就应十句，就怕我拿了她的饭菜吃了。” “你干啥要看她的饭菜？”周大山问道。 这李秀英是啥性子，他也是心里清白的，当下就直接问话了。 “我也是挂念挂念弟妹一家子。”李秀英克制了自己的脾气，对周大山道。 哪怕往日再强势，这会儿她都躺在床上不能动，家里做饭也得周大山来，她就怕惹了周大山。 “你赶紧给他们两个送饭去，下午他们还得干活的。”周大山对周桂兰说着，就要转身进厨房。 周桂兰应了一声，就要走。 李秀英今儿个可是躺在床上琢磨了一个上午的，哪儿能让周桂兰就这么走了？ 当下她就急忙道：“不能走！你给我瞅瞅你娘做的啥饭菜！” 要是他家吃的是白米饭，那咋地也得让他们一家子送一百斤大米过来给她这个病人吃！ “这有啥好看的？一会儿你就有吃的了。“ 周大山皱了眉头，瞅向李秀英，“别整事儿！” “我咋地就整事儿了？人家外头说的？她一家子挣了大钱了！整天吃香的喝辣的，说是顿顿白米饭和肉！我们呢？整日里都是大碴粥，他们有想过咱们？那前几年要不是咱们一家子勒紧了裤腰带，他们早就没了！” 说着，李秀英更是委屈了。 这些年，这周大山不是照顾老二一家子，就是照顾那个三弟妹，她都没好好过日子！ 这李秀英委屈，周桂兰听着也是一顿。 旁边儿的周大山脸色不好看了：“你扯这些干啥？” “那我不扯他们都忘了！咱们家这会儿是啥光景？他们想着帮我们一把了吗？”李秀英心里不好受，这会儿也顾不得周大山咋想的了。 她做这些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大伯大娘你们别吵了，我就给你们瞅瞅。”说着，周桂兰就将自个儿噶个大碗揭开，里头是一个小盆，那是满满一盆的大碴粥，粥里还有菜叶子。 瞧见这一碗粥，李秀英长大了嘴巴，那到嘴的话都没说出来了。 这……这咋是大碴粥？不是说顿顿白米饭加肉的？ 旁边的周大山看着皱了眉头：“我这儿烙饼了，你拿两个去。” “大伯，不用了，这多粥呢，吃得饱。” 周桂兰说着，就将那大碗盖在了盆子上头。 提了篮子就准备走，刚转头瞅了眼李秀英，就见她长大了嘴不敢相信的模样。 看来她是真的相信这事儿了，到底是谁跟她说的？ 周桂兰心里琢磨着，当下便对李秀英道：“大娘，你也别听别个胡扯了，那胡扯的人能让你去她家住着吃东西不？还有秋香，昨儿个才去我二姐家呢，你瞅见我娘拿了啥东西去我二姐家不？那可是我娘亲生的闺女。” 说完，也不等李秀英再回答，就出了她的屋子。 周大山也跟了出来，当即一把将周桂兰的篮子扯了过来，拿去厨房。周桂兰见状，没法子，只能快步跟着进了厨房。 屋子里的李秀英琢磨着周桂兰的话，是啊，那老二可是徐梅花亲生的，要是她有啥好东西，那还不得给自个儿闺女背一点？ 还有秋香，那可是在老二家吃着呢，她也不好太得罪了，要不徐梅花能去镇上把秋香给带回来…… 这头，周桂兰跟着周大山进了厨房，见着他解开锅盖，就从锅边上拿了两个饼子放进篮子里的空碗，瞬间，那锅里就只剩下一个饼子了。 看来这三个饼子是他们自个儿吃的，这会儿给了两个她，那他就只剩下一个了。 周桂兰当下就要退回去，周大山按着她的手：“好了，别扯了，我跟你三强哥今儿个不下地，少吃点儿没事儿，大海和常林可还干着活呢！” 这话听在周桂兰的耳朵里简直是让她心里一阵阵热浪翻涌着。 哪怕李秀英再作，哪怕周秋香再烦人，可她也不能寒了她大伯的心啊，这是真的拿她当一家人在对待了。 她一把抓住周大山的手，凑近了他，低声道：“大伯，我家真的经常吃白米饭的。” “我晓得。”周大山说着，将那篮子又往周桂兰面前递。 周桂兰一愣，当即问道：“你咋晓得？” “你娘三不五时就给我们送碗肉来，前几日还给我们送了五斤白面，这不都是钱？这就是说你家日子过得好了些。” 周大山倒是不在意说着。 以往那都是他给弟妹一家子送苞米过去，这几个月，她可是时不时就送细粮过来，他能不晓得她家是啥光景？ 第154章 你干啥像摸狗一样摸我的头？ 周桂兰心里暗暗吃惊，顺手接过菜篮子，问周大山：“那你咋不找我们，也不告诉大娘？” “让她晓得了她不得吵翻天？你们过上好日子大伯心里高兴，你爹在地下也高兴。” 周大山说着，转身，盖上锅盖，就要去烧火。 周桂兰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大伯啊，真是太暖心了，也太明事理了。 当下，她再次拉住了周大山的衣裳，低声道：“大伯，这外头传的也没错，我家是在烧碳，可就卖了一回钱，这会儿也不晓得能不能接着卖，我就没跟你说，原本是想着等稳定有钱赚了，就让我二强哥和三强哥也跟着来烧碳赚赚钱的。” 顿了顿，她继续道：“我这会儿是怕拉他们进来了，烧的碳也卖不出去，到时候白耽搁功夫不说，还得遭埋怨。” 至于遭谁埋怨，她就没说了。 “没事儿，你们先把自个儿日子过好。”周大山应了一声，就对着周桂兰挥了挥手，“赶紧去送饭吧。” 这会儿周桂兰也不多说啥了，当下应了一声，提着篮子就出去了。 走在村里的路上，她发觉村里的人对她都是指指点点的，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句说她发财了。 周桂兰皱了眉头，加快了脚步上山了。 这究竟是谁在后头造谣？她们就卖了一回碳，还没挣到多少钱呢，这些人全在说她挣钱的事儿。就是有人猜想，也不会全村都在说，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周桂兰将饭菜送到徐常林和周大海面前，坐下后就将今儿个的事儿跟他们说了，末了她说了自个儿的猜想：“我总觉着这事儿会给咱们带来麻烦。” “咱们挣自个儿的钱，跟他们有啥事儿？”大海应了一句。 他们这烧碳也是不容易的，这么冷的天儿就穿了一件薄衣，里头还出了不少汗，都是累出来的。他们这一整天回去，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周桂兰皱了眉头：“不会这么简单的，这事儿应该是有人在后头推进，就是不晓得谁能这么大能耐，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将这事儿传了出来，最要紧的是还能说到让人信服。” 大石村可不小，就是往日有啥流言村子里都晓得，那也不是所有人都信的。 “能接触不少人的不起眼的人。”徐常林应了一声，继续巴拉碗里的大碴粥。 “这范围可太大了，村里的人都能互相接触的，只是我奇怪的是，为何他（她）晓得我们家吃啥，难不成是刘香？可她昨天才来的。” 周桂兰说着，又觉着不对：“或许你传谣言的人不晓得我们吃的啥，只是自个儿推测的。” 这个还是比较有可能的，毕竟他们家屋子在村里比较偏，周围也没啥人家，就是他们做了啥吃的别人也不晓得，他们也不会将这事儿说漏嘴，那就只有可能是觉着他们有钱了，该过这样的日子。 “算了，要是没啥人找麻烦，咱们就不管这些了。”周桂兰说着，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大山点了点头，这事儿他听桂兰的。 只是…… “刘香咋样了？” 周桂兰看向周大海，就见他正喝着粥呢，当下道：“娘已经送了粮食过去，让翠花婶子照顾着，等好了赶紧送回家去。” “咱们这样，是不是太狠心了？”周大海皱了眉头，瞅向周桂兰。 那刘香毕竟是来找他的，这会儿又出事了。等她回去了，就是要嫁给一个傻子，这么想想，好像还挺可怜的。 周桂兰挑了挑眉：“你想咋办？” 旁边的徐常林一听自个儿小媳妇儿的语气，当下就对着周大海使了个眼色，可惜周大海没看他，当下便道：“我想着，到底是个姑娘家，也是不容易，都求到咱们家里，咱们也不能这狠心。” “恩，有道理，那要不你娶了她？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嫁给那个傻子了。”周桂兰摸了摸自个儿的下巴，问周大海。 周大海挠了挠自个儿的后脑勺，“她爹娘不是不答应吗？我这咋娶她？” “你要是真想娶她，那就让娘去翠花婶子家将她接回咱们家来，这样她爹娘不答应也会答应了。”周桂兰说着，伸手将徐常林手里的碗接了过来，再给他舀了一大勺子大碴粥。 这事儿就看她哥自个儿额想法了，要是她哥自个儿喜欢，那她也不会拦着，毕竟在别人眼里，她也是小心眼有仇必报，还脾气不好，又有心计，再加一个不好的名头——不会持家。 别人还觉着徐常林是个杀人犯呢，那她也觉着他挺好的。就看这人是不是心向着你了，要是真向着你，那这些缺点也能变成优点。 周大海放下自个儿的手，没有吭声，坐了一会儿，又去干活了。 周桂兰一把抓住也要起身的徐常林，对他道：“徐常林，这村里事儿太多了，要不冬天咱们就起新屋子，开春了还是住在山上吧？” “好。”徐常林应着，心里想着是不是这些日子山里的流言让小媳妇儿不开心了。 当下，抬起大手，放在周桂兰的头上，轻轻抹了抹，表示安慰。 周桂兰看了他一眼：“你干啥像摸狗一样摸我的头？” 徐常林的手一顿，默默收了回来，随即对周桂兰道：“你下山回去吧。” “那你们今晚早点儿回来吧，明儿个咱们早点去镇上问问，看看之前的碳是不是卖完了。”周桂兰嘱托着。 徐常林应了一声，走到之前那烧碳用的洞前，拿前几日已经晒干了的树塞进去。 收拾好了东西都放在篮子里，周桂兰就提了篮子往家里走去，在路上就有不少人往这边儿瞅过来。 她快步往前走着，到半路就遇见了慌慌张张朝着她跑过来的白叶子。 周桂兰停了脚步，见她跑过来，想到刘香，只觉得头疼。 为啥她哥的感情债要她来还啊？ 周桂兰想哀嚎，可不等她继续为自个儿的悲惨哭喊，白叶子已经跑了过来，抓住周桂兰的手，着急问她：“桂兰，你哥的婚事咋说的？是不是有个女人来你家找他了？” 第155章 讲价 “你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村里不是都在说嘛，昨天有个女人一路问到你家，在你家撞了墙，翠花婶子把她带回自个儿加了，说是在她家住了一晚上了。” 白叶子着急将自个儿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这事儿传得也太快了！ 周桂兰暗暗感叹，不过这事儿她也不想瞒着白叶子，当下就把昨儿个的事都说了一遍，看到白叶子那惨白的脸色，末了她还是加了一句：“你要是真想跟我哥一起，就自个儿去找我哥说吧，你找我也没用。” 找她真的很浪费时间啊，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儿，关键看她大哥的，她最多能传个话，这来来回回的多耽搁工夫啊！ 瞅瞅刘香，到底还是能耐啊，都从别的村子摸过来了。 白叶子脸色是真的惨白了，“咋会变成这？那婚事不是辞了吗？为啥……” “你自个儿去找我哥吧。”周桂兰也不想多说了，她觉着自个儿心好累啊。 “你哥在哪儿？我去找他！” “在山上呢，你自个儿怕是找不到，要不我带……” “死丫头！你又跑出来是不？” 周桂兰一抬头，就瞧见白叶子她娘赶了过来，白叶子也来不及再跟周桂兰多说，快步逃开了。 周桂兰皱了眉头，只觉着烦！ 不管了，这些破事儿太麻烦了！不行，她要赶紧回山上，回了山上才清净！ 啥刘香，啥白叶子，烦都烦死了。这种感情上的事儿，她绝对不掺和！ 这么想着，周桂兰快步回了自个儿家，帮着她去了自个儿的菜地里收拾了一个下午。 晚上天还是黑的，周桂兰和徐常林与周大海坐了老马头的车就去了镇上。 到镇上的时候，这天儿还是朦胧的，没大亮。 到了之前那家杂货铺，她抬腿一走进去，那周掌柜就瞧见她了，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是夫人来了？来来来，咱们去内屋坐坐！” 周桂兰眉头一挑，内室，那可是招待大客户的地方啊，这是不是说明她的碳卖得不错？ 这么一想，周桂兰也堆了笑脸，当下对那掌柜的道：“周掌柜，我外头还有碳在牛车里，还有我哥和我男人。” “有碳了？赶紧着搬进来，两位客人都进来喝喝茶！” 说着，周掌柜已经打发自个儿铺子里的伙计出去帮忙搬碳了。 几个大男人不到一会儿就将十二篓子碳都搬进来了，周桂兰让老马头先回去了，她则带着徐常林和周大海一块儿坐到了内屋，那周掌柜还拿了自个儿待客的好茶出来给每人泡了一杯。 周桂兰不动声色看着周掌柜的做着一切，心里已经有了自个儿的盘算了。 看来那碳卖得相当好啊，要不这周掌柜的咋会用这么高规格来招待他们？ 旁边的徐常林面色平静，端了自个儿的茶碗喝了口茶，嗯，味道清苦，回甘不够，这茶一般。 当即，就当做普通水喝了起来。 周大海也端了茶碗，一口就喝完了。他是个不懂茶的。 周掌柜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琢磨他们的来路。 “周掌柜，你这茶还不错。”周桂兰说了一句，就将手里的茶放到了桌子上。 “夫人果然是懂茶之人！” 听到周桂兰的话，周掌柜眸子都亮了。 这茶可是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手的，往日里都舍不得拿出来喝的，今儿个拿出来他还怕浪费了，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能喝出来，这也不白费他的茶了。 周桂兰勾着唇角，笑的自然。 她哪儿懂茶？不过是看周掌柜这么珍重地把这差拿出来，恨不得数着茶叶给她们泡，她要是还看不出来这是好茶，那就是她眼睛瞎了。 “周掌柜说笑了，还是周掌柜懂这些。”周桂兰笑着应了一句。 徐常林听到周桂兰说周掌柜懂茶时，眼皮子抬了抬，到底还是没开口。 周掌柜又跟周桂兰闲扯了几句，周桂兰也随着他说着。见周桂兰一直不往碳上说，周掌柜有些急了，还是开口了：“夫人，你们这回拿了多少碳过来？” “跟上回应该差不了多少，怕碳被压碎，我们这回每个箩筐装得少了些。”周桂兰应着。 那周掌柜一听，眼睛一亮，没一会儿，就又暗淡了些。 “周掌柜有事直说便是。”周桂兰径直开口。 听周桂兰这么说，周掌柜边直接开口了：“你们这碳烧得好，镇上不少有钱人家都来买了，前几日我将这碳送到县里，那边儿的铺子跟我开口要直接进货，说是一个月少说要一千斤，我这几日一直在等你们，就是想把这事儿告知你们。” “这是好事啊，周掌柜咋这神色？”周桂兰笑问道。 “是好事，可那边儿给的价钱低，而且还得我们一马车一马车往那边儿拉。他们只愿意出7个铜板一斤收。”说着，周掌柜叹了口气，“他们那边儿也是想卖着看看，要是好卖，怕是还得加大量。” 这是要加大量，但是单价要降了？ 周桂兰心里明白为何刚刚周掌柜这模样了。 她沉默下来，细细思索着。 现在他们就是缺稳定的收入，或者说是稳定的供货量，若是真的每个月能固定支出这么多，那让她降价也没啥问题啊。 关键，是降价多少的问题。 周掌柜眼角余光一直放在周桂兰的脸上，可从他说出来到后头，这女人就是低着头，面上就没啥表情了，他这心里也着急啊。 这碳若是七个铜板一斤卖出去，那是太便宜了，可这是个打开局面的好法子，若是能让县里那些富人都买他们这碳，那往后就能卖不少了，他也能跟着赚钱。 “夫人……”周掌柜喊了一声。 这一声倒是将周桂兰的思绪给喊了回来，周桂兰再次扯了一抹笑，“周掌柜就喊我桂兰吧，我们这乡下人也不习惯被人喊夫人。” “好好好，桂兰啊，你看这事儿……” 周掌柜再次问她。 别说，这事儿都已经有两天了，他心里着急啊，就怕那边儿突然变卦。 周桂兰笑着道：“周掌柜，若是他那边儿只出七个铜板，那你中间必然得进一些，也就是说我们最多也只能卖给你五个铜板，这就只是中等碳的卖价了。” 第156章 天香楼吃饭 或许，这周掌柜还给不了五个铜板他们。 “是这个理儿。”周掌柜点了点头。 这价格委实低了不少。 可他们镇上想卖点东西到县里，咋容易哟？除了那些个米粮的，还有一些皮子，其余的东西都是他们从县里进回来。再有，这县下头的镇可不少，粮食啥的也都往县里卖，他们的东西到县里也卖不了啥高价。 “不过这也是打开局面的好法子，我这边儿也不多说了，前两个月我每斤五个铜板卖给周掌柜，一个月两千斤，能赚多少都是周掌柜的，从第三个月开始，我每斤碳涨到8个铜板一斤，周掌柜觉着咋样？” 说完，周桂兰就瞅着周掌柜。 若是往后她能直接做批发，那也很是不错，比零售要赚钱的。只是不晓得县里要多少碳就是了。 周掌柜皱着眉头自个儿细细琢磨着。 前两个月每个月五个铜板，那就是每斤他能挣两个铜板，一千斤就是二两银子，另外一千斤也可以卖给镇上的有钱人家，那可就能挣不少了，他这会儿在镇上一斤可是定的二十个铜板！ 两个月之后县里应该不少有钱人家也烧惯了这碳，到时候他再涨价，也不怕那掌柜的不给他涨价，这可不就是十个铜板的价了。 这么一琢磨，周掌柜的就觉着这生意不错。 想通之后，他立刻一拍大腿：“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周桂兰笑眯眯地提醒他：“周掌柜，你给这碳取个名字吧，这样往后你去县里打开局面了也好告诉别人咋区分。” “是这个理儿！”周掌柜应了一声，起身，在屋子里走动着。 是这么回事儿，这女人看的穿啊！这么简单就明白他想咋做了，还把这事儿的关键给说了出来。不对，这法子好像就是她提的。那这主意就是她出的了！ 这么一想，周掌柜看向周桂兰的眼光就变了。 这女人真是能耐！ 他想着，对着周桂兰抱拳：“还是桂兰会做生意！” 旁边的周大海看着，眼睛都瞪得老大了。 这可是镇上的掌柜的，是有钱人，啥时候都是他们看别人脸色，这会儿这镇上的掌柜的竟然对桂兰行礼？ 他正想着，就见周桂兰急忙站起身，笑眯眯对掌柜的道：“我跟周掌柜比还是差远了，周掌柜，咱们就把这些碳给过秤吧，我这边儿还有事儿。” 那周掌柜这会儿也意识过来，急忙带着几人往外头走，让伙计给过了秤，去掉压碎的，一共是四百八十斤，一共是二两四钱银子。 周桂兰接了银子，转身就要走，那周掌柜将他们给送了出去。 等到了铺子外头，周大海才敢说话了。 “我们这就得了二两多银子？” “是啊，有你的一两二钱银子。”周桂兰笑眯眯道。 就是要这样有稳定收入才行嘛，有安全感。 周大海张着大嘴巴，简直不敢相信。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这就挣钱了？”周大海还是有些恍惚。 这可是二两四钱银子啊！就这么轻易到手了？ 周桂兰伸手，掐了一把周大海的胳膊：“疼不？” “不疼，这真的是在做梦！” 周大海语气带着浓浓的失落。 周桂兰额头都要出汗了，手上力度更重了，还揪着他的肉转了一圈：“现在疼不？” “疼，这不是做梦！” 周大海再次惊呼一声。 真的得了二两多银子！ 而且往后还一直有！ 周桂兰松开了自个儿的手，往前走着，对两人道：“回头你们回家了多编点篓子，这回家里的篓子可都没有了。” 两人应着。 周大海摸着自个儿的胳膊，应着周桂兰的话。 徐常林依旧是面无表情跟在周桂兰身后走着，眼角余光瞥向在前头光看不买的小媳妇儿，薄唇轻启，问道：“不买东西？” 周桂兰撇了撇嘴：“今儿个不能买，这村里人都盯着呢。” 说着，周桂兰继续往前走着。 徐常林眉头皱了起来。 小媳妇儿不买东西得多难受？ 想着，就想起了自个儿小媳妇儿说的要回山上住的事儿，当下心里就开始盘算着往后的日子。 几人走到天香楼时，周桂兰看了眼牌匾，还有屋子里满满当当的人，撇了撇嘴，心里又是一阵无奈。 本来嘛，她都要做好萝卜糕了，结果被一把火烧了，她这会儿要是再做，还得买萝卜，她最近还得做照顾着他们烧碳，得帮着老太太做家务，也没太大的工夫了。 正想着，就瞧见白逸轩从酒楼里迎了出来。 瞅见他们，当下便快步走了过来，对着徐常林几人抱拳，对他们道：“几位可是好久没来了，里面请！” 周桂兰摇了摇头：“掌柜的，我们可吃不起你们酒楼的饭菜，我们还是回去了。” 这天香楼菜做得不错，可这价格也好看啊。 要是这回她再把这二两银子给花了，那老太太怕不是要撕了她。 听她这话，白逸轩就笑了：“你们能来我这儿吃饭那是瞧得起我，万万没有让你们掏钱的道理。这回酒楼大赛，我们酒楼可是拔得头筹啊，正巧瞧见你们了，无论如何也让我表表心意。” 周桂兰回头看了眼徐常林，徐常林对着她微微点了头，当即也应了下来，三人倒是进了天香楼。 几人一进去，白逸轩便将他们带进一个包间里。 周大海这还是头一回进酒楼，到底有些拘束。他心里暗暗吃惊，为何桂兰和徐常林竟然还认识这天香楼的掌柜的，他可是听说这天香楼在镇上可是有名的酒楼了。 “恭喜白掌柜的，这天香楼现在也是镇上第一酒楼了。”周桂兰笑着对白逸轩恭贺， 白逸轩难掩自个儿的高兴，当下道：“若不是你们那个香料方子，我们想要赢怕也是难的。” 对于这白逸轩，周桂兰还是有意结交的，当下也笑着应道：“我这也从白掌柜这儿赚了不少钱了。” 这就是公平交易了，而且当时白逸轩也不晓得这香料能不能被客人喜欢，却拿了五百两出来买，这对他来说怕也是一笔巨款了。 所以他能夺得这名头，也是他自个儿的眼光好有魄力，跟她关系不大。 第157章 你不喜欢我摸你？ 白逸轩和周桂兰再客气了两句，便问周桂兰那个糕点的事儿。 周桂兰无奈，也只能将家里的事儿挑了重点说了，“所以我们这就没法儿做了。” “那真是可惜了，若是有用得上白某的地方，你们尽管开口。” 白逸轩说着，那小二就上菜了。 旁边的徐常林拿了周桂兰的碗，帮着夹了几个她爱吃的菜放在了她的面前，随即开口：“别顾着说了，先吃饭。” 周桂兰应了一声，当即拿了碗筷吃了一口菜，便做出来自个儿的判断：“掌柜的家的饭菜又比之前好吃了。” “还是桂兰姑娘能耐，一口就尝出来了，我这是刚请的新厨子，比之前的厨子是能耐了不少。” “难怪了。”周桂兰应了一句，再次尝了口臭鳜鱼。 这味道是真的不错，厨子手艺可是真的很好了。 光从做菜来看，厨艺比她好。也是，这些人都是整日琢磨这些吃食的，她是远远比不上的。 这香料的事儿她也是走运了，要不还挣不到这钱了。就是不晓得那萝卜糕这儿的人有没有做的，不过若是吃了一回，怕是也能学会了。 白逸轩的眼睛紧紧盯着周桂兰，想从她那儿得到一些意见。 旁边儿的徐常林看到他的目光，眉头就皱了起来。 “白掌柜不招呼客人去？” 白逸轩一愣，转头看去，竟然在徐常林的眼里看到了敌意。 为何会有敌意？ 白逸轩心里奇怪，不过当即也明白这是徐常林在赶他走了，也不好再待下去，当下站起身，对着三人道：“三位慢慢吃，若是不够，可喊伙计再加菜。” “谢谢白掌柜了！”周桂兰笑着对白逸轩道。 那笑容竟是晃了白逸轩的眼，之前没发觉，这周桂兰笑起来还真是挺好看的。 “吃饭。“徐常林伸手，就将周桂兰的头掰了回来，避开了白逸轩的眼神。 白逸轩张了嘴，刚想说话，就对上了徐常林投过来的眼神，那眼神里带了一股森然的冷意。 他身子微微一颤，当下急忙收敛了情绪，狼狈地出了包间。 到了外头，他还心有余悸。刚刚那徐常林的眼神太可怕了，他究竟是何人？ 上次他可是轻易就将那些来天香楼的混混给收拾了，大抵是武功高强的。还有那周桂兰，这回见她，脸上有肉了，也白皙了不少，还有那周身的气度，好似比之前更是好了几分…… 他转身，关上门的时候，就见着周桂兰对着徐常林说着什么，他也不多看了，赶紧帮着关上包厢的门，匆匆走了。 周桂兰摸着自个儿的脖子，不满看向徐常林：”你手劲儿太大了！“ 刚刚她说话说得好好的，这男人就抓着她的脖子拧过来了，她这可疼了。 ”不许对别的男人笑。”徐常林没有理会周桂兰的抱怨，说出了自个儿的要求。 “你弄疼我了，还没说法呢！”周桂兰可不理会徐常林这转移话题的招式，当下继续指控。 这男人真是没轻没重的，要是他再用力点，怕是她这瘦脖子都要被拧断了。最最重要的是，他完全没意识到自个儿的不对！ 徐常林皱了眉头：“你还没答应我。” “你得先给我道歉！” 周桂兰瞪着徐常林，她一定要让他意识到他自个儿的错误，摆正自个儿的姿态！ 旁边的周大海眼瞅着两人都要吵起来了，急忙打圆场：“这都没啥事儿，咱们还是赶紧吃饭吧，一会儿饭菜都冷了……” 周桂兰转头，“你自个儿先吃，我要把这事儿给他说清楚。” 随即转头，瞪着徐常林。 手不自觉摸着自个儿的脖子，那儿还是疼的，天晓得刚刚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要是往严重了看，都是家暴的前兆了。对于他这没轻没重的行为，她坚决不能姑息！ “桂兰，这多大事儿啊，你们夫妻间好好说话……”周大海劝说着。 周桂兰转头，瞪向周大海：“你先管好你自个儿感情的事儿！” 周大海碰了一鼻子灰，只能默默闭嘴，看着两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 “我劲儿用大了。”徐常林开口了，还是那么一本正经。 “就这样？”周桂兰不敢相信他这是他的道歉。 徐常林眨巴了下眼睛，思索了片刻，才开口：“嗯。” 瞅着他那模样，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他在做啥重大决定呢。 周桂兰翻了个白眼，拿手指用力戳了戳他的胸口：“我这么戳你你高兴不？” “高兴。”徐常林一本正经道。 为啥不高兴？这不是跟小媳妇儿有肌肤之亲了？ 周桂兰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这男人她已经没法儿交流了，他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我告诉你啊，这样戳人是很不尊重人的行为，胸口会疼，而且会让人心里不舒服。” “不疼，我很舒服。”徐常林继续应话。 周桂兰气得收回了手，“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想气死我然后去娶个漂亮贤惠的媳妇儿？” “没有。”徐常林继续应着话。 既然有了小媳妇儿，为啥还有娶媳妇儿？他小媳妇儿很好，比别人都好。 周桂兰手扶着自个儿的额头，整个人都觉着不好了。 恩，她真的跟这个男人没法儿交流了，这大概就是代沟了。人家都说三岁一代沟，她跟着男人隔了怕是有一千年，这代沟那就是一条银河了，恩，大抵是没法儿交流了。 她深吸了口气，将自个儿心底的怒火压下去，刚想开口，就听男人道：“你想改嫁？” 什么鬼？！ 她啥时候说过这话了？ 周桂兰再看过去，就见徐常林正警惕地盯着她。 “你不喜欢我摸你？” 周桂兰：“？！” 这可是有大哥在的！ 为了防止徐常林再说出什么话，她猛地扑到他身上，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别胡说八道！现在开始，不准开口！” 徐常林皱了下眉头，小媳妇儿为啥不让他说话？难不成她真是这么想的？ 想到这儿，他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 “点头！”周桂兰对他道。 徐常林不动，也不吭声。 第158章 有话给我憋着 周桂兰气得想狠狠抽他一巴掌！ 她真恨不得掰开他的脑子瞅瞅他到底在想啥。 旁边的周大海眼观鼻鼻观心，当做自个儿啥都没听到。 周桂兰狠狠揪了一把徐常林的胳膊，再次开口：“点头！” 徐常林纹丝不动，任由小媳妇儿揪他。 她就是不喜欢他摸他，要不为啥这会儿他都没跟她睡觉？ 或者她心里已经有人了，这才不情愿他碰她，等以后找着机会了就跟野男人跑了？ 想到刚刚白逸轩一直盯着他小媳妇儿的眼神，他心里火气更是往上涌。 伸手，一把抱住小媳妇儿的腰，将她的手掰开，语气都带着怒气：“你是不是喜欢白逸轩？” “啥？”周桂兰傻眼了。 “你想跟他成亲？想让他碰你？”徐常林越说，眉头皱得越紧，身子也崩得紧紧的，语气里的怒火越发大了。 周桂兰怀疑自个儿耳朵有毛病，要不就是徐常林脑子有毛病！ 她那只被徐常林抓着的手挣脱不开，就用另外一只手捂着他的嘴，防着她再说啥不合适的话。 “徐常林，我警告你，要是你再胡说八道，我就给你下毒毒死你！” 周桂兰气得脸都红了。 这是在哪儿？在白逸轩的酒楼！身边还有她大哥!就是要发疯也得看地点！ 徐常林听到小媳妇儿说要毒死她，心里更是往歪处想了。 见他眼神都不对了，周桂兰气呼呼道：“现在，有话你给我憋着，有气也给我波折，爱胡思乱想也随你，等回去了，咱们一点点掰扯！” 她可不想当着周大海的面儿跟他掰扯这个，太跌份儿了！ 徐常林嘴巴被捂着，也不能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周桂兰。 周桂兰再次凶巴巴开口：“答应就点头！” 这回徐常林如她所愿点头了。 周桂兰送开手，一巴掌拍在了他抱着她腰的手上，“松手！” 徐常林依她的言松手了，连抓着她胳膊的那只手也松开了。 回了自个儿的位子上坐下后，她拿了筷子夹菜吃着，也不再理会旁边的男人了。 旁边的徐常林见状，也只能端了自个儿的碗，吃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周大海见他们没再吵了，偷偷松了口气。 几人在沉默中吃完了饭，期间白逸轩再也没出现过了。 周桂兰喊了伙计过来，帮她打包了没吃完的饭菜，交给徐常林拿着，下了楼，走到柜台前，就要给钱。 那伙计急忙对她摆手：“我们掌柜说了，这顿饭记在他账上。” “那可不行，你们毕竟开门做生意的，哪儿有让我们白吃白喝的道理？”周桂兰说着，就看向账房先生“麻烦给算算，我们这要多少钱。” 那小伙计着急，正四处张望，就瞧见白逸轩看了过来，他心下一喜，当即就瞅见掌柜的网这边儿走过来了。 那老账房摇了摇头：“你们这桌子没菜单，我这没法儿算。” “那不是得记在你们掌柜的账上嘛？怎么会没菜单呢？老先生，你可别唬我啊……”周桂兰盯着那老账房说着。 这种大酒楼最要紧的就是账目清楚，就是厨房出一个菜，那也得记着的。 “说好了这饭菜我请客，你们怎么过来付账了？”白逸轩的声音传来，人也走了过来。 徐常林看到白逸轩过来，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当即就对周桂兰开口：“给钱！” 周桂兰撇了撇嘴，当即勾了唇角，对白逸轩道：“你要是不说，那我就留一两银子给你。” “别别别，那哪儿用得了一两银子？”白逸轩急忙应了一句。 当即也明白周桂兰这是铁了心要结账了，当下让账房先生给算了账，一共是一钱银子，付了钱，这才将他们送出去。 临了还是说了句：“若是你们往后有好东西，就往我这天香楼送，我给你们的价保证不低！” 这话一出，周桂兰立刻就想到自个儿往后的养殖大业，当下也就笑着应下了。 三人一块儿走到镇口，瞅见老马头的马车就在不远处，而且那车上还没啥人。 三人几步走了过去，坐了老马头的车就往村里赶。 路上周桂兰再次跟老马头闲聊了起来，说到她卖碳的事儿上，周桂兰顺嘴就说了出来：“我这拢共也才第二回过来卖碳，也不晓得村里谁说的，说是我卖碳挣了大钱。” 那老马头赶忙应了话：“这话我可没说啊，你交代过的我就没开口，跟孩子他娘都没说！” “叔，你不用这怕，我晓得不是你，你是晓得我也就卖了一回碳的。”周桂兰笑着应了一句。 之前她也想过是不是老马头，刚刚这么一试，也明白不是他了。 想想也是，这会儿村里最光顾老马头生意的就是他们家了，这拉一趟就是十个铜板，若是他真的得罪他们了，那不是得少赚不少钱？ 老马头松了口气，当下道：“昨儿个我拉人到镇上，大家都在说不少人说了你家挣钱了。” “那真是奇怪了，咋有这多人同时说，好像是同时放出去的风一样。” 周桂兰念叨了一句。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觉着有哪儿不对劲。 牛车到了村里，三人下了牛车，往自个儿家里走，路上遇到不少人跟他们打招呼，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对他们态度都好得不行。 “桂兰啊，你们是不是又去卖碳了？这回挣了多少钱啊？” “大海啊，我娘家有个侄女人长得不错，刚刚十五，要不婶子帮你说和说和？” “哎呀，你们咋地这能耐？有钱也带着我们挣吧，我们这都一个村子的。” 三人逃也似的跑回家，就见家里也坐了不少人，老太太正招呼着呢。 小奶包见到她回来了，赶紧起身，快步冲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腿就不撒手了。 周桂兰想着是不是家里突然来这么多人他怕了，当即抱起了他，“各位叔叔伯伯婶婶大娘们都在啊？你们慢慢坐，我这就不陪你们了。” 边说着，脚步已经到了门口。 那边儿立刻响起一个喊声：“桂兰！咋走了，来这儿坐会儿，咱们好好唠唠！” 第159章 我很疼你 周桂兰当做自个儿没听到，带着小奶包就闪回屋子里。那边儿，徐常林一如既往无视这些人，跟着小媳妇儿回了屋，顺手关上了门。 ”她这还累着，身子也没好利索，就让她歇息吧，咱们唠自个儿的。“老太太打了圆场。 那些人没了法子，也只能放过周桂兰，转头将主意打到了周大海身上。 周大海没他们跑得快，当下就被那些人拉着，不少人已经开始说自个儿有个啥侄女适合周大海的，问问他娶亲不。 等门关上了，周桂兰才松了口气，低头看向小奶包，问他：“这些人啥时候来的？” “有的来得早，有的来得晚。”小奶包说着，还捂着自个儿的脸，委屈道：“他们揪我脸。” “哪儿呢？给我瞅瞅！”周桂兰说着，就捧起了小奶包的脸。 之前没认真看，这会儿才发觉那原本白皙的脸上竟然有一些红印子。 这些人咋没轻没重的，把小奶包都抓疼了。 周桂兰皱了眉头，看着小奶包那可怜模样，当下就软了心：“小天不疼，娘给你呼呼……” 说着，就对着小奶包的脸吹气，那气吹在小奶包的脸上，有些痒，弄得小奶包咧开嘴哈哈直笑。 关了门的徐常林走了过来，看着两人的举动，眼神带了一丝柔和。 这样的日子很好，他很满意。 不过…… 小媳妇儿是不是有喜欢的男人？ 这么一想着，他眼神又冷了几分，快步走到炕边坐下，一伸手，就将小奶包抱在了怀里。 小奶包愣了神，就发觉自个儿被爹抱了起来，心里高兴，乖乖坐着了。 爹愿意抱他，爹还是欢喜他的。 “你欢喜白逸轩？”徐常林薄唇轻启，问道。 周桂兰决定好好跟这个男人掰扯掰扯。 脱了鞋子，她盘腿坐在了炕上，对着他坐着，双眼紧紧盯着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欢喜他了？” “你对他笑。” “那我还对着路边的猫狗笑了呢，我也喜欢路边的猫狗？” “它们不是男人。” 周桂兰真是恨不得敲一把他的头，这男人咋这纠结？ 她强压自个儿的怒气：“那它们还是公的呢！我每回给娘养的猪喂猪食还对着它乐呵了，你咋不说我喜欢那头猪？” 徐常林皱了眉头，论吵架，他不如自个儿媳妇儿，可他清楚这不是一回事儿。 见他不说话，周桂兰觉着他被自个儿说动了，心里的怒火才消了些，当即道：“人白掌柜可是财大气粗，随手给咱们的钱都够咱们用一辈子了，人家咋会看上我这个已经嫁了人的乡妇？” 呸呸呸，太贬低自个儿了。 周桂兰心里暗暗吐槽自个儿，面上还是自如：“再说……” 不等她说完，徐常林就打断了她：“你很好！” 恩，她很好。 周桂兰刚刚心里仅存的怒气就这么没了。 这男人还是很可爱的嘛，就比如这种时候说出的话就是这么让人开心。 “我就是想告诉你，人家白掌柜见到的女人多了去了，见过的好看女人也很多……” “你比她们都好看。”徐常林皱了眉头，总觉得更担心了。 他媳妇儿长得这好看，又聪明，各方面都好，比别的女人都强，白逸轩怎么能看不上自个儿媳妇儿？ 今儿个他可一直盯着自个儿小媳妇儿，还对着小媳妇儿笑！ 周桂兰舒心不少，被人捧着夸着的感觉真好！ 她心里舒坦了，瞥了徐常林一眼，极力憋着笑。 “那，我的意思是他不会看上一个已经嫁了人的女人的。” “我们没洞房！”徐常林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 没洞房，那就是没有夫妻之实，他咋就看不上小媳妇儿了？ “娘，什么是洞房？”小奶包睁着大眼睛瞅着周桂兰，稚嫩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这这这……这咋解释？ 这男人咋不看看场合，也不晓得避讳着点孩子呢？ 周桂兰恨恨瞪了徐常林一眼，正要开口呢，那边儿徐常林已经率先解释了：“就是爹娘两个人睡在一起，生孩子。” “爹娘每晚睡在一起啊。”小奶包仰起头，不解看向徐常林。 两人目光对在一块儿，就瞧见徐常林也正巧盯着他：“因为有你，不算洞房，你多余了。” 周桂兰暗暗磨牙，这男人一点儿不顾及小奶包的情绪，竟然直接说他多余？ “小天是多余的……” 小奶包瘪了嘴，低下了小脑袋，看着伤心极了。 一旁的周桂兰那个心疼啊！立刻伸手就想去抱孩子。 不等她碰到小奶包呢，徐常林的声音再次响起了：“嗯，你多余了。” 这还再说一遍！生怕小奶包没听见是咋地？ 周桂兰狠狠瞪了徐常林一眼，将小奶包抱了起来，放在自个儿腿上坐着，赶紧安抚小奶包：“你爹跟你说笑的，小天是我们的宝贝，咋会是多余的？” 徐常林瞥了一眼小奶包，瞅见他那稚嫩的模样，到底还是没再开口。 要不是这臭小子，他每晚就能抱着小媳妇儿睡觉，也能每晚跟小媳妇儿洞房…… 这么想着，几个月的欲求不满就都涌上来了。 这样东想西想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年轻女人的脸，他心一抽，再回过头，看向小奶包时，眼神柔和了几分。 若是姐姐还在，小天也不会跟着他四处漂泊了…… 姐还活着吗？ “你赶紧给小天道歉！” 周桂兰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他的思绪，他转头看去，就见周桂兰正给他使眼色。 “道什么歉？”徐常林奇怪看向周桂兰。 “当然是你说错话了，其实你很疼他，刚刚是跟他说着玩儿的！”周桂兰着急提醒他。 这男人的情商啊……简直感人！ 徐常林目光看向小奶包，就见小奶包正紧紧盯着他，当下他就开口了：“我很疼你。” 小奶包听到自个儿爹这话，嘴巴都咧了起来，眉眼舒展，显得格外高兴。 “听到了吧小天，你爹说很疼你的，你别伤……” “但是你很多余。” 徐常林不等周桂兰说完，再次补了一句。 第160章 儿子说想跟我们一块儿睡 他是很疼小天，可以为了他四处漂泊，可这会儿就是他霸占自个儿媳妇儿了，还不让他抱自个儿媳妇儿，不让他睡自个儿媳妇儿！ 欲求不满的男人总是可怕的，尤其是这种说话直来直去的男人。 周桂兰的嘴角直抽抽。 这男人怕是不晓得啥叫委婉？也不晓得啥叫顾及别个的情绪？ 他多大了？都二十多了！小天才多大？三岁！他就不能哄哄小奶包？ 周桂兰气得一脚踹在徐常林腿上：“你给我出去！晚上不许回屋子睡！” “那我去哪儿睡？”徐常林追问了一句。 “我管你！找我大哥，去空炕上凑合，睡地上！”周桂兰气呼呼道。 徐常林皱了眉头，“那你陪我一起不？” “一起你个头！今天你还掐了我脖子，我可记着呢！”周桂兰气呼呼应道。 这就是让他别回她跟前晃悠，别在小奶包跟前晃悠，他没听出来吗，还问她跟不跟他一起睡？ 徐常林沉默了，小媳妇儿这是生气了。 竟然连炕都不让他睡了。 看着小媳妇儿低头安抚小天，那小奶包还怯生生看他呢。 当下，他一伸手，就将小奶包抱进了自个儿怀里。 周桂兰只觉着怀里一空，就见小奶包已经进了徐常林的怀里，当下就见徐常林跟摸狗一样摸了小奶包的头，“喜欢吗？” 小奶包小心翼翼点了点头。 “爹疼你不？” “疼。” “想跟爹娘一块儿睡不？” “想！” 徐常林抬起头，看向周桂兰：“儿子说想跟我们一块儿睡。” 周桂兰眉头直抽抽，这男人还懂得曲线救国了…… “你也不疼小天了？” 见她没吭声，徐常林追问了一句。 小奶包也仰着头看向周桂兰，那眼睛里全是渴求和小心翼翼。 瞅着这没安全感的小奶包，周桂兰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了，当下就喊：“娘最疼小天了，晚上咱们一家一块儿睡！” 说着，抬头，狠狠瞪了徐常林一眼。 竟然还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好，很好！既然如此，往后她好好收拾他！ 正想着，徐常林伸手，抓住了周桂兰的手，周桂兰想抽出来不搭理他，可他手劲太大，她根本抽不出来。 她狠狠瞪向徐常林，就见徐常林低头看向小奶包，问他：“喜欢爹牵你娘的手不？” 小奶包被摸头杀了，这会儿全听自个儿爹的，爹说啥就是啥，当下点了头：“喜欢。” “看，儿子喜欢我牵你的手。”徐常林抬头看向周桂兰，抓着她的手还顺便揉捏了一把她的手。 周桂兰只觉着自个儿的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抽抽了。 都说男人是一肚子坏水，果然没说错。 这不，徐常林竟然还当着小奶包的面儿调戏她！最最要紧的，是她根本没法儿反抗！ 当着小奶包的面啊！ 这会儿外头都是人，她也不想出去，只能坐在屋子里，任由徐常林调戏。 徐常林心里满足，心里也涌起了一股急迫，不行他一定要尽快睡了小媳妇儿，要不小媳妇儿要被人抢走的。 周桂兰可是不清楚他心里的想法，要是知道了，肯定嗤之以鼻。她要是真想走了，难不成会因为和小奶包瞅着他爹娘抓在一块儿的手，心里高兴，他努力从自个儿爹的怀里站了起来，迈着小短腿走到炕上，随即，将自个儿的两只小手也放了上去，抓住了自个儿爹娘的手。 被他这么一倒腾，徐常林脸再次黑了。 果然，这儿子是多余的。 这么想着，他顺手就将小奶包扶着坐在了炕上，免得他摔倒了，自个儿也靠近了些。 就在这时候呢，徐常林还拿了自个儿的手指挠周桂兰的手心，弄得她害怕地不行，当即狠狠踢了徐常林一脚，“你快放开我! 好不容易能抓着自个儿小媳妇儿的手了，为啥要放开？ “不放。” 徐常林言简意赅地拒绝。 周桂兰挑了挑眉，哟，这是吃她豆腐吃上瘾了？竟然还这么直言拒绝了？ “我手很累。”周桂兰再次开口，带了一丝示弱。 徐常林听到这话，不舍得松开了周桂兰的手，周桂兰急忙收了回来，自个儿揉捏了几下胳膊。 这个可是做个徐常林看的，要让他晓得她是真的累着了，要不他还能当着小奶包的面耍流氓、 小奶包看看爹，再看看娘，他们都收回手了，也不让他牵了，他砸吧砸吧嘴，当下顺势就躺在了炕上。 “小天快起来，这炕硬！”周桂兰喊了小奶包一句，就将他抱了起来。 白日里这炕上的被子都叠起来了，就光秃秃一个炕，可不就累人？ 将小奶包抱起来后，周桂兰就对徐常林道：“你把垫被铺上。” 得了小媳妇儿的指令，徐常林起身，拉了被子，大手一抖，垫被就被铺在炕上了。周桂兰当下就将小奶包放在炕上，拿了被子给她盖上。 “娘，陪我睡。”小奶包拉着周桂兰的手，就要让她躺下来。 周桂兰觉着没事儿了，当下也就顺着小奶包躺了下来。 一旁的徐常林见状，也跟着躺了下来，还睡在了周桂兰那边儿，顺手将周桂兰抱在了怀里。 周桂兰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快放开！” “这样好睡觉。”徐常林抱得更紧了。 说着，他还往前靠了靠，跟周桂兰的后背挨得更紧了。 周桂兰感觉自个儿的后背全是徐常林的温度，心里竟然有些安心。 她也不挣扎了，安静地躺着。 徐常林也没有再多做什么，只是抱着周桂兰。 见他不再动了，周桂兰也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抱着小奶包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听到徐常林说了什么，她也控制不住自个儿的意识了，渐渐就飘远了。 再次醒来，是被老太太的大嗓门给喊醒的。 周桂兰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徐常林已经起身，走到门边开了门。 “你们睡着了？” “娘，我醒了。”周桂兰坐起身，对着门口喊了一句。 “赶紧起来吃饭，要不一会儿他们又来了。” 老太太说着，就快步走了出去。 周桂兰赶紧起身，将小奶包也喊了起来，帮着他醒了眼。 第161章 分钱 徐常林几步走过来，顺手就将被子都叠好了。一家三口走到厨房，就见老太太已经盛了四碗大碴粥放在灶台上了。 “就吃这个？” 周桂兰瞅了一眼灶台，皱着眉头问道。 “那多人在家里坐着呢，我能做啥好饭菜？有吃的就得了，赶紧吃，一会儿你们自个儿上山吧，要不他们还得来。”老太太说着，语气里也带着不耐烦。 一上午她啥事儿都没干，就跟他们在屋子里坐着了。这要不是吃饭的时候到了，这些人还不会走。 “那咱们往后一直就吃这个了？” 周桂兰不满问道。 老太太将锅盖盖上，抬头瞥向周桂兰：“那不然咋办？当着他们的面做大鱼大肉？那他们也不走了，就跟咱家吃上了，赶明儿全村人都能来咱家坐着等吃饭你信不？” “那可不成，我辛苦挣钱就是为了吃饱吃好，这样还不能吃东西了？”周桂兰可是不满了。 这大碴粥吃个两三顿的还好，可长期吃，她就受不了了。 一天不吃白米饭，她就觉着没好好吃饭了。 “你这死丫头，就吃这么一顿大碴粥就委屈着你了？赶紧吃饭，要不一会儿连大碴粥都没得吃了。” 老太太瞪了周桂兰一眼，端起一碗大碴粥就递到徐常林面前，扬了笑脸：“常林啊，委屈你先吃碗大碴粥，咱们今晚再做点好的吃。” “谢谢娘。”徐常林双手接过那碗大碴粥，自个儿拿了双筷子。 见到这一幕，周桂兰撇了撇嘴，“也不晓得谁是你亲生的。” 这老太太对徐常林这个女婿比对她好多了，你瞅瞅她对自个儿的表情，就每个好脸色，再瞅瞅对徐常林，那就是笑眯眯的，还把饭送到他手里呢。 “快吃！”老太太瞪了她一眼。 周桂兰从灶台上端了一碗大碴粥递给小奶包，自个儿也端了一碗起来自个儿吃了起来。 见她吃了起来，老太太自个儿也端了一碗粥吃了起来。 周桂兰快速吃完，将碗放下之后，不舒服道：“这样下去不行！这一入冬，他们就闲着了，整日来咱们家坐着，那咱们家一直吃大碴粥？” 越想越觉着不能这么躲着。 这事儿老太太也想到了，当下道：“那也不会，他们也就能来咱们家坐十天半个月的，见着咱们家没钱，那就不会再来了。” “十天半个月？” 周桂兰惊呼一声。 也就是说，她十天半个月吃不了白米饭和肉？ “不行，我要回山上住！”周桂兰立刻开口。 之前她还在想着等入冬造房子了再到山上住，现在看来，她得回竹屋住着了。 “去啥去，一下雪，你那屋子还能住人？那往年大旱，能吃饱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老太太一听周桂兰要会山上心里就不舒坦了。 这死丫头要是走了，这屋子得多冷清？ 死丫头一点儿都不想着她这个娘，就光顾着那张嘴了！ 周桂兰可不这么想：“那是往年，如今能吃好的，我为啥要吃差的？再说了，咱们挣钱就挣钱，干啥要躲着那些人？他们还能来咱家抢钱？” 虽说要是村里晓得他们家真有钱了有些麻烦，可也就是麻烦一些罢了，他们又没偷没抢的，为啥要怕他们？ “是吧徐常林？”周桂兰转头看向沉默的徐常林。 徐常林“嗯”了一声。 “看到了吧，徐常林也说不怕，咱家就是有钱，咋了？还能来偷是咋地？”周桂兰梗着脖子，对老太太道。 为了避讳，她今儿个可是啥都没买，这钱该多少，就多少带回来的。 “你就会跟我犟嘴！那村里天天都能来咱家借钱你信不？这乡里乡亲的，他们有个灾有个难的，咱能不帮衬一把？”老太太瞅了眼周桂兰，继续道，“那他们要是换不起，你还得逼着他们一家子去死啊？那钱就打水漂了！” 说着。又转头看向徐常林：“常林啊，你就多忍几天，往后早点起，娘给你们做好吃的。” 这是在跟徐常林解释了。 周桂兰再次撇了撇嘴，瞅瞅老太太这区别对待的，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徐常林是她儿子，她周桂兰是老太太的儿媳妇呢！ “娘，我们没事儿，我们带了菜回来。”徐常林应了一声，起身就要去自个儿的房间。 “对了！还有天香楼的菜！”周桂兰也是惊呼一声。 她一回来就将菜带进了房间了，之后就睡觉了，这会儿才想起来。 徐常林这会儿已经走到堂屋了，周桂兰想起身，老太太一把拉住了她：“你们在外头吃饭了？” “就那天香楼啊，他们家得了那个镇上第一楼的名头，咋地我们也算是合作伙伴了，给他捧捧场嘛。”周桂兰跑老太太又骂她，急忙讨好地解释着。 天香楼老太太是晓得的，她也晓得之前自个儿闺女是想将那萝卜糕卖给那个酒楼的。 “那你们吃了多少钱？”老太太皱了眉头，问道。 周桂兰脑子转了一下，当下道：“不多不多，人家给我们便宜了不少的。” “那是多少？” “哎呀娘，这吃多少都算我跟常林的，我哥的钱我还是分给你。” 周桂兰说着，就将自个儿怀里的钱掏了出来，老太太见到那银子，一双小眼睛都在泛着精光，刚刚那饭菜多少钱的事儿也被她给忘了。 “一共是二两四钱银子，我哥有一两二钱银子，这钱就给你了。”说着，周桂兰数了好了钱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高兴地想要伸手去接，有想到自个儿的手脏，当下拿了围裙擦了自个儿的手，这才拿了钱。 看着那银光闪闪的钱，老太太激动得手直发抖：“哎哟，这可是银子啊！这可是这几天赚的银子啊！” 说着，拿了那银子就往自个儿嘴里送。 周桂兰见到她的动作，赶紧抓住了她的手：“别咬，这个脏！” “不脏，你瞅瞅这光亮的！娘就咬一口，看是不是真的。”说着，老太太就巴拉开了周桂兰的手，继续想往嘴巴里咬。 周桂兰再次快速拉住了她娘的手，这碎银子也不晓得多少人手摸过了，天晓得多脏啊！ 第162章 都是钱啊！ “娘，就你那口老牙，怕是得被银子都蹦没了！” “这……这说的也是……”老太太犹豫着，手上的力度也轻了不少。 见状，周桂兰也松了手。 老太太稀罕得瞅着自个儿手里的碎银子，这可是挣来的啊！从老头子没了，她就没没瞅见多少钱了。 “哎呦，这可了不得了，都是钱啊！” 老太太激动喊着。 正在这时候，徐常林已经回来了，将那油纸包打开，里头全是好菜。 见状，周桂兰急忙给自个儿盛了半碗大碴粥，用筷子给小奶包夹菜。 老太太急忙将自个儿的银子放进自个儿外衣的袋子里，想想觉着不稳，又将那碎银子掏出来，放进自个儿中衣里头的袋子。 想想还是觉着不安心。 这要是让人瞧出来了可咋整？ 哎呀，真是犯难了！ 周桂兰回头一看，就瞧见老太太正想着法儿得藏钱，当下道：“娘，你就放你自个儿中衣里放着，那谁还能晓得你兜里有钱？ “那你可不不晓得了，这会儿全村都在盯着咱家呢！万一他们瞅出来我衣服鼓着咋整？” 老太太说着，手还在自个儿身上摸索这，就想着往哪儿放。 周桂兰撇了撇嘴，就一两银子，那么小一点点，放在袋子里人家能看出来？ “娘，快吃饭，一会儿都要冷了。”周桂兰说着，用筷子帮着小奶包将那冷菜塞进粥里，想让菜热乎点。 旁边的徐常林已经吃了两碗大碴粥了，这会儿还在准备吃第三晚，那酒楼的菜他是一点都没动。 老太太藏完了，一瞅灶台上的好菜，眼睛都直了：“了不得了！这多好饭菜！” “是啊娘，你赶紧吃吧，一会儿来人你就吃不了了。”周桂兰说着，又给自个儿夹了一些菜埋在了粥里。 “别吃了，这都是荤腥，凉了吃了一会儿拉肚子，我给你们热热！” 老太太说着，就将锅里的大碴粥都盛到一个大盆里，拿了水洗了一下锅，就将那些菜都倒进了锅里，就着灶眼里的火星子，就翻炒了几下饭菜。 那边儿，徐常林再次盛了一碗大碴粥，就着碗喝了起来。老太太见了就赶紧道：“常林啊，你等等，这才热好了。” “不用了娘，我吃过了。”徐常林应了一句就继续吃自个儿手里的粥。 等老太太将那菜热好了放在灶台上时，徐常林已经吃完了。 “要不再加点？” 老太太关切问徐常林。 “我吃饱了，这就去山上干活了，大哥人呢？” “他被村里人拉着去吃饭了，怕是一时半会儿的是回不来了，要不你先歇歇，一会儿再去干活？” 老太太试探问了一句，将盛了菜的盘子放在了灶台上。 周桂兰再次撇了撇嘴，吃着自个儿的饭菜，顺便给不够高的小奶包也夹菜。 那边儿徐常林又跟老太太说了几句，就去了堂屋，拿了斧头就出去了。 老太太这才又端起自个儿那碗大碴粥，喝了一口，感叹道：“常林真是个勤快的，三个女婿他是最好的！” “是是是。”周桂兰应了一句。 “哎呀，往后他能带着你过好日子啊！”老太太又感叹了一句。 想着怀里那一两银子，安心了不少。 往后还能带着她家大海也过上好日子。 “哎，咱家是吃上白米饭了，怕是你大姐都要饿死了……”老太太说着说着，语气就是一沉。 自个儿这大闺女是个命苦的，咋地就嫁了那么个人家？这会儿遭罪着呢，怕是都吃不饱饭。 周桂兰脑子里倒是闪过那个大姐的脸，印象中的她面黄肌瘦的，瞅着就没精神，很是憔悴。 只要常年劳作又吃不饱的人才会是这样。 “桂兰啊，娘跟你商量商量，要不娘把家里的苞米都给你大姐送去，往后咱们一家子就吃大白米饭？”老太太看向周桂兰，提出了自个儿的想法。 周桂兰对大姐没啥感情，不过到底是老太太的大闺女，当下就道：“娘，你说咋整就咋整呗，就是往后要是吃白米饭，那不得让村里人晓得咱家有钱了？” “咱们就留点儿苞米，中饭就吃大碴粥，早上和夜里咱都吃好的，你看成不？”老太太笑眯眯跟周桂兰打着商量。 要真说起来，家里那些个细粮都是小闺女买回来的，她就是再想帮衬帮衬自个儿大闺女，那也得小闺女点头。 就是大闺女那一大家子，她才不乐意都帮着呢！就是让她大闺女吃饱也就不错了，至于那些细粮，拿去也吃不到她大闺女嘴里，还便宜了那群白眼狼！ “那就给大姐吧，咱家也吃不了这些。”周桂兰也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当下也就应了。 这些苞米早点儿拿走了也好，能让大姐吃饱饭，又能让她自个儿吃大白米饭。 老太太高兴地不行，自个儿这小闺女就是有情有义的，瞅瞅这不就愿意把自个儿的粮食分给自个儿大姐了？ “那二姐呢？” 周桂兰问了一句。 “那死丫头不管她，这一年到头也不回来看一眼，就怕咱们去她那儿打秋风呢！这回我送秋香去了，还给她带了粮食，她那不情愿的哟。” 老太太想到自个儿那个二闺女，心里那叫一个不舒坦啊。 这二闺女如今怕是就希望她这老的不去镇上才好呢！ “她男人一个月可是有二钱银子的收入，她自个儿也是学了织布的手艺能挣钱，一家子日子能过。” 老二那精明的，能不把日子过得红火？ 真可怜的还是她大闺女啊！ 周桂兰懒得插嘴这些事儿，吃着自个儿碗里的粥和菜。 老太太也夹了一筷子菜伸进嘴里，尝了一口，砸吧了嘴巴，“这天香楼的菜还不如我小闺女做的好吃呢！” “我做的可不如天香楼的厨子。”周桂兰应了一句。 “咋地比不上了？你做的可比这厨子好吃多了！”老太太应了一句。 自个儿小闺女做的饭菜那是最好吃的！ 这大概就是爱屋及乌了。 周桂兰心里默默想着，当下也不跟老太太在掰扯这事儿了，几口吃完了粥，就坐在凳子上歇息。 第163章 找周大山商量 老太太吃饭的档口，周桂兰将镇上的事儿说了，老太太听得笑眯了眼。 “我想着，带着大伯和二强哥三强哥一块儿做这事儿。”周桂兰说出了自个儿的想法。 这个念头她早就有了，现在又稳定了，那带着大伯一家子过过好日子也是不错的事儿。 再加上大伯这些年对他们家是真不错，这会儿有挣钱的门路了，咋地也得报报恩。 “那成，一会儿吃完饭了，咱们赶紧去你大伯家说这事儿，要不一会儿村里人吃完饭又来了。”老太太一口就答应了。 几人吃完饭，将碗洗了，周桂兰带着小奶包，跟着老太太一块儿就去了周大山家。 老太太陪着李秀英说着话的功夫，周桂兰就去了菜地，跟周大山说了这事儿。 周大山扯了一把草，丢了出去，当下道：“我们都去干了，你们还能挣钱？” “那少挣点呗，到时候我还想着再起新屋子呢。”周桂兰笑眯眯应了一句。 就是三家分，那一个月每家也有不少钱。 “这个也不是天天做，一个月两千斤，咱们挣的钱按人头分了，做农活了也能放下，徐常林平日里还能去打猎。” 周桂兰说着自个儿的盘算。 周大海摇了摇头，“这是个好活儿，可你一家子就能做完了，干啥还带上我们这多人的？” “那总不能我们一家子吃白米饭，再看着你们吃糠咽菜吧？大伯，你可不能就这么着急拒绝我，毕竟我大娘这都在床上躺这么久了，三强哥还没娶媳妇儿呢，再加上秋香，她也还没说婆家，你手里要是没点钱，你就忍心耽搁他们？” 周桂兰这话是说道周大山的心尖儿上了，再说那老二家，那二媳妇是啥也不做的，二强一个人养三个儿子，也是吃力，他也帮不上忙。 见周大山不吭声了，周桂兰继续道：“这是稳定的，这个价我们定是能卖出去的，大伯，你就应了吧，要不人家都得指着我鼻子骂我没良心了。” 周大山被周桂兰这话给逗乐了，“那成，不过咱们不能按人头，得按主力副力，你家手头钱就够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你跟我二强哥说吧，明儿个一大早你们来我家，到时候跟着徐常林一块儿去。” 周桂兰将这事儿说定了，也就站起身，要帮周大山干活，被周大山给拒绝了。 “这儿不用你，你还是去大娘屋子里坐坐，跟她说说话。”周大山把周桂兰往旁边推。 那她还不如在这儿干活呢！她跟大娘，那是相看两相厌。 周桂兰撇了撇嘴，走到旁边，再次蹲下身子，帮着扯杂草。 周大山见状，也不再拦着她了。脑子里琢磨着周桂兰的话，心里也是高兴。家里有进项了，这日子就好过了。 想着这侄女也是有本事的，自个儿把日子过好了不说，还能带着娘家过好日子，这不，还带着他家往前走了。 就是刚起的新屋子就这么被一把火烧了，他这心都是疼的。 “你这打算啥时候起新屋子？”周大山抽空问周桂兰。 “我就想着，等着这碳生意稳定了就起。也不晓得是哪个嘴巴大的，到处说我们家挣钱了，弄得我娘都不给我们做点儿好吃的了。” 想到这事儿，周桂兰就不耐烦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总有人盯着呢，就是你大娘，那也是好几个人跑家里来说了，也跟我打听了，我都当不晓得的。” 周大山应道。 “那我们总不能不起新屋子吧？还有那吃的。总不能让我们一家子有粮食也不能吃饱啊？” 想到老太太的话，周桂兰就觉着心里憋着口气。 乡下有好的事儿，也有不好的，就这个时候吧，还不能允许她有点钱了。 这还没咋地呢，这多人去她家坐着了，这要是真晓得她家有钱了，那还不得翻了天？怕是日子都过不安生了。 “没法子，这人都是这么过的。” 周大山也是应了一句。 两人正赶着活儿，那边儿老太太就过来喊人了，瞅见周大山，就对他道：“大哥，你帮着把大嫂抱起来，我给你们把被子洗洗。” “哪儿用那麻烦，就由着她吧，等她好了我们自个儿拆了被子洗。” 周大山应着，又要弯腰拔草。 周桂兰可不吭声，这么久了，李秀英一直在那儿躺着，吃饭啥的怕是也漏了不少到被子上了，那屋子都臭了。 “你跟我客气啥？快来帮个忙，这会儿洗了晒一个下午的就能干了，晚上你们也能睡。” 老太太坚持。 周大山见老太太这么说了，当下也就站起了身子，舀了水洗了手，就跟着老太太进了屋子。 这菜地就周桂兰在了，她巴拉着杂草。 想着现在的事儿，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还真是麻烦。 下午周桂兰帮着周大山弄菜地，老太太忙活着洗床褥，等他们都弄完了，老太太已经将所有的被褥都洗好了晾在外头了。 小奶包蹲在菜地边，帮着拔杂草，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周桂兰，见她一直在，他也就安心了。 老太太得闲了，也过来，帮着周大山弄菜地。瞅着地上种的各种菜，她倒是先开口了：“大哥，这眼瞅着一天天冷下来了，要不你抽空把这些菜都腌了吧，要不入冬了也没个下饭菜的。” “我这是想这么干，就是家里坛子不够使的。”周大山说着，继续做自个儿的事儿。 周桂兰这才想起躺在家里的坛子，当下道：“大伯，你家那大坛子被我借去了，在家里呢，等会儿我让徐常林给你送过来。” 那个大坛子怕是这一整个菜地的菜都能装下去了。 “那坛子不是被一把火烧了？”周大山奇怪问道。 旁边的老太太瞪着周桂兰，话却是对周大山说的：“这死丫头卖了碳就买一堆东西回来，那坛子她也给送回来了。” 周桂兰低头弄自个儿的草，不搭茬。 老太太还想说啥，就听见外头有人喊她。 老太太拿了水洗了手，出去了，不一会儿就赶回来了，瞅见周桂兰就忙跟周桂兰道：“你先带着孩子跟这儿照看你大娘。” 第164章 周大海出事了 说着就要往外跑，周桂兰赶紧喊住她：“娘，这是咋地了？” “哎呀我没工夫跟你多说”老太太说着，转头就看向了周大山，“大哥，你赶紧跟我去一趟，大海出事儿了！” 周大山一听，也是赶紧去了水缸旁边儿，舀了水洗了手，跟着老太太急匆匆就走了。 正想跟上去呢，那头李秀英再大声喊她，说是想喝水，周桂兰没法子，只能赶去倒水她喝。 这头，老太太带着周大山一路来了翠花家，那翠花、刘香和周大海都在堂屋坐着。 翠花一眼就瞅见了老太太，当下就是一声惊呼：“梅花嫂子你可算来了，这事儿你得拿个主意啊！” 说着，也不顾身后的来人就大声地嚷嚷着：“我这也晓得咋跟刘香她爹娘交代，这丫头是毁了！” 周大海抬头瞅了他娘一眼，当下又低下了头。 见他这模样，老太太都恨不得抽他一巴掌。 “这是咋地了？”周大山看了屋子里的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边儿，刚刚去喊他们的男人福田当下就开口了：“刚刚这事儿我跟梅花嫂子说了，就是那么个事儿。” 翠花赶忙附和：“就是就是，这大海一喝醉就给人家姑娘睡了，我们瞅见的时候就晚了，这不就找你们过来说说这事儿？” “大海，你给我说说是咋回事？”老太太也不听别人说的那些，当下就把目光转移到了周大海身上。 “娘，我也不晓得。”周大海应了一句，双手抱着头，表情不自然极了。 “大海啊，不是婶子说你，你就这么睡了人家姑娘，一句不晓得就给推了？这怕不是有点儿过了吧？”翠花眼珠子一转，对周大海责备着。 旁边的福田瞪着翠花：“你懂不懂事儿的？大山哥和梅花嫂子都站这会儿了，你也不晓得端凳子给他们坐？” “不用麻烦了，这事儿说清楚了我们就走。”老太太可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他们坐着说这事儿。 福田被怼了，脸色也有些讪讪的。 “大娘，这是我甘愿的，你别难为大海！”一直低着头的刘香开口了，那语气好似这会儿老太太是在欺负周大海一般。 听她这话，老太太当即就更不高兴了：“我跟我儿子说话呢。” 有你啥事？ 这话老太太到底还是没说出来，只是看向刘香的眼神很是不善。 她用脚指头想都清楚自个儿这傻儿子被这女人给算计了，这女人竟然还敢在她跟前逞狠？ 刘香被老太太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了，咬着下唇不说话了。 见她老实了，老太太转头看向翠花，那翠花被她这么一看，当即也心虚地撇开了头，不看她，只是原本坐着的人这会儿也站起来了。 “你不是去木生家喝酒去了，咋地在你福田叔家？”老太太再次将目光移到了周大海的身上，开口问道。 听着自个儿娘这语气，就晓得娘这是生气了，周大海顿了顿神，当即就将自个儿的事儿都说了出来，原来他在木生家喝了酒，人已经有些晕晕乎乎的时候，福田叔过来了，说是他家有好酒好菜的，让他们去他家续杯。 其他几个人听了，也就到了福田家继续喝，他被其他几个人给灌醉了，人事不省的，一觉醒来，旁边就睡着刘香。 “嫂子，我们就把别个送走了后就去收拾去了，怕是大海喝醉了就走进了刘香的屋子，接着就是这样了。” 翠花着急加了一句。 老太太眼睛一瞪，“听大海说。” 其他人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她就相信她儿子的话，这傻儿子可不会骗她。 翠花被这么一骂，心里不高兴，可想到老太太那骂人的狠劲儿，她又不敢吭声。 “大山哥啊，你看看这事儿要咋办？大海也没老子了，还得您拿主意。”旁边的福田看到翠花败下来了，自个儿就赶紧跟周大山说了。 “这事儿还得先弄清楚了，我这啥也不晓得，也没法拿出朱。”周大山说了一句，拿了自个儿手里的旱烟吧嗒了一口，眯着眼看着福田。 这老小子没啥好心。 那福田被这么回了一句，脸色也是有些不好看了。 “看来这事儿咱们得慢慢掰扯了，你们家还有凳子不？给我和你大山哥拿两把出来坐坐吧。” 老太太看向翠花，对她道。 “你们刚刚不是不做嘛？”翠花心里一跳，这话脱口而出，可以说出来，她心里就后悔了。 老太太一双小眼睛紧紧盯着翠花，“那是先头我没瞅出来这事儿还有这多门道道，这会儿咱们就掰扯清楚，也免得传出去我们没法儿做人。” “是这个理儿。”周大山再次应了一句。 “还咧咧啥？赶紧去端凳子啊！”福田说着，给翠花使了个眼色，翠花没了法子，当下就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就端了两把椅子出来，老太太和周大山顺势就坐了下来。 “为啥他们那些喝酒的人都走了，就我家大海在你家？”老太太也不客气，开口就问了。 那翠花眼珠子一转，扯了嗓子就嚷嚷开了：“那别个都没喝醉，就大海醉成一滩烂泥了，那我们就想着让他在炕上睡了得了呗，谁想到这好心办了坏事？嫂子，这说话可得凭良心啊，你可不能把这事儿赖在我们头上！” “我说啥了就赖在你们头上？那大海都醉成一滩烂泥了你们不帮着送回我家去？都醉的不会走路了还能睡了人家姑娘？你唬我呢？我徐梅花啥时候都能被人骑到头上拉屎撒尿了？”老太太说着，就站了起来，声音可是比翠花声音更大。 怕啥，这事儿她可有理呢！想蒙她？呸！ 那翠花可是被老太太突然的大嗓门唬了一跳，那刘香身子也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老太太几步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了周大海头上：“你这傻儿子，都被人算计到头上了也不晓得是不？你自个儿干没干事儿不明白？” “大海哥可是压着我睡了一下午……”刘香到底没忍住，还是开口了。 第165章 没用的东西 “他都醉了，你跟前看啥呢？他要是拉你你不会喊？说我家大海睡了你，那成，咱们就去验验，让人瞅瞅你是不是被我家大海睡了！” 那刘香被老太太这么一番话训斥下来，那是面红耳赤的。到底是个姑娘家，说起这些事儿还是害羞的，可她脸上的高原红倒是让人瞧不出来她脸红的模样。 “你……你咋能说这样的话？”她憋着哭腔，应了老太太一句。 老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灯：“啥样的话？我这说的有毛病不？你们敢算计我儿子，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一个两个臭不要脸的，还欺负到我徐梅花的头上了？咋地，瞅着我家没男人话欺负？还是觉着我家有钱了就巴拉巴拉上来了？” 她这话说出来，屋子里的人都不敢吭声了。 老太太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这些人，当下双手叉腰，“别说我家还没钱呢，就是有钱，我就是撒出去给要饭的也不会给你们这些人！” 这话可是吧翠花和福田的心思给点透了，两人都是臊得慌，那翠花也不是个好惹的，当下就梗着脖子叫骂了回去：“我们这是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了？你心里不舒坦朝着我们上呢？那是你自个儿儿子睡了人家姑娘，我们好心跟你说呢，你就这么骂我们？” “这事儿不行就去找村长，找里正，左右总有说理的地儿！你徐梅花能耐，我可不怕你！一个好好的姑娘被你们糟蹋了，我看刘家人不来收拾你们一家子！” 翠花恶狠狠回骂着。 老太太一双小眼睛一瞪，两只手就拍了一巴掌：“你不说我都忘了，走走走，赶紧去村长里正那儿说，再把全村人都聚集着掰扯这事儿！哎呀，还有那几个一块儿吃酒的人，让他们也出来说说我儿子醉成啥样了！” 说着，伸手就一把将周大海拉扯了起来。 “别整这死样子！跟死了娘似的，赶紧着去掰扯清楚，娘就不信了，这大石村两千多户人家还没几个明白人！” 那刘香一听这话，身子忍不住颤抖着，那手心也全是汗。 这要是闹腾出去了，那她可没脸见人了！ 不行，不能去！ 她慌慌张张想站起来，可脚一软，膝盖着了地，她膝盖磕得生疼，可这会儿她也顾不上那些，当下着急道：“大娘，您要是传出去我就活不成了，大娘，您行行好吧！” 那边儿的翠花见状几步走过去，抓住刘香的肩膀，凑近她的耳朵，低声道：“刘香啊，这徐梅花就是诈你的，可不能听了她的。再说，要是这事儿闹大了，那大海铁定得娶你！” “婶子，这事儿不能闹大，要不我就没法儿活了！” 刘香说着，那眼泪就下来了。 她这会儿已经开始后悔了，咋地就听了翠花的话，把周大海灌醉了就睡他床上了呢？这要是闹大了，她真的没脸活着了！ 那边儿的老太太眯了眼睛，瞅瞅吧，她就晓得这事儿是有猫腻的。 “既然你们不想闹大，那我就先把我儿子带回去了，你们往后要是再打我儿子的主意，我徐梅花也不是好欺负的！” 说完，老太太也不再待下去了，当下拉着周大海就往外头走。一旁的周大山见状，也站起了身，就往外头走。 福田瞧见了，急忙一把拉住他，“大山哥，这事儿你看咋整啊？那刘香可是个黄花大闺女啊，这往后怕是嫁不出去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周大山手一甩，将福田的手甩开，跟着老太太和周大海走了出去。 这边儿的翠花气得狠狠点了点刘香的脑袋：“你说你，咋就这么傻？事儿都做了，就往下做下去，要不这不是白忙活一场？” 刘香抽泣了一声：“婶子，这事儿是咱们算计的他，他也没干啥，咱们理亏，要是闹出去，他名声毁了，我也没救了。” “这事儿闹大了，他还能不娶了你？那村里人还不得戳他脊梁骨？你真是傻！亏我还杀了只鸡给他们下酒！回头让你娘把鸡还给我！” 翠花说着，啐了一口她，这才站起身。 那福田转头回来，瞧见他们两个，心里更是不舒坦了：“瞅瞅你出的这馊主意，咱啥没捞着，还被人骂了一顿，这是找罪受呢？” 翠花双手叉腰：“这事儿你不也同意的，咋这会儿都变成我的错了？我不管啊，你赶紧把她送回去，省的丢我们家的人！” 那边儿的刘香一听，当下也着急了：“婶子，你让我在屋子里住几天吧，求求你了，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嫁给那个傻子！” 翠花眉头一挑，不耐烦道：“留你在家白吃白喝？都这份儿上了都没法儿嫁给周大海，瞅着你就是个没用的！赶紧给我出去，别占着我家的地儿了！” 刘香瞪大了双眼，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想开口说啥，那边儿翠花一把拉住了她，就将她往外头拖，随即将她赶出了自家的院子，顺手就将门拴上了。 “呸！没用的东西！” 翠花吐了口唾沫，也不顾刘香的哀嚎，回了自个儿屋子里。 刘香在外头求了好一会儿，那翠花都没开门，她没了法子，只能走了。 这头，老太太一出翠花家的门，脸就拉了下来，一把甩开大海的手，自个儿迈着小脚在前头快步走着。 这傻儿子到底是不是她的种？咋地就能让人这么算计？ 周大海心里想着事儿呢，一路上也没吭声，等他们回到周大山家，他就帮着周大山去劈柴了，老太太去收了已经晒干的被褥帮着他们又把被子都上好了。 周桂兰瞅着这几人的模样，心里好奇，问了周大山才晓得出了啥事儿。 等事儿都弄完了，他们才一块儿回了家。 这一个下午，那老太太都是虎着一张脸，没跟周大海说一句话。 周桂兰也没觉着老太太错了，也由着她的性子来，只是到了晚上，她下面条时，给老太太多加了一个鸡蛋，让她补补，别气坏了身子。 一家子吃完饭，老太太虎着脸吧她们都赶走了，自个儿一个人待在厨房里干活。 周桂兰出去喂鸡，瞅见院子外头躲着一个人。 第166章 争吵 她抄起一把扫帚，猫着腰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到院子门口，抬起那扫帚，狠狠地就朝下打了下去：“让你个小偷盯着我们家！” 那头被打得惊呼一声，竟然是个女人的声音。 周桂兰一愣，抬起扫帚，就看到刘香两只手抱着头缩成一团坐在地上。 “你来我家干啥？” “我……我……” 刘香越着急，那话就越说不出来。 “你赶紧回家去吧，我娘这会儿生气呢，你要是出现在她跟前，怕是她得抽你。” 周桂兰说着，转身就要回去。 那边儿刘香瞅见了，急忙一把拉住了她，着急道：“那啥，你能不能让我进屋子？我没地儿去了，你行行好，把我留下来吧？求求你了！” “你还敢住我家？你觉着你做了那事儿我们一家子还敢让你住？”周桂兰瞪了眼反问。 这姑娘也太能耐了吧，这的多大的心才会觉着他们老周家这么好说话的？ “我可以干活！我很能干活的，也能下地，啥都能干，你们只要给我一个地儿躲雨，再能吃点儿东西就成！我不嫁给你哥了，我就给你们当牛做马！” 说着，刘香对着周桂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周桂兰眉头直抽抽，这都啥事儿啊！ “别磕头了，你就跟这儿等着，我去问问他们这事儿咋办。” 周桂兰说着，也不等她再多话，自个儿就进了院子。 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将院子门关上。 这会儿她是真明白了一个道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比如这会儿，她磕头自个儿丝毫不会心软，只会觉着烦，但是出于人道主义，自个儿又不能就这么拴上门。 所以说，电视上啥感动别人都是假的，这些人只会给别人造成困扰，大部分还是烦他们了才帮他们的吧？ 周桂兰撇了撇嘴，进了屋子，就跑去找了老太太，跟她说了这事儿。 老太太一听，那眼珠子瞪得老大：“啥？她想干啥？跑咱们屋子来跪着干啥？” “大抵是翠花婶子不让她住了呗，也或许这是他们新的法子，给咱们装可怜。”周桂兰说了一句。 说她铁石心肠也好，说她见死不救也好，她对着刘香的种种做法都觉得很无语，也心烦。 “让她赶紧回家，在咱们家跪着干啥呢？这是赖上咱们家了？”老太太说着，抄起火钳就要去赶人。 周桂兰赶紧跟在后头，走到堂屋，就瞧见周大海正站在屋子中间挡着老太太。 “你说啥？”老太太怀疑自个儿耳朵出现问题了。 周大海瞅着好似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娘，你就让她进屋子吧，这会儿就要天黑了，一会儿让她去哪儿呢？” “你这死小子是不是要气死我？啊？她进屋子了就不会走了，你就得娶她做媳妇儿了！你就给我娶这么个媳妇儿回来是不？” 老太太气得一火钳砸在了周大海腿上。 周桂兰转过头不看他们，那边儿徐常林编箩筐的手也是一顿，小奶包睁着眼瞅着这一切，也是懵懵懂懂的。 “回屋子去。”徐常林转头对着小奶包交代了一句。 小奶包爬起来，转身就进了屋子。 周桂兰想了想，走到徐常林身边，坐在他凳子上，看着他手指翻飞地编着竹篓子。 “你小心点，这竹篾可容易刺破手了。”周桂兰提醒着徐常林。 徐常林神色如常：“我皮厚。” 周桂兰觉着好笑，就静静瞅着他的动作。 她越发觉着徐常林是万能的了，连竹篓子都会编，而且也不用她忧心，恩，真是个不错的男人。 至于老太太和周大海的事儿……她才懒得管了。 “徐常林，咱们五天后开工造新房子吧？这几天我就把图纸画出来。”周桂兰兴致勃勃道。 徐常林瞅了她一眼：“好。” “那到时候咱们找个专门造房子的人，把这活儿包给他做吧，要不咱们自个儿做起来太麻烦了，也累，咱们就自个儿敢自个儿的活，然后只管盯着做啥样的就成。” 周桂兰在次提议。 上回造那么小的房子她都快累死了，更别提徐常林和周大海了。还是前世好，有包工头。 徐常林手上动作一顿：“咋包出去？” “就是找个信得过的人，将这活按照多少钱派给他，让他自个儿管着造起来，咱们就出钱就成。”周桂兰说道。 徐常林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看向周桂兰的目光倒是变了。 “你咋想到这个法子的？”这可是只有那些有钱人家才这么干的。 周桂兰不甚在意：“就是不想太累了啊。” “你有没有靠得住的人？”徐常林继续手上的动作，问道。 周桂兰摇了摇头，她来这个世界不久，又加上自个儿不咋出门，倒是没认识几个人。 “我也不认识。”徐常林道。 “你说啥？你要娶她？她那么算计你你还想娶进门？”老太太的声音再次提高了几分，传到他们两人的耳朵里。 周桂兰看了一眼两人，随即继续道：“那只能咱们操心了？” “大抵是的，你不是想着把那些银子都造房子？这样让别个晓得了那不是更让人说闲话了？”徐常林继续道。 周桂兰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哎，看来她不能偷懒了。 “不过啊，这有钱藏着掖着也没啥用，你瞅瞅咱哥不就看明白了？” 周桂兰朝着周大海那边儿努了努嘴，示意徐常林看。 下午她还在纠结呢，这房子要不要在这风口上造，可自从晓得周大海的事儿后，她决定造新房子！就是不造房子，别个还是想着算计她一家子？既然这样，那她也不委屈自个儿了。 徐常林也跟着小媳妇儿的目光看去，就见老太太又一火钳打在了周大海腿上。他低下头，继续编自个儿的箩筐：“嗯。” “娘，就是她算计了我，那我也是跟她睡在一块儿了，我若是不娶她，这辈子她怕是也嫁不出去了，左右也是你想说给我的媳妇儿，我娶了也是给她一个交代。”周大海这会儿也是固执了起来。 “你说大哥能不能娶那刘香？”周桂兰用手肘捅了捅徐常林，问他。 第167章 老娘难受！ 这事儿她可不想掺和了，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她就默默看着就成。 徐常林再次抬头看了眼面红耳赤的两人，再次低下头不吭声。 周桂兰两只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盯着母子二人，自个儿伸手就去抓徐常林，手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回头，就发觉自个儿的手碰到了竹篾，被划破皮了。 刚想收回来，徐常林瞳孔一缩，一把抓住她的手，瞅到上头的血，将她的手背，含在了嘴里。 那温热的感觉涌来，让周桂兰整个人都微微一颤，她偷偷瞥了老太太和周大海一眼，就要收回手，徐常林可不放过她，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让她逃走。 “那啥，娘和哥都在呢，我自个儿来……” 周桂兰脸发热，急忙推了一把徐常林，低声道。 这……这太亲密了，最重要的是还是当着老太太和周大海的面。 徐常林可不管那些，牙齿将那外头的血咬着吸了出来，随即吐出去，瞅了眼那伤口，当下就紧紧压着她的伤口。 这……这也太疼了！ 周桂兰惊呼一声，“你松手，疼！” 这男人手劲儿太大了，这是给她止血还是要捏碎她的手啊！ 徐常林听到她的话，赶紧将力气使小了不少。 这才看向周桂兰：“还疼？” “不疼了，我自个儿压着，你做你自个儿的事儿吧。”周桂兰说着，就要收回手。这回徐常林也松了手，周桂兰松了口气。 这么小的伤口，就出了这点血，哪儿用得着管啊，一会儿自个儿就止住血了。就徐常林刚刚压她手那一下，她都感觉自个儿骨头都要碎了。 咦，咋没声了？ 她抬头看去，就见老太太和周大海正转头看她呢。 “你咋了？”老太太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没事，就竹篾划了下手，你们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周桂兰摆了摆手，对两人道。 老太太听着就这么点小事儿，当下也就放心了，转头，继续跟周大海吵了起来。 周大海闷不做声，就听着自个儿娘骂他，好一会儿，才蹦出一句自个儿要娶刘香的话，气得老太太再呼他一巴掌，接着继续骂他。 周桂兰算是看明白了，这大哥是真想娶刘香，不过她可不觉着周大海对刘香多有感情，怕还是想帮帮刘香，毕竟这事儿翠花也是不小心说出去，那对刘香的名声也是真有影响的。 当然，她是不管这事儿的，因为老太太和周大海都没错，站在老太太的角度，那刘香是自作自受，站在周大海的角度，这事儿毕竟也是因他而起的，总不能就这么害了一个姑娘。 “娘，刘香来找我的时候也不晓得咱家挣钱了。”周大海皱了眉头，对老太太道。 “她那是拿你当救命稻草呢，跟那傻子比，嫁给你不是好多了？” 老太太对周大海的话嗤之以鼻。 周大海眉头皱得更紧了：“我会娶她，我不想害人。” 老太太那是不得了了，扬起火钳就要朝周大海的头上砸，周桂兰这会儿可着急了，大喊一声：“娘！” 那边徐常林见状，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冲到了老太太跟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这火钳砸在周大海头上。 周桂兰这才松了口气，当下赶紧起身，走到老太太跟前，劝她：“娘，你可不能糊涂，这要是砸下去，我哥不死得脱层皮！” 刚刚没啥事儿她可以不管，可这会儿那老太太已经气得要砸他的头了，周桂兰可不能再看戏了。 “我能真砸下去？这是我亲儿子啊！我的心肝儿啊！”说着，老太太红了眼眶：“早晓得你这么气我，我当年就不该生下你！这么多好姑娘你不要，就要这么个惹事精？” 周大海也晓得自个儿是真气着他娘了，这会儿也不吭声了。 从刚刚回来，他就已经想好了，就是这女人再不好，这种时候他也不能由着她就这么加给那傻子，也不能让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的。他一个男人也就算了，她一个女人咋扛得住？ 还有事儿他没说，那就是他醒来的时候，刘香是光溜溜躺在他身边的，他已经看了刘香的身子了。 老太太气得不行，“哎哟”一声，就捂着自个儿胸口了。 周桂兰和徐常林见状，急忙将老太太扶着回了她的屋子，将她扶着躺在了炕上。周大海从后头跟着进来了，老太太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你还是先出去吧。”周桂兰对周大海说了一句。 那周大海怕自个儿还气着老太太，就只能退了出去，笔直地站在堂屋里。 这事儿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他定是要说服他娘的，可这会儿他也不能再气着他娘了。 那边儿，周桂兰扯了扯徐常林的衣裳，嘱咐他：“厨房烧了热水，你先帮着小天洗澡，你自个儿也洗洗干净了去睡觉吧，我跟娘说说话。” 徐常林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周桂兰起身，将门拴上后，走了回来，坐在老太太的炕边坐了下来，“娘，都没人了，你就别装了。” “啥装？老娘难受！” “我之前看话本，那上头就有恶婆婆装病要挟儿子对媳妇儿不好，你这可不就一模一样了？”周桂兰道。 那边，老太太气呼呼地翻过身，看向周桂兰，“咋地，你说我是恶婆婆，那刘香是就是个好的？” “那我没说，我娘多好啊，咋能是恶婆婆？”周桂兰扯了笑对老太太讨好着。 刚刚老太太捂着自个儿胸口的时候，她还有一瞬间担心，后来一想想，老太太身子骨硬朗着呢，能就这么着就被气着？她都不信！ 果然，这就是装病，瞅瞅以前电视上可经常有这一招，还有那小说里，老人时不时就来这么一招。 老太太灵活地坐了起来，对着周桂兰气呼呼道：“你说你哥到底是不是我生的？咋这傻？” “是你生的啊，就是不像你，像我爹。”周桂兰眨巴了眼睛，实话实话。 印象里的老爹也是这么老实巴交的，她这大哥从长相到性格，那是跟她老爹一模一样。 第168章 劝说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当初我也不晓得是咋瞅上你爹那个短命鬼的，没一点儿脑子，那老实地都能让人想锤死他！还让我遭罪跟他生养孩子！” “那还不是我爹长得好。”周桂兰撇了撇嘴，应了一句。 这时候人们都是男方去女方家里坐一会儿，两人匆匆见一面，就问答不答应，要是答应，那就开始说婚事了，不答应就不了了之了。 这不就是看脸嘛？ 老太太倒是被周桂兰给气乐了，可悲她这么一插科打诨的，她这心里的气倒是真消了不少。 “我是不能同意你哥娶那个刘香的，心眼太多了！往后你哥还不得被她压死？再说，咱们这家里可不能娶个搅事精回来，要不这家里还有好日子过不？” “还算计到我徐梅花的头上来了！那往后还有我的好日子过？” “你哥也是傻的……” 老太太对着自个儿的小闺女那就是打开了话匣子，布拉布拉说着，周桂兰就垂了眸子听着，也不打断她。 这会儿，她心里已经在想着自个儿屋子要咋建了，要不还是建在之前的地方，猪栏牛羊棚子的都得做，还有鸡窝也的做大的，还要好的。 只是，要请哪些人来做事呢？ “你这死丫头有没有听我说话呢？”老太太见周桂兰半天也没吭一声，大喝一声骂道。 周桂兰抬了眼皮：“在听呢，你继续。” 老太太听着，继续开始说着气话了。 不行，还是得好好画个草图，到时候让大伯帮她找人，既然村里人说他们有钱了，那就让他们瞧瞧自个儿家多有钱！ 嗯，二强哥和三强哥还是得跟着徐常林烧碳，有空闲了就去买材料。造新房子要紧，可这碳生意也不能就这么丢下来了。 “你说我要咋办才能让你哥打消这个念头？”老太太再次开口问道。 周桂兰一愣，随即回过神，将思绪给拉了回来，当下清了清喉咙：“要我说啊，我是没法子的。” “你到底哪边儿的？”老太太狠狠瞪着周桂兰。 这死丫头最精明了，她能没法子？ “我哪边儿都不站，你们谁都有理，我站谁都不对。”周桂兰说着自个儿的想法。 之前她还想着将白叶子跟她大哥说合说合呢，这后来也不放弃了？ 这成亲的事儿啊，还是得按照当事人自个儿的想法。 老太太皱了眉头：“你说你哥还有理了？” “那咋地就没理了？我大哥这么做，是真男人，懂得啥叫责任。我瞅着刘香是死也不会嫁给她们村那个傻子的，怕是跟你死耗着，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能安心？” 周桂兰说着，对着老太太挑了挑眉。 老太太撇头：“那也是她自个儿作的，我有啥不安心的？” “那你就咬紧牙关，要是我哥敢娶刘香，你就一头撞死，看他是选你还是选刘香！”周桂兰瞪着大眼睛给老太太出主意。 老太太一巴掌拍在她身上，怒气道：“有你这么想娘死的？” “我这不是顺着你的话说？娘啊，你这大的火气，得伤着自个儿的身子了，还是消消火吧。” 周桂兰劝着老太太。 老太太也是叹了口气，“那我就你哥一个儿子，咋能不想着他娶个好媳妇儿？你大姐都没弄个好人家，要是再让你哥也过不好日子，那我真不活了。” “瞧你说的，你不还有我这闺女吗？要是跟我未来嫂子合不来，你跟我住呗，正巧我要起新屋子了，我想着啊，做一个大大的院子，少说要有咱们家五个这么大，屋子多了，随你挑着住！” 老太太皱了眉头：“你造这大的屋子干啥玩意儿？” “住啊，还有养鸡养鸭养猪养羊，我得在入春之前就把这屋子造起来，到时候买他几百只鸡鸭的，慢慢养。” 说到这个，周桂兰两眼放过。 做啥都不如她的养殖大业！对了，还有猪，也给她杨哥几十头！ 想想真是要高兴地飞起了！ 老太太皱了眉头：“那得花不少银子，怕是得有上百两，你去哪儿找这多银子？” “我有银子，这个都不是事儿。我说娘，那刘香还在外头等着呢，是个啥说法？”周桂兰急忙又将话给拉了回来。 “啥？你有上百两银子？”老太太惊呼一声。 上百两银子啊！ “娘，你小声点儿，要不咱家得遭贼了！”周桂兰赶紧阻拦。 老太太急忙往外头瞅了瞅，见没人，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人听见。 哎哟不得了了！她闺女有上百两银子哟！ 老太太那是真的高兴了，干瘦的手捂着自个儿的嘴巴偷笑着。 见她这模样，周桂兰心里也高兴。 老太太这心情大好，照例问了周桂兰这钱的来历，还有多少。周桂兰就将自个儿跟白逸轩做生意的事儿给说了，老太太这个高兴啊。 好一会儿，周桂兰才又将话题引回了刘香身上。 “娘，这天都黑了，你是想让刘香进屋子睡还是想让她在外头地上躺一晚上？” 老太太皱了眉头，当下也说出了自个儿心思：“我也不是这么狠心，就是让她住一晚上也没啥，可我就怕她进屋子了又跑去找你哥。要是往后她说自个儿是你哥媳妇儿，那不是耽搁你哥一辈子吗？” 可她毕竟也是个有三个闺女的老太太，看着这么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在外头过夜，那也是心有不忍的，要是有个谁起了歹心的，把这姑娘糟蹋了，那她心也难安。 “这个好说，晚上你带着她跟你睡呗，再跟她说清楚了，要进来住可以，但是不能跟我哥成亲，先让她帮咱家干活开始。”周桂兰提意见。 老太太想想也是，不过…… “这家里也没啥活让她干的，这做饭不是有你吗？” 周桂兰抬了抬眼皮：“娘，你可以带她下地啊，磨一磨她，看她的本性咋样，要是本性很好，那就是让我哥娶了她又能咋地？要是本性就坏，那就把她赶出去自生自灭呗。” “恩，这个主意好！”老太太琢磨着，越想越觉着不错。 第169章 小天太可爱了！ 人要是累着了，这本性是压都压不住的。 “那你出去跟她说这些吧，要不我大哥心里也不好受。”周桂兰再次提议。 老太太这会儿点了头，从床上起来，跟着周桂兰一块儿经过堂屋，看都不看站在堂屋的周大海一眼，就出了院子，站在了刘香面前。 那周大海也急忙跟了上去，就怕他娘说啥不好听的。 这会儿刘香正坐在地上，身子靠着院子墙，见老太太过来了，急忙爬了起来，站好了，喊了声：“大娘。” 随即又转头，对着周桂兰喊了声：“大姐。” 周桂兰撇了撇嘴，下回在老太太不在的时候她一定要好好跟刘香谈谈这个称呼的问题。 “我看你一个姑娘家的，晚上也没地儿去，跟我凑合一晚上咋样？”老太太放平和了语气，开口问刘香。 刘香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成成成！” “那你不能去招惹我儿子，不能跟他单独在一块儿，在我家住一天，那就得帮着我家做一天的事儿，你愿意不？”老太太再次开口提了意见。 那边儿的刘香犹豫了一下，目光移到了周大海身上，想到自个儿现在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当下也只能点了头答应了。 至少，她能住进这个家里，总比没地儿睡觉强啊。 旁边的周大海吃惊看着自个儿老娘，随即又将目光移到了周桂兰的身上。 刚刚娘可是死活不答应刘香进屋子的，这会儿竟然就答应了？桂兰这是跟娘说了啥？ “那成，今晚开始你就跟我一块儿住，明儿个开始，你就跟我一块儿干活。” 老太太一锤定音，说完，就转身往屋子里头走，那刘香看了周大海一眼，当下也急忙跟了上去。 周桂兰一把拉住周大海，仰起头，笑眯眯道：“好好想想咋谢我吧！” 说完，抬腿就要走。 周大海一把拉住她：“你跟娘说啥了？” “山人自有妙计！”周桂兰笑眯眯说了一句，扒拉开他的手，就毁了厨房，舀水洗澡去了。 等她都收拾好了，回到自个儿屋子里，徐常林和小奶包已经都躺在床上了， 见到她进屋子，一大一小就都坐了起来。 周桂兰拴上门，快步走到炕边，拖了鞋子，两只手就搂住了徐常林和小奶包的脖子。将他们往炕上压，徐常林伸手就扶着周桂兰，另一只手已经到了小奶包的后背上，防着他们两人摔着。 将他们压在炕上，周桂兰趴着，瞅瞅这个，再瞅瞅那个。 小奶包高兴地笑眯了眼，那边儿，徐常林脸色也比往日柔和了不少。 哎呀，这就是老公孩子热炕头啊，简直太美了！ “娘，还要。”小奶包的小手抓住了周桂兰，奶声奶气道。 “睡觉！”徐常林抽出被小奶包压在身下的手，一把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刚刚要不是他护着，小天就得摔疼了。 “你太扫兴了，我们这玩儿得多高兴啊！”周桂兰对着徐常林抱怨了一句，当下就拿手在嘴边哈了气，对着小奶包挠痒痒。 小奶包被挠的笑呵呵的赶紧躲，周桂兰在后头追着。 “嘿嘿……娘……娘痒……”小奶包说着就往后头跑。 这边儿周桂兰可没那么轻易就放过他，那手就跟了上去。 “爹和娘你更喜欢哪个？”周桂兰趁机发问。 小奶包笑的欢快，这会儿就只想他娘赶紧放过他呢，连连开口：“娘！娘！” 旁边瞅着他们玩儿得高兴的徐常林一双眸子时时盯着两人，就怕两人磕着。这会儿听到小奶包的话，这心里就有些别扭了。 他养了这儿子三年，还比不上小媳妇儿两个多月。 不过想着自个儿小媳妇这么好，他觉着小天应该是要更喜欢的。恩，瞅瞅外头还有那么多男人盯着他小媳妇儿呢，不成，往后还是得赶紧将自个儿的小媳妇儿睡觉了。 周桂兰瞧着小奶包是真的呼吸有些不畅了，当下也就收了手，见着小奶包大口喘着气，她转过身看向徐常林，心里琢磨也要挠挠徐常林的痒痒。 见她那露着不怀好意的脸，徐常林伸手，就开始解衣服了。 周桂兰一愣，问他：“你干啥？” “脱光了让你好非礼我。”徐常林说着，已经坐了起来，那中衣已经被他丢开，这会儿已经去解里衣的带子了。 “啥？” 周桂兰以为自个儿听错了，愣愣看着徐常林，就见他那修长的手指已经解开了自个儿的里衣，还将衣裳解开了扣子，露出了小蜜肤色的皮肤，他将衣服捞开，对着周桂兰敞开了自个儿的八块腹肌。 那模样，好似让她予取予求。 周桂兰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你……你不怕冷啊？” 这都穿棉衣了，他竟然就这么坐着解开了里衣？那两只手撑开了衣裳是啥个意思？他就不怕她控制不住自个儿的狼性啊？ 啊啊啊，这身材简直太棒了！八块腹肌啊！没有意思赘肉啊！还有这肤色，简直就是让她想冲上去非礼啊！ 想到上回摸到这个的手感，周桂兰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好想摸啊…… “我跟爹不一样。” 小奶包稚嫩的声音响起，周桂兰转身一看，瞧见小奶包也学着他爹的模样两只手撑开了自个儿的里衣，露出了白嫩嫩的小肚子，只是那身子还在抖着，应该是太冷了。 瞅着他这小模样，周桂兰刚刚那点旖旎的心思就这么被一股笑意给冲散了。 哎呀，小天太萌了！ 周桂兰一把扑向了小奶包，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对着他的小脸蛋狠狠亲了一口：“小天你太可爱了！” 眼睁睁看着小媳妇儿扑向了小奶包，徐常林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心里警铃大作，这可是他的小媳妇儿，竟然去抱徐小天？！ 外头有白逸轩他们盯着自个儿小媳妇儿，这家里竟然还有一个男人在跟他抢小媳妇儿！ 徐常林心里将自个儿和徐小天对比着，最后竟然发现自个儿在小媳妇儿心里的地位竟然比不上这个臭小子！ 这么一想，他再次伸手，去拉自个儿小媳妇儿，没成想小媳妇儿带着小奶包就躺了下来，拉了一把被子将自个儿两人盖得紧紧的。 第170章 能文能武的徐常林 “儿子，天冷了，你要改好被子，还得穿好衣服，不能让自个儿受寒了晓得不？” 周桂兰关心地叮嘱着小奶包。 小奶包点了点头，末了奇怪问道：“爹不会受寒吗？” “你爹身子好，皮厚，不会怕冷的，你不一样，晓得不？”周桂兰不顾身后的寒气，对小奶包道。 一想到徐常林这会儿黑了的脸色，周桂兰心里莫名高兴。 哎呀，太好玩儿了！ 调戏美男的感觉真好啊！ 徐常林的手僵在半空中，听到自个儿小媳妇儿的话，脸色更是黑了几分。 当下将自个儿的里衣给脱了，坐到了床上，伸手就一把抱住了小媳妇儿的腰，身子紧紧贴了上去。 “你干啥贴我这近？我都不能翻身了！”周桂兰拍了一把徐常林的手，对他道。 “暖被窝。”徐常林应了一句，丝毫不动弹。 媳妇儿的便宜不占就被人打占走了，旁边那小男人还在盯着呢！ 周桂兰感受着身后的温度，身子都有些不舒坦，再加上他那只搁在她腰上的手，让她整个人都在冒着热气。 这男人不晓得自个儿身材多好吗？不晓得她想扑上去吗？竟然还对她使美男计，太看得起她的自制力了！ 旁边的小奶包往她怀里凑了凑，周桂兰将他抱得更紧了。 快睡觉快睡觉，睡着了就好了。 她闭上眼睛，不再动弹了，徐常林当然晓得在自个儿丈母娘家里是没法儿睡自个儿小媳妇儿的，也只能抱着安慰安慰自个儿了。 再不甘，这会儿也只能就这么闭上眼了。 “对了，明个儿开始，你就带着二强哥他们一块儿烧碳吧，就让他们给你打下手砍树啥的。”周桂兰想起白天的事儿，赶紧跟徐常林打了声招呼。 徐常林“嗯”了一声，下巴搁在了她头顶。 见状，周桂兰也不多话了，闭眼睡觉。 第二天一早，周大山就带着二强和三强过来了，至于李秀英，则是让王玉春照顾。为了能让二强跟着挣钱，王玉春也是没了法子，只能答应了。 接下来的三天，周桂兰就都是煮大碴粥给大家吃，当然，主要是给刘香吃，让她明白就是进了他们家门，那也不是说能顿顿吃白米饭的。 老太太天天一大早就带着刘香下地了，村里那些过来家里的人，周桂兰就给安排在了堂屋坐着，自个儿带着小奶包忙前忙后做着自个儿的事，那些人坐着也没意思了，渐渐的也就不来了。 见状，老太太连忙追问周桂兰咋办到的，周桂兰就将实情都说了，末了瞥了老太太一眼：“他们每天来都是你惯的！” 这回老太太可是不再多话了，只说是桂兰能耐。 这三天下来，刘香倒是个能干的，这地里的活她这个小个子倒也做得很好，每天吃大碴粥也没啥怨言，老老实实跟着老太太干活。 就这么着，老太太倒是对她改观了，只觉着她到底是个干活的，最要紧的是勤快，眼里有活儿，顺手就给赶了，最要紧的，这几天她倒也没出啥幺蛾子，也没单独去找周大海。 老太太就琢磨着要是她愿意，将她留下来得了。 到了夜里，周桂兰将自个儿用碳在一块白布上画的房屋构造图拿了出来，给徐常林看。 “你瞅瞅，这在里头就造四个屋子围成一个小院子，这小院子里可以晒太阳，种种花花草草的。外头一圈就种菜，这么一大圈子的菜够咱们一家吃的了，还可以种甜象草啥的，方便我往后养鸡。” 周桂兰再指着外头的那一圈黑线，继续道：“这个第三层呢，就养鸡养鸭，养猪养鹅的，咱们就把这个做成一个个的棚子，让这些鸡鸭都能将自个儿的窝，发展我的养殖大业，最外头再围一个一人高的围墙，围墙上头都镶上破瓦片尖尖，不让人翻墙。” “对了，这最外头的门就做两个，一个是铁柱子门，里头再来安装个木门，这样保险，人家也瞅不见咱们屋子里的状况。还有地窖，我想着就在咱们里头的北边那屋子底下弄个地窖，里头放粮食和菜啥的，要是往后再出现旱灾，咱们也有饭吃，你瞅瞅咋样？” 徐常林瞅着那块白布上的黑线，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圈圈沉默了。 若不是自个儿小媳妇儿开口说这是啥，他怕是永远都猜不到。 就她说的这房子，得有多大？ “咋了，你不喜欢？”周桂兰问他。 徐常林沉默片刻，道：“我再画一遍。” 得到这话，周桂兰面上也有些泛红。 那她确实不会画画嘛，只能用这么圆圈三角形啥的代替了。 徐常林将那块白布翻了个面儿放在桌子上，让小奶包去拿了块碳，就着周桂兰说的开始一点点在白布上画了起来。 周桂兰和小奶包都趴在桌子上瞅着他画画，周桂兰指着布上的位子，让徐常林按照她的想法来画。 就着油灯，徐常林花了半个多时辰就将他们屋子的设计图给画了出来，周桂兰拿了那块白布起来，瞅着上头的房子、菜地啥的，心里一阵阵感叹。 “画得真好，徐常林，你以前是不是学过？”周桂兰问着话，眼睛丝毫没有离开过那幅画。 没错，这就是她想要画的设计图，可惜她自个儿画不出来。 不过她男人能干也很不错呀。 “以前学过。”徐常林见小媳妇儿喜欢，心里也高兴，当下道。 “啧啧啧，你这也太厉害了，能文能武啊，往后咱们要是活不下去了，你就去卖画吧，咋地咱们也能活下来。” 周桂兰连连称赞。 徐常林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看着那幅画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画的画拿去卖？那不是让人找上门？ “你不会是王爷或者皇子什么的吧？” 周桂兰看向徐常林，怀疑地问他。 这厮的教养太好了，能问能武的，普通人家能教出这样的人来？她咋就这么不信呢？ 徐常林的脸色再次一僵，当下薄唇轻启：“不是。” “不是就好。”周桂兰应了一句，继续看她的画去了。 第171章 请人1 如今她可是在这山村生活习惯了，可不想被搅进各种阴谋里。就她这小脑袋，最多也就是能让自个儿衣食无忧的，要是跟那些个宫斗剧宅斗剧那样去斗，怕是自个儿死得连渣渣都不剩了。 见她不再追问了，徐常林脸色再次恢复了正常。 以往学画画也是吃了不少苦的，现在能帮着自个儿小媳妇儿画画这房子的图，也值得了。 恩，很值得了。 “你们对这个还有没有意见？” 周桂兰将那设计图放在了桌子上给父子二人看。 小奶包将自个儿小手往嘴里塞，旁边的徐常林一巴掌拍在了他肩膀上，“不准！” 小奶包委屈地将自个儿的手放了下来，再看向那图纸，看着上头的房子，又高兴了。 “喜欢！” “就是不太方便出入。”徐常林瞅了这图，提出自个儿的意见。 周桂兰再低头看去，好像是的，这屋子里三层外三层裹得太紧了。 “那就把中间那块菜地上的围墙拆了，就留下外头那个大院子，左右人家也看不出来，是不？” 周桂兰说着，就对着中间的围墙打了个叉叉。 “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这就是我们往后的房子了，这主屋里呢，得有洗澡的房子，还得有厕所，在外头，咱们就建个沼气池子。” 周桂兰说着，就推了一把徐常林：“画出来。” 徐常林云里雾里的，也不明白啥是沼气池子，就按照自个儿小媳妇儿说的给画了个圈圈。 嗯，这样就不错了。 “好，那咱们的房子初步就完成了，至于往后要是有了钱，咱们就再弄。”周桂兰拿起那块白布，抚平了边边角角的，宣布着。 一家三口都莫名高兴着，好像这屋子已经建成了一样。 “这屋子是想好了，就是采光怕是不好。” 周桂兰想到这事儿，忍不住开口道。 之前那个房子小，白天把窗户打开，门打开，光亮也就还行，那这会儿他们这么大的屋子，要是光线不好，那咋办？ 这个时代可没玻璃啥的啊！ “买明瓦。”徐常林开口了。 “明瓦？这时候有明瓦这东西？”周桂兰吃惊了。 明瓦她前世见过，一般不是玻璃或者塑料做成的吗，这个时代就已经能制造塑料或者玻璃了吗？ “有钱有权人用的。”徐常林道。 有钱有势啊，那不是老贵老贵了？ 周桂兰想到地下那四百两银子，心里倒是担心不够用了，毕竟这房子可就得用不少钱了。 “那咱们先把屋子造起来，到时候有剩余的钱再去买明瓦吧。”周桂兰只能做了退让。 她一个现代人，对采光那是很重视的，若是采光不好，那住着也不舒服。 对这个，徐常林是没意见的。 两人再商量了几句，确定这房子要想在三个月内做起来，那必须得提早得多一些人造房子。 “我想着，既然咱们要造这个房子，那就让村里人来做这事儿吧，咱们给他们八个铜板一天，会做的就来，咱们每天给他们两个铜板的饭钱，让他们自个儿回家吃，咱们就方便了。” 周桂兰说了自个儿的打算。 要是别村的人，她还得供应一日三餐，那也太麻烦了，他们也累。 这回可不像上回，人又多，又是冷天。 徐常林也怕自个儿小媳妇儿累着，当下也觉着这主意好。 “这事儿咱们也就不用再挨家挨户去找人了，就放出风，愿意来的就来咱们家说一声，到时候咱们就带着他们一块做就成，每日给他们发钱。”周桂兰大手一挥，就说出来自个儿的想法了。 几人商量好了，晚上睡觉也睡得好了。 梦里，周桂兰站在宽敞敞亮的新屋子里，心里高兴地不行。 第二天一大早，等几人都去山上烧碳的功夫，老太太带着刘香再次下地了，她带着小奶包就出门了，顺手锁了院子门，就往王有根家取来。 周桂兰一进王有根的院子，就瞧见秀莲婶子在喂猪。 “秀莲婶子好。” 秀莲转头看了周桂兰一眼，将主食舀到槽子里，冷淡道：“你有根叔在堂屋掰苞米。” “谢谢秀莲婶子。” 对她的态度周桂兰也不在意，应了一声就去了屋子。 一眼就瞧见了王有根。 王有根瞅见她了，当下就招呼她坐下，当即问了几句她最近的日子，周桂兰都一一应了。 好一会儿，王有根才跟她道：“你自个儿心放宽些，那屋子烧了也回不来了，你和常林还年轻，往后还能再造房子。” “叔，今儿个我来就是说房子的事儿。”周桂兰笑着应了声。 王有根一听这话就追问了起来：“咋啦？” “我跟常林商量了，趁着手里还有些钱，我们想在山上再造间新屋子。” “啥？又造新屋子？”王有根吃惊喊道。 周桂兰摸了小奶包的头，应道：“我这总在娘家住着也不是个事儿，这出嫁的闺女也不能在大年三十看娘家的灯，那大年三十我们约一家三口去哪儿？总不能回那竹屋里住吧？” “是这个理。”王有根点了点头，继续搓着苞米。 “我就想赶紧把屋子造起来了，那也就啥都不怕了，就是这造新屋子的人难找，这不就来有根叔家请有根叔帮帮忙？” 周桂兰说着，就将王有根给抬了起来。 “这会儿家家户户的也没啥农活做了，就是不晓得谁情愿去帮你们，咋说常林也不是咱们村的人，你又是外嫁女，又是在那山上造屋子的。”王有根说着难处。 这事儿周桂兰自然是知晓的，毕竟上回造新屋子不就是这么回事儿么，最后大家都放了鸽子。 “我不是找人帮忙造房子，我是请人造屋子，只要是不偷懒，认真干活的，我一天给八个铜板的工钱。”周桂兰提出自个儿的想法。 “八个铜板？”王有根手里的苞米都掉了。 有些人去镇上干一天活也跟这个差不多，那也不是家家都能出去干活的，那也得有门路有本事的人。再说，这去镇上多远啊，来回都得好几个时辰了，就是坐马车，那来回可是得好几个铜板，谁舍得？ 第172章 请人2 “要是在我家干活的，我自个儿家不包饭，但是每个人给两个铜板的饭钱。”周桂兰再次开口。 “还给两个铜板？”王有根更是吃惊了，看向周桂兰的眼神都变了。 这乡下啥没有？钱啊！一个人一天就是两个铜板的饭钱，要是回家吃，那就能省下两个铜板，咋花不好？ “这样能请到人不？”周桂兰见王有根半天不说话，当下就问道。 王有根舔了下自个儿干涩的唇，“能！一天十个铜板，就在自个儿家门口干活谁不愿意啊？桂兰啊，你有这多钱不？” “钱的事儿有根叔不用忧心，这工钱当天结算。” 听到周桂兰这么说，王有根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就怕到时候帮她把屋子造起来了拿不到工钱，那村里人还不得在背后骂他？往后这村长也别想再当了。 而且要是他几个儿子都去干活了，再加上他自个儿，那不是一天就能挣几十个铜板？ 这么一想，王有根这心里就活络了起来。 虽说他家里比别家那是好过不少，可真的说起来，谁会嫌弃钱多？ “成，这事儿叔帮你问问，你要几个人？” 见他大包大揽的，周桂兰也轻松了，当下就道：“有多少要多少，就是要人老实靠谱的，勤快，不用我们盯着的，这村子里的人就有根叔最晓得了，我这就想请叔帮帮忙，帮我请些靠谱的人，平日里帮着我管管这些人，我每日给叔二十个铜板喝茶。” 二十个铜板！ 这不得了啊！他去哪儿能得了这么多钱？ 最要紧的，是桂兰将这事儿交个他，那是瞧得起他这个村长啊！ 这么一想，他看向周桂兰的眼神更是柔和了几分，只觉着这桂兰是个懂事的。 当下就拍着胸脯道：“成，这事儿就交给叔了，叔保证给你把这事儿办的漂漂亮亮的！” 要的就是这句话。 周桂兰咧嘴笑道：“叔说这话那我是放心的，这事儿我和常林也不好多说啥，也只能来找叔帮忙，要不然，我们又只能去找之前帮我们盖屋子的那些人了，那毕竟是外村的，我们这也不想让别人把钱挣了。” 那王有根一听，也明白了周桂兰的意思。要是他们这本村的人干不好的，怕是她就要去外头找人了，这好的事儿，咋能让别村给抢了去？ 这传出去，他这村长的脸往哪儿搁？ “桂兰你放心，咱们村的人办事肯定比别村强，你啥时候要人？” 周桂兰晓得这是敲警钟奏效了，当下对他道：“我们后天就准备开始了，想着在年前就把这事儿给弄完，那屋子的图我们也画好了，到时候主要还是得靠着叔照看着。” “那叔这会儿就给你喊人去！” 王有根说着就要起身。 周桂兰也不想耽搁他功夫，当下带着小奶包跟他告辞就离开了。 走到院子里，周桂兰对着秀莲打了声招呼：“婶，我走了啊，您慢慢忙。” “成，慢走。”秀莲随口应了一句，就继续摆弄自个儿的菜地了。周桂兰也不在意，带着小奶包就走了。 等他们一出院子，王有根就走了出来，对着秀莲喊了一句：“别整那些了，赶紧帮着我去喊人，让咱们村里几个家族的族长赶紧这到我这儿来开会，我有事儿要说。” “啥事儿啊这么忙，等我把这白菜的水浇完了再给你喊去呗。” 秀莲不在意应了一句，继续给自个儿菜地浇水。 “你这婆娘真是不晓得事儿的轻重缓急的，这是天大的好事儿！赚钱的好事！赶紧着给我去喊，要不我这一天二十个铜板的好差事可就没了！” 王有根着急喊了一句。 “啥？你一天二十个铜板？有这好的事儿？”那秀莲将手里的瓢丢了，拍着手就快步往王有根这边儿走了过来。 王有根狠狠瞪了她一眼，“小声点不成？让人听见了咋整？” 说完，就将刚刚周桂兰跟他说的事儿又跟他媳妇儿说了一遍。 那秀莲听得直发愣，一拍大腿激动道：“哎哟，我刚刚还想着她又来麻烦你了，谁能想到是这好事儿？早晓得我就好好跟她说道说道，让我娘家兄弟也来干这活儿了。” 那王有根横了她一眼：“咋啥事儿都想着你自个儿娘家？这是村里的事儿，晓得不？这事儿还是咱们村里人自个儿干，要是把你娘家兄弟都喊来了，那村里人还不得闹腾？你是嫌我这个村长当着太舒坦了是不？” “那我也没这么说不是，我这就去喊人！”秀莲说着，就往外头跑了。 周桂兰带着小奶包回了自个儿屋子，就在屋子里做家务了，让小奶包自个儿玩会儿。 屋子外头大家可就忙活开了，那些个家族的族长得到了消息，又赶紧找自个儿族里的人开会，吧这事儿快速交代了下去，众人可是都想得到这个好差事的。那村长直接就开口这事儿他做主，让大家找他来说，别去周家。 不少头脑活络的人就拿了自个儿家里的鸡蛋啥的就去村长家，想将这是儿给揽下来，那秀莲可是高兴坏了，倒是得了不少好东西。 不过村长也不是谁都要，挑了村里风评好的人留了下来，那些混日子的可一个没要，这些人往后可都是他自个儿管着，拉进来那是给自个儿找麻烦呢，再说了他可不想让自个儿在周桂兰面前丢人，到时候让她自个儿去外村找人。 就这么一天的功夫，村长就已经将人都定下来了，下午的时候，村长就来了周桂兰家里，跟周桂兰说这情况。 他王有根已经挑出来一百号人给周桂兰看，周桂兰看了这上头的名字，印象里都是勤快不闹事儿的，当下就觉着这王有根靠谱。 “叔，这些人都是好的，您这事儿办得真好！”周桂兰夸赞着他。 王有根心里也满意周桂兰没有再多说啥，当下就说：“这还有不少人我都没说，就是怕你用不了这么多人，这一百号人也是拿出来想让你挑的，我瞅着就二十来号人就够了。” 周桂兰心里也满意，就拿了那张白布，将自个儿想要造的房子改王有根讲解着。王有根听得直瞪眼。 第173章 找上门 乖乖，这得造多大的屋子！就光她里头那四个朝向的屋子，每个都不比他们村里人住的房子小了。 “那你这个得不少人，我瞅着得四五十人啊！” 王有根感叹了一句。 “那就听叔的，就五十个人吧。”周桂兰倒是好说话，当即就答应了。 王有根立刻就从名单里挑出来了五十个人，跟周桂兰说了，周桂兰当即就点了头，让王有根帮忙多费费心。 得了周桂兰的同意，王有根就快速出去安排去了。 周桂兰暗暗为自个儿的明智竖起了大拇指，看，一天只要二十个铜板，她就啥心都不操了，人也有人找有人管，活脱脱就是前世的包工头啊！ 就是这买材料还是的徐常林自个儿去，这钱的事儿她自个儿掌着就成了。 看了天色，周桂兰就回了自个儿的厨房做饭去了。这几日为了让刘香明白她家的情况，她都是煮的大碴粥，都已经快吃腻了。 再坚持一晚上，明儿个要是刘香还没闹腾，她就可以做好吃的了。只要她的屋子开始造起来了，那想瞒也没必要了，最要紧的是，她不能再委屈这一家子人了！ 往灶眼里放了一些柴火，正要起身呢，就见小奶包迈着小短腿跑了进来：“娘，吵架了！” “啥吵架了？”周桂兰问小奶包。 “外面，和姥姥吵架！” 小奶包手指着前院的方向，对着自个儿娘告状。 跟老太太吵架？这村里还有人敢跟老太太吵架呢？ 周桂兰倒是不太担心，老太太那就不是一般人。 “啥人啊？” “很多人！”小奶包说着，想了那些人的模样，当下又加了一句：“很凶！” 很多人？ 来者不善啊！ 那老太太怕是要吃亏！ 周桂兰“唰”一下站了起来，拿着手里的火钳就要往外头冲，跑到厨房门口，想了想，丢下了火钳，又拿了一把菜刀就冲了出去。 小奶包见着自个儿娘跑了出去，也迈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那边儿，周桂兰听着后头的声响，一回头，就见小奶包正费力朝着她跑了过来。 她当即就对着他摆了摆手，“去屋子里躲着别出来，晓得不？” 得了自个儿娘的吩咐，小奶包点了点头，随即迈着小短腿又转身往屋子里跑。 见他跑进去了，周桂兰才松了口气，回头将堂屋门关上，这才紧了紧手里的菜刀冲了出去。 再次到院子里，就听到老太太的哀嚎：“杀人了！刘家庄的人到咱们大石村杀人了！” 周桂兰心里一紧，快步冲了出去，就见两个年轻的男人一人拉着老太太的一个手，老太太挣脱不开，正大声嚷嚷呢。 旁边的刘香被人拖在地上往前跑，刘香屁股坐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直流：“我不回去！不回去！” 这是欺负到她家门口了？ 周桂兰跑过去，拿着菜刀对着那抓着她娘的汉子就砍了过去，那汉子一惊，急忙往旁边躲，自然就松开了老太太的胳膊。 老太太得了自由，手对着另外一边的那人脸上狠狠呼了一巴掌，那人吃痛，正要发作，菜刀朝着他的头就过来了，他吓得一跳，只能赶紧闪躲，这手也就松开了。 周桂兰一把拉住老太太，手里的菜刀一阵乱挥，把那些想上前的年轻男人都给吓退了。 “谁敢欺负我娘，我砍死他！”周桂兰拿着菜刀指着那些围在她身边儿的男人，怒声道。 敢当着她的面欺负老太太？当她们好欺负？ 那些男人也被吓着了，警惕地看着周桂兰手里的菜刀，就怕这泼辣的女人真砍着他们了。 “闺女说的好！”老太太紧紧抓着周桂兰的手，眼睛紧紧盯着那些围着的人，随即再次扯开了嗓子：“刘家庄来咱们大石村杀人啦！” 这一嗓子下来，怕是这附近全都能听到了。 “你们赶紧帮着抓住他们两个，一会儿大石村的人就来了！”一个四十多的男人对着那些围着他们两个的男人喊道。 那些人中不晓得是谁喊了一句：“我们十几个男人还怕她们两个女人？” 其他男人眼神也是一变，当下在周桂兰附近的一个男人就冲了上去，想要抓住周桂兰的手夺菜刀，旁边老太太哎哟一声，嚷嚷着：“打人啦！这要打人啦！” 周桂兰也注意到那个人过来了，当下就将手收了回来，刀背压在自个儿的胳膊上，防着刀背顺走，要是那人敢过来，她就冲过去，看他怕不怕！ 那人又停了下来。 那四十多的男人看着也是着急，当下就道：“赶紧把阿香先带走！” “爹，我不想走，你放过我吧，求求你！”刘香哭嚎着对那男人恳求着，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周桂兰这会儿也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人是刘香的爹，这是来抓刘香回去的。 那中年男人狠狠瞪向她：“我白白把你养大的？咋地你也得给我嫁人！” 刘香的身上已经全是泥土了，哭喊得嗓子有些嘶哑：“你要是让我嫁个那个傻子，我就死给你看！” “死？死也先给抬到别家再死！那块地我已经收了，让我吐出来？没门儿！”那男人怒气道。 这也太不要脸了！ 自个儿闺女的命啊，他都不要？就这几天她看到刘香干活的模样就晓得她在家里没少干活，这爹真的是亲生的？咋比老太太都狠？ “你们谁啊？跑我们大石村来干啥来了？”几个男人走了过来，对着那堆陌生的男人喊道。 他们都是收工回家的人，在路上走着就听到老太太的喊声，就往这边儿聚集了，瞅到这些人在他们村子欺负人，他们眼神就变了。 这村子自个儿咋闹腾都是自个儿村子的事儿，要是别个村子敢来他们村里欺负人，那就是别的说法了。 “我们是刘家庄的，我是刘福，你们这周大海拐了我的闺女刘香，我来找人的。”那四十多的男人应了一句，脸色也是有些不善。 自个儿这闺女从家里逃走都五六天了，他是到处找都没找到，原来是跑这儿来了。他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把这周大海一家子都给杀了，这不就带了二十多个村里的年轻小伙子过来，想着顺带收拾周家人，谁能料到这两个女人这么不要命的？ 第174章 你闺女命是我们的 “你找闺女带这多人来我们大石村闹事？是欺负上门了？”周桂兰扬起嗓子就问他。 那边几个大石村的年轻人听着脸色更是不善了，这边儿这么一闹腾，那来回经过的人慢慢也停了下来。 刘福看着他们脸色，心里也是一紧，这毕竟是大石村，要是真让大石村过来了，他们这二十多个人也是不够看的。这会儿就得尽早把这事儿解决了，这周家人敢拐走他闺女，这口气让他咋咽的下去？ 当下他就怒气开口了：“你们拐走我闺女还有理了？像你们这种就该弄死！我们这带走闺女，你们赔我们五两银子这事儿就算了！” “五两银子？！”老太太一声惊呼：“你咋不去打劫？” 大石村那些人听着了，脸色也是不好看了。 五两银子可是一家两年的收成！ “我是自个儿找来的！”刘香着急喊了一句。 刘福气得快步走过去，抬手，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她脸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他们一家子给你灌了啥迷魂汤了，你胳膊肘往外拐？死丫头，回去我不弄死你！” 刘福指着刘香的鼻子骂。 “就是我自个儿跑出来的，我求着周家收留我的！”刘香倔强抬起头，盯着刘福，怒气道。 刘福被她气着了，大手左右开弓，朝着她的脸就抽了上去。 旁边大石村的人瞅着也没吭声，老子打闺女，天经地义。他们这会儿就是不能让这刘家庄的人欺负他们自个儿村里人就成了，至于那刘香，可怜了。 那一声声的脆响停在周桂兰的耳朵里，让她心里涌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刘福可是刘香的亲爹，他当着这多人的面咋下得去这手的？ 那边儿刘香被人抓着想躲都躲不了，疼的她大声哭嚎着。 那边儿老太太心里也是难受，这咋地就能这么狠心？这闺女是不是他生的？ “你这老家伙，在我家门口打人是干啥呢？打给我看的是不？”老太太忍不住了，当下就对着刘福喊了一句。 旁边的周桂兰转头看了她一眼，心里也赞同老太太的做法。 那刘福抬头冷冷瞥了老太太一眼，“我打我自个儿闺女管你啥事儿？就是我打死了她那也是她的命，官老爷都管不了！” 说着，抬腿，一脚狠狠踢在了刘香的胸口，刘香哀嚎一声，整个人都虚弱了不少。 周桂兰见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一股怒火：“你到底想咋地？” “咋地？你们村子人围在这儿干啥呢？欺负我们刘家庄的这些人？拐走我闺女，还想打我们是咋地？”刘福瞅了瞅那些围着的大石村的人，声音扯得老大了。 那刘家庄来的二十多个小伙子也是紧紧盯着大石村的村名，随时准备打架。 “谁欺负你们了？是你们刘家庄来了一大群人到我们大石村来了。要是你们这么说，我们大石村这么多人去围着你们刘家庄的人，你们也不能来人出来？” 大石村的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对着刘福喊了一句。 这刘福打他自个儿闺女，他们这些人自然不能说啥，可他要是敢把矛头对着他们大石村，那就是让人骑到脖子上拉屎撒尿了！ “你们大石村拐走我闺女还有理了？你们大石村就这么个强盗村子是不，就去别的村子抢闺女是不？” 刘福对着那人喊了句。 那大石村的人不说话了，这事儿确实是老周家的不占理。 谁家也没有把一个没出阁的闺女放在自个儿家里的，他们这几天背后也在说这事儿，就觉着这周大海是不是娶了媳妇儿了。 “啥？我拐你闺女，我在大石村都没出门，咋拐你闺女？是你自个儿闺女怕你为了一块地把她嫁给一个傻子，来我家求我，让我救她一命，我们好心收留她几天！” 老太太可是不允许别个这么往她头上倒脏水，当下就嚷嚷开了。 这话一出，大石村的人一片哗然。就是闺女是赔钱货，那也是自个儿生的，他咋地能忍心毁了自个儿闺女的一辈子？ 再转头看向那边儿的刘香，就见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一声声呻吟着，那两边脸也都肿起来了。 大石村的人心里也涌起了怒气，纷纷往前走了一步，那围着他们的圈子就小了些，压力也更大了。 刘福吓了一跳，想说啥，就被旁边的老太太给打断了：“你这个老不死的想着害你闺女，我们好心救了她一命，还没找你要粮食你还想问我们要钱？你闺女吃了我十个鸡蛋一斤白面，还有二十多斤的苞米，你赶紧给我还来！” 不愧是她娘！ 周桂兰心里默默给她娘点了个赞。 “啥？鸡蛋？还有白面？你骗鬼呢？你能给她吃着好的东西？”刘福怒气反问。 老太太冷哼：“你没瞅见她头上的疤？那是她撞的，要不是我的鸡蛋和白面她就死了！我可是救了你闺女一命，也不要你给钱谢我了，就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就成！” 那刘福咋地也没想到，原本是他想找人要钱，这会儿咋地就变成这老太婆找他要钱了？ 那刘家庄跟来的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移到了刘福的身上，他们来之前可是不晓得这刘福差点逼死他自个儿闺女啊！ 大石村的人听着这话，纷纷喊了出来：“还东西！” 刘福脸色变得惨白，这会儿梗着脖子强硬道：“我让你救了？是你自个儿愿意的，又不是给我吃了，凭啥要我还东西？” “你闺女这条命是我们救的，你给她的那条命已经没了，这会儿她该算我家的人了，得给我家干活报恩。”周桂兰插嘴道。 刘福刚刚那一脚可是踢在了刘香的心脏处，也不晓得咋样了，看她已经那声音怕是伤的很重。 要是让她就这么回去了，刘福肯定不会给她医治，怕是之后真的要一命呜呼了。 “啥？你的人？”刘福再次惊叫一声。 他养的闺女，咋地就变成她们的人了？ 不，这闺女还能换一块地呢，咋地也不能放手！ “这是我的种，是我养大的，你们就想拿几个鸡蛋把她换走？想都别想！”刘福再次喊了一句。 第175章 卖吗？ “那你就瞅瞅你自个儿的种现在被你折腾成啥样了，你这样的有资格做人家爹妈？”周桂兰怒气道。 这刘香也是真可怜，当着他们这些人的面被打成这样，他们这些人还不能帮忙说话了。 真是不把闺女当人了是吧？ 刘福狠狠瞪了周桂兰一眼，目光在那些围着他们的大石村的人身上扫了一圈，心里惴惴，对着刘家庄的人怒气道：“我们走！” 那些刘家庄的人听了，当下拖着刘香就要走，那刘香原本还安静着的，感觉自个儿又被拖走着，当下大喊：“我不走！我……我不回去……” 刘福皱了眉头，抬腿就想再往她身上踹，周桂兰想要阻拦，旁边的老太太已经松开她的手，双手插腰怒骂了起来：“你这狗儿子，想在我屋子门口杀人是不？要是你闺女死在我家外头了，我就闹的你们一家子不安宁！” 那刘福转头，就见老太太那凶悍的模样，当下也只能停了下来。 “快走！” 说着，就伸手去拉刘香。 刘香好似一个破麻袋一般被拖着往前走，扬起一层灰。 刘香哭着喊着，最后极力转头看向老太太和周桂兰：“救救我，大娘大姐，求求你们救救我！” 那满脸的泪落了满脸，她皱着的眉头和红肿的脸让周桂兰竟然有些不忍心。老太太也是皱了眉头，只觉着这心里咋地都不舒坦。 “死贱蹄子，还在喊啥喊，信不信我锤死你？”刘福恶狠狠吐了口唾沫，抬手就对着刘香的脸打了过去。 又是一声响，刘香的脸再次挨了一巴掌。 周桂兰这会儿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 她一向只顾着自个儿过好日子，不管其他人的事儿，可这人真是太恶心了，当着她的面这么伤害一个在她眼里还是孩子的女人，当下也打定了主意，开口道：“刘福，你觉着你自个儿闺女值多少钱？” “啥？” 刘福听着后头的周桂兰的问话，转头问她。 老太太想到啥，皱了眉头，眼睛看到刘香那红肿的脸，还是没有出声阻拦。 “你女儿那个彩礼，那块地多大？值多少钱？”周桂兰再次开口。 “关你屁事？”刘福怒声骂了一句，拖着刘香就走。 周桂兰也不想再跟他多话了，当下扬声道：“你闺女，我八两银子买了，你卖不卖？” “啥？” 刘福一声惊呼。 那些刘家庄的人手上动作也顿住了，旁边的大石村的人也都愣住了。 这往外头卖闺女，一般也就是六七两银子的，要是便宜的，两三两都有人卖的，这桂兰竟然出八两银子？！ 八两银子啊！她哪儿来的钱？ 众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她身上，那眼中都是惊疑不定。 旁边的老太太也着急了：“哎呀，买个丫头哪儿用这多银子啊？五两最多了，不卖就算了，桂兰，咱们没那多钱！” 说着，老太太戳了周桂兰一下，这闺女咋开这大的口？ 那边儿刘福眼睛直放光，一听老太太的话，急忙应道：“咋五两，不是说八两？不对，十两银子，给我十两银子这刘香就卖给你们了！” 那傻子一家给他的彩礼就是一块沙地，到底没那么值钱，最多值六两银子，怕是也没啥人买。这现钱就不一样了，他拿着就能给两个儿子说婆家了。十两银子啊！两个儿子娶媳妇儿都够了！ 贪得无厌！ 周桂兰心里冷哼一声，看了眼惊喜盯着她的刘香，冷冷开口：“八两银子，一分不能多，不情愿就算了，我不要了。” “那就八两！赶紧把钱拿出来！”刘福怕周桂兰真不要了，当即急忙道。 “啥八两银子？五两银子！”老太太狠狠瞪了那刘福一眼，随即就转头看向周桂兰：“闺女啊，最多五两银子，不能再多了，这可是你造屋子的钱啊！” 这些话一出，其他人也都明了了。原来是造新屋子的钱啊，难怪有这多了。想到周桂兰一家子前段日子屋子被烧了的事儿，他们这心里也是有些同情的。 另外有些人心里也在打鼓了，这周桂兰不是要请他们造新屋子的吗，这要是没钱了，那这个好活不就没了？ 当即就有人开口了：“桂兰啊，这是人家自个儿家里的事儿，咱就别管了。” “就是，死人也是他们刘家庄的事儿，咱们管啥？” “你造新屋子要紧，也不能让你自个儿没屋子住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这会儿无论是处于什么心思，都是劝着周桂兰的。 这会儿正是大家要吃晚饭的档口，不少人回家，慢慢的人越聚越多，不过这么一会儿，这怕是都有上百人围在周家门口了。 这会儿一说起来，那声音也是乱七八糟的。 刘香被人丢了下来，趴在地上，用手捂着自个儿的胸口，眼睛里喊着泪。 这会儿周桂兰是她唯一的希望了，要是这大姐不帮她，那她回去就跳河死了算了！ 她死也不嫁给那个傻子！ “你们嚷嚷啥？关你们屁事？她愿意用八两银子买我就愿意卖！”那刘福怕周桂兰被那些村里人劝着真不掏钱了，当下急忙喊道。 大石村的人可不是吃素的，当即就开口了：“我们劝我们自个儿村子里的人关你啥事儿？也不瞅瞅你站在谁的地界上！” “就是，再敢咧咧，就把你丢出我们大石村！” 那刘福被这么一群人七嘴八舌骂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这么多人面前，那刘家庄的小伙子门也都闭嘴不敢啃声了，他们就是再能打架，也只有二十多个人呢，咋能扛得住大石村这么多人呢？ 再说，这刘福也是情愿卖闺女的，他们还多说啥？ 旁边老太太见状拉了拉周桂兰的衣袖，低声道：“闺女啊，你别说话，娘给你把钱弄到五两，这要是八两太多了！” 周桂兰眨巴了眼睛，见着老太太那模样，晓得她又在心疼钱了，不过想想自个儿一下子拿出八两银子也是心疼。最要紧的，是她也不想便宜了这个刘福啊！ 当下点了点头，不再开口说话了。 第176章 他们欺负你了？ 得了她的答应，老太太就大声嚷嚷了：“五两银子，爱要不要，不要把你这闺女带走！” 她这一嗓门下来，其他人都停下来看了过去。 那边儿的刘福傻眼了，刚刚不是还说八两银子，咋地就变成了五两了？ “八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刘福当即应声道。 旁边的刘香一两绝望，此刻的她如同一块猪肉，被人讨价还价，还是当着两个村子人的面。 可她还是满怀希望，就想周家坚持些，或者就拿八两银子将她买了…… “那你把你这个金子镶的闺女带回去吧，对了，还得还我鸡蛋粮食，她在我家住了这多天，那一块儿给我十个铜板就成。”老太太双手插腰对着刘福喊道。 “你！你竟然还要钱？” “不要钱咋地？她是我闺女不？我干啥要管她吃喝？赶紧的吧东西和前还给我，没带东西就折算成钱给我！” 老太太那是一步不让，脸上是一点异样的神情都没有、 “就是，我们大石村干啥要管你们刘家庄人的死活？” “就是说，咱们村子还都吃不饱呢！” “赶紧还钱！” 大石村的人可是底气足的很，当下就大声嚷嚷着。 这么多人压着，那刘福自个儿腿都有些打颤了，他就在这两个村走动，哪儿用得着带钱？再说，就是带钱了，他也舍不得拿出来啊！ 一个刘家庄的人看到大石村这么多人在喊着呢，当下也着急了，“福叔，你要不还是把钱给他们吧，他们也说的没错，这是咱们该给的。” “就是，就二十多个铜板的，给了咱赶紧回去。” 其余刘家庄的人要慢慢后退，往他们这边儿靠近了，这么多人呢，他们在中间站着不是找打吗？ 看着他们缩成了一块儿，这大石村的人倒是更有底气了，当下就嚷嚷开了：“快给钱！” “给了钱赶紧滚！” 刘福腿肚子也只哆嗦，总感觉这些人随时就要上来打了。 “福哥，你赶紧拿钱出来，我们就把阿香带回去了！” “我哪儿有钱？”刘福一声怒喝，对着那些人道。 那些刘家庄的人可是傻眼了，不过想想也是，他们身上不也不会带钱吗？ “咱们都凑凑，有多少钱都拿出来，回去找福哥要！” 其中一人说着，就去自个儿怀里掏钱，其余人听到了也都赶紧去掏钱。 大部分人都没带钱，就是有人带了，那也就两三文的，掏出来都往刘福面前推。 那刘福瞅见伸到自个儿跟前的铜板眼皮直抽抽，这些钱拿出来了回去也是要还的。就一个赔钱货，现在还要他拿二十多个铜板出来？ 拢共也就换回来一块沙地！ 不行，这钱不能拿出来！要不他太亏了！ 都是这个赔钱货不听话，竟然偷跑出来了，要不然咋会让人逼着要这么多铜板？ 要是带回去真的让她又跑了，那他不是还亏了一块沙地？ 这么想着，他越发厌恶这刘香了，当即打定了主意：“五两银子卖给你们，我要现钱！” “成！那要里正过来做证明人，咱们就白纸黑字写清楚，我付了五两银子，刘香往后就跟你们刘家没关系了！” 周桂兰开口应道。 她原本是想要八两银子将刘香买下来的，没想到她娘这能耐，硬是将这钱省下来了三两。 “成！” 刘福急忙开口说了一句，就怕她们又后悔，将价格往下降。 “刘香，你愿意不？” 周桂兰没理会礼服，而是转头问刘香了。 这也算是卖身了，虽说她觉着自个儿是帮刘香，可也得尊重刘香自个儿的意思，要不也是强买强卖了，她可没想过要好心办坏事。 “愿意！我愿意！”刘香急切应着，许是话说的太着急了，接着就是连连咳嗽。 “好，那我这就去找里正过来立字据。”周桂兰说着，就要转身。 旁边村里一个年轻小伙子当即就吼了一嗓子：“我去找里正！” 说着就跑了出去。 周桂兰见状也不再动弹了，几人就这么站着等着。 大石村不少人见着他们就要签约了，心里也是担心，怕周桂兰这房子造不起来了，可一边儿又站着不走，怕他们走了这刘家庄的人又闹出啥幺蛾子。 徐常林一行人挑着碳回来的时候，就见到自个儿家门口围着不少人，他们心里都是一紧，怕是出事了。 徐常林脚步加快，挑着担子就朝着家门口跑了过来，那速度快极了，其余人被远远丢在了后头。 等他走近了，就见自个儿丈母娘将小媳妇儿挡在身后。 “媳妇儿！” 一嗓子喊出来，他就快步冲了过来，一把将碳丢了下来，一把抓住周桂兰的手，上上下下瞅着，语气里都是紧张：“伤着没？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我好好的呢，就是刘家庄的人来找麻烦了。”周桂兰应了句，将事儿说了一下。 徐常林回来了，她也放心了，这会儿打架也不怕了。要是之前他在家，还能要她跟她娘在这儿喊呢？ 听到自个儿小媳妇儿说没事，他才抬头，就瞧见对面站着二十多个不认识的人，此时都紧张看着这边。 “他们欺负你了？”徐常林虽是对着自个儿小媳妇儿说的，可目光却是紧紧盯着对面那二十多个刘家庄的人。 那些刘家庄的人不知为何竟然打从心底就对着男人产生了一丝惧怕，他们不自觉又往后退了几步，不少人还将后头的人脚都给踩了，有人惊呼一声，有人互相推搡着。 “想欺负来着，没欺负到。”周桂兰倒是实话实话。 这会儿事儿也差不多找到了解决办法，她也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虽然她迷之相信徐常林能帮她出气，可对面毕竟是二十多个刘家庄的青壮年，她也不想徐常林受伤。 徐常林心里的怒气这才消了一些，当下又仔仔细细看了自个儿小媳妇儿，发觉她身上没啥伤，这才安心了不少。 眸子一瞥，瞧见小媳妇儿手里的菜刀，当下心里一着急，伸手就去将小媳妇儿手里的刀给接了过来。 第177章 就会欺负我们女人呗！ 那边儿老太太见着徐常林回来了，当下就嚷嚷开了：“哎哟常林，你可算回来了，要不是咱们这村里人都来帮忙了，这些人怕是要把我和桂兰都撕了！” 老太太这话让刘家庄的人变了脸色，倒是让大石村的人都眉开眼笑的。 这老周家的人就是记恩，他们就跟这儿站一会儿，他们就打心里感谢。 正说着，周大海他们也从后头赶了过来，听到老太太的话，脸色都变了。 周大海从人群挤过来，瞅见老太太，当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咋回事？有人欺负上门了？” 说着目光就看向了对面，一眼就瞅见瘫坐在地上的刘香，瞅着她那凄惨的模样，他心里一抽。 当下再看那些刘家庄的人，眼中带着强烈的怒意。 二强三强和周大山也挤了进来，瞅见这一幕，脸色也是难看了。 “这是欺负我们老周家没人了？” 周大山怒气道。 那边儿的刘福脸色也是一片惨白，那翠花不是说他们一家就只有周大海一个儿子吗，咋地他这都瞅见五个男人了？往后他总不能每回都找村里人来帮他啊！这么多儿子。可是不好欺负了。 “可不就逮着你们不在家来欺负我们两个女人家！你们瞅瞅这些人，还想动手打我和桂兰呢，要不是我们能耐，他们怕砍着自个儿，怕是早就抢走我们的银子了，跟强盗没啥两样的！” 老太太见着自个儿子女婿回来了，当下也大声嚷嚷了起来。 这村里女人可是说不上话的，有着两个男人在，谁敢欺负他们？这会儿这些人也不敢再动手了，刚刚受的气她可不憋着，这会儿就得发出来！ “就会欺负我们女人呗！你们刘家庄的人都是这么欺负女人的？这闺女都差点踢死了，那对媳妇儿还不得更狠？” 周桂兰顺嘴也说了一句。 恩，有靠山的感觉真好。 虽说她一个人也不怕这些人，大不了鱼死网破，可徐常林在身边之后，她就是连一点气都可以不用憋着了，就尽情骂他们。 “你们可别胡说！我们啥时候这么对媳妇儿了？” 一个刘家庄的青年开口怼了回去。 这要是传出去了，往后还有谁情愿把自个儿闺女嫁给刘家庄的人？ “谁胡说？”徐常林说着，人已经往前走了。 敢当着他的面骂他媳妇儿？那之前得咋欺负他小媳妇儿？ 周桂兰见他已经往前走了，急忙一把拉住他的衣服。 对面这么多人呢，他过去吃亏了咋办？再说，吵架而已，那些人还不是她娘的对手呢！ “哎哟，你们这刘香还躺在地上呢，瞅瞅你们这没规矩的，几个大男人拉着一个黄花大闺女在地上拖着啊！这可是你们自个儿的闺女都能这么对了，那还能好好对儿媳妇？” 老太太一只手叉腰，另外一只手指着地上的刘香，随即往前走了一步，对着中间的刘福就破口大骂：“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心是黑的吧？害你自个儿闺女就算了，还害得你自个儿村里的小伙子娶不着媳妇儿了！这会儿我们村里人可都看见了，你们没成亲的就等着打光棍吧！” 那些年轻的小伙子脸色一变，看向刘福的眼光都带了一丝迟疑。 他们可都还没娶媳妇儿呢，这要是真娶不着媳妇儿了可咋整？ “你们生了儿子的也等着吧，往后就全是光棍了，你们就绝后了！”老太太再次将手指着一个中年的男人，对着他道。 那中年男人想着自个儿家里的四个儿子，心里也是一颤。 “你们刘家庄这么个小村子还敢来我们大石村欺负人，是不是整天在村子里斗狠斗习惯了？大老婆孩子上瘾了觉着自个儿能耐着呢，来我们大石村也能这么打人？” 老太太抬了抬眼皮，就就大声骂了句：“就你们这样的，生儿子都没屁眼！有屁眼的也是老光棍的命！那些把闺女给你们的人家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那刘家庄的人被老太太骂得那是心里气得不行，可一个两个的竟然找不到话骂回去，再说这可是大石村，这么多大石村的人都围着呢，他们也不敢太过分了。 一个两个也只能憋着，跟孙子一样。 这边儿大石村的人听着老太太那些骂人的话，都是哈哈大笑。这会儿等里正呢，左右没事儿，他们就当乐子听了。 周桂兰在后头听着也是暗暗佩服老太太，看着她指着一个个的吧那些来人都骂了一句心里就觉着畅快。 之前徐常林他们不在家，她可是拿着菜刀来才让他们没机会打她和老太太。那刘香就可怜了，被打了那么多下。 “你这丫头现在已经被我家买了，还蹲在他们那堆臭狗屎身边儿干啥？不怕熏着自个儿？”老太太转头将目光移到了刘香身上，对着刘香喊道。 那刘香一听，这才回过神，想要站起来，可胸口太疼，人又摔了下去，当下手脚并用就往周家这边儿爬。 快走，快离开这边儿，她马上就得自由了，往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周大海瞅着她那模样，快步往那边儿走，想要去扶起她。 旁边的刘福喊了声：“你爹我在这儿呢，你往哪儿跑！”说着，就要去拉刘香。 站在他身旁的一个中年男人急忙拉住了他，低声对他道：“你还嫌这事儿闹得不够大？这里正马上就要来了，你忍忍，拿了钱就赶紧走！” 刘福还想说啥，看旁边的刘家庄的人那不耐烦的神情，当下也就闭嘴了。 要是他们这会儿都走了，那他得被这大石村的人吃了。 周大海几步冲了过去，将刘香扶了起来，慢慢一步一步往周桂兰这边儿走。 老太太又骂了刘福几句，见他憋屈的模样，她心里输了口气，当下冷哼一声，大摇大摆回了自个儿闺女儿子附近，也懒得搭理那刘家庄的人了。 “大娘，咋就不骂了，我们还没听够呢！” “就是，这么等着多没意思啊？” “我骂他们都没劲，那有良心的听了气得不行，那没良心的完全没往心里去，累着的还是我自个儿。”老太太应了一句。 第178章 人钱两清 大石村的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刘家庄那边儿的人这会儿气得不行，又不敢吭声，怕老太太又不爽了过来骂人。 说说笑笑间，里正总算是被人请了过来。路上那小伙子就将这事儿都跟他说了，这会儿事儿办得也是赶紧利落。 按照周桂兰的要求，将那卖身契写好了，讲明从此以后刘香跟刘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刘福拿了五两银子往后也不许再来找刘香，也不能让人来找刘香。 “好了，你们自个儿按手印吧。”里正吹了纸上的墨水，看着干了之后，就将印泥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等着几人过来按手印。 刘福一口就拒绝了：“我很没拿到钱呢，这卖身契我不能签。” 这话让里正也是相当没面子，他都在这儿了，这周家人能不给钱？这不是看不起他这个里正？ 这边儿周桂兰倒是没啥感觉，当即道：“好，这钱我就先给你。” 说着，转身就进了自个儿屋子。这么多人在呢，她才不怕这刘福耍赖。 里正瞅着周桂兰的背影，心里高兴了不少。这刘福真是连个女人都不如！ 一会儿之后，周桂兰就拿了五两碎银子出来，递给里正，“叔，您是中间人，我们都弄清楚了这钱就由您给刘福。” 里正点了点头，随即转头看向刘福：”你来按手印。“ 那刘福这会儿才安心，走了过来，用大拇指按了印泥，狠狠压在了那张卖身契上头。 随即里正自个儿也在上头按了手印，这才将卖身契叠好了递给了周桂兰，交代她：”这个你收好，往后这刘香是死是活就是你说了算了。“ ”谢谢里正叔。“周桂兰感谢着接了过去。 里正应了一声，又转头将那五两银子递给刘福，”往后你就别来这儿了，避免人家误会。“ ”好好好，都听里正的！“刘福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银子，急忙拿了银子去嘴里咬了一口，是硬的，是真的银子！ 哎呀，这么一个赔钱货竟然卖了五两银子啊！早晓得就多生几个赔钱货，长大了就发卖了，这样他可就发了！ 这边儿事刚一了结，那边儿王有根就急匆匆过来了，瞅见里正，双手就伸过去抓住了里正的双手，热切道：”里正来我们村了咋不去我家坐坐？走走，我家里这晚饭都做好了，里正赶紧跟着我一块儿去吃顿饭！“ 里正想推辞，王有根那是格外热情，最后他推脱不了，就跟着王有根去他家吃饭了。 那刘福见没啥事儿了，钱也到手了，就带着他们刘家庄的那些人又回去了。 周大海感谢了村里人的帮忙，那些大石村的人也慢慢散开了，各回各家去吃饭去了。 一家人进了屋子，刘香捂着自个儿的胸口，就给老太太和周桂兰跪了下来，连着磕了两个头才被老太太给扶了起来。 ”往后你就跟着我一家子吃糠咽菜吧。“老太太开口道。 那刘香抹了一把自个儿的脸：”有糠咽菜吃就不错了，只要给我个地方住着，让我干啥都成！“ 原本以为自个儿今天是逃不走了，肯定会被她爹拖回家去的，没成想后来竟然还能留下来，而且还是周桂兰给了五两银子买了她。 想到这儿，她就是一阵阵感激，当下想到自个儿之前做的那些事儿，又是一阵惭愧。 ”刘香这辈子就跟着你们了，一定好好报答你们！“刘香吸了吸鼻子，翁神翁气道。 见着她还是这么激动，周桂兰撇了撇嘴，扯了嗓子就喊：”娘，我先去做饭了。“ 说完，急匆匆回了自个儿屋子，将乖乖坐在炕上玩儿自个儿手指的小奶包带了出来，除了屋子就快步进了厨房。 也不晓得他们说着这事儿会说多久，她可已经饿了。 进了厨房，周桂兰问小奶包：”小天饿了没？“ ”饿了。“小奶包说着还点了点头。 平日里这个时候就已经吃饭了，可今儿个还没做饭呢。 她也不停顿了，着急上手，就开始合面，想着快点做了手擀面吃了得了，再做其他的就太慢了。 正揉面呢，徐常林进来了，将小奶包丢到一边儿，自个儿就开始烧火了。 ”外头咋样了？“周桂兰问道。 ”还在说。“徐常林简单应了一句，便开口道：”往后护好自个儿。“ 周桂兰用擀面杖狠狠压着手里的面团，道：”那你们不是没回来嘛，我总不能自个儿缩在屋子里不出去，看着娘被他们欺负。“ 徐常林沉默了，想到往可能遇到的事儿，心里有些一丝不安。 见他不再多说，周桂兰也就继续说着自个儿的计划了，说的村长管理这个事儿，徐常林抬起头，诧异看向她。 ”我晓得这主意很好，你用不着这么看着我。“ 周桂兰扬了头，傲娇着。 ”恩，就是没想到我小媳妇儿这聪明。“徐常林一本正经地夸着。 ”你还没发觉？这几个月我不都是这聪明？“周桂兰傲娇着，心里倒是高兴地不行。 不知为何，徐常林这面瘫夸她，她竟然觉着很受用。 两人闲聊着，商量着这些事儿，随时决定明天让周大海陪着周桂兰一块儿去镇上买一些必备的东西，比如瓦片、石灰之类的，还有各种做房子的材料工具。 至于徐常林，还是继续带着他们一块儿去烧碳。 一家子吃了饭早早就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徐常林就继续去山上干活了，周大海去老马头家叫了牛车，带着这段日子烧的碳，还有怀里的银子一块儿去了镇上。 先去了周掌柜的铺子，将碳都卖了，在让老马头带着她整个镇子都跑了一圈，在周大海的主力搬运下，他们到了下午也差不多都采买了，要是不够的，往后可以慢慢买。 最后就是去了镇上的钱庄，将怀里的银子换了十两银子的铜板。 老马头带着他们一块儿回去，将东西拉到了山下，随即让周大海去山里喊了徐常林和二强三强他们一块儿来帮忙，将东西都搬到了山上。 第179章 昨晚太累了 期间村长还跑来跟周桂兰商量了一些事儿，周桂兰都一一跟他商定了，并且当场给了他四十个铜板，说是两天的工钱。 王有根连连摆手：”这咋成？这还没开始干活呢，你自个儿拿着！“ ”叔，你这两天也帮着我忙前忙后的，也不能让你白忙活不是，这钱你就拿着吧，算是你这两天的工钱，你可不能嫌少。“周桂兰说着，还是往他手里塞。 这两天他也是没歇着，忙前忙后的，这会儿被周桂兰给钱，他心里那是万分高兴的，推辞了两回，也就收了。 “明儿个天不亮，他们就全来了，咱们这屋子就开始造了，就是不晓得你这儿钱还够不够？” 王有根问着。 毕竟昨儿个她给出了五两银子，昨天夜里可是有不睡人来他家问了。 “暂时是够的，叔不用忧心。”周桂兰给了王有根一颗定心丸吃。 王有根也松了口气，当下就应承明天一大早大家就都过来帮工了。 徐常林和周大海将他送出门了，这头，一家子吃了饭，将自个儿都收拾好了，正准备睡觉呢，就听到门被敲响了。 没一会儿就听到有人说话，有人哭，周桂兰从自个儿屋子里出来看，就见着白叶子和周大海站在屋子门口，那白叶子哭着锤了周大海的胸口，随即就哭着跑开了。 见到这一幕，周桂兰直摇头。 痴男怨女啊…… 想着她收回目光，想关上自个儿屋子门时，就瞅见老太太门口露出两个脑袋，她心里一跳，再看过去，才看清楚是老太太和刘香躲在屋子里头偷偷看着这边呢。 人吓人真是能吓死人啊！ 周桂兰拍了拍自个儿疯狂跳动的小心脏，关了门，一转身人就差点撞进徐常林的怀抱了。 她急忙拍着自个儿的小心脏，“哎哟，真是要被吓死了！” 两次啊，就这么一会儿，她可是被吓了两次。 “被谁吓着了？”徐常林顺手问了句，伸手就要去扶着周桂兰的肩膀。 周桂兰拍开他伸过来的咸猪手，瞅着他：“你真不晓得？” “不晓得。”徐常林说着，又对着周桂兰伸手了。 周桂兰再次一巴掌拍开，爬到床上，抱住正对着她咧嘴笑的小奶包，睡到了里侧。 徐常林就是再不开心，还是得睡在外头，中间隔着个小奶包。 “咱哥发的魅力简直无边了，这感情债哟，怕是要还一辈子了。”周桂兰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忍不住嘀咕着。 就这样的，她娘竟然还怕她哥娶不着媳妇？ “哥把你吓着了？”徐常林听着小媳妇儿的话，当下就追问道。 “睡觉睡觉，明天还得起早去干活呢。”周桂兰已经没有跟他闲聊的想法了，只想赶紧睡觉。 这样的聊天太艰难了！ 徐常林照例将媳妇儿孩子抱在怀里，太深吹灭了油灯，躺下睡觉了。 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 周桂兰起床一看，天色竟然已经快亮了，她赶紧坐起来，就瞧见徐常林睡觉的地方已经空了。 “太过分了，竟然不喊我！”周桂兰怒气吼了一嗓子，急忙拉了自个儿的衣裳穿着。 睡在中间的小奶包被自个儿娘这一嗓子给吵醒了，小手擦着眼睛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瞅着自个儿娘在穿衣裳，他也伸手去拿了衣裳就往身上套。 见着他这模样，周桂兰按住他的手，对他道：“小天要是困就继续睡，娘起床有事儿要干，天还没亮呢。” 听着娘这么说，小奶包点了点小脑袋，身子躺下，逼着眼睛继续睡了。 周桂兰将自个儿快速收拾好了，走出去，屋子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她快步走到厨房，就见厨房里有一碗粥和一个饼子，还放在锅里温着。 这是都走光了啊？ 咋都不喊她？连她娘都不喊她！ 想着，周桂兰狠狠咬着手里的饼子，发泄一般快速吃完了，把那碗粥也喝完了，顺手把碗洗干净了之后就赶紧上了山。 等她赶到山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周桂兰一眼就看到徐常林正跟着村里的人一块儿收拾那之前烧了的屋子的东西，老太太和刘香正在灶台前煮着什么东西。 她快步走过去，对了了太太不满道：“娘，今儿个这大日子你咋地不喊我？” 老太太瞅了她一眼，“你自个儿起晚了还怪我呐？常林可是说你昨儿个累着了，让你多睡会儿，要不我能让你起这晚？” 这也得亏是这女婿人好，要是其他人，哪儿有这么好的？ 旁边的刘香喊了周桂兰一句，周桂兰应了一下，心里也不好再说啥了，毕竟是她自个儿心虚。 “桂兰来了？”村长在不远处瞧着这边儿的周桂兰，大声喊了一句。 周桂兰看过去，急忙笑着应道：“叔早啊！” “不早了，我们这都来干一个多时辰的活儿了。常林说你昨晚累着了，就想让你多睡会儿。”村长说着，眼神又看向了旁边儿徐常林。 其余男人听到这话，互相使了个眼神，脸上都露出了然的神情，随即就是大伙一阵大笑。 总感觉这话听着别扭，而且这些男人这么笑着很奇怪啊…… 周桂兰看向徐常林，就见他背对着她，不看她。 这男人，是不是说了啥不对的话了？ 正想着呢，王有根拍了拍徐常林的肩膀，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周桂兰嘴角抽了抽。 他们这心照不宣的模样真是让人忍不住联想。 昨天夜里太累了，晚上能干啥累着她？那不就是床上运动？ 想通这个，周桂兰眯了眼，紧紧盯着徐常林的后背。 这家伙，竟然在外头造谣！ 好想打死他！ 正想着，自个儿后背被人拍了一巴掌，她转头，就瞅见老太太正瞪着她呢：“站着干啥呢，赶紧来干活！” 周桂兰撇了撇嘴，“徐常林在外头摸黑我，你也不帮着我说说他，就晓得压着我！” “他啥时候抹黑你了？” “就……就他说的昨晚那啥啊！”周桂兰说着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想到这事儿，她心里就不爽。 老太太瞥着她：“这不是你们两口子生活？咋就抹黑你了？” 第180章 就会气我！ “那这事儿也不能拿出来说啊！”周桂兰吞下到嘴的话，就反驳道。 根本没有这事儿啊！她根本就跟徐常林没有夫妻之实啊！ 当然，这个不能说，要不老太太非得弄死她。 但是……但是就算是有，这事儿也不能到处说吧？这不是个渣男嘛？ 想着，周桂兰又狠狠瞪了徐常林一眼。 周桂兰想着，也就去帮着老太太她们干活了，之后摸索着时间差不多了，就下下山去将小奶包带到了山上，随即就是一天的工作下来。 有了村长的管理，周桂兰他们简直不要太轻松啊，只要帮着他们一直烧水喝，其余的就是在他们来问周桂兰要东西时她去拿东西，至于剩下的时间，那就是看着他们干活了。 这个时代的人做事那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含糊啊，周桂兰作者瞅了一天，他们都没有人偷懒的，就连王有根，那也是干活不停，还能顺便管人。 真真是吃苦耐劳！ 这二十个铜板真是花得太值得了！ 中午村里人都回家吃饭，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继续干活了。等傍晚，周桂兰看着天快黑了，当即将自个儿早就装备好的铜板拿了出来，交给王有根，王有根当场就分了。 那些人拿到钱了，也放心了，一个个眉开眼笑的。 等他们都走了，周桂兰一家子才回家去了，到家之后，周桂兰就个老太太去做饭了，刘香则去喂鸡喂鸭喂猪，在屋子里忙活这，小奶包坐在一边儿吃着牛肉干。 徐常林和周大海则是跑去编篓子了。 厨房里，周桂兰炒了菜，蒸上米饭。得了闲，就坐到小奶包的身边，拿了一个牛肉干就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娘，你要吃不？” 周桂兰拿了一个牛肉干想要递给老太太，老太太连连摆手。 “不吃不吃，这玩意儿太难嚼了。” 上回她自个儿吃了一个，可是差点把她一口老牙都咬没了。 周桂兰也不强求，继续吃着自个儿手里的牛肉干。 “娘，你想咋处理刘香啊？不能真让她做咱们家的佣人吧？”周桂兰说着，看向了老太太。 老太太也是皱了眉头，“这刘香做事是真的不错，要是在家里干活那是不错的，可咱们这一家这穷的，哪儿用得上下人？说出去人家还得背后骂咱们。” 周桂兰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这个是在乡下，大家都是干活的人，他们是真的不需要人来帮着照顾饮食起居的。 “那要不你让哥娶了她得了。”周桂兰提出自己的意见。 大哥也想娶她，她瞅着也想嫁给大哥，管他们是啥想法，至少是都有这个想法的。 “啥？不成不成！你大哥哪儿能娶她？她这丫头年纪小，心思太多了！” 老太太一口拒绝。 她可就这么一个老实儿子，这要是娶了那个女人，那他一辈子别想抬头了。 “那你想咋样？家里有个女人了，别家还能给我哥说媳妇儿？”周桂兰说着，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牛肉干。 老太太啥想法她是能理解的，可就她看吧，她哥已经一心一意想要娶这姑娘了，就是老太太也拦不住的。 别看周大海是个好性子的，一旦倔起来了，那可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我好好想想想，要是不行，就让她自个儿找个地儿去生活，总不能在咱们家过一辈子。”老太太想着，开口道。 周桂兰撇了撇嘴，没有吭声。这么个姑娘家的，在这个时代又没一技之长的能干啥？根本生活不下去，要不能在她家住着？况且看着那刘香今儿个的模样，是一心一意在她家呆着了。 “那卖身契我就给你，你自个儿收着吧，咋处理你说了算。”周桂兰拍了拍自个儿的手，将那卖身契拿了出来，递给老太太。 这事儿她都已经想好了，不参与不鼓励不讨论，等她回了山上，就好好过日子。 老太太接了那卖身契就放在自个儿的身上，心里琢磨着要咋处理这个刘香。 等饭做好了，两人将饭菜都搬去了堂屋，一家子都过来吃饭。 刘香夹了菜，就坐到桌子旁边的一个凳子坐着，快速扒着饭。 “这桌子上不是还有位子吗，来坐着吃吧。”周桂兰横江额刘香一句。 那刘香摇了摇头，应道：“这吃挺好的，还有白米饭和肉。” 说着，笑了笑，继续低头巴拉饭菜了。 周桂兰看着皱了眉头，总感觉刘香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也怪可怜的。 周大海站起身，断了一个小凳子坐到她旁边，跟着她一块儿扒饭。 老太太瞅着眼皮直抽抽，当即黑了脸色：“这桌子没位子了还是咋地？赶紧都给我作者吃饭！” 一个大男人，哪儿有不上桌吃饭的理儿？ 刘香被老太太的话给惊着了，明白老太太这是不满周大海不上桌吃饭，当下就转头对着周大海道：“你赶紧去桌子上吃饭吧。” “没事儿，我陪着你。”周大海说着，转头应了老太太：“娘，刘香一个人吃饭不好，我陪陪她。” 这话听在老太太的耳朵里，那就更是不舒坦了。 “咋地，不想跟我一块儿吃饭是不？要是这么想的，赶紧给我滚出去！” 刘香一听要被赶出去，身子就是一颤，当即急忙站了起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们赶紧来桌子上吃饭吧，要不好好的一顿饭就被你们这么弄着没意思了。”周桂兰适时打了个圆场。 这么吃饭可没意思了。 那边儿周大海也晓得自个儿娘这是生气了，当下也就站了起来，拉了刘香一把，坐到了桌子上，顺手给老太太夹了一筷子肉：“娘你别气坏了身子，还是先吃饭吧。” “不晓得生你有啥用，就晓得气我！”老太太念叨了一句，就吃着自个儿碗里的吃食了。 周桂兰这会儿也不多话，照顾着小奶包吃饭，接下来倒是安静地不行。等他们都吃完了，收拾好了之后，回到自个儿屋子里，周桂兰将卖身契的事儿跟徐常林说了，徐常林倒是对此不在意，都是让她自个儿做主。 第181章 这是要憋死我啊！ 见他没有意见，周桂兰也就躺了下来，抱着小奶包睡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周桂兰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半夜感觉有些憋气，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瞧见自个儿被徐常林抱在怀里，额头靠着他的肩膀。 难怪这么难受…… 周桂兰偷偷将自个儿的头往后退，头上的手如同钢铁一般动也不动。 这男人也不晓得是咋地，睡着了还这么有力气。 为了自个儿的小命，周桂兰伸手去掰徐常林的手，可惜纹丝不动。 周桂兰气得不行了，将目标移到了他的腰上，狠狠揪了一把，结果那男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啊啊啊！ 她要憋死了！要咋样把这男人弄醒啊！她呼吸不过来了！ 周桂兰偷偷往下边滑了一点距离，身子努力往后头退了一点，拉来了不少距离，总算是能呼吸了，她急忙大口大口呼吸着。 “这是要憋死我啊！”周桂兰憋着念叨了一句。 努力喘了几口气，她才发现自个儿的腿还压在了徐常林的腿上。默默地收了回来。 上方的男人闭着眼，感受这小媳妇儿的动作，嘴角勾了一抹笑。只是小媳妇儿这会儿呼吸喷在他的身上，让他更想将她紧紧压在身下…… 正想着，就感觉自个儿小媳妇儿的手伸进了他腰间，他浑身一僵，睁开眼，低头就看到小媳妇儿正摸着他的腰上的肌肉。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弹性，周桂兰心里一阵满足。 哎呀，这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真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 真是不晓得他这肌肉是咋练成的。 再捏了两下，她就收回了手，看了眼天色，恩，还是大半夜，睡觉睡觉，明天还有事儿呢。 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去了。 徐常林睁开眼，看着周桂兰的目光格外不满。 不是摸着很开心么，怎么能不摸了？ 身上热得不舒服，想着明儿个小媳妇儿还得辛苦一天，努力压下自个儿刚刚上来的热度，伸手，将小媳妇儿紧紧抱在了怀里。 周桂兰迷迷糊糊觉着不舒坦，想挣扎，奈何徐常林一双手抱得她不能动。 “徐常林！你这样我们咋睡？” 压低声音喊了一句，可惜身后没有声音。 “也不晓得你是正睡着了还是装睡！”周桂兰念叨了一句，困意袭来，也就由着他了。 没一会儿，她就再次睡着了。 这边儿的徐常林可就没那么舒坦了。 鼻子是自个儿小媳妇儿身上的幽香，怀里是小媳妇儿柔软的身子，那皮肤也是越发光滑，抱着他浑身不舒坦，可又舍不得松手，简直就是甜蜜的折磨。 他将自个儿头埋在周桂兰的后脖子上，闭上双眼，努力平息这自个儿身上的火气。 什么时候才能让小媳妇儿心甘情愿让他睡？ 不行，明天还是得让她晚些起床。 想着，手在周桂兰身上按了一下，那边儿周桂兰的呼吸平缓了下来。 …… 周桂兰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小奶包都已经坐在床上醒神了。 完了！ 又睡过头了！ 还比昨天起得更晚，真是不得了了！ 周桂兰想着，kk快速穿了衣裳，带着小奶包梳洗好了，一块儿吃了早饭就匆匆去了山上，见到大家已经将干的热火朝天的，心里更是惭愧。 不等她开口，那见到她的一个干活的男人就率先开口：“桂兰啊，昨晚又累着了？” 他这话一落，其他人都是哈哈大笑。 周桂兰就是脸皮再厚，这个时候也有些躺不住了，狼狈地低着头跑到老太太那儿。 哪成想，旁边的徐常林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干活吧，她害羞。” 这简直就是承认了！ 周桂兰狠狠瞪向徐常林，这人竟然跟别人开她这种玩笑！以为她的脸皮跟他一样厚吗？ 旁边人听到徐常林的话，大笑倒是收敛了，就是那种心领神会的笑意是各个都挂在了脸上。旁边的一个男人拍了拍徐常林的肩膀：“兄弟，年轻人也得克制啊。” 克制个大头鬼！ 周桂兰狠狠咬着牙，恨不得咬死徐常林。 这个男人竟然敢第二回对别人说这种事儿！简直就是找死！ 等一会儿没人了，看她怎么收拾他！ “娘，克制啥？”小奶包不懂了，仰起头看向周桂兰，开口问道。 周桂兰的脸僵住了，一时间姜然梗塞得说不出话来了。 “小天，这个你可不懂了，等你这小豆芽长大了就懂了！” 旁边一个干活的对着小天笑眯眯说着。 这是公然对着她和她儿子开黄腔了？ 旁边的徐常林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温和道：“再不干活，要扣工钱的。” “啥？哎呀，我就说笑了，你这咋地就当真了，那疼老婆孩子也不是这么疼的吧？”说着，那男人就继续挑着一担子土往外头走去。 旁边的人听着徐常林这么说，也晓得他们的玩笑开大了，当下也收敛了，赶紧干着手里的活。 周桂兰撇了撇嘴，算他识相，要不今晚别想再上炕了！ 她还没算他昨晚抱着她差点让她憋死的事儿呢！ 帮着老太太烧茶水，洗碗给他们喝茶，时不时也得做点儿汤汤水水的给他们尝尝。等到了中午，各回各家去做饭了，周桂兰一家子也回家了。 一进家门，周桂兰一把拉住徐常林的胳膊，将他往自个儿屋子里拖，嘴里还跟老太太吩咐：“娘，今儿个晚饭你跟刘香做，我有账要跟徐常林好好算算。” “成，你们好好算吧，可别弄错了，花出去多少钱都得记账啊！”老太太扯着嗓子吩咐着。 周桂兰咬着牙应了句：“晓得了！” 说着，就将徐常林带进了自个儿屋子，将屋门栓了起来，一转身，就见徐常林正居高临下看着她，挨得极近。 “靠这近干啥？赶紧推开点！”周桂兰说着，伸手就去推徐常林。 就她的力度，哪儿是徐常林的对手？徐常林自个儿是纹丝不动的。 “媳妇儿有话对我说？”徐常林抓住周桂兰推他的小手，用自个儿的大手细细摩挲着。 这么亲密的动作，让周桂兰的脸也是一红，可是想着自个儿这几天的事儿，心里又是一阵怒火往上涌。 第182章 守夜 “我问你，这两天为啥我都这么晚醒？” 徐常林动作一顿，随即继续摸索这自个儿小媳妇儿的手。 见他这模样，周桂兰还有啥不明白的？就是他干的！ “难怪了，我就说好好的为啥我竟然睡过头了！”周桂兰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想想平日里她可都是一大早就起床的，没道理这么大的事儿，她还睡过头！昨儿个还觉着是偶尔精神放松了，今儿个咋回事？还有昨天夜里为啥他会躺在她身边儿睡着？中间不是有小奶包嘛？ “为啥这么干？”周桂兰忍着自个儿的怒气，再次开口问道。 那边儿，徐常林认真研究着小媳妇儿的手，这会儿可是啥也不说，要是说了，以他小媳妇儿的性子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周桂兰见他这么沉默，心里的气更大了：“你说不说？” “想让你好好睡一觉。”徐常林见小媳妇儿真的动气了，当下就应了一句。 对于他这个解释，周桂兰用脚指头想都不信好吗？ 往日里咋不想着让她好好睡觉？昨天夜里差点憋死她，早上想让她好好睡觉了？ “徐常林，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再不说，我会让你晓得啥叫妻离子散！”周桂兰咬牙切齿道。 妻离子散？ 小媳妇儿这是真的要跟其他男人跑了？ 徐常林心里一惊，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 “你不能跟其他野男人跑！” 野男人？哪儿来的野男人？ 她每天身边儿来来去去就他一个男人！还有个小奶包，再加上她大哥！ 等等，他这话的意思，是最近刻意这样，对别人宣誓主权？ 周桂兰也不晓得咋地，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就想到这个。 她不敢置信看向徐常林，试探性地问他：“所以……你是为了让那些男人不打我的主意？” 徐常林眼珠子微微一动，眼中闪过一抹羞涩，撇开头看向另外一边，道：“男人太多了。” 周桂兰：“……” 她能说啥？ “所以你就跟他们说你睡了我？还对外说我们两个每天晚上都……”说到这儿，周桂兰都说不下去了。 “我只是说你晚上太累了。”徐常林说的底气十足。 其余的他可没说过，都是那些人自个儿猜的，不关他的事儿。 “你那么说不是暗示了？人家不晓得的还以为咱们两个咋样了！”周桂兰想到那些人的神情，气得踢了徐常林一脚。 这个男人，真是一点都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老实可爱！简直就是坏透了，这会儿还晓得推卸责任！ “他们怎么想的，我不能控制。”徐常林继续为自个儿辩解。 周桂兰气得直跺脚。 “好，既然你控制不了别人的想法，那我就让你有时间自个儿好好琢磨琢磨！”周桂兰恶狠狠说着。 那边儿，徐常林心里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周桂兰就让他的预感成真了：“咱们那些材料都在山上堆着，怕是有人会打主意，从今晚开始，你去木屋睡，直到这屋子造起来为止。” “不能锁进木屋里？” “每天搬来搬去多浪费人力物力？再说了，过两天我还得去买，往后都堆在外头太不方便了，辛苦你了。” 周桂兰冷笑着说完，狠狠抽回了自个儿的手，转身也不看徐常林，打开门就往厨房走。 这男人太可恶了！就为了他那莫名其妙的猜想，竟然让她被人这么调笑，简直就是可恶至极，她要是不让他反思反思，往后还不晓得有啥想法呢！ 见到自个儿小媳妇儿的背影，徐常林欲哭无泪。 一个人去山上住着？那不是抱不到小媳妇儿了？ 这边儿，周桂兰气呼呼走进厨房，见着老太太正在炒菜，刘香在烧火。 见着她的神色不对劲，老太太也是一愣，问她：“咋了，账对不上？还是钱不够？” “没有，账目都是清楚的，我都记着呢。”周桂兰也不想将这事儿说给老太太听，只是随口应道。 听到钱没问题，那就是没事儿了。 老太太心里松了口气，这下随意不少：“你那气呼呼的干啥呢？” “没事儿，就是从今晚开始，徐常林去山上住，守着家里的东西。” “啥？这冷的天让他一个人去山上住？”老太太忍不住皱了眉头，语气里全是不赞成。 这天虽说还没有大冷，也还没下雪，可他们也都将棉衣都穿上了。那山上又没炕，晚上咋睡得热乎？ “那不然那些东西都在山上，还不得让人都弄跑了？别家造房子也是这么守着的，不行让他烧碳取暖，这样也不会冷了。要是你舍不得让他受冷，那我自个儿去守着。”周桂兰应了一句。 这家里造房子，那瓦啊、石灰啊可都在外头呢，就是的有人守着的，要是没人守着，怕是都得被偷了。 “那倒也是。”老太太想着也觉着该让人去守着，当下也没再反对了。 当即吩咐道：“那你让他多拿一床被子去，让他烧碳，别冻着了，要不让你哥跟他替换，一人收一晚上。” “让哥在家好好歇着吧，他能行。”周桂兰说着，瞅了瞅屋子里，问她：“小天呢？” “你哥带着他在菜地里呢。” 周桂兰也就不多说了，接过老太太的锅铲，自个儿开始炒菜。 徐常林跟着过来，刚到厨房，就听老太太开口了：“常林啊，你晚上自个儿要好好用碳暖和暖和。被子拿多些，可别冷着了。” 他转头看了眼周桂兰，到嘴的话只能硬生生压了下去。 “好。” “哎呀，这真是难为你了，还得去山上守着，这冷的天，我就怕冻着你。”老太太还在念叨着。 徐常林也应了一句：“我也不想去。” 听他这么说，周桂兰一个眼刀子就甩了过来。 “总得有人守着，要不我去？”周桂兰应了一句。 “那也没法子，我得守着。”徐常林语气一转，就答应了下来。 要是媳妇儿去山上了，冷着咋办？再说，她去了山上，他还是抱不到媳妇儿了…… 周桂兰对他态度倒是满意，脸色也没那么臭了。 第183章 给你暖被窝 吃完饭，下午去干了活，等晚上回来吃了晚饭，周桂兰就将打包好的棉被棉衣啥的都递给了徐常林，让他自个儿注意保暖。 徐常林低头看了自个儿怀里的那个包裹，心里再不乐意，也明白是得有人去守着。 “记得自个儿带碳过去，烧碳别太闭着屋子，要通气。”小心一氧化碳中毒！ 周桂兰心里默默念了一句。 “媳妇儿，我走了没人给你暖被窝了。”徐常林面无表情说着。 “没事儿，咱家有炕呢，不用人暖被窝。”周桂兰说着，人就往外头走。 徐常林忍了忍，当即还是别别扭扭地上了山。 只是山上清苦啊，大晚上的，一个人躺在床上，想到身边没了自个儿小媳妇儿，总觉着孤孤单单的。 冷风呼啦啦的吹，夜晚清冷，显得格外孤寂。 他感受这外头的风呼啸，强迫自个儿闭眼，安心入睡。 这边儿，晚上只有小奶包和周桂兰两人睡觉。 小奶包四处张望，都没见着自个儿爹，心里有些忐忑。 抬头看向娘，小心翼翼问道：“娘，爹不回来睡了嘛？” 周桂兰帮着他脱了棉衣，让他躺下来，自个儿也跟着躺了下来：“你爹去山里守着咱家造新屋子了，在新屋子造起来前，他都睡在山上。” 小奶包点了点头，表示自个儿理解了。 当下也乖乖抱着周桂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周桂兰抱着小奶包软乎乎的身子，闭着眼安安心心的睡着了。 一夜好梦，等第二天醒过来时，果然没天亮，她抓紧将自个儿收拾好了，去堂屋，发觉老太太和刘香已经起床了，这会儿喂鸡喂猪的，都忙的不行。 周桂兰也赶忙过去，将早饭做了，一家子吃了，用碗装着带到山上给徐常林吃。过去时，徐常林已经在干活了。 老太太见到他了，着急问他：“常林啊，昨晚睡着冷不？” “冷。”徐常林说着，看向周桂兰。 没有小媳妇儿抱着睡觉，怎么能不冷？ 周桂兰将手里的饭菜递给徐常林，当即道：“冷就多盖点被子。” “对对对，一会儿回家再拿床被子过来。”老太太赶紧道。 徐常林闭嘴了，乖乖拿出自个儿的碗筷，开始吃自个儿的早饭。 周桂兰见状，舒心不少。让他敢算计她！让他敢四处造谣！ 难不成他不说不做事儿，人家就不晓得他们是夫妻了？ 再说，要真想偷人，他就这样哪儿藏得住？ 真是傻子！ 想着想着，周桂兰忍不住想笑。 傻得还挺可爱。 不过为了给他一个教训，周桂兰还是板着脸。 让徐常林吃了早饭不久，大家就都过来做事了，人多就是好，昨天一天就将之前那个烧焦了的房子给清理干净了，下午还开始挖墙脚了。 因着有王有根的帮忙，周桂兰倒是轻松很多，跟老太太她们也就是是不是烧烧水给他们喝，其余的就是自个儿做饭照顾自个儿一家子。这回倒是比之前轻松了不少，老太太都觉着舒坦了不少。 中午大家各自回家吃饭，他们只需要做自个儿的饭菜。 他们下山后快步往自个儿家里走。 路上遇到胡海霞，见到他们便急忙道：“你们快些回去吧，有贵人在你家门口等着呐！” 贵人？他们可不认识什么贵人啊…… 周桂兰和徐常林互相对视了一眼，老太太倒是直接：“啥贵人啊？” “听说是镇上一个啥掌柜的，那派头可是了不得，还有马车呐！” 马车…… 还是镇上夫人掌柜的，那要不就是白逸轩，要么就是周掌柜了。 当然，这个时候周掌柜的可能性那是更高的。 周桂兰心里有数了，当下跟胡海霞嫂子说完了，一家子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赶。 其他人在路上遇见他们了，也是打着招呼，背后暗暗感叹马车啊，这老周家是真的发了！ 等他们回到家，一眼就看到周掌柜站在门口转悠着，而他的马车就在旁边。 “周掌柜，你咋地来我们这乡下了？”周桂兰隔得老远就跟周掌柜打着招呼。 听到她的声音，周掌柜那可是激动地得不行，几步迎了上来，急切道：“你们可回来了，我可是跟这儿等了你们一个多时辰了！” “抱歉，我们都在山上，让周掌柜久等了，我们先进屋吧，有事儿咱们好好聊聊。”周桂兰说着。 那边儿周大海已经将门打开了，迎着周掌柜往里头走进去。 跟在身后的老太太一把拉住周大海，低声问他这人是谁，周大海轻轻跟她说了这事儿。 “那不是咱们的大财主？”老太太惊呼。 周大海点了点头，对她道：“我们是靠着他挣钱的。” 老太太这就明白了，当下就着急地往屋子里走，这会儿的赶紧去准备做饭好好招待这人了！ 那刘香也快步跟了上去。 见着一转眼他们就都走了，周大海无奈摇了摇头，伸手牵着小奶包的手进了屋子。进堂屋时，就瞅见了周桂兰与徐常林已经陪着周掌柜的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手边已经有了大茶杯，里头该是倒好的水。 他对着周掌柜点了点头，带着小奶包就去了后头的菜地。 等他们都走了，周掌柜急切道：“我这着急地不行了，你们咋地这几天都没送碳过去了？” “我们前段日子不是送过去了？”周桂兰觉着有些奇怪。 就是按照一个月两千斤的量来算，他们上回送过去碳了，应该也是好一段日子之后才去送碳。 ”哎呀，那碳早就卖完了，第二天我就给送去县里了，这镇上有几家也跑来我这儿买碳我都没有，昨儿个县里派了伙计老找我了，说是要碳，迟迟没见着你们送碳，我这不是就着急过来了？“ 周掌柜这一路也累着了，赶忙自个儿喝了口茶水。 这意思是那些碳已经供不应求了？ “这段日子我们家正造新屋子，就没咋烧碳了，正巧前几天有碳要不周掌柜先带回去应应急？”周桂兰跟他解释了一句后，便提出了自个儿的建议。 周掌柜眼睛一亮：“有多少？” 徐常林指着堂屋角落堆着的那五六框碳，“那些都是。” 第184章 帮帮大闺女 “哎呀，这哪儿够？这县里可是开口就让再送一千斤过去，镇上也有人等着买哪！”周掌柜失望了。 “要不这样，周掌柜你先回去，今儿个下午开始，我们全力烧碳，最晚后天，让他们再给你送一批货，如何？”周桂兰跟周掌柜商量着。 “成，那你们还是得多烧些，眼瞅着就要降雪了，到时候咱们这碳只会卖得更快！”周掌柜心里松了口气，当下也嘱咐着他们。 能做好这生意，周桂兰自然是高兴的，再说，这可是带着三个家一块儿致富的路子。 跟周掌柜闲聊了两句，周掌柜就要回家，他们挽留了好一会儿，他都急着要走，说是自家店子没人招呼。 听他这么说，周桂兰也不在强求。喊了周大海出来，跟徐常林一块儿将那几篓子碳一块儿搬上马车，约定去镇上一块儿结算后，周掌柜就赶着牛车走了。 几人回了自个儿屋子，商量了一番，当下周桂兰就下了决定：“往后你们烧碳的人还是去烧碳，多攒些也是好的，到时候咱们自个儿烧都成，至于造新屋子，我盯着就成了。” “那哪儿成？造房子可是大事儿，哪儿能你一个女人盯着？咋地也得让个男人帮着你！要不就让大海帮着你造新屋子，让二强三强和你大伯帮着徐常林烧碳去。”老太太一口就回绝了。 这村里就没造房子只留一个女人的事儿，只有她一个女人，哪儿压得住那些大小伙子？ “那可不成，要是我个不去烧碳，那卖碳的钱对他可就没有了。”周桂兰也是一口回绝。 这话一出，老太太的眼睛就瞪得老大了。 这可不成啊，那家里可是没啥钱的，大海这账还没还呢！往后得娶媳妇儿，还得生儿子的！ “不成不成，这挣钱的营生咋地也得带你哥一个！” 旁边的刘香低着头吃饭，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了。 这周家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真的这能挣钱啊！要是这多人去烧碳卖，那不晓得得赚多少钱啊！真是了不得了！ 不过这会儿她也明白，他们一家子当着她的面儿说这个事儿，也是把她当自己人了，当下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那不就是了吗，造房子有我呢！再说还有有根叔帮着咱们呐，有啥事儿那还不都是他帮衬着？先试试，要是不成了，再让哥回来帮我。”周桂兰说着，扒拉了一口饭。 这事儿她分得清楚，做事儿一定要有理有据的，如果大海哥不去帮忙烧碳，那肯定是不能分钱的，第一个要考虑徐常林的立场，第二个也要顾及周大山那边儿的心里。虽说他们可能心里没想啥，那也架不住家里有几个搅事的。 老太太皱了眉头，咋地都觉着自个儿小闺女这样不好，可又舍不得把这挣钱的营生给丢了，当下也只能咬牙，先试试看了。 只是她大闺女家…… 老太太心里总是有个疙瘩，就想着让自个儿大闺女好好过过好日子。没瞅见刘香都能在她家吃白米饭了？自个儿大闺女连大碴粥都吃不饱呢，她想想这心里就不痛快。 几人商议好了，吃完饭，徐常林跟周大海就拿了工具出去了，该是去喊人了，刘香收拾着碗筷啥的，老太太拉着周桂兰去了自个儿的房间，小奶包也跟着自个儿娘亲去了，不过在旁边玩自己的。 “我这想去你大姐家里一趟，可总是抽不开身，也不晓得她咋地了。上回你出嫁她回来，就送了十个鸡蛋回来，那不是婆家看不起她还能咋地？再瞅瞅她那模样，那就是瘦得皮包骨了！” 老太太说着，这眉头皱得死紧。 咋地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也舍不得自个儿闺女这么被人糟践。 “娘，我这儿没事儿，往日里也就烧烧热水的，刘香就能帮我，要是不成，你还是去瞅瞅大姐吧。”周桂兰也瞧出来老太太是真的记挂着她大姐，当下安抚着。 要不是她起新屋子这事儿，老太太怕是早就去看大姐了。 “你年纪小，这造房子有不少事儿你不晓得，我不在不安心。”老太太拍了拍周桂兰的手，道。 周桂兰也晓得她的忧心，当下笑着道：“娘，这造房子可得几个月，难不成你就一直不去瞅瞅我大姐？咱家这会儿都能吃好的了，也没让我大姐饿肚子的理儿吧？” 这也是老太太忧心的地方，“那你给娘拿个主意！” “拿啥主意啊，你就去呗，我让大伯跟着我几天，等你回来了，再让大伯去烧碳。大不了我跟给有根叔一样，每天给大伯二十个铜板的工钱，大伯这么疼我，不会不答应的。” 这话是说到老太太的心里去了，这大哥也是照顾她一家子的，这会儿这事儿可不就成了？ “那成，明儿个一大早我就背了粮食去瞅瞅你大姐。”老太太这心里也舒坦了，说话语调也是轻松下来了。 两人商量好了，下午就继续去干活了。 几人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大姐周开枝竟然提前回来了，还找到了山上。 这还是周桂兰头一回见到自个儿这个大姐，那瘦的简直就是纸片人了。 老太太欣喜，当下就带着她回家去了，周桂兰和刘香留在这儿继续干活。 等晚上回去吃完饭的事儿，发觉老太太竟然大方得主动烧了一大盆红烧肉，挣了白米饭不说，还熬了骨头汤。 看着这饭菜，周桂兰简直是两眼冒星光，调侃老太太：“娘，你也有大方的一天啊！” “去去去，瞎说啥呢！”老太太打发了周桂兰一句，给周开枝盛了满满一碗汤，让她喝。周开枝急忙摇头，不要。 老太太眉头一挑，那周开枝就老实了，端了骨头汤喝了起来。 这头周桂兰可是不客气的，拿了小碗给小奶包盛了一碗，让他自个儿喝。 “姐，得亏你回来了，要不娘还在扣着这些吃的呢，每回我想吃点好的她都不乐意！”周桂兰趁机找自个儿大姐“诉苦”。 “这，这吃得够好了。”周开枝急忙应着。 第185章 妖孽 她这还是上回回家吃了点儿猪肉来着，今儿个竟然能喝这么一大碗汤，真是要把自个儿舌头都给吞掉了。 那边儿老太太瞪了周桂兰一眼，到底也没当着大家的面儿说自个儿小闺女。 这家里的伙食哪儿差了？整天白米饭，就是一顿没吃白米饭，这小闺女就能跟她闹！ 周开枝眼睛含泪，赶紧端了自个儿碗里的汤喝着，掩盖自个儿的情绪。 还是在娘家好，婆家…… 想到这儿，她赶紧压制了自个儿的情绪，低头吃饭。 老太太晓得自个儿这大闺女是个闷葫芦，也是个有好东西也不敢伸筷子的主，当下也就给她夹了好几筷子菜。 顺手还给周大海也夹了一筷子肉，起身还给徐常林也盛了一碗汤。 至于小闺女，她自个儿就会盛，还用得上她？ 周桂兰倒是没想着让老太太招呼，自个儿就着肉吃着自个儿的大白米饭。 恩，老太太的厨艺还是这么差，就是肉也是水煮的，不好吃啊！ 一家子吃晚饭的时候，老太太就问周开枝家里的事儿，周开枝都说家里好，啥也没跟老太太。老太太问了几句，觉着没意思，也懒得问了。 等吃完饭，周开枝顺手就将碗筷都收拾了，跟着刘香一块儿将碗筷都洗赶干净了。 老太太拉着周桂兰就去了一个空着的屋子，拿了棉被铺在炕上。 她关上门，就凑到自个儿小闺女耳边，轻声问她：“桂兰啊，你觉不觉着你大姐不对劲？” 周桂兰在自个儿记忆力搜索了一圈，印象里，大姐好似就是这个样子的，“没啥不对的啊。” “平日里说你精明，咋这时候就这傻了？算了算了，夜里我跟她睡，我跟她好好说说。” “大姐跟你睡？那这床铺铺着干啥？”周桂兰说着，还抖了抖被子，再铺下来。 “刘香啊，今晚让她睡这儿。”老太太应声。 之前是为了盯着刘香，瞅瞅她是个啥样的人，老太太一直让刘香跟着她睡。看来大姐回来，刘香有了自个儿的屋子了。 周桂兰瞅着家里这土砖屋子，只觉着这房间真是大，房间也多啊。 两人将床铺弄好了，周桂兰就回了自个儿屋子，瞧见徐常林正跟抓着小奶包的手在地上划拉着认字。 周桂兰眉头一挑：“你咋还没走呢？” “陪陪儿子。”徐常林迅速做了自个儿的解释。 周桂兰撇了撇嘴，她就是再霸道，那也不能阻拦人家跟儿子相处吧？ 走了过去，就见小奶包拿了个树枝在旁边歪歪扭扭斜画着字。 “这是个啥字？”周桂兰指着地上那复杂的文字，问道。 小奶包高兴应道：“天字！” “这是天？这么多笔画？”周桂兰不敢相信反问一句。 这字咋看着都有十几笔，她现代的天可是只有四个笔画啊！ “恩，小天已经认识这个字了！”小奶包仰着头对周桂兰道。 周桂兰的脸直抽抽，这字这么麻烦的，写起来多费时间啊！ 正想着，就见小奶包一双眼紧紧盯着她，一副期待的小表情，周桂兰心领神会，伸手摸了摸小奶包的头，笑眯眯对他道：“小天真棒！” 小奶包满足了，拿了那根树枝继续在地上划拉着，想再写一个。 周桂兰这才抬头看向徐常林，见他好似也在期待得看着她，周桂兰就是一愣，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也是在等着她夸赞呢，当下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你好能耐，还会写字！” 被她这么一夸，徐常林心里也满足了，身心舒畅。 “也就是会认识些字，写写文章，若是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徐常林仰起头，显得颇有些高兴。 以往觉着认字倒是没什么，这会儿听着小媳妇儿的话，他心里高兴地不行，当下也开始显摆了起来。 周桂兰倒是有些震惊了，竟然还能写文章，那不是认识不少字？ “徐常林，你咋会识字的？” “家里请的先生教的。”徐常林自然应道。 家里请先生？不是私塾？ 周桂兰挑了挑眉，所以这徐常林家里还挺有钱？可要是这么有钱，为啥连饭都吃不饱？ 难不成，是家道中落了？ 想着，她就忍不住问徐常林：“你还没带我见过咱家里人呢，爹娘呢？” “娘死了，爹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了。”徐常林语气里难得的带了一丝怒气。 周桂兰漠然。 她咋感觉自个儿问太多了？徐常林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她又何必问呢？ 这么想着，周桂兰也就趁机转移了话题：“徐常林，往后要是有空了，你教小天和我好好识字吧？” “好。”徐常林应了一句，只是那神色还是不太好。 周桂兰心里那个悔啊，恨不得抽自个儿一个巴掌，咋地就这么多嘴，问啥问啊！她是跟徐常林成亲了，管他家里的事儿呢！ 心里那隐隐的愧疚让周桂兰抬手，拍了拍徐常林的肩膀，“你还有我们。” 徐常林眉眼慢慢舒展，整个脸上都舒展开，慢慢扬起了一股笑意。 那眼中的星光，翘起的嘴角，让周桂兰小心脏砰砰直跳。 妖孽！这个妖孽！ 简直就是在刺激她的小心脏，要是往后她得了心脏病，绝对是他造成的！ “好了，你赶紧去山上吧，要是我冷，多拿床被子上去。”周桂兰说着，急匆匆站了起来，走到床边，拿了一个棉被递给徐常林：“赶紧走，一会儿天黑了，上山危险。” 徐常林接过被子，身子就被周桂兰往外推，他怕伤着小媳妇儿，当下只能顺着她的力道往外走。 等他一走出这个屋子，周桂兰就将屋门给关了起来。 看着这关上的屋门，徐常林站了好一会儿，才不甘心得往外头走了。 这山上是必须有一个人守着的，那就只能是他了。 周桂兰耳朵贴在门上，听着他走了后才偷偷松了口气。 还好这妖孽走了，要不她还真是要把持不住自己了，这笑脸这是不得了。 “得亏穿着细棉布的破衣服，要不得翻天了！”周桂兰念叨着。 “什么翻天啊娘？” 周桂兰一转头，就见小奶包正在盯着她。 第186章 生气的老太太 “就是孙悟空啊，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周桂兰胡扯了一个话题。 小奶包紧紧盯着周桂兰，一脸好奇。 周桂兰试探问了一句：“你不晓得孙悟空？” 小奶包茫然得摇了摇头，表示自个儿完全不晓得这是啥。 原来这个时代没有《西游记》啊？那正好，她可以慢慢讲了，这大晚上的也没事儿。 想着，周桂兰走过去，将小奶包一把抱了起来，放在炕上做好了，笑眯眯对他道：“那娘给你好好讲讲孙悟空的故事！” 《西游记》她熟啊，那里头的故事她看电视都看了不下十遍，小说也看了两遍呢。 屋子里，周桂兰给小奶包讲着西游记，小奶包听得认真，嘴巴都张开了。 周桂兰看着他反应这么大，心里也高兴，讲得也高兴。 平日里的时间都过了，小奶包还一点睡意都没有，周桂兰就晓得自个儿不能再讲下去了。 “好了，剩下的明儿个再说，咱们先睡觉好不好？” “娘，小天不困。”小奶包听得精神着呢，哪儿想睡觉了？ 周桂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可是娘困了，要是睡不好，娘明儿个就不能干活了。” 就是再想听，也不能不让娘不睡觉，当下，小奶包只能乖乖闭着眼睛睡觉。 周桂兰帮着他盖好了被子，躺在了他旁边。 啥睡前故事啊，这孩子不是越听越精神吗？ 周桂兰心里默默想着，倒是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她起床时，小奶包急忙跟着起床了，“娘，要讲故事吗？” 周桂兰捂着自个儿的额头，只感觉自个儿给自个儿挖了一个坑。 不过这会儿她还是耐着性子，跟小奶包解释着：“娘要起床干活了，等晚上睡觉之前给小天讲故事好不好？” 小奶包听话得点了点头，自个儿拿了衣服就要穿。 周桂兰帮着他穿好了衣裳，带着他出去梳洗。在堂屋瞧见老太太时，就见她黑着一张脸。 “娘，你一大早的这是干啥呢？”周桂兰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哎呀，今儿个好像气得有点早了。 “还不是你大姐？我咋就生了这么个没用的闺女！”老太太气呼呼骂了一句。 周桂兰刚想问是咋回事呢，就见周开枝从屋子里出来了，瞅见周桂兰，脸色有些尴尬。 “桂兰起这么早呢？” “姐也早。”周桂兰也打了声招呼。 这时代的乡下又没啥娱乐，睡得就早，起得那也是蛮早的。 “咱们桂兰是越来越好看了。”周开枝就着煤油灯看着周桂兰，笑着道。 周桂兰笑了笑，倒是也没再多应啥了。 这段日子她是发觉自个儿这皮肤是越发白了，吃的好了，脸上也有胶原蛋白了。看着确实比一开始要好了不少，不过离好看那还有一定的距离啊。 “你妹子脑瓜子好使，到哪儿都能让自个儿好过，哪像你？”老太太冷冷应了周开枝一句。 周开枝闭嘴不言了。 见她这模样，老太太只觉着更烦，转身就走。 她还有鸡没喂呢，猪也还没喂，一大顿事儿，可没工夫跟她磨蹭。 周桂兰见着周开枝这模样，跟她闲聊了两句，就一块儿去了厨房。进了厨房才发现刘香已经在生火了。 那边儿周开枝几步走过去，帮着做早饭，周桂兰帮着小奶包梳洗了，拿了扫帚就去打扫屋子，周大海也起床了，跑去外头劈柴。 几人一早上忙碌着，等他们都忙完了，这才一块儿吃饭。 吃了早饭，周开枝想跟着周桂兰一块儿去帮忙，被老太太也压住了。 “这屋子里的衣裳都还没洗呢，你先把衣裳都洗了，在家里看看门，我们中午还得回来的。” 周开枝自然是完全不敢对老太太说一句反驳的话，只能怯怯懦懦地应了下来。 老太太抬腿就快步走了。 其他几人也急忙跟着她往山上走，一路上，谁也没主动跟老太太说话。盛怒下的老太太那可不好惹，就是周桂兰，这会儿也不想去触霉头。 在到周大山家门口时，周大海就脱离了他们这队伍了。 她们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今儿个老太太脚步很快，其他人追着就有些累了，更别提小奶包了。 小奶包迈着自个儿的小短腿，费力往前跑着，咬着牙坚持着。周桂兰见他两条小腿都跟不上了，也不让他勉强了，伸手将他抱了起来，努力跟了上去。 几人上山，老太太跟徐常林打了招呼，就自个儿去那个破灶台烧火了。 周桂兰将小奶包放在地上，牵着他走到徐常林身边，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连连甩手。 这么远一直抱着小奶包，还走这么快，她也有些吃不消了。 徐常林吃着早饭，眸子转移到周桂兰身上，轻声问她：“娘咋了？” “不晓得，这会儿气性大着呢，咱们还是别惹她为好。”周桂兰说着，将小奶包也抱着放在了凳子上。 小奶包用小手垂着自个儿的腿，这样腿不酸。 周桂兰见着了，帮着他按着他的小短腿，问徐常林：“你们这箩筐够用不？” “昨晚编了两个，够了。” 周桂兰点了点头，也不在问了，一家三口坐了一会儿，等徐常林都吃完了，那边儿周大山他们就过来了，几个年轻人就去烧碳了，周桂兰跟周大山他们一块儿帮盯着那些过来造新屋子的人。 老太太就闷头干活，一直到中午，各自回家吃饭时，周大山跟着周桂兰他们一块儿往山下走。 “弟妹，开枝回来了？”周大山问老太太。 “回来了，昨晚回来的，我让她在家里干活呢，一会儿她要去看看她大娘的。”老太太压制了自个儿的火气，应了周大山的话。 周桂兰皱了眉头，往日里了太太对周大山那可是很客气的，今儿个这怒气得多大才这么说话？ “那倒没事儿，她大娘这不也好好的？这几天都能自个儿坐起来了，就是不能坐久了。”周大山笑着应道。 想到李秀英能动了，他这心里也是好受了不少。这咋地也是能动弹了，往后好好照料，弄不好就好了。 第187章 劝导 “能坐起来了？那真是好事啊！你得多弄些骨头汤给她喝喝！”老太太脸色也好了些，急忙道。 周大山也高兴，“那二儿媳妇也还成，帮着做做饭洗洗衣裳的，就是老婆子想秋香。” “那没啥，等她好了，让她去镇上瞅瞅秋香。要是不成，就让秋香回来瞅瞅她娘。”老太太应道。 说道这个，周大山也没应话了，这脸上表情耶有些不对。 周桂兰想问问咋回事儿呢，他就到家了。 几人继续往前走，快到家门时，就见着周开枝已经在门口站着等她们了。 老太太见到她，脸色再次垮了下来。 那周开枝见着自个儿老娘的模样，这心里就是一抖，连话都不敢说了。 “刘香，你帮我带带小天。”周桂兰交代了一句，往前走了一步，一把拉住老太太的胳膊。 老太太转头，就瞧见是自个儿小闺女，当下也就没多说啥了。 周桂兰将老太太拉着回了她自个儿的屋子，将门栓了起来，随即将老太太按着坐在了炕上，一双墨子紧紧盯着老太太。 “说吧，出啥事儿了. 老太太虽说能耐，可也是个直性子，这会儿也没了别人，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就说你大姐没用，都不晓得她咋连我的一半儿能耐都没学到。他们那婆家不晓得从哪儿听到咱家过上好日子了，让她回家来拿粮食呢，说是她不拿一百斤粮食回去，就在娘家待着！” “还有吗？”周桂兰继续问道。 要仅仅是这个，老太太应该也不会气一个上午。 “她那闺女都烧了三四天了，她婆婆也不舍得拿钱出来给她治，还是让你大姐回来找我要钱给她女儿瞧病呢！你大姐也是个傻的，这家都没分，赚的钱都在她婆婆手里攥着，她闺女病了，还不敢跟她婆婆闹！我真是，气得一晚上都没睡着！” 老太太是真气着了，狠狠锤了炕一拳头。 周桂兰听着也是无语了，这都啥事儿啊，孩子发着烧呢，还不拿钱出来。 还有她这大姐，也是真没用。 老太太瞅着周桂兰不吭声了，自个儿就忍不住了：“你说说你姐有啥用，这都嫁过去二十年了，还没当家做主就不说了，自个儿孩子都护不住！你瞅瞅她瘦成啥样了，说不准她婆家咋磋磨她了！” 越说，老太太怒气越大。 想到这些年的事儿，她真是一肚子火。 “那咱们就打到她家去，看她们下回还敢不敢这么干！”周桂兰提议。 这边儿又不是没兄弟姐妹，咋说徐常林也是个能打的，他那个婆家还能有徐常林这么能打的人？ “咋没打去？嫁过去前两年差点儿人就被她那婆婆磋磨死了，我就打过去了。那老虔婆被我收拾得都不敢吭声了，我一回来，你姐还去给她婆婆赔礼，说是让她婆婆遭罪了！咱们咋打过去？你姐自个儿骨头软，咱再有能耐有啥用？” 说着当年的事儿，老太太更是气得不行了。 那时候老头子可还没死呢，他们都给大闺女撑腰了，那大闺女自个儿没腰啊，他们想撑也撑不起来！ 周桂兰简直是无语了，这种事儿真是没法儿说。这样的人，她特不喜欢，跟她气场不合。 “你说说你姐要是有你一半儿硬气，我也没这么气她！她还敢跟我说她婆家说你们在家里住着吃我粮食，养了小闺女，那大闺女也得养着，那一百斤粮食走也是应该的！这可不得气死我了！” 老太太说着，使劲儿锤了把自个儿的胸口。 简直要气炸了！ “咋又关我的事儿了？”周桂兰忍不住念叨道。 她就在娘家住了几天，咋就这么不安宁了？就连大姐婆家也来扯皮了。 “那一大家子不就是想从咱们家拿粮食走？这老虔婆倒是会打算！我就不晓得谁家出嫁的闺女要从娘家拿粮食回去吃的！” 老太太说着，眼睛狠狠瞪了门口一眼，好像那人就在门后头一样。 原本她还想着送些粗粮给她大闺女的，可这么一弄，她是一点儿粮食都不想给了。咋地，她的粮食是大风刮来的？就是她小闺女能耐买了这多粮食，那也是她小闺女一点一点挣的，她干啥要给那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东西吃？ “娘，你太能耐了！”周桂兰对着老太太竖起了大拇指。 她还真是幸运，这么一穿，就能找到这么个拎得清的娘。 “我徐梅花能耐了一辈子，还用你说？就是我那外孙女可怜，一直烧着呢，就是不给看大夫，这要是烧坏了，他们一家子想咋办？”老太太说说着，这眉头就皱得紧。 让自个儿闺女饿着就饿着了，那是她自个儿没能耐，就得饿醒她！可那外孙女才十二岁，要是真烧坏了往后日子可咋过？ “那一家子定是不乐意给她钱治的！” 说着，老太太又是气得直咬牙。 按理说，这孙女病了咋地也轮不到她拿钱治病的，可那一家子是不管这丫头死活的，让她看着这外孙女这么可怜的，她这心里也难受。 “娘，你给一两银子我大姐带回去吧。”周桂兰晓得老太太的心思，提议道。 老太太皱了眉头：“就她那没用的，银子给她了，那不是给了那一家人？能给那孩子治病？” 对于这大闺女，她是一点儿都不信了。 “你偷偷给钱她，她还能回家张扬说你给了她一两银子？那是她自个儿闺女，她不想治好？你就跟她说，这钱就是个她闺女治病的，是你这外婆的心意，要是她拿出来了，那就让她自个儿闺女等死吧。” 周桂兰给出了主意。 对于那个侄女她是没啥感情的，可毕竟是老太太的外孙女，老太太心里肯定是记挂的，也就给老太太提了建议。 至于周开枝？太软了，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太懦弱了。 老太太想想，觉着这真是个法子。 “那就照你说的办，让你姐进来。” 晓得老太太心结解开了，她走了过去，将门打开，就去了厨房。 见厨房里的周开枝正在炒菜，当下就喊了她：“大姐，娘喊你。” 第188章 要还给你弟 周开枝脸色一变，好像还有些惧怕，慌乱拿手在围裙上擦着，语气还有颤抖：“娘……娘喊我……喊我干啥？” “我也不晓得，你去问问吧。”周桂兰也不想跟她多说，几步走过去，拿起锅铲，代替了周开枝的位子炒菜。 那周开枝想再问问周桂兰，可见着她正炒菜呢，到底还是吧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就是再害怕，这会儿也不敢让娘等久了。 她硬着头皮就往外头走，周桂兰见状，对她道：“娘在我屋子里啊。” “哎！”周开枝应了一句，抬脚走出了厨房，往周桂兰的屋子走了去。进了屋子，看到老太太正盘腿坐在炕上呢，她自个儿这腿直打哆嗦。 老太太瞧着她那没出息的模样，心里的火气就更大了。 “还磨磨蹭蹭的干啥？赶紧把门关了，我有事儿跟你说！” “好……好……”周开枝说着，脚慌乱之下没抬起来，差点被那门槛给绊倒了。 她急忙稳住自个儿的身形，快步走过去，将门关了起来。 老太太打量着她，越看这大闺女就越烦。 就这么个说话都不敢抬头的人咋地会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说出去都丢她徐梅花的人！ “你昨晚的话我都琢磨了，咋地，你也觉着我让你小妹在家里吃闲饭，你就能回来要粮食了？” “没……娘我没……” 周开枝着急想解释，她哪儿敢说她娘的不是？ “甭跟我扯那些没用的，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咋地也没有你回来拿粮食的理儿，你是他们老孙家的媳妇儿，吃住就该是他们老孙家的。至于你小妹，那是她遭了难才在我这儿住一段日子，再说，这家里的粮食也都是她买的，还有这被子也都是她买的，要是你买这些回来，我也让你回来住。” 周开枝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个儿听到的。 小妹竟然这大方，给家里买这多东西？ “娘，你说的是真的？小妹……小妹哪儿来的钱？不都是……都是……” “我能有能耐挣钱？我种庄稼倒是能成！”老太太打断她的话。 “你们婆家在哪儿晓得咱们家有钱的我不管，我今儿个就告诉你，咱家日子是比以往过得好些了，那都是托了你妹夫的福，是他有能耐帮着咱家吃饱饭。可咱家再有钱，那也都是大海的，跟你没啥事儿，你也就别惦记了。” 老太太倒是一点都不委婉，有啥直说，也免得她往后总被她婆家赶回来。 周开枝惊得说不出话来。 从昨个儿回来，家里的吃的就让她不敢信，啥时候家里也能喝汤吃肉了？而且那厨房里除了一袋子苞米，还有几斤米。 娘家日子过好了，可她闺女儿子还吃不饱，还有她的喜儿，这会儿还发着烧呢…… 想着，她的眼泪就往外涌，她扑进老太太的怀里恳求她：“娘，你救救喜儿吧，她已经在炕上躺了四天了，再拖下去她会死的！” 老太太没料到她会突然扑进自个儿的怀里，看她哭得这么伤心的，也就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叹了口气。 再觉着她没本事，那也是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哪儿舍得？ “就会在我跟前儿哭，你咋就不会对付你那个婆婆去？就你这样的，让孩子跟着你遭罪！一会儿吃了饭你就拿一两银子回去，先给喜儿治病。” 周开枝猛地抬头，欣喜不已。 她就晓得娘是刀子嘴豆腐心，竟是愿意拿出一两银子出来！ 见她这高兴的模样，老太太脸一垮，冷声道：“这钱是你弟成亲要用的，我先借给你，往后你得还给你弟。” “好，我还，往后我赚了钱就还！” 周开枝急忙应道。 对她这话，老太太嗤之以鼻：“这还不晓得哪年你能有钱！别怪娘说你，这一两银子是给喜儿治病的，就是给喜儿加了一条命，要是被你婆婆抢走了，我这儿是不会再给你的，你晓得我的性子。” 周开枝连连摇头，“不会的，我不会让钱被抢走的！” 就是要了她的命，她也不会把这个钱拿出来的！ 老太太心里舒坦了些，扯了她一把，让她起来，两人一块儿去了厨房帮着周桂兰一块儿烧火做饭。一家子吃完饭，老太太就偷偷给了周开枝一两银子，当即周开枝啥也没说就走了。 等送走她了，周桂兰心里也松了口气。 到了下午，老太太也轻松了不少，这脸上总算是有了笑脸。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 那周开枝没回来，也没听着啥不好的事儿，老太太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这屋子已经造起来两间了，这还是人多，造得快。 因着王有根管着，这房子造得倒是轻松不少，周桂兰出了出钱出点力，啥也没干。 这碳火也是越卖越好，徐常林他们几乎就是在山上烧碳了，周掌柜门路也广，竟是还卖去省里了。这每个月的稳定收入让他们也不忧心了。 “叔，这能赶在年前造完不？”周桂兰递给王有根一杯热茶，问他。 王有根接过茶水喝了，看了那白布上的设计图，摇了摇头：“这三天两头的下雪，就是我们赶工，怕是也造不起来。” 造不起来，那就只能来年再继续了。 周桂兰皱了眉头，她可是想尽快来山上住的。 这一个月村里闲言碎语的，不少人跑来找她想学烧碳，不答应人家就甩脸子，这会儿都得罪不少人了。这其中还有不少上回帮她们赶走刘家庄的人，她这一口口拒绝人家更不高兴。 早点搬到山上，这种事儿才能少些。 “叔，要是再加这么多人手呢？”周桂兰问道。 王有根一惊：“那可就上百号人了！” “只要他们好好干活，我也想尽快造起新屋子，如春了，大伙儿又得干农活了。”周桂兰想说自个儿还有钱，这每日里还有进账。 王有根这可是惊得不行。 哪家造新屋子也没这么多人啊！就是镇上老爷们也没请这多人的。 这桂兰一家子是真的发了，就单单这段日子，怕是一百两都架不住了。这烧碳这么挣钱的？ 第189章 加人手 王有根想着，眼底闪过一抹火热，当下无意道：“桂兰啊，你这烧碳挣了多少钱呐？” “叔，这烧碳也得能挣点儿生活的钱，就够我娘家和大伯家过点儿能吃饱喝足的日子罢了。”周桂兰皱了眉头，当下就应了一句。 这烧碳还真是惹人眼红，王有根这些日子可是问了她很多回了。 “桂兰啊，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要是这门路好，你也带带叔家几个儿子，他们有力气，可以帮帮常林。” 王有根将那白布收了起来，对周桂兰道。 周桂兰咧嘴笑了：“叔，几个哥不情愿在这儿帮我造房子了吗？” “不是那意思。”王有根赶紧着应了一句。 这哪儿会不乐意？一天十个铜板啊，多少人眼红呢！ “那就跟这儿好好帮我造房子吧。”周桂兰笑着应了句。 “桂兰啊，你赶紧来瞅瞅！” 远处传来老太太的声音。 周桂兰回头应了一句：“我这就来了！” 当下回过头看向王有根：“叔，我去瞅瞅我娘有啥事儿，您慢慢喝茶哈，这人手您看着帮忙多找些，就是一百个也成，我就想着年前把这屋子造起来！” 说完，不等王有根应话，自个儿就快步朝着老太太跑去。 这边儿王有根还想说啥，可见着周桂兰都跑了，这话又硬是憋了回去。 最后气呼呼地将那个竹子做的被子放在了旁边儿的桌子上，拿了东西去干活了。 周桂兰走回来，站到了老太太的身边。 “他又让你带他几个儿子去烧碳？”老太太问周桂兰。 “可不是，咱们家怕是将他给得罪了。”周桂兰皱了眉头。 “啥得罪不得罪的，你让白家教大家做豆腐他一家子能乐意？”老太太应了一句。 刚刚瞅着王有根那神态，她就晓得自个儿闺女又被他缠着说这事儿了，这才找了个由头帮着自个儿闺女脱身。 “还是山上舒坦，这些事儿真是太烦人了！”周桂兰皱了眉头道。 老太太敲了她一下：“净说瞎话，那上回刘家庄那些人来了，要不是村里人，你能好过了？这村子里是讲人情世故的，可也能护着咱们。” 说到这个，周桂兰也不吭声了。 确实，村子自个儿斗的时候很烦人，可要真的在别个打上门的时候，这村里人那第一反应就是帮他们。 “可这烧碳的事儿也太烦人了，咱们自个儿三个家也没挣多少钱呢，就刚刚温饱的，要是告诉他们了，咱们就没啥过日子的了。” 想到这个，周桂兰更是烦了。 要说对这些村里人，她是没啥感情的，可好几回这村里人也都帮了她。她也不是个没良心的，要是能拉把村里人她也乐意，可这会儿她完全没这个能力啊！ 看来还是得赶紧发家致富啊！ “只要咱们不松口，那就是谁都得罪了，可谁也没得罪，过段日子就好了。”老太太安抚着周桂兰。 周桂兰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这些人情世故的，还是老太太懂。 两人说了几句，这手上也没停下来，这都到冬天了，外头时不时的就下雪，她们每日都得煮些温补的茶水给这些人喝。 这个时候周桂兰才发觉，这冷的天，她里头都是衣服时，这里来干活的不少人身上都还穿着单衣，连件棉衣都没有，大部分人的棉衣也是补丁摞补丁的，也是真穷。 她们就在山里找一些驱寒的草，煮了茶水给他们喝，也让他们好受些。 到了中午，他们各自下山去吃饭，周桂兰一行人也下了山，回到周家时，张小菊已经把饭菜都弄好了，都放在锅里温着。 没一会，徐常林他们也回来了，几人将饭菜都放到桌子上，大家坐在一块儿吃着。 老太太抓了张小菊的手，感激道：“多亏了你啊弟妹，要不我们这回来还是冷锅冷灶的。” 张小菊还是小小的声音：“二嫂，你跟我客气啥？桂兰造新屋子，我这三婶肯定是要帮帮忙的。” 虽说不太会跟张小菊打交道，但她也是在帮忙的，周桂兰自然也附和着感谢她的。 “我这吃吃喝喝的都是你们给的，帮帮你们也是应该的。”张小菊又应了一句。 一个月前，张小菊也不晓得从哪儿得知他们这儿正造新屋子呢，跑来要帮着他们忙，周桂兰瞧着她那身形，真怕她累到晕过去，还不想答应来着。张小菊那是一定要留下来，最后就商议出来，让张小菊帮着在家里照顾好。 这不，就一直到现在了。 几人吃完饭，刘香和老太太去收拾碗筷了，周桂兰倒是带着小奶包和徐常林一块儿回了自个儿屋子。 每日里这个时间，也是他们一家子相聚的时候。 小奶包也高兴，徐常林在地上写字让他认，小奶包就跟着写，周桂兰也趁机学了。 玩闹了一会儿，周桂兰再次拿出了一个一百两的大银锭子交给徐常林，“回头你去卖碳，将这个去钱庄兑换成铜板。” 徐常林接过去，放在自个儿怀里，应了声。 周桂兰想了想，还是嘱咐了一句：“还是别让别个瞧见了。” 上回徐常林可是拿了一个大布袋子装那些铜板，就这么背回来，可把周桂兰给吓着了。 这要是被哪个有心人瞧见了，那还不得冲进他们家里来？ 这钱最好是让别个看都看不见的。 徐常林应了声，当下就把钱放进了自个儿的口袋里。 几人又玩闹了一会儿，就各自去干活了。至于小奶包，自然是周桂兰带着去了山上。 第二天一早，徐常林和周大海他们就去了镇上，二强三强他们还是去砍树了。那些来造房子的人，倒是多了不少，周桂兰大致数了，怕是都有70多人了。 这王有根还真是能耐啊，竟然这么简单喊了这么多人来了。 人一多了，这事儿自然也就多了。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四，小年夜。 这房子就已经造了个七七八八了，周桂兰大手一挥，到中午就让他们各自回家了，他们一家子也回家了。 这么大的日子，周桂兰回去之后，这做饭的重担自然是归她的。 第190章 我猜的 看了屋子里这些萝卜白菜的，想做啥好的也没有，周桂兰没了法子，只能弄饺子。 最后大伙儿都一块儿过来帮忙包饺子。 有了前几回的经验，徐常林和小奶包包饺子也不错，这么多人都一块儿包饺子。 老太太去了周大海家，将他们一家子都给接过来了，准备一块儿吃饺子。 李秀英已经走动了，就是不能干活，一干活这腰就疼。至于那三个熊孩子，还是那么脏兮兮的，不过这些日子下来，二强也赚了些钱，这会儿也穿了一身新的棉衣。 王玉春得了空，就坐在了凳子看着他们包饺子。一想到今儿个能吃好的，她这心里也是轻松：“桂兰啊，这得亏是今儿个能来你们家吃个饭，这整日里在家忙活得我啊，那真是累得不行了。” “恩，那你好好歇着吧。”周桂兰说着，就将自个儿手里的饺子放了桌子上。 这顿日子，王玉春倒也算老实的，让周大山他们回去还能有口热饭吃。当然，吃的都是周大山他们的粮食。 坐在旁边儿的李秀英皱了眉头，对这个二儿媳妇更是不喜，不过想到往日里还要她帮衬，当下也闭嘴了。 二强这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将手里的饺子放了下来，当下就说：“你干啥了？赶紧来帮着包饺子。” “我干啥了？要不是我，娘能这么快就好？你们的衣服谁洗的？还有每日里吃的，那不都是我给做的？真是死没良心！” 王玉春不满回了句。 不过想着最近这些日子吃的白米饭，她这心里也高兴。 这烧碳真是个好活，让她一家子这日子可是过得好了。 那李秀英拉了一把二强的衣裳，让他别跟王玉春吵，二强瞅着是在自个儿二婶家，也只能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周桂兰那是眼观鼻鼻观心，当做自个儿听不见他们的话。 不就是几个饺子，也不费劲。 李秀英瞅着周大海，倒是将话题引导他身上了：“大海啊，你这啥时候说媳妇儿啊？过了年可就二十五！” 说着，又转头看向老太太：“弟妹啊，大海这眼见着一年年就大了，你咋地还不抓点紧？” 周桂兰抬头看了眼周大海，就听他说：“我不急。” “啥就不急啊，老娘这可急死了，可这家里事儿不是一件接一件的，桂兰这屋子造得可是够久的，我这部没腾出手去跟他说这个事儿？大嫂，你要是有好的，帮着我家大海说说呗。” 老太太着急道。 旁边的刘香咬着自个儿的下唇，手上的饺子都捏着变了形。 “二婶，我瞅着刘香不是不错吗？要不就让她给了大海？”旁边的张小菊插话了。 刘香转头看向张小菊，心里感激，可又觉着自个儿被人看出来，又急忙低下头。 老太太瞥了刘香一眼，没吭声。 那边儿的李秀英也开口了：“要是有好的，我这不早说给大海了？这不是没呢吗？说起来，我也想着给三强赶紧着说一个媳妇儿，转眼他也二十了。“ “娘，你还是赶紧着给我说媳妇儿吧，往后我这衣服也有人洗了。”三强急忙应了嘴。 “咋地？三强觉着嫂子洗的衣服不好？” 王玉春似笑非笑说着。 “我可没说这，我就想着，往后我有了媳妇儿，也能帮着爹娘洗衣裳，还能一天得十个铜板，我们也不用看人脸色的。” 三强这句话可是把王玉春给气得不行。 周桂兰心里默默给三强点了个赞，这嘴太能耐了，也能说，竟然对上王玉春也毫不逊色啊！ 这王玉春也是有些过了，她这每日里帮着照顾家里，一日要是个铜板，还得时不时给周大山他们脸色看呢。 “成，那你娶个好媳妇儿被，也让我享享福！”王玉春咬着牙恶狠狠道。 三强倒是应了一句：“那我媳妇儿肯定是只管我们一家子的，二嫂，你跟我们可不是一家了。” 这王玉春可是被刺得不行，当场就要发作。 周桂兰瞥了她一眼，插嘴道：“往后二强哥挣钱了，玉春嫂子就可以享福了。” 今儿个可是小年，她可不想这些人吵起来。 到底王玉春也不敢得罪周桂兰，当下也就按下了心里的怒火，作者生闷气。 李秀英瞪了三强一眼，训斥他：“你没事儿惹你嫂子干啥？我这还不能砸干活呢！” 那三强也就闭嘴不言了，不过心里对王玉春那是一肚子的气。 老太太也是及时转移话题：“嫂子，三强也不着急，就你们家这会儿的条件，那多少姑娘愿意嫁进来？” 这话倒是说到李秀英的心里去了，如今她家可是能吃上白米饭了，还是顿顿白米饭。要不是她这腰不行，哪儿能让王玉春那小蹄子爬到他们一家头上拉是撒尿的？ 这话题不一会儿也就扯开了，倒是说到要给三强娶媳妇儿上去了，三强高兴地不行，催着她们赶忙给他找媳妇。 周桂兰听着心里都舒坦，这三强才是最对她胃口的，周大海到底太老实了些，最要紧的是，缺了一些魄力。 没一会儿，这话题就转移到了周桂兰的身上，几人都夸桂兰和徐常林，带着他们把日子过起来了啥的，那张小菊也顺势就问了周桂兰：“你那屋子快造起来了吧？” “快了，正屋也都造好了，就是外头的棚子和围墙还没弄起来。”周桂兰应道。 “你那屋子这么的人都修了这么久，花了的有几百两银子了吧？”张小菊状似随意问了一句。 这话一问出口，李秀英王玉春他们就都看了过来，就连三强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几百两啊！那是多大一笔钱啊！ 周桂兰咧了咧嘴，笑着道：“我自个儿也不晓得花了多少钱，三婶你咋算出来的？” “我那啥就是猜的。”张小菊垂下头，包着自个儿手里的饺子，随即放在了桌子上的砧板上。 周桂兰一如既往咧嘴笑着，倒是也没再啃声，继续包着自个儿的饺子。 倒是一旁的李秀英追问了：“桂兰啊，你那真花了百来两银子？你哪儿来的银子？” 第191章 我哪儿有那多钱？ “大嫂，她那屋子哪儿用的了这多银子的？”老太太插话。 这闺女有多少银子那都是闺女自个儿的事儿，她可不想让别个都晓得了。 李秀英心里不悦，当即道：“我这不是心里想着桂兰吗，这事儿还瞒着我这个大娘干啥？” “你这婆子问啥，包饺子！”周大山怒喝了她一声。 那李秀英再不舒服这会儿也不能再说了，要不老爷子可就真能对她动手。 终于清净了。 周桂兰心里念叨了一句。 几人又将话题扯开了，一会儿说到周秋香的身上。 李秀英也是皱了眉头：“这丫头去了这几个月，咋地也不回来瞅瞅我，让村里人带去的口信也没个回话的！” “这都小年了也不回来，怕不是在散叶姐家里住着舒服了不想回来了吧。”三强接话道。 老太太也觉着这事儿怪，按理说，她二闺女那扣吧的性子，怕是没两天就得把秋香逼回来的，咋地这都好几个月了，这孩子还没回来？ “我这不是回来看你们了吗？爹娘，你们咋地在这儿呢？” 门口响起秋香的声音，大伙儿听到这声音，就都看了过去，见着周秋香从门外走了进来。 周桂兰打眼瞧去，就见她身上竟然是狐狸毛的围脖和袖套，那身上穿着的怕也是啥皮子的衣裳。 哟，这是发了啊？ “哎哟我的秋香啊！你这可是回来了！”李秀英喊了一句，就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扶着秋香，将她上上下下得查看着。 “我的秋香啊，娘想死你了！”说着，伸手就抱着了周秋香。 秋香拍了拍她娘的身子，对她娘道：“娘啊，我也想你！” 旁边的周大山眼眶也是有些红了，放下手里的饺子走了过去。 到底是在自个儿身边养了十几年的，这几个月都没回来，他也是舍不得。可他到底是男人，咋地这情绪也是内敛了不少。 良久，他才憋出一句：“回来就好。” 其他人也都一一跟秋香说了话，周桂兰也不冷不淡得跟她打了声招呼，不过秋香可是直接无视了她，转头看向了徐常林，喊了徐常林一声“常林哥”，徐常林当做没听到。 不理他小媳妇儿的人，为啥他要理？ 周桂兰见着心里觉着舒服多了，当下就给了徐常林一个赞赏的眼神。 秋香见状，咬着下唇，一脸委屈的模样。 “咋都站在门口？这天儿冷着呢，你们赶紧进屋子，把门关了。”老太太说着，就端了几个凳子出来。 秋香一口拒绝：“我这带了不少东西回来，都在我家门口堆着呢，爹娘，咱们一块儿回去吧。” 自个儿闺女回来了，李秀英和周大山当然是高兴的，当下就跟着走了。 王玉春看着她那一身派头，眼珠子一转，带着二强和三个孩子就往他们自个儿家里赶。 “三强，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好好去陪陪你妹子。”老太太见三强一个人还留在这儿包饺子，当下就对着他道。 “我还想吃饺子呢。”三强可不乐意走。 妹子有啥好看的，都看了十几年了，再说了，他瞅着她刚刚那样子，鼻孔都要对着天了，他才不回去受气呢！ 老太太听着好笑，当下道：“一会儿我给你们送过去，你快回去吧，要不你爹娘一会儿还得来喊你。” 想想也是，三强这才收了手，跟他们都打了招呼，这才走了。 那张小菊犹豫了一会儿，还也是跟他们说了声，也走了。 周大海快步走到门边，将堂屋的门合了起来，拨了火盘，这才走了回来想继续包饺子，被周桂兰给拦住了。 “洗手了再碰吃的。” “没事儿，我这也没摸啥不干净的东西。” 说着，又要伸手去那饺子皮。 周桂兰一巴掌拍了他的手，当下就道：“你还没小天爱干净！” 那边儿小天配合得应了句：“脏舅舅。” 被一个孩子嘲笑了，周大海也没了法子，只能乖乖去后头洗手去了。 老太太撇着周大海离开的背影，“就你穷讲究！” “难不成还只能有钱人讲究？咱们穷人就不能爱干净了？”周桂兰反驳着，抽了眼饺子皮快没了，拿了擀面杖擀面。 这话老太太也没法儿接了，也只能就这么将这话给揭了过去。 “这秋香咋地能穿得起那好的衣裳？你二姐能舍得给她买这好的衣裳？” 老太太说起这个，大家也想到刚刚周秋香的派头。 旁边儿的徐常林这会儿倒是开口了：“狼皮做的衣裳。” “狼皮啊！那衣裳可真好看！”老太太想着，忍不住念叨着。 周桂兰想着刚刚瞅见的衣裳，也是觉着那衣裳不错。那狐狸毛瞅着就暖和，也不像她这棉衣看着这么厚重。 想着，她低头看了自个儿的衣裳一眼，恩现在的她可不就是个球了么。 可这也不能怪她啊，这天儿是真的冷。要不是有炭盆，她都不敢吧自个儿手露出来。 “瞅瞅你穿的，人家天天说你有几百两银子，咋地也没见你穿点好的！”老太太嫌弃得看了周桂兰的衣裳一眼，嫌弃道。 周桂兰撇了撇嘴：“谁说我有几百两了？我哪儿那多钱？” 打死她也不会承认自个儿又这些钱！ 财不露白晓得不？ 更要紧的，是她现在真的没这么多钱啊，自从造这屋子，她才晓得啥叫花钱如流水啊，就光人工，以前都好几两，这半个月每天都是十几两。再加上那些瓦、石头、石灰啥的，还得有专门的木匠，给弄木楔子之类的。还有那些哦桌椅板凳的，这都是钱啊！ 要不是有徐常林一直卖碳的钱支撑着，她怕是要坐吃山空了。最要紧的是做家具的木头她都是选的好木材。这些山里可没有，都是从镇上买的。 现在她手里也就几十两银子了，这还是徐常林这段日子赚的，她之前的钱那可都花光了。 周大海正走回来呢，就听到周桂兰说的话，当下看了看她，道：“说起来，咱们桂兰还真是没穿啥好衣裳。” “可不是，娘就没给我买过衣裳。”周桂兰立刻将矛头转到老太太身上。 第192章 媳妇不好看 老太太可是不高兴了：“哪儿有钱买衣裳？我都还是穿我娘传下来的衣裳呢！你到时好的，还穿了新棉衣！” “我也跟着穿了新棉衣。”刘香也插了一句嘴。 一个月前老太太就熬夜给她做了件棉衣让她穿着，她这心里暖呼呼的。这还是她头一件自个儿的棉衣呢。接着就是里衣中衣的，她只觉着这日子真是过得太舒坦了。 周桂兰也笑眯眯道：“你穿着红色的棉衣好看。” 被这么一夸，刘香那脸也红了，低了头包饺子，那眼角的余光瞥了周大海一眼。 旁边的徐常林瞥了眼刘香，又将目光移到了周桂兰的身上。 老太太说得不错，他小媳妇儿没穿好衣裳。 他瞅着周秋香那皮衣裳不错，他小媳妇儿穿着正好。 想着，他摸了一把自个儿的口袋，那里空无一文…… “长得模样是不错，等过段日子，我就给刘香说门婚事，说起来，她这都十八了，也不好嫁人了。” 老太太说着也皱了眉头。 咋地这丫头也十八了，这可真是老姑娘了，那是嫁不出去的。 得亏了还是她自个儿小闺女命好，遇着了常林这个好男人，要不日子也过不下去的。 说道她的婚事，刘香头低得更厉害了，心里直打鼓。 “娘，你说这话多过分啊！啥就老姑娘了，这十八岁人生才开始呢！”周桂兰及时辩解。 就说她也才十九啊，咋地她娘一口一个老姑娘老丫头的，说都把人说老了。 老太太不干了：“还跟老娘顶嘴呢？老娘跟你这么大你大姐都有小天这么大了！你说说你自个儿啥时候能怀一个孩子？” “我自个儿都没长好呢，咋能生孩子？你晓得为啥你五十岁像70岁的人不？就是你生孩子太早了，才老得快！”周桂兰立刻应着。 她才不怕催生呢，说起这个，她能比她娘更凶！ 老太太气得就要抬手打着小闺女，真是没法没天了，敢这么说她。 “你打，赶紧打，今儿个可是小年！还有啊，我过年就搬到山上去了，你也就这几天能打我了，赶紧打。”周桂兰将自个儿脸凑到老太太面前，对着她放狠话。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老太太哪儿还打得下去，当下只能气呼呼得放下了手。 这死丫头就是她的克星！她徐梅花能耐了一辈子就栽在这死丫头手上了！ 徐常林用力捏着自个儿手里的饺子，这心里的火气是一阵阵往上涌啊。 眼瞅着他跟小媳妇儿都成亲好几个月了，可到现在都还没睡到小媳妇儿呢！ 睡媳妇儿！进了新屋子，他一定要睡到小媳妇儿！ “你这饺子皮都被你捏破了，赶紧换一块吧。”旁边的周大海见着他那惨不忍睹的饺子，提醒着徐常林。 徐常林瞅了眼被他捏的烂得不行的饺子，淡然从旁边儿拿了一块新的包子皮，直接就包在了那块饺子皮上。 周桂兰瞥了眼那块饺子皮，心里凉飕飕的。 咋觉着那饺子皮就是她呢？徐常林这是想捏死她啊？ 不过想想，她好像是有点过分了，都这么久了还没圆房…… 这也不能完全怪她啊，他也有错。再说这两个月，那是特殊情况，这么多值钱的东西都在外头摆着，肯定要人守着的…… 小奶包看着他爹包的那个饺子，咧嘴直乐呵。 爹包的饺子太丑了，还没他包的好！ 听到声音，徐常林低头冷冷瞅着小奶包的头顶，心里的火气就直往上涌。 就是他，自个儿才一直没睡到小媳妇儿，这小子还敢笑他！ 越想，越想收拾他。 周桂兰见到他的神色就觉着不对劲，赶紧伸手将小奶包抓着带到自个儿另外一边去了，免得他被徐常林揍。 “这差不多了吧？”老太太瞅着一桌子的饺子，问他们。 这一眼抽过去，也得有个三四百个饺子的。 周桂兰也觉着差不多了，大家也就停了下来。 老太太拿了好几个碗，将那些饺子都装在了里面，放在篮子里，在上头再放一个隔层，继续放碗，就这么着，拿了一半儿饺子装进篮子里，她才挂着篮子走了。 见着这些饺子，周桂兰心情大好，当下让刘香帮忙烧火，她去煮饺子。 小奶包扒着灶台看着锅里，小小的嘴一直动着。 见着他这么想吃，周桂兰灵机一动，在中间那个锅里做煎饺。 徐常林和周大海坐在堂屋里编着箩筐，闻到香味儿，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你们在里头做少好吃的呢！”周大海对着里头喊了一句。 “一会儿你们就晓得了。”周桂兰回了一句，继续弄着自个儿的煎饺。 周大海动了动鼻子，简直觉着自个儿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还是桂兰做的饭菜好吃啊，我这舌头都被她养刁了，这段日子吃三婶做的饭菜都觉着不好吃了。” 徐常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当即也点了点头，“她做饭好吃。” 就是他一个只要吃饱肚子就成的人如今也只喜欢他小媳妇儿做的饭菜，其他人做的那就是填饱肚子。 “要是她走了，我得带着娘时常去你家吃饭了。”周大海感叹道。 这话可是让徐常林听出了异样，他垂下了眸子，随意问道：“桂兰出嫁后你们咋过的？” “那时候还没被养刁呢，家里穷得都吃不饱了，都是拿了野菜和苞米煮了就吃了，哪儿有油？我想着她也是跟着你日子过好了，这才显出她自个儿的好厨艺了。” 周大海说着，伸手就去拿了一根竹篾加了进去，继续编着篓子。 徐常林“嗯”了声，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了。 “说起来，桂兰自从吃得好了，这脸都白了不少，也好看了，我瞅着都比秋香好看了。”周大海感叹着。 咋地也没想到他妹子这好看的，以往她都是干瘦干瘦的，这脸都是黄黄的。 徐常林心里警铃大作，语气带了一丝紧张：“没有，她不好看。” “咋地不好看？她都比村里那些没出嫁的姑娘白了，五官都生得好。”周大海不高兴地应了。 他可就这么一个妹子，哪儿能让人说不好的？ 第193章 你自个儿考虑 “没白。”徐常林说着，又加了一句：“没周秋香白！” 周大海这心里不舒坦了，他是咋回事儿，哪儿有这么说自个媳妇儿的？ “你是不喜欢桂兰了？”周大海盯着徐常林问道。 他可是晓得不少人有钱了就看不上自个儿的媳妇儿的，这徐常林如今靠着卖碳也挣了不少钱了，不会是嫌弃桂兰了吧？ 或者，他是看上了哪家的丫头了？ 徐常林皱了眉头，“她是我媳妇儿。” 这意思很明显，是他媳妇儿，他肯定是好好疼着的，咋会不喜欢了？他家小媳妇儿这么好的。 这话倒是让周大海心里小小的松了口气，还好，常林还晓得桂兰是他媳妇儿。可若桂兰不是他媳妇儿了，他就觉着桂兰不好看了？ 周大海心里琢磨这事儿呢，也就没了跟徐常林闲聊的心思了。 徐常林也是放松了不少，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厨房里，周桂兰夹了一个煎饺，塞进小奶包的嘴边，小奶包舀了一口，努力嚼着，就觉着一股香味儿在嘴里窜。饺子外头是脆的，里头又是软的，口感也好。 “好吃不？” “好吃！” 小奶包说着，又咬了一口。 周桂兰顺手从灶台拿了一个碗将那筷子和饺子放在里头递给小奶包，让他到旁边儿去吃。 随即拿了盘子，将剩下的饺子装进两个盘子里，一个放到灶台上让刘香吃，另外一盘子就拿到堂屋里，顺手拿了个椅子，放在椅子上。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呢，叫煎饺，赶紧趁热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说着，周桂兰将两只手放在了背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她敢断言这两个人没吃过煎饺，毕竟这可是很费油的。 徐常林很给面子地停下了自个儿手里的动作，拿了筷子，夹了一个饺子塞进了嘴里，慢慢嚼着，一股焦香弥漫着，接着就是那口感，外表酥脆，内里软和。 “比厨子做的好吃。” “你以前吃过？”周桂兰听着稀奇。 徐常林“嗯”了声，随即应声道：“你做的好吃。” 周桂兰撇了撇嘴，总觉着他这是在哄她。她自个儿的手艺她清楚啊，最多就是业余爱好着，跟那些一辈子厨子的人是不能比的。 “这好吃，就是有点干。”周大海吃着，回道。 他就觉着这饺子味儿响，可要让他自个儿说，那还是水饺好吃。 “一会儿就有水饺了，你们先吃这个。”周桂兰说着，又往厨房去了。 周大海想说啥，看着她的背影，话又给憋了回去。 堂屋再次恢复了安静，周桂兰倒是回了厨房，陪着小奶包一块儿吃着盘子里的煎饺。 虽说那两个大男人对这个没太大兴趣，可他们这厨房里的人都喜欢。尤其是小奶包，都已经吃了四五个了。 刘香趁着烧火的空挡，也连着吃了几个煎饺。 这味道她是真喜欢。 周桂兰吃着，瞥了眼刘香，见着她低头吃饭呢，当下道：“刘香，你往后是个啥打算？” 这事儿她早就想问了，不过老太太一直在，她不方便问刘香罢了。 那刘香吃东西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周桂兰。 “你就说你自个儿心里的想法吧，要是能帮你的，我会尽量帮你。”周桂兰继续道。 那刘香只觉着自个儿的心剧烈跳动着。 她这是啥意思？是要帮她还是咋地？ 若是真的能帮她，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嫁给周大海了？往后她就一直有这个好日子过了？ 可若这是试探她的？要是晓得她是存了这个心思，那往后她不是就要离开这周家了？ 心里挣扎了一番，她还是将自个儿心里的想法给压了下去。 “我……我没啥想法，我已经卖给你了，你说咋整就咋整。” 哟，这话说的，她压力好大的。 周桂兰眉头皱了起来，当下道：“我买你，也是看着你可怜，不过我们一家子也不喜欢有个外人在，这日子过得不自在。” 外人？ 刘香心颤了颤，琢磨着周桂兰这话的意思。 从她被买了开始，这周桂兰就一直都对她淡淡的，也不说她好也不说她不好。老太太和周大海两边儿她哪边儿都不帮着，也不说自个儿的想法，也不晓得她是个啥态度…… 刘香打心底里对周桂兰有着防备，也是对她的一种害怕，琢磨了一番，说出了自个儿的想法：“我不想回我自个儿家，就在周家好好干活，能有吃的有住的地方就成。” “过几日我们就要搬到山上去了，往后也不会时常下山了，你是跟着我们去山上，还是留在这儿？” 周桂兰继续追问。 “娘，我想喝水。”小奶包仰起头，对着周桂兰道。 周桂兰摸了摸他的头，“那你让你爹帮你倒水吧。” 小奶包点了点头，将自个儿吃的那双筷子放在盘子上，起身，迈着小短腿走了出去。 等他走了，周桂兰咧了嘴，转头看向刘香：“你咋想的？” 这会儿刘香心里也在剧烈挣扎，她当然明白现在过的好日子都是周桂兰带来的，而且她的新屋子造得是很好的，住着定是比这儿舒服的。可进了山，她就真的一辈子帮着带孩子了，往后的生活…… 可留在这儿，往后怕是也是过苦日子，但她若是能嫁给周大海，那就比去山上好。可老太太处处防着她，这就要给周大海说亲了，要是他娶了媳妇儿，那这儿的日子就更难熬了…… 见着她地下头不看自个儿，周桂兰就晓得她在想这事儿，她也不再追问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差不多了，她自个儿也会琢磨了。 正想着，小奶包迈着小短腿回了厨房，手里还端着一杯热水。 周桂兰双眼紧紧盯着他，就怕他被热水给烫着了。 小奶包一步步走到周桂兰面前，将那杯水递给周桂兰，咧了嘴：“娘喝水。” “这……这是给我的？”周桂兰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小奶包点了头，他渴了，娘大抵也渴了。 “儿子，你真是太贴心了！”周桂兰喊了一句，将那杯水接了过去，慢慢喝着，那股暖流涌向了四肢百骸，让她整个人都暖呼呼的。 第194章 不满 谁说只有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小奶包这不也贴心地不行么？真是让她感动得鼻涕眼泪都要下来了。 想着，她几口将那水喝完了，把杯子放到凳子上，随即伸手，一把抱住了小奶包，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小奶包被她亲的“咯咯”直笑。 母子两人这边乐呵呢，那边儿的刘香心思转开了。 堂屋里，徐常林听着那笑声，心里也舒坦着。 小天可是一直都没这么笑过，还是小媳妇儿能耐。 旁边的周大海转头看去，除了看到门，其余啥都没瞧见，这心里有着隐隐的担心。 桂兰这是真喜欢小天那孩子了，可毕竟不是她生的，往后常林要是真的生了别的心思，也不会顾及小天…… 这么想着，他这脸色也是变得严肃了不少。 周桂兰和小奶包玩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有些累了，才松开了小奶包，两人坐了下来后，两人继续吃着煎饺。 没一会儿，小奶包就吃饱了，周桂兰自个儿也觉着有些饱了。再转头看向灶台上那盘子煎饺，竟然只吃了两三个。而刘香，这会儿正低着头烧火呢，只是那神色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这煎饺都没吃几个啊……有意思。 周桂兰眸子闪过一抹趣味。 “不用再烧火了，饺子应该熟了。”周桂兰提醒了刘香一句。 “哦哦，好。”刘香被她的突然提醒吓了一跳，急忙将将里头烧着的木柴夹了出来，放在地上，滚了几下，把火弄灭了。 周桂兰瞅了，再次提醒：“你把火都灭了吧，别都把饺子煮散了。” 刘香再次连连点头，应承了下来。 得了她的应话，周桂兰才带着小奶包走了出去。 到了堂屋，就瞅见徐常林和周大海两人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一人编了一个箩筐起来了。 “你们这也太快了吧？” 说着，她就走向了那箩筐。 “这竹篾都是晒干的，编起来也容易，再说，这编的也不大。”周大海笑着应了句。 “那也能耐，你们都能干！”周桂兰对着两人竖起了大拇指。 周大海还有些不好意思，语气都有些轻飘了：“说这个干啥呢……” 晓得他这是高兴了，周桂兰但笑不语。 再转头看旁边的徐常林，他倒是脸不红心不跳。 “我夸你你都没反应的？”周桂兰对着徐常林挑了挑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咋觉着这男人在偷笑？ 那边儿的男人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周桂兰，语气晴朗：“我是很能干。” 周桂兰似笑非笑盯着他，语气带了一丝调侃：“你晓得谦虚两字咋写不？” “晓得，你不会？”徐常林反问一句。 周桂兰这下倒是被他给噎住了，她还真不会写这个时代的谦虚二字啊！ 旁边儿的周大海稀奇了，“妹夫你还会识字？” “嗯。”徐常林应道。 “会识字也没见你给我写一首情诗。”周桂兰当即就应了一句。 毕竟是自个儿男人嘛，要是给她写情诗了，她肯定好好珍藏着。毕竟前世，她可是一封情书都没收到啊！这就是人生一大遗憾啊！ 如今徐常林都是她男人了，要是能弥补这个遗憾，那多幸福啊！ 周桂兰想着，又撇了撇嘴，这男人这闷骚，这遗憾怕是他弥补不了的。 “啥叫情诗？”周大海迷茫看向周桂兰，问道。 旁边的徐常林也是睁着他黑白分明的双眼瞅着自个儿小媳妇儿。 见两人都不懂，周桂兰嘴角都抽了起来。 她这是说啥废话呢！情诗啥的，还是自个儿想想就成，要实在不行，情诗她是不行的，但写封情书给自个儿还是可以的嘛。 这么一想，周桂兰倒是放松了。 “情诗啊，就是写给自个儿喜欢的人的诗，要赞美人家的貌美俊朗和气质啥的，再表达自个儿对他（她）的感情。” 周桂兰对着这两人情商低的男人解释着。 至于他们能不能听懂，那她可就不管了。 “小天想要情诗。”小奶包率先开口了。 周桂兰一愣，随即摸了摸他的头：“还是你最聪明，看你爹和你舅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不过娘可不会写诗。” 明白自个儿娘是真的不会写，小奶包抬头看向徐常林。 徐常林冷淡应了句：“不会。” 被拒绝的小奶包瘪了嘴，低着头在地上画圈圈。 周桂兰正想安慰小奶包呢，旁边儿徐常林倒是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了，“你不好看。” “啥？” “没气质，黑、不好看。”徐常林盯着周桂兰的眼睛，一句一句说着。 周桂兰一开始还觉着是不是自个儿听错了，可徐常林却一句一句戳着她的心，让她心里慢慢长了一个小人，对着徐常林狠狠挥舞着锄头，一把将他给劈死了。 “你再说一遍！”周桂兰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她再给他一个机会重新说！ 徐常林皱了眉头，为啥小媳妇儿生气都这么好看？ 心中的危机感让他话更多了：“太黑了，也瘦，衣服不好看。” 说着，他还低头看了看自个儿小媳妇儿身上的衣裳，再次抬头，加了一句：“衣服不好看。” 周桂兰觉着自个儿的牙已经要被自己咬碎了。 这男人说啥？她不好看？她黑？衣服不好看是啥意思，说她没眼光？ 还情诗！情他个大头鬼！ 周桂兰紧紧握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那你觉着谁好看？” 一旁的周大海瞅着他们这模样，怕是要闹起来了，急忙丢下了手里的竹篾子，站起身，去拉周桂兰。 “桂兰，咱们去看看娘咋还没回来。”说着，就将周桂兰拉着往外头走。 周桂兰还想和徐常林掰扯呢，想甩开周大海的手，可周大海这会儿能让她甩开？ 这要是真让她吵起来，那可不得了了。 周大海两只手抓住周桂兰的两个胳膊将她往外头拉：“咱们快去瞅瞅，娘是不是遇着啥事儿绊住脚了。” 周桂兰的力气可是比不上周大海，没两下就被他拉到门口了。 就一个呼吸的功夫，周大海就一只手拉着周桂兰，一直手打开了堂屋的门，把她带出去了。 第195章 真丑！ 到外头，冷风一吹，周桂兰这怒气才下去了不少。 周大海将屋门关了起来，再将周桂兰拉得往前走了几步，这才松开周桂兰。 “今儿个是小年夜，你可不能跟常林吵起来。” 周桂兰拍了拍自个儿的衣服，瞥了大哥一眼：“刚刚是他惹我，可不是我没事儿找事儿啊！” 这男人，竟然敢说她丑？ 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他就是说你不好看，那你还不让人说真话啊？”周大海劝着。 可惜，这话更是让周桂兰不爽了：“啥叫真话？我就这么丑？” 真是没情商的人！ 周桂兰心里默默给自个儿这大哥盖了章，真要说起来她是要气死的。 她可是个女人啊！哪儿喜欢别人说她丑？要是以往也就算了，这几个月她可是致力于养自己的身子，这会儿不说满脸胶原蛋白，至少这皮肤白了吧？还有脸上的肉也张起来了，有鼻子有眼的，那不比村里大部分人好看啊？ 哪儿就丑了？ 这个坚决不能忍！ “你咋学着咱娘这暴脾气？我就那么一说，你不丑，我妹子咋会丑？”周大海晓得周桂兰这语气不好，也清楚妹子这是气着了，立刻转了个弯。 娘咋地还不回来？这事儿他应付不了的…… “我当然晓得我不丑，他这是看不上我还是咋地？”周桂兰气呼呼道。 还有啥事儿能比被自个儿男人嫌弃丑更伤自尊的？ 觉着她不好看？那他觉着谁好看？ 周大海心里又是一颤，只觉着自个儿妹子咋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咋地，徐常林跟你说他嫌弃我了？”周桂兰瞅着周大海变了的脸色，当即问道。 那边儿周大海急忙摆手：“没有的事儿，你们往后要好好过日子的。” “哥，你晓得你是个老实人不？”周桂兰斜眼看着周大海。 见周大海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当即道：“你这可啥都在脸上摆着呢！说吧，徐常林是不是跟你说嫌弃我了？” “那……那倒没……” 周大海结结巴巴否认着。 “那是啥？你要是不说，我就自个儿去问徐常林了。” 说着，周桂兰转身就走。 她倒是好奇这两个人在背后说她啥了！徐常林她可是清楚的，表面瞅着纯洁无比，可一肚子坏水，还闷骚！ 周大海见着她真要去问徐常林，一把拉住了她，两只手压在周桂兰的肩膀上，语气都有些急切：“我告诉你！” “那你说吧。”周桂兰站定，双手抱胸，防着自个儿一会儿气得锤周大海和屋子里的徐常林。 见瞒不住了，周大海索性也不憋着了，将自个儿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桂兰啊，你往后要对常林好些。如今他这烧碳的手艺可是能挣不少钱的，你想想多少小姑娘盯着他呢！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得抓紧了生个孩子。对了，也好好打扮自个儿，你这模样是不太像个姑娘家的。” 说着，周大海又看向了周桂兰身上的厚厚的衣服。 周桂兰倒是听着挑了挑眉：“他是看上哪家姑娘了还是咋地？” 要是真看上哪家姑娘了，她立马一脚把他踹了！精神出轨也不能忍！ “那倒是还没，可你想想他如今也是有钱了，这眼光也会高的，你往后穿衣裳，得跟秋香学。”周大海应了，末了还加了一句。 说着，又看了眼被包成一个球的周桂兰。 周桂兰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就是她自个儿的棉服，瞅着是有些像大肚子的人。 可这能怪她吗？这天太冷了好么？ 瞅瞅这雪，下了就没融的，这温度怕是得零下十几度了吧？她都觉着自个儿要冻死了，不多穿点她怕自个儿的小命都要冻没了！ “成了，咱们赶紧进去吧，这外头要冷死了！”周桂兰缩了脖子，将自个儿的双手拢在两个袖子里，要不这风得吹死人。 在这温度下，啥风度都不存在。 周大海见着她又想回去，怕她没听进去，又拉住了她。好一会儿才劝到：“桂兰，常林喜欢秋香今儿个那打扮，你要是手头有钱，就去买这穿吧。” “皮衣啊？大毛领啊？”周桂兰回忆着周秋香的穿着，问了出来。 旁边的周大海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个。 周桂兰咧了咧嘴，随即收了笑意：“所以他说我长得没秋香好看？” 周大海大惊，这丫头是咋猜到的？ “要是他这么喜欢秋香，那就去跟她成亲好了，干啥娶我？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他呢！” 说着，她吧周大海拉着她衣裳的手扯了下来，快步走到门口，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留下周大海在原地，呆呆瞅着进屋子的周桂兰，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周桂兰在外头冻了这么一会儿，人真是被冷得不行了。 她快步进了屋子，这屋子里烧着碳，人也暖和了不少。 哎呀，还好还好，是碳火救了她一命。 这天儿咋能这冷的？她都觉着自个儿没命了！ 她往自个儿两只手呼了口气，使劲儿搓着，走到炭盆旁边儿，将手拿到炭盆上烤着。 这身子也慢慢暖和了些。 旁边儿的小奶包瞅着娘正蹲着烤火，急忙端了个凳子费力拖到周桂兰身边儿，拉扯了一把周桂兰，“娘，坐凳子。” 周桂兰摸了摸他的头，顺势坐在了火盆边，将小奶包拉着坐在了她腿上，拉着他的手就在炭盆旁边儿暖乎手。 恩，还是小奶包好。 徐常林眼角余光定在小媳妇儿身上，瞅着她直哈冷气，想着她怕是冷得不行了，放下竹篾，起身去了桌前，拿了那个小壶倒了一杯热水，走过来，递给周桂兰。 瞅着自个儿眼前的那杯冒着热气的水，周桂兰还是给面子地接了过去喝了一口。 一口热水下去，人才暖和了不少。 外头的周大海走了进来，瞅着他们好似和好了，心里松了口气，转身将门关了起来。 下一刻，他落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只听徐常林对着面前的周桂兰严肃说了一句：“鼻子都红了，真丑。” 第196章 赏你 周桂兰紧紧捏着自个儿手里的被子，一个眼刀子狠狠甩向了徐常林。 这个死男人刚刚说啥？她丑？ “那你觉着谁好看呢？”周桂兰克制自个儿的怒火，冷声问道。 徐常林当然听出了小媳妇儿的怒火，可这时候一定不能说小媳妇儿好看！ 要他说谁比小媳妇儿好看，好像也找不出来，当下也只能闭嘴不说话。 “不好意思哦，丑着你了！”周桂兰这怒气可是因着他不说话，更是盛了几分。 哼，她丑？她就丑了咋地？她就怕冷要穿成球咋地？她就是被冻得脸红鼻子红的咋地？ 徐常林皱了眉头，小媳妇儿的反应跟他预想的不一样了。 为啥要生气？ 见他还是这模样，周桂兰可懒得理会他了，这会儿也不想看到他。将他倒的那杯水递给他，自个儿牵着小奶包的手就去了厨房，坐在了之前的凳子上。 气死她了！ 为啥她这么气？ 简直要气炸了！ 周桂兰是一肚子怒气，也不想搭理徐常林了。 那刘香自个儿还有心事呢，当然是没有瞅见周桂兰的怒火。小奶包嘛，也只能乖乖待在自个儿娘身边，不惹她生气了。 至于堂屋的两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这么一等，又是一刻钟过去了，老太太倒是还么回来。 周桂兰虽然还气着，可也不能让大家都不吃饭饿着，当下就决定要去找老太太回来吃饺子。 当然，也是为了出去消消气，就是冷，她也要自个儿过去。 至于外头这么冷，那也不是没法子的，老太太之前就给她做了个帽子。虽说是面部的，看着跟老太太的帽子似的，可为了保暖，她啥也不管了。 拿了那帽子戴在头上，她怒气得让大家在家里等她后，自个儿就出门了。 周桂兰踩着雪一点点挪到周大山家里，进了院子，就瞅见一辆豪华的马车正停在院子里。 这周秋香是发了啊，回来还坐马车？ 想想她那一身打扮，好像也不便宜啊。 周桂兰心里想着，推开了周大山家里的大门，就瞅见大家都坐在堂屋里、一个五十多的山羊胡子男人穿着一身的皮质衣裳坐在主座上，旁边儿坐着的是周大山，下头二强三强。 这屋子安静的不行，倒是显得气氛很是不好。 另外一个屋子里传来了王玉春的声音：“这些都给我吧？” “不成！”周秋香的怒喝声响起，随即就是一阵吵吵嚷嚷的。 “大伯你们坐着呢？我娘呢？”周桂兰无视屋子里的声音，对着周大山问道。 周大山朝着周秋香的屋子指了过去：“在里头呢。” 周桂兰点了点头，当即就听到周大山对着那个五十多的山羊胡子男人道：“钱老板，这是我侄女。” 那钱老板抽了眼被包成一个球的周桂兰，眼中闪过一抹不屑，鼻子里冷冷“嗯”了一声。 乡下女人，就穿这么一堆破烂，真是丢人！ 他这表情被周桂兰都看在眼里，她倒是没啥，对着那男人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这才抬腿走进了周秋香的屋子。 那外头等她走了，又是一片安静。 进去才发觉老太太、李秀英她们全在里头，就连张小菊也站在床边，瞅着周秋香收拾着一床的衣裳胭脂水粉的。 周桂兰眸光一闪，将那股诧异压在心底，当即就对着屋子里的人打了招呼。 那些人的心神都在床上的她们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上呢，也就随意应了一句。 老太太瞅了周桂兰一眼，瞅着她那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模样就晓得她是冷着了，责备道：“这么冷的天你出来干啥？” “你都这久没回去，我来喊你。” 这话音一落，周秋香的嘲笑的就响了起来：“瞅瞅你那样，真穷酸！” 周桂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我觉着不错，能保暖。” “就说你穷酸，你瞅瞅我这衣裳，这才叫保暖！晓得这是啥不？”周秋香扯了一把自个儿脖子上那团黄色的?毛。 “狐狸毛。”周桂兰淡淡道。 周秋香被她噎住了。 冷哼一声：“算你识货，这狐狸毛围在脖子上又舒服又暖和，你哪儿像你这这一身！” 哟这，眸子又在周桂兰的身上转了一瘸，随即冷哼一声，拿鼻孔对着周桂兰。 “对对对，这狐狸毛摸着就舒服，我要是也能穿就好了！”旁边的王玉春说着，伸手就去摸周秋香的围脖。 旁边的李秀英一把拍开她的手，责备道：”你伸手就摸，要是摸坏了咋整？“ 那王玉春心里有些不舒颜了，”摸下咋就摸坏了？“ ”这贵的东西你是能摸的？“周秋香瞪了王玉春一样，心里只觉着出了一口恶气。 她可还记得这王玉春要分家时骂她的那些话呢！ 原来是这些人在捧周秋香啊…… 周桂兰已经分析清楚这会儿的形式，扯了一把老太太，老太太会意，当下就开口了：”你们先忙着，我们就先回去吃饭了。“ 说着，就要往外头走，站在她身边儿的周桂兰立刻跟了上去。 ”等等！“周秋香大喊一声。 老太太和周桂兰都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她，就是旁边的人也的奖视线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周秋香指着床上一块白色的绣着牡丹的帕子，趾高气昂：”那帕子给你了，往后你也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这是给她带的礼物还是施舍啊？ 旁边的王玉春这就不高兴了：”秋香，这好看的帕子我瞅着都是真丝的，你就给她了？我可是你嫂子啊，你都不给我？“ ”我的东西我想给谁请假给谁！“周秋香瞪了王玉春一眼，丢下这句话后，转头看向周桂兰，等着她狗腿得来巴结自个儿呢。 周桂兰巴拉一下自个儿棉衣的领子，露出自个儿的嘴。勾唇一笑：”这帕子我可用不着，你自个儿留着吧。“ 说着，再次转头，这回可不看周秋香，拉了老太太就往外头走。 周秋香被气得不行，拿起那帕子就朝着周桂兰的后背砸过去。那帕子太轻，被抛出去后再空中飘了几下，又落在了床上。 第197章 再次密谋 周桂兰带着老太太走出了这屋子，经过堂屋，再跟大家打了声招呼，跟她娘一块儿出了周大山家往家里走去。 屋子里的周秋香气得眼睛都红了。 这丑八怪神气啥？穿得跟要饭的都没差了，土里土气的，还在她跟前神气！ 旁边的王玉春可是几步走了过去，一把抓着那帕子，塞进了自个儿的怀里，笑嘻嘻道：”桂兰不要，秋香你又不要，这帕子我用着正好，我就拿去了。” 周秋香气得不行，要不是顾忌这外头坐着的人，她一定骂死王玉春！ 外头，周桂兰再次将自个儿的脸缩进了衣领子里，将手缩进了衣袖里，低着头快步往家里走。 旁边的老太太瞅着都被她这模样弄笑了：“我这一个老太太都没你穿得多，你还冷呢？” “冷！冷死了！”周桂兰瓮声瓮气道。 可不是冷咋地？谁能想到他们这么抗寒的？ “往年也没见着你这么冷，咋地今年这怕冷的？你不是得了啥病吧？”老太太说着，一双小眼睛就开始打量起了周桂兰。 往年可没这棉衣穿啊，桂兰还不是穿着不保暖的旧棉衣，咋地这会儿都冻成这样了？ “往年都冻傻了，也没衣裳加，你当然看不出来了。”周桂兰说着，可不想让老太太再琢磨这事儿，当下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周秋香身上。 “秋香这是发财了还是咋地？那一身穿着还有那些东西可不便宜啊！” 这话问出去，老太太一点儿回音都没给，周桂兰这头看去，就见老太太脸色怪怪的。 “咋地了？” 周桂兰追问。 老太太憋了好一会儿了，被这么一问，当下也不瞒着周桂兰了，神神秘秘凑近了周桂兰，低声道：“这秋香跟那个来的钱老板好上了，说是要给那钱老板做续弦！” “啥？那个山羊胡子的钱老板？”周桂兰惊呼一声。 老太太急忙捅了她一下，随即四处瞅了瞅四周没人，这才安下心了。 “你小声些，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得被人说闲话的！” 周桂兰漠然了，“那钱老板得有五十多了吧？” “听说五十五了，比你大伯还大一岁！”老太太说着，又四处张望了一番，就怕这路上哪儿出来一个人。 “这钱老板是啥来头？”周桂兰小声问道。 老太太这会儿皱起了眉头：“这我是不晓得，说是家里有个酒楼，好似还挺有名的，还有个杂货铺啥的，生意做得老大了，家里那是有不少钱。” 酒楼？有名的酒楼镇上好像也没几家啊，毕竟这镇也不大。 “该不会是百味楼的掌柜吧？”周桂兰无意念叨了一句。 这镇上除了天香楼，她也就晓得一个百味楼了。 老太太一听这名字，眼睛一亮：“对对对，就是这明儿，听说客人老多了！” 周桂兰真是无语了，竟然还真是百味楼的老板…… “大伯和大娘能答应？”周桂兰问道。 毕竟这老板可都已经有五十多了，当周秋香的爹都够了。 “你大伯那肯定是不乐意的，当场就要发作了，我们就把秋香拉去屋子里了，这不没一会儿你就来了。” 老太太说着，想到刚刚那一幕，摇了摇头。 这周秋香也是能耐，咋地就能认识这男人还搭上他了？真是为了嫁去镇上啥事儿都能干啊，就是不晓得她自个儿甘不甘心。 两人说着话就回了自个儿家里，回了屋子，吃了饭，一家子就开始做大清洁了。 小年这天家里可都是要扫去一年的灰尘来迎接新年的。 一家子弄完了，又各个排队洗澡，周桂兰怕冷，在屋子里加了两个火盆才敢去洗澡。 等她将自个儿搓洗干净了，与老太太、刘香一块儿将衣服都洗了，吃了晚饭，大家才睡了。 周大山家。 吃晚饭时，李秀英去帮王玉春做饭了，屋子里就只剩下周秋香和张小菊了。 周秋香将门栓了起来，回头看向正盯着炕上东西的张小菊，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为啥周桂兰日子过得这么好？” 张小菊眼睛连连看向门外头，对着周秋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小声点，要不被外头的人听到了！” 她可还得靠着周大山和徐梅花过日子呢！要是传出去了，她就只能靠那些男人过日子了，那不是太惨了？ 周秋香冷哼了一声，想到外面坐着的周大山和钱老板，也就没再吭声了。 见她不说了，张小菊绕过炕，快步走到周秋香面前，拉起她的手，扯了笑脸，对她道：“秋香啊，你晓得三婶是最疼你的，我这也是尽力帮你。你瞅瞅，我可是放出了风声说他家烧碳赚钱了，让村里人都去找他们麻烦，谁能想到桂兰来这么一手？” “说他们有钱有啥用？别个还不得巴结她，她还能显摆，多好？！”周秋香一把甩开张小菊的手，不耐烦道。 她自个儿有钱了可压根儿没想过要藏着掖着的，恨不能整个大石村都晓得呢！这就是人上人！ 张小菊眼中闪过一抹不屑，这周秋香脑子就是不好使，就这样的还想跟那桂兰争呢？ 想到自个儿的把柄，张小菊还是压制了自个儿的想法，扬了笑脸，对张小菊道：“你们可不同，你想想周桂兰以往家里多穷？她这么突然有钱了，那别个能不眼红？你是没瞅见前段日子，那些人天天都去她家坐着，这些天听说不少人跑去找村长要他们教村里人烧碳呢！” 周秋香听着可是越发不对劲了：“我让你害周桂兰，让常林哥休了她，你干啥要说他们有钱的事儿？” 就是村里人去他们家坐着还能有啥事儿？不就是耽搁他们干活？再说了，把烧碳的方子拿出去，那也是这么多人家不能挣钱，大家一块儿陪着周桂兰穷。 张小菊维持自个儿脸上的笑，耐心解释着：“你还没成亲不懂，他们日子过得好了，那就舒心了，吃的喝的可都好着呢。要是烦心事多了，他们都心里有气，那徐常林跟桂兰能不吵架？再有，要是他们真被逼着把卖碳方子交出去了，徐常林能不怪周桂兰？” 第198章 完工！ “那不是他们一块儿交出去的？为啥常林哥要怪周桂兰？”周秋香实在是不明白，继续问道。 张小菊心里再次鄙视了她一番，面上还是讨好的笑意，对她道：“那徐常林都没跟村里人一块儿，他定是觉着家里烧碳的事儿是桂兰和她娘家人说出去的，那能不对她有看法？” 这么说好像是有道理的。 周秋香心里也琢磨过味儿了，随即就问道：“那为啥这事儿没成？” “还不是那桂兰不好对付？也不晓得她咋想的，跑去找了村长帮她造房子，那村长拿了她的钱能不帮着她？村里那些人去找有根哥，都被他打发回去了。就是那些人想找他们麻烦，有村长护着，能咋找麻烦？” 张小菊说到这事儿，脸上也有些忌惮了。 她这个侄女还真是能耐，就这么简单的就把这事儿给压下去了，不好对付啊…… “那咋办？就让她这舒服？”周秋香皱起了眉头，声音也大了些。 一想到周桂兰在家里过好日子，她心里就不舒坦，还是跟常林哥过日子。 张小菊急忙安抚她：“没事儿，她们的房子这两天就能造完了，那村长都没法儿再她家挣钱了，他还能护着她？怕是村长自个儿也想学着烧碳的法子！” 张小菊说着，神色也有了一丝轻松。 “你可别忽悠我！只要你把周桂兰给我弄得要多惨有多惨，我就不会把你的事儿说出去，要不……”说着，周秋香狠狠瞪向张小菊。 “那肯定的，这事儿我应下来了，就好好帮你办。就是这事儿急不来，你也晓得那桂兰多难对付的。”张小菊急忙应声。 这话也算是说服了张小菊，这会儿她也不多说啥了，从床上捡起一对毛袖筒，递给张小菊：“这是狐狸毛的袖筒，两只都给你吧。” 张小菊心里一喜，她急忙接了过去，手摸着，那毛的手感可是好得不行。 “还是秋香你大方！” 周秋香瞥了她一眼，仰起头：“只要你帮我把周桂兰弄惨，好东西多得是！” 这个张小菊可不怀疑，毕竟外头坐着的可是钱老板啊！这家里怕是有金山银山的。要是往后秋香也帮她介绍一个像钱老板这样的人，那她后半辈子日子也好过了。 这么想着，她也就没觉着周秋香这么烦人了。 为了讨好周秋香，她赶忙将自个儿这段日子在周家的事儿都说了，随即道：“这刘香你得找找她，若是你帮她嫁给大海，那她定是愿意帮你的，这么一来，二嫂和大海也得闹腾，往后啥事儿她也能帮你。” 周秋香皱了眉头，当即道：“我咋帮她嫁进周家？那二婶都不情愿她进周家。” 那可是二婶，谁敢惹她？ 张小菊晓得她不明白，当下就道：“那就是往后说的了，若是你去找她说帮她进周家，那还不是你说啥就是啥？” 这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要是二婶家有人帮她，那往后对付周桂兰也就方便多了。 这么一想，她就立刻下了决定，要找刘香。 腊月25一大早，一家子就再次去了山上，昨天夜里又下雪了，这会儿雪多，行走很是不便。 大家已经在修外头的围墙了，周桂兰瞅着这进度，觉着今儿个差不多能弄完了，当下跟老太太商量了，中午回家吃饭之后，就去了周大山家，买了周大山家的一头大肉猪。 因着周秋香回来了，那钱老板又在家里，周大山也没去烧碳。趁着下午，这周家几个大男人外加一个徐常林就把那头猪给杀了。 徐常林做起这些事儿来顺手地很，将那猪杀了之后，就快速处理了起来。 等到围墙彻底围起来，这天色都已经黑了，周桂兰还让大家帮忙将那门都给安好时，已经比往日收工晚了一个多时辰了。 不过因着是最后一日，大家也想抓紧着把这点事儿做完，也没觉着心里有气啥的。 等都弄完了，周桂兰这心情那是好得不行。 转身，对着大家道：“这屋子就是你们修成的，辛苦你们了。” 旁边的王有根笑着应了一句：“你这都发工钱了，这都是应该的。” 这村里谁造新屋子不是他们自个儿去帮忙，哪儿有给钱的？有钱大家都抢着来干这活儿呢！ 周桂兰笑了笑，又是开口感谢王有根：“叔，这也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还不晓得得多操多少心！” 被当着这么多人感激，这王有根心里也是高兴地不行，这事儿可是倍儿有面啊！ 跟着周桂兰谦虚了两句。 给足了王有根面子后，周桂兰才对着众人道：“今个儿这屋子收工了，咱们杀了头猪，每人领一斤肉回去过年。” “啥？还有肉？”其中一人惊呼出来。 另外一个人犹豫片刻，应道：“今儿个没工钱吗？” 周桂兰笑了笑，“这工钱照发，肉照给，大家一块儿去我娘家，咱们分工钱发肉！” 那些人听了高兴地不行，纷纷夸赞周桂兰。那王有根心里也是高兴地不行。 他家里可是有四个人在这儿干活呢，出了工钱，每人一斤肉，过年都不用买肉了！ 这又是省下不少钱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周大海家去了，途中说说笑笑的，一向到天黑就安静一片的村子也是吵吵闹闹的。 他们去了周家，就发觉那猪都杀好了，正摆在院子里呢。 “哎呀，真有肉！我都一年没尝着肉味儿了！”其中一人惊呼一声，旁边的人也都是一阵阵惊呼。 剩下那些人也都是高兴地不行，一个个都围在了肉旁边。 老太太瞅着也是高兴，当下扯开了嗓门儿喊道：“都有，一个个来啊！” 王有根这会儿也高兴地喊了一句：“你们都排好队，赶紧拿了钱和肉就走。 众人瞅了旁边儿一个麻布袋子，那里头都是铜板，这心里也是高兴地不行。 他们倒也是快，没一会儿大家都排好队了，一个一个往前，徐常林剁一斤肉下来给他，旁边儿周桂兰就会递给他十个铜板。 一手拿钱一手拿肉，那感觉哟，美滋滋！ 外头的周秋香看着周桂兰脸上的笑，紧紧握住了拳头。 第199章 我去送饺子 随即目光看向了正在剁肉的徐常林，目光和善了不少，随即转身离开。 等这边儿都弄完了，那些人都回去了，周桂兰直接将十几斤肉装在一个篮子里，递给王有根，“叔，这是你的。” 王有根几个儿子瞅着也是互相对视了一眼，完全没想到竟然能有这么多肉。 “这……这都是给我们的？这也太多了！”王有根也是惊叹了一句。 周桂兰笑着应道：“叔，这些天多亏了你和几个哥帮忙，我们这猪也有一百多斤，还剩下一些，只能拿了肉来谢你了。” “这……那也是我应该做的，你这不是也给了工钱？”说着，王有根伸手将那篮子接了过去，递给他身后站着的大儿子。 那大儿子接过去，也是掩藏不住脸上的笑意。 虽说他们家在村里日子过得比别家好，可也没到能是不是吃肉的地步，顶多就是过年过节的称几斤肉，大家吃个肉味儿罢了。 “我让常林帮你们送回去吧？”周桂兰也不再在这个儿事儿上继续多说了。 王有根摆了摆手：“这有啥好送的，我们自个儿回去就得了，你们也好好歇着吧。” 说着就带着几个儿子往自个儿家里走去，周桂兰和徐常林他们送到了门口，也就没再送了。 “总算是把这事儿弄完了。”周桂兰松了口气，转动着自个儿的胳膊。 这屋子做了太久了，每天都是百来号人的，也得亏她当时让这些人回家吃饭了，要不自个儿得废了。 哦对了，在加个老太太也得废了。 老太太拍了拍她后背的灰，道：“这猪肉还得送些给你大伯家。” 周桂兰点了头：“我晓得的，这不是还剩下猪下水和一些骨头嘛，咱们就留着自个儿吃，肉就送五斤给大伯，也让三婶带一斤回去吧。” “也好，这段日子也是累着你三婶了，让她也好好补补身子。” 两人商量着往回走，徐常林和周大海已经把院子里的那些东西都收了。 走进屋子里，张小菊和刘香两个人已经把晚饭都做好了，这会儿也上桌了。一家子吃完了饭菜，周老太太就把张小菊留在了厨房里，割了两斤肉让她带回去。 张小菊连连摆手，不好意思了：“二嫂，我往日里就是靠着你和大哥家帮衬着过日子，你们这造房子我来帮忙也是应该的，咋还能拿肉走？” “这么多呢，你就拿回去好好吃吧，这段日子你也是累着了，快过年了，你也不用再去买肉。再说了，这是家里有的，也不是我们自个儿专门去买的。”说着，就将那肉放在菜篓子里递给张小菊。 这会儿张小菊也不想再推辞了，就接了下来，说了明儿个吧篓子还回来后，也就走了。 等将她送出门，躲在屋子里的周桂兰才出来送她，直到她走了，周桂兰才松了口气。 虽说她这样很不对，毕竟人家帮着她做饭，也出了不少力，她该感谢这个三婶，可她就是不太喜欢着三婶那种柔弱的劲儿啊。 这段日子她也是真难受了，总怕说了啥重话让三婶心里不舒坦，或者她当着自个儿的面哭出来。 哎，果然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就不能用人情啊，赶明儿还是这些天她帮工算了工钱给她送过去吧，这样她日子也好过，自个儿心里也不会这么复杂了。 正想着，老太太就从院子里走了回来，瞅见她出来了，就嘱咐她：“你赶紧进屋子去，这冷的天你出来干啥呢？” “娘，大伯家的肉要不明儿个送给他？你瞅瞅这天都这么晚了。”周桂兰缩着脖子，对老太太道。 老太太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回来，对着周桂兰摇了摇头：“那咋成，别个都送了今晚就得给你大伯送过去，要不就让人心里有想法了。” “那让徐常林去送吧，大晚上的你就别出去了。”周桂兰说了一句。 屋子里正在编篓子的徐常林听着自个儿小媳妇儿说起他，当下抬头看了过去，奈何只能看到一堵墙。 旁边儿的周大海抬起头，瞅向他：“咋了？” “没什么。”徐常林应了一句，继续编着自个儿的箩筐。 外头的老太太已经跟着周桂兰快走到门口了，拍了拍身上的灰，推开了门就走了进去。瞅着两人正做着边楼子呢，当下就道：“都早点歇着吧，明儿个你们多编一个篮子和菜篓子。” 周大海和徐常林都应了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小奶包倒是站了起来，想走去找他娘，一旁的徐常林伸手，一把将他扯到凳子上坐着了。 明儿个他们就要搬到山上了，小媳妇儿就今晚能跟老太太一块儿好好呆着了，这臭小子不能去掺和。 周桂兰跟着老太太进了厨房，就见刘香正烧水呢，周桂兰快步上前，将那肉给用一个草绳绑好了，提在手里，“娘，我去送吧。” “你这怕冷的，还是我去。”老太太说着，就伸手去接自个儿小闺女手里的肉。 瞧着小闺女这个球，她都怕她走在路上摔着。 周桂兰还想再说啥，旁边儿的刘香倒是开口了：“要不我去送吧，这一个来回的，一会儿我就回来了。” 她去送？ 周桂兰转头看去，就见刘香已经看向了那一刀肉。 见她看过去，还对着她笑了笑。 这也不错啊…… 周桂兰笑了，“那成，就麻烦你跑一趟了。” 说着，就将手里那刀肉往刘香那边儿递过去。 老太太也没吭声，任由刘香接过了那刀肉。 刘香站起身，接了那肉，快步往外头走。 见她走了，老太太就往灶眼那边儿走，想去烧火，胳膊被抓住了，她一转头，就见小闺女对着她笑得神秘：“娘，你不是跟我哥正闹腾着嘛，今儿个之后，你们可就能好了。” “你这说的啥呢？”老太太不解。 周桂兰凑近老太太，低声道：“跟着刘香上去瞅瞅不就得了？” 说着，她拉着老太太就往外走，老太太正琢磨呢，也只能跟着她的步子走。 咋地觉着自个儿小闺女神神秘秘的，就想是去做贼啊？ 第200章 帮你过好日子 老太太心里想着，跟着周桂兰就到了堂屋。 这会儿刘香已经出了堂屋的门了，屋子里就剩下徐常林周大海再加小奶包。 周桂兰几步走过去，拍了拍周大海的肩膀，对着他道：“哥，你别说话，跟我们走，今儿个之后，你就能晓得你自个儿能不能娶刘香了。” 说完，又拉了他的衣服一把。 周大海雨里雾里的，跟着周桂兰的力道站了起来。旁边儿的徐常林也放下手里的活计，刚要起身，就被周桂兰给打断了。 “你留在家里照顾小天，我们快去快回了。” 徐常林起身的动作一顿，随即又默默坐了下来，拿起了刚刚放下的编了一半儿的竹篓子继续编着，只是心里有些泛酸。 如今小媳妇儿有事儿也不带他了，这是嫌弃他了？ 周桂兰可没想那么多，带着老太太和周大海出了门，顺带还将屋门给关了起来。 三人远远跟着刘香，往周大山家走去。直到这时候，老太太和周大海才明白桂兰这是要他们跟着瞅瞅刘香呢。 两人倒是很配合，谁也没开口。 虽然不晓得为啥桂兰说今晚就能明白这事儿，可为啥今晚能明白，他们是一点儿也不晓得。 刘香走到周大山家之后，在院子里喊了人，随即就听到李秀英的声音，之后刘香就被迎进了屋子里。 到这儿，周桂兰就直接带着自个儿娘和周大海躲在了围墙外头。 “桂兰啊，我们不进去啊？”老太太总觉着心里直打鼓，问周桂兰。 “不能进去，一会儿她还得出来的。”周桂兰应着，又嘱咐两人藏好，这会儿就躲在外头等着。 周大海这心里直打鼓，总觉着啥事儿要发生了，当下也不敢多嘴了，就默默蹲着。 屋子里，刘香将肉递给李秀英，将事儿都说了。 瞧着肉，李秀英那是笑眯了眼。这钱老板来家里住着，他们总得弄点菜，这肉来了，他们也能省下不少钱了。 “哎呀刘香，我给你倒杯热水喝吧？”李秀英说着，转身要去倒水。 刘香见着连连拒绝，随即张望了一番，发觉这堂屋里就李秀英一个人，她急切问道：“秀英大娘，秋香妹子呢？” “她呀，正在我们那屋烤火呢。”李秀英说着，也就没再去倒水了。 刘香听着她还没睡，心里一喜，当下道：“秀英大娘，要不你帮我喊喊秋香妹子，我这儿有点事儿跟她唠唠。” 一个丫头片子能有啥事儿，还想见她家秋香？ 不会是想着让她家秋香帮着把她带进镇上把？ 这么想着，李秀莲脸色一垮：“她都要睡了，有事儿往后再来吧。” 那可不不成啊，今儿个她可是好不容是自个儿一个人出来的，要是过两日这周秋香走了可咋整？ “那啥，要不我自个儿去找秋香妹子把？”说着，刘香就要往里头走。 李秀英这会儿可是不高兴了，“你干啥呢？一个丫头片子想着在我家偷东西还是咋地？” 这下刘香可急了，刚想求李秀英，那里屋的周秋香听到声响走了出来。 “娘，你干啥大晚上这么吵吵呢？我们正说话呢！” 周秋香可是很不高兴了，那钱老板好在屋子里坐着呢！ 这乡下人就是不好，没一点儿规矩！ 李秀英脸色也是一变，刚想说啥，旁边儿的刘香高兴地几步走过去，对着周秋香喊了一句：“你就是秋香妹子吧？我是刘香，就想来看看你，跟你说说话！” 说着，这眼睛就黏在了周秋香的身上。 这衣裳可真好看！那衣服还有毛领的！ 刘香这名字周秋香昨儿个夜里才听过，当然不会不记得。想到周桂兰今儿个那得意的模样，当下就道：“好，那去我屋子里坐坐吧。” 李秀英瞅见了，狐疑看向自个儿闺女：“秋香啊，你跟她有啥话说？” 说着，还往周秋香那边儿走。 “没啥，就是姑娘家说说话，娘你就别听了。”周秋香说着，就想拉着刘香走。 李秀英倒是不乐意了：“你们姑娘家的说啥话我不能听的？你可别被这丫头骗了，她那心思可深着哪，你二婶都不乐意她进门！” 真烦！ 周秋香皱了眉头，心里想着，抬腿就往门外走，那刘香也赶紧跟了上去，免得李秀英再说啥。 那李秀英眼睁睁看着自个儿闺女带着一个外人出了堂屋的门，还顺手就把门给关上了，那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啊。 这闺女养大了，都不跟她这个娘亲了啊！ 外头，周秋香带着刘香走到院子里，觉着屋子里的人听不见她们说话了，她才停了下来，站着打量刘香。 长得一般，那脸上的两坨红真是不好看，还有这厚重的棉衣，跟周桂兰一样丑。 旁边儿的刘香急忙对着她讨好笑了笑，“秋香妹子，你真好看！” “我晓得，我是我们大石村的村花。”周秋香得意得应了一句。 这十里八乡可都听说她了，她能不漂亮吗？ 那刘香心里羡慕，面上也更是讨好了几分，又夸了周秋香几句，这才小心翼翼开口：“那啥，秋香妹子说能帮我嫁给大海？” 说完，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周秋香，可惜这是夜里，也就能瞅见她的一个大致的脸。 “你在想啥我明白，你都十八了吧？这都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跟周桂兰一个样。”周秋香说着，又想到周桂兰以往那灰头土脸的模样，想着她这么多年嫁不出去，这心里才高兴了一点儿。 就那样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还想跟她争常林哥？做梦！ 刘香这脸有些挂不住了，她年纪是大了，可还没过年呢，她真说起来也是十七。 不过这会儿她也不敢得罪了周秋香，只能忍着。 “是，我年纪大了，家里爹也把我卖了，我没法子了。”刘香应着，心里又恶狠狠骂了一顿徐梅花。 要不是她，自个儿早就嫁给周大海了！ 外头的周大海皱了眉头，这话听着咋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刚想动一下，旁边儿的周桂兰一把按住了他，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第201章 明天办了周桂兰 这会儿好戏才刚刚开始呢，哪儿能就这么容易就出去，那还咋看接下来的发展？ 想着，伸手又在老太太背上拍了拍，示意她不能轻举妄动。 老太太转头，还瞪了周桂兰一眼。 她这不是做好事嘛，娘还瞪她，过分了啊！ 周桂兰摸了摸鼻子，继续听院子里的谈话。 “你自个儿想嫁进周家，怕是没法子，只要我三婶不答应，大海哥是不会要你的，你也就跟着耗着，这日子长了，你就更嫁不出去了，往后一辈子就是他们家的下人了。” 周秋香说着，扬起了头。 这个道理，刘香当然懂，只是真要说起来她还是有些难堪。 “秋香妹子说的在理。” “我晓得你是瞅着我二婶家日子过得好了，大海哥又是个老实本分的，这要真的嫁进去了，那日子肯定能过好，要是没让我大海哥娶你，往后你肯定是不会再有这么好的男人可以嫁了。我听说你还爬上了我大海哥的床，这样我二婶都不让你进门？” 刘香这下可是吃惊了：“你咋晓得？” 这事儿晓得的可不多，这周家人定是不会说的。 这一下，她是真的心惊肉跳了。 周秋香冷哼一声，她当然有她晓得的法子。就这么一个没本事的人，竟然还跑来问她？ 这张小菊也不晓得是个啥意思，这人真能帮她？ “我就是晓得，要是我愿意，还能晓得更多。你以为我啥都没找清楚就喊你来见我？” 刘香的心已经有些慌了，这个女人可是刚刚回来，就晓得这么多了，要是这些都告诉周大海，那他怕是也不想再娶她了！ 这么想着，她咽了口水，强迫自个儿冷静下来。 “你想让我干啥？” 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她帮忙做事儿？啥她都做！ “我要你把那烧碳的法子学会，再偷偷给我带过来。”周秋香当即就开口道。 这事儿可是让刘香为难了：“他们烧碳都是男人去，没女人，我这没法子晓……” “没法子？那成，我换一个。”周秋香倒是没有生气，当下才自个儿怀里掏出一包药，递给刘香。 刘香接过，拿起来闻了闻，可啥也闻不出来。 周秋香倒是平静了：“这个是刺激人的药，你放在周桂兰碗里，让她吃了，到时候我找几个男人办了她。” 这就是chun药啊！ 啧啧啧，这周秋香也太歹毒了，她是哪儿得罪这女人了？ 周桂兰心里暗暗琢磨着，旁边儿的老太太和周大海已经气得想冲出去了。 这两个人，竟是想这么害桂兰？ 周桂兰察觉了，一手拉一个，对着他们做手势，让他们冷静。 老太太瞪了一眼旁边的周大海，这都是这傻儿子闹腾出来的！要不是今儿个跟着来了，桂兰可就完了！ 旁边儿的周大海双手抱着自个儿的头，心里也是一阵悔恨。 得亏这事儿没发生，要不然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个儿了！ 那边儿的刘香赶紧将药放进自个儿的怀里，小声问道：“啥时候？” “就这几天吧。”周秋香应了一句。 虽说她爹不答应她跟钱老板的婚事，可最终他还是会答应的，年后自个儿就走了，这么解气的事儿她咋能不亲眼瞧见？ “那最快也只能明儿个了，只能白天，这夜里她男人在家……” 刘香说到这儿就有些说不下去了，那徐常林可是个打猎的，有的是力气，人也狠，还真心疼周桂兰…… 旁边儿的周秋香气得直磨牙，一想到自个儿喜欢的男人晚上跟周桂兰睡在一块儿，她这心里就堵着一口气。 周桂兰那丑八怪凭啥？明明又丑又老，凭啥能得到常林哥？ “那就明儿个中午，你放进她碗里，弄完了来我家找我，我会找人过去。对了，你得引开我二婶，要不这事儿也成不了。”周秋香吩咐着。 要是她二婶在家，怕是村里没一个男人敢娶干这事儿的。 “好，等着事儿完了，你就帮帮我嫁给周大海！”刘香这会儿也发了狠了。 这事儿可不小，要是不能嫁给周大海，她可不想做了。 “放心吗，只要你把周桂兰毁了，我一定让你嫁给大海哥。”周秋香笑着应了话。 “那成！”刘香立刻应了一声。 话说到这儿了，周大海和老太太哪儿还忍得住，两人同时站了起来，迅速走到院子门边，一把推开了门。 “你要嫁给谁？你觉着我会娶你这个恶毒的丫头？”周大海气得怒喝一声。 这会儿就是他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 刘香一听周大海的声音，整个人都吓傻了。 “哎哟，我就说着丫头心歹毒，你这傻小子还不信，还跟我闹，这是要害死你妹子啊！”老太太说着，一巴掌呼到了周大海的身上。 随即，就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扯住了刘香的头发，对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嘴里骂骂咧咧：“你这死丫头，我们桂兰哪儿对不住你了你要这么害她？她可是花了五两银子帮你，你还敢害她？你个黑了良心的！” 旁边的周秋香也吓傻了，她就是脾气再坏，在老太太跟前她也不敢动啊！ 那刘香被老太太两个巴掌打得两边脸都木了，想说话，老太太又是一巴掌拍在她的脸上，把她又给打木了。 她想反抗，伸手想去扯老太太的手，老太太倒是一脚踢在了她的后膝盖上，她忍不住惊呼一声，整个人已经跪在了地上。 周桂兰站在院子外头，瞅着这边儿的动静，心里格外舒畅。 她娘真是太让人畅快了，这打起架来简直就是不得了了，看着刘香简直就是被单方面暴殴啊！ 再瞅瞅旁边的周秋香，已经被吓呆了。 周桂兰一步步走过来，站在了周大海身边，瞅着她大哥眼里的怒气，当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啥也没说。 随即再次抬腿，走到一边儿的周秋香身旁，摇了摇头。 那周秋香连连后退，就怕周桂兰对着她动手。 “咋地，刚刚不是很神气嘛，干啥要后退呢？你瞅瞅我这会儿可穿了不少衣裳，就是大家也不顺手，你肯定能打过我的。” 周桂兰说着，继续往前走。 第202章 敢算计我闺女？ 那边儿的周秋香连连后退，声音锐利：“你别过来！别过来！你这贱蹄子别过来！” “贱蹄子也比你这掉进茅坑里的女人强啊，你瞅瞅你这身上的臭味儿，啧啧！”周桂兰说着，继续往前走。 她早就想揍这女人了，就是一直顾忌大伯，今晚她打了周秋香，大伯应该也不会多想啥了。恩，今儿个她要动手打人了！ 那边儿的刘香被打得那眼泪涌了出来，还是尖叫的：“别打我了！别打了！” 老太太手紧紧抓着她的头发防着她跑了，一脚再次提在她身上。 “你以为我徐梅花是啥人？啊？敢害我闺女？敢算计我儿子？让你算计！我让你算计！” 说着，又是狠狠踢了两脚。 那边儿的周秋香已经退到快门口了，瞅着周桂兰还在往这边儿走，她对着屋子里尖叫着：“娘！救命！娘！” 这吵吵闹闹的倒是把屋子里的人给喊了出来。 周桂兰皱了眉头，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她抬手对着周秋香挥了过去，周秋香急忙推开门，就朝着堂屋跑了进去。 切，真是可惜了。果然这衣服穿太多了，这会儿想打人大打不到。 “咋了这是咋了？”李秀英从屋子里头走了出来，瞅着自个儿闺女跑进屋子里，急忙问道。 那边儿周秋香瞅见自个儿娘了，赶紧几步跑了过去，一把抓住她娘的胳膊，指着周桂兰，怒气道：“她要打我！” 这会儿见着自个儿的娘了，周秋香的底气也足了。 李秀英一听，这还得了？当下瞅向跟着进来的周桂兰，怒气道：“你咋地这大胆？还跑到我家来打人？你娘咋教你的？” 哟，扯上她娘了？ 周桂兰往自个儿身后的院子一指：“听到了么，外头就是我娘在打那刘香呢。” 李秀英往外头瞅去，黑漆漆的看不清，但耳朵也听到那一阵阵的哭喊和求饶了。 “大娘，你在责备我之前也的问问为啥我要打她。”周桂兰说着，语气也冷了下来。 对李秀英，她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这会儿还喊她大娘，那是看着周大山面子上，要不她算啥？ 这清冷的声音倒是让李秀英心里一惊。 这是真气着了？桂兰要是气着了，这不让大山他们去烧碳了可咋整？ “咋了？”周大山和三强一块儿从屋子里头走了出来，边走边问着。 瞅见自个儿爹出来了，周秋香脖子缩了起来。 这事儿要是让爹晓得了，那她…… 刚一起这个念头，她就赶紧开口：“周桂兰要打我，我跟刘香说着话她就冲出来说我要害她！” “秋香，你说这话觉着你爹能信？”周桂兰倒是不急着反驳，而是反问了这么一句。 周大山皱了眉头，外头的哭声他也听见了。 “这到底是咋回事？” “咋回事？你那闺女还合着这黑心丫头要害我家桂兰！”老太太怒喝了一声，抓着刘香的头发将她带了进来。 “我没有！”周秋香急忙应道。 老太太一把将刘香丢到一边儿去，那刘香控制不住自个儿的身形，摔倒在地上，只觉着自个儿整个头都是疼的。 可这会儿她不敢耽搁，急忙爬起来对着老太太跪着，哭喊着求饶着：“梅花大娘，我错了，我不敢了，我都是心里有大海……” “放你娘的屁！”老太太爆了粗口打断了她的哭喊。 那刘香急忙跟着道：“我就是想嫁给大海，我心里有他，我没想过害桂兰的！” 说着，她想到周大海，急忙转过头，就见周大海一脸怒气走了进来。 想到周大海的性子，她急忙爬了过去，保住周大海的腿呼喊着求着：“大海，我是喜欢你，你娘不让你娶我，我被逼着没法子的！大海，求你饶了我这回吧！” 老太太这个气啊，当下就抬手指着周大海的鼻子：“你要是放过她，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就这样的儿子，她还不如不生下来！ 周桂兰瞅着老太太说出这话，晓得她是真的气着了。怕她气出个好歹，急忙走过去，帮着她顺背：“娘，你可别把自个儿身子气坏了，要是心里还有气，就打她们出气吧！” 跟她娘比起来，这些人在她心里那就是一堆草啊！娘最要紧！ “咋了这是？杀人啦？”王玉春的声音从后头传了过来，随即，就瞅见她兴冲冲带着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二强。 接着就是一声惊呼：“哎哟刘香，你咋这样？这是干啥呢？” 刘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原本就有高原红的一张脸这会儿红得更厉害了，还肿了。而那头发也是乱七八糟堆在头上身上的衣裳也被撕破了。 “你们这大晚上的来干啥呢？”李秀英瞅见王玉春就没好气。 老太太可不管那些，这会儿就气呼呼盯着周大海呢。 周大海瞅着正抱着她腿的手，语气带了一丝冷意：“但凡你心里有一点我，你也不会像害桂兰，她是我唯一的妹子。” 那刘香听到他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向好脾气不发火的周大海，这会儿竟是对她说着这么有怒气的话？ 这……这是不原谅她了？ 想到这儿，她更是着急了，手上的力度也更紧了，整个身子都贴在周大海的腿上，眼泪往下掉得更快了：“我错了，大海我真的晓得错了，你就饶了我吧？我这还没害桂兰呢，她也没事儿！你不是说要对我负责的吗？为啥这么狠？” “负责啥？就你这样的负责啥？还拉着我儿子？赶紧给我松开！” 说着老太太就往前走。 周桂兰也不拦着了，这会儿老太太心里憋着气呢，要是不发出来，那对身子可不好。 老太太走过去，一把扯了刘香的头发，她吃疼，手就松开了，老太太顺势把她拉到了一边。 随即双手叉腰，对着她一声就开骂了：“你还想咋地害我闺女？这是我们撞见了，要是今儿个没撞见，我闺女就被你毁了！想嫁进我们周家？除非我徐梅花死了！” “娘说得好！我支持你！”周桂兰对这老太太喊道。 第203章 你编排我！ 这太解气了，她娘和她想法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 周大山看到这一幕，心里隐隐冒出一个猜测，心里一慌，又急忙压了下去。 克制住自个儿的情绪后，他才开始问话：“这是咋地了？” “她大伯，这里都是一家人，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你家秋香给了刘香一包药，让她喂了我家桂兰吃了，明儿个就要找人来糟蹋我家桂兰了！” 老太太这会儿可管不了啥情面不情面的，当下就将这事儿说了。 “啥？” “我没有！” 李秀英和周秋香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一个震惊，另一个羞愤。 周大山家其他人也都呆住了，纷纷将目光移到了周秋香的身上。 周秋香见他们都看过来了，心里慌乱，再想到里屋一直没出来的钱老板，这心里更是怕的不行。 不行，这事儿不能认，要不她就完了。 她一把抓住李秀英的胳膊，着急道：“娘我没有，他们听错了，我咋会有那些东西？” 李秀英脸色也变了，急忙将秋香拉到她的身后，怒气道：“二弟妹，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要是传出去了我家秋香也不用活了！她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咋能这么说她？” 这还恶人先告状了？ “大娘，这事儿咋地还没弄清楚呢，你咋就能一口咬定是我娘的错？”周桂兰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李秀英脸色更是差了几分，当下怒气道：“这儿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大娘这话可就不对了，秋香想害我，你咋地连让我说句话都不肯了？”周桂兰也没了好脸色。 想要护着周秋香？那不是让她放虎归山？ 老太太扯了一把周桂兰的衣裳，让她站到自个儿后头去，随即自个儿对上了李秀英，当下冷声道：“大嫂，秋香是我侄女，我能编排她？你瞅瞅我家大海，他是个啥性子的？要不是她们要害我家桂兰，他能是这样的？那桂兰就不是你侄女了？你就忍心让她被害？” 周大海这会儿也跟着他娘开口了：“大伯，大娘，我们一家子在外头听得清清楚楚的，秋香就是指使刘香给我妹子下药，还让刘香下了药把我娘支走，这事儿我没瞎说，这会儿药还在刘香的身上。” 这周大海可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这会儿他开口了，在场的人也都信了个七七八八了。 周大山也是气急了，几步走过去，伸手就去拉周秋香，那秋香惊呼一声，往李秀英另外一边儿躲过去，李秀英也如同老母鸡一般护着自个儿的小鸡仔，冲着周大山嚷嚷：“老头子你要干啥？你就听他们的，咋不信自个儿亲闺女？” “你给我让开！”周大山也不应李秀英的话，气急之下只是怒吼了这么一句。 李秀英可是被周大山这怒吼吓得脸色更是白了，刚下往后退，周秋香就紧紧抓着她的衣裳，声音颤抖：“娘，你要救救我！” 这可是自个儿闺女啊，马上要嫁到镇上的闺女啊，往后能带着她一家子过上好日子的宝贝闺女啊！不成，不能让他们就吧脏水泼到她身上！ 打定主意，李秀英双手叉腰，往前挺胸，对着周大山嚷嚷：“你打，你连我也一块儿打！我这左右也是个没用的人了，你把我打瘫了就把我休了去找年轻漂亮的姑娘去！” 周大山被气得浑身直发抖，这要是以往，他就真连李秀英一块儿打了，可如今她这腰是养了这么多日子才好的，要是碰着一下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见周大山被自个儿唬住了，李秀英心里倒是有了底气，大声嚷嚷开了：“我看谁敢欺负我秋香！” 说着，又看向了周桂兰一家子，再次提了声音怒喝：“你们一家子没良心啊！这是瞅着我家秋香找了个好女婿回来了，你们眼红啊，一大家子都欺负上门了！” “娘！谁眼红你女婿了？这事儿就是秋香的错！”三强忍不住开口了。 娘这是说的啥话啊！就她那一大把年纪的女婿谁会看的上？也就她跟秋香那个傻妞能喜欢！ “你这死小子！你眼里还有娘没有啊？啊？你帮着外人说话？”李秀英瞪大了眼睛，骂三强。 “娘，这事儿是秋香不对，你也不能老护着她。”一直沉默的二强这会儿也开口了。 他这妹子他晓得，那性子又任性又不能吃亏的，这事儿虽说他刚刚听到是不想相信，可再一想，难不成二婶一家子会大晚上的跑来诬赖秋香？ “你！二强！你还是不是娘生的了？这可是你亲妹子！”李秀英不敢相信看向二强。 这一个个的是咋了？这些还是她生的儿子？咋地一个个帮着徐梅花？ “你给我让开，要不，我连你一块儿收拾！”周大山这会儿只觉着一口怒气憋在胸口咋地都下不去。 说着，他就一步步往前走着。 周桂兰看着周大山的态度，心里也是一暖。还好，她大伯没让她失望。还有二强和三强，这时候出来帮她，这情分她是记下了。 因着大伙儿的眼睛都盯着周秋香，刘香这会儿倒是好受了不少，想到自个儿怀里的药，她又瞅了眼周大海，当下下了狠心，伸手将自个儿怀里的药拿了出来，举得高高的，朗声道：“这个是秋香妹子给我的药，我不晓得是啥，是她，都是她指使我的！” 这话一落，大家都看向了她的手上。 旁边儿一直看好戏的王玉春几步走了过去，一把拿了过来，打开纸包就去闻。 周秋香一声尖叫，整个人缩得更小了：“你是我给的，是她自个儿的，我不晓得那是啥！” “哎哟秋香啊，你咋喊得这大声？那未来姑爷可还在屋子里呐！我问着这味儿，浑身可是不舒坦啊，看来真是那啥药啊，你一个姑娘家的咋有这些东西？” 王玉春看着周秋香，眼中闪过一抹报复的快感。 这两日她可是一直巴结这周秋香，可这周秋香情愿给张小菊好东西，都不愿意给一点儿东西，就是那个手帕，最后也被她要了回去！ 哼，真是个下贱蹄子！ 第204章 我有了身子！ 周秋香脸上毫无血色，这会儿心已经慌得不行。 周桂兰转头看向刘香，对她扯了嘴角，笑着夸道：“做得好。” 被这么一夸，刘香心低也涌出一丝欢喜，明白自个儿刚刚做对了。要是他们能消气，弄不好还能留在周家，往后还能找机会嫁给周大海。 这么一想，刘香这心里就更是欢喜，当即就再次扯了嗓子嚷嚷着：“是周秋香让我过来的，说是有东西要给我，我来了她就让我给桂兰下药，明儿个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找男人……” 还没说话，那边儿周秋香又是一声惊呼：“你胡说！你胡说！我没有！都是你！都是你这小贱人合着周桂兰那小贱蹄子害我！” “啪！” 一声巨响让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盯着周大山的手，而此刻的周秋香已经被打蒙了。 周桂兰一愣，刚刚还瞅着大伯被李秀英拦着的，啥时候走过去的？ 正想着，周大山又是连着几巴掌甩了下来，李秀英突然回过神，大喊一声就要朝着周大山扑过去。三强和二强几乎是同时朝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周大山一把就将冲过来的李秀英推到一边儿，随即再次抬手，一巴掌狠狠落在了周秋香的脸上。 又是一声脆响，周秋香的脸再次挨了狠狠的一巴掌，那右脸几乎是立刻就红肿了起来。 “我的闺女！”李秀英喊着就要冲过去，二强三强一人将她一直胳膊拉住了。 “娘，你的腰好不容易好了，你就别闹腾了。”二强劝着李秀英。 三强可就没这么好的口气了：“秋香就得好好收拾一顿！她这样都是娘你惯的！” 三强跟秋香的年纪差得不多，从小也是跟她一块儿长大的，最是了解秋香，对秋香也没啥好感。 腰！对了，她的腰！ 李秀英想着，哎哟一声人就往下滑，声音也打了起来：“哎哟我的腰啊！我这命苦啊，生了这多儿子闺女的还要被男人打啊！这老周家就不能嫁啊！” 这话一出，周大山的怒气更盛了，心也痛得不行。 这是他老妻，可她在干啥？护着害人的闺女啊！她晓不晓得这闺女要是害了别个，这会儿都被抓去见官了？ 想着，他更是狠狠往周秋香脸上甩了一巴掌，那声音比之前更大了几分。 就这么一巴掌下去，那周秋香嘴角竟然都沁出血了。 周秋香疼得惊叫一声，身子就要往后躲。周大山察觉她的意图，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抬手就要再打，周秋香急得直哭：“你不能打我，我有了身子！” 一场中一片安静，倒是一直在屋子里的没现身的钱老板推开门走了出来。 “你说啥？”周大山的怒喝声打破了平静，手再次抬了起来。 周秋香见到钱老板，急忙喊道：“钱老板，快救我！快救救你儿子！” 周大山目光也转向了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钱老板，一双眼睛已经泛红：“她真有你的孩子了？” 那钱老板瞅着周大山的脸色，这心里也是一惊，不过他到底也是见识了风浪的人，这会儿也对上了周大山的眸子，点了点头：“没错，已经一个多月了，如今秋香是我的人了，你也别打她了。” 这真是……一出好戏啊！ 峰回路转有木有？！ 周桂兰看的起劲儿呢，旁边儿的老太太拉了她一把，对着她使了个眼色，周桂兰就是想看，这会儿也只能乖乖听老太太的话，退到了她身后。 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的老太太，这会儿倒是开口了：“大哥大嫂，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着，自个儿拉着周桂兰的手就往外头走。 周大海趁着刘香没有抱紧他腿时，突然抬了起来，随即快步跟上了他娘和妹子的脚步。 刘香瘫坐在地上，不知所措时，周桂兰回过头，瞥了她一眼，冷声道：“还不走？” 一听她这话，刘香心里一惊，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桂兰喊她跟着走了，就是不计较这些了，是吧？ 那她没事了？能在周家呆着了？或许还能住上山上那个新屋子？ 这么一想，心里涌起一股狂喜的情绪。她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忍着身上的剧痛，快步跟了上去。 几人一出来就发现外头下雪了，这天气好像更冷了些。 刚刚在屋子里精气十足的周桂兰一出门就被刀子般的风也碾压成了渣渣，她锁了脖子，将自个儿的手也缩进了自个儿的袖子里。 哎呀，这也太冷了！ 原本还气呼呼的老太太被她这模样给逗乐了，当下帮着她拍了拍她衣服上的雪，“你这咋这怕冷的比我这老太婆还怕冷！” “那我就是冷嘛。”周桂兰回道。 “刚刚没瞅见你这么冷，还待在外头守了那久。”老太太说着，就想到之前听到的事儿，这心里简直就是要气炸了。 “秋香那死丫头，你跟她咋说也是姐妹，咋地就这狠心？” 周桂兰倒是对周秋香没啥好印象，所以她来害自个儿，自个儿是一点儿都不意外的，要不今儿个她也不会喊了娘和哥一块儿过来守着了。 今儿个的目的可不是周秋香，主要是她试探刘香呢，这会儿老太太和大海可就不会有矛盾了，顺道收拾收拾周秋香，恩，这会儿不错，心情甚好。 “娘，那秋香又不是头一回跑来找我麻烦了，你觉着她是好的还是咋地？” 说到周秋香，老太太这心里就不舒坦了：“那不要脸的，还跟人搞出了身子，真是丢人！得亏你已经成亲了，要不你要被她害得都嫁不出去了！” 老太太说着，又是一阵骂秋香。说到气得不行时，对着地啐了一口。 周桂兰想到刚刚听说的那个劲爆的消息，这心里就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啊。 “娘，你干啥要让我们走？在那儿看看多好，我也听听她是咋跟那钱老板勾搭到一块儿的呗，咋地，还怕她丢人啊？” 对于刚刚的事儿，周桂兰还念念不完呢。 周秋香这么害她，她可没好心道照顾那丫头的脸面。自个儿的敌人越惨，她就越高兴啊。 第205章 不能亏本 “瞅啥瞅？她那事儿可不是啥光彩的，她是不要脸的，你就是在那儿，她还能觉着丢人？真觉着丢人的是你大伯，你没瞅见他气成啥样了？” 说着，老太太顿了顿，露出一抹不屑：“你大娘怕是巴不得她闺女怀了孩子，这样就嫩嫁给钱老板了。” 一想到李秀英今儿个护着周秋香那样老太太就气，还一口一个编排周秋香。 她家桂兰这么怕冷的，她是疯了要大半夜带着她家桂兰在外头睡着冷风来编排她那个猪油蒙了心的秋香！ 想想也是哦，周大山那脸色是真不好看哟。 周桂兰点了点头：“要脸的人才觉着丢人，没脸的人还咋有脸丢？” 母女两人靠得近，两人深一脚去，浅一脚地往前走着，身后周大海不远不近跟着，最后头的刘香忍着痛也跟在身后。 一行人回到周家，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周桂兰急忙进了屋子，快步走到火盆旁边儿坐了下来，伸手在炭盆旁边儿烤着。 坐在旁边的徐常林瞅见了，快速放下了手里的竹篾，起身去倒热水。 老太太转身就要关门，周大海快步闪身走了进来。 瞪了自个儿子一眼，老太太再要关门，就瞧见刘香一只手已经扒着门了。 一瞅见她，老太太就一肚子的火，当下怒喝道：“你还回来干啥？白眼狼，去过你自个儿的好日子吧！” 说着，就要关门。外头的刘香心里一惊，急忙跪了下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着老太太哀求：“梅花大娘，我错了，我晓得自个儿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老太太可不会对这么一个白眼儿狼心软，一下就关上了屋子门，立刻就传来刘香的哀嚎声，她一瞅，哟，那们竟然把刘香的一根手指给夹了。 她把门打开，对着跪在外头的刘香怒喝一声：“松手，要不我就把你手指头夹断了！” “大娘求求你让我进去吧！饶了我吧！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桂兰姐不是没事儿吗？我还没害她呢！” 这话可是让徐梅花气了个半死，当下就要把刘香打出去。 旁边儿的徐常林将手里倒好的热水递给周桂兰，周桂兰接过去，喝了一口，顿时觉着自个儿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转头看去，就见周大海低着头站在堂屋中间没啃声，门口的老太太还在掰刘香的手指。 “你要害桂兰？”徐常林听出不对，冷声问道。 外头的刘香听到这声音，只觉着自个儿冷到了骨子里。 就是老太太再打她，她也没觉着这么可怕的。 她吓得浑身直哆嗦，不敢开口，看向周大海，见他站得笔直，完全没看向她这边儿。 老太太刚想应话，就听周桂兰平静道：“娘，你把她放进来吧，在外头一晚上，怕是得冻死在咱家门口了。” “谢谢桂兰姐！谢谢桂兰姐！”刘香兴奋地连连感谢，还对着周桂兰连连磕头。 老太太刚想说啥，就见自个儿小闺女锁在炭盆边儿，当下也就没再多说，冷冷对刘香道：“去把院子门关好了再进来！” 那刘香这会儿哪儿还敢说不？ 撒开腿就跑去将院子门关好了，又快速回来。老太太冷哼一声，让开了身子，她乖乖走了进来，将堂屋门也栓了起来，随即站在一旁不敢往炭盆边儿走过来。 这会儿她可不敢去惹这一家子。 周桂兰瞥了她一眼，冷声道：“去自个儿屋子待着。” “好好！”刘香应了一声，急忙回了自个儿的屋子，还把门给关了起来。站在自个儿屋子冷得直发抖，她走到炕边儿，将屋子里对折的碳生火烧炕。 他们让她进屋了，是心软了吧？咋说她也没真做啥，他们能这黑心？这段日子好好干活，他们慢慢也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吧？ 这日子还是好过的，往后她还是有白米饭吃，有肉吃…… 堂屋里，等刘香走了，老太太才走到炭盆边儿，端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徐常林给她也递过来一杯水，随即才再次开口：“刘香要害桂兰？” 说起这事儿，老太太就一肚子气，将今儿个他们去蹲守的事儿都说了。 越听，徐常林的脸就越黑，只是这屋子里乌漆抹黑的，其他人也看不出来。 末了，老太太怨气冲冲的：“让她在外头冻死算了，桂兰你这丫头是心软了还是咋地，还让她进屋子！这指不定啥时候她就害了你了，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说着，老太太又是啐了一口。 周桂兰只觉着烤了这么会儿身子才暖和了些，搓了搓自个儿的胳膊，她才开口道：“娘，她要是真死在咱家门口那多晦气啊？咱还得想法子收拾尸体呢！再说了，我可是花了五两银子买她回来的，这钱总不能白白亏了。” 至于心软原谅刘香？咋可能？她又不是佛祖转世要普度众生！ 听到周桂兰的话，老太太眼睛发亮，“那你想着咋办？” 周桂兰转头看向周大海，见他还是站在屋子中间吧吭声。 “哥，你还要一个人站着多久？过来烤火吧。” “管他干啥，就让他冷冷，也醒醒神，别被女人吧魂勾走了。”老太太凉凉说着。 一想到这事儿她就气啊，就是这个木头脑袋，非得要对那么一个女人负责，结果好了，把这么一个女人弄回家了，如今还成了个祸害，要害她闺女！ 周大海心里也难受，可自个儿妹子开口了，他也就走了过来，坐在炭盆旁边儿的一个凳子上，闷着头，好一会儿才开口：“桂兰，哥对不住你。” “那你可得好好记着了，你对不起我，还对不起娘。”周桂兰应着，还往他心口戳了一刀。 那句话咋说的，温柔也是一种罪恶，就他对刘香这好的，连刘香害了他都不管的，往后要是再遇到这种事儿了，她不能保证自个儿还能跟这回这样不怪他。 周大海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旁边的徐常林静静看着炭盆，一直没有坑声，也不晓得在想啥。 “我这屋子一做起来就没钱了，这屋子做得大了，花销也大，这一点钱都得省着来。既然买她花了五两银子，那就把她卖了把这五两银子抵回来呗。” 第206章 狂野 周桂兰说着，拿了旁边的火钳拨弄了下火盆里的火。 “这丫头卖给谁能卖五两银子啊！这村里卖丫头可都是三四两的。”老太太也是皱了眉头。 想着上回那刘福过来她竟是没让他带走这刘香，心里就是一阵阵的悔。 “那能卖多少就是多少呗。”周桂兰说着，抬头看向周大海，“大哥，你同意不？” “人是你买的，你自个儿说咋办就咋办吧。”周大海闷头闷脑应着。 老太太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咋地，你还舍不得拿恶毒的女人是不？” “没。”周大海还是低着头应着，这会儿他实在没脸说啥了。 周桂兰拉了老太太一下，让她别在说话了。 几人坐了一会儿，当即各自回了自个儿屋子。 周桂兰进了屋子才发觉小奶包在炕上睡得香甜，她脱了鞋子，刚想上炕，一抬眼就见徐常林端了一盘热水过来放在了炕边儿，抓着她的脚就往水里放。 “这会儿瞅着你咋这好呢？”周桂兰由着他的动作，笑眯眯道。 就他这一个动作，周桂兰就觉着一晚上的闹腾都离她远去了。 徐常林摸着自个儿小媳妇儿那冰凉的脚，舀了热水往她脚背浇，“我一直好。” “切，你让人讨嫌的时候可不少，真是让我恨得牙痒痒！”周桂兰说着，想起他说她丑的事儿，这心里就憋着一股气。 “为啥讨嫌我？”徐常林心里紧张，面上还是那一副淡然的模样。 “那可多了，比如你嫌弃我丑啦，还有你说我各种不好啦……”周桂兰掰着手指数着。 徐常林一一听着，越听，越是没法儿继续淡然了。 小媳妇儿竟是对他有这多不满？那是不是她不想跟他说日子了？ 想到这可能，手上的力度就是一大，周桂兰吃痛。 “你看，你还总是弄疼我！”周桂兰抱怨道。 徐常林急忙松了手，可到底也舍不得放开自个儿小媳妇儿的脚，只能低着头不吭声。 “虽然你长得好，对我呢也不错，可你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周桂兰说着，心里不知咋地就想起了钱老板，这心里一惊，当下赶紧摇头。 她家徐常林可是比那个钱老板好一百倍啊！周秋香咋能这眼光，竟然看上这么个老头了？ “我可以改。”徐常林应道。 这回倒是换周桂兰说不出话来了。 那些都是他本性啊，而且也不是啥大不了的毛病，有啥可改的？ 不过既然要改，那有些地方也是可以改的嘛，比如…… 周桂兰克制自个儿的笑意，开口道：“你说我丑这个事儿让我很不高兴，这个你得改，那这会儿你就说我很好看。” “我很好看。”徐常林无奈应了一句。 他可不喜欢别个说他好看，他一个男人，要啥好看？ 周桂兰嘴角都抽了起来，“我，我很好看！” “我很好看。”徐常林继续说了一句。 周桂兰眯了眼睛，“你是不是故意的？” 徐常林抬头瞅着她，倒是没吭声，手在她脚上摩挲着，弄得周桂兰都觉着自个儿脚痒得不行。 她抬手就拍在了他的手上，语气带着一丝威胁：“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徐常林感受到手上那磨温热，还有那光滑的触感，心里像是有根羽毛在挠，痒痒的，很想往上走。 “你要说，我很好看。”周桂兰强调。 这男人一口一个她很丑，这事儿可是让她很介怀的，这事儿没说清楚，就不能说别的事儿。 徐常林沉默了，将自个儿媳妇儿两只手都放在了木盆里，热水盖住周桂兰的脚背，她只觉着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这男人又在曲线救国了，都只有两个人了，他都不情愿哄哄她！ 周桂兰瘪了嘴，刚想开口，就感觉徐常林的大手已经在她腿上来来回回摩挲着。她眼皮直跳，晓得徐常林心里在想啥了，这心里就是一颤。 徐常林慢慢将手伸进她的棉裤里，一点点摩挲她的小腿。 隔着厚厚的衣服，又是黑暗中，周桂兰觉着这触感也是格外的明显。 安静的空气里，只有徐常林厚重的呼吸声，周桂兰只感觉那手好像带着魔力，往哪儿移，哪处就想是点燃了火一般，让她自个儿都无法克制。 下一刻，她整个人就被狠狠推到炕上，后背的撞击让她一蒙，下一刻，徐常林一只手已经狠狠压在了她的肩膀上，好像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让她心跳猛地加速了。 下一刻，徐常林的唇就压了下来，狠狠蹂躏着她的唇。 舌趁着她不在意时，猛地攻进她的阵地，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只带着她的舌翻舞着，夺走她嘴里的每一点氧气。 周桂兰只觉着自个儿要窒息了，胸腔好似要炸开一般。伸手向要去推徐常林，可手腕徐常林一把按住，狠狠压在炕上，让她一点儿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另外一只手抬起她的右腿，屈膝放在她的腹部，整个身子狠狠压着她的，手顺着她光滑白嫩的小腿一路向上，过了膝盖朝着她的大腿二区。 宽松的棉裤完全无法阻挡他的攻击，周桂兰的腿上传来一阵阵的酥麻，只觉着自个儿要被徐常林压碎撕扯一般。 全身都火热了起来，她如同一条离开水的鱼，感受这一波又一波窒息的绝望。 下一刻，腹部涌起一股热流，她瞬间回过神，头往旁边偏，徐常林完全不给她一丝一毫逃避的空间，好似定要在今晚将她剥皮拆骨吞入腹中。 这……这男人太……太粗暴了！ 周桂兰奋力挣扎着，努力别开他的唇，得了一丝呼吸，急忙大口喘着气。 刚刚那一刻，她都觉着自个儿要死了…… 徐常林唇已经到了她的下巴，周桂兰着急喊了一句：“我来月事了！” 某个男人浑身一僵，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向自个儿的小媳妇儿。 “你说什么？” “我来月事了，刚刚来的，你不能再继续了。”周桂兰说着这话，嘴里大喘气。 天，要是她再晚一刻清醒过来，刚刚她怕是要憋死了。 第207章 吃了拉肚子 徐常林整个人都呆住了，就是以往没有男人，女子来了月事不能行房的事儿他也是懂的。 此刻的他只觉得自个儿整个人都要炸了，压着周桂兰半天没起来。 感受着他浑身的紧绷，周桂兰整个人也不好了。 这……这很难受的吧…… 她忍不住双手抱住了徐常林的肩膀，手在他后背拍了拍。 两人都成亲三个月了，他也是难熬，可这月事来了也不能怪她啊，谁晓得会这么不合适的时候来…… “你还好不？”周桂兰问他。 徐常林难受地不行，手紧紧抱着小媳妇儿的腰，闷着头道：“难受。” 这可咋办…… 周桂兰刚刚那一会儿也被挑起火了，这会儿也难受，不过瞅着徐常林这模样，怕是比她难受不少啊…… “要不你去洗个澡？”周桂兰提议着。 之前他都是这么干的。 可这会儿徐常林不应话了，就这么紧紧抱着她。 周桂兰只觉着自个儿的腰也不舒坦，可到底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搅徐常林，也不敢乱动，只能继续轻轻拍着徐常林的后背。 左脚感受这水盆里的水已经凉了，她轻轻抬起自个儿的脚，放到另外一边。 再看过去，徐常林的唇又压了下来，覆在她的唇上，只是这会儿倒是温柔了很多，慢慢厮磨着，周桂兰回应着，只觉着胸口暖暖的。 好一会儿，徐常林慢慢站了起来，顺手拿了旁边儿的毛巾忙着她擦了脚，端起盆走了出去。 等他走了，周桂兰连忙拍了拍自个儿的小心脏。 艾玛，这个男人野起来太可怕了，她毫无招架之力啊！ 想着，赶紧起身，穿着自个儿的鞋子，到箱子里找了月事带，收拾好了自个儿，就赶紧脱了衣服，钻进了被子里，哆哆嗦嗦地汲取炕上的温暖。 太冷了，要冷死人了，难不成就她感觉这么冷嘛，为啥别个都那么自在的？ 周桂兰默默想念着前世的空调，慢慢的，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鸡一如既往的天还没亮就叫了起来，她揉着自个儿的眼睛爬起来，就见炕上只剩下小奶包和她了。 她再次打了个哈欠，拿了自个儿的厚衣裳套在身上，穿了袜子和厚棉鞋走了出来。 到堂屋，就见老太太已经在扫地了。 “娘，你起这早啊？” 周桂兰说着，往厨房走去。 老太太见她起来了，快步走了过来，将扫帚交到她手里，小声嘱咐她：“你哥和常林已经去林子里了，我这就走了，你自个儿要小心，晓得不？” “你要出去啊？”周桂兰反应过来，追问道。 老太太拍了拍自个儿的衣裳，瞥了眼厨房，小声道：“我这就去喊人买刘香，你在家可别让她给算计了！” “安心吧，我晓得的，你天亮了再去呗。”周桂兰劝说着老太太。 老太太又拍了拍自个儿的手，道：“一会儿就天亮了，你一会儿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上午把这事儿弄完了晚上我们去你新屋子给你暖灶。” 周桂兰迷迷糊糊应了一句，就见老太太迈着小脚走了出去。 娘真是干活的能手，这也太有效率了。 周桂兰感叹着，自个儿已经走进了厨房，瞅见刘香正在烧火，瞅见她来了，急忙站了起来，问她：“桂兰，你起来了？锅里有热水，你梳洗吧。” “嗯。”周桂兰冷冷应了一句，舀了水梳洗好了，就去转悠着干活去了。 家里的猪先得喂了，这两天就得卖了，还有鸡，也都喂了鸡食，这一通忙活下来，她已经将家里里里外外都弄完了。当然，刘香抢着想做这些事儿，周桂兰都给拒绝了。 瞅着时候差不多了，回了自个儿屋子里，小奶包这会儿正坐在炕上揉着眼睛。 周桂兰快步走上前，帮着他弄完了，带着到外头梳洗好了，瞅着天色，这会儿天才亮了。 灶台前的刘香瞅着她们收拾好了，急忙讨好道：“桂兰姐，你们要吃啥，我给你们做吧？” “不用，昨天的饺子都没吃，今儿个热热咱们三个吃了就得了。” 周桂兰应了声，之前的饺子也没吃完，正好不用做早饭了。 将老太太前一天盛起来的饺子放在锅里，让刘香烧火，等那饺子热起来之后，三人分着吃了。 等吃完了，刘香争着要去洗碗，周桂兰也就由着她去了。 牵着小奶包的手坐到厨房旁边的凳子上，瞅着刘香那老实的模样，她眯了眼。 前几天她故意让刘香选择在哪儿，就是给她施压，让她自个儿好好琢磨琢磨咋办，结果她果然在昨晚暴露了，这会儿装可怜，也是没用了。 正想着，就听外头有王玉春的声音喊人。 周桂兰应了一句，那王玉春就带着三个孩子走了进来。那些孩子一过来，就开碗橱的开碗橱，翻坛子的翻坛子。 刚想说啥呢，王玉春就一屁股坐到了周桂兰旁边儿，那脸上全是笑意：“哎哟桂兰啊，你咋一个人在屋子里呢，二婶呢？” “娘有事儿去了。”周桂兰随意应了一句，当下对正翻了橱柜拿了牛肉干的孩子道：“那个吃了拉肚子，你们想吃就分了吧。” 三个孩子想到拉肚子，都看了看，最终还是将冷的牛肉干往嘴里送。 有肉吃就先吃，管过会儿拉不拉肚子呢！ “好辣好辣！”三个孩子吃了一根就大喊着，跑到水缸旁边舀了冷水来喝。 他们都是没吃过多少辣的，这会儿一点辣都忍不住了。 旁边的王玉春也没在意，还喊三个儿子让他们送过来给她吃。 被周桂兰抱在怀里的小奶包瞅着他们吃家里的牛肉干，有些不开心。 周桂兰捏了捏他的小手，随即对着王玉春道：“嫂子，这冬天吃着冷的东西，又喝凉水，怕是要拉肚子的。” “乡下孩子皮实，就是拉拉肚子也没事儿。”王玉春应了一句，就神秘拉着周桂兰，“昨儿个你们咋走的那早？” 周桂兰瞥了眼三个孩子，应道：“我们都饿了，就回来吃饭了。” “哎呀，你们走了没瞅见后来的事儿啊！你是不晓得，秋香都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这钱老板才愿意娶她做续弦，一开始啊，他可是只想娶她做小妾呐！” 第208章 胆大的周秋香 “那秋香还跟他？”周桂兰有些不敢相信。 那么一个老头，长得还没她大伯规整呢，这秋香咋能说服自个儿的？当妾啊，那可是小老婆啊！ “嗨，多少女人想嫁给他当小老婆呢，这钱老板尅真有钱啊！你没瞅见他给秋香买了多少东西！就那一身以上，少说也得十几两呐！”王玉春说着眼睛冒光。 她手里拢共也没多少银子，这还加上最近这些日子跟着徐常林一家子一块儿烧碳才挣的，秋香可是一身行头就比她家里钱还多了！ 啧啧啧，真是有钱啊！ 见周桂兰没说话，当下继续道：“那秋香往日里瞅着那么高贵的，没成想跟着男人鬼混，还搞大肚子了，这真是太丢人了！我这脸上都觉着没光呐！老头子昨晚气得要打掉秋香的孩子，老婆子就拦着，要我说啊，打死得了，真是把我们一家子的脸都丢光了！” 说着，王玉春脸上又是嫌弃了。不过心里又涌起一股喜悦，看这秋香往后还咋傲气！她男人这多钱，咋地也得帮衬帮衬她这个一家子吧？ 周桂兰暗暗吃惊，这村里可是对女人的贞洁瞅得重啊，秋香竟然敢干这事儿？ 不过想想周秋香大半夜的去找徐常林说的那些话，好像这事儿她也能做，当下也就松了气，随即想到那包药，她疑心问道：“她不会是给钱老板下药了才有了孩子吧？” 王玉春摆了摆手，再次神秘一笑：“那哪儿能啊，这药是钱老板自个儿的，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哪儿还能跟年轻时候比？” 原来是钱老板的…… 周桂兰心里了然，她就说周秋香一个姑娘家的去哪儿弄这药回来。 “娘？” 小奶包歪着头看向自个儿娘，为啥他们说的话他都不懂？ 被这么一喊，周桂兰低头看向小奶包，才看到小奶包一双纯真的眸子，她心里一惊。 刚刚光顾着听八卦了，竟然忘了小奶包还在！ 哎呀真是罪过，她咋能当着小奶包的面说这些？要是小奶包长歪了，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心里慌地不行，面上还是克制这冷静，摸了摸小奶包的头，随即转头看向王玉春，对她道：“嫂子这话说出去，那秋香得找你折腾了。” “她有脸干这事儿，还怕我说啊？我也不是胡说，她能说啥？”王玉春不屑道。 她婆婆整日里说她好吃懒做，说她脏的，说自个儿闺女多好多好，这会儿好了吧？做出这么丢人的事儿，真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周桂兰也没管了，跟着王玉春唠嗑，主要是王玉春说她听着。昨儿个他们走了之后，钱老板就护着周秋香了，说是周秋香肚子里有他儿子，不能打。周大山气得要跟他拼命了都，那李秀英就拦着一个劲儿地求啊，闹腾了一晚上没睡，这会儿周大山也没去烧碳，坐在家里生闷气呢。 那李秀英晓得周秋香坏了孩子，那是高兴地不行，还给她煮鸡蛋，吃好的，听说还让老马头帮她从镇上带一刀肉回来。 “明儿个我就得镇上买些年货了，要不咱们一块儿去？”王玉春道。 周桂兰摇了摇头，笑着道：“嫂子，我这两天就要搬到新屋子住了，那屋子还得规整，也不晓得弄到啥时候，你还是先去吧，别把办年货的事儿给耽搁了。” “那倒也是。”王玉春说着，一个转头就见三个孩子已经把那一碗牛肉干都吃光了。 她又是骂了几个孩子没良心，那目光就看到刘香了，当下指着刘香的鼻子问周桂兰：“就这个吃里扒外的你还留着呢？要我看啊，打死得了！” 刘香一听要打死，就觉着自个儿整个头都是疼的，昨儿个老太太打的那些伤都还在呢。 “我心里有数。”周桂兰只说了这么一句。 打死她就亏了五两银子了，这可不成，如今她也是穷人了，必须得节省些。 王玉春心里鄙视周桂兰，也是个软柿子，都被人这么欺负了，还要在背地里害她呢，这会儿啥也不干，都不教训教训这个死丫头，真是傻得可以啊！ 旁边儿的刘香自个儿心里松了口气，再看向周桂兰时，眼神已经没有多少惧意了。 只要能留在这儿，往后这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这么瞅着，这桂兰也没啥本事，若是不能嫁给周大海，跟着徐常林或许也有好日子过。 这么一想，刘香的脑子里就出现了徐常林的脸，虽说冷，又可怕，可他也是真疼媳妇儿，长得也好。比周大海也有本事，如今还造了那么好的屋子…… 她自个儿越想心里动得越厉害，想着咋地也得跟着上山。 当然，周桂兰还不清楚她的想法，要是晓得了，怕是也不会再想那五两银子了。 王玉春又坐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孩子就说想上茅房，另外两个也觉着肚子鼓鼓的不舒坦，王玉春没了法子，只能骂骂咧咧地带着三个孩子走了。 等她一走，周桂兰就关上了门，也免得还有人过来。 她将刘香喊到自个儿的屋子里，坐在炕上，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刘香，我对你咋样？” “好，很好，是桂兰姐救了我！昨儿个是我猪油蒙了心，往后我一定好好伺候桂兰姐，再也不会糊涂了！” 刘香往前走了几步，急切应道。 周桂兰摆了摆手：“就跟那儿站着，也别往我这边儿走了。” 听到这话儿，刘香急忙停住了脚步。 “我原本呢，是想着若是你想留在我娘家，那我就去劝劝我娘，让她同意我哥娶你，若是你想跟我走，往后这日子也必不会让你过得差，我这往后也得有人帮着干活，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刘香听着，眼睛瞪得老大。 啥？周桂兰原本就想让她嫁给周大海？ “昨儿个瞅着你要去我大伯家，我也是想试试你，结果就闹出了昨晚那事儿。这下你也是没法儿嫁给我哥了，也没法儿在周家待着了。” 说到这儿，周桂兰顺带着叹了口气，也就没多说了。 刘香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对着周桂兰磕了头，急切道：“桂兰姐，我错了！我真的晓得错了，我就不该生出害你的心思！” 第209章 这可由不得你！ 她心里这个悔啊！咋地就不等等呢？要是她要留在周家，那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嫁给周大海了？就她这个年纪，能嫁给周大海那就是很好的事儿了！就是嫁给徐常林，那也就是当个妾啊！ 就是她选了去山上，那这日子也过得舒服，到时候她在不小心跟徐常林睡了，那也好嫁过去过好日子啊！ 越想越后悔啊，她都恨不得甩自个儿一个大耳光。 周桂兰扶着小奶包居高临下看着刘香这脸上的变化，也不说话，就默默等着。 等刘香那脸上的懊恼越发深了，又咬牙切齿之后，她才再次开口：“我就是不晓得，咱们这日子过得好好的，你咋就跟周秋香勾搭到一块儿来害我了。你们以往认识？” “不认识！我真不认识她，昨天夜里才是我头一回见她！”刘香急忙解释。 周桂兰皱了眉头：“你不认识她，咋地晓得她要害我，还跑去找她？” 这事儿昨儿个她就在琢磨了。 刘香一直在屋子里就没出门，肯定没办法跟周秋香认识的，既然这样，那她们勾搭到一块儿，就必然还得有个人牵线搭桥。 “是小菊婶子，她跟我说的！”刘香这会儿就想着让周桂兰原谅她呢，啥话也不藏着了。 周桂兰皱了眉头，追问：“她咋跟你说的？” 刘香揪着自个儿的衣角，心里犹豫着该不该将这话说出来。 抬头瞥了周桂兰一眼，见她开始不耐烦了，心里一横，当下就开口道：“她问我这大年纪了往后咋办，我就说我自个儿也不晓得，她就跟我说大海还没娶媳妇儿，我配他正合适。我就动心了，可自个儿又没法子……”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再次提起一口气道：“她就说着女人就得给自个儿找个归宿，说让我去找周秋香问问有没有啥法子。我们就说起来周秋香，她就跟我说周秋香可是要嫁去镇上了，定是个有本事的，我就……我就……” 说到这儿，她就真的说不下去了。 不过后面的也不需要她说了，周桂兰也都清楚了。 原来是张小菊，如果要说，应该也是在她和刘香两个人在厨房时候说的了。 周桂兰心里思索着，就听到刘香又开始求她原谅了。 “你先去收拾自个儿的东西吧。”周桂兰吩咐了一句。 收拾衣服？那是让她一块儿跟着去山上？ 刘香这么一想，心里高兴，应了一句就快步回了自个儿屋子去收拾了。 周桂兰也起身，开始规整自个儿的东西，她也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了，可还是没啥东西，就她一家子的衣裳，再加上造了房子之后剩余的三两银子。 没一会儿，这些东西就都收拾好了，刘香也背着自个儿的包袱出来了，见着周桂兰还在卷自个儿的被褥，她也急忙赶过去，帮着收拾，顺手将自个儿的包袱放在了炕旁。 周桂兰瞥了她一眼，再次开口了：“你回去把你自个儿谁的被褥都卷起来带走吧。” 刘香一愣，当即开口：“那些都久了，我们搬新屋子住不是该买新床褥吗？” “旧的也能用。”周桂兰随口应了一句。 之前买棉花，她可没备着刘香的，他们就是一床垫着一床盖着。刘香来了之后，周大海分出了一床新的给她盖，剩下那床垫的是之前旧的棉絮里最新的了，多少还是能用的。 刘香心里不乐意，可也不敢在这时候惹怒周桂兰，当下只能回了自个儿的屋子，再将那棉絮卷起来，顺带将自个儿那包袱里的衣服也给卷了进去。 “都睡新棉絮，为啥要给我睡旧的！”刘香念叨着，到底还是用绳子都给捆好了。 屋子里的周桂兰想到刘香那态度，冷哼一声，继续自个儿的动作。 旁边的小奶包也跟着帮忙，来来回回跑着。 周桂兰刚将所有东西都弄完，外头就传来老太太的声音了。 “来来来，快进屋子坐坐。” 随后，她一声大喊：“桂兰，快出来倒茶！” 这快就回来了？老太太真是迅速啊！ 想着，她也应了一声，带着小奶包就走到了堂屋。这会儿老太太正招呼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坐，那女人瞅着屋子，四处打量着。 这大概就是牙婆了。 周桂兰倒了杯水，递给那牙婆，牙婆指着桂兰，笑眯了眼：“老嫂子，你说的就是这丫头？” “那不是！这是我闺女！”老太太怕牙婆误会，赶紧着应道。 周桂兰心里也是一抖，自个儿这差点儿就要被卖了…… “哦，这样，那你这闺女养得好，白白净净的！”那牙婆瞅着周桂兰，笑眯眯说着，只是那双眼睛就好似有刀子一般，让周桂兰浑身不舒服。 这不是个善茬儿啊…… 老太太跟着应了几句，那婆子目光又转到了小奶包身上，再次啧啧称奇：“哎哟，这孩子也长得好，跟那金童似的！” 这又看上她儿子了？ 周桂兰不动声色将小奶包拉到自个儿的身后，对着牙婆和老太太笑了笑，当即道：“娘，婶子，你们先坐坐，我屋里还有事儿，就不陪你们了。” “去吧去吧，赶紧把事儿干完！”老太太连连摆手，周桂兰这会儿也不停留了，带着小奶包就快速回了屋子。 一进屋子，周桂兰就拴上了门。 小奶包皱着一张小脸，有些不开心：“娘，那人可怕！” 周桂兰揉了揉小奶包的头，笑着道：“小天不怕，娘不会卖了你的。” 得了这话，小奶包心里才舒坦了下来。 这做买卖人的事儿的都不是善茬，做着门道，得狠得下心，也不怕伤天害理。 不过这些牙婆也都是别村的人，轻易也不会拐卖，都是低价买高价卖的。 正想着，外头就响起了刘香的尖叫：“我不走！” 周桂兰晓得这是老太太在动手了，双手捂着小奶包的两只耳朵，不想让他听。 堂屋里刘香背上还背着自个儿的棉被衣裳，两只手被老太太和那牙婆一人一边抓着。 “这可由不得你！你的卖身契可在我身上！”老太太说着，就抬头跟那牙婆道：“这丫头六两银子你带走，咋样？” 第210章 讲价还价 “你们为啥卖我？我不走！桂兰姐说要带我去她新家住的，我不走！” 刘香慌乱挣扎着叫喊着。 她晓得这些牙婆，以往娘跟她说过，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有的姑娘还被卖到窑子里去了，好点儿的就被卖到有钱人家当下人，可那些下人常常都被打死啊！ “这丫头可卖不到六两银子，我就是拿出去卖，那也只能卖五两银子的，你瞅瞅这模样，也就普通，这身板儿也不咋地。” 牙婆瞅着刘香，摇着头挑剔着。 “还有这性子，忒不好了，那大户人家也不能要，这可卖不起价钱啊。” 感情这牙婆杀价这狠的？ 老太太眼皮直跳，这是碰着对手了。 当下就道：“我这可是花了五两银子买回来的，这些日子可是给了她不少好的吃，你瞅瞅这会儿人都胖了，瞅着也喜气不是？咋地也不能比五两少了。” “哎哟，一个下人你还给好的吃？瞅瞅你给惯的，不晓得还以为我这是要买个大小姐回去呐！这人就是得收拾，你瞅着啊。” 那牙婆说着，手往后背这么一打，刚刚还在挣扎的刘香瘫软了下来，连叫喊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老太太看着稀奇，连连感叹：“还是大妹子你能耐，就这么一下把这死丫头给制住了！” “那是，我这手上过的人多了。”牙婆倒是不谦虚。 瘫软的刘香身上到处都疼，还使不上力气，心里害怕又绝望，眼泪直往下落：“我不卖！我不走！我要和桂兰接上山！” 这牙婆太可怕了，刚一个照面她就这么惨，要是真落在她手里，往后怕是有数不尽的苦日子在等着呢。 不成，她不能这么等下去！她往后还要嫁给徐常林的！ 这么想着，她提起了劲儿，对着周桂兰那屋大声呼喊：“桂兰姐救救我！你说要带我上山的！” “还嚎呢，这丫头还真欠收拾！”牙婆也是不耐烦了，一巴掌拍在刘香的脸上，就把刘香给打蒙了。 “哎哟，大妹子你这真是本事啊！”老太太瞅着，也感叹了一句。 牙婆见刘香安静了，从自个儿身上掏出一个布团，掐着还在挣扎的刘香，将那布团塞进刘香的嘴里，刘香想呼喊，就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了。 “老大姐，我也不跟你说虚的，你瞅瞅这丫头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模样不周正，条儿也不算顺，年纪又大，我这最多就给二两银子。” “啥？二两？那不成，这太少了！”老太太一口回绝。 她闺女可是五两银子买下这个丫头的！ 牙婆摇了摇头：“不少了，这丫头瞅着都二十了，连好些的窑子都不要，那富贵人家也不要的，我这都不好出手，保不齐啊就砸手上了，最多二两银子，你要是不卖啊，那我就不买了。” 一听她不买了，刘香心里就一阵狂喜。 要是不买了就好了，她就可以一直过这好的日子了。 老太太那是咋想咋不舒坦，扯了一个笑，对那牙婆道：“大妹子，你瞅瞅这丫头，模样还是周正的，就是昨儿个被我打了一顿，这脸肿了才不好看的，你瞅瞅这也能生养，肯定有人要的，你就给她养养，等脸养好了，再给卖出去呗？” 那牙婆连连摇头，“你们把这丫头都养刁了，我还得花心力去调教，这丫头不是啥好货色，我就只能出二两。” 周桂兰在屋子里听着两人的对话，这心里可就丰富了。 当着刘香的面这么讨价还价的，也不晓得刘香咋想。刘香虽说不算好看，可长得也不算歪瓜裂枣，咋到这牙婆嘴里就这差，说得都要一文不值了。 “这丫头干活还算利索，你就打发她整日干活都能挣不少银子，我也不多说了，四两银子，少了不能卖，太亏了！” “老大姐，四两我也不能买，这样，咱们一人退一步，就三两银子吧，你要是卖呢，我就把这人带走，要是不卖，那我可也没法子了。” “哎呀你瞅瞅这被褥，这可是我家今年刚打的新被褥！还有这里头的衣裳，都是我现给她做的新衣裳，这都让她带走，不说她这人，就她这些个东西那也不值一两银子了，四两银子，这些东西你都带走！” 老太太也是寸步不让了。 四两银子都亏了不少了。 那牙婆瞅着东西倒是不错的，最后也没多说了，还是掏了四两银子出来交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从屋里拿了身子，帮着牙婆将刘香绑了，那牙婆拉着刘香就往外头走。 刘香挣扎得剧烈，想挣脱开，牙婆气得一脚踹到她肚子，对着肚子一顿踩，把刘香打老实了，一边骂骂咧咧着，一边推上了她停在周家外头的牛车，对着那干牛车的男人招呼了一声，那牛车带着刘香她们走了。 外头没了声响了，周桂兰才走了出来。 老太太正坐在桌子前，拿了块布一点点擦银子呢，那模样，活像个土财主。 “娘，这银子得给我啊。”周桂兰说着，带着小奶包走了过去。 老太太抬头瞥了周桂兰一眼，念叨着：“我晓得是你的银子，这不是的擦干净？” 说着，将银子用布包好了，递到桌子另外一边儿，示意周桂兰自个儿拿走。 周桂兰坐到了位子上，顺手将那包银子打开，瞅了瞅，恩，老太太擦得可真干净。 “咋地，怕我少给你啊？卖了四两银子，你自个儿收好。” “那衣裳棉被啥的我就不算钱了，这还差一两银子，你让我哥记得还我。”周桂兰说着，就将那包银子放进了自个儿怀里。 老太太一听，当即就瞪大了眼：“啥？那一两银子还要你哥还？那不是你自个儿买的刘香？” “娘，要不是刘香跟我哥有那么点关系，要不是我哥要娶刘香，我犯得着买她嘛？你瞅瞅，刘香这被卖了我就亏了一两银子，那不是我哥欠我的？” 周桂兰这会儿可以一两银子都不退让，那定是要回来的。 这亏咋地也不能让她吃！ 老太太这个眼皮哟，跳的那叫一个欢快。 “闺女，你哥拢共也没多少银子在我这儿存着，这媳妇儿还没娶呢，你咋地也不能要他的银子不是？再说你身上有钱啊，造了那好的屋子，咋还能看得上这一两银子？” 第211章 你自个儿解决 “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亲兄弟明算账，我一个嫁出去的闺女咋地还能给娘家兄弟贴钱？再说了，我就是因着造了那新屋子，身上是一点儿钱没有了，这眼瞅着没两天就要过年了，我不得备着年货？” 周桂兰巴拉巴拉一大堆，就把老太太给怼回去了。 感情归感情，钱归钱，是谁的错就得谁承担，旁人帮了忙，那都是要还的，要不她干啥还带着大伯一家子去烧碳？那还不是为了感恩？ 在这会儿事上，老太太那是从来没赢过周桂兰。 就说这一两银子，两人掰扯来掰扯去，等徐常林和周大海都回来了，她们两个还没掰扯清楚呢。 左右呢，就是老太太赖着不给，周桂兰就是要。 “娘，你就把钱给桂兰吧。她说的没错，这也是我自个儿弄的。”周大海出来打圆场。 这会儿都中午了，他们干了一上午的活儿，早就饿了，下午还得帮着搬家呢。 老太太瞪了周大海一眼：“你挣钱容易了是不？一两银子啊，那是说拿出来就拿出来的？一边儿去，别在我跟前惹眼！” 毕竟这刘香的事儿他理亏，周大海也不敢吭声了，只能站在一边。 只是这会儿都没瞅见刘香，怕是已经被卖了吧。 想到这个，周大海心里竟然松快了不少…… “娘，你护着你儿子也就算了，可你也不能这么护着。我不管啊，这一两银子我咋地也得要回来，要不，我就把家里的东西都带走，抵那一两银子！” 周桂兰据理力争，咋样都不退让。 “哎哟你这死丫头，我前辈子是欠你的还是咋地，咋在我跟前就这横？啊？你是要气死我呀？”老太太嚷嚷开了。 老太太这套，周桂兰可是不吃的。那之前还装病呢，周桂兰都能一眼看穿。 “我在外头也是这么横，你又不是没见过。这搬东西也麻烦了，这样吧，这一两银子就当我给我哥的份子钱了，等我哥成亲，我就不送礼了。”周桂兰再次应道。 老太太琢磨着，咋都觉着事儿不是这么说的，可又说不出错处来，只能任由周桂兰就这么定下来了。 这事儿说定了，周桂兰跟老太太两个人就去做饭了，徐常林和周大海也闲不住，将周桂兰打包好的那些衣服被褥的抱着就去了山上，两人一趟就给搬完了。 等他们两人回来，正好吃了一顿饱饭。 等三强过来帮忙搬家时，才被告知已经搬完了。 “你们咋也不等等我？”三强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拢共就一点儿被褥和衣裳，你来干啥？”周桂兰说着，给三强端了一杯热水。 三强喝了口，暖和了不少，就应了：“原本吧我跟二哥是想来帮帮你们的，谁想他们家三个孩子都拉肚子了，疼得在床上打滚，他也就在家看孩子了。” “咋地拉肚子了？是不是吃坏东西了？”老太太坐了下来，问道。 三强摇了摇头：“我也不晓得，就是瞅着几个孩子脸都白了。” “没啥事儿，就是来我们家自个儿找了东西吃，那东西辣，他们吃了受不住就去喝冷水，我跟玉春嫂子说了，玉春嫂子说没事儿，我也就没管了。这个还是得请了大夫好好给瞅瞅，也免得到时候身子都垮了。”周桂兰说着，也坐了下来，靠着火盆坐着。 那几个孩子都没吃过辣的，当然扛不住啦，那辣椒本身要是吃多了就容易拉肚子，他们还这大冷天的喝冷水，不拉肚子才怪了。 “啥？他们跑来这儿翻东西吃？嫂子也真是的，不好好管管孩子，我瞅着长大了还不晓得啥样呢，要是偷鸡摸狗的，就让她哭去吧！拉肚子正好，也让他们好好涨涨教训！” 三强恶狠狠说着，又喝了一杯水。 几人坐了一会儿，三个大男人要出门的时候，这外头在开始下雪了，最终几人也就没去烧碳了。 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大伙就去了山上。 新屋子造起来之后一直没规整，这地儿也脏，他们里里外外擦洗着。小奶包跑前跑后的帮着拧抹布。 这么多人弄了一个下午，总算是把屋子里里外外基本擦了个干净。 等他们弄完，这天也快黑了。 周桂兰将老太太拿来的粮食做了顿饭，大家热热闹闹吃了，周大海和三强跟老太太一块儿下了山回去了。 晚上徐常林就将两个炕烧好了，带着小奶包在东屋睡下，周桂兰还给小奶包讲西游记，等他睡着了，徐常林就跟周桂兰一块儿回了自个儿的南屋。 徐常林脱了衣服就搂着周桂兰睡。 虽说还不能干啥，可这会儿媳妇儿就只是他的了，抱着也是好的，等媳妇儿身上干净了，他就可以想做啥做啥了。 这没想着，他心里更高兴了，将小媳妇儿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心满意足。 周桂兰这活动了一个下午，身子累得厉害，也由着他去了，她自个儿闭着眼，慢慢睡着，不一会儿，就感觉有直手往她衣服里头钻。 这可就不成了。 她一把按住那只手，睁开眼睛看着徐常林，道：“你昨晚还不难受啊？这会儿又撩火是不？” 这会儿她来着身子呢，咋帮着男人解决？ 徐常林手一顿，想到昨晚，这身子就开始热了起来。 “媳妇儿，这是咱们新屋子……” 新屋子，就该有新的过法，以往他都一直没碰媳妇儿，这会儿就他们两个人了，自然心猿意马了。 周桂兰打了个哈欠，再次闭上了双眼，“我这身子没干净，你要是有想法就自个儿解决吧，这困得不行了，得睡了。” 见小媳妇儿是真累着了，徐常林也就只能悻悻然地忍了。 这日子还长呢…… 转眼就腊月二十八了，这雪就是下个不停，山上都已经积了不少雪了，那外头的水也都结了冰，每回儿周桂兰想做饭都是拿了雪直接煮。 这些日子下大雪，徐常林也不能出去烧碳，一家三口就缩在屋子里烤火，徐常林难得闲下来，就教小奶包和周桂兰认字。 第212章 三头猪 周桂兰倒也趁机认识了不少字，可这外头的雪没完没了的，冷风也呼啦啦的吹，她也不能办年货，过年拿啥过呢？ 周桂兰煮了一锅饭，之前徐常林冒雪下山从老太太家拿的白菜萝卜炒了，就让小奶包和徐常林过来吃饭了。 三人坐在餐桌上吃着饭，旁边儿还有个炭盆，周桂兰这才觉着暖和。 “这雪要是一直下下去，咱们就又没粮食吃了，又得去娘家拿粮食了。”周桂兰吃着饭，吃着白菜萝卜的，只觉着寡淡的很。 就这么几天，她咋瞅着一家子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又掉了不少？ 徐常林扒拉了一口饭，夹了一个萝卜吃。 “下午我去找找野味。” “那不成！这大的风雪都瞅不见路了，你要是迷路了可咋整？再说了，那冬天猎物都冬眠了，这全是雪的，你能找着才奇了怪了。”周桂兰一口就回绝了。 就是饭菜再不禁吃，那也不能让徐常林去冒这个险。 要是他有个万一的，她咋去找他？ 说不成就是不成！ 徐常林晓得这是周桂兰心疼他，也就不多话了。 “不成，这么下去咱们这个年就别想过好了！咱们这身上也一点儿油水都没，哪儿是过年啊，简直就是过劫！” 周桂兰说着，就放下了碗。 她一个爱吃肉的，这都多少天没吃肉了，真是不舒坦得厉害！ 不行，过年一定要有肉！ 她想着，眼睛一亮，随即转头看向徐常林：“要不我们在村里买头猪吧？这大雪都封山了，他们的猪也卖不出去，咱们给钱呗！” “好。”徐常林应着。 周桂兰越想，越觉着买头猪是最好的选择。 像别家，那都有田地，家里都有粮食，就是下雪了，他们也不会饿着，就是每家总得养那么两三头猪的，到过年卖的，这大雪天的怕是卖不出去，若是他们想买，怕是也有人情愿的。 吃完饭，周桂兰就让徐常林带了二两银子下了山区找老太太了，那老太太可是养了两头猪，从她那儿买那是最好的。 下午周桂兰跟小奶包在屋子的地上写字儿，比比谁写得好。 周桂兰那可是读了多少年书的人，就是现在只学了不到一百个字，那写起来肯定也是比小奶包强的。 小奶包瞅瞅自个儿面前歪歪扭扭的字，再瞅瞅娘那边儿好看的字，聋拉着脑袋：“小天笨，娘聪明。” 这话让周桂兰老脸一红，她一个心里年纪快三十的人了，还跑来打击一个三岁孩子，真是有些胜之不武了。 想着，周桂兰扯了嘴角，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对小奶包道：“娘是大人嘛，这手就比小天有力气啊！小天多写字，等把手劲儿练起来了，写字就好看了。” 得了娘的鼓励，小天狠狠点了头，高兴地继续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拉着。 见着小奶包被自个儿忽悠过去了，周桂兰这才觉着一张老脸不发热了。 她搬了凳子坐过去，见着小奶包一个字一个字在地上划拉着，虽说不太好看，可也认识是少了。 就这几天徐常林教他的时候，周桂兰就抽出来小奶包聪明，徐常林写出来，教着念两遍，小奶包就记住了，虽说写得不太好，可还真是记性很不错的。 “小天啊，娘送你去私塾上学好不好？”周桂兰跟小奶包打着商量。 这么聪明的孩子，要是就这么在家里呆着，太浪费了。多读书，要是往后他想当官，也能去考功名。要是他不想当官，也可以在这大石村好好过日子，她也给他提供多种选择。 “小天要跟娘在一起。”小奶包抬头，眨巴着大眼睛，对周桂兰道。 他不懂私塾是啥，可他明白要是去了私塾，那就不能跟爹娘在一块儿了。 这个周桂兰刚刚还没想到。 大石村可没啥人读书，这庄稼汉子，都是到了年纪就去干活的，能会写自个儿名字就不错了，对他们来说读书没啥用。这么大的村子也没个私塾，要想读书，怕是还得把小奶包送去别的村子读，那就远了，怕是还得住在私塾里。 这么一想，周桂兰心里也舍不得了。 “那就先跟着爹识字，等小天长大了再去读书好不？”周桂兰转了个话头，问小奶包。 小奶包用力地点了点头，笑得开心。 只要能待在娘身边，他就愿意。 周桂兰摸了摸小奶包的头，继续教小奶包识字。 不过这心里也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培养培养小奶包，最好能多赚些钱，往后他想干啥，她都有余力能帮忙。 火盆里的碳烧着，温暖着屋子，上头驾着的铁壶正烧着热水。炉子旁边儿的小奶包正低着头，一笔一划地在地上写字，周桂兰站在一旁，教他落笔。 等徐常林牵着猪回来的时候，下午已经过了一半儿了。 周桂兰开门时，就见着徐常林手里牵着三头猪，那些猪还发着凄惨的叫声。 “你咋牵这么多猪回来了？” 说着，帮着徐常林拍了身上的雪，徐常林瞅了眼自个儿身后的猪，也有些无奈：“娘把家里两头猪都给我了，大娘求我收了一头，他们要办喜事了，家里没钱。” ”正好外头的猪圈都修好了，你赶紧把这猪送进去再回来，也不用再出去一趟。”周桂兰说着，那白气就在空中飘着。 徐常林应了，拉着三只冻得直叫唤的车去大院子里。 周桂兰赶忙进了屋子，将门掩了，跑到炭盆旁边儿蹲着了。 不一会儿，徐常林就推开门进来了。 一进屋子，转身就将屋门给栓了，快步走过来，将自个儿外头那件厚棉衣脱了，放在门边儿的衣撑上挂着，这才快步走到了炭盆旁边，坐了下来。 “你多少银子收的？”周桂兰瞅着他坐下了，急忙问他。 这猪肉一般可就六七个铜板一斤，一头猪也就不到一两银子的。 徐常林瞅了眼自个儿身后的猪，道：“娘那两头猪一头400文，大娘那头300文。” “咋这便宜？”周桂兰惊呼。 这一头猪可就便宜了两三百文啊！ 徐常林一顿，这才道：“猪只能涨一百多斤，这会儿又卖不出去，只能在家里白白浪费粮食。” 第213章 又卖猪？ 一百多斤…… 周桂兰记忆里好像是这么回事儿，每年开春之后抓猪仔，这一年就养两三头猪，到年底了卖了，就是第二年一年的花销了，这村里人还能剩下不少钱攒着。 “三头就三头吧，咱们慢慢吃。”周桂兰说着，脑子已经开始琢磨是继续养这猪还是将这猪都杀了，将肉存起来。 “要不咱们也不养了吧？这猪又长不大了，那不是浪费粮食吗？要不杀了，我们灌肠，或者做腊肉熏肉啥的，留着慢慢吃。”周桂兰提议道。 徐常林自然是不会有啥意见了，周桂兰大手一挥，决定第二天就去杀猪。 下午徐常林又教了小奶包和周桂兰识字，等到晚饭时，周桂兰煮了热乎乎的手擀面吃了，一家子洗了，泡了脚，周桂兰就陪着小奶包在东屋的炕上躺着，给小奶包讲了一会儿故事，等小奶包睡着了，周桂兰这才回了他们的南屋。 冻得直哆嗦的她睡了好一会儿这手脚都是冰冷的，徐常林帮着她搓着手脚。 暖呼呼的炕，还有徐常林的帮忙，周桂兰这才舒服了些，慢慢也睡着了。 坐在炕上的徐常林瞅着周桂兰已经睡着的脸，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小媳妇儿这太怕冷了，已经不是平常人了，怕是身子有毛病了，还是得找大夫过来瞅瞅。 第二天再醒来时，周桂兰爬起来就瞅见外头雪还没停。 想到猪圈里的猪，她心情好得不行，当下大手一挥，宣布吃完饭就杀猪。 小奶包也高兴地直拍手。 一家子吃得热乎乎之后，周桂兰和小奶包全副武装跟着徐常林到了猪圈。 徐常林在前头走出深深的脚印，周桂兰和小奶包跟着他的脚印一步一步艰难走到了猪圈旁边。 “小天，你想吃哪头猪？”周桂兰带着小奶包站在猪圈门口，问小奶包。 小奶包哪儿晓得啥叫吃哪头猪，不过娘问了，他也就随手指了一头最大的猪。 “好，就这头了！”高兴宣布。 徐常林快步走了过去，将那头最大的猪拽了出来。 几人原路返回。 那猪许是晓得自个儿要被宰了，死命哀嚎。 三人回到了小院子里，那猪已经浑身都是红的了。 徐常林可是一点儿不怜惜这头猪，拉着拖到院子中间，一手拉着那头猪脖子上的绳子，另外一只手往后伸。 周桂兰急忙将自个儿一只拿着的那把刀递了过去，随即兴奋看着徐常林的手。 只要杀了这头猪，往后就有肉吃了！ 正想着，就见徐常林转头看她：“拿个盆给我装猪血。” “哦哦好！”周桂兰沿着之前的路快步去了屋子里头，拿了个大木盆出来，递给徐常林。 徐常林将那盆放在猪脖子下头，随即一刀戳进了猪的脖子里。 热乎乎的血直往木盆里流，那猪哀嚎着，四肢蹄子拼命往旁边躲，头也快速摆动着，还想去撞徐常林。 周桂兰紧紧盯着那头猪，就怕它挣脱了徐常林。 这村子里杀猪，那少说得五六个人，这会儿可就徐常林，就算相信他，这会儿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徐常林将刀子拔了出来，丢到一边，站起身，一只手紧紧抓着那头猪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抓着那头猪的身子，狠狠压着那头猪。 那猪动弹了半天，脖子愣是没离开这盆，那血往那盆里流出来还是热乎的。 “猪啊猪，虽说是我们杀了你，可谁让你是一盘菜呢？你可别怪我们，别怪徐常林。”周桂兰瞅着那头猪的挣扎和嚎叫慢慢小了，念叨着。 “娘，二师兄死了吗？”小奶包抬头看向周桂兰。 “这不是二师兄，这是二师兄的同类。小天，咱们可不能浪费一点点肉，都要吃干净，要不对不起这头猪，晓得不？” 周桂兰乘机教导着小奶包。 小奶包点了头，想到娘做的菜，嘴里已经有口水了。 一旁的徐常林将他们的话听在耳朵里，心里有些无奈。 那猪好似听懂了周桂兰的话一般，原本没啥力气的它突然又用力挣扎了起来。可在徐常林面前，那就是徒劳，没一会儿，这猪也就不动了。 剩下的事儿徐常林驾轻就熟，将猪血端进屋子里，拿了堂屋一直烧着的开水泡了死猪。刮猪毛。开猪，分猪肉、猪下水啥的。 周桂兰眼睁睁瞅着他一个人弄着猪，这手法可是相当成熟了。 正弄着呢，外头听到一个老太太的呼喊声，周桂兰让小奶包等在外头，自个儿往外头走。没走两步，这脚就陷进雪里出不来了。 周桂兰无奈了，只能看向徐常林。 徐常林放下手里的刀，抬腿就往外头走，周桂兰在后头看着他那稳健的步子，心里是一次次感叹，这男人真是太能耐了！这厚的雪，他究竟是咋能走的？虽说比往日瞅着要困难些，可也完全没像她这么一步都走不了。 等瞅不见他的身影了，周桂兰急忙将带着小奶包就着徐常林的脚印原路返回到了屋子里，走到火盆旁边儿，坐着暖和了好一会儿。 在外头站了这么会儿，小奶包的小脸都已经冻得红彤彤的了，不过他这眼睛却是在发亮。 周桂兰晓得他高兴，只是帮着他拿出小手，就着碳盆的热度好好暖和暖和身子。 好一会儿之后，徐常林才推开了屋子，周桂兰抬头看去，就见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婆子站在门口，身后还有头猪。 “桂兰，你还收猪不？”那老婆子不好意思地笑笑。 猪她是真不要了，都已经三头了，他们一家子就是吃到明年怕是也吃不完。 周桂兰刚想拒绝，就瞅见老太太眼里的期待，到嘴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 将老太太迎了进来，给她倒了杯水，让她暖和着。 徐常林见没他啥事儿了，就出去继续弄那头已经杀了的猪了，至于老太太的那头猪，已经被他栓在里院了。 “我是你吴大娘，小时候我抱过你的，你不记得了？”老婆子勉强笑着，跟周桂兰唠起家常。 真不记得了…… 周桂兰也不好抹了老婆子的面子，当下也只能客气应说记得。 第214章 以物换物1 吴大娘又说了这屋子造得好，过了会儿，才感叹：“当年我抱你，你就胳膊长，没成想都长这大了，这日子真是过得快啊，你也是有能耐，竟造了这大的屋子，哎，你爹要是晓得了，就是睡地下都安心了，哪儿像我们家……” 周桂兰瞅着她冻得通红的手，也只能客气应了两句，随即就将话题移开了：“吴大娘，这大的雪，你咋把猪弄上山的？” 既然是大娘，那肯定是比她娘年纪大的，瞅着这一头白发，怕是有六七十了。她一个不到二十的人在地上走都不容易，也不晓得她咋能牵这大的猪。 吴大娘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把绳子系在腰上，拿了藤条赶着猪往前走，我还怕找不到你这地儿呢，就着上山的路走，大老远就瞅见你这气派的屋子了，这不就过来了？就是有些远，走了三个多时辰。” 三个时辰！那不是天还没亮这吴大娘就开始走了？ 周桂兰瞪大了眼：“你咋不让你儿子将猪送上来？” 听到这话，吴大娘这眼泪就流了下来：“五个儿子都没了，就剩下一个媳妇儿，她病了半个月了，我就是打算把这猪卖了去给她请个大夫来瞅瞅。家里那个孙子两个月前摔断了腿，这会儿还没好，我这也是没法子了。镇上去不了，这猪也卖不了，我昨个儿听村里人说你家男人买了猪，就来试试。” 说着，她用手背抹了一把自个儿的眼泪。 这……这真的是艰难了…… 周桂兰唏嘘不已，原本想着要找个机会把这事儿推了的，结果这会儿也说不出口了。 “吴大娘，我这买肉是自个儿吃的，怕是比到镇上要便宜些。” 那吴大娘一听这话，急忙应道：“桂兰啊，便宜就便宜，我那儿媳妇也法等了，能卖个钱是个钱，就是我家里粮食不够，那猪长得不好，我瞅着怕是只有80斤。” 说着，她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刚刚瞅着桂兰看着那猪的眼神也就晓得她不太想要了，她也是没了法子才跟周桂兰这么说。 既然这样，那也就好说了。 “大娘，我跟我娘买的是4个铜板一斤，你这猪我也按4个铜板一斤收，你看不愿意不？” “好好好，那你就按80斤给我钱就成，桂兰啊，多亏了你啊！”吴大娘高兴地不行，当下急忙道。 周桂兰咧嘴笑了笑：“那没啥，你等等，我去拿钱给你。” 说着，她就起身往自个儿屋子去了，吴大娘瞅着她的背影，这心里暖呼呼的。她端着杯子，砸吧了一口热水，让自个儿舒坦些。 那后头，打猪猪都不走了，她是拖着猪爬上来的。 瞅着今年这下雪的架势，也不晓得啥时候能停，她也等不了去镇上了。 周桂兰自个儿数了400个铜板出来，递给吴大娘，吴大娘数了数，多出来了，当下就要把那些钱想还给周桂兰。 “这可不成，该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你自个儿日子也不好过，我哪儿能要你这多钱？” “大娘，这钱不是白给你的，这猪呢，我就算90斤，一共是360个铜板，剩下的40个铜板是买你家菜的，要是你家有啥酸菜啊、白菜萝卜的，就卖给我。要是有粮食，那也能卖给我，我们自个儿下山去拿。” “有有有！今年菜地收成好，我塞了一地窖的菜，哦酸菜我也有两坛子，都卖给你成不？” 周桂兰都一一应下了。 这家里也没粮食，总跟老太太要粮食过日子也不是个事儿，当下她也答应了。 “那白菜萝卜的，一个铜板一斤我就收了，那酸菜，我就算两个铜板一斤，你看咋样？” 吴大娘听得瞪大了眼睛，当下掰着手指头算了。 要是这么算，那她家里地窖的菜可是能卖不少钱啊！ 当下她也欢喜地答应了。 周桂兰送她去了门口，徐常林见了，准备送老太太去山下。 简单跟徐常林说了一下她跟吴大娘谈的那价钱，徐常林点了头表示自个儿晓得了，随即就将那头瘦瘦巴巴的猪赶去猪圈，徐常林就要送老太太下山。 周桂兰拿了个篮子，捡了两条猪腿，外带一些肉和骨头，让徐常林给自个儿娘家送去，至于周大山一家，也给一条猪腿，二强家也给送了两三斤肉，给吴大娘一些猪下水和骨头。 那吴大娘咋地也不肯要，周桂兰说这些也不值钱，让她带回去给孙子媳妇儿的补补身子，吴大娘抹着眼泪拿了，直说桂兰心善。 等徐常林走了，周桂兰踩着徐常林的脚印过去将院子门锁起来了，这才往回走，将那些肉和骨头都都收拾了回了自个儿屋子。 这么一吹风，她又冻得直发抖，赶紧跑到火盆旁边儿烤了一会儿，这才艰难得开始收拾这些肉和骨头的。 洗了一根骨头，周桂兰用徐常林那把大刀劈着，半天都没弄好。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等雪停了一定要去镇上再多买些东西回来！”周桂兰怨念着，还是用力挥舞着那把大刀，弄得都出汗了，那骨头才被剁碎了一些。 她这从山下上来的时候，就拿了自个儿一家子的棉被衣服，顺手抗了家里的一口锅和锅铲来，那碗筷也就拿了三副，其余的啥都没拿，就等着去办年货的时候都买了，谁能想到这雪一下就停不下来了，这日子过得自然就是不方便了。 这会儿周桂兰倒是佩服徐常林了，他是咋样用这么一把大砍刀给猪放血的，多不方便啊…… 等她弄完那些骨头，都过了好长时间了，她肚子都饿了。 小奶包迈着小短腿去了厨房拿了一个之前木屋子的木盆过来，周桂兰将骨头都放了进去，随即拿了热水洗了，这才去了厨房，将骨头丢进锅里，焯水后，加了水，生火就开始熬汤。 那边儿蒸了米饭，带着小奶包在厨房守着锅灶。 等米饭煮熟了，这汤也翻滚了，周桂兰用大刀切了一根萝卜丢进了骨头汤里，随即继续慢慢儿熬煮着。 等徐常林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两个大坛子，手上还挂着一个大大的篮子，那里头都是大白菜和水灵灵的萝卜。 第215章 以物易物2 “咋拿了这多？” 周桂兰说着，顺手将那些东西都帮忙放在了地上，帮着徐常林拍了拍身上的雪。 “她让我拿了，说是抵了骨头和猪下水。”徐常林应着话，将自个儿外头的衣裳脱了下来。 “吴大娘也太客气了。”周桂兰说着，帮着徐常林将那些东西都放在了堂屋。 这些东西就是买也要不少钱的，她哪儿能占了这便宜？ “等明儿个再去给他们送些钱吧，对了，她那儿媳妇咋样了？”周桂兰问道。 徐常林回想了下，摇了摇头：“在咯血。” 这……这怕是难熬了…… 想想吴大娘那可怜的模样，周桂兰摇了摇头，也就算了。 不过这种事儿也不少，她也管不过来。 “等冬天了咱们就挖个地窖吧，往后咱们也多买些粮食在地窖里存着，也免得像今年这般要断粮了。”周桂兰说着就起了心思。 “咱们家还有五两银子，算着弄个地窖也是可以了。”周桂兰盘算着。 徐常林抓起周桂兰的手，还是那么冰冷。帮着她搓了手，“钱留着，地窖我挖。” 说着，拿了周桂兰的两只手到唇边，哈了热气，帮着她搓着手。 钱得留着帮小媳妇儿找个郎中瞅瞅。 “那成，咱们先吃饭，下午咱们把肉腌了。”周桂兰应了声，觉着自个儿手背搓得暖和些了，将自个儿手抽了出来，拉着徐常林就往厨房走。 喝着热乎乎的汤，周桂兰只觉着幸福地不行。 这真是太舒服了，全身暖呼呼的啊！ 小奶包也多吃了半碗饭，小肚子都鼓了起来。 一家三口竟是将整碗汤都喝完了。 下午一家子就开始腌肉了，这会儿没有太阳，都是风雪的，他们也没法子将肉晾干，最后周桂兰也没了法子，倒是徐常林提出在院子里挖一个雪窖，将肉埋在雪里。周桂兰也没多想，当下也就照做了。 一家子忙活地热火朝天的。 中间又听到有人敲门，徐常林去打开门，倒是将秀莲嫂子给带了进来。 “桂兰这才在腌肉呢？” 秀莲说着，就走了过来，瞅着周桂兰的动作。 周桂兰笑着道：“是啊，这杀了头猪，肉多了，就腌一些。” “哎呀，这多的卖些给我吧，我可是听说你家买了好几头猪，这才特意过来的。” 周桂兰这心里无奈了，这么大的雪，这些人咋地还能传消息的？不是都该在家里好好待着吗？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倒是笑着将秀莲婶子迎进了屋子，给她倒了杯水让她暖和暖和婶子，徐常林又变成一个人在外头埋肉了。 “婶子，你们家不是有不少肉吗？”周桂兰倒是有些奇怪，小年她可是发了肉的，那王有根家的肉应该能过年了。 说到这个，秀莲脸上就是藏不住的喜气：“这要是往年，那肯定是够了，可这几日那大儿媳妇吐得厉害，怕是有了身子了，我这天天都得做肉菜给她吃，这过年肉怕是不够了，我就想着给你买些回去给她补补，来年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原来如此。 周桂兰陪着闲聊了几句，就出来将家里留着自个儿吃的肉给了秀莲两斤，秀莲倒是觉着不够，当下要将周桂兰剩下的肉都拿走。 “用这多？”周桂兰吃惊了。 “家里那么多男人孩子的，总不能让大儿媳妇一个人吃着肉他们干看着，今年他们也算是赚了不少钱了，让他们好好过个年！”秀莲说着，那脸上也都是喜气。 周桂兰想想也是，当下将所有的肉都给秀莲了，“嫂子，我这儿也没篮子给你提回去了，要不你先拿一斤回去，回头再说？” “那有啥，我自个儿带了篮子，就是怕你家还没肉，我也就没好意思拿进来。”说着，秀莲抬腿就往外头走。 周桂兰忍不住心里又是一阵感叹，这真是想得周到啊。 不一会儿，那秀莲就提着篮子进来了，将那剩下的肉都给拿了，抬手就给周桂兰100个铜板。 周桂兰肯定不能要这么多，当下就数了30个铜板推了回去：“秀莲婶子，我也不是卖肉的，就收您7个铜板一斤吧，这也没个秤的，就算十斤，这剩余的您拿回去。” “哎呀，桂兰你真是客气，那我可就拿走了？”秀莲婶子笑眯眯说着，将那三十个铜板接了过去，挎着装了肉的篮子喜滋滋走了。 这到镇上买肉，一斤可要十几个铜板哪！ 等她走了，周桂兰想了想，又让徐常林将那要埋起来的肉又拿出来了不少，准备过年慢慢吃。 这事儿也不晓得咋地就传了村子里的人都晓得了，下午倒是有好几家人来割肉，一家都是两三斤地买，倒是将他们拿出来的肉卖了个七七八八。 那些婶子婆子的一边儿装肉，一边儿说这薛让他们没地儿去买肉，周桂兰这儿又便宜，也就过来买了。 “桂兰啊，要不你家里卖肉得了，我们这都没肉吃啊！再说你这卖得也便宜，你这日子过得也好，也让我们这些人都沾沾光呗？” 其中一个嫂子说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周桂兰也笑着应了几句，最后想着这也不是啥坏事，等人都走了，周桂兰就跟徐常林商量这事儿。 “咱们这没法儿去镇上买东西，那别家也是这样，要不咱们就把这几头猪都宰了，趁着过年还有两天，把肉卖了，让他们拿米面菜啊啥的来换，你看咋样？” “成。”徐常林应了。 说干就干，周桂兰带了自个儿的帽子，拄着拐杖就下山去喊人，徐常林在家杀猪，还有两头猪呢，咋地也够了。 沿着那些人的脚印走着倒是省力不少。 周桂兰下了山，先去了老太太家，一进门，就瞅见周大海正坐在堂屋里编篓子，老太太在屋子里做帽子。 将自个儿和徐常林的想法都说了，老太太想想倒是觉着这也是个主意。 “这样好，我们家粮食也不够你那一家子一块儿吃的，要不你就在村里买得了，我瞅着这风雪怕是得再下个十天半个月的。”老太太说着。 她这屋子里也没多少粮食了，就是小闺女再拿钱来买，那也怕是快买不到了。 第216章 换东西1 “那你和我哥一块儿去帮我吧，要是有人家想卖猪的也成，我四个铜板一斤收，七个铜板一斤卖。“ 老太太听着皱了眉头：“那你不得亏了？这猪还有猪血猪下水猪骨头的，这些可不轻，你也卖不出价钱。” “不会亏，这村里总有穷人想吃骨头汤啥的，我也不说多的，就让他们拿粮食白菜萝卜的来换。” 周桂兰自个儿已经算好了，她就没想着靠这个挣钱，就是想存些粮食。 “成，娘这就去给你说几家，没一会儿这村里都得晓得了。” 说着，老太太就下了炕，穿着自个儿的鞋子。 周桂兰见状一把拉住她：“娘，这大雪天你挨家挨户去说那还不得累死啊？咱们得想想法子……” “哎呀，你还担心这？那村里人自个儿在家里坐得住？还不是这家串门那家串门的，我就去村里几个大嘴巴家说这事儿，她们没一天就能嚷嚷得村里人都晓得，你就等着吧。”老太太下了地，排开周桂兰的手。 “那你把家里的秤给我吧，我这啥都没呢！” “咱家是个小秤，你拿去卖，你大伯家可有个大秤，你去拿了就赶紧回去，让你哥也帮你回去帮常林，我这就走了。” 老太太说着，拿了自个儿的帽子戴在头上，又在外头加了件棉衣，迈着腿就往外头走了。 周桂兰也不耽搁，拿了家里的小秤加菜刀，喊了周大海跟着她一块儿去了周大山家，将那大秤借了就要走。 周大山听说了她要卖肉这事儿，非得让二强三强跟他一块儿去帮忙。 没料到一向懒散的王玉春这会儿也跟着过来了，听说周桂兰要卖肉，当下也是高兴道：“我这就跟别家说去，到时候给你拉人去！” “好啊，嫂子拉一个人去，我就给嫂子一个铜板。”周桂兰笑着应了一声。 这大雪都到膝盖深了，出去一趟可不容易，要是王玉春愿意去拉人，那老太太就不用折腾了，花一个铜板也很赚了。 “这可是你说的！今儿个我就给你喊十个八个人的！”王玉春说着，就兴冲冲走了。 里头的李秀英也没吭声，周桂兰只能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自个儿家里去了。 沿着那些脚印一路走上山，几人一到周桂兰家里，那就开始动作了。 这会儿徐常林已经将猪都杀完了，几人上去就开始规整那两头猪，这边儿忙着，没一会儿，就有一个男人过来问猪的事儿了，周桂兰跟他说了这猪的卖法，那人将自个儿的猪牵了进来，几个大男人将那猪称了，给那男人算了钱，那男人自个儿拿了三斤肉回去过年了。 等他们将第一头猪给收拾好了，王玉春就带着两个女人上山来了。 “桂兰啊，这两个嫂子都是要买肉的，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用菜抵猪肉钱。”王玉春着急问周桂兰。 “能啊，就是这菜便宜，我这儿呢菜的价钱都是一个铜板一斤。”周桂兰擦着手，对着那两位挎着篮子的嫂子道。 那两个嫂子一听都高兴了：“够了够了，我们这菜也吃不完，还能换肉吃，很好了！” 周桂兰拿了秤就给她们把篮子里的白菜萝卜的称了，这么一算，竟然都能弄两三斤肉走。 那两个嫂子高兴了，提了肉回去过年。 周桂兰跟王玉春说了这钱晚上一块儿结算之后，就让她喊了老太太回来，不要再去外头说了。 陆陆续续的倒是有不少人来，有的人拿了苞米过来换，有的拿了大米，倒是给钱的少了，不一会儿，那堂屋就都堆满了，一头猪也差不多就这么换得快完了，周桂兰没了法子，只能带着大伙去了主屋旁边儿的屋子继续做生意。 等到晚上才慢慢没人了，大伙儿都送了口气，周桂兰用骨头煮了好大一锅汤，煮着萝卜，再做了一大盆肉慰劳大家。 这一顿饭吃得那家一个舒畅，大家吃完了，又下山回家了。 等他们都走了，周桂兰就开始一点点清点了。 旁边儿的徐常林帮着规整，苞米弄一块儿，白面弄一块儿，萝卜和白菜那就是两座山啊。 “这些东西也太多了，咱们这大的堂屋都放不下！”周桂兰感叹着。 这里头也是有不少酸菜之类的，还有土豆。反正啥都有，他们倒是想吃啥就能吃啥了。 “我搬到东西两边儿屋子里去。”徐常林说着就准备动作。 周桂兰赶紧制止他：“这么多东西呢，这得弄到啥时候？我看啊，就这样放着，这些苞米啥的往后有机会再换细粮。” 小媳妇儿都开口了，那徐常林自然也就将那些粮食都放了下来。 瞅着这多东西，周桂兰这心里也是一阵阵高兴：“咱家这三头猪买来还不到二两银子，没成想换了这多东西，看来咱们还是得好好做着生意啊！” 徐常林瞅着这些东西心里也有些吃惊。 要是没看错，这还有村里铁匠打的菜刀来换肉的，还有那木匠做的凳子，啥都有。 瞅着天色都晚了，两人也来不及清点了，周桂兰跟徐常林梳洗完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人喊醒了。 这一打开门就瞅见一个汉子手里拿着两只鸡，背上背着个背篓，弯着腰。 那男人瞅见徐常林，心里多少还有些畏惧，不过想着自个儿的来意，当下就跟徐常林道：“那啥，我这两只鸡能跟你们换些粮食回去不？” 徐常林板着一张脸，说了句“进来”，那人吓得赶紧进了院子，徐常林将门掩起来了，随即带着那男人往自个儿屋子方向走。 那人跟着徐常林深一脚浅一脚走着，心里直感叹这院子大。 等他们走到里面的小院子了，周桂兰就迎了出来。 见着周桂兰，那男人可就松了口气：“桂兰，你家里换东西是不？你瞅瞅我这鸡能不能换些粮食或钱啊？” 这人，好像是村里的林松，就住在她娘家附近的， 周桂兰也扯了笑脸，当下就将他带进屋子里，对那人道：“你这两只母鸡能下蛋不？” 第217章 换东西2 “下蛋，天天能下蛋，就是这大雪下得没完没了的，家里养的鸡在家吃粮食也没地儿卖，粮食都快吃完了。”那林松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自个儿的后脑勺。 “既然这样，那我给你算六个铜板一斤，我给你换苞米，可以三个铜板两斤换给你，你瞅瞅你能不能换。” 林松来前也打听了，晓得桂兰这边儿收粮食都是按一个铜板收的，倒也没咋挣他的，当下也答应了。 将那两只鸡都撑了，一共有五斤，折算下来倒是有二十斤苞米。林松这么一听也高兴了。左右这鸡也卖不出去，他在家里养着只能吃粮食，最近这天冷了鸡也不下蛋了，能换些粮食也是好的。 “我这家里还有十只鸡，一会儿我给你送上来，都得换粮食。”林松说着，就将周桂兰秤好的苞米装在背篓里。 “你都要换啊？等天儿暖和了，那鸡还能下蛋呢。”周桂兰忍不住问道。 林松笑得有些勉强：“今年这鸡就养多了，把家里粮食吃了不少，原想着到了年底卖给好价钱，谁想着大雪封山了，再吃下去我们人就没粮食吃了，家里六个小子，我这都要熬不过冬了。” “那成，你拿过来吧，要是家里还有猪，我也直接给你换了粮食，或者布啥的，我都要。”周桂兰应道。 林松急忙道谢，背了粮食就往回走。 得亏收啊，要不他一家子怕是过不了这个冬了…… 瞅着他走了，周桂兰跟徐常林一块儿坐在碳盆旁边儿暖和。 “这些人日子咋这难过呢？一年劳作，到年底还没饭吃。”周桂兰忍不住感叹着。 昨儿个她也是瞅见了不少衣服破破烂烂的人，瞅着这日子就是有些过不下去的。有不少人舍不得换多少肉，都是把猪下水和肉骨头换走了。还有些只换一斤肉，能换两三斤肉的倒是不多。 “赋税过重，打仗，劳民伤财。”徐常林说着，拨了下碳。 周桂兰抬头看去，碳火的映照下，徐常林的脸忽明忽暗。 她忍不住笑了：“徐常林啊，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徐常林抬起头看向周桂兰，再次拨拉了下碳火，随即再次将周桂兰的两只手抓在手里，帮着她搓着。 “我只是你男人。” 这话说的……真让她扛不住…… “你从哪儿学来这些情话的？是不是也对别人这么说过了？”周桂兰克制自个儿的表情，问徐常林。 徐常林皱了皱眉头，“什么情话？” “就你刚刚说的。”周桂兰应道。 “我就是这么想的。”徐常林再次应道。 他哪儿懂啥是情话？ 这话对周桂兰额杀伤力更大，她恨不得抱着徐常林狠狠亲一口。 这男人情商低吧，但是太会撩人了，真是可爱得不行啊！ “那你这些话往后可不能跟别人说，你听到了没？”周桂兰强行克制自个儿往上翘的嘴角，故意恶狠狠地威胁徐常林。 “为啥要对别人说？”徐常林奇怪反问。 他就一个媳妇儿，这些还能跟谁说？ 周桂兰听着心里更高兴了几分，那嘴角也控制不住往上扬了，“是我错了，你就当没听到这话。” 得到小媳妇儿的话，徐常林也不再追问，只是更快帮周桂兰捂手，等她手热乎了，他又帮着周桂兰将她的棉鞋脱了，手一摸，那脚也是冷的，他皱了眉头，将周桂兰两只脚都放在自个儿腿上，双手帮着她搓着脚。 “媳妇儿，你冷不？” “冷！冷死了！我都觉着自个儿的后背都是冷水在浇！”周桂兰对徐常林诉说着。 这天一开始转寒，她就冷得不行了，就是晚上睡觉都恨不得穿着棉衣睡。炕烧得再热她都觉着冷，要不是每晚徐常林帮她暖身子，她怕是得冷得睡不着。 徐常林眉头皱得更紧了，只是手上的动作更是快了几分。 等天快亮了，周桂兰起身去做饭，徐常林将小奶包带着起来了，一家子吃了暖呼呼的早饭后，周家的人就都来帮忙了。 一整天的时间，那些人都是陆陆续续过来换，等林松将自个儿家里的鸡用两个大背篓背过来换了上百斤粮食走后，那些人都吃惊了，又追问周桂兰是不是能换粮食。 周桂兰应是了之后，下午来的人就更多了。 不少人都是拿着自个儿家里的公鸡过来换粮食，反正是换啥的都有。 这一天下来更是忙了，快傍晚时，一个十岁的孩子进了周桂兰家。 瞅着忙来忙去的人，他有些慌，背着自个儿的小背篓一直在一边儿等着，等前头的人都差不多弄完了，他才上前，礼貌开口：“桂兰姐，你们这儿收书吗？” 书？ 周桂兰转头看去，就见那孩子站在她身后。 “哟，这是刘秀才家的儿子刘艾啊，你爹好些了没？”一个婶子认出了那孩子，打着招呼。 那孩子低了头，“还是躺在炕上。” “哎呀，这书读得把身子都读坏了，也难为你这孩子了。”另外一个老婆子也是应了一句。 这些人一提醒，周桂兰也就想起来了，这大石村还有个刘秀才，听说从小就聪明，二十九中了秀才，那时候在村里可是风光了一阵子，当时还娶了个好看的媳妇儿。一年后生了个儿子，媳妇儿难产没了，他爹娘不就也走了，就留下刘秀才和孩子，没法子只能下地干活。 这身子弱，也只能跟自个儿子混个温饱，去年就病倒了，一直躺床上，还是这刘艾自个儿去下地，可收成也好不了，怕是粮食也不够吃的。 “收，啥样的书我都收，一本书，给你算30个铜板。”周桂兰想起来这些事儿后，就开口了。 “啥？30个铜板？都抵得上我们3只鸡了！”旁边儿一个汉子惊呼一声。 旁边儿的人也开始议论了起来，就觉着周桂兰没个轻重，这高的价钱收这些东西。 老太太也扯了周桂兰的衣袖，对着她摇了摇头。他们一家子都不识字的，要这书来干啥？吃不能吃，喝不能喝的，最多生火时拿去引火。 周桂兰捏了把老太太的手，让他安心，随即笑着道：“这些书买起来也不便宜，这书本里的道理可不是用钱能衡量的，我就是个乡下人，不懂这些，也只能便宜收了。” 第218章 换东西3 “啥？这还便宜？” “桂兰这怕不是傻了吧？” 四周的人都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咋地那几张纸也不值这多钱啊，还不如吃几斤肉。 刘艾的脸色涨红，那些书都是他爹的命根子，竟然被这么多人嘲讽。 “不仅仅是他的书，你们家里要是有啥书啊，啥值钱的老祖宗留下来的竹篾啊或是画啊啥的，我这儿都要的，这些东西看到了给价。”周桂兰笑眯眯说着。 这么一说，场中的人都炸了。这可是了不得了，啥都能换啊！ 当下就有不少人回家去找东西去了。 周桂兰转过身，弯下腰，与刘艾平视，笑眯眯问他：“你同意换不？” “换，可我没拿来，我怕你不要，就想先来问问。”刘艾欣喜道。 周桂兰瞅着他瘦巴巴的模样，当下就笑着道：“你要换多少？” “大概十几本书。”刘艾盘算了一番，开口道。 十几本书啊，这么大的雪，这孩子怕是也搬不动。周桂兰思索了一番，抬腿走了出去，在院子里就见几个大男人正在收拾刚杀的一头猪，周桂兰喊了周大海，让他帮忙去拿书。 周大海洗了手，就跟着那孩子一块儿下山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忙，这一天下来，那银子倒是没再动了，有的人拿了猪过来，顺手就换肉换米面苞米啥的，有的又换了布。 之后换的人多了，有的拿了布来换粮食，有的拿了自个儿家的粮食来换铁匠打好的锄头啥的。 晚饭快过时，周大海背着二十多本书，跟刘艾一块儿回来了，周桂兰瞅了，里头竟然不少都是游记之类的书，还有些是写山河大川的，反而那些诗词歌赋啥的书都没有。 周桂兰明白大概是他们舍不得将那些书拿出来，可这些书更对她胃口啊！这些可是打发时间了解这边儿风土人情的利器啊，能三十个铜板一本买来着实不容易！ 赚了，赚大发了！ 周桂兰心里高兴，当下数了，一共二十三本，按照她自个儿说的牛就是690个铜板。 “你这可以换460斤苞米，要我给你装起来不？”周桂兰笑眯眯将那些书都规整了起来，用一块布盖了起来。 刘艾也没想到这些书能换着多的粮食，心里也高兴了，这要是去镇上，肯定是得不了这些的。 “换，可我想换30斤白面，其余的都换苞米……”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成，我这就给你称了，到时候让他们帮你送回去。”周桂兰说着，拿了秤开始称。 旁边有些新来的人瞅了就问身边儿的人这是咋弄的，有晓得这事儿又回来的人就将这个给说了。 那些后来的人也都吃惊了，不少人心里也琢磨开了。 周桂兰将那些白面和粮食都装好了，喊了二强三强徐常林和周大海一块儿帮着刘艾将粮食送下去。 小小个子的刘艾心里激动，想起爹常常念叨的书中自有黄金屋真的不错。 周桂兰这边儿也忙忙碌碌的，等她弄完，天就已经要黑了，再过来的人也不多了。 今天可是除夕，周桂兰也不想再干下去了，将门关了，就带着众人去做饭。 周大山他们咋地也不愿意留下来吃饭，周桂兰没法子，只能给他们割了五六斤肉让他们带回去，再顺带给了三四斤白面，让他们回去包饺子吃。 将她们送走了，剩余的一大家子都围着包饺子，周桂兰跟老太太在厨房里炒菜。 “要我说，就包饺子吃就成了，还煮啥菜？”老太太到底舍不得，还是念叨着。 周桂兰笑眯眯道：“娘，今儿个可是除夕，咱们这忙活好几天了，总的吃些好的吧？再说了，这也没花钱，都是东西换的。” “那也得拿你们自个儿的东西换，你这败家的，这么换下去怕是要亏了，那些个书就能垫垫桌角引火，你花这多粮食干啥？” 老太太想着那些粮食，这会儿都心疼。 哎哟，这都是钱啊！ 对这个周桂兰倒是不在意：“娘，我这成本拢共就不到三两银子，买了这多东西，那肯定是赚的，你就放心吧，至于那些书，我给自个儿看的，到外头还买不到呢。” “你大字不识一个，还看啥书？怕是书看你哟。”老太太可不信周桂兰的话。 周桂兰倒是不服气了：“这几天我可是认了不少字了，少说也有二三十个了，慢慢学还读不了书了？” 前世她好歹是个大学生啊，就是这个时代的字她不认识，这才成了文盲。 “你这又在瞎咧咧，那先生能教你识字？我可没听说女人进学堂的。再说，咱们这大石村也没学堂。” 老太太自然是不信的。 周桂兰切着洗好的猪肝，随口应着老太太的话：“是没先生教我，那我不是还有男人嘛，我男人教我更好。” “哎哟，常林还会认字啊？那要不也让他教教你大哥，让他会写自个儿名字呗？”老太太高兴道。 “娘，徐常林在家里的时候就会教我跟小天识字，你让我大哥也过来呗，能认多少是多少。” “那哪儿成？家里的地还得你哥伺候呢！这也就是大雪封了山，等开春了你哥也忙了。乡下人要识字干啥，能会自个儿名字也就够了。”老太太随口应了一句。 周桂兰可是忍不住了：“娘，你这思想太落后了，咱们除了吃饱还得有点追求。” “啥玩意儿？咱们能吃饱就不错了，追求啥？”老太太是没听懂前一句，可后面那句她听明白了，对自个儿小闺女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可是不觉着有啥道理。 他们只要能吃饱了，再给大海娶个媳妇儿生一堆孩子那就够了，还想啥呢。 周桂兰摇了摇头，明白这就是大部分人的想法，只要吃饱喝足，啥都不用了。 两人唠嗑着，等他们弄完了，将自个儿的东西都搬到堂屋，就着火炉吃着热乎乎的饺子，还有猪肝粉丝汤，再加一大盆红烧猪蹄。 其他人看着这吃的，都红了眼。 周桂兰瞅着也是高兴地不行，自从搬到山上来，那就是清汤寡水的，再也没闻见肉味儿了。最近这几天倒是有好东西，可每天太忙了，做饭也就糊弄一下，随便对付两口，这会儿有吃的了，她真是要感叹自个儿聪明了。 第219章 换东西4 一家子欢欢喜喜吃着饺子和菜，浑身都暖呼呼的。 除夕夜，吃了一顿饱饭之后，老太太跟周大海就要回去。周桂兰拦着他们也要走，说是除夕的回家点灯，周桂兰没法子，只能让他们小心。 等老太太和周大海走了，周桂兰和徐常林他们也在住的屋子点了煤油灯，随即坐在火盆旁边儿，让徐常林教着认字。 一开始好好的，不到一个时辰，小奶包就犯困了。 徐常林将小奶包抱回他自个儿的屋子里，随即回来陪着周桂兰一块儿守夜。 两人闲着，周桂兰让徐常林继续教她写字，这样倒是要精神一些。 学了一会儿，周桂兰更是困得不行了，她也将树枝丢一边儿，决定不写了。 “这样下去不行，这么守夜要困死了。”周桂兰站了起来活动着自个儿的胳膊腿，说着话，还连着打了个哈欠。 “你去睡，我来守。”徐常林说着，拿了杯子，提起热水壶给两人倒热水。 周桂兰连连摇头：“我要是睡了，你一个人不是更难熬？我们今个儿不是有不少书，你要不念给我听吧？” 越想，周桂兰越觉着这主意不错，当下也不等徐常林应话，她自个儿就往那一堆东西走了过去，揭开盖着的布，拿出最上头那本书，再屁颠屁颠走了回来，递给徐常林。 徐常林接了，随手翻看，瞅着里头的字皱了眉头：“看不清。” “没事儿，我再去拿些灯油！”周桂兰说着，就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厨房，拿了一个盘子装了煤油，再往里头放了灯芯，端了出来，点着之后放到那书旁边儿。 她凑过头瞅了瞅，总感觉黑乎乎的字看着眼睛难受，最后也心疼徐常林的眼睛，也就将书收了起来。 两人坐着，周桂兰又开始犯困了。 这几个月每天天一黑她就睡了，如今都习惯了。 “不行了，要不我给你讲故事吧？”周桂兰睁大了眼睛看徐常林。 徐常林见她那模样，也就点了头。 “从前呢有师徒四人去西天取经，师父呢是和尚唐僧，大徒弟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二徒弟是天蓬元帅猪八戒，三徒弟是卷帘大将沙僧……” ”为何他们要去取经？“徐常林发问了。 ”为了普度众生，劝人向善。“周桂兰说着，就要再继续，徐常林再次将她打断：”他们取经后人们生活好了？“ “这……精神上有了寄托吧……”周桂兰想了想，回答道。 徐常林再次皱了眉头，“那没人杀人放火了？” “这……这个……”周桂兰自个儿也答不上来了。 这个层次太深了，她不想探讨啊，而且这会儿她的脑子也是混沌的，转不动…… “那啥，这就是一个故事，你别较真，我继续给你讲……”周桂兰应道。 徐常林眉头皱得更紧了，当即就应道：“我不喜欢这个故事。” “那我给你换个故事，给你讲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故事吧。”周桂兰说着，就将自个儿还记得的阿里巴巴的故事提了出来，跟徐常林讲着。 讲到一半，徐常林再次打断了周桂兰的话：“阿里巴巴就只是依靠精灵？他自己没做任何努力。” “这个……”周桂兰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 “那听听就可以了，我们干啥这么较真呢？”周桂兰随口应了一句。 徐常林抿了唇，拨动了下火盆里的碳，没再说话。 “那成，要不你给我讲故事吧。”周桂兰提议。 这些故事确实没大意义，不过是娱乐用的。 徐常林摇了摇头：“我没故事。” “那你就安安静静听我说，不许有反对意见！”周桂兰气呼呼说着。 两人干坐着，那不是越来越困吗？还是得说说话才成。 徐常林闭嘴了。 那些故事在他眼里毫无意义，可小媳妇儿生气了，他不得不听…… 周桂兰也不管了，就自个儿说自个儿的，一个人说了半个时辰，困是不困了，可嘴巴累得不行了，当下也就停了下来不开口了。 徐常林见她不说话了，又递了杯水给她。 周桂兰接过，喝了口，当下就道：“那咱们就说说年后的事儿吧。过年小天就四岁了，到时候让他去读书吧。” “嗯。” 这会儿徐常林倒是应话了。 “我想着，你要干活，总不能一直教他。把他送私塾我也不忍心，要不就让刘秀才来咱们家教他读书，你看咋样？” “他需要一个好老师。”徐常林提出了自个儿的想法。 姐姐的孩子，必然是要教好的。 “刘秀才教教他认字应该是可以的，等他大些了，若是你觉着刘秀才不行，咱们再把他送去好的私塾读书吧。” 从白天认出刘艾开始，她心里就在琢磨这事儿了。 这刘秀才家里穷，教书总比下地强吧，还能让他顺带教自个儿的孩子。 徐常林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周桂兰自个儿琢磨着，顺带跟徐常林说着自个儿过了年的打算。 说着说着，她开始犯困，最后还是没抗住，迷迷糊糊睡着了。 徐常林将她抱到炕上睡下，自个儿一个人回到堂屋坐了下来，继续守岁。 大年初一是给长辈拜年的，徐常林这边儿没长辈，他们一家子也就窝在自个儿家里做吃的。 大年初二，是给过世先人拜年的，这冰天雪地的，一家子也没法找到周桂兰爹的坟地，于是一家人又在家里弄了一天的各种吃的喝的。 大年初三就要回娘家开始走亲戚了。 一大早，周桂兰就在家里那堆东西里找了几块布，顺带着提了两只鸡和一些鸡蛋往山下走。 徐常林让小奶包坐在他的肩膀上，踩着雪，顶着寒风就往家里去了。 敲开老太太家的门，老太太就高兴地不行，将他们一家子都迎进了屋子，随即就让周桂兰她们坐在堂屋的火盆旁，还拿了瓜子花生出来让他们吃。 等到快中午了，周开枝才带着一大家子回来。 老太太也是将他们迎了进来，坐在火盆旁边。周开枝男人搓着手，瞅着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周开枝的两个儿子喝三个闺女也都是瘦瘦巴巴安安静静的坐着。 第220章 你有啥用！ “你们走回来没吃饭吧？我这就去做午饭。”老太太拿了围裙擦了自个儿的手，笑眯眯道。 “娘你先坐会儿，等等二妹回来了再做午饭吧。”周开枝有些紧张道。 旁边儿的大姐夫孙狗蛋也搓着手站了起来，讨好着老太太：“娘，我们不饿，等等吧。” 老太太看向自个儿的几个外孙和外孙女，“你们饿了没？外婆先给你们下碗面条吃好不？” 那最小的闺女转头看向自个儿娘，其他几个孩子也都摇了摇头，应着自个儿不饿。 刚一说完，其中一个肚子就响了起来。 老太太这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外婆给你们煮手擀面吃，一人一个鸡蛋。” 说着转身就要走，周桂兰站了起来，“娘，还是我煮吧。” 旁边儿的周开枝也急忙站了起来，“娘，不用，我们都不饿，还是等等二妹回来……” “你和你男人不饿，我外孙可饿了！你们不吃我就不煮你们的！”老太太说着，转身就往厨房走。 周开枝被自个儿娘这么一骂，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时间竟然也呆住了。 周桂兰吩咐小奶包跟着徐常林坐着烤火，随即走了出来，喊了声周开枝：“大姐，咱们去帮帮娘打下手吧。” 这会儿周开枝也是六神无主的，周桂兰这么一喊她，她也急忙应了声，跟着周桂兰去了厨房。 这会儿老太太已经在生火了，周桂兰走进去后就将厨房门给关了起来，当即拉着周开枝笑眯眯对老太太道：“娘，你也太偏心了，就光想着大姐一家子，也不问问我们一家子是不是饿了。” “你能不在家里吃饱了回来？再说了，你能像你大姐这么个猪脑子，饿了也不说？”老太太说着，还狠狠瞪了周开枝一眼。 这大闺女是真要气死她了，她自个儿饿着也就算了，还想饿着几个孩子。 周开枝紧张得手揪着自个儿的衣角，站在厨房中间，也不敢看老太太。 瞅着她那样子，老太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周桂兰急忙打断老太太的目光，应道：“娘，瞧你这话说的，那姐还不是舍不得你的粮食？好了好了，大过年的，你干啥这么骂人呢？” 就是再不高兴，这也是过年，老太太也只能将到嘴的话给咽了下去。 周桂兰拉了周开枝一把：“大姐，你回来可不能就作客啊，我这手劲儿不够，你帮着揉面成不？” “哦哦好！”周开枝应了一句，就赶紧着走过去舀了水在水盆里，周桂兰也走了过去洗了手，随即将老太太拿出来的面粉倒在砧板上。 见着这多白面倒出来，周开枝急忙喊够了够了。 周桂兰笑眯眯应道：“这么多人吃呢，咋能够了？我们也都饿了。” “够啥够？你们一家子早饭都没吃，还够了够了！”老太太气呼呼训着周开枝。 周开枝又拘束了，“娘……你……你咋晓得我们没吃？” “瞅着你这样我真恨不得把你拍死得了！”老太太说着，还真就站了起来。 周桂兰这个汗啊，这母女两个差别也太大了，要不是她们两个长得像，周桂兰都要觉着她这个大姐不是老太太生的了。 “娘，今儿个可是大过年的，你外孙和外孙女可都在外头坐着呢！”周桂兰劝道。 老太太压下自个儿的情绪，冷哼一声坐了下来，当即冷声问她：“你家那老婆子又为啥没给你们饭吃？” 周开枝害怕，又不敢不答老太太，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了：“她说我们今儿个要回来，就会娘家吃……” “就这？那老太婆不骂骂咧咧？”老太太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周开枝低下头，到底也是觉着委屈，毕竟是自个儿娘，也就不瞒着了，这心里的憋屈一股脑就说了出来：“婆婆说咱们家如今有钱，日子过得好，让我们回来吃香的喝辣的。” “这个老婆子，我就说她不是个好说话的！”老太太气呼呼应了一句，继续去点火。 周桂兰这也是无语了，早饭不吃，赶十几里地会娘家吃饭，那一家子也太不会做人了。 “姐，这事儿你得说啊，要是孩子饿坏了咋整？”周桂兰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我说有啥用？上回拿钱回去给丫头治病，钱没给她，她到现在也没给我一个好脸色，我几个孩子也吃不饱，丫头并还没好就被喊起来去干活了。” 说着说着，这周开枝眼泪就下来了。 这些日子她天不亮就得起来干活，就是家里事儿都干完了婆婆也不让她歇着，饭也不给她吃，几个孩子也没饭吃，这都饿了快一个月了，她这心里的苦也没地儿说。 “你说说你有啥用！你没嘴不会说？你丫头病了她不给治，你不会闹腾？难不成你们那村里的人都是傻子，都不帮你说说话？” 老太太也是气急了。 周开枝唇动了动，到底没说话。 狗蛋说毕竟是他娘，咋地也不能不孝，她这就一直忍着了。 周桂兰翻了个白眼，当下也不觉着自个儿娘说的话有啥错了。再想到娘之前说的去帮大姐的事儿，这心里更是认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了。 “又是个闷葫芦了！你饿着不要紧，你就让你几个孩子跟着你块儿挨饿？我家就是有钱跟你那一大家子有啥关系？你是个他们老孙家的人，别想打我们老周家的主意！” 老太太真是气得肺都要炸了，那声音也大了不少，就是厨房门关上了，那也传到了堂屋里，被孙狗蛋听在了耳朵里，这脸更是羞红了几分。 旁边儿排排坐的五个孩子都低着头烤火，也不敢吭声。 周大海瞅着心疼，把瓜子和花生一一分到他们手上，让他们自个儿吃。 厨房里的周桂兰瞥了眼周开枝，凉凉道：“娘，你这声音太大了，都被堂屋的人听到了。” “听到咋地？我就是让他们听听！别打我老周家的主意！我是心疼自个儿外孙女，要不你让他们从我手里掰走一个铜板试试？”老太太那声音可是一点都没小下来。 第221章 怂蛋 就是为了让那个孙狗蛋听听！一个大男人，怂成那个样子！ 周开枝这眼睛更是红了几分，憋着嘴不说话了，自个儿往白面上加了水，慢慢揉这。 周桂兰转身从碗柜里拿了一碗切好的肉，拿了酱油淀粉啥的倒进去腌着，又转身去碗柜拿鸡蛋。 “娘啊，你这些调料都没用，往日咋做饭的？”周桂兰瞅着碗柜里的东西，随口跟老太太搭腔。 “我做饭不用那些玩意儿。”老太太应着周桂兰的话。 “那咋成？就你做的那些，那都是给猪吃的。”周桂兰说着，又拿了几个鸡蛋出来。 老太太被气乐了：“那你们就是小猪仔啊！这猪吃的东西都把你们喂养大了！” “那是你把我们当猪养了，往后这日子好了，还是得好好琢磨琢磨咋做饭，要不往后你孙子不爱吃你做的饭菜，我看你咋办！”周桂兰哼唧着。 听到孙子两个字，老太太就觉着心里高兴了不少，这话题也就被周桂兰扯开了，跟着周桂兰你一句我一句的，倒是没那糟心了。 旁边儿的周开枝瞅着，心里羡慕。 每回娘跟她说话都是骂她吼她，可跟桂兰说话，那就轻声多了。 她用袖子擦了自个儿的泪，吸了吸鼻子，继续揉着面团。 锅已经烧热了，周桂兰拿了那碗猪油，一锅铲下去就舀了半勺子的油。 老太太瞅着心里那个疼啊！可想到外头几个孩子一年到头啥好的都没吃，她也就忍了下来没说啥。 等油热了，周桂兰就将早就拌好的鸡蛋倒进油里，那鸡蛋的香味儿就飘了出来，到了堂屋，几个孩子偷偷耸动着鼻子，那香味让他们口水直流。瞬间，他们觉着自个儿更饿了。 就连孙狗蛋，这会儿也忍不住吞了口水，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 等鸡蛋煎好了，周桂盛了起来，往锅里舀水，随即就盖上了锅盖。 周开枝干活那叫一个麻利，这会儿面已经揉好了。 “姐，我来切吧？”周桂兰说着，就要伸手去接。 “不用不用，我一会儿就弄好了。”周开枝说着，手上动作更快了。 用擀面杖将面擀平整了，拿了菜刀就赶紧切了起来。 周桂兰瞅见了也不多客气了，转身拿了一颗大白菜，洗了用手撕碎了放在一边等着。 水烧开前，周开枝那面条就切完了。 等水一开，周桂兰就将面条丢进锅里煮着。 正烧火的老太太瞅见了，就吩咐周桂兰：“这会儿肥肉就能拿下去煮了，要不一会儿煮不熟。” “我备下的是瘦肉。”周桂兰将锅盖盖上后，拍了拍自个儿手上的白面。 老太太皱了眉头：“肥肉好，有油水，让几个孩子补补。” 这个时代的人都没啥油水，那有油的肥肉自然更受欢迎。至于瘦肉，吃着都没啥肉味儿，他们也就不喜。这肥肉还是金贵些，瘦肉可就便宜多了。 “我做饭你放心，肯定让他们吃得高兴。”周桂兰应道。 “就你能！得了，那肥肉一会儿炒白菜，等你二姐回来了一会儿做了吃。”老太太也不跟周桂兰多说了，毕竟这会儿也不是做午饭。 周开枝做完自个儿的事儿，时不时瞅瞅周桂兰，又看看老太太，到底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等锅里的面条熟了之后，周桂兰就将早就腌好的肉放进锅里，那洗好的白菜也都放进了锅里，拿了锅铲搅动了下，随即就放盐啥的，调味好了，那了锅盖盖上，让老太太灭火。 老太太站起身，将碗柜里最大的碗都拿了出来，排在灶台上，拿了锅铲盛了面条，就跟周桂兰和周开枝一块儿端了出去。 老太太将那碗面条一碗递给徐常林，另外一碗递给孙狗蛋。 两个女婿都是立刻站了起来，徐常林对着老太太微微躬身，双手接过了碗，那孙狗蛋的背弯得更狠了，双手都在颤抖。 虽说不满意自个儿这大女婿，可老太太也不会当着大家的面说他。 周桂兰和周开枝将手里的面递给几个孩子，另外一些没有的，就让他们自个儿去端。 那些孩子低着头，一人手里端着一碗面条，瞅着那热气，鼻子直动，就是舍不得拿筷子吃。 老太太瞅见了，赶紧着招呼他们：“快吃，一会儿就冷了，吃完了锅里还有呢！” “外婆你真好……”大丫说着，这眼圈就泛红了。 她已经十三了，很多事儿也明白，每回来外婆家，外婆咋地也得给他们整点细粮吃，可在家里，奶奶从来不让她们吃饱，就是她病得起不来了，奶也不愿意给她治，都是外婆给钱的。 旁边儿几个小的被这面条的热气也熏得眼泪都下来了。 老太太瞅着心里也不好受，当下就虎了脸：“大过年的哭啥？赶紧吃了，要是没吃完，我可要打人的！” 听着老太太的话，几个孩子都捧着大碗，拿了筷子夹了面条快速往自个儿嘴里送。 “你们吃慢点，别烫着了！”周大海提醒着几个外甥。 周桂兰瞅着几个孩子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总觉着有些心酸。她一个大人光棉衣就穿了两件，这些孩子都是穿着破破烂烂的大棉衣，看着像是别个不要了的，大抵是家里人慢慢传下来的，这哪儿能保暖？ 几个孩子这会儿也顾不上说话了，只管快速吃着到嘴的面条，只觉着面条太好吃了，还有这肉，也好吃得不行。 没一会儿，几个孩子就吃完了，老太太带着他们去厨房，把剩下那点儿给他们分了，孩子们吃完了还舔着唇。 老太太带着几个孩子回到堂屋坐着烤火，让他们吃瓜子花生。 最小的三丫抬起头看向老太太，声音稚嫩：“外婆，下回我来还能吃面条吗？” “三丫！”孙狗蛋吼了她一句，对着她使了个颜色。 “她一个6岁的孩子，想吃东西咋啦，你干啥吼她？”老太太可不乐意了，当下也说了孙狗蛋一句。 随即转头，对三丫笑道：“三丫下回来，外婆还给你煮面条吃，还给你加鸡蛋！” 第222章 你连个屁都不放？ 听到这话，三丫高兴了，其余的孩子也总算是笑了出来。 “娘，我们能不能住在外婆家？外婆家有好吃的，三丫能吃饱……”三丫抬起头，怯生生看着周开枝，问道。 其余几个大点的孩子也抬头看向周开枝，眼中都是期待。 周开枝张了张嘴，梗着喉咙，憋出两个字：“不行。” 几个孩子听着低了头，刚刚的好心情也都没了。 周桂兰瞅着这几个孩子，心里还真是有些不好受。 瞅瞅那几个孩子，跟她刚见到的小奶包一样。 想着，她低头看向小奶包，就见他还在慢慢悠悠吃着自个儿那碗面条。不过脸都白了不少，还有那脸上的肉肉也多了不少，瞅着就可爱。 周桂兰伸手摸了一把小奶包，再瞅瞅几个皮包骨的孩子，心里也涌起一股怒火，对周开枝和孙狗蛋的怒火。 小奶包不是她的儿子她都这么疼，这几个孩子可是周开枝和孙狗蛋的亲生孩子，他们咋能让几个孩子过这种日子？ “你们要是饿了，就找你们爹娘要吃的。”老太太许是也看不下去了，跟几个孩子道。 “娘，我们哪儿有吃的？”周开枝说着，就哭丧了脸。 老太太瞅着她这个样子就烦，再转头瞅了眼孙狗蛋，那孙狗蛋心里也发憷，急忙说周开枝：“娘说啥咱们听着就成。” “听着有啥用？你们自个儿做的粮食都养不活你们的孩子？”老太太不耐烦了，这孙狗蛋要是她亲儿子，她拿大棍子抽死他！ 那周开枝听着，又低下了头，眼圈又红了。 周桂兰瞅着也是不耐烦了，难怪老太太每次瞅见周开枝就烦，她也烦！ 大丫突然站了起来，梗着脖子瞅着老太太，大声道：“外婆，我们家里的粮食都被我奶藏着，每天我们干的活最多，可吃得最少！弟弟妹妹都饿得受不了了，我们去外头的河里摸了鱼自个儿烤着吃了，也不晓得咋地被我奶吃了，我奶赶过来就要打我弟弟妹妹，我护着，她把我推进河里，我差点淹死了……” “大丫！你胡说啥？那是你奶！”孙狗蛋对着大丫怒喝着。 “姐夫，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周桂兰忍着心里的怒火，问孙狗蛋。 “是真的，我不是病了，我是被水呛着了，发高烧呢，我听见我奶跟我娘说我一个赔钱货死了正好，不浪费家里粮食，还有我几个弟弟妹妹，都是吃干饭的，有东西也不孝敬他！” 大丫这会儿大概是找到老太太当靠山了，啥话都说了。 老太太这脸是越来越黑了，这会儿周开枝也不吭声了，就低着头，拉了拉大丫的衣裳，让她别说了。 孙狗蛋狠狠瞪着大丫，“你再说！再说我锤你！” “咋地？有啥不能说的？孙狗蛋，你就是这么对我外孙女的？”老太太这会儿也不想着给孙狗蛋脸了，站起来就狠狠瞪了回去。 孙狗蛋张了张嘴，不敢再说啥了。 老太太这会儿狠狠盯着周开枝：“上回你来借钱，就是大丫被推进河里的事儿？” 面对老太太，周开枝也不敢撒谎，只能点了点头。 想到那回的事儿，她心里就跟苦水泡着似的。 “你是哑巴？你婆婆都要害死大丫了，你连个屁都不放？”老太太气得怒骂周开枝。 她可是大丫的娘，她不护着大丫还有谁会护着大丫？ 老太太这个气啊！ 大丫瞅着自个儿的弟弟妹妹，摸了把泪，咬着牙继续道：”外婆，我弟弟妹妹整日都吃不饱，可我亲眼见着奶和爷自个儿在屋子里开小灶，煮了肉和鸡蛋，还给大伯二伯和小叔家的孩子吃，我们就从来没见着，可我们干活是最多的！” 周桂兰越听，这心里的火气也是越旺。 瞅着这几个孩子拘束的模样就晓得他们在家里的日子过得不好，完全没有孩子该有的朝气，可咋地也没想到他们的爷爷奶奶这么对他们，这要是说出去怕也是没人信了。 老太太这会儿气得脸都红了，她继续追问：“为啥他们不给你们吃？” 孙狗蛋坐在凳子上，身子也软了，心里也不好受。 “奶说吃的不够，家里不能这么养我们这些赔钱货。外婆，上回我娘没带粮食回去，我们三个每天就只能吃早饭，一整天干活，到了晚上我们饿得睡不着，我弟弟妹妹都不长个子了！”大丫说着，狠狠摸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老太太极力克制自个儿的情绪，转过头，看向坐在她身后的孙狗蛋，声音极冷：“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娘，我……”孙狗蛋说一半儿就说不下去了。 这会儿大家还有啥不明白的？ 老太太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孙狗蛋的脸上，发出“啪”一声巨响，让在场的人都吃惊了。 “我好好的闺女给了你，你就让她过这种日子？还有你这些孩子，你对得起他们？他们要是饿死了，你哭都没眼泪！”老太太可是气急了。 老太太这模样可是吧周开枝给吓着了，她搂着三丫的手更紧了。 孙狗蛋也一下子被打蒙了，他愣愣瞅着老太太，听着她质问自个儿。 瞅着老太太这会儿的模样，周桂兰也着急了，赶紧站起身，走到老太太旁边扶着老太太，帮她顺背。 “娘，你可得收着点儿，别气出个好歹来了。”周桂兰劝说着，目光移向孙狗蛋，就见他正愣愣站着，心里就涌起一股不喜。 一个大男人，咋能这么怂？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我能不气？这死丫头当年非得嫁这男人，平日里畏畏缩缩的，那会儿可是有骨气了，我打都不怕，如今晓得苦了？”老太太说着，手又指向了周开枝。 “你当年的硬气呢？就在我跟前硬了那么一回是不？有能耐你去跟你婆婆闹，跟你男人闹啊！你有能耐让你孩子吃饱肚子啊，你瞅瞅他们一个个的，都没长个你没瞅见？” 老太太已经是指着周开枝的鼻子骂了。 周桂兰赶紧着帮她顺背，至于周开枝，就是一个劲抹眼泪。 第223章 你也算男人？ 她可不后悔了？当年她就是跟孙狗蛋看对了眼，她就铁了心要嫁个狗蛋，老太太后来也就让她嫁过去了，可谁晓得婆婆就觉着她是个倒贴的，啥彩礼也没要，就不把她当人，等她生了两个丫头，婆婆就对她打骂了起来，还拘着孙狗蛋，孙狗蛋孝敬他娘，整日都是让她忍着。 这日子，她都是熬过一天是一天，就想着啥时候婆婆蹬腿了，她也就好了。 “就你们家那老不死的能耐，饿死了我外孙外孙女的，我徐梅花就要了他们的命！走，这会儿就走，去你们老孙家，我要讨个说法！” 老太太还不解气，当下就去拉周开枝就要往外头走。 旁边儿一直没声儿的孙狗蛋这会儿可是怕了，赶紧几步走过去，拉住老太太的胳膊，劝说着：“娘，那是生我养我的老子娘，我……我咋能这不孝？你……你咋能大过年的去我家闹？” 老太太这心里气没处发，又是一巴掌呼到了孙狗蛋的脸上，那孙狗蛋被打得人都有些懵了，就跟被男人锤了一拳头似的，整个人都往后倒。 旁边几个孩子瞅着了倒是害怕了，大丫心里也不好受，可她还是抓住了大虎和小虎，不让他们上前。 周桂兰瞅着，心里倒是对这个大丫很是满意。这个时候能分得清好歹，那是很不容易了。 “生你养你的老子娘咋了？就你晓得孝顺，你三个兄弟就不孝顺了？你自个儿孝顺你自个儿的，干啥要带上你老婆孩子跟着你遭罪？孙狗蛋，我告诉你，你们老孙家的事儿我不管，可要是让我闺女孩子们遭罪，我徐梅花就能闹得你们孙家不得安宁！再拦着我，我就让大海抽死你！” 那孙狗蛋被老太太骂得脸红脖子粗的，这会儿也不敢说话了。 那毕竟是他老子娘，他咋能这不孝顺？ 周桂兰瞅着他那窝囊的模样，心里不屑，妈宝男！ 老太太拉着周开枝就想往外头走，周开枝想到家里的公公婆婆，这心里就发憷，她坐在凳子上不起来，只求着：“娘，你就放过我们吧，要不我们往后日子更不好过了……” “大姐，你真窝囊，难不成你等着你五个孩子被折腾死了才晓得心疼他们？”周桂兰在一旁插嘴了。 周开枝一愣，目光转到周桂兰那边儿，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这毕竟是他们孙子孙女……” “别天真了，要真把几个孩子当成自个儿孙子孙女，能不给他们饭吃？你饿死了也就一个儿媳妇，大不了就让自个儿子打光棍呗，这些孩子？死了也少了几个吃饭的，他们还有那多孙子孙女的，多这几个不多，少这几个不少。” 这会儿还留啥脸面啊，人家做得出，还怕他们说了？ 周开枝听着脸色更白了几分，一想到刚刚桂兰说的，她的心就是一颤一颤的。不……不成！她的孩子不能出事！ “不……不会的，我爹娘不会这么对我儿子闺女的！他们可生养了我，只要你们带着我们兄弟三个一块儿烧碳，家里有了钱孩子就能吃饱了！” 孙狗蛋刚刚还有些慌乱，可说到后头，眼睛就亮了，神情也兴奋了。 “啥？”老太太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刚刚难不成是她耳朵聋了，听错了？ 周大海也不敢相信看向孙狗蛋，这个大姐夫刚刚说了啥？让带着他们一大家子一块儿烧碳？ 一直没理会这边事儿的徐常林也看向了孙狗蛋。 “娘，你们不是烧碳挣了不少钱嘛？还有白面和肉吃，我们家还在吃苞米，还吃不饱，你帮帮我们，让我们几个兄弟跟着你们烧碳挣点钱，我们的孩子就能吃饱了，我爹娘也不会对孩子们不好了！”孙狗蛋越说越激动，人还往前走了几步。 周桂兰皱了眉头，回头瞅向几个孩子，就见他们互相抓着手，低着头不敢说话。 “大丫，你是咋想的？”周桂兰看向大丫。 要是这丫头也这么想，那这一家子死活她可不会再管了。 大丫被这个小姨瞅着心里有些怕，总觉着小姨的平静让她有些害怕。 小丫头到底年纪还小，这会儿被这场面吓得人都在抖，只是这话既然问她了，她也就说了：“我们姓孙，自然是孙家给我们饭吃，外婆家再多东西，那也是外婆家的。外婆疼我们，总是给我们好吃的，我很知足了。” 嗯，这丫头不错，对她的胃口。 既然是孩子，那这事儿她就管了。 周桂兰心里琢磨着，旁边儿的老太太听着大丫这懂事的话，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松开了周开枝，走过去，将大丫抱进自个儿的怀里，“乖孙女，你遭罪了……” “大姐，你觉着呢？”周桂兰再次将目光移到了一旁的周开枝身上，刚刚开始她可就一直没开口。 “我……我……我不晓得……”周开枝支支吾吾说着，目光从周桂兰的脸上匆匆转到了孙狗蛋的脸上，随即迅速低下了头。 “啥叫不晓得？这事儿你是个啥态度？是觉着应该拉着娘家跟你一块儿养活你婆家一大家子，还是觉着你自个儿日子自个儿过，你得拿出一个章程出来。” 周桂兰可不给她躲避的机会，当下继续问道。 “我们原本也该养活爹娘，娘跟我说了，只要跟着你们烧碳挣钱了，她一定让大家吃饱喝足……” 孙狗蛋还要说着，周桂兰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闭嘴！” 那孙狗蛋皱了眉头：“我可是你大姐夫，你咋跟我这么说话？” “你也算个男人？怂包！”周桂兰冷冷回了一句。 孙狗蛋皱了眉头，朝前走了一步，怒气道：“这跟你有啥关系？” 徐常林瞅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对小媳妇儿的恶意，快速起身，将小奶包放到一边儿，几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孙狗蛋的衣领，单手就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孙狗蛋恐惧看着徐常林，两只脚在空中晃悠着，心里一波一波害怕。 这个妹夫，从之前到这会儿一直没吭声，竟然这有力气？！ “你……你放下我……”孙狗蛋结结巴巴说着。 第224章 男人就要保护老婆孩子 旁边儿的周桂兰瞅着一眨眼就冲到她跟前的徐常林，心里也高兴，当下将自个儿的双手背在身后，超前走了两步，笑眯眯对孙狗蛋道：“晓得不，我男人才叫真爷们！” “狗蛋！”周开枝惊呼一声。 “大姐，男人是要保护媳妇孩子的，你男人啥时候护着你了？”周桂兰拍了拍徐常林的肩膀，转头看向周开枝。 徐常林可没因为自个儿媳妇儿的示意就将孙狗蛋放下，他目光森林，“你想对我媳妇儿做什么？” 孙狗蛋被掐得脖子里都憋不出话来，手脚使劲儿挣扎着，也没出声。 “哎呀常林，你要掐死他了，先把他放下来吧。”老太太瞅着孙狗蛋那脸色，也是一急。 几个孩子也害怕了，他们的爹可是被人举着呢，就是大胆的大丫，这会儿脸色也变的惨白。 “行了，他也没对我做啥，你还是先把他放下吧，免得大家担心。”周桂兰没法子，只能劝说徐常林。 等了一会儿，徐常林还没松手，她只能凑到他耳边轻声恳求：“你就让大家安心呗，要是他真被你弄死了，你可就得去坐牢了，你忍心我和小天没依没靠的啊？” “死不了。”徐常林应了一句，松手。 那孙狗蛋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 一旁的周开枝赶忙起身，跑了过去扶他，五个孩子也跟着跑了过去，全将孙狗蛋围了起来。 孙狗蛋咳嗽了好几声，那胀红的脸色才慢慢淡了。 “大姐夫，你瞅瞅你这一家子，你出一点事儿，他们就这么着急，都围着你，我就纳闷了，你咋能这么狠心对他们呢？”周桂兰一只手拉着徐常林，就怕他再动手，眼睛却看向了地上的孙狗蛋。 孙狗蛋心里一阵后怕，刚刚他都呼吸不过来了，还以为自个儿要死了。这会儿又听到周桂兰的话，瞅着身边围着他的老婆孩子，心里一暖，伸手将他们搂进了怀里。 这些年，他也晓得自个儿爹娘对他老婆孩子不放在心上，可那到底是他父母，他就该孝顺，这就一直忍着，也让老婆孩子忍着…… “会烧碳的是我男人，你们那一大家子极品就别想跟着凑热闹了。要是你们分了家，几个孩子吃不饱喝不暖，我和娘也不会让你饿死。你们两个大人自个儿干活，还能养活不了这几个孩子？”周桂兰可是憋了半天了，这会儿说得倒是痛快了。 “对，就该分家，我闺女外孙们出来过，只要我徐梅花还活着，就不会让你们一家子饿死！”老太太听见周桂兰说分家的事儿，当下也急忙应了。 这要是能分家，她也就能照顾自个儿大闺女了。要是他们不分家，想要她徐梅花去养那一大家子？没门儿！ 周开枝和几个孩子听着这话心里也是一惊，这个他们可不敢想啊。可如今被提出来了，那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大丫，心里想着分家的事儿，当下就扯着狗蛋的衣裳道：“爹，咱们分出来过吧，我跟你一块儿下地，一块儿种粮食养活弟弟妹妹！” “爹，我想跟外婆一块儿住……”三丫小声说着。 孙狗蛋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他从地上坐起来后，瞅着期待看着他的媳妇儿孩子，心里烦躁：“爹娘都还在呢，咋能分家？” 周桂兰翻了个白眼，拉了拉徐常林的衣裳：“行了，咱们不管他们了。” 说完，周桂兰转身看向老太太：“娘，我们就不在家吃午饭了，等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你。” “哎呀，你二姐还没回来呢，这午饭我一会儿就做完了……” 老太太可舍不得自个儿小闺女没吃饭就回去，急忙挽留。 “我家里啥都有，跟你隔得近，过几天再回来吃你做的饭。在这儿吃午饭，我怕我吃不下去。”说着，周桂兰还往后瞥了眼孙狗蛋。 毕竟是自个儿小闺女，老太太能不晓得她的脾气？ 当下也就不留他们了，“那你们自个儿回去吃些好的，大过年的，也热闹热闹。” 周桂兰跟老太太说了几句闲话，随即转身将小奶包抱了起来，喊了徐常林就往外走。 徐常林几步走过去，身后就将小奶包从周桂兰的怀里抱了出来。一直手牵着周桂兰，另外一只手抱着小奶包，跟老太太和周大海打了招呼，就着之前的脚印往外头走。 周大海也跟着上去了，说是将他们送到山脚下再回来。 屋子里的周开枝瞅着徐常林和周桂兰牵着的手，心里羡慕。妹夫是真疼小妹，日子过得也好。转头看向孙狗蛋，见着他双手抱着头坐在凳子上，心里泛酸。当年她就是觉着他人好，孝顺，这才死活要跟着他，可如今，她过的这是啥日子？ 老太太等周桂兰他们走远了，这才回来，将门关了起来，自个儿坐在碳盆旁边烤火。 见她不说话，周开枝试探地开口：“娘，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生你气？我干啥生你气？傻闺女，我是心疼外孙外孙女！”老太太说着，叹了口气：“你瞅瞅桂兰过的是啥日子，再瞅瞅你！你这老得都要赶上你娘我了！” 周开枝心里直冒酸水，可到底也没敢再应老太太的话。 孙狗蛋也是皱了眉头，想到刚刚周桂兰说的，这心里就有些虚。他推了推周开枝，周开枝当没瞅见，自个儿抱着三丫烤火。 眼瞅着这屋子里就老太太一个人了，再想到家里爹娘的话，孙狗蛋到底还是没忍住，再次开口了：“娘，这烧碳的事儿，您能不能跟桂兰说说，让我们去跟着烧碳？家里穷，几个孩子也吃不饱……” “爹，只有咱们一家子吃不饱，我大伯他们吃得可饱了！”大丫插嘴。 刚刚她爹被举起来她也担心出事儿，可这会儿又觉着爹不该说这话。 “你这丫头说啥呢！”孙狗蛋脸挂不住了。 老太太伸手将大丫拉了过来，手摸了摸她的头，脸上总算是有了笑意：“大丫，你才像我徐梅花的闺女！” 这话听在周开枝耳朵里，就只觉着耳朵都发烫。 第225章 我们出来单过 “外婆，我想过了，小姨说得对，我们分家出来住才能好好活着，要不下回被推下水的还指不定是谁呢。要是我爹娘不乐意，我就带着弟弟妹妹出来自个儿过！” “大丫！你胡说啥？！”孙狗蛋再次怒喝。 哪儿有孩子不跟自个儿爹娘一块儿过的？他们几个孩子能干啥？ “我也跟着大姐过，我不要回那个家了！”一直没吭声的二丫，往大丫那边儿跑，边说着。 上回就是她照顾的大姐，奶说的那些话她也都记在心里。就是饿死，她也不想再回去了。 大虎小虎也走到大丫那边儿站着了，没说话，但那意思很明显了。 三丫也瞪着腿想从自个儿娘怀里下来，周开枝没法子，只能将她放在地上，三丫迈着小短腿就朝着大丫跑了过去，两只手紧紧抱着大丫的腰。 “你们！你们要气死我跟你娘啊？”孙狗蛋气得手狠狠锤了一把自个儿的大腿。 “瞅见了吗？你们的孩子都不想跟着你们过了，瞅瞅你们那样！”老太太指着他们两人骂了一句，随即拍了拍大丫的肩膀：“大丫，你们就是想出来，也没法儿立户……” “没事儿奶，我嫁个老头，等他蹬腿了我就是寡妇了，可以自个儿立户。”大丫说着，丝毫不晓得自个儿这话会带来啥样的后果。 “啥？大丫，不成！那会毁了你一辈子的！我不答应，你咋这部听话？”周开枝着急起身，快步往大丫这边儿走过来。 这可是她大闺女啊，她总想着找个人家好好嫁了，往后有好日子过…… “娘，我要是不这么干，谁家会乐意我带着弟弟妹妹嫁过去？只要能让弟弟妹妹长大，我做啥都成！”大丫说着说着，眼泪掉得更凶了。 这话像是刀子一点点割着周开枝的心，她这么守着这家是为了啥，不就是几个孩子还有这男人？可孩子都说了这话了，她咋能不伤心？ “不成，娘跟着你过，娘带着你们出来过！”周开枝说着，就冲了过来，伸手，将几个孩子都抱在怀里，痛哭出声。 老太太这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些，这个啥闺女，还能晓得为了孩子硬气一回。 “开枝，你咋跟着孩子胡闹？你们咋养活自个儿？没房子没地的，你要喝西北风啊？”孙狗蛋皱着眉头怒喝道。 “就是喝西北风我也得跟我的孩子在一块儿！我不能害了我的孩子！”周开枝回了一句，这眼睛也哭红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忍着，越忍，她的孩子就越惨，瞅瞅如今，她的孩子就是皮包骨，另外几个兄弟家的孩子身上都还有肉，她为了啥，不就是想好好护着这个家？如今家都要散了，她定是要护着自个儿孩子的。 “咋地就不能过了？老头子死了我一个人还不是养活了他们几个孩子？咋地，比你们家差了？孙狗蛋，你要是觉着你自个儿老子娘比你媳妇儿孩子要紧，你就回去跟他们过，你们和离，往后你娶个能伺候你老子娘的媳妇儿！” 老太太这会儿也是气急了。 这口气她憋在心里十几年了，一直想着自个儿闺女孩子要是回来了没法过日子，这不让自个儿闺女孩子一直受欺负。 “命都要没了，我也不想着名声了！我看到时候是你丢人还是我们老周家丢人！” 孙狗蛋听说要和离，这心里就慌得不行，当下急忙道：“娘，您消消气儿，开枝可是我媳妇儿，我不能没她啊！还有孩子们，他们可是姓孙啊！” “姓孙咋地了？我让他们改姓周，给他们吃的喝的，你瞅瞅他们是乐意跟着你还是跟着你媳妇儿！ ” 老太太这会儿可是气场全开，压着孙狗蛋骂。 这名字真是没起错，整天当孙子，还让自个儿儿子闺女也缩着脖子，那能过好日子？ 孙狗蛋不敢说话了，对这个丈母娘他还是怕的。 “我是开枝的娘，这话我就说了，你自个儿想想，是跟他们一块儿分家出来住，还是自个儿跟着爹娘住！”老太太说完，也懒得搭理催我孙狗蛋了，拍了拍周开枝的后背。 “一个当娘的，在孩子跟前哭着这德行，你让孩子们咋办？” 周开枝抬起头，泪眼朦胧看着老太太，鼻子更酸了，那泪珠子直往下掉，“娘……我……我要跟着你过，我对不起孩子……” “好了好了，说这些干啥？”老太太这心里也是不舒坦，当初就该打怕她，让她嫁进老孙家！ 周开枝摸着泪珠子，几个孩子也都跟着哭。 孤零零坐在旁边儿的孙狗蛋瞅着他们，心里也是一阵阵难受。 这打过年的回了一趟丈母娘家，咋地就把他这个家给弄散了？ 周桂兰跟着徐常林到了山脚下，就让周大海回去，不用送他们了。 “让我送你们到屋子里吧。”周大海说着还要往前走。 周桂兰笑了：“那不麻烦啊？你上去还的下来。” “没事儿。”说着，周大海伸手就要去抱小奶包。 徐常林转头看向周桂兰，周桂兰对着他点了点头，他将小奶包递给周大海，随即牵着周桂兰继续往前走。 “我晓得你是不想在屋子里待着才跟着我们出来的，那就去我家坐会儿。”周桂兰笑眯眯说着，抬腿就往前走。 被自个儿妹子猜透了心思，周大海也只是笑了笑，应道：“看着他们瘦巴巴的难受。” “我也不想看到这些，这事儿我们操心也没用，还得看大姐的。”周桂兰说着，身形一晃，差点儿跌倒，徐常林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扶住了，继续朝前走。 周桂兰拍了拍自个儿的胸口，让自个儿别被吓着了，这才继续往前走。 等几人回了自个儿家里，周桂兰就轻松多了，当下就留了周大海要在家里吃午饭，周大海觉着这么着不合适，也只能坐了一会儿回去了。 “中午你们想吃啥，快快说，我这就要去做饭了！”周桂兰对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问道。 小奶包急忙跟着周桂兰举起小手，奶声奶气：“我要吃肥肠！” 第226章 你去卖醋吧 “肥肠也可以，就是这会儿准备太慢了。”周桂兰摸着自个儿的下巴，考虑着。 “煎饺！”小奶包再次喊出口。 周桂兰再次皱了眉头：“可咱们还没擀饺子皮呢，这要弄完，就只能当晚饭了。” 连着两次都被拒绝了，小奶包失望了，缩回手，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 旁边儿的徐常林这会儿倒是主动说了：“糖醋排骨？” “这个也不是不行……可家里没糖和醋啊，还得雪停了去镇上买……”周桂兰摸索着下巴，看着堂屋里的吃的，仔细思索着。 “说起来我倒是想吃鱼，可这么天寒地冻的去哪儿找鱼吃呢？”哎呀，家里吃的倒是有不少，就是这调料少了。 刚刚都只想着走了，忘了带些调料回来了…… 嗯，不行就烤肉吃？可没蜂蜜，烤的肉滋味也会差不少…… “你们饿不？”周桂兰再次看向一大一小。 两人摇了摇头，之前每人都吃了一大碗面，这会儿可撑了。 “那要不我给你们做火锅？就在火盆上烧着吃，咋样？”周桂兰思索着，问两人。 小奶包一脸疑惑，不晓得啥是火锅。倒是旁边的徐常林眸子眯了起来，“你还晓得火锅？” 周桂兰心里一惊，随即才发觉原主的记忆里竟然没有火锅这个东西！ 可听徐常林这意思，这个时代有火锅啊…… “那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我这不是听白掌柜说他到了冬天要上火锅，就问了他啥是火锅呗。” 徐常林眉头皱了起来，心里有隐隐的妒忌，“你什么时候见得白逸轩？” 每回媳妇儿去镇上可都是跟着他一块儿去的，她和白逸轩说了什么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没听白逸轩说起过火锅。 周桂兰这心又是一惊，刚刚她就是想随口扯个慌，这会儿才响起徐常林就是个醋坛子，这会儿把她自个儿给坑了…… 心里慌了，可面上还是维持自个儿的笑意：“哎呀，这事儿可就说来话长了，后来你不是一直在烧碳嘛，白逸轩让人带话问我萝卜糕的事儿，顺便也说了他冬天要做火锅的事儿了。” “谁带话的？”徐常林斜长的眸子里满是试探。 这…… “就是村里人，我就说萝卜糕做不了了，你放心，我啥多余的话也没说！”周桂兰急着撇清关系。 哎呀，这醋坛子太精明了，完全没法儿忽悠啊！ 可她每回去镇上，都是跟着他一块儿去的，这也瞒不过去……早要是料到这个发展，她肯定说是小时候挺别人说的…… 徐常林皱了眉头，“你还跟白逸轩单独联系？为何要背着我？” “没有背着你！我这都没出门呢！好了好了，刚刚我是胡说八道的，这事儿根本不是白逸轩告诉我的，我就是找个由头。反正呢，我咋晓得的不能告诉你。” 周桂兰也豁出去了，就是这么没脸没皮。 徐常林在周桂兰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见着她理直气壮的，倒是有些信了自个儿媳妇儿的话。 “娘，小天想吃火锅。”小奶包拉了周桂兰的裤子，仰着脖子，瞅着周桂兰，对她道。 “好好好，咱们去准备材料！”周桂兰赶紧牵着小奶包就走。 徐常林瞅着自个儿小媳妇儿和小奶包走了，自个儿也跟着走了过去。 怕他再刨根问底，周桂兰果断指挥这徐常林做事儿，洗菜，洗盘子，她自个儿切菜。 小奶包帮着装盘子，一家三口忙活着，等把所有的菜都收拾好了，周桂兰开始调锅底，啥都没有，她就用骨头熬汤，再加一些酸菜进去，等煮好了，将大锅端了起来，放到堂屋的火盆上，一家三口就跟着刷火锅。 小奶包是头一回吃火锅，高兴地不行，学着周桂兰的模样，将菜拿去锅里烫熟了再捞起来吃。 周桂兰怕他烫着自个儿，拿了一层布塞进衣服里，挂在胸前。 周桂兰夹了一块儿萝卜进锅里煮了，再捞起来，塞进嘴里，恩，味道有些淡。 “娘，我们往后天天吃火锅好不好？”小奶包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今儿个这火锅不好吃，等过段日子，娘去镇上买了材料回来，让你们吃吃啥叫好吃的火锅，这个啊，就小烫菜了。”周桂兰不太满意得评价着。 不过火锅最好的就是吃着暖和，她这难得的身子热乎乎的。 “很好吃！”小奶包觉着这东西太好吃了，连连跟周桂兰道。 徐常林慢条斯理吃着，虽说味道淡，不过也很多年没吃火锅了，这也不错。 “那往后娘给你做更好吃的好不好？”周桂兰笑眯眯问小奶包。 小奶包用力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周桂兰心情大好。 每回她做饭小奶包都很赏脸，这让她很有满足感啊…… 徐常林打了一个鸡蛋进锅里，瞅着煮得差不多了，捞起来，放进周桂兰的碗里，周桂兰瞅了他一眼，低头，笑眯眯地咬了一口鸡蛋。 恩，比往日还好吃。 周桂兰几口吃完了，顺手也往锅里打了两个蛋，等煮熟了，她夹起一个鸡蛋，徐常林顺势就将碗伸到了中间。 这么自觉？ 周桂兰对他笑得欢快，随即手一转，将那鸡蛋放进了小奶包的碗里。 再转头看过去，就发现徐常林正冷着一张脸看着小奶包的碗。 周桂兰好笑，顺手又将锅里另外一个鸡蛋夹了起来，放进徐常林的碗里。 “哪，好好吃吧，你这么爱吃醋，去卖醋得了！” 徐常林收回手，心里也隐隐高兴，只是下一刻，他就开口了：“我不爱吃醋。” “你瞅瞅，这屋子里都是酸气，你还不爱吃醋呢？”周桂兰皱了皱眉头，还拿了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家里没醋。”徐常林再次应了一声。 周桂兰晓得他是没听懂，也不跟他扯这个话题了，帮着小奶包夹了菜，随即下了猪血下去煮。 “等雪停了，我就去买了调料，到时候给你们做羊肉火锅吃。”周桂兰说着，想到羊肉火锅的美味，自个儿的口水也快流出来了。 第227章 你这屋子花了多少钱？ 小奶包听着也高兴，连连点头。 徐常林都点了点头，想着自个儿小媳妇儿做的饭菜，也很是期待。 几人吃着热腾腾的火锅，聊着天，倒是热闹得紧。 正吃着呢，听到外头有人敲门。 “这大过年的，谁会来咱们家？”周桂兰说着，就想起身。 徐常林将碗放在旁边儿的桌子上，站了起来，对周桂兰说了一句：“我去看看，你先吃吧。” 周桂兰应了，“那你快去快回。” 徐常林点了点头，拿了自个儿的大棉衣和帽子，穿戴好了，就往外头走了。 出去，还顺带着将门给掩了起来。 周桂兰带着小奶包吃着，没一会儿，徐常林回来了，跟着一块儿来的，还有一个三十多的女人，这一眼看过去，就晓得是一年没回家的周散叶。 “哎哟桂兰，你这不得了啊！这屋子也太大了，比那镇上有钱人家住的三进三出的屋子还大呐！”周散叶惊喜喊着，四处打量着。 周桂兰扯了个笑脸，问周散叶：“二姐，你吃饭没？要不跟着我们吃点？” 那周散叶笔直往前走着，抽到堂屋里堆着的东西，心里暗暗咂舌。 刚刚听说桂兰发了，没成想竟是发得这厉害！ “这房子造起来得不少银子吧？这大，还好，瞅着得花个几百两啊！”周散叶说着，就往堂屋里堆着的东西走去，想瞅瞅那都是些啥。 周桂兰可不想麻烦，当下走过去，拉着她的胳膊，就往炭盆这边儿走。 “二姐你可一年都没回来了，难得回来，先在家里吃点饭。”说着，周桂兰转头看向徐常林，“快帮着二姐拿一副碗筷过来，让姐也暖和暖和！” 徐常林会意，抬腿就往厨房走去。 瞅着这盘子的肉，周散叶眼珠子都直了。乖乖，她过个年都是精打细算的，这周桂兰一顿饭就吃这多肉？ “桂兰啊，你咋这有钱了？瞅瞅这吃的，早晓得你这儿吃这好，我就不在娘那儿吃了！”周散叶说着，语气里都是懊悔。 “这会儿也能吃点，对了，几个孩子和二姐夫呢？” “这下雪，我就没让他们来，怕孩子在路上摔着。”说着，周散叶心里就后悔得不行，早晓得家里有这么多肉，她就让他们都来了。 可这也不怪她啊，平日里都吃不饱饭的娘家咋能吃上肉？ 小奶包往周桂兰那边儿靠了靠，默默吃着自个儿的东西。 周桂兰帮着给他夹了个猪血，让他自个儿吃。 “桂兰啊，你这新屋子也太大了，这多少银子修的的？”周散叶瞅见徐常林走了，赶紧问周桂兰。 小妹人老实，最好骗了。 周桂兰笑了笑：“没多少钱，二姐咋自个儿来山上了？” “我这不是听娘说你回家了嘛，年前你嫁人，我家里有事儿走不开也没回来，趁着过年来瞅瞅。原本大海要送我来的，我就琢磨着这山上我熟，这不就自个儿来了？对了，你咋地在山上造了这大哥屋子啊？这不都空着嘛？要是在山下，那还可以接娘和大山来你屋子里住，瞧瞧这屋子，啧啧，多浪费啊！” 周桂兰眼皮直抽抽，这三句话不离屋子，是一定要弄清楚她花了多少钱啊？ “桂兰啊，二姐瞅见你这日子过得好了，也就放心了。哎，二姐一家子可是难熬啊，全家就指望你二姐夫那点儿工钱，几个孩子吃得又多，我这日子都快活不下去了……” 周散叶说着，脸就变得哀伤了。 “你一家子比别家可已经好多了，咋说也是在镇上安家了。”周桂兰随口附和了一句。 “那你可是不晓得，那是人家不晓得我这家里的苦！家里三个大小子呢，一顿饭就得吃不少，家里那点进账都买了粮食了，就这还吃不饱呢！”周散叶说着，眼角余光一直往周桂兰这边儿瞅，可这么半会儿了，也没瞅见桂兰开口，她心里这个气啊。 正说着呢，徐常林就过来了，将碗筷放在了她面前。 周散叶这会儿也不诉苦了，对着桂兰和徐常林笑了笑。 “你们要是不够吃的，那我就不吃了。”周散叶客气地推辞着。 “没事二姐，就是不够吃也不能大年初三不让你在家吃饭，你这一年到头的也没回来，我们想请你吃顿饭都不成。也不敢去你家，就怕你觉着我们带了几张嘴过去，家里粮食不够吃。” 周桂兰不冷不热说着。 这些话明面上说着好像是客气，可实际停在周散叶的耳朵里那就不一样了。毕竟她也是真不喜欢娘家人，也不爱跟娘家人走动。 “桂兰这是说的啥话，就是二姐穷死了，也不能少了你一口吃的呀！”周散叶说着，眼睛已经盯上了火锅里的一块肉。 周桂兰也不管她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毕竟是她二姐，又是大过年的，她也不想让大家不好看。 旁边的徐常林夹了一块萝卜递给周桂兰，周桂兰接了，低着头咬了起来。 这白萝卜煮了之后带着清甜，还真是挺好吃的。 周散叶瞅着，自个儿也不闲着了，用筷子夹了一块肉送进嘴里，嚼着，总觉得好吃。 哎呀，这小妹家不得了啊，这新屋子，这家里堆着的东西，还有这肉，比她手头还宽裕，看来往后得跟小妹打好关系了。 “这就是妹夫的孩子吧？长得可真好，白嫩白嫩的，就是妹夫人长得也好，有能耐！”周散叶边吃着，边对着众人说着笑着。 热情劲儿足得都不像周桂兰印象里的二姐了。 徐常林抬起头，瞅了眼周散叶，喊了声二姐。那周散叶倒是高兴地不行，急忙应了一句。 周桂兰从锅里夹了几块肉，递到周散叶的碗里：“姐，今儿个肉多，你多吃点儿。” “还是桂兰晓得心疼人，二姐没白疼你！”周散叶笑眯眯说着，就吃着碗里的肉。 “既然喜欢吃，就多吃点。”周桂兰说着，又往她的碗里夹了几片肉。 这接下来的时间，那就是周散叶一直在吃，周桂兰一直给她夹肉煮肉了。 等一家子吃完了，周散叶主动要帮周桂兰收拾碗筷，还不让徐常林插手。周桂兰对着徐常林摇了摇头，让他道旁边歇着。 第228章 你回去吧 两人进了厨房，周桂兰就将锅放回了原处，旁边儿的周散叶帮着她提了壶里的热水，倒进锅里帮她洗碗。 趁着这时候，周散叶就开始跟周桂兰闲聊了起来，东扯西扯的，就说到了周秋香的身上了。 “我去了大伯家了，瞅着大伯和大娘都瘦了。这秋香都有了身子了，还不赶紧嫁人得了，还磨蹭，这身子都要大了。” 周桂兰洗着碗筷，随口应着：“大伯那也是舍不得。” “舍不得也得舍得啊，这身子都有了，人家钱老板也情愿娶她，还能咋地？”说着，周散叶还叹了口气。 对于周秋香的事儿，周桂兰一向是兴致缺缺。 “哎，我也是不好见大伯大娘，他们是想着让我帮着秋香找个好人家，住在我那儿来着，谁能想到如今秋香怀了孩子？这得亏是大娘不怪我，要不啊，我这有嘴也说不清了！” 说着，周开枝就帮着周桂兰将那些碗筷盘子的都放进的碗柜里。 周桂兰挑了挑眉，随口问道：“秋香咋认识的钱老板？” “哎呀，这说起来啊也是凑巧。我家那口子就在钱老板手下的杂货铺子当账房，那钱老板有一日跑去算账，发现有笔帐对不上，他那个气啊，就把那杂货铺的掌柜骂了一顿，我家那口子就想着帮着两人缓和缓和，就带着去了我家里吃饭，谁想到这钱老板就和秋香看对眼了？” 周散叶说着，那声音起伏有序，让周桂兰听着直入迷。 二姐这能说会道的，不去说书可真是可惜了。 “你不晓得秋香跟钱老板好了？”周桂兰问道。 周散叶皱了眉头：“这一开始我是不晓得啊，几个孩子都得管着，我这忙着呢。随后给秋香说了几个人家，那秋香丫头是一个也看不上。到后头才跟我说，她有了钱老板的孩子，我这说啥也晚了，就跑去找了钱老板，这钱老板就跟着秋香回了咱们村了。” “今儿个我去大伯家坐了会儿，给他们说了我自个儿的不是，大伯大娘也没怪我，我这心里才舒坦了。” 周桂兰笑了笑，没再说话。 咋说二姐夫也不过一个账房，咋地能请得动钱老板去他家吃饭？那得花多少心思？再着，周秋香要是不晓得钱老板家里有钱，没媳妇儿，她能看上钱老板这一老头？ 这二姐是把她拿傻子忽悠呢，哦，不对，是拿大家当傻子忽悠。 就秋香那脑子，还能瞒着二姐跟钱老板暗度陈仓？打死她都不信！ “行了，不说她了，咱们说说你。三妹啊，你家是咋攒下这份儿家业的？”周散叶笑眯眯瞅着桂兰，问话。 周桂兰面色不变，倒是自然开口：“那都是徐常林能耐，他自个儿的银子造的屋子，说是留给儿子孙子住。” “你们烧碳挣了多少钱啊？这屋子得费不少钱吧？” “你晓得我们在烧碳？”周桂兰转头看向周散叶，问道。 周散叶一愣，随即一摆手，笑着道：“我这不是在大伯家坐了一会儿，听说你家带着一大家子烧碳，如今大家伙儿的日子都过得好了，我就问问你。” 周桂兰不置可否：“那烧碳哪儿能挣这多钱？要是真挣多钱了，大伯一家子还不得过上好日子，也自个儿造新屋子了？这些钱都是徐常林他老爹留给他的。” 老爹？ 能留这么多银子，那这妹夫的身份…… 周散叶当下追问：“妹夫这老爹干啥的，咋有这多银子？” “他老爹是个大夫，治好了一个有钱人，就给了他钱回来，他就给了徐常林呗。”周桂兰随口胡扯。 对这个会来事的二姐，她可不相信。从小这二姐心眼就多，一个不留神，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呢。 周散叶皱了眉头：“你见着你那公公了？他这好的医术传给徐常林了没？” “没呢，徐常林这还没长大呢，他爹就跟着别的女人跑了，就给他留了些银子，他这不是一路流落到咱们这儿？” 周桂兰将锅里的水倒了，拿了抹布将锅擦干净了，这才盖上锅盖，擦着手就往外头走。 这周散叶心里还在琢磨着周桂兰的话呢，也就跟了上去。 回到堂屋，周桂兰就坐到了火盆旁边儿，徐常林又坐着编箩筐了。 周散叶打量着徐常林，刺探地问了句：“妹夫，你爹在你几岁的时候走的？” “二姐，大过年的你干啥提这些？让人听着多不舒坦啊！”周桂兰立刻就打断了周散叶的话头，嘴还撅了起来，很不高兴。 “是我不对，这也没看个时候，妹夫别见怪啊！”周散叶立刻转了口，对着徐常林笑道。 徐常林瞥了眼周桂兰，见她那神情就晓得她又胡扯了些什么，当下也就淡淡“嗯”了一声。 小奶包扒拉着自个儿的小手静静坐着，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搅他娘。 周散叶和周桂兰说了一会儿话，周桂兰就说要送周散叶，让她回去陪娘好好坐一会儿。周散叶也没了法子，只能起身，在周桂兰的欢送下走了。 临下山，她还拉着周桂兰的手，一声声嘱咐着：“桂兰啊，往后要多走动啊，可不能让咱们姐妹生分了！” “二姐，我晓得了，你赶紧去陪陪娘吧，娘才是最看重咱们的。”周桂兰应着。 周散叶被说得没法子了，只能下山了。 等她一走，周桂兰可就松了口气了，赶紧着回了屋子，顺手关了门，不让一点儿寒风进屋子。 瞅着她这样，徐常林挑了眉：“你不喜欢二姐？” “谈不上不喜欢，不过不太想跟她打交道。”周桂兰说着，就端着凳子又往火盆靠近了些。 徐常林“嗯”了一声，表明自个儿清楚了。既然小媳妇儿不爱来往，往后他也晓得如何对待这个二姐了。 “这风雪都没停呢，大雪都封山了，她靠着自个儿的两只脚从镇上走回来了，你想想她是个啥狠人。”周桂兰说着，心里也经不住佩服。 要是这二姐是个男人，定是能闯出一番天地出来。 徐常林抬起头，看向周桂兰，眼中带着询问。 第229章 我抽死你！ 难得能在徐常林跟前嘚瑟了，周桂兰心情大好：“咱们就是去山下都这么难，她到底是咋回来的？你再想想，她为啥要拼命回来？真是来看娘的？一年到头都没回来一趟，就过年这么难走的时候回来啊？” 越说，周桂兰心里也更吃惊。这二姐真不是一般人！ 徐常林点了点头，这雪地上走路最艰难的，更何况是从镇上到乡下。 “不过呢这镇上跟咱们乡下还是不一样的，人来人往的，也不会有咱们这儿积雪这多的，再者，今儿个是过年，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多，肯定有脚印的，她走过来应该也没那么费劲。” 周桂兰拍了拍徐常林，想让他也别那么在意。 徐常林“嗯”了一声，继续编着自个儿的箩筐。 “你还是别编箩筐了，趁着这会儿歇下来了，赶紧给我和小天教教识字吧。”周桂兰说着，就站起了身。 这篓子在镇上买也就几个铜板一个，她在别的地儿赚钱就成了，还是识字儿最要紧。 旁边的小奶包也赶紧从凳子上爬了起来，跟周桂兰并排站着，眼巴巴瞅着自个儿爹。 徐常林放下手里的活儿，顺手拿了一个竹篾，“今儿个识二十个字。” “二十个哪儿够，来三十个吧。”周桂兰摆了摆手。 一下午啥也不干，哪儿能只识20个字？ 徐常林对着她使了个颜色，周桂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小奶包有些慌张。 额，她都没想到小奶包还小…… “那啥，我今儿个吃得有些撑了，那就先记二十个字吧。” 小奶包抬头看向自个儿娘，瞅着她手放在自个儿的肚子上，他伸手，就将手放在了周桂兰的肚子上，帮着她揉着。 周桂兰哭笑不得，摸了摸他的头。 大年初三下午，徐常林再次开始在地上划拉着教这一大一小写字。 山下，周散叶回了娘家，坐着就不起来了，一直跟着老太太唠嗑，就想好好探探周桂兰和徐常林的底，奈何老太太嘴巴紧，一点儿也不跟她透露。 “娘，我就是想晓得自个儿妹子的事儿，你咋啥也不告诉我？”周散叶不乐意了。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又抓了一把瓜子给几个孩子，“你要晓得这多干啥，桂兰在山下住着，你在镇上，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一面。” “那不是往日里孩子小，我抽不开身，往后我时常回来瞅瞅呗。”周散叶说着，眼珠子一转，又好似不在意道：“娘，听说大海他们都跟着桂兰一块儿烧碳，赚了不少银子啊？” 老太太眉头一皱，“你听谁说的？” “我这不是到大伯家坐了会儿吗，大娘说的。” “说起这事儿我还没收拾你呢！我把秋香送个你照看，你就是这么照看的？”老太太声音突然提高，怒喝道。 周散叶心一惊，瞅着老太太那模样，就晓得她要是说不好这事儿，老太太怕是要拿了棍子来抽她。 对着老太太讨好笑着：“娘，这事儿也不能怪我啊，我给她说的几个人家她都看不上，嫌弃人家不好，反倒是跟钱老板好上了，我也劝过，她就跟我说她有了身子，我也没法子……” 这话一出，在旁边儿坐着的周开枝和孙狗蛋都瞪大了眼睛看向周散叶。 “秋香可还没嫁人呢！”周开枝惊呼一声。 老太太一个眼刀子甩过去，“咧咧啥？怕别个不晓得还是咋地？” 那周开枝急忙低下头，不敢说话了。那孙狗蛋，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解决了这边儿，老太太狠狠瞪了周散叶一眼，“孩子还在呢，你瞎说啥？” 周散叶轻轻拍了一把自个儿的嘴，笑着赔礼：“瞧我这嘴，说话也没个把门儿的，姐姐姐夫别放在心上啊！” “没事儿没事儿。”周开枝赶忙摆手，表示没事儿。 老太太一巴掌呼了下来，拍在周散叶的后脑勺，把刚刚还笑着的周散叶打得那笑也挂不住了。 “你是我生的，我还不晓得你？秋香在你家里住着她出去你能不晓得？我就说往日抠门的你咋对秋香那热情，感情在这儿等着呢？咋地，你家老胡涨工钱了？” 这话句句都说在了周散叶的心口，一向能说的她这会儿也不敢吭声了。 老太太瞅着她这模样心里就有气，指着周散叶的鼻子就骂：“你这些年都在外头学了啥？那可是你堂妹！你大伯咋对咱们一家子的，你连他闺女都算计上了，你这心是黑的不？” “娘，大过年的，你就别骂二姐……”周大海出声想阻拦。 “大过年的咋了？平日里你见着她回来了不？我还想着今儿个你不回来了，这大雪都封了山了你都回来了，这也是本事！我告诉你啊散叶，你大伯不说你那是厚道，要是这回秋香有个啥不好的，我抽不死你！” 老太太从晓得秋香跟钱老板有了孩子这心里就憋着一口气，谁也没说，她这老脸怕挂不住。可这死丫头，这会儿还把注意打到自个儿亲妹子头上了，她这是新仇旧恨一块儿算了！ 屋子里一片安静，就听到老太太的话。几个孩子都低着头，连瓜子都不敢吃了。至于周开枝和孙狗蛋，那更是不敢往这边看。 周散叶只觉着自个儿被打得委屈，咋地她也快三十岁的人了，也生了三个孩子了，娘说打她就打她，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 “娘，你消消气，这大过年的别弄得这不高兴了。你瞅瞅你上午把我大姐大姐夫骂了一顿，这下午又骂我二姐，大家都不高兴了不是？”周大海还是好脾气地劝说着。 这话到底是说进了老太太心里，这好不容易几个闺女都回来了，她还闹得不高兴。可这两个闺女是真不让她舒坦啊，一个个的要翻天了！ 这么想着，她也不再说了，只是这心里到底还是怒气重。 到了夜里，她又做了一大桌子饭，连着周桂兰送回来的大猪蹄子也给炖上了，大家好好吃了一顿，白天那些烦心事就都放下了。 周开枝跟孙狗蛋带着几个孩子就在周桂兰之前睡的那个炕睡下了，周散叶就跟着老太太一个炕。 第230章 她乐意 夜里，周散叶睡不着，翻了几回身，最后忍不住坐了起来，拿了被子裹着自个儿，对着老太太就开口了：“娘，你能耐，啥都能想到，那你咋不想想，要是秋香自个儿不乐意，我能拿着刀逼她不？” 这话说出来，老太太一点反应都没有。 周散叶顿了顿，继续道：“我也就让老胡把钱老板带回家吃了顿饭，那秋香自个儿想攀上去过好日子，我这做堂姐的能拦着？” “就你有理！”老太太也忍不住坐了起来。 这个二闺女她晓得，聪明地很，又会来事儿，可这心太厉了。 “那你自个儿说，是不是秋香自个儿乐意的？那钱老板带着她整天去买这买那的，她心里能不高兴吗？再说，这也不是啥不好的事儿，他们成亲了，那秋香往后就是吃香的喝辣的了！” “吃香喝辣的？你晓得村里人都在传啥不？都在说秋香不要脸！”老太太也是怒了。 “就是不要脸那也是她自个儿不要脸，关我啥事儿？我就不明白了，我和秋香，到底谁是你闺女？”周散叶说得气呼呼。 老太太冷哼一声：“要秋香是我生的，我打断她的腿！散叶，你能耐，你也得想想你大伯对咱家的恩情。不帮忙就得了，也不能帮着她走歪路啊！” “那你们发了也不带我一家子，娘，你外甥这会儿还在家里喝大碴粥呢！这家里都要饿死了，我能不想想法子给自个儿一家子弄些粮食？谁能晓得家里都吃上肉了，娘啊，这粮食你就让我带些回去吧？你三个外孙可都正长个子，吃不饱人都长不好！” 老太太就晓得她肯定是要说粮食的事儿的，自个儿躺下来，拿了被子将自个儿的头盖住了，不想跟周散叶再说话。 这死丫头，一年到头就怕她去打秋风，这会儿瞧见家里有粮食了就跑回来要，满心满眼的都是她自个儿！ 见着老太太这模样，周散叶不甘心：“我还是不是你闺女，你咋就能眼睁睁看着你闺女外孙遭罪？就大海桂兰是你亲生的，我就不是？我就晓得从小你就不疼我，就光想着疼那两个小的！” “还咧咧！就你能咧咧！你家老胡一个月二钱银子，光买粮食你们一家子能吃完？当你娘我是傻子还是咋地？赶紧睡觉，明个儿赶紧给我滚回去！” 老太太翻了个身骂了周散叶一顿，就再次转了个身睡觉。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不饿死不被婆家欺负就轮不到她这个亲娘出手。 周散叶声音都拔高了几度：“那你就瞅着你几个外孙过苦日子？娘，如今你们不都能挣钱了？你也帮帮我们一家子吧，你们不是卖碳给周掌柜吗，那你就卖给我家老胡，让我家老胡再往外卖，这样我家也能挣钱了呗！” “你要再不睡觉，就出去。”老太太背着身子回了一句，闭上了眼皮不搭理这个二闺女了。 周散叶气呼呼躺了下来，心里就觉着这事儿好，大家都挣钱，娘是一点儿都不心疼她！ 山上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初五。 这风雪一点儿没停下的意思，周桂兰跟徐常林他们也躲在家里没出门。 倒是时不时有人来换东西，周桂兰也就都换了。 已经过了年了，周桂兰觉着来换东西的人不会多了，就跟徐常林收拾着家里的东西，将那些换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分门别类。 这会儿她才发觉，这最多的就是苞米了，怕是有几千斤。还有那二十多本书，还有不少锄头类的东西，就连椅子也有不少。从里面还找出来一块皮子，上头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周桂兰丢给徐常林，随即继续收拾着。 徐常林细细看着上面的字，得出结论：“这是兵法。” “啥？咱们这大石村还有人的先祖会行兵打仗？”周桂兰惊呼一声。 徐常林皱了眉头：“这怕是孤本。” “我的天！赚大发了，看来这乡下人也有不少好东西啊！要是明年这雪再封山，我们再做着生意，弄不好还能弄回来啥好东西。”周桂兰高兴念叨着。 随即伸手就要去拿那块皮子，徐常林微微侧身，随即将那皮子塞进自个儿的怀里。 “这是杀戮之气，你别碰。” “小气！”周桂兰瘪了瘪嘴，随即低头继续收拾。 小奶包巴拉着那些书，瞅见一本，举起来，兴奋道：“我认识这上面的字，方剂要略！” “那不是医书嘛？”周桂兰皱了没有，朝着那本医书看过去，就见着那本厚厚的书。 小奶包瞅了瞅自个儿手里的书，不太明白娘亲的话，只能回头瞅了瞅自个儿手里的书。 “咱们都不懂医，就放着吧，往后拿出去卖，应该有人愿意买的。”周桂兰随口应了一句，继续翻找。 徐常林给她做着苦力，帮她搬着东西，小奶包看到是字就喜欢读出来，周桂兰偶尔给一句夸奖，让小奶包都能高兴很久。 一家子高高兴兴收拾着，将东西分门别类都弄清楚了，这才坐下来松了口气。 瞅着堂屋里空空如也，周桂兰心里也舒服了，这样往后再有人来也不会眼红了。 周六雪总算停了，太阳也出来了，一家子高兴地不行，拿了工具，将院子里的雪一点点清理着，一向冷得不行的周桂兰倒是出了一身的汗。 快中午，周大海上来，让周桂兰一家子回家一块儿吃顿饭。 周桂兰答应了，想着，拿了家里的肉剁了三刀肉，决定去大伯和三婶家走动走动了。 尤其是张小菊家…… 徐常林抱着小奶包，周桂兰提着篮子，一家三口就这么乐呼呼下山了。 沿着周大海的脚印，这路也不算特别难走。 等他们到家里，老太太拿了其中一刀肉，笑的眼睛都眯了成了一条缝。 周散叶也热情过来招呼他们，弄得周桂兰都有些不自在了。 “哎哟桂兰啊，你这回来就是一刀肉，难怪娘这么疼你了！”周散叶笑眯眯说着，转头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冷哼一声：“这是桂兰心里念着我。” 第231章 打掉孩子 说着，也不跟这二闺女闲扯，当下就拉着周桂兰要她去厨房帮忙做饭。 周散叶急忙将老太太和周桂兰的手掰开，笑着道：“哎呀娘，桂兰刚回来呢，让她坐着歇歇。我帮你去做饭吧！” 瞅着她这积极的，周桂兰也不争，当下道：“那正好，大姐和二姐帮着娘做做饭，我还得去大伯家和三婶家拜年呢。” 说着，转过头瞅向徐常林，“你带着小天在这儿坐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徐常林点了头，将小奶包放到旁边的位子坐下，自个儿坐到了一边儿，父子两人安安静静烤火，等着周桂兰回来。 周桂兰提着篮子就先往周大山家去了。 到了门口，就听到里头的李秀英在骂人，一口一个倔老头。 这还在闹腾呢…… 周桂兰定了定心神，在院子了喊了人，没一会儿，三强就开门了。 “这屋子里头咋地了？”周桂兰边走着，边低声问三强。 “爹要秋香把孩子打了，到时候找个乡下人家嫁了，娘不答应，两个人已经吵了好几天了。”三强答着，也有些不耐烦了。 周桂兰扶了下自个儿的帽子，忍不住感叹：“这事儿都发展到这地步了，还有啥好吵的，那钱老板还在你家不？” “回去了，刚下雪他就回去了，要不我娘在不会这么闹腾呢！”三强语气里倒是带了一丝不屑。 那么个老头，也不晓得他娘和秋香看上啥了。 “桂兰，一会儿你好好劝劝我爹，让他别跟我娘再闹腾了，真丢人！”三强回头看向周桂兰，嘱托着她。 周桂兰撇了撇嘴：“我一个晚辈哪儿好插嘴这事儿？再说，你又不是不晓得我跟秋香互看不顺眼，这事儿我说了她还不得骂我不怀好心啊？” “你还会怕她啊？”三强可不行。 周桂兰摆了摆手手，让他继续往前走。 “一会儿看看情况再说。” 两人走到屋子里，周桂兰提着篮子就进了周大山他们的屋子，就见周大山正在修家里的板凳，李秀英盘腿坐在炕上骂骂咧咧的。 “大娘，我给你们拜年了，家里也没啥东西，就给你们送了刀肉来。”周桂兰笑眯眯说着，脱了手套，将篮子里的一块儿提了起来，放在半空中。 瞅见这么一大刀肉，李秀英哪儿还有工夫吵架，当下就快步下了炕，边穿鞋子，边笑眯眯道：“哎哟桂兰，来就来吧，还送啥东西？你瞅瞅这一刀肉得有两三斤吧？” “孝敬你们是应该的，大娘，这肉您看……”周桂兰说到一半儿，瞅了瞅周大山，又瞅向李秀英，语气为难。 “给我给我，我这就去给你做点肉吃！”说着，李秀英已经穿好了鞋子走了过来，伸手就将周桂兰手里那刀肉接了过去。 周桂兰笑眯眯松手，当下道：“大娘你别做了，一会儿我回我娘那儿吃。” 得了这话，李秀英也不拦着了，指了炕边的一快抹布，“你自个儿擦擦手，帮着我劝劝这个老头子。” 说完，快步离开了，顺带着还把那门给关了起来。 周桂兰走过去，拿了那块抹布擦了手，顺手将篮子放在了地上，蹲到了周大山的身边。 “大伯，你这整天被这么吵吵咋就不觉着烦呢？” “咋能不烦？那有啥法子？”周大山应了一句，将那小凳子放在地上，伸手推了推，觉着稳了，往周桂兰面前一放“坐凳子上。” 周桂兰顺手拿了凳子坐下，笑眯眯道：“大伯，要不你跟着我上山上住几天，让耳朵根子清净清净？” “你这丫头，想说啥就说吧。”周大山坐直了身子，顺手将桌子上的那个烟斗拿了起来。 周桂兰笑眯眯：“要我说啊，最了解我的是我娘，这排第二的，就是大伯你了！” “我可不晓得你的性子。”周大山应了一句，吧嗒了一把旱烟。 “你这模样谁瞧着了也晓得你有话要说。” 周桂兰笑意不变，“那你觉着我要跟你说啥？” 周大山瞥了她一眼，再次吧嗒了一口旱烟，吐出一片烟雾：“你大娘刚不是让你劝我来着？” “那我为啥要劝你啊？你是我大伯，大娘还得排在你后头呢，那我肯定站你这边儿的。”周桂兰说着，摆了摆手，将空中的烟雾挥散了。 这话好像也对，这可是他亲侄女，干啥要听那个老婆子的？ “那你也觉着我该让秋香打了孩子，让她嫁给乡下人家？”周大山问道。 周桂兰瞪大了眼睛，无比肯定：“那是！那钱老板人也太老了，传出去多不好听啊！要我说，就让秋香打了孩子，再好好给她找个好人家。可这村里人都晓得这事儿了，十里八乡是不能嫁了，要我看，最好是越远越好，能出省最好！” 周大山皱了眉头，“那不是一辈子都见不着她了？” “这不是为了她好，嫁远点也没啥。我想想啊，这要往远处娶媳妇的，家里大抵都穷，那咱们也不怕穷，只要人好。就是这洞房怕是让人瞅出来……那也不怕，到时候把那人灌醉，就稀里糊涂过了呗。不过啊，这后头生孩子就麻烦了，也不能请产婆，要不就晓得她流产的事儿了……” 周大山眉头皱得更紧了。 周桂兰瞅了他一眼，继续笑眯眯道：“哦对了，也不能给她看大夫，要不人家大夫也能瞅出来。要是这夫家晓得了把她休了那可就不得了了，不休就好了，到是让她在家里好好过，最多也就是给婆家当牛做马。” “你这是劝我呢？”周大山瞅着周桂兰，反问道。 周桂兰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没啊，我这不是给你出主意嘛。” “桂兰啊，秋香这对你，你还为她着想，我这……我这心里真是……要不是晓得她怀了身子，我打死她！” 周大山想到那晚的事儿，这心里还是一肚子气。 这边儿，周桂兰正劝说周大山呢。门外的李秀英抓着周秋香的手笑眯眯地往外头走，到了堂屋，才高兴道：“我就是你爹听桂兰劝吧！这丫头鬼精鬼精的，你爹可听她的了！” 第232章 三婶不闷吗？ “哼，那也是想攀着钱老板吧！等我嫁到钱老板家，就想从我这儿得到啥好处，想得美！” 周秋香仰着脖子，可以挺着还没显怀的肚子，手摸着肚子。 瞅着她的肚子，李秀英也是高兴：“这可是个金蛋啊！你就靠着他嫁进钱老板家了，一辈子吃喝不愁，到时候还管她干啥？” 周秋香脸上藏不住笑意，越想越觉着自个儿往后的日子好。 屋子里说完了，周桂兰提着篮子出来了。一抬眼，就瞅见这母女两人站在堂屋中间。 “大娘，你咋在堂屋站着呢？赶紧进去屋子里去吧，外头冷。”周桂兰说着，将篮子挽在自个儿的胳膊上，就准备往外走。 李秀英立刻笑眯眯应道：“哎呀桂兰啊，这就说完了？要不再坐会儿，我给你倒杯热水？” “她想喝不会自个儿倒啊？”周秋香仰着脖子，蔑视般瞅着周桂兰，冷冷道。 “你再说！”周大山突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一声怒喝，让周秋香浑身一抖，赶紧躲在了李秀英的身后。 周桂兰拉了一把周大山，笑着道：“大伯干啥生气，秋香说的也没错啊，我又不是客人。好了，我要去三婶家了，你们好好歇着吧。” 说完，她往外头走，李秀英赶紧给秋香使了个眼色，随即笑眯眯将周桂兰送了出去。 周桂兰回头看了眼周大山家的院子，撇了撇嘴，继续往前走。 她是真不晓得周秋香咋能这么蠢，也不想想这钱老板多大年纪了，他儿子都比她大，过不了几年，钱老板意思，他儿子儿媳妇能容忍周秋香？ 就她这蠢的，还不被人弄死？ 当然，往哪条路走都是死路，她还在洋洋得意呢。 就是可怜了大伯，还得为她操心。 想着，又回头看了一眼，转身，继续往前走。 张小菊的屋子在村子最东边，是一间结实的石头屋子。当年周大山和周二山一块儿为周小山盖的，不大，就两个屋子加堂屋和厨房。 外边是用篱笆围成的院子，也不大，但也足够一家人生活了。可惜，周小山刚成亲没一年人就没了，这张小菊也就一直守寡，老大家和老二家也一直照顾着她。 周桂兰走到院子外头，瞅着院子门关着，她站在外头喊了人。没一会儿张小菊就出来，给她开门。 “哟，桂兰来了？” “三婶，给您拜个年。”周桂兰说着，顺手就将篮子递了过去。 张小菊笑着点点头，顺手将那篮子给接了过去，随即带着周桂兰进了院子，再关上了门。 “来就来，咋还拿了这多肉过来？”张小菊说着，带着周桂兰往前走。 “这新年开春，也让三婶吃点好的补补。”周桂兰笑着应和了一句，随口问她：“三婶整日待在家里不闷吗？” 张小菊那脸上的笑消失了，眉头蹙起，“这有啥法子，我一个寡妇也不好去外头，要被人说闲话的。再说，我这在家还得绣帕子，拿到镇上换钱吃饭。” 周桂兰点了点头：“也是，三婶，你这日子过得是清冷了些，要不我给你抓条狗来给你做个伴儿？” “我自个儿都得靠着你娘和你大伯救济了，哪儿还能养狗？”张小菊这会儿眉头皱得更紧了。 两人说着，就进了屋子，张小菊让周桂兰自个儿坐在炕上，自个儿就去了厨房。 周桂兰瞅着这屋子，就一个炕加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这桌子上倒是多了不少东西。 她起身，走了过去，就瞅见那桌子上竟然放着一盒胭脂。 她皱了眉头，想着张小菊整日里那愁苦的脸，就觉着心里隐隐有着说不出来的别扭。 这村子里可都是庄家女人，也没人会往自个儿脸上擦粉，再加上张小菊的寡妇身份，更不能擦粉的…… “桂兰，我这儿也没啥好东西，就给你倒了杯糖水，你将就喝了啊！”张小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桂兰转头，就见张小菊端着一个碗朝她走了过来。 “谢谢三婶。”周桂兰笑着走了过去，顺手接了那碗糖水，坐到了炕上。 “三婶，您还有胭脂呢？” 张小菊脸上神情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后叹了口气：“哪个女人不爱美？这是我出嫁时候买的，就一直放着。我一个寡妇也不能用这个，就整日里瞅瞅，让自个儿心里好受些。” 说着，拿了帕子擦了擦自个儿的眼睛。 周桂兰瞅着心里就有些烦，就是这种柔弱，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她仰头喝了口糖水，随意道：“三婶也别太伤心了，我三叔都死了十几年了，您也得让自个儿日子好过些，要不你想想改嫁，要不你就也养一个孩子，这村里还有好几个没人管的孩子呢。” “说的也是，我这往后无依无靠的，老了也不晓得咋办，可如今我吃的喝的都是你娘和你大伯给的，我哪儿还好意思再去养个孩子，平白让他们帮着养？” 张小菊说着，那眼睛又红了。 周桂兰也叹了口气：“早晓得这样，我就不把刘香卖出去了，要是把她给你，还能帮着你干干活，还能陪陪你，往后老了也不怕。” 听到刘香这个名字，张小菊眼光闪了闪，怕被周桂兰看出来，赶紧着低下了头，“她那心思太深了，我怕是也管不住她，卖了也好，省得麻烦了。对了，她如今被卖去哪儿了？” “那我也不晓得，我是卖给牙婆的，不过瞅着那牙婆的狠劲儿，肯定是哪儿钱多就卖到哪儿了。” 周桂兰随意说着，眼角余光放在张小菊的身上。 “咋地也不关咱们的事儿了，可是吧，我就有些想不通，这秋香回来了也没去我家，她咋就跟刘香勾搭到一块儿了？” 张小菊心里一紧，随即抬起头，拿了帕子擦着自个儿鼻子，状似随意问道：“你没问刘香？” “那天我都被气坏了，哪儿还能想到这一茬儿，这不第二天就把她卖了，也没来得及问，这到后面，我越琢磨越不对劲……” 张小菊心里偷偷松了口气，“这秋香也不懂事，你是她堂姐，她咋能想着干这种事儿？” 第233章 你穿了不好看 周桂兰诧异望向张小菊：“三婶，你这顿日子不是一直没出门吗，咋地连着事儿也晓得？” “这不是大年初一去你大伯家拜年听说的，我也是不好多说啥，要不然，我就得骂秋香一顿了。”张小菊从容应道。 “原来是这样……”周桂兰了然。 当下跟张小菊闲扯了两句，问张小菊要不要跟她一块儿回家吃饭，张小菊推辞不乐意去，周桂兰也不愿意久坐，打了招呼就赶紧着走了。 等她出了门，张小菊赶紧回自个儿屋子，将那盒胭脂放进了自个儿的柜子里。 周桂兰提着篮子回了老太太屋里，跟着一家子吃午饭。 她坐下后，就瞅见徐常林抱着小奶包坐到了她旁边，她顺手就将小奶包抱了过去，四处张望了一番，竟然没瞅见孙狗蛋。 “大姐，大姐夫咋不在？” 周开枝脸色有些不自然，强撑着笑脸，应道：“他自个儿回去了。” 自个儿回去？老婆孩子可都在这儿呢。 “还不是上赶着回去伺候他爹娘去了！”老太太不满应了一句。 “娘，你多吃肉。”周大海急忙夹了块肉给老太太，就怕老太太又说啥话惹得周开枝不高兴了。 所以大姐这是不想着回去了？ “嗨，大姐夫这不是孝顺嘛，就不拿自个儿老婆孩子当回事儿了，要我看啊，大姐你就得好好把他收拾一顿，让他听话。如今他和你才是一个小家，哪儿能就这么巴拉着他自个儿爹娘？”周散叶说着，给自个儿夹了一块猪蹄啃。 这娘家是真好啊！就在家住了这么几天，天天不是肉就是蛋的。往后定是要三不五时带着孩子和老胡回来看看娘！ 周开枝被说得整个人有些别扭，可这几天下来，心里也觉着在娘家这日子才是人过的日子。几个孩子天天能吃饱，还能吃着肉，如今都没在家那拘束，这让她是又高兴又心酸。 “成了，就让你大姐带着孩子在家住着，你们也别多说话！”老太太沉声总结了一句，就给坐在她旁边儿的小虎夹了一块猪蹄。 周桂兰巴拉着饭自个儿吃着自个儿的，这事儿啊，跟她是没啥关系的。 旁边儿的徐常林瞅着她碗里的白米饭有些干，帮着她舀了碗汤放在她跟前，这就又将小奶包抱进自个儿怀里，给他夹了菜，让他自个儿吃。 几人将饭吃完了，周桂兰带着徐常林和小奶包就再次回家了，那周散叶也逮着机会，要跟着他们一块儿回去。 周桂兰也不拦着，带着徐常林他们往家里走。 等到了他们家，周散叶就坐在屋子里找周桂兰闲聊。 周桂兰坐下来烤着火，随意应着话。 好一会儿，周散叶才将话题引到这家里的变化上。 “这回回来我才发觉，咱们娘家如今日子过得这好了。以往咱家可就我们回来那一顿能蒸个鸡蛋，可如今，竟是顿顿有肉还有白米饭！娘说，都是桂兰你帮衬着才能有现在的日子！” 周桂兰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对着徐常林努了努嘴，“诺，是托他的福，他会烧碳，这才让家里能吃饱饭，可要说日子过得多富裕，那也没有。” 周散叶瞅了眼正在编篓子的徐常林，心里总有些发毛。 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可也没瞅见有人能这么冷的。 到底还是自个儿亲妹子好说话，她转头，笑着对周桂兰道：“桂兰啊，我晓得这镇上最好的那个碳是你们烧的，你说说当初你有这好的碳，咋地不往你姐夫那杂货铺卖呢？好歹你姐夫也能帮着你抬抬价啥的！” 姐夫？她印象里每回见到那二姐夫，那二姐夫可都不给她好脸色啊，就觉着他们一家子穷，去站他家便宜的。 后来原主买东西都不去她二姐夫那个杂货铺，就怕人家说她是来占便宜的。 “我这不是怕是亲戚不好做生意嘛，再说，那时候也不晓得我们这碳比别家好，也不晓得能挣钱，那要是不成，不就坑了我二姐夫了吗？” 周桂兰笑眯眯应了。 周散叶一拍大腿，眼睛都瞪大了：“桂兰，我可是你亲二姐，就是你那碳烧得不好，那你二姐夫也不会让你们空手回去的！咱们这亲姐妹，咋能不相互帮衬着？” 这话说的，多么体面…… 周桂兰都要控制不住自个儿的脸皮了，随即附和了一句：“这越是亲戚越不好谈生意，弄不好，感情也没了。” 听到这话，徐常林转头看向周桂兰，那眼中难得带了一丝调侃的意味。 瞅啥瞅！ 周桂兰狠狠瞪了回去。 周散叶张了张嘴，一时竟是不晓得该如何把话接下去。这话都到嘴边了，倒是让桂兰给堵了回去。 “二姐，你这几日就要回去了吧？我家里还有几块布，你拿回去给我几个外甥做衣裳吧，你等等啊，我这就去找找。” 说着，她就赶忙站了起来，快速往自个儿屋子里走去。 周散叶心里高兴，“你咋这客气，有布就给妹夫他们做衣裳嘛。” “我们这也不缺衣裳穿，给你们还能排上用场。”说着，周桂兰就快步走进了自个儿的屋子，将柜子底下的那块布拉了出来，走出来，就递给周散叶。 那布看着颜色有些旧，是灰黑色的，可摸着那料子周散叶就晓得是细棉布，当下这心里就琢磨开了。 这可是好料子，到时候她给老胡做一件外衣褂子，再好好走针，那可不就是好衣裳了？ 想着，这脸上就是藏不住的笑意，又跟周桂兰闲聊了两句，这才回去了。 等把她送走了，周桂兰这才松了口气。 回到屋子里坐下，这心里也琢磨开了：“我得跟娘说说，让娘赶紧把二姐弄走，要不她还得来咱们家。” “你们不是姐妹情深？”徐常林倒是难得地调侃着自个儿小媳妇儿。 “我二姐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往日里也不回来走动，这猛地亲近起来，多难受？”周桂兰撇了撇嘴，将自个儿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你不是想着你外甥？”徐常林随口应着，陪着自个儿小媳妇儿闲聊着。 第234章 秋香出嫁 周桂兰再次撇了撇嘴：“不这样她能走啊？再说，那块布颜色太深了，你穿着不好看，给她也不至于浪费。” 听到这话，徐常林手里的动作就是一凝。 不好看…… “二姐夫穿着好看？”徐常林停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自个儿小媳妇儿，不错过她脸上一点儿神情变化。 “那当然不是，你想想你才二十多，穿那么深颜色的衣裳，那不是白白糟蹋了你这俊朗的脸吗？至于二姐夫，他也有三十多了，穿那颜色也成，再说了，他穿着好不好看关我啥事儿？” 周桂兰随口应着。 自个儿男人当然要穿得好了，这样她才能饱饱眼福啊。至于二姐夫？又不是她男人！再说了，她二姐可喜欢那衣裳了。 听着小媳妇儿这么说，徐常林终于放下心了，收回视线，继续编造自个儿的篓子。 小奶包写着字，听着爹娘的话，抬起头看了过去，问周桂兰：“娘，什么是俊朗？” “就是说男人长得好，呐，像你爹就是长得俊朗的人。” “那我俊朗吗？”小奶包接着问了一句。 周桂兰摇了摇头，在小奶包还没来得及伤心前就开口了：“你还是孩子，长得好叫可爱，叫萌，你看你现在就很可人疼。” 这么两句话，让一大一小两只都满意了，小奶包咧着嘴笑得高兴，旁边的徐常林心里也舒畅，面上也柔和了不少，手上干活的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这两只真好哄，就两句好听的话就让他们这么高兴，也不费她什么力气，往后还是得时不时说上一两句，让他们高兴高兴。 “徐常林，我跟你说啊，要是大姐往后真的单独出来住，咱们可以找她过来帮咱们干活，到时候咱们给她开工资咋样？” “恩。” “你都还没问要她来干啥活呢。”周桂兰提醒徐常林。 这男人完全不反驳她意见，这让她咋继续这个话题？ “干啥活？”徐常林从善如流。 “我想着开春了就大力弄养殖，等雪停了，你卖碳的钱咱们就都攒起来，到时候咱们多买鸡鸭啥的，我一个人肯定照看不过来，到时候就让大姐过来帮忙呗。” 周桂兰一一解释着，哪怕徐常林从来没有再这些事儿上说啥，都是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她也得自觉，不能啥都不跟他商量不是？ “好。”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周桂兰也就随意闲扯着。这话题就扯到张小菊身上，语气也带着一丝不确定：“我就觉着三婶不对劲，你看就她整日里那愁眉苦脸，啥啥都伤心的模样，哪儿有心思涂胭脂？还有她的衣裳，以往不觉着，如今再回想，她的衣裳可都不错，衬得她很好看啊。” 要真说起来，张小菊的衣裳也不是说多好看，都是一些素雅的颜色，可那衣裳格外合身，把她的好身材都展现出来了。而且这么久了，她也没穿一件带补丁的衣裳…… 越想，周桂兰越觉着不对劲。 “你瞅瞅就是最难的那几年，各家各户都没粮食吃，大伯给我们家送了粮食，我们都饿得干巴巴的，可三婶也是一样吃喝，她也没像我们这么干巴巴的，那皮肤还是白。” 周桂兰越说，就越觉着诡异。 原主跟张小菊接触不多，那张小菊往日里也都是在自个儿屋子里，偶尔出来一趟，都是来要粮食的，至于到了周桂兰，她不太喜欢张小菊那忧郁的性子，也不咋跟她打交道也就一直没留意。这回要不是刘香说出来，她怕是还没留意到这事儿。 “留意便是。”徐常林对这些事儿都不在意。 周桂兰也觉着对，就随意跟徐常林闲扯了几句。 这日子一转眼就到了元宵节。 周散叶几次三番地跑来找周桂兰，可周桂兰都把她的话堵了回去，这周散叶愣是没找到话说啥。 这些日子也没再下雪了，慢慢的雪也化了不少，周散叶最后放心不下家里，也得做了牛车回去了，顺带带走的还有几斤米面，一斤肉，和一块布，这让她心里也有了些安慰。 周开枝带着几个孩子住了下来，陪陪老太太，帮着老太太干干活的，日子倒是过得比之前好多了，几个孩子也慢慢地放开了自个儿，脸上笑得都多了。 元宵节，周桂兰将一大家子都请到她家里，煮了火锅让大伙儿吃了，大家吃得暖呼呼的，这心里也高兴。 元宵一过，徐常林又带着周大海和二强三强一块儿去烧碳了，周大山跟李秀英开始准备周秋香的嫁妆，周秋香生怕自个儿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冲撞，整日里也不出门，就缩在自个儿屋子里，周桂兰倒是觉着这自个儿清净了不少。 天虽说还冷着，倒也没再下雪了，来来回回的出行也方便了。 正月初五就是周秋香出嫁的日子了，周桂兰带着徐常林回了娘家，一大早的，老太太就带着他们一块儿去帮忙了。 李秀英觉着周桂兰做饭好吃，愣是要周桂兰帮着炒菜。随时她不是很乐意帮着周秋香做菜，可想想这是给自个儿大伯脸面，便也答应了。 周开枝老太太都在厨房帮忙，洗菜的、切菜的，帮忙烧火的，人倒是不少。 这女人多了，那话题自然就多了。 翠花洗着手里在各家借来的盘子碗的，忍不住羡慕感叹：“哎哟，这秋香可真能耐，这就要嫁到镇上了，那可是有钱人家啊，这是要去吃香的喝辣的啊！” 其他人附和了两句，都是说周秋香嫁得好的，没一会儿，她就将目光转移到老太太脸上，对着她挤了挤眼睛，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梅花嫂子，听说秋香有了身子了，这是不是真的啊？” 老太太冷着脸：“你这是听谁瞎白话呢？” “这村里可都传遍了，说是秋香为了嫁到镇上，自个儿爬上了钱老板的床，有了身子，这钱老板才情缘娶她的。这话可是你们家玉春说的，我们可没编排秋香啊！” 旁边几个女人听到这话，都偷偷笑着。 刚刚那些羡慕也全变成了嘲讽。 这周秋香真是不要脸，嫁给那么个老头子还要自个儿送上门，也不晓得她这么个姑娘家咋这不要脸！ 第235章 对打 老太太皱了眉头，“这话可对秋香不好，你们可别胡说。” “这事儿还能捂得住啊，这不就怕是就得显怀了，过不了几个月孩子就生下来了。”翠花说着，立刻笑着对着旁边的人招了招手，另外几个女人都围在一块儿，低声说着啥，这些女人都晓得前仰后合的。 老太太沉了脸，想说啥，就被周桂兰打断了。 “娘，这火太小了，你赶紧烧大点，要不一会儿这菜炒出来不好吃了。” 老太太晓得这是自个儿闺女不让她说话呢，当下也就闭嘴不说话了。 周桂兰瞥了一眼正在说笑的人，心里可没一点儿要帮周秋香的想法。这村里就是这样，谁家有屁大一点的事儿大家就能背后扯很久，更何况是周秋香这样的丑事？ 就是她娘拦着了，那些人背地里不是照样说？再说了，干啥要帮周秋香？ 正说着，王玉春就走了进来，瞅见周桂兰正在炒菜呢，就赶紧快步走了过来：“桂兰啊，这儿有啥吃的不，我这都饿了！” “哎哟玉春来了，赶紧给我们再说说秋香那事儿！”其中一个婶子说着，就拉了一把王玉春。 那王玉春眼睛可都在锅里呢，“哎呀你们等我吃饱了再说，我这饿着呢！” “这儿不是有花生米？你吃几粒赶紧跟我们说！”翠花将桌子旁边的花生米抓了一把递给王玉春，王玉春这心里高兴，又抓了两把放在自个儿的兜里，瞅着这不多了，也就没再出手，倒是蹲下来就跟着这群女人说开了。 “你们别说，这秋香伺候男人的本事比我们这些成了家的女人还好呢！你瞅瞅，这才去了镇上多久啊，这孩子都有了，那可不就是勾得那钱老板下不了炕了？” 这浑话说出来，那些女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大丫，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去外头玩儿，小天还小，你好好照看着。”周桂兰打发着旁边帮忙的大丫。 这丫头还小呢，这些女人也不晓得避讳着点。 大丫红着脸，应了一声，赶忙走了出去，在后院里守着几个小的。 周开枝张了张嘴，想说啥，就听王玉春大声嚷嚷了一句：“那丫头回来还装呢，还和钱老板不睡一块儿，这要不是后来我爹要打她，她自个儿说出来，我们到现在都还不晓得！” “王玉春！我打死你！” 一声惊呼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就瞅见一身红衣，头上还带着大红花，擦着胭脂的周秋香站在门口，随即就快步往这边儿冲了过来。 王玉春瞅见周秋香过来了，心里也是一紧，赶紧想站起来。这蹲了一会儿，脚倒是有些麻了，一时没站起身，那周秋香就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狠狠朝着她的脸挠了几下，就这么一下子就将王玉春的脸抓出了几道血道子。 这王玉春也不是个好惹的，脸上一疼，她就迅速反应过来了，当下也快速抓住了周秋香的头发，狠狠往后头抓，手狠狠朝着她胸锤了过去。 旁边儿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呢，这两人就打成了一团。 “这是干啥呢？感觉着把她们两个扯开啊！”老太太吼了一嗓子，周开枝抬腿就要往前冲，周桂兰一把拉住了她。 “桂兰，你赶紧松手，我……” “大姐，你要是走了这菜该炒糊了，那么多人呢，你瞅瞅这不是已经在拉架了？”周桂兰说着，又将周开枝给压到旁边儿帮着她擦盘子啥的。 这大家呢，去凑啥热闹，左右之前她也想打周秋香，这会儿正好，王玉春帮她出气了。 周桂兰想着，继续炒着锅里的菜。 老太太赶忙起身，走了过来，等她挤过去，两个人已经被那些婆子大娘媳妇儿们给拉开了。 只是这会儿两个可都不好看，这周秋香原本梳好的头发都被扯散了，那头发乱七八糟的，那朵布花也被扯散了，身上的红衣裳也破了一道一道的，都瞅见里头的皮衣了。再来就是这脸上也要好几道血道子，瞅着可是不好看。 王玉春也是一脸的血道子，脸上头皮都是疼的，她紧紧瞅着周秋香，破口大骂：“你这小贱蹄子，有胆子做还怕别个晓得了？我就要说，你伺候男人能耐，还没成亲呢就这么想男人，跟那些小倡妇一个样！” 这话可就不好听了，那周秋香气得又要往前冲，旁边儿的人紧紧拉着她， 两人这本来就站得不远，这么一折腾，两个人隔得就近了，那王玉春恶向胆边生，抬起腿就朝着周秋香的肚子提了一脚。 “啊！疼！”周秋香只感觉自个儿肚子被一脚踢得疼得不行，她哀嚎一声，弯着腰。 瞅着她那痛苦的表情，旁边的人可都吓着了，那拉着她的两个媳妇也松开了手，周秋香自个儿缩成了一团，滑到地上，双手紧紧捂着自个儿的肚子。 老太太也惊着了，赶紧着推开人群走进去，伸手将周秋香的头给抱了起来。 “你们还站着干啥？赶紧把她抬到床上躺着去啊！” 翠花先反应过来，赶紧着跑了过去，将周秋香的腿抱了起来，两个人抬着周桂兰快步出了厨房，经过院子，到了堂屋。这会儿客人都在堂屋烤火，瞅着这模样，都起身想去瞅瞅咋回事。那李秀英瞅着周秋香那痛苦的神情，一声惊呼，赶紧跟着上去了。 几人进了屋子，将周秋香弄到炕上，李秀英就扑了过去，抓住周秋香的胳膊，紧张问她：“秋香啊，你这是咋地了？你别吓娘啊！” 老太太迈着小腿赶忙就走到门边儿，将门关了起来，堵住了外头人的视线。 这才又快步将窗户给关了起来，这才走回来。 “秀英嫂子，你儿媳妇和你闺女打起来，我们这好不容易拉开，她这不小心就碰到秋香的肚子了，这不秋香就直喊疼了，可咋办啊这！” 翠花赶忙将这事儿都说了，可怕把这事儿扯到她头上。 “王玉春那个小贱人！”李秀英咬牙恶狠狠骂了一句。 这边儿周秋香瞅见自个儿娘了，鼻子一酸，呼喊着：“娘，我好疼，肚子好疼！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要没了！” 第236章 我不会 “没事没事，这还没流血，一会儿就好了！”李秀英赶忙安慰这周秋香。 那翠花目光转移到了周秋香的肚子上，心里一片骇然。 她这以往还是半信半疑的，没成想还真有孩子了，这王玉春可没胡扯啊！ 想到这儿，再看周秋香，这眼中就全是轻视。 老太太听着这话不对了，赶忙扯了扯翠花的袖子：“翠花啊，你赶紧去把开枝喊进来，帮着秋香在梳妆打扮下。” 翠花应了一声，赶紧着出去了，老太太赶忙将这门关了起来，再回来瞅见周秋香，见她脸色惨白，看着情况不太好，这也有些拿不定注意。 “大嫂，要不去请个大夫过来瞅瞅？” “不成不成，要是请了大夫，一会儿那钱老板就晓得了，咋地也不能让他晓得，要不咱们秋香就别想嫁出去了！” 李秀英一口拒绝。 躺着的周秋香听着这话也急忙抓住她娘的胳膊：“不能喊大夫，我要嫁进钱家！一定要嫁给他！” 老太太张了张嘴，到底也是没再说啥了。 这女人要是小产那可是很伤身子的，这怕是要出事儿啊！ 厨房里等周秋香被抬走了，王玉春才反应过来，这会儿也晓得害怕了。 旁边儿的女人说了她一句：“玉春啊，你妹子都有了身子，你咋能朝着她的肚子踢？这要是一个不小心？” 王玉春这心里慌得不行，可听着别个这么说，她也不服输，强撑着应道：“这能怪我？是她自个儿冲过来要跟我打架的！” “那你一个嫂子也不能跟她对打啊，她要是有个好歹，你瞅瞅你婆婆咋收拾你！” 王玉春想着那些个事儿，心里也更害怕了，只是还嘴硬：“你们得给我作证啊，是她先动手的！” 正说着呢，翠花就冲了进来，对周周开枝就是一声大喊：“开枝啊，你赶紧过去吧，你娘喊你呢，怕是秋香要不行了！” 周开枝手一抖，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往外头走。 这王玉春腿都在发抖了，心里慌得不行。 屋子里的一个婆子问翠花：“秋香咋地了？” “哎呀，怕是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秋香直喊疼呢，说是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子！” 这话一出，可是让场中的人议论纷纷。 之前晓得是一会儿，可亲眼见到就又是一回事儿了。 咋地说都是一个姑娘家，还没成亲呢就跟别人搞大了肚子，这可了不得了！ 王玉春一听这话，想到李秀英和周家人，再也待不住了，拔腿就往自个儿家里跑，进了屋子就拴上了门，回到自个儿屋子里，栓了门，这心里直打鼓。 厨房里大家还在说着这事儿呢，周桂兰将锅里的菜盛了起来，对着那些聊得火热的婆子婶子们道：“来个人帮我烧烧火吧？这菜也快跟不上了，还劳烦各位嫂子帮帮忙。” 那些人应了一句，就赶紧干着自个儿的活了。 刚刚他们可是说了不少不好听的话，这会儿才想起桂兰站在这儿了，一个个脸都红了。 翠花守着烧火，抬头就问桂兰：“你这妹子都这样了，你咋不去瞅瞅啊？” 周桂兰扯了扯嘴角：“都去守着她了，这谁干活啊？” “哎哟，还是桂兰想得周到！”翠花惊呼一声。 周桂兰可不接这话。 她本来就不关心周秋香啊，她是好是坏的跟自个儿没关系。 再说，要是她过去了，万一周秋香孩子真没了，搞不好到时候周秋香还说是她克的。 不惹麻烦不惹麻烦…… “你说说你们老周家，各个老实本分的，咋这秋香就这大胆不要脸的，竟然干出这事儿了？”翠花念叨着。 听到翠花说出这话，周桂兰都觉着好笑。 这翠花怕是忘了去年她都周大海做的事儿了吧？ 见着周桂兰瞅着自个儿，翠花也想到之前那事儿，这老脸也有些挂不住，当下咳嗽了两声，移开了视线，不去看周桂兰。 “说的可不就是这个理儿？这也太不要脸了！别说他们老周家了，就咱们这大石村也没出这样的事儿，这秋香啊，把咱们村子的脸都丢光了！” “可不兴这么说的，往后秋香嫁进有钱人家了，她这日子还不晓得过得多好呢！你别说，这丫头有心思啊！我跟她这么大的时候，都不敢跟男人说话！ “得了吧，要是我闺女做出这事儿，我就拿扫帚把她打死得了，省得说出去丢人！” “你们啊，这都是不会想的，你们瞅瞅那秀英，我瞅着她那嘴巴都要咧到天上去了，心里高兴着呐！” 又是一通七嘴八舌，大家越说顺起劲。 一开始还顾忌周桂兰，见她也没说啥，这话也就越说越不好听了。 周桂兰将菜盛起来，往锅里倒油，随即开始炸丸子。 至于那些人说的话，她是一句都没往心里去。 这么吵吵嚷嚷的，转眼就到了中午，周桂兰这菜也都炒得差不多了，该煮的骨头汤也都煮好了，放在好几口大锅里闷着，一会儿要是大家吃饭了，就再回锅热一热，这就做完了。 “辛苦各位婶子大娘了，大家都去歇着吧，一会儿吃饭了再麻烦你们。”周桂兰说着，将自个儿的手往围裙里擦着。 “我们也没干啥事儿，都是桂兰你在做呢。”翠花尴尬讨好着周桂兰。 周桂兰笑了笑：“要不是你们，我一个人也做不了这多菜啊！” 屋子里的人心里高兴，都客气了两句，大家各自出去坐着了。 周桂兰将厨房的门关了起来，走到院子里，就见着小奶包正撅着小屁股在地上划拉着啥，大丫他们都围着他。 周桂兰快步走过去，这会儿才瞧见小奶包正在地上写了一个字儿，告诉他们：“这个念丫！” “丫？那就是我们的名字了？”大丫高兴回了一句。 二丫也高兴双眼紧紧盯着地上的那个字。 大虎拍了拍小奶包的肩膀，凑近他，讨好道：“那你写虎给我们看看呗？” 小奶包挠了挠自个儿的脑袋，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到虎咋写，当下摇了摇头：“我不会。” 瞅着他那苦恼的模样，周桂兰就想笑。 第237章 我没看见 徐常林如今都是教他们两人一些简单的字，像虎这么难的字，徐常林倒是真没教过。 “啊，那咋办？我们都不晓得自个儿名字咋写……”小虎失落极了。 小奶包努力想着，好一会儿，咧嘴笑道：“我爹会！” “对啊，小姨父会，我们让他教我们写字吧？”二丫也高兴地提议道。 几个孩子都高兴了，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小奶包蹲久了，腿麻了，不一小心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他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两只小手背到身后拍了拍自个儿的小屁股，眼睛一晃，就瞅见自个儿娘了，咧嘴一笑，对着她就跑了过去。 周桂兰瞅着他心里也高兴，对着他伸手，小奶包快步跑过去，牵住了周桂兰的手，问她：“娘，我不会写虎。” “娘也不会。”周桂兰应了一句，蹲下身子，帮着他拍膝盖上的土。 大丫几个孩子也赶忙喊了周桂兰，瞅着他们这么乖巧的，周桂兰心里也升起怜爱，笑着问他们：“你们想识字？” 几个孩子连连点头，可转瞬又摇了摇头。 他们都吃不饱饭，哪儿能学识字？ 周桂兰明白他们的想法，摸了摸小虎的头，“往后要是你们姨父闲下来了，让他教你们写自个儿的名字。” “真的？” “谢谢小姨！” 几个孩子激动笑着，应着。 见着她们这么高兴，周桂兰这心里也高兴。 她陪着小奶包一块儿，陪着几个孩子在地上划拉着，教他们写字，几个孩子倒是很认真，一个个学着他们的模样一笔一划歪歪扭扭写着。 不一会儿，就听到外头有敲锣打鼓的声音，随即就是翠花她们跑了过来，瞅见周桂兰就急忙道：“桂兰啊，赶紧的，那迎亲的人都来了，这席面要开了，赶紧着热菜！” 周桂兰应了一句，转头祝福大丫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们，随即自个儿就回了厨房热菜去了。 忙忙碌碌将菜热好，那些跑堂的汉子端着托盘就过来端菜，厨房忙得不行，等他们都弄完了，他们才喘了口气。 这会儿厨房的人才就着饭菜也开始吃饭了，周桂兰将几个孩子喊了进来，帮着他们都夹好了菜，让他们坐在一边儿吃饭。 “这大山两口子还真是看重秋香，你瞅瞅这菜，还有这白米饭，比村长家娶媳妇的席面还好哪！” “可不是，这菜里还有不少肉呢，哎呀，这秋香命可真好，有这疼她的爹娘！” 说话的人语气酸溜溜的。 这乡下姑娘那都是不受人看重的，打小在家吃的不好穿得不好，看重的人家嫁闺女就随意弄点饭菜给亲戚们吃了，这不看重的人家，拿了彩礼就让丫头自个儿打个包袱就去了男方家。 秋香这成亲都比人家娶媳妇体面了，这也难怪这些人心里吃味了。 周桂兰盛了饭菜，放在托盘上，笑眯眯对翠花道：“翠花婶子，劳烦你把这饭菜帮着送给我娘大娘大伯他们吃，这会儿外头忙着，她们定是没吃东西的。” “哎哟，还是桂兰晓得疼人啊！” 翠花婶子笑眯眯应了一句，放下手里的碗筷，端了那托盘就往外头走。 周桂兰招呼着几个孩子吃饭，自个儿抽空巴拉了几口，没一会儿，那翠花就回来了，只是那脸上神神秘秘的。 其他人瞅见了，赶紧问她这是出了啥事儿了。 翠花不紧不慢放下托盘，端起自个儿的碗筷，巴拉了一口饭，边嚼着边道：“那秋香头发都梳好了，就是那脸啊，可是没以往娇艳了，脸上都是血道子，就是粉都盖不住啊，那钱老板瞅着了眉头都拧成一股绳了！” 说完，想到屋子里的场景，她又是一阵大笑。 其他人听着了，唏嘘感叹的，也有哈哈大笑的。 周桂兰当做自个儿没听到，继续吃着自个儿的东西。 旁边儿的大丫瞅了瞅周桂兰，见她在吃饭，自个儿也闭嘴不言，吃着自个儿的东西。 等他们这边儿吃得差不多了，就听见外头又吹吹打打起来了，听着像是将人接走了。周桂兰她们在屋子里收拾着，那盘子碗的也慢慢收了回来，这些都得洗干净了给人送回去的。 这个时候那些来帮忙的婆子也快了起来，大家一块儿洗碗，这速度倒也快。 翠花拿了好几个大盆出去收桌面上没吃完的饭菜，那空盘子就让其他人帮着往厨房端。 这么着倒也井井有条。 等翠花将席面上的菜都用洗脸盆装好了，那李秀英才红着眼睛过来了，瞅着那些菜，当下就道：“今儿个大家都辛苦了，你们回家拿碗吧，一家拿点菜回去吃，这多的我们也吃不完。” 这乡下的规矩，就是席面上剩下的饭菜要给那些来帮忙的人。所以这些人一听这话，就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快步回去了，就怕比别个晚，这好饭菜都没了。 李秀英自个儿走了过来，端在大木盆旁边帮着周桂兰洗盘子。没一会儿老太太、周开枝周散叶她们也都回来了，手脚麻利儿地干活。 老太太边洗着盘子，边劝着李秀英放宽心。 周桂兰在一旁专心干自个儿的活，那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等她们忙活完了，老太太带着自个儿三个闺女和各个孩子往自个儿家里走，那些回家拿碗的人纷纷回了周大山家去拿菜了。 到了家，老太太开了们，带着几个闺女到自个儿屋子里坐了，让那些孩子自个儿在后院玩儿。 几人随意说了会儿话，这周散叶找了个时机就笑眯眯对周桂兰开口了：“桂兰啊，你二姐夫今儿个来了，你瞅见了没？” 二姐夫？一向不来大石村的二姐夫今儿个竟是来了，真是稀奇啊…… 周桂兰心里想着，面上倒是自然道：“我这一整日都在厨房忙着呢，就是常林我也没瞅见，也不晓得他去哪儿忙了。” “也是，你这一直待在厨房里是瞅不见。今儿个你二姐夫可是在接亲的队伍里，陪着钱老板一块儿来的，这接了秋香就走了，也没来得及跟你大哥招呼。”周散叶热情道。 第238章 赶紧回家 老太太瞅着这二姑娘的神情，就晓得她是在讨好桂兰，用脚丫子想也晓得她是为了啥，当即也不开口，顺手拿了自个儿的针线篓子，拿了针线继续纳鞋底。 旁边儿的周开枝小声跟着应和了几句，只是很多时候她也插不上嘴，只能安安静静坐着。 周散叶晓得自个儿要是不将这事儿提出来，这桂兰是不能主动说的，当下整了整自个儿的衣服，“桂兰啊，如今钱老板都娶了秋香了，也是咱们妹夫了，这有好事儿总得想着自个儿亲戚不是？你家烧的碳，要不就卖给钱老板那杂货铺，让钱老板帮你往外推销？” 周桂兰眨巴了双眼，虽说心里早就明白周散叶要跟她说这个事儿，没想到她倒是不和往常一般瑞圈子了，这么直接了当的。 不过嘛，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不怕二姐这直白。 “二姐，要是一开始你跟我说这个话我定是要应的，可如今这事儿不同，我们都跟周掌柜做了这久的生意了，他路都铺开了，我咋能过河拆桥？” “桂兰说得是。”周开枝点了点头，表示自个儿赞同周桂兰的话。 旁边儿的周开枝皱了眉头瞪了周开枝一眼，周开枝到底也不敢再说话了。 一个自个儿都保不住的，还想着来管她的事？这个大姐真是越活越不成个样子！ 她心里想着，面上倒是克制着自个儿的情绪，笑着道：“桂兰啊，生意归生意，咱们也要讲人情的嘛。这都是一家人，你也不能眼瞅着我们饿肚子不是？” 周桂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饿肚子？二姐，咋地钱老板还要饿肚子？那可不成啊，做生意就得有门路有钱，他都养不活自个儿一家子了，哪儿能跟他做生意？” “不是钱老板，是你二姐我！我们一家子在饿肚子！”周散叶赶紧解释。 “二姐，你咋会饿肚子呢？不是跟着钱老板干活吗？”周桂兰诧异应了一句，随即继续道：“这钱老板不是这么抠门的吧，自个儿过好日子，让跟着他干了这多年的老伙计吃不饱肚子，这人不能做生意，不能跟他做生意……” 说着，周桂兰连连摇头。 周散叶心里那个气啊，这丫头摆明了是在装傻啊！ 刚刚还想着装傻，可周桂兰这么一说，她这可怜也装不下去了。 索性就直说了：“桂兰，二姐瞅着你们一家日子过好了，我这心里也是羡慕，虽说我们一家子不是到了饿肚子的地步，可这日子也不好过，也不能跟娘家似的吃肉吃白米饭的。你要是有这能耐，那就帮衬二姐一把。这也不让你干啥，就让你把碳卖给我们家，再让你二姐夫卖给钱老板就成。” 原来是这么着。 周桂兰心里琢磨了一下，就觉着自个儿这二姐的算盘打得那是真响啊。 从她这儿买了碳，再抬高价格卖给钱老板，这中间是一点儿不费力就白挣钱不说，还能让钱老板看中二姐夫，这地位就不同了。 只是，完全把她算进去会不会想的太多了？ “二姐，我这就说了，周掌柜为了铺开这卖碳的生意那是废了不少银子的，我再咋地也不能让他亏本吧，咱们老周家可不是这没良心的人，您说是吧？” 周桂兰正了脸上，严肃道。 这都上升到老周家没良心了，周散叶一时也接不上话了。 旁边儿的老太太停了手里的活儿，一双小眼睛瞅向周散叶，“我就说你能不能不整天折腾了？你这是要逼着你妹子往后做不成生意，让咱们这一家子继续啃苞米？” “娘，你咋能这么说？我可是你亲闺女，你也不帮帮我！”周散叶不高兴应老太太。 这亲戚间帮她一把咋就不成了？又不是不给他们钱！ “等你家快饿死人了，你就晓得我帮不帮你了。”老太太应了一声，随即低下头继续纳鞋底。 她小闺女恨不得跟秋香老死不相往来，这二闺女还想尽办法让小闺女跟秋香那夫家搭上线，这是干啥呢？ 不过这二闺女可不是小闺女的对手，她也不怕。 “二姐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让你们家饿死人的！”周桂兰顺着老太太的话就做了保证。 “就是，这姐妹间就帮衬帮衬……”周开枝也跟着应了一句。 只是这一句又让周散叶心里不舒坦了。她也没错，干啥娘和大姐都帮着桂兰啊？ “哎呀我咋给忘了，常林也不晓得我回来了，一会儿他回家不见我的人怕是要寻我去了。娘，我这就走了，你记得帮我打听打听村里猪仔的事儿啊，可别忘了。” 周桂兰说着，人就站了起来，急匆匆就往要走。 老太太也起身穿了鞋子：“你就放心吧，有几家我说好了，让帮你留着的，就是这天儿还冷，怕是得过一段日子了。” 周桂兰连连点头，除了屋子，将还趴在地上教几个孩子写字的小奶包提拉了起来，牵着他的小手就往外头走。 “小天咱们得赶紧回去，要不一会儿你爹回家瞅不见咱们该着急了。” 小奶包点了点自个儿的小脑袋，两只小脚快速往前迈着，就想跟上娘的脚步。 跟在后头出来的周散叶想要呼喊，可周桂兰已经去了院子，她想再说啥都来不及了…… 周桂兰走了几步，就一低头，就见小奶包低着头快步跑着，那脖子都红了。她停下来，蹲下身子，让小奶包爬到她背上，背起小奶包就赶忙往山上跑。 经过周大山家是，就瞅见李秀英正拍打着王玉春那边儿的门，对着屋子里头破口大骂。 她也不耽搁，快步去了山脚下，徐常林已经下山来了，不远处就瞅见模子两人。 他快步走过来，伸手就将小奶包接过去，瞅着小媳妇儿这气喘吁吁的，心里一阵疼：“跑这快做什么？” “这不是怕你担心嘛，也没跟你说一声就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周桂兰说着，拍了拍自个儿的胸口，给自个儿顺了顺气。 徐常林一顿，右手抱着小奶包，左手牵着周桂兰往山上走。 周桂兰任由徐常林牵着，慢慢儿往山上走去。有徐常林扶着，她走起路来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第239章 天暖和了…… “赶明儿有钱了，我要把这儿修成石头的台阶，这样上上下下的也方便。”周桂兰计划着。 “你想在这儿住一辈子？” “那当然，要不我干啥在山上修这么好的屋子？这要是不住了那多浪费啊！”周桂兰应了一句，摸了一把自个儿头上沁出的?汗，刚刚跑得有点快了，身上都是热气。 徐常林心里高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周桂兰一抬眼就瞅见前边儿的徐常林在笑，不知怎么的，她心里也高兴了起来。 “这下你放心了吧，总是疑心我要走，你也不想想你自个儿长得又好，对我又好的，我试试疯了才会想着别的男人。” 听着小媳妇儿这话，徐常林的耳朵根有些红了，这嘴角的弧度更是打了几分。 “人家都说，男人有钱了就变坏，要是咱们家以后有钱了，你怕是要找别的女人了。”周桂兰往上又爬了一点地方，随口道。 刚一说完，前面的徐常林突然就停了下来，周桂兰一下子没收住脚步，差点撞上徐常林。 她心里一阵后怕，刚想问徐常林干啥停下来，就见他回头，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不会。” “你这会儿肯定不会，可等五年十年的，那就说不准了。”周桂兰随口应着。 话虽这么说，但是心里也晓得徐常林不会。 徐常林可不是一个能跟老太太一样听懂她胡扯的人，当下手上的力度加重，一双眸子里只印着眼前女人小小的身影，薄唇轻启，无比认真：“我徐常林这辈子，只会对周桂兰一个女人好，若是有异心，必定死于周桂兰之手。” “我呸呸呸，谁要杀你？胡说八道啥呢，赶紧走，我得回去歇着！” 周桂兰捂着自个儿砰砰直跳的胸口，对着眼前的男人呼喝着。 说话就说话，发啥毒誓？ 她又不是那么迂腐的人，要是往后真有自个儿的真爱了，大家一拍两散各自安好呗。 只是这么想着，这心里就有些难受。 周桂兰默默叹了口气，明白自个儿这是被徐常林给迷住了，这满心满眼都是他。 被她这么吼了一句，徐常林心里松了口气，嘴角的弧度更是上扬了几分，抓住周桂兰的手力度更是重了几分，转身，抬腿继续往前走。 被抱着的小奶包瞅瞅自个儿爹，又回头瞅瞅自个儿娘，小小的脑袋瓜子咋都想不明白爹娘刚刚话里的意思。 “娘要杀了爹？” “没有的事，爹和娘好着呢，别听你爹胡说！”周桂兰急忙应话。 别看小奶包如今还小，还不到四岁，可他很敏感，一点点的情绪变化他都能感受到，可不能让他不安！ 这都怪徐常林，好好的发啥毒誓！ 想着，她狠狠瞪了徐常林一眼。 小奶包也不晓得啥是杀，不过娘说不是那就不是了。 他乖乖抱着自个儿爹的脖子，两只小手自个儿掰着手指头玩儿。 三人回了自个儿的屋子，周桂兰拿了扫帚啥的，就跟着徐常林他们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个干净，顺带着将猪棚鸡窝的也都打扫了。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了，她这养殖大业也要开始了！ “明儿个咱们就把这碳拿去镇上卖了，到时候我要去镇上多买一些鸡鸭的回来。”周桂兰站在自个儿打扫干净的地方，笑眯眯道。 徐常林点了点头，对顺小媳妇儿心心念念的养殖，他肯定是支持的。 周桂兰也不让他们闲着，打扫完了卫生，一家三口就背着背篓满山区找天象草，挖了三篓子回来，就带着父子两人一块儿去木屋子后头的空地上一点点地种了。 正月过完，这气温就回升了，村里老老少少的也开始下地干活了。周桂兰怕冷，知道这会儿才损失正式脱掉了棉衣开始干活。 徐常林负责挖坑，小奶包帮着放甜象草，周桂兰在后头种，一家三口配合得很好，等天黑了，他们也就收工了，周桂兰做了糊面，一家三口吃得香甜。 等梳洗干净了，周桂兰带着小奶包去了他自个儿的屋子，哄着他睡着了，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一进去，就见徐常林正睁着大眼躺在炕上，听到声响了，就转头看她。瞧着那模样，好像已经等她很久了。 周桂兰栓了门，走到炕边，脱了鞋子，刚想转身，就被徐常林从身后紧紧抱住了。 “你干啥呢？”周桂兰侧了侧自个儿的身子。 身后的徐常林一动不动：“天暖和了。” 所以他是憋了一个冬天有些扛不住了？ 周桂兰这心里一软，身子也跟着软了下来。 说起来，他们成亲都快半年了，可之前是各种意外，让他们一直没夫妻之实，后来到冬天了，她整天恨不得浑身裹着衣服，大概徐常林也怕她冻着，一直忍着，如今穿单衣了，他怕是也忍不住了。 想着，她这脸也有些红了，伸出手指，戳了下身后男人的肩膀，有些不满：“那你也得让我上了炕再说吧？”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自个儿整个人都腾空了，刚想惊呼，后背就接触了便被，随即徐常林的唇就压了下来。 周桂兰还没反应呢，徐常林就已经攻城掠寨，带着她的唇舌起舞。 她被吻得晕晕乎乎之后，不自觉就开始回应。 对于一个已经憋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就这么一点反应就好像一个火星飞溅到一堆干柴上，瞬间就燃起燎原大火了。 他一把扯开她的衣裳，手已经伸到她的衣服里头，在她身上四处点火。 周桂兰感觉自个儿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被迫承受着，只是这身上越发难受，她忍不住嘤咛一声。 徐常林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就这么一会儿，他只觉得自个儿浑身僵硬，再下一步，媳妇儿就变成他的女人了。 想到这儿，他唇一点点在媳妇儿身上捻磨着，让周桂兰软成了一滩水。 感受着自个儿身子的变化，周桂兰只觉得自个儿身子空得很，可想到后头的事儿，她心里又有些打鼓。毕竟前世今生，她也一直没有走出这一步，那个领域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第240章 疼疼疼…… 男人的唇已经来来回回碾了好一会儿了，她这身子也越发难受了，这会儿也有些控制不住了，咬了咬牙，还是怒气开口：“徐常林，你别磨蹭了！” 磨蹭得她难受地不行了。 左右也是要迈出那一步的，怕有啥用？ 再说她可是一个快三十的人了，还比不上徐常林？ 徐常林早就觉着自个儿要炸了，可一直想让媳妇儿舒服些，这会儿听到小媳妇儿的话，他再也控制不住自个儿了…… …… 周桂兰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刚动一下，就觉得自个儿的腰要断了，她哀嚎一声，整个人又躺了回去。 “怎么了？”徐常林听到小媳妇的哀嚎，丢下手里的活就快步走了进来，紧张赶到周桂兰的身边。 周桂兰气得顺手拿起了枕头，朝着徐常林丢了过去，可她力气不够，那枕头在地上翻滚了一圈，都没丢到炕外头去。 “怎么了？你个禽兽！”周桂兰动一下都觉着浑身扯得疼。 这一疼，心里的气就大了，瞅向徐常林的眼神更是凶狠了。 徐常林走了过来，皱着眉头看想周桂兰，伸手就要去揭被子。 见他的动作，周桂兰心里一惊，手一伸就压住了被子，警惕盯着他：“你又要干啥？” 昨天她可是第一次！这个男人，这个说好疼她的男人竟然折腾了她一晚上！就连她求饶他都没放过她！ 哪里疼她了？哪里对她好了？ 越想，周桂兰越觉着身子不舒坦。 还有以前看的小说，那里头不是说这种是天堂吗？这简直就是地狱！ “我看看。”徐常林说着手上力度就大了几分。 怕他真的揭开，周桂兰身子一动，将被边儿都给压住了，当下狠狠瞪他：“你这臭流氓，赶紧给我走开！” 要是他再动手，她真的要死了！ 徐常林皱了眉头，“你要是觉着疼，我帮你擦药。” 擦药？ 周桂兰就是脸皮再厚，这会儿也红了脸。 “你的话我已经不信了，赶紧走，我要穿衣服了！”信他？ 昨天晚上就是信他，结果呢？她现在浑身疼得要命。 在床上的男人的话绝对不能信，世人诚不欺我啊！ 外头的小奶包走到门边，瞅着爹娘正拉扯被子，探出一个小脑袋，瞅着还躺在炕上的娘，有些担心。 “再不走，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周桂兰放着狠话。 一直跟她僵持的徐常林老老实实放下了手里的被子，恋恋不舍得瞅着小媳妇儿通红的脸，暗暗可惜没看到小媳妇儿的身子，转身往外头走。 到了门边，两只手插在小奶包的咯吱窝下，将他提着走了出去，顺便还用脚将门带着关了起来。 周桂兰艰难地坐了起来，偷偷揭开被子，低头一看，全身都是青紫。 倒抽了一口冷气，心里暗暗骂了徐常林几句，忍着痛穿了衣服，下床，艰难走了出来。 到了外头，就听小奶包正仰着头问徐常林：“娘好了吗？” “她说身子痛。”徐常林也一本正经回答着。 小奶包皱着眉头，倒是跟徐常林又几分相似：“那我能给娘倒水喝吗？” “她要自个儿待着。”徐常林跟他一样皱了眉头，一口拒绝。 小媳妇儿连他都不愿意见，更别说小天了。 周桂兰这脸又黑了几度，徐常林这是跟小奶包说了啥了？ “小天！”周桂兰对着那边儿喊了一句。 刚刚还在说话的两人同时转过头，看向这边的徐常林，随即就同时朝着她这边儿赶了过来。 徐常林的速度最快，几个跨步就走了过来，一只手扶着周桂兰，眼睛将小媳妇儿浑身上下都看了一遍，见她好好的，这心里也就松了口气。 就是对他心里有气，周桂兰这会儿也没法儿推开他，这会儿她站着都难受啊。 小奶包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伸手就抓住了周桂兰的手，仰着头担忧瞅着周桂兰：“娘，你还难受不？” 周桂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想蹲下来，可刚刚一动作，下边就感觉要撕裂了一般，她只能笔直站着，给小奶包一个笑脸：“娘没事，就是累着了，歇息两天就好了。” 听到娘亲说是累着了，小奶包赶忙挣脱了周桂兰的手，迈着小短腿走开了。 “你都跟儿子说啥了？” 徐常林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就说你病了。” “罚你跟儿子睡一个星期，不准上我的炕！”周桂兰恶狠狠道。 徐常林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可瞅着自个儿小媳妇儿痛苦的神色，当下只能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两人正说着话，小奶包就端了一个凳子走了过来，放在周桂兰面前，随即就去扶周桂兰，周桂兰晓得这是小奶包的心意，也不忍心拒绝他，只能强忍着疼痛，在徐常林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就这么一个动作，她就觉着自个儿要疯了。 真的很疼啊！ 为何别人没告诉她这撕裂感这可怕的？ 正想着，小奶包有迈着小短腿，拿了杯子去壶里倒热水。 周桂兰瞅见了，这心里就是一慌，赶紧着推了一把扶着她的徐常林：“赶紧去，别让小天烫着！” 徐常林也晓得小天提不动那个壶，瞅了眼已经坐好的小媳妇儿，快步走到小奶包身后，帮着他提起那个大水壶，倒了一杯水，由着小奶包将那杯水端着递给周桂兰。 这可是儿子倒的水啊，就是这么疼也值了！ 周桂兰心里暖呼呼的，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再抬头就瞅见徐常林已经去了厨房，周桂兰冷哼一声，对于那个把她弄得这么惨的男人完全不想搭理。 跟着小天说了几句话，安慰他说自个儿没事，小奶包这才心里宽松了些。 没一会儿，徐常林就端了洗漱用的水之类的过来，还贴心得找了个高凳子，将那些东西都放在上头。周桂兰心里的气消了些，拿了那些东西就坐在堂屋里梳洗了，等自个儿都梳洗干净了，徐常林又端了一碗粥到她跟前。 别说，这么久没吃东西，她早就饿了，尤其昨天晚上还是做那么激烈的运动。 第241章 做生意做生不如做熟 当下也就接了那碗粥，将那一碗温着都粥都喝了个干净，整个人都暖呼呼的了，她这才感觉要好了些。 这身体暖和了，心情倒也好了不少，对徐常林的埋怨也少了不少。 可想着还是得给他一点教训，要不往后他都这么折腾她，怕是她都活不过几年。 “今儿个本来是要去卖碳的，结果这碳也没卖成，既然这样，那你就去种甜象草吧。”周桂兰发布了任务。 徐常林这会儿可不敢惹小媳妇儿，当下背着自个儿的背篓就出去了，周桂兰强撑着起身，带着小奶包到外头挖蚯蚓。 当然，这会儿她蹲不下去，只能坐在一旁瞅着小奶包挖。 小奶包挖蚯蚓倒是速度快，娘喜欢蚯蚓，娘现在病了，挖好了蚯蚓娘就会高兴，娘高兴了病就好了…… 周桂兰是不晓得小奶包这神情的，不过见着小奶包挖得这么开心呢，她心里也高兴，也就由着他了。 没一会儿，徐常林就回来了，背后的背篓里是满满一篓子的甜象草。 他将背篓放在那块菜地里，随即将周桂兰抱这走到菜地旁边坐着晒太阳，他自个儿带着小奶包一块儿种甜象草，没一会儿，又去挑了一些水，过来给种下去的甜象草浇水。 一个下午，周桂兰就一直坐着，自个儿也不咋动，被春天的太阳晒得浑身都舒服，周桂兰仰头看了眼太阳，这脸上也有了笑了。 徐常林一抬头，就见小媳妇儿正对着他笑呢，这心里也高兴，干活的速度也更快了。 等他都做完了，这天色都还早，他顺道按照周桂兰的要求，将昨个儿已经不新鲜的甜象草给收拾了给村子里的老太太送去了。 “有人吗？”旁边儿的屋子门口响起了一个孩子的声音。 周桂兰抬起头，应了一句：“在这儿呢！” 那声音就停了下来，不一会儿，一个瘦瘦巴巴的身影出现在周桂兰的视线里。 “原来是刘艾啊，你这是有事？”周桂兰笑着，刚想起身，就觉着自个儿身子痛得不行。不过这时候有人来了，总不能一直坐着，她也只好忍痛站了起来。 刘艾背着背篓快步走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问她：“桂兰姐，你这儿还收书不？” “你想换啥？”周桂兰也不急着答应，就开口问他。 刘艾眼睛一亮，着急将自个儿的背篓放了下来，边去背篓里拿书，边高兴道：“我想再换一些白面！” 白面啊…… 周桂兰想了想家里的白面，可是剩下不多了。 “你换的那些都吃完了？” “我爹最近胃口好了不少，身子也好了不少，我就想问问……”说道这儿，刘艾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之前他就觉着是自个儿占了便宜，拿了那多白面回家，如今又来占便宜。 “还有，你跟我一块儿进屋子吧。”周桂兰说着，就带着两个孩子往屋子方向走。 身子不舒服，她这走路的姿势就有些怪异，那刘艾在她身后走，自然就瞧见了。 “桂兰姐，你腿咋了？” 周桂兰身子一僵，连臊得慌，扯了嘴角，露出一抹尴尬的笑意：“腿麻了。” 见他不在发问了，周桂兰心里也松了口气。 进了自个儿的厨房，将屋子里的两斤白面都拿了出来，递给刘艾，笑着道：“这些你先拿回去吃，等过两天我去找你爹说点事儿。” 刘艾将自个儿背篓的两本书拿了出来，放在灶台上，将那白面放进篓子里，这才高兴走了。 瞅着那孩子骨瘦嶙峋的，她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当天夜里，徐常林伺候着周桂兰睡了，他才敢从小奶包的炕上回到周桂兰的炕上。 接下来两天，徐常林又去烧碳了，周桂兰在家里休养了一番，身子不不那么不舒坦了。 到了第三天一早，徐常林就去找了老马头，让他的牛车在山下等着，他自个儿挑了碳下山，放在刘车里，跟着周桂兰一块儿去镇上。 顺便还将小奶包送去了老太太那儿，让老太太帮着照看。 这才去了镇上。 先将自个儿的所有碳都拿到周掌柜那儿去秤了，倒是换了二十三两银子。 将钱结了，周掌柜将夫妻二人请到里间坐了，又拿出自个儿的好茶出来给他们泡了，跟着周桂兰闲扯了一会儿，才试探性地开口：“桂兰啊，听说你妹子嫁给那百味楼的钱老板了？” “堂妹。”周桂兰如实回答。 听到她这个话，周掌柜的脸色就有一瞬间的僵硬。 果然是成了亲戚了…… “那……那这碳生意……你也给他了？”周掌柜试探地问她。 周桂兰笑眯眯问他：“周掌柜你咋问这？” 见她没否认，周掌柜就猜想她是默认了，当下叹了口气：“我跟钱老板是不能比，这头一个他比我有钱，能出更高的价钱，这第二个，他也比我有人脉，路子广，你们又是亲戚，也是该跟他做生意的，我也不会怪你……” 说着，周掌柜又是叹了口气。 这个冬天的碳生意可就他家最好，都卖到县里去了。难得有个生意做大了，谁能料到钱老板会去娶了桂兰的妹子呢？ 周桂兰倒是没想到周掌柜竟是这么好的，没有骂她一顿，倒是个真正做生意的人。 “周掌柜，你这是不想跟我做生意了啊？”周桂兰笑眯眯问道。 “这哪儿会？可这不是你这边儿是亲戚吗？”周掌柜说着，又摇了摇头。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这也不能怪人家，毕竟这做生意都是做熟，这亲戚间要是不把生意做了，亲戚也做不成了。 “那不就得了？往后啊，我还给你们家送碳。”周桂兰脆声应道。 “哎，往后咱们怕是……你说啥？”周掌柜话说了一半，猛地想到周桂兰的话，不敢相信地看向周桂兰。 刚刚不是是他听错了吧？ 周桂兰笑着摇了摇头：“周掌柜，咱们这买卖做得这顺利的，我干啥不跟你做买卖，要换人啊？你也说了，做生意做生不如做熟，那我跟你更熟，当然跟你做生意。” “可……可……” “亲戚是亲戚，生意是生意嘛，难不成就因为是亲戚还得强买强卖啊？”周桂兰应下了周掌柜的话，自个儿端了水喝了一口。 第242章 买鸡买鸭买鹅 自从她家开始起房子，她就没来见过周掌柜了，可徐常林送过来的碳这周掌柜不管卖出去没卖出去，都收了，还如数结算了钱。遇到这么好的生意伙伴，她放弃了不是可惜了？ “哎呀！这可太好了！这可太好了！我请你们去好好吃一顿！”周掌柜高兴地站了起来，就在屋子里来回转悠着。 瞅着他这高兴的模样，周桂兰也不想扫了他的兴，当下就答应了，不过这时间就改在午饭了，随即在周掌柜的屋子里买了一通东西之后，就带着徐常林兴致冲冲的往集市去了。 入春之后，这集市就热闹起来了，不少人的鸡鸭鹅的都出来了。 周桂兰先是走到一个中年男人跟前，看了他篓子里的小鸡仔，黄色的小绒毛，带着黄色的小尖嘴，对着篓子外的她“叽叽”叫着。 “老乡，你这小鸡仔咋卖啊？” 那男人心生欢喜，急忙道：“母鸡仔六个铜板一个，公鸡仔五个铜板一个。” “为啥这母鸡仔贵一个铜板呢？”周桂兰将视线转移到了那男人的身上，笑眯眯问道。 那男人也没想到周桂兰会突然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旁边的徐常林瞅着心里那个不舒坦啊，当下就愣了脸，盯着那男人：“问你话。” 瞅着徐常林的模样，那男人心里一慌，也明白这就是那女人的汉子了，当下就收敛了心神，解释道：“这母鸡往后能生蛋，母鸡屁股就是钱，那公鸡就只能打鸣，也没啥用处不是？” 周桂兰心里也明白，养殖多母少公的道理，只是这会儿讲价呢，也只能装不懂了。 “老乡，要是你母鸡仔也五个铜板卖给我，那你这两大篓子的鸡仔我都要了，你瞅瞅咋样？” “这多的鸡仔你都要？” 那男人吃惊追问。 这可是有好几十只啊！ 周桂兰对他点了点头：“我都要了，就是不晓得你情不情愿。” “情愿情愿！”男人连忙应下。 这有啥好不情愿的？这要是卖不完，背回去也是得吃粮食的，还有这公鸡仔可不容易卖出去啊，这女人情愿买，那是再好不过的。 男人说完，就低下头去数鸡仔了，这一共数下来，竟然也有30只。 周桂兰顺带将他那两个篓子和扁担也一块儿买下来了，给了他160个铜板。 “那啥，客人你还要小鸡仔不？”那男人得了钱，又赶紧问她。 周桂兰点了点头：“我这还想去多买些的。” “我老乡那儿还有不少，要不我带你去瞅瞅？”男人赶忙问道。 周桂兰点了点头，也就跟着他去了。随即又在那人那儿买了40个鸡仔，夫妻两人一人挑着一担小鸡仔，那些小鸡仔一路叽叽喳喳吵着。 瞅着自个儿小媳妇儿挑着那两个篓子，徐常林这心里总有些心疼，伸手要去接周桂兰肩膀上的担子，周桂兰一个闪身就躲开了。 “这又不重，我也累不着，一会儿你还得拿别的东西呢！” 被周桂兰这么一说，徐常林也就随她了。 两人在集市里走着，四处张望着。 大地回春，在家里窝了一个冬的人都将自个儿的东西拿出来卖了。 每年这个时候，集市是最热闹的。 周桂兰逛得那叫一个高兴啊，这东西五花八门的，可是太惹眼了！ “鹅！大鹅鹅仔都有！”一个摊主叫卖着。 鹅，这可是好东西啊，长得好看，又好吃，鹅蛋也好吃，还对主家忠诚！ “大婶，你这鹅咋卖的？”周桂兰将自个儿肩膀上的担子放在地上，快步走了过去，就瞅着那篓子里的四五只大白鹅。 瞅见生意上门了，那大婶声音都高了几个度：“老乡，这鹅我们喂起来可不容易，算你二十个铜板一斤咋样？” “那也太贵了，那鸡都只要十几个铜板！”周桂兰反驳道。 那大婶也不恼，笑眯眯道：“哎哟老乡，你咋能拿鸡跟我这鹅比呢？这鹅养起来可比鸡费粮食呐！你瞅瞅这鹅，多好看？又是凉性的，吃了对身子好！” “那你这鹅仔呢？”周桂兰指着里头的小鸡仔问道。 大婶顺着她的目光瞅过去，那些小鹅仔这会儿还没卖出去几只，咬了咬牙，抬头看向周桂兰：“老乡，要是你真心想要，我八个铜板一只卖给你咋样？” 八个铜板，那也差不多了。 周桂兰露出笑意：“那这些鹅仔我都要了，你数数有多少吧。” “哎呀，那可真是好了！”大婶高兴地不行，赶紧去数了，有十六只。 周桂兰拿出了自个儿的钱袋子，从里头数着铜板，递给大娘。 那大娘高兴地接过，将鹅仔抓出来，放到周桂兰的篓子里，连连夸赞周桂兰：“老乡真是个能耐的，人长得又好，你男人真是有福气！” “大娘您男人也有福气。” “嗨，那我哪儿能跟你比，我这也就家里咬牙养点儿鹅，回头卖些钱贴补家用，可不敢跟你养这多，这粮食人都不够吃的，哪儿还能给这些鹅吃？” 周桂兰笑着跟她扯了两句，就准备去挑担子，旁边儿的徐常林一把拉住她，她一转头，就见徐常林将自个儿肩膀上那个担子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自个儿去挑了那个放了不少鹅仔的担子。 不过一瞬周桂兰也就明白了，肯定是徐常林觉着这多了些鹅仔，担子要重些。 那卖鹅的大婶瞅着眼里也是连连砸吧嘴：“这心疼媳妇儿的汉子我看是没见过，今儿个真是开眼了！” 周桂兰被这大婶说得脸上的笑意是止都止不住，“他是挺好的。” “老乡你这命好啊，嫁了这么个知冷知热的男人，不像我家的男人，哎，啥时候都不晓得心疼心疼我！” 说着，大婶还摇了摇头。 这种事儿周桂兰可不掺和，当下跟大婶打了招呼，就跟徐常林一块儿离开了。 大婶瞅着他们走了，这会儿也来不及抱怨家里的男人，又吆喝了起来。 等离开了摊位，周桂兰回过头，看向后头的徐常林，开口道：“这也没多重，你干啥还要换？让人瞅见了还怪不好意思的。” 第243章 顺手收拾了 徐常林扶了下自个儿肩膀上的扁担，应了一句：“总归要重些。” 多了十六个鹅仔，那就要重些，怎能他挑轻担子，小媳妇儿挑重担子？ 周桂兰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当下红了脸，赶紧转过头，不想让他看出她的变化。 想想这男人真是各种别扭…… 不过别扭起来还真是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啊…… 周桂兰收敛了自个儿的心神，继续往前走，待瞅见有卖鸭仔的，她又买了二十来只鸭仔，这么一算，那可就不少了。 想着这毕竟是头一年，也不晓得效果怎么样，周桂兰想着还是先试试，当即也就收手了。 瞅着前头还有卖牛的，周桂兰心里想要啊，可想到手里的银子，咬了咬牙，还是给忍了回去。 再说，她们在山上，那牛车也不一定能上去。 两人走了一会儿，又瞅见有羊仔卖了。 可惜没母羊，要不她又可以让一家子都喝羊奶了。 周桂兰想着，还是问了价钱。 那人笑着道：“这羊仔五两银子一只。” “这也太贵了吧？我之前买了一头母羊加小羊羔也才十几两银子！” 那人摇了摇头：“你是不晓得，今年这羊啊都涨价了，我们这买回来就这个价了。” 这话周桂兰琢磨过味儿来了，这是个二道贩子。 周桂兰赶忙摇了头就走，那人纠缠着说了好一会儿，说是这会儿集市就他一家卖羊啥的，她走了也买不到羊了。 周桂兰懒得搭理他，抬腿就往前走，那男人不知对着哪儿喊了一嗓子，附近竟是跑过来四个男人，将夫妻二人围在了中间。 “咱们这?羊可精贵，你这看了不买，到时候我们回家这羊要毛病了谁给我们负责？” 这话说的……太没水平了。 “你咋不说这路是你开，这树是你载，让我们留下买路财啊？”周桂兰讽刺道。 那人“哎？”了一声，随即哈哈大笑，“你咋晓得我们是干这营生的？” 还真是强盗啊？ 周桂兰真是觉得自己真是乌鸦嘴，这说啥啥中啊？ “要么，你们把这两头羊买了，要不，就让我们兄弟出出气。不过我劝你还是乖乖掏钱，我这些兄弟动起手来，那可是没个轻重的……” 正说着呢，他就见着那女人身后的男人朝着他走过来了。他心里一惊，赶紧转了话头：“赶紧打那男人！狠狠打，生死不论！” 那四个男人听了话，朝着徐常林就冲了过来。 周桂兰倒是不担心徐常林，只是她这要是连累了徐常林，那可就吃亏了。 这么一想，她立刻就将自个儿的篓子放了下来，赶忙抽出了自个儿的扁担护着自个儿的身子。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我男人可是很能耐的，一个打你们五个一点不吃亏！” “死女人还挺横！长得不错，一会儿兄弟们把她绑回去，看大哥要不要！”那一开始说话的男人摸着自个儿的下巴，色眯眯打量着周桂兰。 周桂兰撇了撇嘴，这男人找死可不能怪她没提醒了…… 转头看向徐常林，就见他脸黑得都要滴出水了。 真是为这些小流氓着急，惹谁不好，非得惹徐常林？ 刚这么一想，就见冲在最前头的一个男人被徐常林一脚踢倒在地，随即就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而且各个被踢中的都是胸口，不过片刻，刚刚还在张扬的一伙人除了那一开始嚷嚷的男人，其余的全都倒下了。 周桂兰连连摇头，真是惹谁不好要惹徐常林，晓不晓得他很厉害的，当初在天香楼十几人都近不了他的身？ 那刚刚还在放狠话的男人吓得连连后退，往常都是他们把别人打个半死，啥时候被人这么压着打了？ 徐常林已经一步步走到他跟前，冷冷看着他，一字一句问道：“你要把我媳妇送给你老大？” 媳妇送给老大=从他手里夺走媳妇=媳妇受苦受累=他和媳妇孤独终老=弄死他跟媳妇！ 那男人已经腿脚发抖：“你……你别过来啊！你晓得我是谁不？我可是……” 话还没说话，肚子上就已经挨了一脚，那疼痛让他忍不住捂着自个儿的肚子，弯着腰，大口喘气，额头冷汗都出来了。 “你老大谁？”徐常林居高临下看着那人，问道。 等了片刻，那男人都只是捂着自个儿的肚子没开口，徐常林皱了眉头。 不说？ 他再次抬起脚，狠狠一脚踢了上去，将那男人踩在了脚下。 那男人疼得眼睛都闭了起来，这会儿更是说不出话来了。 可这一幕看在徐常林眼里，那就是为了帮着他那个老大隐瞒装的，当下心里的怒火更甚，抬腿更是狠狠踹了过去。 旁边的人瞅着这一幕，纷纷围了过来，瞅见被打的人，他们有人惊呼：“打得好！” “叫你们往日里欺压我们！” 周桂兰瞅着激愤的人群，再瞅瞅还挑着担子一脚一脚踢那男人的徐常林，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声阻拦。 既然往日这么欺压别人，那这个时候也该尝尝被人欺压的滋味！ 旁边那四个男人瞅着这一幕，也晓得他们今儿个是遇到他们惹不起的人了，这心里也发慌，只能躺在地上装死。 好一会儿，一个三十多的女人冲了出来，扑向了那两头羊羔，抱着眼圈就红了，“我的羊！” 感情这羊还不是这群人的啊？ 周桂兰简直要怼这些人无语了，当下走了过去，拍了拍那女人的肩膀，问她这是咋回事。 那女人瞅了眼地上那些人，敢怒不敢言，最终也只是说了一句：“他们用了两百个铜板把我两只羊羔给买走了……” 两百个铜板…… 这还真是强买强卖啊！ “那你干啥不去报官？”周桂兰问道。 那女人连连摇头：“不能报官！他们都是土匪，等官走了他们能杀人的！” 周桂兰皱了眉头，就是不太赞同这女人的想法，可也明白这女人的无力，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徐常林这么能打架的。 “那你这羊羔卖不卖？”周桂兰问道正经事。 第244章 请客 女人一听，立刻摸了把眼泪：“卖！我今儿个就是来卖羊羔的，老板娘你要是买，两头羊羔四两银子我就卖！” 四两银子，这倒是不算多。 周桂兰点了点头，从自个儿的钱袋子里掏出了碎银子，递给女人。 那女人赶忙收了，随即又拿出了那二百个铜板，快步走到地上躺着的其中一个男人那处，将钱放在他旁边，随即就快步逃走了。 周桂兰瞅着徐常林还在踢人，当下喊了他一句：“咱们还有好多东西没买呢，赶紧走吧。” 正踢得起劲的徐常林听到小媳妇儿的声音，当下收回了手，抬手，拍了下自个儿衣服上的褶皱，随即转身，就瞅见周桂兰正牵着那两只羊羔脖子上的绳子，对着他摆了摆手。 刚刚那女人和小媳妇的话他也听见了，明白这羊羔是他家的了。 当下走了过来，伸手，从小媳妇儿手里接过那羊的绳子，等小媳妇儿挑起她的担子了，才跟了上去。 这么一会儿，就买到了自个儿想要的所有东西了，周桂兰这心里也高兴，嘴角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旁边那些围观的人瞅见了，有几个机灵的快步跑了过去，将徐常林和周桂兰围住，七嘴八舌就跟他们推荐起了自个儿有的东西。 “两位老板，菜籽要不？我这儿各种各样的菜籽都有！” “瓜果的子要不？西瓜香瓜啥都有！” “哎呀，我这儿还有自家做的饼子，要不买点？” 周桂兰被这么包围着问，一个头两个大。可这些都不是什么恶人，当然不能跟对待刚刚那一伙人般简单粗暴，只能连连摇头，说自己不要。 后头的几个人见他们没瞅着他们了，赶紧跑过去，抬起地上躺着起不来的男人灰溜溜跑了。 周桂兰和徐常林被这么拦着好一会儿才脱身，等他们出来，这天都已经是晌午了。 响起跟周掌柜约定吃饭的事儿，两人加快了步子，赶忙往周掌柜那杂货铺跑去。 等他们走到杂货铺门口，就见周掌柜正站在门口朝着这边儿看着呢。 见他们回来了，周掌柜热情迎了上去，帮着他们将东西都放下之后，带着他们就往天香楼去了。 一行人来到天香楼门口，瞅着天香楼门口全是人等着，酒楼里头一点空位子都没有，周桂兰摇了摇头：“这酒楼生意也太好了，周掌柜，看来咱们是吃不成这顿饭了。” “这你们就不用忧心了，我一大早就跑来定了包厢了。”周掌柜说着，摸了摸自个儿的胡子，那声色倒是有几分得意。 “周掌柜，你真是想的周全。”周桂兰笑眯眯恭维了一句。 这谁都爱听好话，就是周掌柜也不例外。 他乐呵呵笑着，跟周桂兰闲聊着，带着几人一块儿进了天香楼，白逸轩正站在中间招呼客人。 一回头，见着他们进来了，立刻扬了笑脸迎了上来，对着几人抱拳，笑着道：“你们几位可是稀客，只是这客满了，不知你们可有预约啊？” 周掌柜也赶紧着抱拳回礼：“我这定好了，寒梅间，不劳烦掌柜的招呼了，我们这就自个儿去了。” 这天香楼如今可是不一般了，瞅瞅这一个镇上的酒楼能每日里这多人，那可真真是生财有道啊！这白掌柜可不是他这小小的杂货铺掌柜能比的。 “那再好不过了，我这就领你们过去。”白逸轩说着，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旁边的周桂兰对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跟着周掌柜一块儿走了进去。 她可是记得上回就在这儿徐常林就吃醋了，她可是要小心着些了。 白逸轩也对着她点了点头，只是碍于周掌柜在这儿，也不好太过热情。 身后的徐常林一双眸子紧紧盯着自个儿小媳妇，见她的目光没有放在白逸轩身上，这心里才偷偷松了口气。 几人一路走到了包间里，几人落座好了，在白逸轩的介绍下，周掌柜带着周桂兰一块儿点了菜。 等伙计走了，这白逸轩倒是坐了下来，对着徐常林抱拳，随即看向周桂兰，“夫人，可是有一段日子没见着你了。” “你们认识？”周掌柜瞅了白逸轩，又看向周桂兰。 这白逸轩如今可是镇上首屈一指的人了，桂兰认识他，那这地位…… “认识，之前跟白掌柜做了一笔生意。”周桂兰应了周掌柜一句，这才转头看向白逸轩，笑着道：“白掌柜这生意太火了，我们这来不是打搅你吗？” “哪儿能说得上打搅？你们何时来我都欢迎啊！”白逸轩也笑眯眯应了一句。 这女人总是能带给他新奇，直觉的，他就是觉着跟她交好对自个儿的铺子那是大好事，往后想要走得更远，跟她交好百害无一利。 只是这想法若是说出去，怕是不少人都会笑话他，可如今这天香楼在镇上是独一份，那不就说明了他的直觉没错吗？ “白掌柜欢迎，可我这钱袋子让我为难啊，在你们这儿吃一顿可是不便宜啊！” 周桂兰回了一句，就感受到身上升起一股寒意。 不用看就晓得徐常林又在开始发怒了。 这不是正常交谈吗，这男人也忒小气了！ 那股熟悉的不舒服的感觉也是涌上了白逸轩的心底，他强压了下去，扯了笑脸，勉强跟周桂兰和周掌柜扯了两句就再也坐不住了，自个儿快步就离开了。 等出了那包厢，白逸轩才松了口气。 这徐夫人是越来越好看了，可他也不敢动一个已婚妇人的心思啊，那男人还真是可怕…… 想着，他摇了摇头，下了楼，继续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等白掌柜走了，周掌柜才试探地问出口：“桂兰啊，你跟那白掌柜很熟？” “也不算很熟，就是之前跟他做了一回生意，他赚了，这不就想再多赚嘛。”周桂兰说着，顶着徐常林的怒火，若无其事端起了一杯水，茗了一口。 周掌柜点了点头：“要是你能跟他打好关系那也很不错，这白老板如今可是日进斗金了，往后你这生意……” 第245章 吵上门 “适合跟他做的生意我自然是要跟他做的，若是适合跟周掌柜做的生意，那我也自然会继续跟周掌柜做下去。”周桂兰接着他没说完的话表了态。 周掌柜听着她这话松了口气，还好，这桂兰还愿意跟他做生意。 想着，他看了眼徐常林，最终还是选择继续跟周桂兰闲话。 这夫妻二人都不简单，可就算他跟徐常林接触了一个冬天，那他也跟他亲近补起来。就觉着这男人外面好像有层冰裹着，让人不敢靠近。 徐常林瞥了眼周掌柜，随时收回了视线。 这周掌柜，年纪太老，长得不好，头发也白了，也没他有力气，媳妇儿肯定是看不上他的。 这么一想，他也就由着小媳妇儿了。 对面的百味楼小伙计瞅见周桂兰他们进了对面的天香楼，撒腿就跑进了楼里，跑到老账房旁边，低声道：“老账房，你晓得我刚刚瞅见谁了不？” 老账房拿着鸡毛掸子扫着柜台上的灰，头也不抬：“瞅着谁了也没用，这酒楼都没个客人，你还是赶紧拿个抹布去吧桌子擦干净些，要不老板一会儿出来瞅见了又得骂你了。” “擦那干净干啥？又没客人来！”那小伙计不在意应了一句，随即又拉了老账房，“我刚刚可是瞅见咱们新夫人那娘家人去了天香楼！” 老账房可是不在意：“你还能认得新夫人的娘家人？” “前几日老板娶媳妇我不是跟着去了？虽说没认识这人，可瞅着跟新夫人的二婶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再说，那带着她进屋子的可是周掌柜！” “周掌柜？哪个周掌柜？”老账房吃惊追问。 那小伙计神秘兮兮：“还有哪个周掌柜，就是开泰杂货铺那个周掌柜啊！” 一听这话，老账房更吃惊了，当下拉着小伙计就进了里屋，找了钱老板，将这事儿说了。 钱老板听了，立刻就推测那女人就是周桂兰。 他将手里两个核桃狠狠拍在桌子上，吹胡子瞪眼：“都是亲戚，她碳不卖给我就算了，这会儿还去我对面的天香楼吃饭？” “就是啊老板，这可得好好跟她说道说道！”小伙计也赶忙在旁边念叨。 钱老板心里本来就有气，被这么一激将，坐不住了，自个儿起身就去了后院的屋子里，去找周秋香。 这会儿周秋香正吃饱了在自个儿屋子里头睡午觉呢，突然被人喊醒，这心里就有气，可瞅见是自个儿男人，这气也只能憋在肚子里不敢发出来。 “儿子要睡觉呢，你干啥把我喊起来？”周秋香噘着嘴念叨了一句。 “你还睡觉，你那个堂姐，卖碳给开泰杂货铺就得了，这会儿还去天香楼吃饭！”钱老板气得狠狠拍了下桌子。 想来就可气！ “啥？我去找她！”周秋香这会儿也气着了，伸手就去抓衣裳穿。 见着自个儿新媳妇站在他这边儿，钱老板满意了几分，当下道：“你趁着这回，把那卖碳的生意抢过来。咱们这家里的杂货铺都要被开泰杂货铺挤兑得没生意了！” 这杂货铺就怕东西不全，毕竟大家去一家铺子买惯了，那后头就一直都去那家。原本只想着买点碳，然后顺带着买油买盐的，生意就越来越好了。 周秋香穿好了衣服，坐到梳妆台前，梳着头发，随即将自个儿的三根金簪子往头上插，应着她男人的话：“老钱，我肯定是要帮你的，那个小贱人还欠我们家人情呢！” “这也是帮你自个儿，要是这会儿碳生意拿到手了，我到时候再给你打一套头面！” 钱有得立刻开了自个儿的条件。 周秋香一听，立刻信誓旦旦表示自个儿一定把这事儿办成。 等她觉着自个儿都梳妆好了，气势汹汹除了没人气的百味楼，往对面的天香楼走去。 进了天香楼，她四处张望，就瞅见了正在招呼客人的白逸轩。 周秋香几步走过去，拍了一把他的肩膀，等他转过头，就开口问道：“周桂兰在哪儿？” 白逸轩被周秋香头上插满的簪子吓了一跳，再瞅瞅女人的脸，被涂得跟猴屁股似的。 他强忍着笑意，尽量让自己保持淡定：“请问你是？” “我是周秋香，钱有得的媳妇，周桂兰的妹子！”周秋香说得得意洋洋。 能嫁给钱有得，那是她的本事。如今，她可是这镇上的名人了，这都是嫁给钱有得之后得到的。 “原来是钱嫂子！”白逸轩对着她抱拳，算是行了个礼。 那些吃饭的客人听到她这声音，转头看过来，随即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你们笑啥？”周秋香怒声呵斥。 “我还以为钱老板会娶给啥样的媳妇儿呢？感情是个猴屁股啊？” “哎哟你别说，这钱老板眼光可是够独特的！” 周秋香被气得不行，可又不能发火，这些人也有坑是他们百味楼的客人，若是得罪他们，她怕跟老钱不能交代。 假装自个儿听不见，她转头看向白逸轩：“你就说说周桂兰在哪儿。” “这客人的事儿我们也不能随便说，要不还有谁来我们家吃饭，嫂子你说是不？”白逸轩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脸色，将周秋香怼了回去。 “好，你不告诉我是吧，我就自个儿找！”周秋香说着，眼睛就在那些人脸上划过。 虽说这是一楼坐了不少人，可这儿都是男人，就没瞅见女人，周桂兰自然是不在这儿的。 那就只有包厢了！ 周秋香想着，转身就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白逸轩瞅见了，脚步往旁边一挪，抬手就拦在了她面前。 “嫂子，这二楼的包厢都满了，若是想吃饭，可在楼下等等，有空位了我再喊你，如何？” 对待白逸轩，周秋香可就不忍了，当下扯了嗓子就嚷嚷了回去：“谁要在你们天香楼吃饭？我们百味楼没厨子啊？”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百味楼的饭菜跟天香楼比，那可就差远了！” “就是，也不瞅瞅你们百味楼做的东西，那是人吃的吗？” 几个食客替白逸轩应话了。 第246章 没工夫伺候你 周秋香被气得不行，也不想跟这些人说话了，抬手就打了白逸轩的手，怒气道：“我来找我姐，你拦着干啥？” 白逸轩也弄不清楚这姐妹两的关系，可瞅着这周秋香跟周桂兰的差别，这心里就觉着两个人的差别大。 见他顿住了，周秋香越过他抓紧往楼上走去。 见她自个儿上去了，白逸轩也赶紧跟了上去。 “周桂兰！周桂兰你给我出来！”周秋香边走着，边去推各个包厢的门，一个个找。 后头的白逸轩想去拉她，她对着楼下就大声嚷嚷：“非礼啊！白掌柜非礼我啊！” 这白逸轩到底也是要脸面的人，也只能收回手，只能跟在她身后劝说着：“嫂子，你这不是打搅其他客人吗？” 周秋香心里一声冷哼，你这儿没生意才好呢，完全不理会白逸轩，继续呼喊。 “周桂兰，你赶紧出来！” 包厢里的周桂兰简直想把头埋进桌子里。 周秋香丢人就算了，干啥要拉上她一块儿丢人？ 再这么嚷嚷下去，整个酒楼的人都要听见了。 周桂兰气呼呼起身，走到门边，打开包厢门，瞅着外头的人。 “喊啥呢？” 瞅见周桂兰出来了，周秋香就觉着自个儿赢了，提着裙角，仰着脖子走了过去。 “咋地，藏不住出来了？”周秋香边走，边问道。 身后的白逸轩瞅见周桂兰的脸色，自然就明白这周桂兰跟周秋香这感情不太好了，当下快步跟了上去，对周桂兰赔罪。 周桂兰扯了嘴角：“这不关白掌柜的事，白掌柜别忘心里去。” “咋不关他的事儿？你不是在他的酒楼吃饭？”周秋香冷哼着。 周桂兰瞅着哥哥包厢出来看热闹的人，只觉着自个儿的脸真是要被周秋香丢光了。 “你有事？” “你是我堂姐，你竟不到我们酒楼吃饭，跑到天香楼来，你说我有没有事？” 周秋香说着说着，双手不自觉叉腰了。 原来是这事儿，周桂兰嗤笑：“我去你酒楼吃饭能不给钱不？” “那哪儿成？吃了饭为啥不给钱？”周秋香看傻子一样瞅着周桂兰。 周桂兰这会儿可控制不住自个儿的语气了：“既然要我掏钱，那我去哪儿吃不是我这掏钱的人说了算，还是你这挣钱的人说了算了？” “你！”周秋香气得原本就涂满的胭脂脸更红了。 “要是为了这事儿你赶紧回吧，我这还饿着，没工夫伺候你。”周桂兰说着，伸手就去关门。 周秋香伸手就拦在了那门上，周桂兰怕她到时候还赖上自个儿，当下也就松了手。 见状，周秋香立刻将门推开，恶狠狠道：“周桂兰，我可是你堂妹，你有钱也不让我挣？不帮着自个儿亲戚，倒是一直帮着外人，你是不是故意对付我？” “我的钱我自个儿做主，没事儿赶紧走！”周桂兰也不想跟她多扯了。 瞧瞧这张脸，瞧瞧那头上的金簪子，晃悠地她满眼都只有两个字：恶俗！ “你的钱？要不是我爹帮衬你家，你早就饿死了！我爹可是救了你们一家子的命，这是你欠我们的！”周秋香气得伸出一只手，指着周桂兰的鼻子，怒喝道。 就是这个过河拆桥的女人，不晓得报恩！ 真是恶心，常林哥咋就看上了这么个女人？ 又是这个话，烦不烦？ “咋地，不敢说话了？说出去你都没脸！你瞅瞅你咋对我们的？吃饭来天香楼，也不去百味楼，碳生意也不跟我们家老钱做，这是故意跟我们家老钱对着干是不？” 周秋香越说，底气越足。 这么多人呢，这女人肯定是心虚了！ 这么一想，她更是趾高气昂了：“你要是还还有一点良心，就跟我家老钱做生意，要不，我把你做的事儿全给你抖出来，我看你往后还咋出门！” 屋子里的周掌柜听到这周秋香说的那些话，心里就已经堵得慌了，就怕周桂兰扛不住，就不跟他合作了。 这可是好不容易起来的生意，让他就这么放手，他咋甘心？ 这么想，他也坐不住了，站起身，走到门口，帮着周桂兰说话：“桂兰跟我这碳生意去年就开始做了，桂兰咋就没良心了？” “你就是那个周掌柜？”周秋香瞅着来人，上下打量着，年纪也不小了，瞅着长得也不咋地，也就是普通的细棉布做的衣裳，连她家老钱一半都比不上。 徐常林用擦嘴的布擦了一遍自个儿的唇角，起身，一步步往门口走去。不等他走到，就听见小媳妇儿嘲讽道：“我有没有良心，跟你有啥关系？” “你！周桂兰，你就是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你就是嫉妒我嫁得好，有钱，你就不服气，你就眼红！” 周秋香气愤大喊。 周桂兰再次冷哼一声：“嫉妒你？嫉妒你这红脸啊？” “你懂啥？这叫胭脂！”说到这个儿，周秋香摸了一把自个儿的脸，心里有些得意。 如今她用的，可是镇上最好的胭脂，周桂兰怕是见都没见过，真是丢人！ “哦，别人胭脂都跟你一样涂得跟猴屁股似的？”周桂兰斜了眼，嘲讽道。 “你！你就是嫉妒我！你就是不想让我好过！周桂兰，我不跟你扯了，今天你就得跟我去百味楼吃饭，还得把碳生意给……” 话还没说完，就瞅见了徐常林，她一顿，这心里又有丝懊恼。 早晓得常林哥在这儿，她就不该这么大喊大叫的，要不常林哥对她印象不好了咋办？ “常林哥……” 周秋香轻声喊着徐常林。 那语气，温和，还带着小娇羞。 从刚刚的暴躁，到突然的娇羞，这转变太大了，在场的几人暗暗吃惊，这女人是怎么办到的。 周桂兰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周秋香，你该喊姐夫。” 啥哥哥？徐常林啥时候成她哥了？ 外头的白逸轩将目光诧异转向徐常林，见他还是一如既往冷冰冰的，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周秋香的身上，心里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 不会是这周秋香看上徐常林了吧？那桂兰…… 第247章 你要杀了我的孩子！ 这么一想，他目光就转移到了周桂兰脸上，见她神色如常，他心里也偷偷松了口气。 想到这毕竟是走廊，当下也笑着打圆场：“要不咱们先进包间再说？” “白掌柜，您去忙吧，我们就先吃饭了。”周桂兰应了白逸轩的话，随即抬腿就往屋子里走。 周秋香刚想上前，周桂兰抬手就将门关了起来，差点将她的鼻子给撞了。 这周桂兰竟然这么对她？ 情急之下，当即捂着自个儿的肚子，哀嚎了起来：“哎呀，我的肚子！我的孩子！周桂兰，你要杀了我的孩子！” 周桂兰眉头都懒得抬一下，对着门口喊了一句：“你不是刚成亲，哪儿来的孩子？” 一句话，顺利将周秋香给怼死了。 她也不装了，在门口拍了好几下门。她是有了身孕，可在这个时候不能说出来，要不别人就都晓得她还没成亲就怀了孩子的事儿了。 大石村倒无所谓，毕竟那地方的人她都看不上，可这镇上，她是要过一辈子的！ 可惜，她再折腾，屋子里的人也懒得给她反应了，她只能又踢了一脚门，在众人的注视下，灰溜溜走了。 周桂兰回了之前的位子上坐下，自己夹了一块鱼片吃着，随即有招呼了周掌柜和徐常林，让他们坐下来吃饭，那两人瞅见她这模样，也就都在之前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外头的白逸轩亲自将周秋香这尊大佛送了出门，这会儿又回了包间，进去坐下之后，对着周桂兰欲言又止。 旁边的徐常林瞅着他这模样，心里那叫一个不舒坦，刚想起身让他走，没成想这小媳妇儿就先开口了。 “白掌柜，你这酒楼的鸡汤做得很不错啊。”说着，周桂兰还喝了一口鸡汤。 得到周桂兰的夸赞，白逸轩那自然是十分高兴：“能得徐夫人夸赞，我一会儿就去给那厨子涨工钱。” 刚刚还有些气恼的徐常林，听到白逸轩这声“徐夫人”，心里那是舒坦了不少，看白逸轩也就没那么不顺眼了。 感觉到自个儿身上那瘆人的眸光消失了，白逸轩总算是松了口气。 还好，他赌对了。 周桂兰倒是没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暗流，当下也笑着回道：“白掌柜，你这儿的鸡都是从哪儿供应的？” “大抵都是零散买，有些农家养的鸡会拿到镇上卖。”这个白逸轩倒也不隐瞒。 周桂兰心里偷喜，看来往后她有机会长期供应这鸡了。 瞅了眼旁边的周掌柜，周桂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继续喝汤。 这话可是让白逸轩琢磨了起来，再联想到之前周桂兰说的往后合作的事儿，大抵也有些明白了，当下笑了笑，目光状似随意地瞥了眼周掌柜，还是将话题引开了。 “徐夫人，你若是在我这儿吃饭，那百味楼的钱夫人会不会不太高兴？” 这话也是让周掌柜心里一跳，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了周桂兰的身上。 周桂兰放下手里的勺子，瞅向白逸轩，随即咧了嘴，笑的满面春风：“百味楼可没这么好喝的鸡汤。” 白逸轩被她这笑给勾得有些恍惚，再次回神，就感觉寒芒在背。 这会儿他也不坐了，跟几人告辞，赶紧离开了这包间。 都走到楼梯了，他心里还是砰砰直跳。这周桂兰真的是越来越好看了，还有那身气度，完全不像是乡下夫人。只是可惜，已经成亲了…… 想着，他摇了摇头，脚步再次快了几分。再想到刚刚周桂兰那些暗示，他心情大好。 至少，他不担心百味楼能得到他买的秘方了，这……已经足够了。 不过往后还是得跟他们打好关系啊…… 屋子里的三人吃着说着，没一会儿就吃饱了，三人跟白逸轩辞行，随即跟着去了周桂兰出来，就瞅见周秋香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对着她这边狠狠吐了口唾沫，周桂兰只当自己眼瞎没看见，往周掌柜杂货铺的方向走，留下秋香在身后气得直跺脚。 几人到了杂货铺，周桂兰跟徐常林两人推辞不过周掌柜的热情，只能由着他帮着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了马车上，让伙计赶着马车去了大石村。 到了山脚下，周桂兰两人就下了车，帮着徐常林将东西都拿了下来，随即徐常林就将那些鸡仔鸭仔的给周桂兰挑，他自己则挑着周桂兰在周掌柜杂货铺买的那些重的东西。 两人分了两趟才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上山。 周桂兰将鸡仔放在那十几只老母鸡的窝里，那些老母鸡可不喜欢这些小鸡，那鸡窝里热热闹闹的叫个不停。 叫得再大声她也不管，左右往后它们发现叫唤也没用，就只能乖乖屈服了。 至于鸭仔和鹅仔，到底差别太大，周桂兰怕那些老母鸡啄伤它们，就放在了旁边儿的窝里一起养。 刚做完这些，就瞅见徐常林提着一桶猪食过来喂猪棚子里的那头年前买的瘦瘦巴巴的猪。 瞅着那猪吃得欢快的模样，周桂兰忍不住摇了摇头。 能把猪养得这瘦，那家也是不容易。 做完这些，徐常林就去外头竹屋后头的地里去伺候甜象草去了，周桂兰将买回来的东西都规整好了，又回去少了热水喝了，瞅了瞅屋子，总觉得还有不少东西需要添置的，不过这厨房的调料今儿个倒是被她买齐全了。 既然如此，往后就能做好吃的了。 这么想着，又想到自个儿再次瘪下去的腰包，连连摇头，直叹气。 看来，往后还是得多多挣钱啊，如今家里可是有这么多张嘴等着吃呢！ 瞅了眼鸡窝，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没把鸡放出来。今儿个一大早他们就去镇上了，怕鸡走丢了，她就一直关着，如今这小鸡也放进去了，一会儿给它们喂粮食再放出来吧。 这么想着，周桂兰也就跟着去了后头的菜地，就瞅见徐常林正在一点点种甜象草，周桂兰走过去，帮他一块儿种。 “要不我们先去把小天结回来吧，要不一会儿天黑了。”周桂兰种好了甜象草，抬头看向正在干活的徐常林。 “今天就不接回来了。”徐常林继续挖坑，随意应了一句。 周桂兰诧异：“小天可不是我娘的亲外孙。” 第248章 睡你 老太太不太喜欢小奶包，不光周桂兰晓得，徐常林也晓得。虽说明面上没有太大毛病，可这到底也会给孩子一些闲话听，哪儿比得上在他们自个儿家里舒坦？ 况且，小天肯定更喜欢自个儿爹娘。 这会儿，徐常林才抬起头对上了周桂兰的双眼，语气里还带了一丝委屈：“媳妇，我们很久没睡觉了。” 这男人……天还没黑呢！ 周桂兰脸也有些臊得慌，低下头，撇开他的视线：“啥没睡觉，不是天天睡觉？” “我很久没睡你了。”徐常林可不给她丝毫扯开话题的机会，直溜溜道。 周桂兰连烧得不行。 就是之前他们睡了一回，可这大白天的被徐常林说出来，她这心里就有些难为情。 “有那力气，还不如多干活呢！”周桂兰应了一句。 徐常林心里火烧火燎的，以往没开过荤到也忍得住，可自从尝到了那滋味，他心里就更想睡媳妇了，只是头一晚他太过火了，弄得这几天小媳妇儿不舒坦，他一直憋着。 今儿个可是有些憋不住了，瞅着这会儿天色，当下就丢了手里的锄头，几步走到蹲着的周桂兰身前，身上，一把将周桂兰抱了起来。 周桂兰惊呼一声，怕自己掉下去，赶紧搂住徐常林的脖子。 “徐常林，你干啥？” “睡你。” “这会儿可是大白天！”周桂兰惊呼一声。 而且他们还在干活！ 徐常林瞥了她一眼，语气依旧一本正经：“先睡了，一会儿去接儿子。” 周桂兰脸抽得简直不能看，她强行遏制住自个儿锤死他的冲动，克制自己的语气，跟他打着商量：“你看，我们今天去镇上忙了这久，也累了，要不过两天……” “你躺着，我动。”徐常林直接打断了自个儿小媳妇儿的话。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最好。 这是她躺着不动就不累的事儿吗？ 还有，这大白天的，让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不对，让她一个女人咋好意思？ 她试图挣扎，“徐常林，咱们得赶紧干活，要不这甜象草可种不完，我们还是先……” “明天一早，我会自己来种。” 徐常林再次打断了周桂兰的要求。 周桂兰气得挣扎着想要下来，可惜徐常林两只胳膊跟铁一样，纹丝不动。 没一会儿，徐常林就抱着周桂兰进了院子，顺手将院子门锁了。越过院子，一众喊叫的鸡鸭和猪，越过菜地，进了他们住的南屋，关上堂屋门，徐常林才将周桂兰放了下来。 周桂兰刚松了口气，转身就想开门跑，太可怕了，那事儿太痛苦了，她不要！ 肩膀一下子被某个男人抓住，随意一把将她压在了墙上，整个身子狠狠压了过去，不给她丝毫的反抗机会。 日当空，光透过门缝射了进来，将两道纠缠的身影拉得老长…… 徐常林冲了澡，换了干净的衣裳，帮着已经昏过去的周桂兰也梳洗了一番，将她抱到炕上，拿了被子给她盖好，心情大好得出门朝着山下走去。 踩着夕阳，他来到了周大山家，将原本属于他的银子给了，又去了老太太屋子里，到门口就瞅见几个孩子都在各自干活，就小奶包带着三丫和小虎一块儿在地上划拉着啥。 小奶包瞅见他了，赶忙站了起来，迈着小短腿就快步朝着自个儿爹跑了过来。 吃饱喝足的某人这会儿倒也不计较这个整日里跟他抢老婆注意的儿子，伸手扶住了他晃晃悠悠的身子。 小奶包抓住徐常林的手，就将刚刚他蹲着的地方拉，徐常林也就由着他走了过去， 三丫和小虎喊了他姨父，随即低下头不敢吭声了，毕竟上回姨父可是一只手就把他们强大的爹给举起来了，所以姨父更能耐！ 等小奶包站定了，他低头看去，就见儿子刚刚是在地上写字，随即他手里就被塞进了一个小树枝，小奶包用脚将地上的字都擦了，指着地面：“爹，虎！” 虎？什么？ 徐常林有些不明白，低头看向小奶包。 小奶包见自个儿爹一直不动，心里有些着急了：“虎！” “什么？”徐常林问出口。 “小姨父，你教教我写我的名字吧！”旁边的小虎鼓起勇气，喊了出来。 这会儿徐常林总算是明白他们的意思了，随即蹲下身子，拿了树枝在地上划拉着写字，几个孩子都围着他。 老太太拿了在外头洗好的菜回来时，就瞅见这一幕，当下就不让小虎他们围着徐常林。还是徐常林说教他们写自个儿名字，老太太才没再说他们几个孩子。 将那个字写好了，几个孩子高兴地不行，急忙蹲了下来，瞅着那字慢慢在地上划拉着。徐常林将今天的银子递给老太太，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这个女婿她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啊！ “娘这就去做饭了，你们留在这儿吃了饭再走吧，对了，桂兰呢？” 说着，她四处张望了一下。 这往日里，桂兰一听到她的声音可就出来的，咋地今儿个这么久了也没瞅见他们？ “她累着了，在家里歇着。”徐常林回答着，想到自个儿小媳妇娇羞的模样，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老太太皱了眉头：“这天还没黑呢，睡啥觉，真是懒得不行了，常林啊，要是她下回再这么着，你就说她，我定是站在你这边儿的，啊？” “桂兰是真的累着了。”徐常林倒是没有应老太太的话头，而是为周桂兰辩解着。 自个儿闺女被女婿这么惯着，老太太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这嘴上也就不说啥了，心里倒是想着下回不能让桂兰这么随性了。 正说着，周开枝进了屋子，那肩膀上还背着一把锄头，头上戴着一个草帽。瞅见徐常林了，打了声招呼，就被高兴的小虎拉着去看他写的自个儿的名字。 徐常林收回视线，对老太太道：“娘，天暖和了，人家烧碳的也少了，往后一个月大抵只要两三百斤，让哥种地吧，你们忙不过来就喊我们。” 第249章 是我连累娘了 “成，正巧这地也得收拾了，就是这往后的进项少了……”老太太将手按在自个儿怀里，那儿有女婿刚刚给她的几两银子。 这好不容易有了这好的进项，突然没了，心里总觉着舍不得。 不过片刻，又想着多多少少每月还有些，等冬天又能大赚，她这心里也就给了自个儿一个安慰。 老太太也不是个磨叽的，抬腿就进了厨房去做饭，周开枝也赶紧放下自个儿的行头，跟着进了厨房，帮着自个儿娘做饭，外头徐常林又被小奶包拉着过来，教他写其他字，三丫和小虎高兴地不行。 厨房里头，周开枝瞅着烧火的老太太，欲言又止的。 老太太瞅着她那模样，就晓得她想说啥：“正好这顿日子要伺候地，没了进项就没了，左右地不能荒了。” “娘，那这家里的开销太大……”周开枝说到一半就没再吭声了，毕竟这家里如今多了她这一家子这么多张嘴，把家里粮食都吃个七七八八了。 “别想那些东西了，开春了带着你家孩子都下地，赶紧把春耕过了，让大丫跟我种菜，伺候家里。”老太太不乐意说这些，就岔开了话题。 周开枝明白她娘的意思，这心里是五味杂陈。 这出嫁的闺女带着自个儿一家子住在娘家那是很不像话的，周开枝也听到村里有闲言碎语了，可这一个月，自个儿几个孩子都活泼了不少，脸上总算是有些血色了，还长了些肉，她这心里就更不想让自个儿孩子回去受苦了。 “是我连累娘了。” 周开枝低着头，叹了口气。 老太太皱了眉头，有些不乐意了：“那孙狗蛋是个啥意思？他这分不分家了？一个月了也不往这边儿走走？” 提到这事儿，周开枝就低了头，不敢吭声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叫你要嫁进那个怂货！你要死要活的劲头去哪儿了？就能对着你娘使横！” 周开枝头垂得更低了。 这事儿，就是她自个儿乐意的。 老太太也懒得说了她了，要是那老孙家不来人，那就让她闺女就这么过下去得了！ 晚饭周开枝烙了韭菜饼子，再煮了一大锅粥，一家子吃得那叫一个欢快。徐常林带着饼子和粥，带着小奶包，踏着晚霞去了周大山家，将这个事儿说了，随即就往自个儿家去了。 到了家里，周桂兰还在睡着，徐常林过去，将周桂兰喊醒了，把粥和饼子递给周桂兰。 周桂兰这会儿也饿了，拿了饼子和粥就大口吃了起来。虽说这饼子味道一般般，可咋地也不用她做饭，也就没啥话好说了。 这会儿才想起来鸡鸭啥的都没喂，当下就喊了徐常林，让他去喂食，还有一会儿给小奶包洗澡。 被满足的某个男人可是对她言听计从，里里外外忙活着。 周桂兰漱口之后，早早就躺下睡了。 不是她懒，是她太累了，到了这时候，眼皮都睁不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感觉自个儿身上有什么东西在游走，她眼睛也不睁，一巴掌甩了过去，闭着眼睛继续睡觉。 被打了一巴掌的徐常林有些僵住，抬头，瞅见自个儿小媳妇儿又睡着了，他心有不甘，继续去脱小媳妇儿的衣裳…… 周桂兰这一晚上都没睡好，一直被人扰清梦。 等她醒过来时，只觉得自个儿的腰快要断了。 这会儿，炕上已经没有人了，周桂兰忍着酸疼，穿了衣裳，叠被子时发现那床单被套的已经没眼看了。 她这脸那个热啊，最后只能强撑着，将被子都拆开了，合着被单一块团成一团，放在木盆里，端着就走到院子里的水井里，舀了水，放在木盆里泡着这些被单啥的，自个儿去梳洗了一番，走到厨房，就发觉厨房里有一碗白米粥在锅里热着。 “算他识相！”周桂兰恨恨说着，端起那碗还温热的粥喝了，这才觉着自个儿浑身都暖洋洋的，倒是有了些力气。 坐了一会儿，她才站起身，拿了家里的皂角，到院子里洗衣服。 这会儿家里没人，那肯定是徐常林在种甜象草，就是不晓得小奶包去哪儿了。 刚把床单搓洗完了，就听到老太太在外头的喊声。周桂兰应了一句，就去打开院门，瞅见老太太手里还挽着一个篮子，那里头打眼一开有十来个鸡蛋。 “娘，你咋来了？”周桂兰说着，伸手将老太太的篮子接了过去，迎着老太太进了屋子。 老太太抽了抽周桂兰的脸色：“你皱着眉头干啥？是不病了？” “没呢，就是没啥力气。” 周桂兰说着，顺手将院子门给栓了起来。 “我见着你昨天天没黑就睡了，今儿个一大早，常林又把那孩子送到我那儿去了，我就来瞅瞅你。” 老太太说着，就瞅见了井边的木盆，捞了衣袖就往那边儿走。 “你这病了还洗啥衣裳。” 瞅着那架势，就是要帮她衣裳了，周桂兰急忙拦住她，晓得有些勉强：“娘，咱们先去坐会儿，衣裳我自个儿洗就成。” “我来都来了，帮你洗个衣裳咋了？你这拉拉扯扯的干啥呢？”老太太说着，身子被周桂兰推着往里头走。 “娘，我没事儿，自个儿能洗衣服，你还是去屋子里坐会儿吧。”周桂兰说着，就拉着老太太往前走。 那床单上的痕迹要是让娘瞅见了，她还活不活了？ 老太太皱着眉头：“你没事儿干啥这懒的？这春耕呢，你还躺着不起来？这得亏是你家没地，要不我看你咋办！还有你这大的院子，这一圈地不都是种菜的？你到是赶紧种，要不到时候吃菜又得出去买！” 周桂兰一个头两个大，不过相比被老太太瞅见那些东西，她还是情愿被老太太念叨几句。 家里事儿多，老太太瞅着周桂兰这边儿没啥事儿，说了周桂兰几句，就匆匆下山了。 等她走了，周桂兰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扶着自个儿快要断了的腰，继续坐到水井边儿，一点点搓着那些床单。 这人就是这么脆弱，她一个上午，费尽力气，才吧一床被褥都洗了，放在院子里晒着，坐到凳子上就起不来了。 正歇着晒太阳，罪魁祸首在外头喊了起来：“媳妇儿，开门。” 周桂兰白眼一翻：“腰疼起不来，有本事你就翻进来。” 第250章 孙大娘 话虽这么说，可周桂兰还是起身，正要往门边走去，就见徐常林竟然真的从大铁门翻了进来，手上还拿着锄头。 周桂兰目光瞅向一人高的院墙，那上头都是她之前在做的时候让人镶嵌上去的尖石头，谁想到，可她没想到那门没有任何防护…… 徐常林走了过来，见到小媳妇那略有呆滞的目光，有些心虚。 昨天好似有些过了…… “明天换个门。”周桂兰合上张开的嘴，淡淡道。 “好。” “门上头削尖点，戳死敢翻进来的人。”周桂兰继续道。 徐常林只觉得自个儿脚底升起一股寒气，不过这会儿他倒是不敢说什么，将门打开，就快步回了屋子，拿了鸡食出来，学着往日里周桂兰的模样，对着外头的鸡瞧了瞧盆子，那些大鸡听着声音就回来了，至于那些小鸡仔、鸭仔和鹅仔，也都扭着屁股跟着回来了。 将粮食都撒在院子里头，那些鸡鸭鹅就自个儿扭着屁股去吃了。 瞧了眼天色，周桂兰也起身去了厨房。到了中午了，也该做饭了。 刚回厨房，没一会儿，徐常林也跟着进来了，将前一天没有吃完的剩饭剩菜，合着煮烂的粮食搅拌了，就提着往外头去喂猪了。 瞅着这天气，周桂兰做了一些肉饼，想着还有大姐家几个孩子，她就多做了些。洗了排骨，想着之前做了红烧排骨吃了，就做了个风味排骨，，再加一个爽口萝卜片，最后打了个鸡蛋兔肉汤。 做好午饭，周桂兰喊了徐常林，让他帮忙将肉饼带去给她娘，顺道将小奶包接回来。 徐常林快速去了，周桂兰这才开始蒸米饭。 正做着，就听见外头有人喊她，周桂兰应了一声，随即快步走了出来开门，就瞅见刘艾哭红了双眼站在门口。 “这是咋了？” 周桂兰忍不住问他。 刘艾强忍着，将事儿说了。 原来这刘秀才感觉这自个儿这段日子身子好了不少，这会儿又是春耕，就带着刘艾一块儿下地，没成想这身子扛不住，又晕倒在地里了，刘艾让村里人帮着他将自个儿爹背回家了，这会儿就跑到这儿来了。 “桂兰姐，你还要书不？我全卖给你！”刘艾着急道。 “先去看看你爹吧。”周桂兰这会儿也没多说，当即就快步回了自个儿的屋子，瞅了灶台的火，见差不多烧完了，锅里的饭也差不多熟了，她这才拿了钥匙，将院子门锁了，又从自个儿屋子里拿了一两银子，跟着焦急的刘艾一块儿回去了。 刘秀才住的房子，是一个低矮破旧的草棚子，周桂兰一走进去，就感觉里头潮湿，地上都渗出水来了，屋子乌漆嘛黑的，一进去整个人都不舒坦了。 一回来，刘艾就跑去床边看他爹了，周桂兰倒也不闲着，快步将窗户打开，再加上开着的门，让光照进来，也通通风。 随即，她走出门，找了旁边一家子，让那家的男人帮着去喊王大夫，可惜那一家子连连摇头，就怕要他们出钱。 最后周桂兰没了法子，让刘艾烧些热水，帮着刘秀才擦擦身子，喂着喝点，她自个儿则往隔壁村的王大夫家去了。 徐常林将肉饼子送到老太太屋里时，老太太饭已经做好了，周大海和周开枝刚刚从地里回来。几个孩子瞅见肉饼子，都偷偷流口水。 老太太也不拘着他们，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个，剩下的三个，让周大海和周开枝吃。 几人推推搡搡的，徐常林也没在意，抱着小奶包往上山走去。 到了屋子门口，就见院子门被从外头锁起来了，他瞅了眼烟囱，也没烟了，看来小媳妇儿这是有事儿出去了。 “爹，小天饿了。”小奶包揪着徐常林的衣裳，小声道。 徐常林想了想，还是抱着小奶包从门上头翻进了院子。走到厨房，就见到了锅里的饭菜，当下就拿了一个肉饼给小奶包，让他先垫垫肚子，他自个儿又爬了出去找媳妇儿回来吃饭。 在村子里走了会儿，敲了好几家的门，问有没有见着周桂兰，那些人都是连连摇头，说是没瞅见。 徐常林心里“咯噔”一下，脸上难得有些慌张了。 最后没了法子，又回了老太太家，将正在吃饭的周大海拉着帮他去找人。 刚到院子门口，就正面迎上了孙狗蛋，还有他身后跟着的一个五六十的女人。 见着那女人，周大海就喊了一句孙大娘。 那女人“嗯”了一声，便开口问道：“你娘在家不？” “在呢，孙大娘您先进屋吧。”周大海说着，就将孙大娘和孙狗蛋两人往屋子里引去。 徐常林见着他的眉头皱着，晓得他是怕家里有事儿，只能拍了周大海的肩膀让他在屋子里照看着，他自个儿出去找媳妇儿。 孙大娘带着孙狗蛋一进屋子，就瞅见他们正在收碗筷，那盘子里的油，让她眼眸都缩了缩。 “大虎小虎，想奶了没？”她笑着看向几个孩子，问道。 几个孩子一瞅见她，下意识哆嗦着，随即就都往老太太身后躲。 这被孙狗蛋瞅见了，心里一慌，赶忙讨好自个儿娘：“走了一路，娘您也累了，先坐下歇歇吧。” “坐啥做，没瞅见我孙子孙女都不认我了？”孙大娘训了孙狗蛋一句，还是顺势坐了下来。 老太太瞅着她这姿态，眼皮子就是一翻：“亲家说的啥话，孙子孙女总是跟奶更亲的。” 要孩子不跟你亲，那你得自个儿找找啥缘由！ 旁边的周开枝听着自个儿婆婆说这个话，心里又是担心几个孩子，又怕婆婆不高兴，当下对着几个孩子使了眼色，可几个孩子只是低着头，完全不看她的动作。 “跟外婆比起来，那奶肯定是更亲的，就是这孩子还小，谁给的糖多，那定是跟着谁走的。我们孙家穷，他们定是更喜欢你们有钱的老周家了。” 孙大娘仰着头，也不看老太太这个方向，说的话也是没一句好听的：“这不，三儿媳住在娘家这久了，还得让我这婆婆亲自来请她回去。” 第251章 你们欺负人啊！ 周开枝咬着自个儿的下唇，脸上都是慌乱。孙狗蛋见着了，赶忙走到她身边，推了她一把，“还不赶紧跟娘认错？” “我娘有啥错？”大丫气不过，在一旁插嘴。 “你这死丫头，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孙大娘怒声呵斥了一句。 大丫被她吓了一跳，毕竟被奶打怕了。 “赶紧着跟娘赔礼，让娘原谅你，咱们回家，这家里的地都还没种呢！”孙狗蛋又推了周开枝一把。 这媳妇如今咋地这不听话，春耕也不回去，家里的地就指望他一个人种，他可是累得不行了。再说，这久了她都不回去，一家子的衣裳都要娘和几个嫂子自个儿洗，她们多累的？ “我闺女犯了啥错了？”老太太将手里已经收好的盘子放到桌子上，人也不走了，就盯着眼前的这个老太婆。 咋地，当着她徐梅花的面儿就欺负她这窝囊的大闺女还是咋地？ 对徐梅花这人，孙大娘到底还是有些忌惮的，毕竟之前可是到她家里那一通闹腾。不过也因着这，她对徐梅花那是一肚子气，毕竟往日里她在家那是说一不二的，啥时候被人这么欺负了？ “犯啥错？她一个女人，带着我们孙家的孙子孙女在娘家住着，一住就是一个正月，这应该？如今都入春了，大伙儿都忙地里的活儿去了，她不回家帮衬着？还有那家里的活儿，就指望我这老太婆干还是咋地？” 一想到这一个月她洗衣裳，这腰累的，她就是一肚子气。 “你那几个儿媳妇都是吃干饭的？不能干活？还有你们一家这多大老爷们都是吃干饭的，就那几块地都伺候不好？”老太太心里门儿清老太婆这心里想的，当下更不舒坦了。 咋地，不把她闺女当人，如今还不把她徐梅花放在眼里了，都敢欺负上门了？ 听着自个儿丈母娘说的话，孙狗蛋就明白自个儿丈母娘这也是发怒了，心里又是一阵狂跳。 丈母娘也不是个好惹的，要是让丈母娘和自个儿娘打起来了，那他娘怕是要吃亏的。 想着，他又赶紧着推周开枝：“你倒是赶紧说句话，咱们回去，娘都亲自来接你了，你还想咋地？你咋这部孝顺？” 又是这话，她咋就不孝了？ 周开枝眼眶发热，心里正难受呢，就听到大丫开口了：“我娘咋不孝了？她没日没夜干活，连大伯二伯四叔一家子的衣裳都洗了，还得做饭擦桌子，整日里忙前忙后的，你有心疼过我娘一会吗？要是我娘不孝，那我大娘二娘四婶更不孝顺！” “啥？你一个女人，给大哥小叔子洗衣裳？”老太太怒喝一声。 周开枝心里暖呼呼的，可这鼻子酸胀得厉害。 “大丫，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多嘴多舌！”孙大娘朝着大丫吼了一句。 这死丫头说的是啥话，这些不都该是儿媳妇该干的活？ “我就多嘴多舌了，大不了当自梳女，一辈子不嫁人了，我不想跟我娘一样伺候一大家子吃饭洗衣的，到了得不到一句好话，还被人一口一个不孝顺骂着！”大丫刚一说完，脸就被狠狠抽了一巴掌。 她只觉得自个儿脸发麻，再抬头，就瞅见她爹已经不晓得啥时候到了她身边了。 “跟你奶咋说话的？” 周开枝急忙将大丫抱进自个儿怀里，瞅着她脸上那红色的巴掌印，一直被她压制的那股怒气与酸涩破土而出，冲向四肢百骸，将她整个人完全包裹了起来。 她一抬眼，头微微有些发抖，眼中带着一丝恨意。 孙狗蛋突然被她吓到了，眼神飘忽出去，不敢与她对视。 “就说是你惯的，往后怕是连你这个爹也不认了！”孙大娘瞥了眼颤抖的周开枝，还有那被打蒙了的大丫，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要不是这家里的活儿没人干，她会来找这个不听话的儿媳妇？ 老太太瞅着这一幕，那心里的火气那叫一个大啊。这还是当着她的面儿呢，这些人就敢这么对她闺女外孙女了？ 正要开口，就听一向软弱的周开枝开口了：“惯？我的几个孩子啥时候有人管了？娘，你们孙家有把我几个孩子当人看吗？他们可是你的亲孙子亲孙女！还有孙狗蛋，我真是瞎了眼要嫁给你！” 周开枝说着话，浑身抖个不停。哪怕是这个时候将话说出口了，她还是怕。这些年，她已经被压着都习惯了。 大丫回过神，伸手，将抱着她的娘脸上掉落的泪珠子擦了，心里那个难受。 听见自个儿闺女开口，老太太诧异，就连刚刚的怒气都被冲散了不少。这大闺女，头一回说这硬气的话啊！ 孙狗蛋被周开枝的话怼得没了一点脸，又怕自个儿娘瞧不起他，想着赶紧把这事儿压下去，当下对周开枝抬起了手，就要打下去，谁知还不等他打下去，胳膊就被人抓住，他转头看去，就见周大海的拳头朝着他脸上轰了过来。他脸上一痛，牙下意识咬到自个儿嘴巴里头的肉，随即就感到一股血腥味在嘴里弥漫。 好不容易稳不住自个儿的身形，再抬头，就见周大海已经挡在了周开枝面前，冷冷瞅着他。 孙大娘惊呼一声，赶紧从位子上起身，几步跑过去，就瞅见孙狗蛋嘴里的血了。 “你们欺负人啊！要打死人是不？”孙大娘嚷嚷着。 “你打你闺女我管不着，可你要敢当着我的面打我家，我就不能当看不到。”周大海说话，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甚至这话说出来，都感受不到多少怒气。 旁边儿的老太太点了点头，虽然儿子傻了点儿，可这时候也是有本事的。 当下她也不管了，转头就问站在她身后的几个孩子：“你们想回孙家不？” 几个孩子连连摇头，小虎更是直接开口：“外婆家能吃饱饭，我不要回去！” 这话让周开枝心里一阵泛酸，压制在心里十几年的怨念一点点的涌了出来，丝毫不受控制。 第252章 和离1 她咋样都没事儿，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招谁惹谁了？她这么没日没夜地干活，为啥孩子连饭都吃不饱？ “哎哟你们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在周家养了几天都不晓得谁是你老子娘了是不？忘祖宗的东西！”孙大娘骂着，就要上前打他们。 这些吃白饭的，一个两个的还要在老周家？让她老孙家脸往哪儿搁？ 刚说完，就见老太太抄起了一个扫把，朝着她就冲了过来。 “你要干啥？”孙大娘往后退了两步，瞅着老太太就喊道。 “干啥？打死你！”老太太说着，拿着大扫帚，越过桌子朝着孙大娘呼啦一下就打了下去。 孙大娘转身就想往外跑，可那扫帚条子还是划拉在她脖子上，把她后脑勺带着脖子给划拉了一条大血道子。 这扫帚可是山上的小竹子晒看了捆在一块儿，专门扫门口的泥巴地的，这可是硬得不行。 “啊！杀人啦！”孙大娘哭喊着，就往外头跑了。 旁边儿的孙狗蛋瞅着自个儿娘跑走了，也赶紧跟着到了外头。 在外头这么一喊，那隔壁的人家纷纷出来看热闹。 老太太拿着大扫帚就走了出去，将那扫帚往地上一顶，她一手我这扫帚柄，另一只手撑着自个儿的腰，对着那头的孙狗蛋就是一顿骂，那洪亮的嗓门到是瞬间将孙大娘的哭喊给压了下去。 几个孩子也跟着走了出来，大丫看了自个儿爹嘴角的血，鼻子有些泛酸，可是想到自个儿弟弟妹妹和自个儿在孙家时被那些人欺负了她爹的态度，她转头，不看这边。 “你们大石村就这么欺负人？你们……” 孙大娘这边儿想怂恿看热闹的人帮她，可老太太完全不让她如愿：“你这死老太婆敢到我家里来打我大闺女还让我们大石村的人帮你？他们难不成是瞎了眼？我可是大石村的人，他们能为了你个孙家庄的人？” 随即又是一阵骂，最后不解气，又拿着大扫帚追着那一对母子大。 那母子四处躲，可那扫帚太大，只要被挂到一点儿，就疼得不行。 瞅着孙狗蛋这样，周开枝有些心疼，刚想上前，就被大丫拉住了，几个孩子也在旁边拉住了她。 就连最小的三丫也拉着周开枝，小声道：“娘，奶以前也是这么打姐姐哥哥和我的……” 周开枝这心就像是打翻了醋瓶子，整个人都泛着酸气，人难受地不行。 她伸手，将三丫抱着，自个儿脑袋挨着三丫的脑袋，眼泪往下流。 都是她，都是她太软弱了，要是她能像娘，能像二妹三妹那么能耐，她的孩子又咋会被这么欺负？ 若是上回娘帮她出气的时候，她没对那边儿屈服，是不是如今她也不是这样了？ 想着，目光再转到了老太太的身上，瞅着自个儿娘压着那母子二人打，让那二人完全没有还手的力气，还有那一声声的怒骂，她心里就觉着更是难受了几分。 “你们这群孙子，我好好的闺女被你们磋磨成这样了，大丫都要病死了你们都不拿钱出来治是不？要我这外婆治是不？我徐梅花真是瞎了眼把闺女给你们家磋磨！老不死的，敢打我闺女，我打不死你！” 老太太打着两人出气的时候，嘴巴可没闲着，这时候不骂出来，村里人哪儿晓得这一家子是个啥货色？到时候还不得在背后编排她大闺女？ 四周的人听着老太太那些话，也都是气得不行。 这开枝从小在大石村长大，啥性子他们能不晓得？又是个能干的，被这么磋磨，那可不就是这孙家人在捣鼓？ 这会儿没去地里干活的，都是写婆子媳妇的，婆子们都是瞅着周开枝长大的，这会儿自然都站在周开枝这边儿了。 就这么一会儿，孙狗蛋脸上就都是血了，瞅着吓人，身上也是疼得不行。那孙大娘倒是被孙狗蛋护着少挨了些大，可身上也是被打了不少下，疼得难受。 这么被打，她也憋屈得不行，脑子一动，就大声嚷嚷了一句：“这么看不上我们老孙家，那就滚回你们老周家！” 这话一出，头上的扫帚到底停了下来，她再看过去，就见徐梅花已经将扫帚收了回去，放在地上撑着了。 孙大娘心里大喜，这是怕她自个儿闺女被休了？ 这么一想，心里更是高兴了几分，当下推开护着她的儿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身上的疼痛刺激地她心里火气更大：“徐梅花，你好能耐！好，我让我儿子一张休书休了你闺女！” 一听休书，周开枝浑身一颤，心里一阵恐慌。 休书……要是她被休了，往后还有啥好日子可过？ 大石村的人可不敢再插嘴了，这要是真休了，那事儿可就大了！ 孙狗蛋慌了，赶紧去拉他娘的衣袖，这可是他媳妇儿孩子，要是真休了，他不就没了媳妇儿了？ “娘，不能休，那是我媳妇！” “这样的媳妇儿要着干啥？休了，娘给你娶个更年轻漂亮的！”孙大娘推了一把自个儿子，随口就劝了一句，心里倒是一句句骂他没出息。 “你凭啥休了我闺女？”老太太怒气反问。 “凭啥？就凭她不孝顺公婆！”孙大娘得意喊道。 她是婆婆，她就能叫自个儿子休了这个不听话不干活的儿媳妇，咋地了？ 徐梅花横？呵呵，可惜她生的是闺女，要是把她闺女休了，看她还拿啥脸在村里过下去！她这闺女一辈子就毁了！狗蛋儿就不一样了，他可还能再娶媳妇儿！娶个更好的！ “我不孝？鸡没打鸣我就起来，把一家子的饭做好了，你们才起来吃饭，还得把你们一家子二十多口人的衣服都洗了，这猪鸡的都是我养，我咋不孝顺？” 周开枝闭上眼，一一说着自个儿每日做的事儿，越想越觉着自个儿难受地紧。 就怕别个说她不孝顺，她就战战兢兢，家里所有的活儿都干完了，还得去地里干活，生病了也没个歇息的时候，自个儿将自个儿的事儿都做完了，还得伺候公婆，就这样都没吃饱过饭，如今竟是说她不孝顺？ 那些大石村的人听着也是吃惊，这可是二十多口人要伺候啊！ 第253章 和离2 一天就是连轴转也是不够的，她这可是了不得，这开枝过的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娘，不哭，他们不要你，我们要你！”大丫抱着周开枝的头，安慰着。 几个孩子伸手就抱住了周开枝的头不愿意撒手。 “真是可怜这几个孩子了哟，都是好孩子！” “那孩子最晓得谁对他们好了，自个儿爹和奶被打斗都没跑过来，就娘受了委屈就这么安抚，怕是这老孙家的人哟，真是伤了孩子的心了。” 旁边的一个婆子看着那抱在一块儿的孩子和周开枝，摇了摇头。 “你懂啥，那都是这个儿媳妇没好心，在孩子跟前说我们的坏话！这长舌妇我们不要了！我们孙家要休媳妇了！” 孙大娘见势头不妙，赶紧着再喊了几句，想把场子找回来。 “哟，给啥休书啊，孙狗蛋可没资格给我大姐休书！” 人群后头的声音传来，大家回头看去，瞅见竟然是桂兰，纷纷让出了地儿，让桂兰走了过来。 周桂兰瞅了眼狼狈的孙氏母子，再瞅瞅霸气站着的老太太，心里大抵就明白这是彪悍的老太太打的了，当即这心里就再次对着老太太竖起了大拇指。 她娘，就是牛！ 瞅见周桂兰过来了，周大海心里一喜，面上也放松了下来，就是周开枝，瞅着自个儿妹子这么走过来，心里不知为何，就有股暖流。 这就是她娘家，这就是护着她的娘和弟弟妹妹。这儿，才是她的家！ 周桂兰越过那母子，身后跟着徐常林，走过来，伸手就去啦周开枝：“大姐，你哭啥，干啥让人看笑话？这儿可是咱们大石村，咱们村子的人能让你受欺负？” 虽说她有时候不习惯村子里传来传去的闲话，也不太喜欢他们贪图小便宜的性子，可在有人欺负村里人时，那可不论平日里有啥小矛盾的，都是统一对外的。这点，在前世她可没感受到。 这个，才叫村子，才叫互相帮助。 老太太瞅着自个儿小闺女，想狠狠骂她一顿干啥吓跑，让徐常林好找，可这会儿不是时候，她就忍了下来，转头看向孙氏母子，这心里一股气真是憋得难受。 这要是自个儿大闺女真被休了咋办？往后咋过日子？ “这儿啥时候轮到你一个晚辈说话了？赶紧滚！”孙大娘咬牙切齿道。 徐常林皱了眉头，抬腿就往她那边儿走，旁边的周桂兰见状，一把拉住了他，对着他摇了摇头。 这可不行，要是他一个男人打了孙大娘，那就是欺负人了，到哪儿都说不过去的。 徐常林瞅出自个儿小媳妇儿的意思，当下也只能停住了步子，只是这心里气得不行。 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媳妇，咋能被人这么骂？ “你这老太婆嚷嚷啥？我小闺女为她自个儿大姐出头咋不行了？你们要是做的是人事儿，能怕别个评理？”老太太怒喝回去。 要不是想着大闺女不能真被休了，她这会儿就再狠狠打回去！ 周桂兰瞅着那一对母子，咋看咋不顺眼，咋地就这极品的一家子？真是恶心地不行了。 想着，当即她就转头，看周开枝：“姐，你想让你孩子们过好日子，还是回到孙家过吃不饱喝不足的苦日子？”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被奶打！”小虎喊了一句，抱着自个儿的头就蹲了下来。 旁边儿几个孩子想到以往被毒打的日子，小身子也跟着颤抖了起来，“不要回去！不要被打！” 周开枝心如刀绞，这些孩子啊…… “可是……可是娘咋养活你们……”周开枝说到一半，破声了，随即就是一阵大哭。 她恨啊，为啥她是个女人啊，没地没房子的，咋能活下来？咋养活这些孩子？ 娘家……娘家哪儿能一直住着？大海还没娶媳妇啊…… 她……她最终还是得……还是得回孙家…… “娘，把我卖了吧，得了钱，你养活弟弟妹妹！”大丫哽咽着说着。 周开枝抬起头，泪眼朦胧瞅着自个儿懂事的大闺女，一把抱住她，痛哭了起来：“我哪儿舍得啊，大丫，我的大丫啊！” “真是个好孩子……”大石村的婆子们听着大丫这话，摇了摇头。哎，这孩子真是命苦。 “娘，把我也卖了吧，这样就有钱买地了，你们就有粮食了！”一向不开口的二丫这会儿也开口了。 姐姐一个人可卖不了多少银子，她要是一块儿卖了，能省不少粮食，还能得钱。 “不，我是男孩儿，我更贵，把我卖了你们才有钱。”大虎闷声闷气应了一句。 周开枝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泪珠子跟不要命似的往下掉。 她压着自个儿的情绪，“不卖，娘都不卖，都是娘的心肝……娘就是累死饿死，娘也要养活你们！” “疯了疯了，你们要卖我老孙家的孩子了！”孙大娘也有些被吓住了，这声音有些颤抖。 这些孩子真是不得了了！ 旁边的周大海心里也不好受，摸着自个儿几个外甥的头，张嘴道：“还有舅，舅养活你们！” 周桂兰瞅着他们这一群人这么哭着喊着，头都疼了。 咋说哭就哭？就是再穷，也不至于卖孩子吧？ 这些孩子也晓得从哪儿学来的，这张口就是卖了自个儿，真是……让人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你们！你们一个个的干啥呢这是？赶紧跟我回去！”孙狗蛋硬着头皮，对自个儿老婆孩子说着，随即抬腿就往前走。 这媳妇儿咋地这没眼力见儿的，这么多人呢，教孩子说这些，那不是丢人吗？ “哎？干啥呢？”周桂兰瞅着他靠近的声影，当即就嚎了一嗓子。 旁边的徐常林一个侧身，就挡在了她面前，随即快步走了几步，挡在了孙狗蛋的跟前。 想到上回被他单手举起来的模样，这孙狗蛋心里也是害怕，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得罪徐常林。 见着他这怂样，旁边的人又是一阵大笑。 周桂兰朝前走了两步，伸出自个儿的右手，对着孙大娘那边儿开始细数起来：“你们老孙家想要休书，可以，让我大姐给孙狗蛋休书，第二条路，就是跟我大姐拿和离书。要是愿意呢，赶紧弄完赶紧了，要是怕你们娶不到儿媳妇，巴拉着我大姐，不好意思，那就赶紧滚！” 第254章 和离3 “啥？给我们休书？瞅瞅你大姐那鬼样，还给我们休书？是我们老孙家瞅不上她！我们家要休了她！我儿子长得这好，人又好，还能娶不着媳妇儿？”孙大娘可是怒气冲冲。 她就不信，这周开枝敢被休，这会儿这周家丫头就是吓唬她的，她才不怕！ “你儿子这好，那你再给他娶个媳妇儿呗，再让他未来媳妇儿帮他生这多孩子，再这么伺候你这娘。”周桂兰嘲讽着。 那孙大娘可是被气得不轻，当下就拉着自个儿子，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周开枝，食指指向那个方向：“休了她，赶紧休了她！娘给你找个更好的媳妇儿！” 孙狗蛋这心里可是怕了，这是自个儿媳妇啊！当下就拉了自个儿娘的手，轻声道：“娘，你忘了周家挣钱了？开枝是我媳妇儿，休了咱们就得不到好处了……” 孙大娘气笑了，只觉得这三儿子脑子真不行，她一个女人被休了，还能活得下去？到时候还不是得过来求着她一家子？到时候不是想要多少东西，那徐梅花就得给多少东西！ 这么想着，她这心里就更多计较了，当下道：“儿子，你傻？你是男人，还怕找不到媳妇儿？她一个女人，被休了，那就是一点儿名声都没了！” “娘，我不想休了开枝！”孙狗蛋难得地不听自个儿娘的话。 这么多年了，他跟开枝也是有感情的，往日也是被开枝伺候得好好的，这日子过得也不错，就是这会儿开枝一时转不过弯来，等往后她回去了，这日子又能过好了。 孙大娘这会儿是真被这蠢儿子气得不行了，就是傻，比他那三个兄弟差远了，咋就这傻乎乎的？ “咋了？后悔了？不敢和离了？也对，你们还能去哪儿找到我大姐这么贤惠能干的媳妇儿？”周桂兰见他们母子二人嘀嘀咕咕着，就晓得他们这意见是产生了分歧，当即刺了一句。 “啥和离？是我家狗蛋休了你姐！这会儿就写休书！”孙大娘怒声道。 周桂兰嗤笑一声：“给我姐休书？他也配？要么你们给我姐赔罪，往后好好待几个孩子和我姐，你们吃干的就不能让我姐和孩子们吃稀的，你们吃荤的就不能让我姐和孩子们吃素的，要么劲儿和离！” 旁边儿老太太这会儿可是忍不住了，赶紧几步走过来，一把拉住周桂兰：“你说啥呢？这事儿见好就收，要不真离了你姐咋活？” “只要我有口吃的，就不会让我姐饿着。娘，你要是怕我姐耽搁了我哥的婚事，那就让我大姐搬到我家里去呗，我那儿屋子多得很。”周桂兰应道。 她就不信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这样的火坑不赶紧跳出来，还让她一直在里头待着？迟早烧死她大姐。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老太太这个气啊，要不是时候不对，她真是想抽死这小闺女。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是死也得死在婆家，要是被休了，那就是这女人不好，一辈子都被人指指点点的！ 如今都没碳生意了，这小闺女还想着咋地养活这多张嘴？ 可这一幕被孙大娘看在眼里，那心里倒是高兴了不少。 瞅瞅，这老太婆不就不敢让她闺女被休？这会儿都是装模作样的罢了！ “和离！赶紧和离！”孙大娘兴奋道。 旁边儿的孙狗蛋想说啥，胳膊被自个儿的娘死死掐着，当下也不敢再违背自个儿娘的话了。 开枝这柔弱的人，哪儿敢真跟他和离？定是他们诈他的，对，娘说得对，肯定是诈他的！ “好，离就离！” 他咬牙，吐出这几个字。 几个孩子听到这话，晓得自个儿终于能逃离孙家了，这心里都高兴地不行。大丫更是拍着自个儿娘的后背，兴奋道：“娘，我们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周开枝被几个孩子弄得又是心酸又是心疼，再抬头看向孙狗蛋，想到当年的种种，在对比成亲后那些日子，她心里五味杂陈，最终还是咬了牙：“那就和离。” 这话一出，心里突然就是一阵轻松。她都没想到，自个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徐常林抬腿就往外走，老太太赶紧问他：“常林你干啥去？” “喊里正。”徐常林回头应了一句，脚步更快了。 老太太瞅着，又不能当众喊她回来，要不这接下来就被这孙家母子压在脖子上拉屎撒尿了，当下只能跺跺脚，一把拉过周桂兰：“你赶紧喊住徐常林，别去找里正！” “娘，这事儿你别管了。”周桂兰说着，就往旁边走了走。 老太太这思想太老化了，她不想在这个儿事儿上多说啥。 “你这死丫头！”老太太瞅着她这模样，只能跺跺脚，骂了她这么一句，当下就转身，一把拉住周开枝，“走，跟我进屋子里！” 周开枝可不敢忤逆老太太，只能站起身带着几个孩子，一阵风般往屋子里去了。 周大海瞅了瞅自个儿娘，随即想着孙氏母子在外头，当即还是留了下来，站在桂兰身边。 这会儿妹夫可不在，要是桂兰被欺负了可不得了。 孙大娘瞅着老太太那着急的模样，脸上那叫一个志得意满。 叫你装！看你谁装得过谁！ 想着，就戳了孙狗蛋的脑门：“瞅见没，你岳母这就跟你那好媳妇去商量咋办去了，你咋就这没能耐，一个男人还能怕她一个女人？” 旁边几个婆子走到桂兰身边，轻声劝着桂兰不要冲动，这女人被休了那一辈子可就完了。周桂兰只是一直对她们报以笑意。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她跟她们的思想不同，人一辈子很短暂，如果是这种无望痛苦的婚姻，那是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的，只会让大家一块儿痛苦。 当然，娘拉着大姐去干啥她心里很清楚，但是她也不会阻拦，这个就是大姐自个儿的事儿，若是她最终的结果是不和离，她也不会多说啥，尊重大姐的选择。只是往后，大姐再发生什么，她不会再插手就是了。 第255章 和离4 桂兰猜想的不错，老太太将周开枝带着进了自个儿的屋子，坐到了自个儿的炕上，瞅着周开枝，叹了口气：“开枝啊，桂兰那丫头的话你可不能听，这要是和离了，往后你可咋办？你这些孩子咋办？那老孙家能让你把她家孙子孙女的带走？” “外婆，我们一定要跟着娘的。”大丫不等周开枝开口，就朗声道。 “一个孩子啥都不懂，别插嘴！”老太太吼了大丫一句。 对老太太，大丫还是怕的，这是从小就有的敬畏，这会儿也只敢闭嘴不言，只是心里却还是想着她娘带她和弟弟妹妹出来过自个儿的日子。 周开枝低着头，搅动着自个儿的手指，心里也是忐忑，可想到自个儿几个孩子，她又好似打定了主意：“娘，您一个人也把大海他们拉扯大了，为了我几个孩子，我也不怕苦不怕累……” “苦和累？开枝啊，你这脑子又转不开了，这男人就是家里的天，你要是家里有个男人在，就是再窝囊，别个踩咱们家里，那都得掂量掂量。可你一家子要都是女人和孩子，那就是个人都能来踩一脚，你哭都没地儿哭的，你晓得不？” 老太太那是掏心窝子劝自个儿这大闺女。 “娘，我们再待在那一家，怕是不用外人来踩，我们这就没命了……”周开枝说着，那眼泪又下来了，伸手就将旁边站着的大虎拉了过来，将他上衣给捞了起来，那后背密密麻麻全是疤痕。 老太太眼眸一缩，“这是咋弄的？” “家里打的，公公婆婆，还有他几个大伯叔叔的，一不顺心就打他们几个。”周开枝说完，松开大虎，顺手将三丫包了起来，帮着她将外头的衣裳撩开，露出一小段脚，那小腿有一大块烫伤的痕迹，“这不是三丫天生的，是孙家人让三岁的她去提开水，她拿不住烫了的……” 说到这儿，周开枝捂着自个儿的嘴，就怕自个儿哭出来。 这些年，她的几个孩子在周家过的是啥日子，她这心里也晓得。可能咋办，她嫁人了，就是死也得死在孙家。 “这孙家都是畜生！”老太太心里气不平，狠狠锤了一把炕桌。 周开枝只能抽抽噎噎的哭着，她一个女人，嫁进那样的人家，能咋办？ 都是她瞎了眼，看上了孙狗蛋，害了自个儿不说，还把自个儿孩子害了。 “哭哭哭，你就晓得哭！你孩子都被人这欺负了，你一个屁都不放？闹啊，打啊，让他老孙家不得安宁啊！”老太太最见不得人哭哭啼啼的，啥用处也没。 尤其是自个儿这大闺女，能干活，又有娘家撑腰的，咋地就把自个儿日子过成这德行了？ “我怕他一家休了我，娘，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嫁进孙家，我错了！” 周开枝心里这个悔恨啊，哭着喊着，念叨着，脚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老太太这心里也是不好受，一抬头，就瞅见几个孩子正期盼得瞅着她。 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会儿说这些干啥？让你孩子看了你这当娘的笑话了。” “外婆，我想跟你和娘一块儿煮，我想吃饱饭……”三丫揪着自个儿的衣裳，小声说着。 她喜欢外婆家，在外婆家能吃饱饭…… 小虎见三丫说了，也跟着开口了：“我也不想去孙家，不喜欢爷爷奶奶！” 毕竟是两个小的，这会儿说话也没啥顾忌的。 老太太百感交集，心里难受得一时也说不出话来，随即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日子啊，真是每个顺心的时候…… 屋子歪头，孙大娘见着大伙儿都在劝桂兰，心里那叫一个得意，“我说，一会儿里正可要来了，要是和离了，那你姐可就没法儿活了！” 周桂兰也不搭理她，继续应着旁边婆子的话。 正常人瞅着这一幕，大抵也会猜想桂兰这是不是不怕这事儿，可孙大娘不是一般人啊，这嫁了人的闺女那就是泼出去的水，娘家哪儿会找着麻烦？再说，这十里八乡的也没女人真被休回家的，就是死，那也是在婆家喝毒药死的。 “你们要是想反悔呢，就赶紧的，你们一家子来我们跟前赔礼，再给个二三两银子的把我们的伤治好，再把你们烧碳的法子教给我儿子，我们就把你姐和几个孩子接回去。”孙大娘开出了自个儿的条件。 二三两银子？ 几个婆子一听这话，那脸上的神色就都变了。 他们是金子做的啊，这几道血口子要陪几两银子？还要那烧碳的法子，那可是挣钱的营生，哪儿能给他们？！他们这些村里人还不晓得呐！ 旁边的孙狗蛋听到自个儿娘松口了，心里偷偷松了口气，随即赶忙对周桂兰道：“桂兰，赶紧跟你姐和娘说，我娘愿意原谅她了，赶紧着让她来给娘磕头！” “磕啥头啊？你们老孙家这磋磨人还得让人家来磕头？要不要脸了？” “我呸！糟践货！” 几个婆子忍不住，大骂了起来。 那孙大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双手插腰，就跟那些婆子对骂了起来。 周桂兰瞅着村里的婆子这么帮着她一家子，这心里也是有些感动了。这一村人还是一村人，这时候就是会站在她这边儿的。 那孙狗蛋瞅着自个儿娘被人这么骂，心里那叫一个难受。他往周桂兰这边儿走过来，那周大海瞅见了，赶忙将桂兰拉着，到了他身后。 自个儿这小舅子孙狗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畏惧的，之前在屋子里就被打了，这会儿心里虚得不行，当下只能停住脚步，远远勾着头：“桂兰，我娘都气着了，你还不赶紧给我娘陪个不是，让我娘谅解你？” 周桂兰忍不住发笑了，从周大海的背后探出头，瞅着孙狗蛋：“我为啥要给你娘赔不是？” “我娘气着了，你没瞅见吗？”孙狗蛋语气不好了。 “那关我啥事儿？是你娘，又不是我娘，你去给你娘磕头让她别气了呗。”周桂兰笑得更欢快了。 那孙狗蛋一时愣愣的：“你咋能这说话，那是我娘！你是开枝的妹子，你就该……” 第256章 和离5 “哦我明白了，你肯定脑子有病！要不让王大夫帮你瞅瞅？我刚刚可去把王大夫请到大石村了，看着也方便。”周桂兰笑容更大了几分，声音里也带着嘲讽。 哎呀妈呀，这个奇葩大姐是咋看上的，就这样的人，不和离留着过年啊？不行了，今儿个一天的笑点都是他了！ 孙狗蛋心里憋着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的，咋地都不舒坦。他娘都不高兴了，这桂兰作为一个小辈不该讨好讨好他娘，让他娘心里舒坦一些？ 咋开枝的妹子这不懂事？也不晓得啥叫孝顺！难怪开枝不得他娘喜欢，定是背着他也不好好待他娘！ “我说，你要是孝子，就让你娘抽你一顿出气，要不你娘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这要是气出个好歹，往地下一滑，小命儿可就没了。” 周桂兰继续道。 没成想她这话说出来，那边儿孙狗蛋还真是一脸惊恐，随即赶紧跑回去，拉着孙大娘，让她别气着了，那孙大娘正跟人吵架呢，被自个儿子这拉着，就被人占了上风，骂得不行了，她这心里气得不行，抬手就对着孙狗蛋几个耳光砸了下去。 两人拉拉扯扯的，那些婆子倒是更舒坦了，骂得也就更凶了。 周大海目瞪口呆瞅着眼前的一幕，“桂兰，我们咋整？” “看戏呗，一会儿里正大叔来了，可就没这好戏看了。”周桂兰一双眼睛盯着前面那对奇葩母子，忍不住叹息，真是可惜了，没带瓜子出来。 这么热热闹闹的，好一会儿，孙大娘都打累了，孙狗蛋自个儿的脸也都肿得不成样子了，还在苦苦哀求孙大娘不要气着自个儿了。 “得亏徐常林没娘。”周桂兰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你说啥？”周大海没听清楚，回过头问周桂兰。 周桂兰从他身后走了出来，连连摇头：“没啥，就是说我没公婆要孝敬，这很不错。” 当然，徐常林也不是孙狗蛋，她也不是她大姐。 心有所思，目光就不自觉往徐常林离开的方向看去，就见徐常林正背着一个人往这边儿跑过来。 周桂兰心里一惊，定眼看去，发现徐常林竟然背着的真是里正！ 她男人，竟然背着一个男人！ 这徐常林的速度倒是极快，没一会儿，就将里正背到这边儿，周大海瞅着赶紧去帮着扶里正，徐常林将里正放到地上，那里正晕头转向的，人差点站不稳，还好周大海扶得好。 “里正叔，你没事儿吧？”周大海赶紧问摇摇晃晃的里正。 那里正连着摆了摆手，示意自个儿没事儿，只是那脸色，到是有些惨白。 这一路给他颠得啊，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这头的孙大娘瞅见了，当下就拉了一把孙狗蛋，孙狗蛋就着他娘的力道站了起来，跟着他娘快步就冲到了里正跟前，那孙大娘当即就对着里正嚷嚷开了：“里正啊，你可算来了，我们家要休妻，你赶紧帮我们写休书啊！” “啥？”里正这会儿还有些晕乎，就听见自个儿耳边咋咋呼呼的。 “休书，我们老孙家要休了周开枝！”孙大娘怕里正没听见，声音更大了几分。 那些围着的婆子媳妇的赶紧也围了上去，对着孙大娘又是一阵骂，那意思就是周开枝没啥错处，不能休啥的。 里正在中间被嚷嚷地头都疼了，喊了好几回，那些女人还是吵闹得不行。 周桂兰赶紧几步走过去，将徐常林拉了出来，瞅了眼那边儿的场景，赶忙低声问他：“你跟里正叔说了这事儿没？” “没。”徐常林脸不红气不喘。 “你干啥不先说？”周桂兰追问。 先入为主啊，他去找的人，这时机是最好的。 徐常林转头看了眼后头的里正，再次转过头，看向自个儿小媳妇，道：“我说不好。” 这话倒是让周桂兰心里也顺气了，毕竟他确实不太说话。 当即也不再为难他了，只是想到另外一件事，便将话题引到了周开枝的身上，当下就问徐常林：“若是她真和离了，我能不能让她带着孩子跟咱们一块儿住啊？咱们这家里的活以后多了，有她帮着，咱们也能做大……” 说道这个，周桂兰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这也算是她娘家的事儿了，也不晓得徐常林会咋想。 刚说完，徐常林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周桂兰瞅着他的神情，更是心虚了，怕他不乐意，当下就道：“实在不行，咱们就借点钱，帮着我姐安顿下来，等往后她日子好过了，再让她还给我们？” 话说到这儿，徐常林眉头还是皱着，显然还是不乐意。 周桂兰这就恼火了，“徐常林，你要不要这狠心啊，她可是我亲姐，咋地也得帮衬一把……” “她过来住，我就不能睡你了。”徐常林忧心忡忡。 这可是头等大事，不能抱着媳妇睡觉那得多折磨？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让小天自个儿睡觉的。再说，他憋了这久，可总算是能睡媳妇儿了…… 周桂兰被弄了个大红脸，偷偷看了眼四周的人，见没人在意她这边儿，这才好受了些，当下宽慰徐常林：“没事儿，晚上各自睡在自个儿的屋子里，不会打搅……” 还不等她说完，徐常林再次打断了她：“你会害羞，不让我碰。” 这一点，他可是很了解自个儿媳妇的，要不他咋还过着苦行僧的生活？ 周桂兰简直觉着自个儿要疯了，这大白天的，身边还有那么多人呢，他就在纠结这个话题？ 手突然被人抓住，周桂兰心里一惊，抬头看向徐常林，就见他理所当然道：“你看，你害羞。” 这能不害羞嘛？看看这儿有多少人？ 往后还咋出门？ 周桂兰心里默默吐槽，随即想到周开枝和那些孩子，当即也豁出去了，踮起脚尖，趁着那些人没瞅着这边儿，她赶紧亲了徐常林一口，在徐常林亮晶晶的眸光下，对徐常林道：“这样好了不？”徐常林这身上又有些紧绷了，伸手就要去抱自个儿小媳妇儿，周桂兰一个闪身，就躲开了他伸过来的魔爪。 第257章 和离6 这男人随时随地都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可不能跟着他一样不要脸。 徐常林皱了眉头，可也晓得再继续小媳妇儿要生气了，当下也就收手了。 见着他停下了动作，周桂兰晓得他这是顾及她的情绪，这心里又是一软，当下又靠近了一步，当下低声对着他道：“咱们里院不是有四套屋子吗？咱们住南边，就让他们住东边那套屋子呗，咱们关起堂屋的门过自个儿的日子了，也不会互相打搅，咋样？” 徐常林琢磨着自个儿小媳妇儿的话，当即开口：“每天晚上要跟我睡觉。” 周桂兰挑了挑眉：“你不怕你人亡？” “不会，我身体好，要再试试吗？”徐常林一本正经说着。 周桂兰啐了他一口，这流氓耍得，简直丧心病狂。 “如果我实在累了，你不能勉强我，而且我得有假期，每十天得休息四天。”周桂兰据理力争。 那事儿太耗费精力了，她简直要被累死了。 徐常林心里琢磨了一番，觉着这样不行，一个月也就二十天能干活，还得再休息八天，那就只剩下十二天了。 “不行，我太亏了。” 周桂兰狠狠磨着牙，这个男人明显在趁火打劫！ 可想到屋子里的周开枝，她只能压制自个儿的怒气，问道：“那你想咋办？” “一个月给你休息十天。”徐常冷静开出自个儿的条件。 周桂兰琢磨了下，当即笑着点头：“好！” 这样也不错，再加上月食那近十天…… “包含月事那些天在内。” 徐常林再次加了一句。 周桂兰嘴角直抽抽。 想到之后悲惨的日子，周桂兰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提议道：“要不你再去取个小妾吧？” “我对别的女人没性趣。”徐常林一口拒绝。 他说过了，他只有这么一个媳妇，这辈子也只有这一个媳妇。 周桂兰真是觉着自个儿一个头两个大，正跟徐常林讨价还价呢，那头老太太带着周开枝和几个孩子一块儿出来了。 “徐常林，你想想，我姐去帮我们干活了，咱们就能轻松些了是不？”周桂兰趁着机会赶紧忽悠徐常林。 奈何徐常林完全无动于衷：“我不累。” 周桂兰按按磨牙。 这家伙的体力太好了，要不咋地背着个人从别的村子一路跑回来都完全不喘气的？ 那头，老太太已经跟孙大娘吵上了，没一会儿，那孙大娘就被老太太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周桂兰听着老太太那话，那几个孩子在家里可是惨的不行了，还是周开枝开口，说要和离了。 “你到底答不答应？”周桂兰咬牙威胁着 徐常林倒是老神在在，“媳妇儿，这事儿我不退让。” 小媳妇儿想着让她大姐过好日子，也该想想他这个丈夫。好日子，需要自个儿争取。 “好好好，我应了你了，这事儿你得为我大姐撑腰，晓得不？”周桂兰没了法子，只能妥协。 徐常林眼底都是笑意，想到往后的幸福生活，就想着这事儿赶紧这弄完。 周桂兰说完，就赶紧过去，听着孙大娘说和离就和离，随即便是对着孙狗蛋一番耳提面命，顺利将孙狗蛋给压制着，让里正写了和离书。 两人都是不会写字的，那就只能按手印，孙狗蛋瞅着一旁的周开枝，心里那个不乐意啊。 “娘这会儿气着了，你给娘跪着赔礼，再让你妹子把那烧碳的法子教我们，咱们这日子就能过下去了，你干啥这不好说话？” 这话，周开枝已经听得很多了，以往她也是这么干的。原本还有些犹豫，可听着孙狗蛋这么说，她心里倒是安定下来，伸手就按下了自个儿的手印。 旁边儿的孙大娘见着了，拉着孙狗蛋的大拇指，狠狠压在了和离书上，随即扬了头，蔑视着老太太和周开枝，冷哼一声：“这会儿按了手印了，我等着你们哭着来求我们！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么点儿钱就能把我们打发了！” “滚滚滚！赶紧滚！”老太太怒喝。 瞅着这两人就烦。 “你以为我想在你家待着是不？这孙子都是我们家的，我们要带走，三个丫头不要！赔钱货！”孙大娘双手叉腰，对着老太太就再次开口道。 周开枝听到这话，伸手就将靠近她的小虎和三丫紧紧搂在怀里。 这可是她的命！不能带走！ “我要跟着娘，不跟你们！”大虎大声喊着。 小虎也跟着应和着：“我也要跟着娘……” 孙大娘这会儿可是更气着了：“要跟着你们娘是吧？好啊，你们跟着啊，我看你们能不能活下去，到时候被一大家子跪着求我们！” 这些孩子她可都没看在眼里，现在不愿意跟她回去，那正好，让他们晓得在外头多难过日子！ “你们要是不要这孩子，那就再写个文书吧，这五个孩子都归我大姐。”周桂兰应着。 “写就写！还怕你们？”孙大娘硬气回道。 有人帮着她养孩子，那她还省了粮食呢！再说，过不了几天，他们就的哭着来求她一家子！ 那里正皱了眉头，刚想开口劝一句，那边儿的孙大娘就转头看了过来：“赶紧写吧！” 里正脸黑了下来，这是跟谁说话呢？ 当即也不想多说啥了，拿了笔就再次写了，等写完，就让两边瞅瞅。那孙大娘是不认识字儿的，当下就跟里正道：“你帮着念念。” 这会儿里正脸已经挂不住了，他啥时候受过这窝囊气，也不搭理那边儿了，将纸递给周大海。 周大海赶忙接了过去，可想到自个儿是啥也不懂，当下就将目光看向了老太太，不远处的徐常林走了过来，伸手将那张纸抽了过去，瞅了瞅，随即便低声，将意思大抵给周桂兰说了一遍。 其实也没写啥，就是几个孩子归周开枝了，往后跟老孙家那边儿一点关系没有。 “还是里正叔写的清楚明白，你们几个孩子都来按手印吧。”周桂兰对着里正夸赞了一句，随即就转头对着几个孩子道。 那几个孩子犹豫着，瞅着周开枝，又看了看孙狗蛋。孙狗蛋想说啥，孙大娘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又不敢说话了。 第258章 气血两虚 “那我先来。”大丫说着，自个儿就上前，拿了大拇指，按了下印泥，就按在了那张纸上。 里正点了点头，后头的几个孩子也跟着走了过来，学着她的样子这么按了手印。 那孙狗蛋也被自个儿娘逼着没了法子，也只能上前，也按了自个儿的手印。 这纸一式三份，周开枝一份，孙家一份，还有一份里正收着，到时候去县里做备案的。 “好了，这事儿就这么成了。”里正开口，将这事儿定下来了。 “狗蛋，咱们走！”孙大娘仰着头，如同一只斗胜了的母鸡。 旁边的孙狗蛋佝偻着身子，瞅着自个儿的老婆孩子，心里总觉着不安。 一向在家里说一不二的孙大娘见自个儿子不听话了，伸手就揪住了孙狗蛋的耳朵，拖着就往外头走，那孙狗蛋也怕自个儿娘再气，赶紧跟着自个儿娘走了。 这边儿，老太太叹了口气，就让周大海将里正迎进了自个儿的屋子里，倒水喝招待啥的，她自个儿拍了拍周开枝的肩膀，对着周开枝道：“没事儿，往后你弟妹要是不乐意跟你们一块儿住，娘就跟他们分家。” 周开枝心又酸又胀，鼻子一酸，喊了一声娘，就抱着老太太大哭了起来。 那旁边的婆子媳妇儿的都在一旁规劝着，几个孩子也围着她。 等弄完这些，周桂兰这肚子也咕噜咕噜直叫唤，也不打搅几人了，拉着徐常林就往自个儿家走。 到了山上，开了门才看到小奶包正蹲在地上挖蚯蚓，周桂兰心里好笑，当即摸了摸他的头，再回了厨房，将饭菜热了一下，一家子才正的吃上了午饭。 等吃完了，周桂兰将自个儿家里的白面拿出两斤递给徐常林，让他下山去看看刘秀才。 徐常林倒也不多话，拿了白面就下山了。 周桂兰将自个儿家里都收拾了一番，出了自个儿屋子，又去把东屋的房子给收拾好了。 这东边的屋子也有三间屋子，给大姐一家子住，那是足够了。 刚打扫地差不多了，徐常林就带着王大夫回来了。 徐常林带着王大夫坐在了堂屋，拉了周桂兰过来，让周桂兰伸手，给王大夫把脉。 “我这好好的，要看啥病？”周桂兰说着，还是伸出了自个儿的手。 徐常林倒是不应话，身子好不好的，还是得让大夫瞅瞅。 “你这身子还好？我这都瞅不出来有阳气了！”王大夫皱着眉头，语气有些凝重。 “啥？”周桂兰忍不住问道。 “你这是阳虚引起了阴虚，阴阳两虚，这身子怕是要废了。”王大夫说着，眉头也皱得更紧了。 周桂兰：“……” 这个她是不懂的，这个时候她只能闭嘴。 徐常林也皱了眉头，想到自个儿媳妇儿这怕冷的，怕也是这么回事。 “如何补？” “得赶紧着喝药了，再这么下去啊，那就得成刘秀才那般成个病秧子了。” 王大夫说着，就拿出了纸笔，写着药方子。 周桂兰抽了抽嘴角：“没那吓人吧？我这能吃能喝，身体还是不错的……”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王大夫手上的笔都没停，应了她一句。 旁边儿的徐常林眉头皱得更紧，当下追问王大夫往日要注意啥。 王大夫一边儿写着方子，一边儿一一说着注意事项，那就是饮食要注意，清淡为主，平日不能干重活，要多动动，往日多多按按穴位，平日多多晒太阳…… 收了笔，将吹干了墨，将方子递给徐常林，王大夫这才起身：“你们自个儿好好留心，一个月够得找我复诊。” 徐常林将那方子小心收了起来，这才抬头谨慎问王大夫：“这房事可否进行？” 周桂兰听着都想掐死徐常林了，这问题是这么问的吗？ 王大夫显然也是愣住了，没料到他会问这个，好一会儿才找回自个儿的声音：“这……这也需克制，如今她身子亏损厉害，怕是不能……不能过多行房，这孩子怕是暂时也怀不上，你们莫急……” “好的好的，我们晓得了！”周桂兰赶紧应了一声，捅了捅徐常林：“赶紧付诊金！” “这倒是不用，你帮着给的刘秀才的诊金没用完，我瞅着你这面色不对，就等着你过来一块儿瞅了的，如今这诊金倒是正好了。”王大夫摆了摆手，背上了自个儿的药箱。 周桂兰心里松了口气，当下就想着去送送王大夫，那王大夫推辞不让他们送，自个儿就回去了。 将王大夫送走了，周桂兰转头就给徐常林甩了一个眼刀子：“你问王大夫这事儿干啥？” 徐常林这会儿还皱着眉头，这小媳妇儿如今就是各种虚，碰不得了…… “下回你要是再这么胡说八道的，我抽死你啊！”周桂兰气呼呼道。 刚说完，徐常林就双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心里一惊，赶紧道：“王大夫刚刚可是说了，我如今不能过多行房！” 徐常林丝毫没松手的打算，拉着她就往前走。周桂兰心里跟打鼓似的，还想说啥，就挺徐常林扬起嗓子，对着院子里正挖蚯蚓的小奶包道：“去端凳子出来。” 小奶包赶忙放下手里的树枝，迈着小短腿就跑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就端过来一个凳子。 将周桂兰压着坐在凳子上，“晒太阳。” 周桂兰瞅了这快下山的太阳，一时没法儿说话了。 这太阳都下山了，还晒啥？ 想着这是徐常林的心意，当下也不多话，对着他点了点头，乖乖坐在了凳子上。 徐常林开始忙前忙后，拿出屋子里的苞米喂鸡喂鸭喂鹅，好一会儿，将这些鸡鸭鹅的都赶进各自的笼子里，随即又去喂猪喂羊，这些都做完了，他自个儿拿着锄头出门了。 周桂兰的眼睛跟他的身影来来回回转着，等他出门了，周桂兰赶紧从凳子上起身，跟旁边的小奶包一块儿去挖蚯蚓去了。 “娘，你要晒太阳。”小奶包纠结地提醒着自个儿娘。 “没事儿，咱们在太阳底下挖蚯蚓，也能晒太阳。”周桂兰随口说着，继续手里的动作。 第259章 请先生 这大好的春日，不干活，吃啥喝啥？ 挖了一会儿蚯蚓，脚蹲麻了，她站起身，抬眼，就瞅见天边那红艳似火的晚霞。 “美景难负，美人恩难消啊……”周桂兰想到徐常林的动作，摇了摇头，再次地下身子，换了个地方，继续挖蚯蚓。 日子总是快，一转眼，已经两个月过去了。 周开枝一家子已经搬到家里来住，几个小些的孩子帮着小奶包去外头挖蚯蚓，顺带把羊羔赶出去吃草，回来时还能挖不少的草回来给猪吃。 徐常林和周开枝负担起了主要的养殖工作，时不时还得清理猪圈啥的，还将整个院子都种了不少的菜，在周桂兰的强烈要求下，竹屋后头全种上了甜象草。 而周桂兰每日的任务，那就是晒太阳。 两个月下来，她感觉自个儿要生锈了，除了坐着晒太阳，就是站着晒太阳，偶尔受不住了，就在院子里走动走动。再来，就是喝药，一天喝三四碗苦药，还得老太太亲自熬。 最要紧的，是她连做饭的权利也被剥夺了，这些人瞅着她，就好似看着犯人似的。 既然周桂兰不能做饭，这做饭的事儿自然就落到了周开枝的头上。可惜周开枝也是个节省惯了的，所有菜都是在锅里煮一煮，加几粒盐，最多几滴油。 周桂兰觉着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每回周开枝做饭，她就抢着做，最后周开枝为了她的身子，不得已，慢慢把油加多了写，这菜才稍微有了些滋味。 转眼，就到了六月了，这天儿已经热得不行了，村里人又要忙着割水田里的稻米了。 那刘艾再次上门了，不好意思地问周桂兰还要不要书。 周桂兰也不再拖了，趁着徐常林不在家，赶忙下了山，去看了刘秀才，见他坐在门口洗碗，看来是吃过饭了。 “刘秀才身子咋样了？”周桂兰笑着打招呼。 那刘秀才瞅见是周桂兰，赶忙站了起来，手都不晓得往哪儿放：“好多了好多了，多亏了桂兰你了，要不我们父子去年冬天就都饿死了。” “你不用谢我，这是你自个儿的书换来的。”周桂兰笑着应了一句。 刘秀才自然又是感谢了几句，只是每一句都是感激。 周桂兰这三个月，一直都在跟着刘秀才打交道，也把这刘秀才的品行都摸清楚了。这刘秀才本名刘高，除了读书有些写迂腐之外，其余的倒都不错。 想到自个儿的打算，当下就开口说出了自个儿的来意：“刘秀才，你这家里没粮食了是不？” 说到这事儿，刘高的脸色就有些僵硬，随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春耕我又病倒了，如今这到了收成时，这是一点儿粮食也得不到……” 还有话他没说，从去年到今年，这家里的书都被刘艾拿着去换了粮食，他们才能不至于饿死，可这家里也没书了，到冬天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儿，他又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旁边儿的刘艾瞅着他爹咳嗽了，赶紧帮着他爹顺背。 瞅着他这模样，再想到王大夫说往后刘秀才就是她的模板，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当下下定决心，就是再难喝的药她也要乖乖喝，每天也要好好晒太阳，好好动弹。 “刘秀才，这商人有商道，庄稼人有庄稼人的道，自然，这读书人也有读书人的道。你一个读书人，去干庄稼活，那定是比不上那些庄稼人干自个儿的活的。”周桂兰调整了自个儿的心神，说道。 刘秀才诧异，抬头看向周桂兰，“你这是？” 周桂兰笑道：“你饱读诗书，去做庄稼活实在不合适，若是你愿意，当先生如何？” 听到这，刘秀才苦笑摇了摇头：“这村里孩子小小年纪都种庄稼，哪儿有人愿意读书的？这花费可得不少。” “我家几个孩子对读书识字可是迫切地很，若是你愿意，去我家教教我家几个孩子读书如何？这样你们也不用自个儿做饭，一日三餐都在我家吃，每个月给你一两银子的工钱，刘艾也能跟着读书。” 周桂兰将自个儿早就考虑好的条件说了出来。 “一两银子？！”纵使读了十几年书的刘高，这会儿也难以克制自个儿的情绪。 他这几年一年到头都挣不到填饱肚子的口粮，更别谈赚一两银子了！ 还能吃饱饭！这差事好，着实好！还有他儿子，也能读书，这真是再好不过！ 只是…… “桂兰，我晓得你是想帮我们，可我们实在不能收你这多银子，你能让我们父子有饭吃，让我儿子有书读就够了！”刘秀才说着，又是连着好几声咳嗽。 周桂兰听到他的话，笑意更是大了几分：“若是你如今不要银子，于我来说是轻松不少，坦白讲，如今我身上也没多少银子，可你这个大秀才，我总不能空手来请不是？” 刘高倒是被她的话给惊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讷讷应话：“那……那什么时候开始？” “看你的身体，我这边儿好说，不过你们今个儿开始就去我家吃饭吧。”周桂兰笑道。 能去吃饭，刘高当然是高兴的。这家里是一点儿粮食都没了，他才让儿子拿最后几本书去换粮食的…… 见他没反对，周桂兰当即也就明白了，他这是真的山穷水尽了，当即便让他和刘艾一块儿去了自个儿家，做了饭菜让他们二人在厨房吃饭，她则带着周开枝出去了。 “姐，往后大丫她们就开始学识字了，你得好好做饭，不能亏待了先生了。”周桂兰笑眯眯说着。 周开枝眼睛红肿：“桂兰，我真是不晓得该咋说，都是姐没用，还来拖累你……” “啥拖累不拖累的？你啊，好好帮我把家里弄好了就得了，这多活儿呢，我一个人哪儿干得过来？” 周桂兰倒是如实说了。 两人还在唠嗑呢，老太太就来了，说是海霞嫂子家里的猪仔要卖了，周桂兰赶忙跟着老太太去看了，挑了五个小猪仔回来。 春天转眼就过完了，家里鸡鸭鹅的都长大了不少，就是猪，也有六头了。 第260章 我来接我媳妇 几个孩子跟着刘高上课，周桂兰整日就闲着无所事事，随即当起了总指挥，还让徐常林帮着她在院子里种了葡萄，还在旁边儿搭了架子。 徐常林闲时还是去打猎，给家里加油腥，几个孩子都长了不小的个子，就连刘艾，这身上也有了点肉。 周桂兰专门让几个孩子在北屋读书，只是这屋子采光不好，还是得点灯，也废了不少灯油。 过了夏，周大海总算是说了一门亲事，听说那女方家里不错，也不要多少彩礼，老太太可不敢再耽搁，当下就压着周大海给娶了媳妇儿。 这新娘长得一般，干活可是一个麻利的，还能跟着周大海一块儿下地，倒是让周大海轻松了不少。 周秋香也不知咋地，在镇上摔了一跤，孩子倒是提前生了出来，不过是个闺女，李秀英也赶紧去了镇上照料。 日头正晒人呢，周桂兰端着小板凳就想往阴凉的地儿去，坐在屋子里头补衣裳的周开枝瞅见了，赶忙对着她摆手：“你可别进来了，要不一会儿常林回来又不得了了。” “这大的太阳，不躲躲我都要中暑了。”周桂兰可不管那些，继续往屋子里走。 这会儿正是大中午的，她可没自虐的毛病。 周开枝摇了摇头：“你这身子，太虚了。” “对啊，这虚了，光晒太阳也没用啊。”周桂兰说着，就进了屋子。 躲到阴凉的地方倒是舒服多了。 周开枝咬断鞋子的线，将那补好的衣裳拍了拍。 瞅着那衣服，周桂兰就觉着有些不对劲：“你这是刘秀才的衣裳吧？” “我瞅着他衣裳破了也没人帮着补，就顺手帮着他补了。”周开枝应着。 周桂兰眸子眯了起来：“姐，你咋这好还帮人补衣裳？” “他整日帮着咱家几个孩子教学，咱就供人家吃几顿饭，我这心里就过意不去。再说他家里也没个女人帮着做这些事儿，我就顺手做了，这有啥。” 周开枝倒是对这事儿不在意。 如今这日子，她以往可是想都不敢想的，能吃饱饭不说，顿顿都有白米饭，还三不五时有肉吃。也没啥烦心事，孩子们还能识字，这真是神仙过的日子了。 周桂兰刚想说啥，外头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一出，周开枝的脸色就变了。 孙狗蛋，这个时候来干啥？ 周桂兰想着，一把将周开枝压着坐了下来，自个儿走了出去开门。一打开们，就瞅见孙狗蛋手里提着啥，瞅见周桂兰，当即搓着手，有些尴尬：“桂兰啊，那啥，开枝在你家里不？” “你有事？” “那啥，我来接开枝回去。”孙狗蛋说着，就把自个儿手里提着的篮子递给周桂兰，那里头还能瞅见一块布。 周桂兰皱了眉头：“我姐跟你和离了，你还来干啥呢？” 见她不接，孙狗蛋又将那篮子收了回来，挂在胳膊上，腰弯得更厉害了。 “和离是和离了，我这也得来瞅瞅她这日子过得咋样，我到底是她男人，都在外头这久了，也该回家了。” “等等，你是不是搞错了？你跟我家和离了，就没啥关系了，她过得好不好的都跟你没关系，你啊，哪儿来的赶紧回哪儿去。”周桂兰说完就要关门。 孙狗蛋瞅见了，赶忙伸手，那手被两扇门夹得他大声呼喊着。 周桂兰瞅着没了法子，只能又将门打开，当下警告他：“你赶紧走啊，要不我找徐常林收拾你！” 听到徐常林的名字，孙狗蛋那自然是害怕，可想到这几个月他冷冷清清的，心里更是不舒坦。 当即就赶忙道：“桂兰，你让我见见开枝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给她赔礼，我给她下跪，让她跟我回去！” 周桂兰听得不耐烦了，刚想回绝他，身子猛地被一股大力推搡着，她一时不察，整个人摔到了地上，手在地上擦了一把，咯着几个石子，一股清晰的疼痛涌了上来。 孙狗蛋推倒周桂兰后，赶忙冲进了院子，快步朝着里头跑。 周桂兰从地上爬起来，赶紧跟了上去。 到了前头，就瞅见孙狗蛋已经拉着周开枝在说啥了。 她咬了咬自个儿的下唇，跑去墙角拿了那个锄头，冲着孙狗蛋就冲了过去。 那边儿周开枝瞅着周桂兰拿着锄头挖过来，心里猛跳，赶紧着对孙狗蛋大喊：“快躲开！ ” 孙狗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瞅见当头下来的锄头，心里一慌，赶紧松手，自个儿躲到了一边儿，这锄头顺着就下来，挖在了他之前站着的地方。 “没出息！”周桂兰对着孙狗蛋啐了一口，用身子挡在了周开枝的身前。 “你个疯婆子！我来接我媳妇孩子的，你干啥挡着我？”孙狗蛋吓得声音都尖锐了。 刚刚那一下，要是他没躲开，怕是小命就没了。 这女人，跟他那个丈母娘一样吓人，泼妇！ “谁是你媳妇？你都签字了不记得了？这是我家，你要是不走，我就让徐常林把你凑个半死再丢出去！”手疼得不行，周桂兰的心里的火气更大。 孙狗蛋警惕地瞅了瞅这屋子，见没人，刚想动手，就听见自个儿孩子读书的声音，心里震惊。 “大虎在读书？” 周开枝这会儿也回过神了，拍了拍周桂兰的肩膀，“桂兰，你先出去吧，我跟他说说话。” 周桂兰犹豫了片刻，将自个儿手里的锄头递给了周开枝，“姐，他要是敢对你动手，你就用锄头弄死他。” 那周开枝颤抖着手握住了锄头的手柄，心里想着自个儿小妹这话，总觉着后怕。 既然人家有话要说，周桂兰也不多留着了，抬腿走了出去。 到了院子站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试着去找找徐常林。 想着，她到了门口，走出去一点儿距离，扯了嗓门儿对着林子里喊着：“徐常林！你听到了赶紧回来！” 最近徐常林打猎都不走远，就在屋子附近，这样方便照顾家里。 当然，这么一来，那猎物也就少了不少了，能不能有收获，全看运气了。 喊了一句，没有回应，周桂兰又往前走了两步，再次扯开嗓门喊了几句。 第261章 先去把孙狗蛋收拾了 这家里可都是女人孩子的，孙狗蛋要是真做啥，那她们还真没法子，要是伤到孩子就不好了。 屋子里的孙狗蛋对着周开枝一步步走过去，语气也带了一丝恳求：“开枝，以往是我不好，我没顾着你和孩子，我晓得自个儿错了，你带着孩子跟我回去吧，我想你们。” 这几个月他是一直想回来找周开枝，可娘就想着等周开枝自个儿跪着来求他老孙家，就一直不让他来。可自从开枝走了，他自个儿就得给自个儿打水洗澡，从地里回来晚了也没人帮着留饭，时不时就饿肚子，自个儿的衣裳啥的都得自个儿洗，他已经累得不行了。 这转眼又到了农忙了，他娘瞅着家里的活儿，这才打发他过来，还让他带了一块布过来，就是想着让周开枝回去。 谁想到，这周开枝不在自个儿的屋子里，他是找大石村的人问了才晓得她在山上的，这不就找上来了。 周开枝瞅着他那可怜的模样，心就有些软，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生活了，瞅着他身上那脏兮兮的衣裳，就晓得他的日子过得不好。可听着孩子们读书的声音，她这心又硬了：“狗蛋，我不会跟你回去了，你自个儿走吧。” “为啥？你为啥不跟我回去？难不成……你有了别的男人？你在这儿偷汉子？”孙狗蛋想到这一茬儿，声音都大了。 眸子四处寻找着，就瞅见旁边儿的凳子上放着的那件男人的长衫，语气都重了几分：“这是啥？你有男人了？” “没……” 周开枝想解释，可孙狗蛋这会儿已经红了眼，快步走过去，一把抓起那件衣裳，瞅着上头的针线，眼中直冒火。 “还说不是？我就说你咋住着就不肯回去了，是在这儿偷汉子，你咋这贱？”说着，孙狗蛋上前，一巴掌抽到了周开枝的脸上。 隔壁北屋听到动静，赶紧出来看，一眼就瞅见孙狗蛋将周开枝按在地上打。几个孩子冲上去，想护着周开枝，孙狗蛋心里憋屈，连着几个孩子一块儿打。 刘高急忙喊住手，那孙狗蛋一看这儿有个男人呢，而且身上衣服的样式跟他手里样式差不多，当下就将刘高当成了奸夫，破口大骂。 不远处的周桂兰喊了一会儿徐常林，没听见回应，心里又记挂着屋子里的周开枝，就想着要不要回去。 刚一转身，就听到后头的脚步声，她转头看去，就见徐常林背上正扛着一头狍子。 周桂兰急忙跑过去，刚想开口，徐常林的目光就定在了她的手上。看着手上的血，他的瞳孔猛缩：“怎么回事？” 周桂兰这会儿才留意到手掌心的血，不在意道：“就那孙狗蛋推了我一把，我手在地上被石子磕破的，哎呀，你别管这些了，赶紧进屋子，把那孙狗蛋丢出去！” 说着，她反手就要去抓徐常林，徐常林将狍子丢到地上，拉着周桂兰快步往水井走去，提了水上来，就帮着周桂兰冲洗。 “我自个儿来就成了，你听听屋子里头的声音，那孙狗蛋怕是在做狗都不如的事儿了，赶紧去！”周桂兰说着，伸手就去推徐常林。 奈何徐常林丝毫不动，嘴唇紧皿，周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你再不动我要生气了！先去把孙狗蛋收拾了，一会儿你再送我去看大夫，成不？”周桂兰软硬兼施。 徐常林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将那一桶提上来的水都倒在周桂兰那两只破皮的手上，冲洗得皮肉都泛白了，他才起身，快步往屋子里走去。 瞅着他走了，周桂兰才安心下来。 想要对付孙狗蛋这样的人，还是的徐常林才成。 周桂兰起身，跟在徐常林的身后，往屋子小跑了发出去，到门口，就瞅见孙狗蛋被整个丢了出来。 周桂兰赶忙往旁边闪开，那孙狗蛋在地上砸出一大层灰尘，随即便是一阵呜咽。 还真是丢出来了，她家徐常林就是有魄力，说咋办就咋办！ 周桂兰兴冲冲绕过孙狗蛋，快步走到了屋子门口，就见徐常林已经走到门口，跟着就要过来继续动作了。 她也不阻拦，快步走到门口，就瞅见屋子里周开枝和几个孩子抱成一团哭着。而刘高，脸上也是一片青紫，坐在地上连连咳嗽，刘艾在一旁担忧。 “这是咋了？”周桂兰快步走过去。 大丫瞅见周桂兰来了，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 周桂兰听着，这心里一股邪火往上窜。有对孙狗蛋的，也有对周开枝的。不过这时候，当然是对孙狗蛋更多，她转头，对着徐常林就冷声道：“把他打疼了！不打疼都不长记性！” 最恶心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了。 不用自个儿小媳妇儿开口，徐常林就已经有了这个心思了。他竟敢将小媳妇儿的手弄出血了！他宝贝得不行的小媳妇儿！ 徐常林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将孙狗蛋才地上提了起来，随即一把砸到了地上，狠狠踹了几脚。孙狗蛋被打得连连咳嗽。可想到自个儿被带了绿帽子，这回倒是硬气，起身就想跟徐常林对打，可刚一站起来，肚子上就被踢了一脚，他又摔倒在地，往后滚了好几圈。 几个孩子心有不忍，想开口求饶，可见到周桂兰的脸色，又都低下了头。 周开枝张了张嘴，到底也没忍住，开口道：“桂兰……别……别打出个好歹……” 周桂兰眸子沉了沉，还是应了声：“好。” 随即，转头看向徐常林，刚想张口让他别再打了，徐常林好似有所察觉，身后就跟抓小鸡一般将他整个提了起来，快步走出院子，将他丢了出去。 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将那只狍子扛了回来。 随即顺手将门给栓了起来。 这一串动作简直行云流水，完全没有一丝的迟钝。 周桂兰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闭嘴了。 徐常林将狍子丢到水井旁边后，走到周桂兰身边，就要带着周桂兰走。 想起刚刚说的去看大夫的事儿，周桂兰拍了拍他的手，随即转过身子，伸手向去扶刘高，徐常林倒是快了一步，将他扶了起来，到桌前坐下。 第262章 不能休息 周开枝和几个孩子一块儿站了起来，低着头也没开口。 瞅着他们这个模样，周桂兰心里就不舒坦了。她这直脾气，也不跟他们弯弯绕绕的，当下就开口：“孙狗蛋在我家打你们，我是不会允许的，若是你们心疼，觉着我过分了，你们就回去好好过日子，我肯定也不拦着。” 周开枝心里一惊，几个孩子也有些慌乱。 刚刚他们心里是担心爹的，毕竟是自个儿的亲爹，被这么打他们心里难受，可小姨如何知晓的？ “桂兰，我们……我们没那个意思……”周开枝怕周桂兰生气，赶紧开口安抚。 周桂兰压制自个儿的情绪，当即道：“你们有这种心里是正常的，我能理解，但是不会苟同。我周桂兰过日子就是要舒心，若是你们还想着孙家人，那你们回去也还是一家人。” 这话说完，屋子里一片安静。 周桂兰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了，当下喊了徐常林，说自个儿手疼，徐常林快步走过来，拉着她的手，着急带着她往外头走。 旁边儿的小奶包也赶忙跑了过来，想帮她吹一吹，被徐常林给档开了。 周桂兰的手有不少血道子，时不时还往外侵血。周桂兰跟着徐常林要外出之前，想到刘高，赶紧问他的伤势咋样，刘高连连摇头，说自个儿没事儿，周桂兰让他今天好好歇着不用上课了，这才跟着徐常林一块儿出门了。 打开院子门，发现孙狗蛋人已经不在了，周桂兰狠狠瞪了地上一眼，这才跟着徐常林往外头在。 徐常林怕周桂兰手疼，用白布将周桂兰的手都给缠了起来，这样就不怕再流血了。 旁边儿的小奶包深一脚浅一脚跟着，时不时就问周桂兰一句疼不疼。 被这一大一小感动了，周桂兰这心里才舒坦了些，笑着应着不疼了。 “我是不是太多事了？人家才是一家子，那孙狗蛋也是几个孩子的爹，他们心疼他也是人之常情。”周桂兰想到刚刚的事儿，忍不住开口问徐常林。 刚刚徐常林打孙狗蛋的时候，那几个孩子脸上的神情她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后来才说出了那些话。 “但是他打了你。”徐常林怨念得不行。 最近媳妇儿好不容易身子养好了些，竟然还流血了！ “我是觉着他过分，来咱们家还敢这么打人，那在自个儿家里还不晓得是啥样的。咋地，觉着自个儿媳妇儿孩子能随意打还是咋地？真是没个舒心的日子过了！”周桂兰想到之前那一幕，这心里就是一肚子气。 “你是心疼你姐。”徐常林一针见血。 周桂兰倒也不隐瞒：“我那个大姐太傻了，就这样的男人都和离了，还想着帮他求情呢。我瞅着刚刚她神情最不好，还开口帮着求我。我看她还没被打怕。要是下回再遇见这样的事儿，我也不会管了。若是他们今儿个想着觉着我做的不对，大不了让他们回去，往后咱们也不跟他们来往了。” 这种委屈自个儿的事儿，她可不想干。 徐常林皱了眉头，“你太关心他们了。” 自从他们一家子来了，小媳妇儿都不跟他亲热了，更重要的是，小媳妇儿受伤了！ “咋了，吃醋了？”周桂兰随口反问了一句。 徐常林点了点头：“嗯。” 这么久了，他也大抵明白何为吃醋了，如今小媳妇儿问了，他也就大方回答了。 周桂兰倒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这么直接就说出来了，顿了下，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真是太可爱了！” 徐常林皱了眉头，他不喜欢“可爱”这个词来形容他自己，不过小媳妇儿高兴就好。 “娘，还有我！”小奶包赶紧举手，对着周桂兰道。 周桂兰被小奶包逗乐了，想要去捏捏小奶包软乎乎的小脸蛋，结果手上被包满了白布，当下也只能收回手，“那成，要不我来补偿补偿你们，好不好？” “如何补偿？”徐常林追问。 周桂兰：“这狍子明个儿拿到镇上去卖了吧，到时候咱们拿着这钱，去镇上玩儿两天，咋样？” 最近一段日子，家里人多了，几个孩子每天读书识字，她每天被逼着晒太阳，周开枝在屋子里忙前忙后的，徐常林整天要管着菜地，还有后头的甜象草，他们一家子倒是很久没一块儿好好相处了。 “小天要读书。”徐常林开口应了一句。 周桂兰以为他要拒绝，刚想开口，就挺徐常林继续道：“我们两人就行。” “小天回来会努力补上的！”小奶包赶紧开口应声。 被他们两个这么一弄，周桂兰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们都读几个月书了，这也一直没休息过，我想着啊，要不往后每十天休息一天，这样劳逸结合，咋样？”周桂兰提议。 小奶包听了赶忙点头。 这些日子他都没跟娘亲近了，要是能休息，他就可以一整天都见到娘了。 显然，徐常林也看出来他的意思了，当即一口拒绝：“寒窗苦读，不能休息。” 这话说的……好像也有道理，毕竟那么多读书人呢，最好高中的也没几个人…… 不过，她也没想小奶包去做官啥的，如今这家里虽说没啥钱，可好歹也吃得饱了，她心不大，这样已经够了…… “小天不读书了。”小奶包赌气应了一句。 晓得小奶包这是赌气呢，周桂兰赶忙安抚他：“小天，你看啊，读书识字多好啊，往后你都能自个儿写文章，也能晓得天下事。咱们家可就你一个人识字少了。” “娘识字比小天多吗？”小奶包不解抬头看向周桂兰，问道。 他每日都在读书识字，娘不是在晒太阳么？ 周桂兰心里一动，转头看向徐常林。 徐常林接手到了小媳妇儿的眼神，看向小奶包，脸不红心不跳：“你娘聪明，我一天能教她认一百个字。” “什么时候？”小天回想了一番，也不记得自个儿爹有教娘读书认字。 “晚上。”徐常林应了一句，当下接了一句：“睡觉时。” 第263章 里外不是人？ 周桂兰老脸一红。 她原本也想多识字，就想着在刘高教书的时候也旁听，徐常林晓得了，立刻就打消了她这个念头，每日夜里教她认字，毕竟他们如今也不能干啥事儿…… 当然，白天她晒太阳闲着无聊了，也会在地上巴拉着用树枝划拉字，一会儿又可以擦掉，这么一来，她自个儿看书也没啥阻碍了。 小奶包泄气般垂下了自个儿的小脑袋。 “小天笨，小天一天认不了一百个字……” 周桂兰看着心疼，伸手就要去抱他，徐常林似是看穿了她的动作，身子一侧，将就小奶包挤到外头去了，他走在了中间。 这男人，完全不管小奶包的心情啊！ 没法儿牵到小奶包的手，周桂兰只能转头安抚小奶包：“小天不要伤心，娘是大人，头比你大，学起来就快，你头小，装的东西就少嘛。” 小奶包手摸着自个儿的下嘴唇，抬头，看向自个儿娘，稚嫩的声音问道：“那小天不学了，等头大了就都学会了。” 这……这逻辑好像没毛病…… 周桂兰一时哑口无言，正琢磨咋应话呢，徐常林先开口了：“你不学，头如何撑大？” 这……真的是在骗小孩了…… 小奶包琢磨了一番，觉着爹说得对，点了点头，“那小天好好学，等头撑大了，小天就聪明了。” 刚说完，脚就踢到一个石头，整个小身子往前倾。 徐常林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扶着站好。 怕他再摔着，抓住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周桂兰心虚，她一个早就学过字儿的人，如今是将这些繁体字再学一遍，倒是快了不少。可小奶包从来没学过这些，当然学起来要慢些了。她可不敢在这上头让小奶包有挫败感，赶紧将话题移开。 问着小奶包学习的情况，小奶包竟是能背三字经了，一路上，就将三字经背给两人听。 一家三口慢慢往王大夫家里走去，小奶包背完三字经了，徐常林竟然让他倒背一遍。 “小天还小呢，你让他这么倒背，他哪儿会？”周桂兰帮小奶包说话。 徐常林却是不以为然：“不能倒背，就不算记住。” “你这是不是太苛刻了？倒背没用啊，还容易搞混。”周桂兰边走，边帮小奶包“打抱不平”。 她读书的时候就最讨厌背书，虽说如今晓得这些是必须的，可她体谅她自个儿的儿子嘛。 “我四岁可倒背三字经和千字文。”徐常林没继续跟周桂兰争辩，只是将自个儿的例子说了出来。 周桂兰心里暗暗吃惊，回想一下自个儿四岁的时候，好像还在玩泥巴…… 急忙甩开脑袋里的东西，争辩道：“那是你读书早，咱们小天今年才正式有老师教呢！” “我也是四岁识字。”徐常林淡淡应了一句。 这个……周桂兰正琢磨该如何反击呢，小奶包倒是兴奋地连连点头：“我来倒背！” 随即，开始倒着背三字经。 徐常林就在一旁提醒他，这一路走下来，周桂兰发现徐常林竟然真的能倒背如流。 她突然有种猜想，会不会徐常林的才学还在刘高之上…… 小奶包倒是聪明，这一路走下来，一点点背，竟然也能背个五六分了。 周桂兰暗暗感叹他聪明时，几人已经到了王大夫的家里了。 进了屋子，就瞅见王大夫正晒黑芝麻呢。 他招呼着周桂兰和徐常林坐了下来，帮着周桂兰把了脉，随即皱了眉头：“你这身子，还是亏空得厉害，气血不足，阴阳两虚啊……” “那是不是说晒太阳没啥用？”周桂兰赶紧追问。 这大夏天的太阳她可扛不住啊！每日都热得不行，这不说了，更要紧的，是她都要闲得发霉了！不能干活啊，还有，她这好不容易白起来的皮肤，如今都黑得不成样子了。 再这么晒下去，她怕往后比徐常林还黑。 “往后更要好好养着，我这再给你开几服药，这几日我在做黑芝麻丸，做好了你便可以拿回去吃了。” 王大夫说着，又提笔开始写方子。 周桂兰简直想哭，“那我要不往后多动动吧，这样会不会好些？” “多动动倒是好的，就是不能出汗，要不这精气全跑了。”王大夫再次指点周桂兰。 周桂兰已经不想再多说了，倒是旁边的徐常林，一一仔细询问着，又问了行房的事儿，王大夫的意见，不可多。 最后还是在王大夫家上了些药，这才往回走。 “回去我教你打太极。”徐常林道。 “太极我会十八式。”周桂兰应了。 上辈子上大学时学过，还考核了，她可得了98分的高分呢！ 徐常林倒是诧异了，不过也没多问，跟着周桂兰往自个儿村里走。 等他们到家时，天色已经晚了，眼瞅着就要天黑了，他们又是一阵忙，等他们都忙完了，一大家子坐在一块儿吃晚饭。 因着白天的事儿，大家都低头吃饭，不敢说话。 周桂兰当没看到，给小奶包夹菜，吃完饭，洗了澡就去了小奶包的屋子，给小奶包讲故事，等小奶包睡着了，她才关了门，想回自个儿屋子。 进堂屋，见到周开枝正站在中间搓着手。 周桂兰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大姐，有事啊？” 见周桂兰主动跟她说话了，周开枝心里偷偷松了口气，上前几步。 “桂兰，今儿个是接不好，让孙狗蛋来家里闹腾，让你不高兴了，姐跟你陪个不是……” 她絮絮叨叨说着，周桂兰也不打断。 等她说完了，周桂兰才开口：“大姐，你是我亲大姐，你觉着我会因为怕麻烦心里不舒坦？要是怕麻烦，我就不会让你带着孩子来家里帮忙了。” 周桂兰停顿片刻，接着道：“大姐，我要的是你们自个儿的态度。我这边儿帮着你们出气，到头来，你们还怪我，觉着我对孙狗蛋太狠了，这样我不是两头不是人？” “我们也没觉着你不对，这不是谁也没说吗？”周开枝赶忙解释。 周桂兰摇了摇头：“你们没说，但是你们心里这么想了。大姐，你和几个孩子当时是啥神情我也看到了，我不逼你们，毕竟你们是一家人，几个孩子跟他血浓于水。不过这种事儿我看不惯的，你们好好想想清楚，要还是觉着他是一家人，那你们就好好打算自个儿往后的日子吧。” 第264章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说到这儿，周桂兰觉着没必要再多说下去了，当下道：“你还是早些歇着吧，忙了一天了，人也累了。” “好，桂兰你也早点睡，我……我这就……这就走了。”周开枝说着，低下了头。 周桂兰看着直皱眉，可到底也没说啥，将周开枝送走了之后，她将门栓了起来，转身回了自个儿的屋子。推开门，发现徐常林正坐在门口等着她，而他跟前，还有一个大木盆，上头飘着热气。 “又要泡脚啊？”周桂兰有些不乐意。 冬天泡脚那是享受，夏天泡脚那就是遭罪啊！ 徐常林“嗯”了一声，“必须每天泡脚。” 周桂兰撇了撇嘴，晓得自个儿在这个事儿上是说不过徐常林的，只能乖乖坐到炕边，将自个儿的鞋子脱了，将两只脚放在了热水里。 这热水颜色很奇怪，看着应该是从王大夫那儿拿来的药，煮的水。 “徐常林，你说我是不是和傻？”周桂兰想着刚刚周开枝的事儿，忍不住开口问徐常林。 “不傻。”徐常林求生欲相当强烈。 “其实吧，这事儿我干啥这么放在心上呢，我大姐的没说啥，咱们不就借她房子住，她帮咱们干活就成了，啊！” 周桂兰惊呼一声，赶紧低头看去，就见徐常林正拿手指在按她的脚底。 “疼疼疼！” “疼更要按。”徐常林说着，手上的力度更大了一分。 周桂兰疼得再次惊呼一声，“不行不行！太疼了，你轻点！轻点！” “王大夫说，通则不痛。”徐常林可没有一丝要收敛自个儿手劲儿的想法。 “疼！真的疼！”周桂兰哭着喊着，把脚往回缩。 她受不住了，徐常林的手劲儿太大了。 徐常林一只手紧紧抓住周桂兰的脚丫子，另外一只手找到穴位就按。 周桂兰泪珠子都出来了，“徐常林，轻点，放过我好不好？要不……要不明儿个……明个儿再说？啊！” “明天需要折腾其他的。”徐常林清冷的声音道。 “那那你轻点好不好？” “轻了你感觉不出来。” “感觉得出来，我很敏感的……你……啊！你要弄死我啊？” 屋子外头，周开枝的脸红得不像话。 她原本走了，快到自个儿屋子门口了，又怕桂兰一肚子气下不去，便想着回来再找她说说，谁晓得……谁晓得他们在干那事儿…… 桂兰还……还那大声…… 她脸色发红，赶忙回了自个儿的屋子，将堂屋的门栓了起来，喘了好几口气，平复了自个儿的心绪后，才走进了自个儿屋子里。 这会儿，几个孩子都在她屋子里。 大丫见着她过来了，赶忙给她让了位置：“娘，咋样了？” 周开枝想着刚刚的事儿，这老脸又是一红，当下摇了摇头：“你小姨和小姨夫已经睡了，我就没好喊他们。” “这早就睡了？”大丫吃惊。 周开枝含糊得点了头，随即自个儿坐到了炕上。 几个孩子都聋拉着脑袋，低着头不吭声了。 周开枝将之前周桂兰的话说了，当即就问他们：“你们是咋想的？” “没，没咋想啊。”二丫应话道。 “娘，小姨父今儿个把爹打得太重了，虽说他是打了咱们，可……可也不能拿脚踢爹吧？”大虎闷头闷脑地道。 这话说完，几个孩子又不吭声了。 “你们要是舍不得你们爹，要不……要不咱们回去？”周开枝再次开口，提议道。 到底是做娘的，哪儿舍得让自己的孩子没爹？ 要是孩子们想，她……她就是委屈点儿，那……那也没啥。 “我不回去，现在的日子才是人过的，你们要是想回去，你们回吧。”大丫当即反驳。 二丫动了动嘴唇，当即道：“我也不想回去。” “可这毕竟不是咱们的家，爹一个人，多可怜？”大虎瞅着自个儿两个姐姐都不乐意回家，心中不舒服，“况且今儿个爹是来接咱们回家的，可……可小姨和小姨父把爹打成那样……” “爹没打我们吗？没打娘吗？小姨也是为了咱们出头，你说着话，不是伤小姨的心吗？”大丫打断大虎的话，反驳他。 这些日子，小姨对他们多好，给他们吃的喝的，还买了布给他们做新衣裳，他们还能读书识字，这不比孙家人对他们好吗？为啥要对打骂他们的人心软，对真心对他们好的人指责？ 大虎：“爹也是生咱们养咱们的人，你们为啥能这狠心不要他？他可是咱们的亲爹！” 二丫和小虎都低下头不说话，今儿个爹别打，他们心里也不好受。 “你们甘心被他打？那你们回去吧，我往后就跟着小姨了。”大丫气得不想跟他们说话了，。躺下来闭上眼不搭理他们。 周开枝想阻止自个儿几个孩子，可又不晓得该劝他们啥，只能叹了口气，让大虎带着小虎回他们的屋子睡觉，她带着大丫二丫和三丫一块儿睡觉。只是这一晚上都没睡好，直到天蒙蒙亮，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一大早，周桂兰就起床了，一醒来，就见徐常林抱着她还在睡着。 她动了下身子，就想起床，徐常林手收紧，“天还没亮。” “今儿个我们可要好好玩玩儿，赶紧起床吧。”周桂兰轻轻捅了下他，高兴道。 一想到今儿个能一家子好好出去玩儿，她就开心地不行。 徐常林见小媳妇儿睡不着了，便起床。 两人收拾好了自个儿，周桂兰就想去隔壁喊还在睡觉的小奶包，可徐常林拉住了她，将她单独带了出去。 “小天还没起来呢！”周桂兰忍不住提醒徐常林。 徐常林扛起在地上的那头狍子，一手拉着周桂兰就往外头走，“刘秀才一会儿来上课，不见小天，他如何想？” “对啊，我昨儿个咋就忘了这回事儿了？”周桂兰暗暗懊悔。 昨儿个回来有些晚了，忘了去跟刘高说这事儿了。 徐常林：“让他好好读书，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徐常林，你是不是啥了不得的人物啊？这文采，都能去考科举了吧？”周桂兰调侃着，心里也只能对自个儿子说声抱歉了。 第265章 二人世界 “能考科举，不一定中。”徐常林说着，手压住了肩膀上的狍子。 见徐常林避重就轻，周桂兰心里涌起一股不安，不过她也没再追问，毕竟这好的气氛，她也不想就这么打破了。 两人走到院子外头，将门关了起来，这才往山下走去。 天色有些暗，山路不好走，周桂兰好几次都差点踢到石头摔倒。 徐常林一只手扶着狍子，一只手抓着她的手。 掌心的温度，让她很是安心，跟着徐常林慢慢往前走。 两人下了山，走到老马头家里，敲开他家门时老马头正吃早饭，两人坐了一会儿，就坐上老马头的牛车往镇上去了。 一路上跟老马头闲聊了几句，最近这村子倒是没啥事儿。 等到了镇上，天色已经大亮了。周桂兰跟着徐常林一块儿去了天香楼门口，将狍子送到后院，白逸轩高兴出来付账，当下瞅见周桂兰和徐常林，定是要留周桂兰在家里吃饭，周桂兰一口拒绝。 白逸轩陪着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又打听了一番周桂兰有没有新的合作方案，周桂兰倒是小小透露了一下，笑眯眯跟白逸轩说自个儿家的鸡鸭情况，等养大了，希望能往白逸轩家供货。 这白逸轩倒是有些犹豫：“桂兰……” “徐夫人。”徐常林在一旁打断白逸轩的话，提醒他。 白逸轩顿了顿，再次开口，已经改了称呼：“徐夫人，按理说咱们这关系我是很愿意跟你一块儿做生意的，可惜，这鸡我们酒楼一想就是熬鸡汤，每日客人所需有限，吃不下那多。” “若是我帮着你做出一道新菜，让你的鸡卖出去，你帮我分销呢？”周桂兰反问。 一听周桂兰说有新菜，白逸轩的眼中异彩连连，看向周桂兰的眼神满是欣赏。 徐常林瞅着他的神色，眉头皱成了一个川。 作为一个男人，他能很清楚感觉到白逸轩对他媳妇儿的感情。 伸手，拉住媳妇儿的手，就将带着她走。 这生意，他不做，他可以去打猎，可以养活小媳妇儿…… 周桂兰拍开徐常林的手，在徐常林不可思议的目光下，朝着白逸轩走近了一步：“白掌柜你觉着如何？” “桂兰你说的我自然信，若是能往外卖更多鸡，我自然在你这儿买！”白逸轩说这话时，语气已经有了一丝的激动。 对周桂兰，他有种奇怪的信任感，好似只要她开口了，就能轻易办到。 “那成，一个月后，我的鸡再大些了，我再跟你详细谈这生意，至于猪肉……”周桂兰说道一半儿，就顿住了。 作为人精的白逸轩哪儿能听不懂她的意思，当下笑着道：“若是你跟我合作，这猪肉我也可以从你这儿进货。” 对于他来说，只要肉好，从哪儿都是一样进货，若是能由此跟周桂兰他们建立更紧密的合作关系，他是更高兴的。 周桂兰得了他这话，当即就表示，往后两家要好好合作。 徐常林见两人再次相谈甚欢，心里越发不满。 两人说定了，周桂兰跟白逸轩打了招呼，这才拉着徐常林走了。 等两人走远了，白逸轩还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老账房来后院时，就见自家掌柜正站在门口瞅着外头，他走了过来，就瞅见不远处的周桂兰和徐常林。 当下心里了然，“他们又送野味过来了？” 白逸轩转头，见是老账房，应了一声。 老账房皱了眉头：“少爷，这两人怕不是刻意接近你，若是……你要当心，如今这局势，对你可不算有利。” “我查过这两人，桂兰……徐夫人是大石村土生土长的人，这徐常林……” 说到这儿，白逸轩顿住，随即摇了摇头：“我只能查出他近两年才到大石村，在山上当猎户，其余一无所获。” “什么？”老账房惊呼一声。 少爷有怎样的手段他清楚，这人，竟是连少爷都查不到？ “你看他通身的气派，怎会仅仅是一个猎户？上回来找咱们酒楼麻烦的，可不是普通的小混混，他竟然一个人就镇住了场面，无论是气度还是能力，定是从小边被世族好好培养长大的。” 说到这儿，他脑中再次闪现一个女人的笑脸，当下摇了摇头，将那身影甩出去。 “那……那会不会是本家……”老账房说到这儿，心中更是紧张。 白逸轩摇了摇头：“咱们家老爷子都没那气度，谁有这能耐，能指派他过来？” “那……那你为何还对他们如此特别？”老账房不解。 “桂……徐夫人也不是普通的乡下夫人，她的能耐，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若是跟她合作好了，也许，我再反攻京城，也能办到。” 说到这儿，白逸轩眼中闪过一抹刺痛，身影也越发萧索。 老账房叹了口气，随即摇了摇头，也不再说话。 周桂兰谈妥了一个生意，心里高兴，自个儿喋喋不休说着自个儿以后的计划。可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徐常林的声音。 她转头看去，就见徐常林紧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你干啥？不舒坦还是咋地？”周桂兰问着，伸手就去摸徐常林的额头。 那温度，比她手上的温度倒是要高一点，可也不算很高啊。 徐常林感觉她手上的温度，眉头更皱紧了几分。 这温度，小媳妇儿的手竟是这冰凉。 “没发烧啊……”周桂兰说着，刚想继续发问，两只手就被徐常林抓住，当下帮着她搓手。 她愣了下，“你干啥？” “你手冷。”徐常林这会儿倒是应了一句，手上的动作也更快了几分。 周桂兰想笑，也不藏着，当即就对徐常林道：“这会儿都是大夏天的，凉点多好？” “不好。”徐常林应了一句，手上动作更是快了几分。 没一会儿，周桂兰的手就被他搓热了，只是手心也出了不少汗。 这么一耽搁，周桂兰的肚子咕噜咕噜直叫唤。 周桂兰反手就拉着徐常林，快步走到一个摊位前，对着一个中年女人喊了一句：“老板娘，来两碗馄饨！” “好，这就来了！”说着，那老板娘倒是很快就将馄饨下了。 第266章 出门没看黄历 也许是今儿个和徐常林一块儿单独出来，周桂兰就觉着自个儿很高兴。 混沌一会儿就上来了，一人面前一碗。周桂兰夹了一个馄饨塞进嘴里，味道有些淡，但是馅儿还是能吃出来不错的。 这还是她头一回在镇上的小摊吃东西，热乎乎的，感觉倒是很不错。 徐常林也吃了一个，当即就做了判断：“没你做的好吃。” 周桂兰急忙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虽说这话吧……她听着开心，可这毕竟是在别人的摊位上，说别人做的不好吃，那老板娘还不得觉着他们是来砸场子的？ 刚想说啥，就听见一个粗矿的男声在后头喊了句：“老板娘，赶紧给我上碗馄饨！”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啊…… 周桂兰心里想着，转头，就瞅见不远处的那张桌子上，坐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那男人，竟然是之前跟他们有过节的张屠夫。 那老板娘急忙应了一句，就跟他闲扯了了起来：“张屠户这是咋了，一大早的这不高兴？” “能高兴才有鬼了，也不晓得是哪个王八孙子一大早的就给天香楼送了肉，他们就不买我这肉了！” 周桂兰沉默了，感情这是他们抢了那张屠户的生意…… 那老板娘倒是个好性子的，笑眯眯应道：“你这生意这好的，那肉定是能买完的。” “今儿个我还特意买了一头大肥猪，就指望赚一把，那龟孙子要是让我瞧见了，我凑死他！” 这话骂得实在有些过了，旁边的徐常林刚有动静，周桂兰急忙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放松点。 今儿个她是来玩儿的，可不是来吵架的。 不能影响了好心情。 这么想着，她用汤勺从自个儿碗里舀了一个馄饨放进徐常林的碗里：“来，多吃点，一会儿咱们还有好多地方可以去玩儿呢。” 徐常林见小媳妇儿不想惹事，当下也就忍了下来，低头继续吃自己的。 那边儿张屠户说着说着，就将话题转到了老板娘本身。 周桂兰跟徐常林吃完了，就将铜板放到了桌子上，随即跟徐常林一块儿离开了摊位。 两人走到成衣店，周桂兰瞅着里头一套嫩绿色的裙子不错，便拉着徐常林走了进去，伸手摸了一把那衣裳，转头，问老板这衣服咋卖。 那老板瞅着有生意来了，赶忙开口：“夫人真是好眼光，这衣裙可是我们这儿最轻薄的衣裙了，就是三伏天穿也不会热，只要三两银子就成。” “三两银子？”周桂兰赶忙收回手，就怕下一刻这裙子缠上自个儿了。 “没钱还来成衣店干啥？就扯点儿棉布回去自个儿做衣裳呗。” 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周桂兰转头看去，就见周秋香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裳，头上戴着大红花走了过来。那张脸，还是和以往一般，涂得红彤彤的，好似猴子屁股。 这真是冤家路窄啊！ 周桂兰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随即拉了一把徐常林的衣裳，靠近他，低声询问：“咱们是不是心太恶了，要不咋走哪儿都有仇人呢？” “仇人？”徐常林瞥了眼周秋香，再看向周桂兰。 还是小媳妇儿看着舒服，人也干干净净的。 周桂兰咬着牙，偷偷道：“不是仇人是啥？难不成还是情人啊？” 徐常林晓得周桂兰这是响起之前的事儿，闭嘴不言了。 周秋香走过来，一眼就瞅见了徐常林，见他这般疏离，心里一阵失落。 可是想到自个儿已经过上的好日子，心里又平衡了。 那老板瞅见周秋香过来，就赶忙讨好地走过去招呼着：“钱夫人，您要些啥？我这就给您介绍介绍？” “我就要那条裙子。”周秋香指着刚刚周桂兰摸了一把的裙子，仰着脖子道。 周桂兰瞅着她的模样，也懒得多话，拉着徐常林就要走。 周秋香意识到她的意图，侧身，挡在了门正中间。 “咋啦，见到我就想走？” “我怕你被我气着，到时候我还得跟大伯赔礼。”周桂兰应了一句，就想侧过身子走。 周秋香大口喘了气，随即扯了个笑脸：“你就是自个儿穷，买不起衣服吧？瞅瞅你身上穿的都是啥，连我的一分都不如！你啊，一辈子就待在大石村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穿跟你这样的衣服我还不乐意呢，显老。我有这帅气年轻的男人，当然自个儿也得年轻。”周桂兰说着，就抱住了徐常林的胳膊，对着周秋香笑得甜蜜。 徐常林也晓得自个儿小媳妇儿这是报复周秋香呢，任由她这么干，也不阻拦。 周秋香看着两人这么亲密，气得咬牙切齿。再看徐常林，竟然真的就跟周桂兰这么亲亲爱爱下去了，她心里难受地不行，当即就转头看向那个老板，怒喝道：“我说了要买那件衣裳你没听到吗？赶紧帮我包起来！” “等下，那衣裳可是我先看中的，老板，帮我包起来吧。”周桂兰打岔。 老板看看两人，一时有些为难。 按理说，这衣裳是周桂兰先看上的，该是先跟她说话了的，可这钱夫人是她这儿的大客户啊，时不时就在这儿买衣服的，不好得罪啊…… “我出双倍的价钱！”周秋香不等老板开口，就自个儿主动提价。 那老板眼睛闪着精光，忍不住搓着手，转头，刚想跟周桂兰好好商量商量这事儿，就听周桂兰笑着道：“周秋香，你以为钱氏万能的？你以为老板也跟你似的就认钱？我刚刚可是已经看上这裙子了，要是老板卖给你，那不是自个儿砸了自个儿的招牌？” 这……这好像也是…… 那老板张了张嘴，心里挣扎得不行。 徐常林瞅了眼自个儿小媳妇儿，跟那老板道：“你把那衣服帮我媳妇儿包起来。” 媳妇儿？当着她的面喊周桂兰媳妇儿？ 周秋香心里委屈，心中闪过一抹恨意，那脸上的神情也带着凶狠：“我出三倍的价钱，老板你到底卖不卖？” “三倍啊，老板，你就卖给她吧，这裙子我不要了。”周桂兰笑眯眯对那老板说了一句，拉着徐常林就要走。 第267章 小九 徐常林却不动了，眸子转向那老板：“这条裙子，我们要了。” 三两银子的裙子啊！他疯了？！ 周桂兰赶忙拉着徐常林，想让他赶紧走。这裙子买不起买不起，她还是好好穿她自个儿的衣裳吧。 奈何，一向好说话的徐常林，这会儿却是打定了注意要买那条裙子。 小媳妇儿好不容易有自个儿喜欢的衣裳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媳妇儿失望的。 周秋香眼眶发热，紧紧盯着徐常林，声音已经带了哽咽：“常林哥，你就不能原谅我吗？定要这么戳我的心吗？” 徐常林沉默了，从小就聪明的他，永远听不懂周秋香在说啥…… “不戳你心不戳你心，这裙子我们不要了，你赶紧买，九两银子啊，赶紧买！”周桂兰对着周秋香说着，随即赶忙对着他的手背挠了挠，让他赶紧走。 徐常林还是不动，她晓得徐常林这是犯倔了，赶忙踮起脚尖，对着他低声道：“再不走我要生气了啊！” 听到小媳妇儿要生气了，徐常林才跟着周桂兰走了出去，只留下周秋香气得跺脚。 等两人走了出来，周桂兰才赶紧给徐常林上课：“你傻啊，她既然都出九两银子要买那条裙子了，咱们就让给她呗！” “你喜欢。”徐常林还在想着那裙子。 曾几何时，他连一条裙子都买不起？ 周桂兰心里高兴，晓得徐常林这是心疼她，语气也好了不少：“那我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还能都买了？再说那裙子，也就一眼看过去好看，可禁不住细看。再说，我后来说那话，那就是为了让周秋香多出点钱。” 一条三两银子的裙子，她硬是花了九两银子买，她就不信周秋香有这多银子败家！ 不过呢，也算是出了口气了。 徐常林瞧着她的模样，当下也不再像刚刚裙子的事儿了。 两人在镇上闲逛了一会儿，就来到一家卖纸墨笔砚的铺子，周桂兰又是一通买买买。 提了东西，逛到中午，找了个路边摊吃了点东西，周桂兰累着了，两人逛了一圈，就又去了镇口的老马头的牛车上坐了下来，随即等了几个村里的人，见这吴大娘垂着头，从老马头的牛车经过。 车里一个女人喊她，让她一块儿坐牛车回去，她苦涩得摇了摇头，抬腿继续往前走。 “哎，这吴大娘也是个命苦的，这么多年了，这媳妇儿身子就是不好，怕是这会儿又来抓药的。” “你没瞅见她手里没药啊？我瞅着啊，怕是没钱抓药！” 几人说着，老马头刚要赶马车，一个全身黑衣的女人突然出现在牛车前，拦住了老马头的牛车。 周桂兰看去，倒是惊艳了一把。这女人，一身紧致的黑衣，头发梳成干净利落的发型，手上拿着一把剑，单单站在那儿，就有一股天然的气势。 那女人跟老马头说了几句，转身就看了过来，正巧跟周桂兰的目光对上，周桂兰被她冷漠的神色惊到，随即就发觉她的目光移开。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旁边的徐常林，发现徐常林眼中竟然满是那人的声影。 不知为何，周桂兰的心一颤。 她不自觉抓了一下徐常林的手，徐常林竟是没有如同往常一般立刻反应过来。 她再看向那个女人，发觉那个女人也是紧紧盯着徐常林，两人四目相对，好似有着无数的火花。 周桂兰心里有着浓烈的不安，以往从来没想过，也许徐常林会爱上其他女人，可是这一瞬间，她觉得，也许……也许以前的徐常林只是没有遇到让他有一眼万年的女人…… “你是要去哪儿的？”周桂兰也不知自个儿为何要跟着女人说话，只是，她不惜这种被徐常林排斥在他世界之外的感觉。 那女人听到周桂兰的问话，沉默了片刻，在周桂兰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冷冷开口道：“大石村。” “哎呀姑娘，我们就是大石村的人，你去大石村干啥的？”车上一个媳妇开口，应话道。 那女人朝着那女人点了下头，随即抬腿，坐上了那辆旧牛车。 村里的婆子媳妇儿哪儿见过这样的人，这心里都惊奇不已，只觉着这女人的相貌啥啥都好。 周桂兰只感觉自个儿手心在出汗，一点点往外沁。一向对她身体反应极大的徐常林，这会儿竟不知在想什么，一直没有看向周桂兰。 周桂兰紧紧咬牙，努力克制自个儿心里那抹没来由的不安。 老马头看着人差不多了，赶着牛车就往大石村跑。 一开始，那些婆子媳妇的还一直问那黑衣的绝美女人话，可那女人几乎一直保持沉默。最后他们也不多说了，倒是将话题转移开了。 一路上，徐常林都没有说话，眸子看向前方，那女人目光一直盯着徐常林。 周桂兰也没有再开口，静静坐着。 牛车很快到了大石村，大家下了牛车，各自掏了钱。周桂兰和徐常林一块儿，往山上走。 那黑衣女人竟然也跟在他们身后，往山上走。 周桂兰很想开口问那女人究竟是从哪儿来的，有什么事，可理智还是组织了她的问话。 徐常林和周桂兰一块儿走到门口，周桂兰再也忍不住，转身，想要问问那女人跟着他们有什么事时，那女人率先开口，问徐常林：“你家要护卫吗？” “不需……” “要。”徐常林清冷的声音响起，将周桂兰的话堵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 周桂兰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瞅了眼徐常林，随即开口：“我们没啥钱的。” “不用工钱，一日三顿饭。”那黑衣女人开口道。 周桂兰转头看向徐常林，徐常林再次开口：“你的名字。” “小九。” 那女人无视周桂兰的神情，开口道。 周桂兰心里如同打鼓一般，有种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力感。 这一次，徐常林却没有理会她，而是转身进了院子，那个女人也跟着进了院子。 周桂兰眼睁睁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女人的背影，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清冷，徐常林，亦如是。 第268章 徐常林的异常 她舒了口气，推开院子门，走进去后，顺手将门栓了起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子里头的读书声。 还是一样的读书声，还是家里的感觉。 周桂兰安抚了一下自己，随即又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和徐常林都已经成亲了，再说，徐常林对她这么好的，她怎么这一点信任都不给徐常林呢？想到这儿，她也不再多想，进了屋子。 刚进堂屋，周开枝就慌张将她一把拉住，快步走到旁边儿，低声问她：“桂兰啊，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谁啊？” 谁？她也不知道…… 不过…… “我们家的护院，小五。”周桂兰吐出几个字。 周开枝听说过护院，当即皱了眉头：“那护院都是有钱人才有的，咱们这屋子里哪儿用得着护院啊？桂兰啊，我瞅着那姑娘长得可好了，妹夫……妹夫要是喜欢上了可咋整？” “喜欢？那就只能说那女人有魅力了。”周桂兰应道。 周开枝还想说啥，可瞅着周桂兰啥也不说，这心里就觉着这话不好说。摇了摇头，只能劝了周桂兰一句：“你啊，还是好好看着妹夫吧，他这人瞅着不错，要是被别的女人抢走了，你不得哭？” “我晓得了。”周桂兰笑着应了一句，又跟着她闲扯了两句，就去了他们后头的屋子，见到门关了起来。 她心里有些不安，抬手想敲门，可最终还是放下。 走出了院子，回到外头，将院子里的蚯蚓拿出来，一个个弄进水盆里，冲洗了一遍，就放进锅里煮了起来。 之后就是将蚯蚓剁了，合着甜象草和苞米、膨润土一块儿拌好了，放在盆里，拿去喂鸡。 做完这些，她洗了手，回了厨房去做饭。 经过那扇门，看到的依旧是紧闭的房门， 周桂兰狠狠瞪了一眼，回了厨房，做了几个好菜，端出来放在桌子上，喊了刘高他们一块儿吃饭，这才有了由头，走到门边，敲响了门。徐常林开门，见他衣服整整齐齐，周桂兰不知为何，心里松了口气，当下对徐常林道：“出来吃饭吧。” 徐常林应了一句，身后的小九也跟着走了出来。 一家子围坐在桌子前，刘高看到小九，急忙垂了眸子，对着小九抱拳算是行了个礼。 “这位是？” 平日里这个时候，周桂兰晓得徐常林不爱说话，都会自个儿将这话题接过去的，今儿个，周桂兰垂了眸子，巴拉着自个儿的饭菜，当做没听到。 徐常林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周桂兰开口，这才开口：“家里护院。” 小九对着刘高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端起自个儿的碗筷，就开始吃饭。 周开枝瞅了眼徐常林，又看看周桂兰，这心里咋地都有些担忧。 往日里吃完饭，小妹和妹夫两个人可都是你帮着我夹菜我帮着你夹菜，就怕别个不晓得他们是一家子的，咋今儿个两人搜成闷嘴葫芦了？ 小奶包瞅着两人的模样，以为爹娘吵架了，拉了拉娘的衣袖。 周桂兰低头，就瞅见小奶包担忧的目光，摸了摸他的脑袋，给他夹了几个菜让他自个儿吃饭。 随即，又夹了徐常林喜欢的菜给徐常林。 徐常林低头吃饭，并没有像往日一般也给周桂兰夹菜。 周桂兰心里再次一沉。 只得低头，继续巴拉自个儿的饭菜。 几个孩子也察觉到今儿个这气氛不对，也不敢再开口，就自个儿吃饭。 吃完饭，小九就回了自个儿那间屋子，徐常林也跟着走了进去。 周桂兰收着手里的碗筷，有些心不在焉。 帮着周桂兰将碗筷都收到厨房，周桂兰就去烧水了，而周开枝，则在洗碗。 “桂兰，你这是咋了？”周开枝有些担忧，问周桂兰。 “没啥，我就是在想往后咋多挣钱。”周桂兰随口附和了一句。 周开枝也不是个傻的，这个时候怎么会被她这明显的推辞给糊弄了？ “桂兰啊，那小九……那小九是啥人啊？”周开枝还是有些忍不住，追问。 “不晓得，等啥时候我问问徐常林。”周桂兰随口应了一句。 只是这心里有种预感，就是觉得这小九不是普通人。 不晓得为啥，她就是觉得，小九和徐常林以前认识。 周开枝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就怕让周桂兰心里不舒坦。 两人收拾好了，周桂兰照顾着小奶包梳洗干净了，自个儿也洗干净了，躺在自个儿的炕上时，徐常林还没回来。 周桂兰皱了眉头，就是她再大度，这个时候可不会再允许自个儿男人大半夜在别的女人屋子里。 她爬起来，穿好以上，再次敲开了小九屋子的门。 开门的，还是徐常林。 瞅见是周桂兰，他用眼神询问周桂兰怎么了。 周桂兰扯了一抹笑意：“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睡呢？” 徐常林看了眼天色，大抵这会儿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转头对小九说了句早点休息，随即跟着周桂兰走了出来。 瞅见他出来了，周桂兰也不再盯着他，回了自个儿屋子，躺在了炕上。 徐常林出去洗了澡，再回来，就看周桂兰正躺在炕上。 他如同往常一般，躺到床上，伸手，将小媳妇儿抱在了怀里。 周桂兰翻了个身，正对着他，开口问道：“你跟小九以前认识？” “睡吧。”徐常林将她的头按进自个儿的怀里，闭上眼睛，并不回答周桂兰的话。 这种刻意的隐瞒，周桂兰又怎么会不明白？ 即便心里有疑问，她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再追问。毕竟，这还是他们成亲以来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哪怕是心里不舒服，她还是想慢慢过渡。 闭上眼，翻了个身，背对着徐常林，这才觉着心里舒坦些。 迷迷糊糊的，也不晓得是啥时候睡着的。 等第二天再次醒来时，炕上已经没了徐常林。 周桂兰起身，梳洗干净了，起床，在屋子里晃悠了一圈，发现小九竟然也不在。 她赶紧去了小奶包的屋子，发觉他还躺在炕上呼呼大睡，周桂兰心里松了口气。 “不就是以前一个老朋友来找他吗，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你干啥这委屈巴巴的？”周桂兰边做着早饭，边自我劝着。 第269章 常林在外头有人了？ 徐常林对她的感情，她还是能感觉到的，哪怕是昨天夜里，徐常林还是小心抱着她，那种亲密是装不出来的，既然这样，她又有什么好忧心的？ 这么一想，她这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 做好早饭，将小奶包喊起来，随即出门，就看见周开枝也起身了，几个孩子也陆陆续续起来了。 大家忙忙碌碌的，帮着喂猪喂鸡的，等刘高父子两来了，一块儿吃了早饭，几个孩子就去上课了，周开枝和周桂兰一块儿将家里里里外外的活儿都干完了，这就又到了中午。 周桂兰跟着周开枝又去做了午饭，等饭煮熟了，她跑到院子外头，对着林子大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她心中有些失落，再次喊了几句，除了自个儿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最后没了法子，她回去跟着大家一块儿吃了午饭，留了一些饭菜下来给徐常林，可这一等，就到了晚上。 周桂兰顺手就将中午留的饭菜倒进了猪桶里，周开枝赶紧阻拦。 “这都是好好的饭菜，咋能给猪吃呢，这多糟践粮食啊！” “那人不吃，当然是给猪吃了，要不不是浪费了嘛。”周桂兰不在意应了一句，还是将那些饭菜倒进了猪桶里，提了起来，送进了猪栏里。 周开枝瞅着着急，将围腰取了下来，推开门就下山了。 到家的时候，老太太正在洗脚，周开枝将这些事儿都说了，老太太眼睛一瞪。 “啥？那是常林在外头有人了？” “不晓得，这跟着回来了，我问桂兰，她啥也不说，就自个儿在赌气呢！” 周开枝想到周桂兰一整天的情况，赶紧对老太太道。 老太太这一听还得了？ 拿了擦脚布擦干净脚底的水，随即又穿了鞋子，抹黑跟着周开枝去了山上。 刚一到门口，就瞅见徐常林跟一个女人一块儿往回走，徐常林肩膀上海扛着一头野猪，那黑衣女人身上也是一头野猪。 老太太一双小眼睛转了转，扯了笑脸，迎了上去：“哟常林，你这又是打了野猪回来了？” “娘来了？” 徐常林打了声招呼，随即就站着，让老太太先去院子里。 老太太也不跟徐常林客气了，迈着小脚就走进了院子里，随即就见徐常林将那野猪放在地上。那黑衣女人也学着他的模样，将那头野猪丢在地上。 “这……这是你们打的？”老太太问着话，眼睛在那黑衣女人身上扫视着。 周开枝在跟着走了进来，瞅见这两头野猪，一阵心跳。 这可是两头野猪！能卖不少银子的！ “明日让大哥拿去卖了吧。”徐常林说着，擦了一把自个儿额头的汗。 老太太点了头，应了话，随即就一把拉住了小九，摸着她的手，笑着拉着她去了屋子里。 周开枝也赶紧跟着老太太进了屋子，徐常林走到厨房，看了灶台，锅里还有热乎的饭菜，端了就开始吃了起来。 “来来来，丫头，咱们好好聊聊。我们这村里可没你这天仙儿般的人物，让大娘好好瞅瞅你。”老太太说着，就将黑衣女人拉到周桂兰的屋子，这会儿周桂兰都已经洗好躺在炕上了，就瞅着这么一大群人进屋子里来了，她又赶紧起身，点了油灯。 黑衣女人被拉着坐到了炕上，老太太坐在她旁边儿，瞅着她的脸，这心里是连连赞叹。 这丫头还真是好看，都不比她家桂兰差了，还有这高挑的身材，这通身的气派，都不一般啊…… “丫头，你打哪儿来啊？咋地还会打猎啊？”老太太笑眯眯问话。 小九只是安安静静坐着，也不应她的话。 老太太也不是个容易放弃的，又连着问了不少问题。小九却是一言不发，这让老太太颇为苦恼。 在外头一天的徐常林，这会儿倒也没跟周桂兰多说啥。在吃了家里给他留的晚饭之后，就拿了锄头往空着的西屋走去。 周桂兰做完自个儿手头的事儿，再回过头，就瞅见他走去了西屋。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跟了上去。 “你干啥呢？” “挖地窖。”徐常林应话道。 周桂兰眼皮一抽，刚想说啥，就瞅见徐常林已经拿了锄头开始挖了。 原来他还记得她说过要挖地窖的事儿…… 想到这个，她心里又有些发软，觉得自个儿这两天对他的疑心到底有些不该。 不过她不是那种会委屈了自个儿的人，这会儿也就直白问了：“你以前认识小九？” 徐常林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周桂兰。 “认识。”说完，好似怕周桂兰再问，便接着道“她不是坏人。” 这，已经是他能给自个儿媳妇儿的安慰了。 她担心的可不是小九是不是坏人啊！ 周桂兰撇了撇嘴，到底也没有再多问。见徐常林忙着，她也提了个篓子，想来帮忙往外头装土。 徐常林怕她累着了，让她去歇着。 到底还是拗不过徐常林，周桂兰从西屋走了出来，就撞见周开枝正躲在门口往这边儿瞅。 “大姐，水都烧热了，你照顾几个孩子洗了睡吧。”周桂兰对着那边儿说了一句，自个儿回了自个儿屋子。 一进去，老太太就从炕上站了起来，拉住她的手，将她又给拽到堂屋里，低声嘱咐周桂兰：“这个小九的女人可不简单，你别糊涂！” “你问出啥来了？”周桂兰问。 老太太：“啥也没问出来。” 说完，见周桂兰正斜着眼瞅她，语气带了些许怒气：“就是没问出来才吓人，她一个姑娘家的也不晓得从哪儿来的，你咋地也不能轻易忽视了她！我怕啊，这徐常林被她勾走！” “行了娘，这天儿都快黑了，一赶紧回家去吧，要不一会儿大哥嫂子没瞅见你该着急了。” 周桂兰说着，就将老太太往外头推。 “你这死丫头，还不多盯着徐常林？我告诉你啊，你大姐可是和离了，你要是日子也过得不好，那可别说我这当娘的狠心不要你！” 老太太还想劝说周桂兰，周桂兰赶忙拉着她往外头走。 将老太太送下山回来，才发觉小奶包已经洗了澡，正听着小九说着什么。小奶包正瞪大了双眼瞅着周桂兰，那一双眼睛里满是好奇。 第270章 打扮 见她过来，小九停住了话头，随即对小奶包说了啥，小奶包目光转移过来，就瞅见自个儿娘正看着这边儿，他咧嘴笑得开心，从凳子上起身，迈着小短腿就朝着周桂兰跑了过来，一把抱着周桂兰的双腿。 “娘！”小奶包高兴地喊着。 周桂兰摸了摸他的头，对他道：“天快黑了，娘送你去睡觉好不好？” 小奶包点了头，周桂兰牵着他的手，往他睡的那个房间走去，转头，就瞅见小九正看着这边儿。她对着小九点了点头，小九好似没料到她会打招呼，过了片刻才微不可查得点了下头。 将小奶包抱到炕上，周桂兰还没洗澡，也就不跟他躺在一起，只是坐在旁边儿，将之前没讲完的故事继续跟他讲了起来。 小奶包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周桂兰回到堂屋时，发现堂屋已经没人了。她舀了水洗完澡，回了自个儿的屋子，发现徐常林还没回来。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打搅徐常林，随即躺了下来，准备睡觉。 只是闭上双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干脆起身，去找徐常林。推开门，就见徐常林正在装土，肩膀上还有一个扁担，地上有两个箩筐。而旁边，是小九正拿着锄头在挖土。 “你怎么来了？”徐常林皱了眉头，语气有些冲。 小九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即低头，继续干自个儿的活。 “有事明个儿再干吧，这会儿天都黑了，你们还是先去睡吧。”周桂兰忍着心中的不适，对二人道。 “你先睡吧。”徐常林不冷不淡应了一句，随即继续低头干自个儿的活。 周桂兰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回了自个儿屋子，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更是睡不着了。 徐常林那个大混蛋！他变了，变得冷冷淡淡的，还不爱搭理她了！ 既然这样，她也不热脸贴他的冷屁股了，让他自个儿过日子吧！ 再次翻了个身，就瞅见窗户外头透进来的光，她起身，将窗户打开，就瞅见天空挂着的那轮圆月。 周桂兰叹了口气，就着月光看过去，就见一个黑影时不时在院子里走动着，肩膀上海挑着一担子土。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边儿总算是停了下来。 周桂兰赶忙关上了窗户，躺下，闭上了双眼。不知过了多久，她总算是感觉徐常林上了炕，只是今儿个，他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抱着她。 第二天一早，周桂兰再次醒来就发现炕上已经没有徐常林的人影了。 周桂兰狠狠起床，将自个儿收拾干净，刚做了早饭，就听到门口有响动，她出去，就见周大海正站在门口。 周桂兰将早饭端出来，让周大海吃了，周开枝就帮着周大海将那两头野猪一块儿背下山，放在老马头的牛车上，周桂兰也跟着过去。坐上牛车，再去镇上，将肉送到白逸轩的酒楼，得了钱，白逸轩又跟周桂兰闲聊了两句之后，也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一朵绢花，送给周桂兰。 “白掌柜，你这花好看是好看，可不适合我啊。”周桂兰笑着摇了摇头，却不去接。 白逸轩看了眼自个儿手里的花，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周桂兰在说啥，当下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客人送的，我这身边儿也没个女人，就送给桂兰你，你要是不要，那我丢了也就是了。” 丢了？那不是太可惜了？ 周桂兰心思一动，伸手，接了过去，“那我回去可就送给村里的丫头了。” “随你。”白逸轩倒是好说话。 周桂兰跟着周大海一块儿出了天香楼，随即两人就一块儿去了成衣店，那老板瞅见她来了，笑眯了眼，周桂兰抬头一看，那件嫩绿色的裙子已经没有了，看来是卖出去了。 周桂兰这会儿也不心疼银子了，将今儿个卖猪肉的钱买了一条正红的裙子，那可是要二两银子。 听到这价钱，周大海连连拉了周桂兰的衣裳好几下，周桂兰还是掏了钱买了。 随即，还去了胭脂铺子，买了三盒胭脂，给了周大海一盒，让他带给他媳妇儿，她自个儿则拿着那两盒胭脂回家。 路上，周大海好几次想劝说周桂兰不要这么花钱，可周桂兰都打岔了，他也只能闭嘴了。 回到家，周桂兰送了一盒胭脂给周开枝，换上那条刚买的红色裙子，将那盒胭脂抹在脸上，还特意带上了白逸轩送的那朵绢花，在家里忙着干活。 这人一打扮，心情就好了不少，周桂兰在屋子外头晒太阳时，还顺手在菜地里除杂草。 周开枝瞅着周桂兰这样，有些忧心：“桂兰啊，你没事儿吧？” 周桂兰眨巴了眼睛，抬头看她：“我有啥事儿？” “你……你今儿个咋……咋穿成这样？还……还抹胭脂？怪好看的。”周开枝道。 好看啊！ 周桂兰笑眯了眼：“我好看你还忧心我啊？大姐，我也爱好看啊，这不是以往没钱嘛，自然就没钱打扮了。你瞅瞅如今，徐常林又去打猎了，怕是能挣不少银子，我肯定不能亏待了自个儿的。” 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周开枝虽说总觉得有些不对，可瞅着桂兰这样，好似比以往还好些，当下也不再开口。 两人收拾着菜地，秀莲婶子过来了，说是村长让她们去家里。 周桂兰刚想自个儿去，那秀莲赶忙拦住她：“你就自个儿去啊？” “啊，咋啦？”周桂兰问她。 秀莲白了她一眼：“我这家里可是来了不少人，来找你们麻烦的，你把你家里人都喊上再说！” 麻烦？ 周桂兰瞅了眼旁边的周开枝，心中有了一个猜想，刚想说话，就听秀莲羡慕道：“桂兰啊，你今儿个可真好看！” 瞅瞅这裙子，瞅瞅这头上戴的花，还有这脸上涂的胭脂，哎哟，她都没这些东西哪！ “婶婶喜欢啊？我这刚买了一盒胭脂，我这就去拿给嫂子啊。”周桂兰说着，人就往屋子里头炮。 “哎呀你这孩子，嫂子都一把年纪了……”秀莲嘴上虽这么说，可脸上的笑意那是止都止不住。 周桂兰可没理会她这客套，快速回了自个儿的屋子，将那一盒只用了一点的胭脂拿了出来，走到门口时就见周开枝正拘束地站在门口。 第271章 孙家族长 快步走上前，将那盒胭脂塞进秀莲婶婶的手里，那秀莲欲推辞，周桂兰紧紧抓住她的手。 “又不是啥贵重的东西，婶婶你就收着呗，要不被人瞅见了你这都不好说了。” 听周桂兰这么说了，秀莲自然也不推辞了。 手里抓着那一盒胭脂，心里那叫一个欢喜啊。 就是她家里日子过得比村里大多数人家都好，那也没法儿拿钱去买这没啥用处的东西啊！这多年了，她也就在成亲那天涂了胭脂，还是借的。 心里高兴，她越瞅桂兰越顺眼，凑近桂兰耳边，低声道：“就孙家庄那个孙狗蛋带着一堆人来了，在我们家等着你们呢，我瞅着他就是个大麻烦，你小心着点。” 果然是孙狗蛋！ 周桂兰心里了然，随即笑着感谢了她，转身吩咐了周开枝，让她赶紧回家把老太太大伯他们都喊上，自个儿回了屋子喊了周开枝的几个孩子跟着秀莲婶子一块儿去了村长王有根家。 一进门，就瞅见这屋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那孙大娘也在里头，还有几个瞅着年纪就不小的老人，都拄着拐杖坐在椅子上，其余的三四十个年轻男人都站在屋子里。 而王有根，也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抽着旱烟。听着外头的人来了，转头看过来，就瞅见一身红衣，头上还带着绢花的女人。 他这一眼看过去，差点儿晃着眼了，再细细一看，竟然是桂兰。 “有根叔，你这家里咋这多的客人哪？”周桂兰一走进来，瞅见人，咧了嘴，笑着问道。 孙家庄的人听到身影，也都转头瞅了过来，就见一个天仙般的人物走了进来。好些年轻人眼里都是惊艳。 “你这小贱人还敢说？都是你拐走了我们老孙家的孩子，我们今儿个是来找你算账的！” 孙大娘一声尖锐的叫声，倒是让在场的人回过神。 好几个年轻的男人听到孙大娘骂那红衣女人是贱人，他们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坦。这好看的女人，哪儿能这么被骂？ “咋说话呢？我们桂兰啥时候拐了你们的孩子了？那孩子不都在这儿呢吗？”秀莲摸着自个儿衣裳里藏着的那盒胭脂，底气十足。 王有根瞪了她一眼，让她不要说话，秀莲撇了撇嘴，随即扭头，拍了拍周桂兰的肩膀：“桂兰啊，别怕，你有根叔不能让别村的人欺负你的。再说，婶婶还在这儿呢，婶婶为你出头！” 这话可真是暖心了。 虽说主要是因着那一盒胭脂，不过这秀莲也在之前就提醒她了，周桂兰还是感激的。 “我晓得的婶婶。” “站着干啥呢，还不赶紧去烧水给大家都喝点？”王有根见着秀莲还在说话，咳嗽一声，提高了嗓门儿喊道。 秀莲应了一声，拍了拍周桂兰的手，这才去了厨房。 几个孩子进了屋子，就瞅见这多的孙家庄的人，有些惊慌了。 大丫到底年纪大些，这会儿还能镇定下来。 孙狗蛋瞅见自个儿的孩子了，快步跑了过来，伸手就将大虎和小虎抱在了怀里，两个孩子也不挣扎，任由他抱着。 周桂兰看在眼里，瞅着父子几人的神情，也不多说啥。 三个丫头站在一边儿，孤零零的，倒是没人管。 “孩子在这儿了，我们就带走了，还有周开枝，她说到底也是我们孙家的儿媳妇，哪儿有说走就走的？真是不怕笑掉别人大牙！”孙大娘瞅着几个孩子一块儿来了，想着是周桂兰惹不起他们，就屈服了。 “我不走！我要留在大石村！”大丫大声嚷嚷了一句，随即伸手就抓住了周桂兰的手。 周桂兰低头看去，就见大丫对着她露出哀求的眼神。 周桂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紧张，这才转过头，看向孙大娘。 不等她开口，那孙大娘就嚷嚷开了：“你这死丫头长本事了是吧？还不走？我们老孙家白白养你的？今个儿就得跟我回去！” 都十四的大丫头的，回去就能许配人家了，到时候还能拿一二两银子的彩礼，这要是放手了，那不是白白让她吃了这多粮食？ “这位孙大娘，你这也太着急了点儿吧，这儿这多长辈在呢，您就着急喊话呢？”周桂兰不软不硬地怼了回去。 孙大娘可不管这些：“你这小贱人不是还跟我顶嘴？这儿哪儿轮得到你开口了？赶紧把周开枝喊来，我们可要回去了！” “嚷嚷啥？”坐在最中间的一个瞅着七十多的老头儿的对着孙大娘喊了一句。 孙大娘吓得不敢开口了。 旁边一个本家的小伙子也忍不住开口了：“族长还没发话呢，你们吵吵啥？” 说完，还忍不住往周桂兰那儿瞅了一眼。 周桂兰这才明白那老头原来是孙家的族长，当下也了然，转头看向那个小伙子，对着他点了点头，那小伙子脸“刷”一下红了，随即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看这边儿。 那孙家族长瞅着孙大娘不吭声了，这才转过头，看了眼周桂兰，语气倒是平和不少：“你家长辈呢？让他们过来跟我谈吧。” 周桂兰倒也不强求，当下道：“他们一会儿就过来了，我是怕你们等急了，就先过来知会一声。” 一旁的孙狗蛋倒是不满意了，牵着大虎和小虎，瞅着周桂兰，不耐烦道：“你们是怕我们躲起来了吧？我带走自个儿的孩子，还用得着等你们的人来？他们可都姓孙！” 周桂兰笑容凝滞，随即冷冷瞥了他一眼：“那你这个姓孙的让他们吃饱喝足了？他们来时吃啥样的，如今是啥样的？” 说完，周桂兰也懒得理会他们了，牵着大丫的手，走到门边。二丫和三丫互相牵着手，跟着走到门边站定，脸上都是无措。 王有根倒是一直没吭声。 等了一会儿，周大山他们就来了。不过这屋子里都没座位了，他们也就只能站着。 周开枝跟着一块儿来了，瞅见孙家的人后，腿都吓软了。还是旁边的周桂兰扶了她一把，她才站稳了。 第272章 没一个好东西！ 许是看出来自个儿娘害怕了，大丫挣脱了周桂兰的手，跑到周开枝旁边，扶住了她。 周大山跟那老族长谈着这事儿，老太太到也丝毫不退让。 周桂兰百无聊赖，看了眼周开枝，见她还是有些慌，心里有些发软。 她一把抓住周开枝的手，问她：“大姐，娘他们咋说都是为你出头，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得看你自个儿的想法。” “那你们家徐常林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们不给我们个说法？” 这声音，是孙大娘的了。 周开枝手颤抖得更厉害了，她哪儿见得这阵仗？ “那你咋不说孙狗蛋去我家打人呢？瞅瞅我姐的脸？瞅瞅几个孩子胳膊上的伤，你们家孙狗蛋伤着哪儿了？” 周桂兰远远的插了一句嘴。 “这儿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孙大娘怒喝一声。 周桂兰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原本是不说话的呀，这不是你扯到我男人了，我能不开口嘛？还得任由你们把白的说成黑的是咋地啊？” 那孙大娘被这么一怼，气得怒喝道：“孩子我们带走，周开枝我们不要了！你们要是给我们十两银子，跪下来求我们，我们才让她会孙家！” 周开枝手心一紧，抬头看向孙狗蛋，见他也不吭声，心里更是凉透了。 “啥？还要我们给银子？你们老周家这么对我闺女，还反过来要我们银子？” 老太太也不是好欺负的，反唇相讥。 这么一来，几人又开始扯了起来。到底老太太战斗力惊人，竟是在这多孙家人面前，把孙大娘和孙狗蛋训得跟孙子似的。 周桂兰拍了拍周开枝的肩膀，也算是安抚她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不要她这个媳妇儿，还得倒贴，这也真是伤人了。 不过周桂兰这会儿也不想好人做坏事了，还是等着周开枝自个儿想清楚吧。 “桂兰，你不怕……不怕这多人吗？”周开枝结结巴巴开口，问周桂兰。 周桂兰眨了眨眼睛：“怕啥？他们不跟我们一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周开枝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把自个儿想问的话咽回去了。 她们是不一样的，桂兰胆子大，有自个儿的想法，和娘一样都是能耐的，她不同，她……她就是个没用的女人，这日子都过不好 “姐，你要想想自个儿想要的是啥日子，是如今的日子过得好，还是你以往的日子过得好。”周桂兰再次拍了拍周开枝的肩膀，将这话跟她说了，至于她听不听得进去，那就看她自个儿了。 周开枝看向周桂兰，心中好像有什么在撞击。 “可……可要是我没了男人，这……这日子哪儿过了下去？我……我该咋活？” “那你这几个月活下去了吗？” 周开枝一愣，是啊，这一个多月她都是跟着孩子一块儿住在桂兰家里，也活的好好的……也许……也许她以往的害怕的东西，也没那么可怕…… “身为儿媳妇，伺候一大家子不是应该的？她有啥用，就能做做饭洗洗衣服的，这吃的喝的啥不是我们老孙家的？”孙大娘声音提高了一些，话音落到了周开枝的耳朵里。 她好似在一瞬间做了决定，回了一句：“我干的活少了？为啥大嫂二嫂她们就不用干这些？” 说完，她整个人都呆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刚刚是自个儿开口说话了。 周桂兰也诧异看过去，就见周开枝还是有些瑟缩，可那眼中却有着一股坚定。 显然，孙大娘也没料到自个儿这个一向软绵绵的儿媳妇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她都疑心是自个儿听错了。 孙狗蛋脸色阴沉得可怕，松开两个孩子，就往周开枝这边儿走，“你这婆娘咋跟娘说话的？赶紧给娘跪下来磕头！” 那旁边儿的周大海见状，立刻挡在了孙狗蛋跟前。孙狗蛋想到自个儿被周大海打的那一拳头，当即就不敢动了。 被自个儿子的声音惊醒，孙大娘总算是回过神了，当下就拍着自个儿的大腿，大声嚷嚷了起来：“哎哟这真是翻了天了，儿媳妇这是不认这个家了，要跟野男人跑了啊！都敢跟我顶嘴了啊！” 到底是被压抑久了，周开枝被孙狗蛋和孙大娘给吓得身子微微颤抖。 “这还没咋地呢，你嚎啥嚎？少给我闺女头上扣帽子，就你们这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还指望我闺女伺候你们？我呸！” 老太太可完全不给脸面，当下就怒喝道。 听到自个儿娘的话，周开枝好似突然惊醒了一般，紧紧抓着自个儿大闺女的手，梗着脖子，大声对着那边儿吼道：“你不是我婆婆，我不是你家媳妇，我很孙狗蛋已经和离了！” 喊完这个，她大口喘着气。 这下这话可是真把孙狗蛋给吓着了。 他还以为自个儿这媳妇就是赌气也没多久的，这回他就是来带她回去的，谁能料到她竟是真说跟他和离了？那他不是没媳妇儿了？ 不！不是，她是他媳妇儿！ 孙狗蛋伸手就去推周大海，周大海一时不察，被他推得往后退了好几步，随即就往前冲。 眼见着他越来越靠近，周桂兰急忙挡在周开枝的面前，随即自个儿整个人都被孙狗蛋拉扯着，身子狠狠撞在了门板上，头磕在墙上，一阵刺痛，就觉着有温热的东西流到了脸上。 她伸手一摸，拿到眼前看了一眼，发觉竟是血。 ”桂兰！“周开枝瞅着眼睛猛地一缩，赶忙扶住她。孙狗蛋也吓着了，连连后退。 他就是想去啦周开枝的，谁想到周桂兰会突然冲出来，他就是把她往旁边儿推了一把，咋地就变成这样了？ 正想着，身后就刮起一阵风，老太太从他身后冲了过来，伸手就狠狠压住了周桂兰流血的额头。 ”疼疼疼！“周桂兰只感觉自个儿的伤口要被老太太按得更大了，只想往后退。 ”赶紧止血！草木灰！秀莲妹子，快拿草木灰来！“老太太可没心思搭理周桂兰的呼喊，赶忙扬了脖子，对着厨房大声呼喊。 第273章 孝顺有啥错？ 厨房里的秀莲应了一声，没一会儿就抓了一把草木灰冲着屋子中间就过来了，还连连推开正发愣的众人，将手里的灰往周桂兰伤口一按。 周桂兰再次呼喊，想往后退，老太太一把按住她不让她动。 这可是草木灰！这咋止血？伤口要感染的！ 周桂兰只想赶紧去清洗伤口，可老太太完全不如她的意，紧紧捏着她的胳膊。 这头忙乱了好一会儿才稳定了下来，那边儿的老族长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这孙狗蛋，真是办不成一件好事儿！ ”孙狗蛋！我再也不想跟你过日子了！你回去自个儿过吧！“周开枝气恼得大喊着。 她以往被打了，忍了忍了，可如今，被打的是她妹子，一心护着她的妹子！ 不，这不是她要过的日子，她要过安心的日子，要过现在能吃饱喝足没人打骂的日子！ 孙狗蛋傻了，”你……你说啥？“ “我们和离了！我不会跟你回去，你自个儿回去过你的日子吧，你自个儿当你的孝子去吧！”周开枝这会儿已经彻底爆发了。 啥男人，这男人只会让她忍，只会让她孝顺，只会让她多干活别惹他爹娘生气！ 周桂兰吃惊了，老太太吃惊了，周大海和周大山也都吃惊了。 这……这竟是一向最怕人的的周开枝说的话？ “你在胡扯啥？你疯了是不？我们孙家哪儿对不住你了？孝顺有啥错？” 孙狗蛋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便是暴怒。他不许自个儿媳妇儿这么反抗他，不许他自个儿媳妇不孝顺他娘！ “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伺候你们一大家子，到你们都睡下了我才歇着，没日没夜干活，一天下来就能喝几口水，一点儿干的都吃不到，就这还得被你们打骂！还有我大丫，差点儿就死了，你们有想过给她治病吗？还有二丫，我听到你们说要卖给别家做童养媳了！” 这些话周开枝一直憋在心里，以前一直让自个儿忍，可一旦忍不下去了，她就爆发了。 “三丫被饿得晚上睡不着，起来就看到你的好娘在给大哥二哥家的孩子做饼子吃，我还不敢问！你们这样的人家，再待下去我们母女都得饿死！” 周桂兰瞅着周开枝，心里就有股不一样的感觉。 谁说包子就一辈子包子的？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大姐这不就爆发了？ “好！好好好！你能耐，你不回去，成，我们老孙家也不要你！我们就要老孙家的人，你好好在你娘家待着吧，我看你们娘家能给你养老不！”孙大娘这会儿也顾不上装了，指着周开枝的鼻子放狠话。 “行了，少说两句！”老孙家的族长拿着拐杖敲了敲地面，随即冷声开口。 这一场闹剧，要啥时候才能完？ 孙大娘就是再不乐意，那也不敢跟族长顶嘴，这会儿也就闭嘴了。 一时间，屋子里都安静了下来。 那族长想要站起来，旁边的几个人赶紧伸手扶他站了起来。 他站定之后，这才开口：“你们和离了，周开枝不愿意会孙家，我们不强求。只是这孩子，姓孙，我们得带回去。” “我不走！”大丫喊了一嗓子，随即就扑向了周开枝的怀里。 周开枝也赶紧抱住她，还有另外两个闺女。 想到自个儿闺女要离开自个儿了，她心里就一阵害怕。 “这儿还轮不到你一个毛孩子说话！”族长怒喝一声，随即转头，对着四周站着的年轻人道：“你们还站着干啥？赶紧着把那几个孩子抱过来，我们回去。” 周开枝想要后退，可背后就是门，她腿脚发软，想走都走不了。 几个女孩子哪儿见过这阵仗？那腿直打哆嗦。 老太太气得不行，可这老族长没说错，这孩子就是老孙家的，他们想带走，她是一点法子都没。 “老族长，你们这老孙家的孩子是不是都得被饿死啊？”周桂兰掰开老太太按着她头的手，站直了身子，看向那站起身的老族长，冷冷问道。 “你说啥？” 旁边的人纷纷开口，挡在了老族长面前。 周桂兰冷笑一声：“我一个女人你们这怕干啥？难不成你们老孙家的人都是软脚虾，怕女人？” “你再说一遍？！”其中一个中年的男人怒了，对着周桂兰怒喝着。 那气势也是不弱了。 “瞎咧咧啥？还想在大石村打人是咋地？”三强梗着脖子就吼了回去. “大石村的人咋啦？大石村就能抢我们老孙家的孩子了？你们的姑娘嫁出去了还能回娘家，真能耐！” 那中年男人也是丝毫不让。 周桂兰再次冷笑了一声：“你们要是不把自个儿媳妇当人，还不能让媳妇儿找人过的日子过了？你们他们是你们老孙家的孩子，那成，他们只要情愿跟你们回去，我们就放手。要是他们谁不愿意回去的，你们也别想抢走孩子！” 这话一出，周开枝就一把抓住了周桂兰的手。 孩子，她一个都不想放手啊！ 周桂兰拍了拍她的手，对着她摇了摇头。 在这个时代，孩子就是男方家里的，就是上回签了那契约，到时候要是孙家人真告到县里去了，她也没法子。 “哪儿有这个理？这是我孙狗蛋的孩子，不跟着我会孙家，还想干啥？” “是你孙狗蛋的孩子，要是你真对他们好，那他们能不要你这个爹？咋地，没胆子让他们选？” 周桂兰斜眼瞅着孙狗蛋，对他那是打心眼里瞧不上。 就晓得在自个儿老婆孩子跟前儿能耐，到外面一点用都没有！ “我……我有啥不敢的？好，那就让他们自个儿选！” 孙狗蛋说完，就瞅向自个儿身后的两个儿子。 大虎不舍得看了自个儿娘，到底还是选了自个儿爹。娘和离就不对，爹才是他们一家之主。他是孙家的人，往后也要好好在孙家过日子的。 “那小虎呢？”周桂兰瞅向旁边的小虎，问道。 “小虎要娘，小虎要跟着娘！”小虎说着，努力挣脱了大虎的钳制，迈着腿就往周开枝这边儿跑。 这下孙狗蛋和孙大娘的脸色可就都不好看了。 第274章 真没出息！ 闺女也就算了，这儿子咋能给那个女人？ 正想说不行呢，那边儿周桂兰就问三个丫头了：“你们想跟着爹还是跟着娘？” “娘，我要跟着娘！” “我也不回孙家，往后我姓周！” “要跟姥姥和小姨！”三丫稚嫩得应话。 这么一来，倒是只有三虎一人选了孙狗蛋了。 周开枝抱着几个孩子，不舍地瞅着大虎，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大虎是孙狗蛋的大儿子，他定是不会亏待儿子的，她也没啥好忧心的。 “你们老孙家可是说了这话的，既然几个孩子选了我姐，那往后就跟着我姐一块儿过日子了。” 周桂兰笑着道。 这些更好了，往后对着这一家子也就不用顾忌啥了。 老族长张了张嘴，“要是他们过得不好？” “他们想回孙家，我们立刻让人知会你们来接人。”周桂兰笑着打断了老族长。 “不成！这是我们老孙家的孩子，不能给周开枝那个贱人！”孙大娘也不晓得咋地就变成了这样，回过神来时，立刻大声呼喊了起来。 那老族长听着就不舒坦，大声呵斥了她产生：“闭嘴！你没瞅见是狗蛋自个儿应下的？” “那不成！他得听我的！我不答应，这些都是我们老孙家的孩子，我不答应！狗蛋，赶紧把孩子抱过来！” 孙大娘对着孙狗蛋大声嚷嚷了起来。 这老周家如今可有钱了，她咋舍得松手？之前就是想着和离了过几日周开枝要求着回老孙家，到时候还能从那老太婆手里敲些钱出来。谁能想到，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也没瞅见她回来。如今这孩子要是都给她了，那往后还咋让她乖乖回老孙家？咋样能要到周家的钱？ 这些日子周开枝不在，她这把老骨头都要累散了。 不成，不能这么让周开枝如意！ “哟，你们老孙家族长的话都不顶用啊？这说出来的话跟放屁一样，说不认就不认的？”老太太这会儿可是气势十足，嚷嚷开了。 她一个女人可不怕啥。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纷纷看向那老孙家的族长。 老孙家族长一向是被人敬着的，啥时候被人这么说了？ 他抬起头，瞅向周桂兰和老太太，当即道：“我们说过的话自然是算话的。” “族长！”孙大娘还想说啥，老族长狠狠瞪了她一眼，她还是不敢再说了。 村长王有根看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赶紧打了圆场。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周开枝抱着几个孩子就哭，目光瞅向大虎，见大虎正牵着孙狗蛋的手往她这边儿瞅着，她想说啥，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放弃了。 孙家的人浩浩荡荡来了，没一会儿，又浩浩荡荡得走了。 周桂兰因着额头破了，被秀莲留了下来帮着包了起来。 等她都弄好了，老太太扶着她，两个人经过大石村，往山上走去。 周开枝和周大山正在王有根家里说落户的事儿，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去。 路上，老太太骂着孙家的不是，说是自个儿好好的闺女就这么被糟蹋了啥的。 周桂兰听着，瞅了眼天色，看着就要下雨了，她也就将拉住老太太的手，对她道：“娘，我没事儿了，你还是先回家吧，一会儿怕是雨就下来了。” “那咋成？你这头……” “我这没事儿，你那屋子外头晒着东西吧？这要是不收了，一会儿打湿了就不好了。” 老太太想着自个儿院子里晒着的粮食，再瞅瞅自个儿闺女，觉着这说的也有道理，嘱咐了周桂兰几句，就赶忙往家里走。 等她走了，周桂兰继续往山上方向走。 大石村有着两千多户人家，这家家户户的都忙着种地，如今正是割稻谷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地里忙着。 不过周桂兰家里没田地，自然是不用在这时候忙的。 不过要是往后有钱了，买几块田地，也算是个不动产了。 周桂兰刚走进家门，雨就落了下来。 这会儿小奶包正跟着刘高在屋子里读书，周桂兰听着声音，回了自个儿的屋子，拿出了银子，就着雨声盘算着。 将所有的家底清算了一遍，扣除所有的花销之后，如今还留有十七两二钱银子。 外头传来一声响动，周桂兰赶紧将银子都收了起来，放进墙壁里的一个洞里，再将几块石头塞进去挡着。 收拾完了，她快步走了出去，就瞅见徐常林身上竟然抗着一匹狼回来了！ “你们遇着狼了？”周桂兰心惊，急忙上前。 狼可一般都是结群存在的！要是遇见狼…… 徐常林抬头就瞅见周桂兰头上的伤，眼中闪过一抹怒意：“受伤了？” “哦，这个啊，没事儿，都已经止血了。你们……”周桂兰不在意摸了一把自个儿的额头，将话题引到徐常林的身上。 徐常林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周桂兰的胳膊，伸手戳了一下周桂兰的伤口，周桂兰想躲，却被他抓着动都不能动。 周桂兰这还是头次晓得徐常林的手劲儿大呢，挣扎了两下，完全没法儿动。 索性，她也不在挣扎了，就任由徐常林拉着。 “你再戳下去，又要流血了啊。”周桂兰提醒着不知轻重的男人。 徐常林收回了手，沉默了片刻，在周桂兰以为他要说啥时，转身，去了厨房。 旁边的小九也跟着去了厨房，瞥了眼她，一言未发。 周桂兰心中被一股失落钳制，心中涌起一股股酸气。 她狠狠敲了自个儿一把：“真没出息！” 这么一下，她倒是心里好受了不少。围着那头狼转悠了一下，瞅着这狼好似有些老了，大概是之前的狼王，老了被新狼王取代了，如今才独自出现，被徐常林他们猎到了。 周桂兰摸着老狼王的皮毛，觉着倒是顺滑得很，“可怜你一个狼王，就这么死了……你放心，我会把你的皮卖给布庄让他们做件好衣裳，到时候卖给大价钱的。至于你的肉，唔，要不我把你做了火锅吧，让你死得其所？” 站在厨房门口的徐常林听到她的话，脚步一顿。 小九瞅着这边儿，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还不跟她说？” 第275章 没看出来媳妇的打扮？ “你话太多了。”徐常林冷冷应了一句，目光却是始终没有离开过屋子中间的周桂兰。 “我只是提醒你。”小九应了一句。 徐常林：“没有男人的你，懂什么是夫妻？” 小九沉默，刚想应话，就瞅见周桂兰看了过来。 听到声响，周桂兰抬头，就见着两人正一前一后站在门口。 两人都是一身黑衣，一脸冰冷，长得都还不错，气质也不错，看着咋就这搭呢？ 周桂兰觉着刺眼得不行，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拉住徐常林就往自个儿屋子里拖。 进了屋子，她门“啪”一声关上，转身，将徐常林推到炕边，压着他坐在炕上，她自个儿站在地上，冷冷盯着徐常林。 那眼神，从上到下，狠狠打量了一番。 徐常林可是头回瞅见周桂兰这眼神，不知为何，一种名为不安的情绪正悄悄冒头。 周桂兰双手叉腰，冷冷扫视了徐常林一圈，问他：“你是不是对我不满？” “什么？”徐常林一时没跟上她的节奏。 周桂兰深吸了一口气，压制自个儿心里的火气，当下道：“你是不是瞅上那个叫小九的女人了？” 这几天，徐常林真的是太反常了，这种反常就是从小九出现开始的。 “什么？” 还在装糊涂？ 周桂兰原本还能克制的火气，这一刻蹭蹭蹭得往上涨。她冷笑：“装傻是吧？你们晚上再屋子里嘀嘀咕咕啥呢？还有，你这些日子，带着她去打猎，一整天看不见人影，当我是瞎子是不？” 话说到这儿，周桂兰等着他解释，可是好半晌，都只瞅见徐常林正静静看着她。 “瞅啥瞅？有话就说！你要是看上她了，你们两情相悦，我也不阻拦你们，咱两和离，各自过各自的日子。” 说完，就觉着自个儿的胸口有一只大手在狠狠捏着，揉搓着，让她痛得不能呼吸。 周桂兰深吸了一口气，面上维持自个儿的冷意，等着徐常林开口。 良久，她都只看到徐常林定定看着她，没说一句话。 她突然觉着心很累，转身就要走。 这个世界谁缺了谁不能过日子？哪怕……哪怕她心里确实喜欢徐常林，也一直想着跟他过一辈子，可若是他心不在她这儿，她可以立刻离开。 刚走出去一步，腰便被人扣住，随即身子突然腾空，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的后背搁在了炕上。 不等她反应，唇便被徐常林含住了。 话还没说清楚，就想蒙混过关？ 周桂兰狠狠咬住徐常林的舌，想让他松口，可徐常林好似感觉不到痛，唇的力度更是大了几分。随即，就听到”撕拉“一声，她的身上一凉。 衣服！她的新衣服！ 周桂兰气得抬手要去推徐常林，可徐常林却狠狠压住她的手，身子也紧紧将她压制住，腿也狠狠压制住她的，让她完全无法动弹。 这混蛋！ 周桂兰心中的怒气越发浓烈，趁着徐常林去撕扯她衣服时，她手偷偷往下，狠狠抓住他的某处，往外猛地拉出去。 一股难言的疼痛涌了上来，徐常林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微微抬起身子，松开了周桂兰的唇。 周桂兰狠狠一扭，就听到男人闷哼一声。 “话没说清楚，就想上我的炕？徐常林，晓得这叫啥不？挟天子以令诸侯！说，你跟那个小九是啥关系！” “没关系。”徐常林唇齿间憋出自个儿字，脸色胀红了几分。 “不说，我就废了你！”周桂兰冷哼了一声，手上的力度更是大了几分。 这个时候还敢跟她打马虎眼？以为她是三岁小孩儿呢？ 徐常林淡漠的神情一点点龟裂，紧紧抿唇。 瞅着他这顽固，周桂兰心里的怒气更盛了。这会儿还不跟她说实话，真当她没脾气是吧？ 正想再使劲，突然觉着手里的东西正一点点变大。 周桂兰诧异，再看向徐常林，就觉着他没了之前那么痛苦，随即就感觉手上一篇火热。 这……这个臭男人！ 周桂兰脸有些红了，手有些抓不住了，正进退两难，男人突然起身了一些，她想松手，可自个儿的手却被一只大手覆盖，随即，变被他的手带着来回动着。 而原本痛苦的男人，此刻脸上却是愉悦。 这个臭男人，竟然还在享受！ 周桂兰想要收手，那只大手完全不给她撤退的机会。下一刻，男人的唇再次压了下来，将她的唇狠狠堵住，完全不给她一丝说话的机会。 直到她嘴巴酸涩，手酸涩，身子酸涩…… 就这么着，她被某人吃干抹净，浑身无力，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之前太着急，被推到炕上，没时间垫上棉被，这会儿咯得后背发疼。 周桂兰连问话的力气都没了，闭上眼，就想好好歇着。 一会儿，徐常林就起身出门了。没一会儿，又进来，她就感觉徐常林正在给她擦身子。 她睁眼，就瞅见徐常林正在炕边拧热毛巾。 她翻个身，懒得理会某人。徐常林还是拧了毛巾一点点帮她擦身子。等都弄干净了，将被子铺在炕上，随即将她抱着躺在了铺盖上。 “我那件衣服花了二两银子。”周桂兰道。 徐常林看了眼那身红衣，点了点头：“明天那头狼卖了就有了。” “我的胭脂也被你弄花了。”周桂兰继续闷着头道。 徐常林疑惑：“胭脂？” 果然没看出来！ 周桂兰转头看向他，控诉：“你没看出来？” 徐常林沉默了。 “那盒胭脂也要一钱银子。” “我明天再去打猎。”徐常林继续应道。 周桂兰这才觉着身心舒坦了些，只是心底到底还有根刺，瞅着这气氛，她也不想破坏了，只能压在心底。 她穿上里衣，躺在床上，就想好好歇歇时，外头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周桂兰将那些被徐常林撕碎的红色裙子塞进自个儿的被子里。 弄弄好，门就被推开了，接着就瞅见吴大娘搓着手走了进来。 “桂兰啊，你在睡觉呢？要不一会儿我再来？” 周桂兰瞅着她有事儿，就坐了起来，让吴大妈别见怪。 第276章 你今天格外好看 这吴大娘也是真的没路子走了，坐到了周桂兰身边儿，扯了好一会儿家常，都没好意思开口。 “大娘，你有啥事儿就说吧。”周桂兰见她不好意思，给她开了个头。 吴大娘哪儿还兜得住，就把自个儿家里的事儿都说了，原来是自个儿媳妇这病又重了，她没钱，那药铺也不赊药给她，这才想到周桂兰这了。 “我也是没了嘎子，要不我咋地也不能来跟你开这个口的……我家孙子腿脚好了，可他一个人下地，能养活我们就不错了，也没钱了……” 周桂兰听懂了，这吴大娘是来找她借钱的。 想到之前她娘说的，只要有钱了，这村里谁家有难事都会来找她，要是不伸手，说不过去。可要是想帮，那多人家呢，哪儿帮得过来？ 见周桂兰不说话，吴大娘这心里忐忑地不行：“桂兰啊，要是不行……要是你这手头不方便，我就……也……没事……” 周桂兰道：“大娘，你晓得我这日子过起来也不容易，修了这房子也没几个钱了。你这家里是穷，可我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这是不答应了。 吴大娘心里叹了口气，自个儿这跟桂兰也没啥来往的，人家不帮忙那也是在情理中的。 “没事儿，是大娘糊涂了，你好好歇着……”吴大娘说着，就要起身。 周桂兰再次开口：“可咱们这是乡里乡亲的，能帮你一把也帮你一把。我手头有一两银子，原本是想去买鸡的，你要是家里有鸡，你就卖给我。” 鸡哪家都会养的，这吴大娘也是个勤快的，养了不少鸡，可……可那些都是下蛋的，她也是舍不得…… “那……那鸡我想着卖鸡蛋还能省下几个钱……” “大娘，不是要买大鸡，我是想买鸡仔，你要是用鸡蛋孵出小鸡了，就卖给我，一个鸡仔，我给十五个铜板。”周桂兰道。 吴大娘愣住了：“这个时候，那母鸡已经过了孵小鸡的时候了……” “你家有炕，你摸着那炕的温度，也是可以孵小鸡的。”周桂兰扯了扯嘴角，对她道。 吴大娘有些蒙，还没想过有这种法子。 这要是孵小鸡，那是比鸡蛋卖出去要值钱。 吴大娘又细细问了周桂兰一些事儿，周桂兰将自个儿晓得的都告诉她了，随即跟她说明儿个钱给她送去。吴大娘连连感谢周桂兰后，匆匆回去了。 周桂兰将那破碎的衣服拿出来，坐起身，去墙壁里头巴拉着，没一会儿，就拿到了一两碎银子，她又将所有的东西都恢复了之后，这才将银子放在了柜子里，想着明儿个给吴大娘送去。 不知是不是继承了原主的感情，她都大石村的人感情还是不错的。虽说是不是能听到那些婆子媳妇儿嚼舌根她不高兴，可好几回她家有事儿，都是村里人帮忙的，能帮一把，她还是情愿的。不过要她那么无私，她也办不到。 周桂兰将没一会儿，周开枝就回来了，随即便是忙前忙后的，几个孩子也回去上课了。 到傍晚，周桂兰大手一挥，让周开枝杀了一只公鸡，合着蘑菇一块儿炖了鸡汤，大家好好吃了一顿补身子。 众人默契得不在提孙狗蛋和大虎的事儿，几个孩子吃得也高兴，一只鸡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一家子洗了早早就去睡了。 这一晚上，徐常林倒是没再对周桂兰做啥，如往日一般抱着她睡了。 临睡前，徐常林在周桂兰耳边轻轻说了举：“你今天格外好看。” 一句话，就将周桂兰躁动的心安抚了。 第二日，周桂兰就将一两银子送去了吴大娘家，吴大娘家是石头房子，倒是也不错。她那孙子早就下地干活去了，孙大娘在家照顾她那病重的儿媳妇。 见到她送来的银子，吴大娘喜极而泣。 周桂兰坐了一会儿，就回了自个儿的家。 接下来的日子，徐常林一切如常，整日带着小九去林子里打猎，每日都有不少收获，而且都是大猎物。像兔子野鸡的，周桂兰是再也没见着了。 虽说徐常林对小九跟对别人不同，但周桂兰没看到两人过于亲密的动作，倒也慢慢释怀了。 周大海整日除了下地，就是陪着周桂兰一块儿去镇上卖猎物。而周开枝，整日里也是忙前忙后的，把家里照顾得妥妥帖帖的，就是累得不行。不过吃得好，也没啥糟心事，身上倒是长了不少肉，就是脸色都比之前好了不少。 周桂兰怕周大海媳妇儿有意见，每回帮着去镇上，她都的给是个铜板周大海做劳工费。一开始周大海不要，后来周桂兰就把钱给了她那个大嫂，那大嫂高兴地接了几次后，周大海也就慢慢收了。 转眼，又到了过年。 这回，雪再次封山了，可朝廷却又多加了好几个人头税，这么一来，原本就穷的人家都快要解不开锅了。半年来，村里除了独子的人家，其余人家都挑了男人去当兵，周大山家有两个儿子，最后还是将三强带走了。 一时间，村子里愁云惨淡。哪怕是周桂兰这个粗神经也明白这日子要不太平了。不过这些日子她自个儿也攒了些东西下来，倒也不怕。 周桂兰帮着周开枝这一大家子都交了税，顺带着也把刘高他们父子两人的税也给交了。 村里不少人跑来周桂兰家想换东西，周桂兰慢慢的也就再次开始以物换物了。 这回，就连隔壁的村子的人也都过来了。老太太和周大海的媳妇儿也帮着干，徐常林趁着空闲的时候，时不时拉着周大海到山里，教他烧碳。 腊月二十六，周桂兰就关了门，不做生意了，拿了油炸各种丸子藕夹的。 那油进了锅里，飘出来，馋得几个孩子都围在了厨房，哪儿也不去。 老太太瞅着直心疼，一个劲儿让周桂兰别弄了。 “这些都是好吃的，干啥不弄？你瞅瞅三丫，口水都要出来了。”周桂兰说着，就夹了一个热乎的萝卜丸子塞进她的嘴里。 三丫努力嚼着，高兴地连连说好吃。 老太太哼了一声：“都是油炸出来的，能不好吃？” 第277章 你要离开我？ “娘啊，如今这卖碳也挣了不少钱，你咋还这小气呢？”周桂兰忍不住调侃老太太。 老太太将油篓子递给她，不满道：“这省衣有衣穿，省饭有饭吃，哪儿有像你这大手大脚过日子的？你这金山银山也不够花的！” “那你还不是跟着我这败家的才有好吃的？”周桂兰毫不留情得揭穿了她。 自从入冬后，徐常林带着周大海他们就扎在了山里，一直烧碳，就这都有些供不上。这烧得多了，卖的钱自然就多了，周桂兰这荷包又鼓起来了。 周开枝塞了一块柴到灶眼里，瞅着老太太和周桂兰你一句我一句的，心里也羡慕，也大着胆子说了一句：“娘，桂兰心里有数的。” 这一年下来，周开枝倒是开朗了些，人也有了朝气了，时不时也能跟着两人说几句话了。 “就是，我可没跟你那小气，那我日子不是照样过得红火？”周桂兰仰着脖子道。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懒得搭话。 将一锅萝卜丸子炸完了，又拿了藕夹，继续炸。 周桂兰用一个汤碗装了一大碗的丸子，给大丫，让大丫带着几个孩子去一边儿吃东西。大丫应了一声，赶紧往旁边跑。 等几个孩子都走了，老太太又开始念叨周桂兰该生孩子的事儿了。 周桂兰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连连应好。老太太瞅着她这模样就晓得她没听进去，再次戳了她的脑袋：“你就会应付我！你这多大了？过了年就二十了！我跟你这大，你姐都跟小天那大了！你再不抓紧，有你哭的时候！” “娘啊，那是我想有就能有的啊？大夫都说了，我这身子虚得很，怀不上我也没法子啊！”周桂兰喊冤。 “你没有法子？那你不会喝药？我可是听说隔壁村的也有人老怀不上，说是喝了县里一个大夫的药就怀上了，还生了个大胖小子！桂兰啊，不是我说你，那小九这会儿你都没弄明白人家是个啥人呢，就整日里跟着徐常林，这要是他两有个啥，你咋办？” 老太太一想到小九，这心里就直打鼓。 这村里哪家哪户不是自个儿过日子的？哪儿有啥护院啥的？她瞅着那小九也不嫁人，就跟着徐常林，她心里就不舒坦。总觉着徐常林跟那小九有点啥，自个儿这小闺女还不晓得防着！ 周桂兰手上动作一顿，随即道：“徐常林跟她没啥。” 虽说一开始她也觉着不对劲，也不想让那个小九在自个儿家里。可后来她自个儿观察了，这小九跟徐常林很有距离，瞅见她跟徐常林亲密了也没啥反应，两人没啥问题。 “就你心大！那么一个漂亮姑娘在身边儿，徐常林能不心动？闺女啊，你是我生的我心疼你，你赶紧着想法子让那个小九走！再待下去，你跟徐常林定是要闹掰的！” 老太太着急地不行。 周桂兰咧了咧嘴，摇了摇头，夹了一块刚刚炸好的藕夹塞进了老太太的嘴里。 烧火的周开枝瞅了周桂兰，也是想说啥，可瞅着自个儿妹子这模样，到底也没说出口。 随即叹了口气，继续烧火。 到傍晚，徐常林带着周大海和小九回来了，周大海高兴地不行，拿了自个儿烧的碳告诉几人，他如今也能烧那上好的碳了。 大家也都高兴，周桂兰大手一挥，宣布晚上吃火锅。大家忙了起来，纷纷去准备。 就连一向没啥表情的小九这会儿也有些高兴，跟着大伙儿忙前忙后的。 一大家子围在一块儿吃了一顿热乎的火锅，周大海和老太太提着给他们的丸子藕夹，还有给周大山与张小菊家的一块儿回家了。 其他人梳洗了，纷纷回自个儿屋子了。 周桂兰正想拖了鞋子泡脚，徐常林将她拉到西屋，随即拨开地上的草和堆放的杂物，随即打开一个木门，带着周桂兰下去了。 跟着他一块儿到了下边儿，周桂兰就感受到那股子温度，就着徐常林手里的煤油灯，看了四周，发觉里头是个极大的空间，怕是有一百多平，里头全是粮食。 “这是？”周桂兰吃惊问他。 徐常林：“粮食。” 周桂兰无语：“我晓得这都是粮食，可这些哪儿来的？” “我让人买的。”徐常林道。 人？ 这屋子里除了小九，谁会瞒着她帮他买这多粮食？ 看出她的疑惑。 徐常林也不想再瞒着她，将煤油灯放在地上，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一个凳子，让她坐下，爬上梯子，将上头的门关了起来，这才跟周桂兰道：“这儿的粮食，你吃个五年该是够的。” “你突然准备着多粮食干啥？”周桂兰强撑着咧嘴笑了笑。 从小九出现之后，就有的那股不安破土。 徐常林吸了口气：“我们梁国已经快要被敌国包围了。” “所以？” “桂兰，对不起。” 周桂兰听到这话，心里的不安已经蔓延至全身。 “所以你要离开我？” 徐常林动了动唇，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周桂兰的脑子这会儿格外清明，想到自己这半年来他的种种举动，此刻再结合他的话，就有了一个清晰的思路。 从半年前起，他就每日不闲着，一直在打猎，甚至从来不打小的猎物，就光她这儿，就已经有了三百多两银子了，再加上这些粮食，这辈子也吃喝不愁了。 还有教大海烧碳，这不就是为了让大海继续挣钱，还能帮衬她？ 越想，周桂兰越心惊。 之前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她不敢深想，就总是将这些念头都藏在心底，不敢说出来。可是现在，她明白了，这些日子的不安来自何处。 “徐常林，你就是个骗子，你欺骗我的感情，现在竟然带着我来看这个？就用钱和粮食把我打发了？” 周桂兰歇斯底里喊着，起身就要走，脚一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灯，她想再走，胳膊被徐常林一把拽进怀里。 “我会回来的，相信我。”徐常林的保证，在此刻格外的苍白。 周桂兰冷笑：“你就是个混蛋。” 相信他？如何相信他？他又不是有三头六臂！ 徐常林再次沉默了下来，手上的力度加重。 第278章 准备 刀剑无情，若是他真的松开了，不晓得还有没有机会能再次抱住小媳妇儿。 周桂兰猴头发紧，她用力去推徐常林，可徐常林却丝毫不动，她用力踢了徐常林两脚，心里的酸涩没有丝毫的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她低头，一口咬在徐常林的脖子上，狠狠咬着，徐常林吸了一口气，皮肤一点点边红。直到嘴巴带了一丝铁锈味儿，她才意识到徐常林出血了。 松口，狠狠锤了两下徐常林的后背，她才觉着自个儿舒服了点。 从小九出现，她就明白，自个儿很喜欢徐常林，喜欢到不愿意怀疑他，可是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更多了一丝害怕，害怕他真的去战场上死了，害怕就她一个人。 “徐常林，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周桂兰沙哑着嗓音，问他：“你本名，不是这个吧？” 说着，又有些想笑：“你看，咱们成亲快两年了，我连你真名都不晓得。” 这些事，她从来不敢细想，如今，被徐常林这么无情地揭开了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她就继续往自个儿心口戳刀子，即便鲜血淋漓，她也感觉不到痛了。 徐常林感受到周桂兰的情绪，手上的动作更是紧了几分，“我就叫徐常林，是……是当朝宰相徐悦的儿子。” “呵呵，我就说你跟别的人不一样……你的气度和能力，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村民。不过好歹，我还晓得你的真名了。那小天呢？他又是谁的儿子？” 周桂兰也不知为何，自己就是想笑。 徐常林抿了抿唇，“皇上的儿子。” 皇上啊……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头一回她听到皇上这个称呼。 也是，在穷乡僻壤的大石村，就连县令老爷都是天大的官儿了，又去哪儿见到皇帝？这太遥远了。 “那我真是幸运了，还做了皇子的娘了。那你姐的身份？” 徐常林此刻不敢有意思隐瞒：“皇后，当朝皇后。” 原来是皇后啊，母仪天下的女人，她这个男人身份地位还真是不一般。难怪，难怪这个时候他要走了。 想到这儿，周桂兰竟然冷静了下来。 而且，是出奇的冷静。 她抬手，拍了拍徐常林的肩膀，徐常林好似有所察，松开她。 她站定，抬头看向他，见他眼中带着一丝探究，再想到之前那些事儿，她突然就释然了。 “我应该高兴，你半年前想走的时候没有一走了之，一直在帮着我找退路，这一点我要谢谢你。” 徐常林对她这话不悦：“媳妇儿，我当时没想走。” “但是你有这个念头了，不是吗？”周桂兰道。 如果完全不想走，为何要准备钱，要准备粮食？ 徐常林再次沉默了。 “小九是什么人？”周桂兰继续发问。 徐常林也不隐瞒：“我的暗卫。” “青梅竹马啊。”周桂兰点了点头。 徐常林只觉得心里更加难受，此刻的他恨不得周桂兰对着他大喊大叫，咒骂他捶打他，而不是像现在这么一个问题一个问题问着。 就好像他们之间不能再回头了，如今只是让她自己死心罢了。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喜欢。 “媳妇儿，我跟她没关系，等我解救了龙将军，我立刻回来！”徐常林有些惊慌，想去抓周桂兰的手，可周桂兰却往后退了一步，一双眼睛冷冷看着他。 “徐常林，晓得我为啥明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却从来不追问吗？”周桂兰歪了头，“因为我晓得，你有故事，既然不愿意跟我说，那我也不强求。可我们是夫妻，你在做要走的决定时，是否该提前跟我商量？你有把我当成你的另一半吗？或者，只是你的附属品？” 不等徐常林应话，周桂兰继续道：“你要走我不拦着，谢谢你给我准备的这些粮食还有地窖，对了，还有钱。” 说完，周桂兰抬腿就往地窖上的木梯子走。 胳膊再次被抓住，她也不挣扎，反正挣扎也没用。 转身，回头，身子猛地腾空，她整个人被徐常林抱在怀里。 徐常林蹲下身子，对着周桂兰道：“捡起灯。” 周桂兰伸手，将那盏灯捡了起来，提在手里。 就着那丝光亮，徐常林往前走着，周桂兰眼瞅着他走到一个空墙壁旁边，推开那边的一块大石头，随即就出现了一个单人的通道。他抱着她一路往前走。 黑暗中，只能听到徐常林的呼吸，眼前能见的，不过是一盏灯的光亮。 周桂兰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想下来自个儿走，可徐常林当做没听到，还是背着她继续向前。 周桂兰也就任由他的动作，此刻的她身心俱疲。 也不知走了多久，两人竟然出现在一个山洞里。 徐常林将她放了下来，随即动手，用力将洞口的一块大石头推开，他们走了出去，在林子里绕了一会儿，徐常林再次巴拉开一堆的雪，和面前的几块石头，钻进了一个小洞里。 进去后，就对着外头伸出了一只手。 周桂兰犹豫了片刻，还是跟着爬了进去。 一进去，就被里头的场景惊到了。 这里面，竟然是个大山洞，里头还有不同的石头房间，上头还有木门。她走进去，推开其中一间，里头整整齐齐码着的，竟然全是白面。 她关上那个木门，再往旁边走去，推开门，里头整整一屋子大米。 就这一个房间的粮食，都比她那个地窖的粮食多了。 周桂兰吃惊，推开了第三个石头门，就发现里头竟然全是碳。 剩下的几个房间，她都一一看了，大部分都是粮食和吃饭的东西。 这么多大戏，就是一家子在这儿过一辈子都够了。 “这些也是你准备的？”周桂兰忍不住问了句废话。 徐常林点了点头，随即道：“若是打过来了，你就躲进这里，就是烧山，你也不怕，等我回来。” 不知为何，看到这些，周桂兰的心狠狠抽了几下。 如果之前还在责怪他不跟自个儿商量，这一刻，她的心里就是无尽的狂潮，将她那些不满一一吞噬干净。 第279章 我只等你三年 她从来没想到，他这半年竟然做了这多事。难怪他整日整日待在山上不出去。 周桂兰说不清自个儿心里的情绪，只是觉得，在这种无力掌控的事儿面前，她那些不满，真是太过渺小。 “你为啥干这些不跟我说？为啥定要离开？离开之前，为啥还要留住我？”周桂兰连着追问。 “对不起，我……龙将军救过我的命。还有，我不能让梁国的百姓无所依无所靠，颠沛流离。” 徐常林头一次说出这种话。 周桂兰咬了唇，良久，只是叹息一句，走了一步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他。 “啥时候走？” “明日。” “别死了，我不会守寡的，立刻找个男人嫁了。”周桂兰头靠在他的胸口，一字一句说着。 徐常林对她这话很是不悦：“不准想别的男人。” 周桂兰嗤笑一声：“你要是死了，还能管我嫁给别的男人？” “我不会死！”徐常林怒气道。 一想到自个儿媳妇儿可能会被别的男人这么抱在怀里，他浑身上下都不舒坦，只恨不得弄死那个男人。 周桂兰竟然被他逗乐了，“徐常林，这是你自己说的，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不会为你守寡的。你隔断时间就得写信给我报平安，要是半年没收到信，我就带着你给我准备的这些粮食再去找个好男人嫁了，给他生……” 话还没说话，徐常林就含住了她的唇，将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嘴里。 这女人太可恶！不准说！一句都不准说！ 整个晚上，周桂兰和徐常林都没有睡，两人一起坐在炕上，静静看着外面的雪。 炕烧得热乎，徐常林用棉被将周桂兰裹得紧紧的，拿出他早就准备好的一套皮质的衣服给周桂兰。 “以后就穿这个吧。”徐常林说着，又自然将那个衣裳叠了起来放在柜子里。 周桂兰瞅着他的动作，没吭声。 这件很像周秋香当年回来时穿的那套衣裳，真是个别扭的男人。 “你是要去参军还是？”周桂兰问他. 虽说他以前是将军，可如今什么也不是了。 徐常林坐下，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我直接找龙将军。” 顿了顿，才继续道：“也许没用，如今的梁国，已经病入膏肓。” 在这偏远的山村里，大家都平静地生活着，除了朝廷时不时的增兵和加税，再没有打仗的痕迹了。 周桂兰伸手抱住徐常林的头，手搓了搓他的头发，“你要回来。” “嗯。” “我只等你三年。”周桂兰继续道。 徐常林顿了顿，闭了眼：“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门口被敲响时，两人才分开。 徐常林穿好了自个儿的衣裳，起身，摸了周桂兰的头发，“小天我带走了。” 周桂兰心里不舍，“不能留给我带吗？” 这一年多的时间，她一直照顾小奶包，突然说走就走，她心里总是不舍的。最要紧的，还是在徐常林走了之后，她更是舍不得。 徐常林无奈：“他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周桂兰也明白这意思，不再多说。 裹着被子，就着大雪，将两人送出去。小奶包还在睡觉，徐常林背着他，周桂兰怕雪打湿他的衣裳，拿了家里的蓑衣给他盖着。看着三人一点点消失，周桂兰眼睛眨都不眨。 等完全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了，周桂兰转身回了屋子，将门都栓了起来补觉。 因着前一天晚上没睡，周桂兰一觉睡到了中午。 等她起来，周开枝问她徐常林和小奶包的事儿，她只能告诉他们徐常林去当兵去了。 周开枝被吓着了，回去就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又找了周大山，过来找周桂兰问，周桂兰都说徐常林去当兵了。 只是这当兵，谁会将孩子带走？还有那个叫小九的女人也一起走了，再想想那个叫小九的女人那漂亮的长相，老太太心里着急。 周桂兰平日里吃吃喝喝的倒是都自然，整日里做各种好吃的。 这段日子，老太太那是对她寸步不离。 入春后，雪也化了，村里人又开始下地了。 周桂兰才发现自个儿怀了孩子，老太太更是对她寸步不离了。 这孩子周桂兰怀得不容易，手肿脚肿的，也吃不下东西，眼瞅着人瘦得只剩下骨头了，老太太心里着急地不行，那王大夫时不时的就被请来给她瞅瞅。 因着他们帮着周桂兰孵小鸡，这家里的鸡已经有五六百只了，周桂兰让周大海每天都跟着老马头一块儿去镇上给天香楼送鸡。这白逸轩倒是对周桂兰格外照顾，连她家的猪也给买走了。 周桂兰将家里的猪卖了，就着徐常林赚的银子，又去抓了十只猪仔养着。因着赋税加重，村里倒是有不少人家帮着周桂兰孵小鸡和孵小鸭的。 周桂兰卖鸡赚的银子倒是都拿去买了小鸡仔了，就这么着，到入冬时，她家里竟然养了上千只鸡了，就是鸭子也有二百多只，鹅也有一百多只。 这么一来，周开枝和老太太加在一块儿也忙不过来了，就是大丫帮忙也不成。周桂兰就把吴大娘青睐帮她养蚯蚓，又在村里找了两个还算靠谱的人家帮她种菜。 家里没了男人，啥都只能请人，正巧吴大娘的孙子也是身强体壮的，她就雇了他来家里做长工，要是地里有事儿，就回去干活啥的。 周大海带着二强和周大山一块儿烧碳，将自个儿一家的日子倒也撑起来了，不过这碳生意也越发不好做了，价格也跌了不少，倒是粮食涨了点价钱。 自从徐常林走了之后，大石村不少人都在传周桂兰是被抛弃了，徐常林跟着那个漂亮女人跑了。周桂兰听了好几回，就当自个儿聋了没听到，继续干自个儿的活。 入秋后，孩子就开始生了，周桂兰中进去，就疼得直嚷嚷，嘴里一个劲儿骂徐常林是王八羔子。 老太太也在屋子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省点儿力气生孩子使。” 周桂兰被疼得没法子，身上头上全是汗：“我疼！徐常林那个王八羔子就晓得自个儿舒服！遭罪的是我！啊！” 第280章 怀孕 “那也是你男人！”老太太帮着她擦着额头的汗，安抚着周桂兰。 周开枝也是忙进忙出的，就是周散叶也回来了，一直在厨房里烧热水。 周桂兰这会儿疼得不行，又大声地骂着。 远在边关的某人一整天都在打喷嚏，几个军医赶紧着给把脉，发觉身子好得很，都摸不着头脑。 在周桂兰的骂声里，孩子总算是生下来了。 听到孩子的哭声之后，周桂兰刚松了口气，想说话，肚子又是一阵疼。 “不是吧？还有一个！”周桂兰要哭了。 疼死她了！ “还有呢！快快快，给她喂口热水，赶紧着！”产婆瞅着周桂兰的情况，急忙对着屋子里松了气的人道。 屋子里的女人们一听，就都忙着转悠了起来，赶紧着继续。 “徐常林你个王八蛋！” 周桂兰咬着牙，怒骂着，将第二个孩子生下来之后，就昏睡了过去。 瞅着是一对双生子，老太太可稀罕地不行，帮着周桂兰擦了身子就在屋子里给两个孩子洗澡。 等都弄好了，就拿到外头给几人看了。 周桂兰是到了晚上才醒过来的，瞅着身边两个红红的皱皱巴巴的孩子时沉默了。 “这是我生的？” “可不是你生的？你大嫂这部还有两个多月才生呢吗？”老太太不明所以，乐呵呵应着周桂兰的话。 周桂兰忍了好一会儿，才没说出这两孩子真丑。 “你还真是能耐，一胎生了两个儿子啊！”老太太笑呵呵瞅着自个儿小闺女。 有了儿子，就有了立身的本钱。 瞅着那两个睡得安稳，软乎乎的孩子，周桂兰忍不住戳了一下一个孩子的脸。 那软乎乎的触感，让她觉着心都软了。 虽说孩子长得丑，可到底也是她的孩子，咋地也不能嫌弃…… 周桂兰这么安慰着自个儿，就是带上了母爱的眼光去看，这两孩子还是丑得不行。 月子里，孩子一天一个样，倒是让周桂兰惊奇地不行。 不过坐月子的她就惨了，整整一个月，老太太不让她洗澡不让她洗头，她只觉得自个儿要疯了，每天都要被自个儿臭死了。 徐常林还来信，让老太太帮着给周桂兰做两个月的月子，周桂兰哀嚎，如何恳求都没用。 于是第二个月，周桂兰更臭了，就连两个刚刚睁开眼睛的小家伙也只有在喝她奶的时候才会亲近她。 等出了月子，周桂兰只觉得自个儿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她痛痛快快地洗澡洗头，出来都觉得自个儿轻了好几斤。 孩子满月酒周桂兰还是摆了，周散叶也是忙前忙后的帮忙招呼着，她那个大嫂干活儿也麻溜，几人就折腾了十桌饭菜，让村里人来吃流水席。 张小菊也过来帮忙，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周桂兰。 周桂兰面子情给她过去了，但是想她有多热情，那也办不到。 没过多久，周桂兰就发现，其中一个孩子整日笑呵呵的，另外一个孩子就好似总也睡不醒。 找了王大夫看了，得到的结果却是让周桂兰差点晕厥。 老大先天不足，身子虚得很，怕是长不大。 周桂兰抹了一晚上眼泪，下定决心一定要帮着老大好好调养身子。 三年，转瞬即逝。 一大早，周桂兰就打开门，瞅着外头一直下着的雨，忍不住皱了眉头。 “这雨也不晓得要下到啥时候！” 这样的天气，就是让人心里不舒坦。 “娘，我想出去玩！”瑞宁瞅着外头的雨噘着嘴。 周桂兰：“外头下雨呢，跟你哥学写字去。” 小瑞宁咬着唇，委委屈屈：“哥不喜欢我……” “咋会呢，你哥就是不爱说话，他很疼你的。”周桂兰开解着小瑞宁。 小瑞宁听了，咧嘴笑得欢快，迈着小腿就往房间跑，去找哥哥去了。 周桂兰无奈摇了摇头。 虽说两个孩子是双生子，可差别那真的是太大了。 老大瑞安从小身子不足，也不爱说话，就是饿了也不哭，拿着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人。老二那就是能折腾的，爱哭爱笑的。 这要不是两个长得一个样子，她都要怀疑他们两个是不是兄弟了。 “今儿个又是下一天雨了。”周开枝说着，收了伞走了进来。 周桂兰走到堂屋，舀了鸡食将准备去外头的鸡窝里到粮食。 周开枝帮着她一块儿弄。 这已经连着下了一个一个星期的雨了，下会儿停会儿的，整个空气都是湿的，让人格外不舒服。 “吴大娘这几日怕是都不来了，她得帮着狗子把熟了的稻米都收回家。”周开枝跟周桂兰说着。 周桂兰点头：“也是该先收了庄稼了，要不再下两天雨，庄稼全没了。” “可不是，哎，也不晓得这老天是咋了，整日里下雨。再这么下啊，怕是要发洪水了。”周开枝说着，又弄了满满一桶的猪食。 两人打了伞，每人手里都提着一个桶走到院子外围，去喂鸡喂鸭的。 这外头的鸡窝已经都住满了鸡，光是鸡就已经有上万只了，周桂兰自个儿都数不清楚了。旁边的猪棚里也有两百多头猪。 两人来来回回好多趟才把家禽都喂了，这会儿也累得不行，坐在堂屋歇息。 之后又各自去忙了起来，这些天家里做事的人都没来了，她们两个也累得不行。 去年大丫就嫁人了，家里就剩下二丫帮忙做事儿，这会儿早饭做好了，一家子吃了饭，刘高就带着刘艾过来了。 如今读书的，主要就是周开枝的几个孩子，顺带着那对双胞胎。 老太太没一会儿就把周大海的孩子给送回来了，随即也帮着周大海下地了。 到了中午，周桂兰家的门就被敲响了。听到外头的声音，周桂兰就懒得搭理，周开枝还是去开了门。 院子大，又在下雨，周桂兰自然是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的，只是没一会儿周开枝就抹着眼泪进来了。 瞅着她这模样，周桂兰凉凉开口：“大虎又病了？” “前段日子摔断了腿，家里没钱了，孙狗蛋让我想法子凑点钱出来……” 说道这儿，周开枝偷偷看了眼周桂兰，好一会儿，才怯懦问她：“桂兰，我……我能不能预支我下个月的钱……” 第281章 洪水1 “我手头正紧，过几天要去镇上买粮食。”周桂兰一口拒绝。 周开枝在帮着她干活，别人都给钱了，她自然不能不给周开枝钱，所以每个月，也给她二钱银子，让她自个儿攒着给几个孩子打算。可这三年来，孙狗蛋三不五时的就跑来要钱，今儿个是大虎病了，明儿个是大虎摔伤腿了，后天是大虎瘦了。 一开始还有大丫护着，劝着周开枝，她还留了个心眼，可去年大丫嫁到别的村子后，周开枝手头的钱就都被孙狗蛋给骗光了。 周开枝怯懦着：“桂兰，大虎……大虎是我儿子，我总不能……不能不管他……” “我没不让你管啊。”周桂兰说着，拿了木盆，准备洗衣服。 周开枝着急，可到底也不敢惹恼周桂兰，一直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转悠着。 孙狗蛋在外头等着着急了，从院子里走了进来，瞅见周开枝正站在屋子里干着急，抬腿就要走进屋子里。 “你要是再进来一步，我就让人把你丢出去。”周桂兰冷冷说了一句，继续手上的动作。 到底是孙狗蛋，丝毫不怀疑周桂兰的话，当即将腿收了回去，瞅着周开枝就有些着急：“你赶紧的，大虎还在家躺着呢！我们这饭都吃不饱了，你还在这儿磨蹭？” 周桂兰只当自己听不到，一点点搓洗着两个孩子的衣服。 孙狗蛋怕周桂兰，只能一直怂恿着周开枝。 就在这样的气氛下，周桂兰戳完衣服，又用水漂洗了衣服，这才将衣服晾在屋子里。只是在往外倒水的时候，差点儿把一盆水全倒在孙狗蛋的衣服上。孙狗蛋是敢怒不敢言。 没一会儿，二丫出来擦桌子，孙狗蛋对着二丫一通骂，说她过河拆桥的。 二丫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干活。 中午吃饭，一家人围在一块儿，孙狗蛋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晓得不会给他吃，没了法子，就又下山了。 到下午，雨开始大了，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天也黑了下来，瞅着人心里压抑。 周桂兰也觉着心里闷得慌，瞅着地上的雨水，就感觉水往外头流的速度都赶不上雨下的速度。 到了傍晚，这外头的雨没有一点小的迹象，周桂兰将刘高和刘艾留了下来，这会儿也不好下山了，要不要出事了。 父子二人瞅着天色，脸色也是低沉了。可刘高想到这一屋子都是女人孩子的，觉着自个儿在不合适，执意要下山。周开枝劝了他几句，他也不听。 见着他这样，周桂兰也不勉强他，给他找了套蓑衣，让他自个儿下山，刘艾留在山上住着。 几人梳洗着睡了，外头电闪雷鸣的，雨越下越大。 周桂兰也睡不着了，心里的不安越发浓厚。 后半夜，就听到隐隐有什么声音，还有些嘈杂。 她起身，穿了蓑衣出来，到里院时就见周开枝也开了门。 “桂兰啊，这是不是出了啥事儿啊？”周开枝脸上都是焦急。 周桂兰心里也是沉重的，“你先照顾家里几个孩子，别让他们出来，我出去瞅瞅。” 说着摸了一把自个儿怀里带着的钥匙，不顾周开枝的呼喊，走出了院子。 出去后，她就将院子门落了锁。外头到处都是雨水在往山下流，周桂兰沿着往日里下山的路慢慢走着，越往下走，就听到越多嘈杂的声音，呼喊，大哭，合着雨声，让人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山上的泥水也往下冲刷着，周桂兰抓着身边儿的树，一点点往下走，只听到哭喊声，她心底一沉。 这是……大石村被淹了？ 想到这儿，耳边就响起了一声雷响，周边的哀嚎中夹杂着尖叫。 周桂兰转身，手脚并用往山上爬。等她再次站在门口，哆哆嗦嗦打开院子门，朝着屋子里冲。 “桂兰，咋样了？”周开枝听到声响，从屋子里出来，焦急问她。 周桂兰抹了一把自个儿身上的雨水，进了屋子就快速翻找这屋子，将自个儿家里最大的木盆搬出来，抱着往外走。 “娘他们定是被困住了，我这就去把他们救回来。”周桂兰说着，又将那个木盆往身上推了推。 “不成不成，这太危险了。”周开枝拉着周桂兰，实在不敢让她去冒这个险。 这会儿到处黑乎乎的，也到处都是洪水，若是她这么出去了，怕是回不来了。 周桂兰拍了拍她的手，“你好好在家里招呼着，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着，自个儿走了出去，到了门口，再次将门给关了起来。 这木盆有些重，周桂兰在路上休息了好几回才下了山。 到山下，她才发觉那水还真是不小。她小心得将木盆放在水里，自个儿踩了上去试了试，发现木盆没有被压下去，心里一喜，随即整个人坐了上去，用两只手在水里划着，沿着自个儿记忆中的方向往老太太那边儿划去。 路过山底下的第一家时，就听见小孩子和女人在哭喊。周桂兰心软，可想到老太太，还是咬牙当自己听不见。可划出去没多久，她狠狠吸了口气，带着木盆往回转，对着那边儿喊：“你们在哪儿呢？” 听到有人呼喊，那一家子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男人呼喊出来：“十三个人！” 周桂兰手上的动作不停，带着木盆跑过去，就见屋子已经被淹了一大半了，就只剩下一个屋顶了。 这雨还在下，若是到了明天早上，怕是这屋顶就全都被淹了，到时候他们这些人怕是都得被冲走。 就着黑漆漆的天色，周桂兰朗声道：“我这是一个木盆，只能带一个人。” “儿子！把我儿子救走！”那女人在周桂兰话音落下时就应了。 要是要死了，只要儿子还活着…… 心里正想着，就听到周桂兰无情的拒绝：“我要先救最有力气的男人，你们谁最有力气的，上我的木盆。” “为啥？我儿子还小！”那女人着急反驳。 被黑暗包裹着的众人，此刻被雨水冲刷得连眼睛都睁不开。那女人也看不清眼前的女人，心里越发着急。 第282章 洪水2 一个老头子也开口：“是桂兰吧？你帮我们赵家留个后吧？” 这话的意思就是让她带走孙子了。 这个时候，最该先救的，就是老人孩子了。 周桂兰摇了摇头，意识到他们看不见后，扯着嗓子吼道：“不行！我一个女人没多少力气，要是救了孩子，就没力气去救其他人了！一定要先救一个男人，一会儿他还能再救你们！没时间了，雨还在下，一会儿这儿就要淹了！” 这会儿体力最重要！还要赶时间，她不能一直好在这儿，要不一会儿她就救不了老太太了。 那边儿沉默了一会儿，有女人压抑的哭声，还有小孩子的哀嚎和老爷子的叹息。 “你们要是不能决定，我就去你们隔壁看看了。”周桂兰再次对着那边儿喊了出来。 这会儿还在犹豫，那就是耽误时间，耽误时间那就只能丧命。 她已经能感觉她的木盆里有了不少水了，再等下去，怕是她的木盆都要沉了。 “我来！先救我！”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周桂兰正要往前移动，就听到另外一个男人的呼喊：“凭啥先救你？我力气可比你大！我还是你哥！” “还吵啥？第一个开口的赶紧过来！再闹我就走了！”周桂兰可没心思听他们在这儿咋争论这种问题。 那哥哥还想说啥，旁边的老爷子制止了他。年轻的男人从屋顶跳到了水里，扒拉上了周桂兰的木盆，爬了上去。 这盆不大，最多做两个人。 因着男人上来，整个木盆往下压，周桂兰心也一沉。 好在沉到盆口时，总算停了下来。 周桂兰赶忙有双手将盆里的水往外舀，“你赶紧往你左侧划。” 那年轻男人听话，赶紧用自个儿的手当木桨，照着周桂兰的嘱咐形事。 后头的几个女人哭喊着：“你们一定要回来救我们啊！” “赶紧划！”周桂兰打断想要回话的男人，近乎命令。 那男人这会儿也不敢说话，手上动作更快了。 到底是男人，这力气就是比周桂兰大，不一会儿就到了周桂兰往日里上山的地方。两人爬上去后将木盆翻过来，倒掉了里头的水。 “你坐着木盆再去救人，记得先把你家的男人救了，要不然得死人！”周桂兰嘱咐之后，转身就往山上爬。 那年轻男人心里慌，赶忙追问：“你去哪儿？” 周桂兰头也不回：“回去拿木盆。” 说完也不理会那个男人了。 这雨太大，她已经快睁不开眼睛，此时的自然力量太厉害，人的力量太过渺小。 手传来一阵阵刺痛，周桂兰知道自己的手都是被旁边的草树枝划破的，这会儿她也顾不上娇气。 等爬回家，她只觉得自个儿快要虚脱了。 移到屋子里，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气，身上都是湿的，闷得难受。 她指挥着周开枝将家里的洗澡桶也搬了出来，还有两个能坐一个人的木盆，带着周开枝一块儿往山下走。 屋子的响动还是让几个孩子醒过来了，周桂兰让二丫在家里守着弟弟妹妹，随即让周开枝用绳子将木盆绑了起来，每人拿着一个木盆，再次艰难下山，再下去时，正巧遇见那年轻男人带着一个男人游了回来。 等两人都下来之后，周桂兰将自个儿手里和周开枝手里的木盆丢给那刚刚被救过来的男人，抹了一把眼睛旁边的水，道：“你再坐着大木盆回去，拉着这两个木盆的绳子，一会儿你自个儿带一个人过来，这两个小盆每个能装一个人，你来回两趟就能把你家里的人都救过来了。” 那男人听着连连点头：“好好好！” 周桂兰道：“记住，一会儿把人都救上来后，你继续救人，如果有男人，就让他们来山上我家附近做木筏。” 那男人连连应是，这会儿他已经慌得都不晓得咋办了，有人告诉他，他轻松了不少。 周桂兰将帮着那两个小盆的绳子递给那男人，让那男人坐在大盆里，拖着那两个小盆继续往回划。 三人再次往山上爬，周桂兰回家拿了斧头和刀，将那男人带到之前周大海砍了树想烧碳的地方，那里可是有不少砍倒的大树，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指挥着周开枝和那男人砍了旁边的树藤，绑在有树杈的树上，随即就让那男人往下拉那棵大树。 “我们不是要做木筏？这样哪儿能坐人？”周开枝瞅着那男人费力拉着树往山下拖，忍不住问周桂兰。 “这就是木筏，只要能浮起来救人就成。” “可……” 周桂兰直接打断她，“这会儿时间最要紧，做大木筏太浪费时间，等做完都天亮了。再说，太大了也下不山。” 说着，她手起刀落，又砍断了一根树藤，跟之前的搓在一块儿感觉牢固了，费力绑着一棵大树。 此刻她格外庆幸周大海他们平日里要提前砍好树晒干的习惯，不然这会儿再去砍树就太慢了。 在他们绑到第十棵树时，那年轻男人再次回来，跟着他一起的，还有四个男人，有老有少。 他们一人拖着一棵树往山下走，下一次过来，又是更多的男人，还有一些女人也过来帮忙。 周桂兰和周开枝已经脱力，坐在地上起不来。 雨水打湿了所有人，所有人都在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干着能干的活儿。 山底下，那些男人坐在木盆上，一人手里拖着大树的树藤，费力往前划着。到人前，让女人抱着孩子坐在树上，再去下一家，继续让人坐在另外一棵树上，直到他带的两三棵树都坐了人，再费力往山上划去。 那些树上的女人老人小孩坐在树上，两条腿在水底下，也会费力帮着往前划，减少前面的男人的压力。 雨下着，水位越发高，而被救的人也越来越多了。那些被救了的人，会接替已经脱力的人，继续去救更多人。那些休息好了的人，也会起身，再去救人。 木盆不够用了，就坐在树上，奋力往前划着，路上遇见飘起来的木桶木盆的，尽力抓住，再去救其他人。 第283章 洪水3 晒的树只有百来棵，绑没了之后，山上的男人拿了斧头，用力砍树，即便很慢，总比没有好。 到处都是呼喊，到处都是哭声。 周桂兰力气恢复了些之后，就跟周开枝脱离了营救的队伍，回到山下，瞅水位又上涨了不少，山上站满了人，有不少已经在四处喊自己的亲人了。 周桂兰也顾不上那多，拉了一个木头就下了水，往老太太家那方向划去。 雨水总是让人提不起劲儿，尤其是她已经累极了的时候。 只是想到老太太，她咬着牙，继续往前。 老太太的家离山边比较远，她奋力划着，知道周大山家附近，听到周大山家这边儿几个孩子的哭喊。 她咬了咬牙，还是费力划了过去，对着那边儿喊了一句：“大伯？” “桂兰？你咋在这儿？”周大山吃惊道。 “桂兰啊！你赶紧想想法子救救我们啊！”王玉春哭喊着。 几个孩子也跟着哭得更凶了。 “你们别担心，这会儿大家都在救人，你告诉我这会儿水到哪儿了？”越是在这种恐慌的时候，周桂兰反而越是冷静。 “不不晓得，好像已经到窗户了！”二强声音也有些焦急。 闻言，周桂兰松了口气。 大伯家的地势高些，房子也造得高，一时半会儿的应该还没事儿。 “村里的人都在救你们，你们没事的。二强哥，你找找家里的木盆水桶的有没有飘出来的，找到了自救一下，我先去看看我娘他们有没有事，一会儿回来找你们。” “桂兰别走啊！你先救我们！”王玉春惊呼。 周大山也不管她，对着周桂兰挥了挥手：“你赶紧去瞅瞅你娘！” 得了周大山的话，周桂兰继续往前。 身后的王玉春还在惊呼，要周桂兰回来，随即就是二强难得的训斥声。 周桂兰也不晓得是哪儿来的力气，竟然划到了老太太的屋子附近，对着那边儿大声呼喊了起来。 “娘！哥！你们在哪儿呢？” “桂兰！是桂兰！” 漆黑中，听到了老太太激动的呼喊。 周桂兰松了口气，随即就是一阵乏力袭来。她晓得自个儿没力气了。 “闺女！你咋过来了？这儿发洪水了，要淹死人的！”一向强势的老太太这会儿声音里也全是哽咽。 周桂兰费力靠近那边儿，这才瞅见洪水都已经到了窗户以上了，怕是用不了半天就要被淹了。 还好，还好他们还没事。 周桂兰想着，对着屋顶上的人伸出了手，“快拉我一把！” 随即就感觉到自个儿手腕上有两双手，没一会儿，第三双手也抓了过来。 就着那力气，周桂兰费力爬了上去，一屁股坐在屋顶就起不来了。 老太太一把抱着她：“傻闺女，你来这儿干啥呢？这不是找死呢吗？” “娘你不是在这儿吗，我不找你找谁？”周桂兰强撑着说了一句。 老太太狠狠拍了她的背两巴掌：“死丫头就晓得气我！这是说笑的时候不？这可是要命的！” 晓得老太太情绪不稳，周桂兰帮着她顺了两下背，随即就对旁边儿的周大海道：“哥，你赶紧扒着那木头带着嫂子赶紧去山上。” “那你呢？”周大海问她。 “一会儿你肯定得来救我啊！”周桂兰理所当然道。 周大海的媳妇儿想推辞，旁边儿的老太太打断他们，让他们赶紧走。 最后，周大海带着他媳妇儿坐在那颗大树上，那棵大树整个往下压，带着两个成年人显然有些吃力了。 周大海和他媳妇儿试着滑动了下，这木头倒是往前艰难滑动着。 等两人走了，周桂兰整个人躺在了屋顶上，只觉得自个儿全身已经散架了。 泡在水里这么久，身子都浮肿了。 老太太在一旁又是骂她又是心疼她，周桂兰无力得安慰了几句，也就由着她了。 这一躺，天也慢慢亮了，老太太也总算是瞅见周桂兰那泛白的唇色，和肿了的脸，心疼地不行。 周桂兰只觉得自个儿腿脚发软，听到老太太的话才晓得自个儿已经浮肿了。 就着雨水，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周大海坐在木盆里，拉着两根木头回来了。 周桂兰趴在木头上，老太太趴在另外一根木头，两人被周大海拉着往山上去了。 路过周大山家附近，发现上头已经没人了，晓得他们已经被救了，松了口气，跟一堆死肉一样被拖着向前。 回到山边，远远看去，才发现山上山下都站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 大家脸上的麻木、忧伤、害怕，各种情绪都有。还有的人在地上大哭，显然是自个儿家有人被淹死了。 周桂兰垂下了眸子，当做自个儿没瞅见。 这种天灾面前，他们的力量实在过于渺小了。 等他们上了山，周桂兰沉默片刻，便走到村长王有根面前。 王有根瞅见是周桂兰，赶紧收敛了神色。 “桂兰啊，多亏了你，要不我们这……我们这怕是活不下来几个人了……”说到这儿，他神色萎靡，心中郁结。谁能想到，大半夜的雨水长得这么快？ 雨太大了，周桂兰只能努力整了整自个儿的帽子，防着水到眼睛里。 “叔，这会儿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看这多人该咋处理啊？” 王有根动了动唇，到底啥也没说。 咋处理？家都没了，又没吃的，他能咋处理哟？ 旁边的秀莲听到周桂兰的话，哇一声就哭了出来：“啥都没了！咱们啥都没了！” 家里的粮食、田地、房屋，一切的一切都被雨水泡着，他们一无所有。 远远望去，眼前都是水，还有屋顶，看得人绝望。 周桂兰深吸了口气，对他道：“叔，这会儿这大的雨，这么多人得找个地方歇着。我家里虽说地方不小，可也装不下这多人，我想着，是不是趁着这会儿找找山洞，让大家先躲雨，再慢慢想法子？” “对对对！”王有根好像才想起来，随即让大伙儿都站起来去找山洞。 都是本地的人，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两三个山洞。大部分都挤着坐在一块儿，还有些人进不去，最后跟着周桂兰回家先歇息歇息。 第284章 洪水4 周桂兰回到家，就让周开枝他们都搬到了她的南屋，一家子挤在南屋，将东边屋和西屋都空了出来，让他们去睡。只是这家里也没多余的铺盖了，只能委屈他们睡在地上或者光秃秃的炕上。 就这么，勉勉强强的倒是将人都安排好了。 周桂兰瞅了外头的雨，心里压抑。 将家里的木碳都拿出来，给山洞里的人送去，让他们烤烤火，暖和暖和。 屋子里都是压抑的哭泣。 周桂兰让周大海和二强将北屋的苞米和大米搬出来，在大锅里熬粥，家里的碗不够，只能就着盛了让大家都喝了暖和暖和。 吃完了，下一个继续拿着碗舀粥喝。 周桂兰让他们招呼着，自个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外头还在下雨，人们都缩在屋子里，水一点点上涨，山下的房子已经全都淹了。 “桂兰，你看这事儿咋办哪？”王有根一直在外头等着，见周桂兰醒过来了，赶紧过来找她拿主意。 “叔，这事儿还是的你说了算。”周桂兰揉着自个儿有些疼的头。 王有根叹了口气：“我要是有法子也不能老来找你。哎，这天就跟破了个窟窿似的往地上倒水，再这么下去，这山也得淹了。” 周桂兰揉了揉自个儿的脑袋，总觉着重得抬不起来。 老太太赶紧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摆了摆手，周桂兰这才道：“这大的雨，我看十里八乡的怕是都淹了，咋地也得找人出去报官，这时候就得朝廷开救灾粮了，我家里这存量也吃不了几顿。” “理是这个理，可这外头又是大雨，咱们又没个船啥的，可咋走？”一向有主意的王有根这会儿也是一点儿法子没有。 这要是出去，那就是九死一生啊。 周桂兰瞅了外头的天色，想着家里明面上的粮食，应该也能撑两顿，当下也只能摇了摇头。 “也只能等等看雨啥时候能停了。”周桂兰也是无奈。 王有根见周桂兰这么说了，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这些粮食可是周桂兰自家的，就怕周桂兰不乐意，到时候是要出事的，所以他一直跟这儿等着。 “那你好好歇着，我再去瞅瞅咱们村里的人。”王有根说着，就要往外头走。 周桂兰想到什么，赶紧喊住王有根：“叔，昨天晚上这大的雨，怕是有不少人要病了。” “哎，有些孩子发烧了，这也没法子，还能去哪儿找大夫？就是找到了，也没药。”王有根说着摇了摇头。 “还是多多防备吧，若是发生瘟疫就不得了了。”周桂兰想到那种可能，说出了自个儿的担忧。 王有根似是也想到这个，点了点头，这才戴上帽子走了。 老太太端了碗热水给周桂兰，瞅着她喝：“咱们村那多老人，那多男人，还要你一个女人拿主意啊？那王有根摆明了就是想把你这儿搬空！” “只要雨停了，咱们也就没事儿了，到时候朝廷总不能不管我们吧？” 周桂兰应了一句，只是心里也有些没底。 要是再这么下雨，别说大石村的人了，这山都得淹了。 听着她这么说，老太太也不再多说，只是脸色却是越发凝重。 周桂兰的话到底还是印证了，下午就有不少人病倒了，发高烧。 王有根跟村里几个年纪大的老人商量了一番，就决定将那些病了的人放进一个山洞，其余的好人在别的山洞，不能大家一块儿死。 原本两千户的大石村，经过昨晚，不少人被冲走了，处处笼罩着低气压，不少人都在哭着嚎着，有些则麻木不已，好似啥都听不见看不见。 到了晚上，这雨总算是小了些，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王有根跟村里几个老人跟周桂兰一块儿坐在堂屋，跟周桂兰商量着吃饭的事儿。 周桂兰摇了摇头：“我们家里也没多少粮食了，就北屋那一屋子的粮食，那原本是想给鸡鸭吃的，要不我家也没这多粮食，咱们的粥只能煮得清些，要不连明天都撑不过去。” “这也得亏你家里养了这多鸡鸭的才有粮食。”一个村里的老人感叹了一句。 大石村可是个大村子，就是冲走了不少人，那也有好几千人还活着，如今都考周桂兰一家子的粮食了。虽说今儿个吃的那两顿粥米粒都数的清楚，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这回也多亏桂兰了，要不咱们怕是都被冲走了。”周大山也在一旁感叹了一句。 其他人也是纷纷应和。 周桂兰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咋地也得找找吃的，实在不行，咱们就进深山去打猎，总能打些吃的。”王有根沉声道。 “可这深山有不少野兽，咱们这也拼不过它们哪！”一个老人忍不住道。 这深山可没多少人去过，至于那些少数去的人，可都死在里头了。当然，徐常林是个意外，可如今也去当兵了。 “就是不去，那也得饿死在这儿。咱们多些人去，要是打死几只，那也能养活几个人了。”王有根忍不住道。 饿了一天的他脾气也有些不好了，都要饿死了，还怕被野兽咬死？ 那老人还想说啥，周桂兰只觉得自个儿头更疼了。 她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别吵，几人再次看向她。 “这会儿雨小了不少，咱们明儿个再看看，要是雨小了，就让村里的人去自家捞粮食。谁家都要存量，要是用麻布带子装着总能捞起来的，这水长得快，但也不急，总能留下来些。” 几人听了皱了眉头，好一会儿才点头应了下来。 晚上周桂兰怕自个儿的病气过给两个孩子，就让两个孩子跟着老太太睡，她自个儿早早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瞅见外头的雨又小了些，倒是平日里正常的中雨了，周桂兰松了口气，起身穿好衣裳，站起身时有些头重脚轻。 走到厨房时，瞅见老太太已经在煮粥了，跟着她一块儿的除了周开枝，还有张小菊和王玉春，以及村里几个能干的女人都围在厨房熬粥。 第285章 有吃的就不错了！ 见着周桂兰来了，几个女人都对她讨好地打了招呼。周桂兰走近了，揭开锅盖瞅了一眼，里头是大米合着苞米，瞅着应该是要煮粥的。 “加些野菜。”周桂兰道。 “这下雨，没法儿去找……”一个女人开口想推辞。 周桂兰瞅了眼外头还在下着的雨，打断她：“粮食支撑不了多久，多加野菜，顶饿，还能多撑一两顿。” 旁边的人给她使了个颜色，那女人立刻不吭声了。 “桂兰啊，你病了就去歇着吧，这儿有我们呢，粮食我们也晓得放哪儿了，能自个儿去拿，不用你操心的。”秀莲赶紧过来扶着周桂兰，对周桂兰道。 周桂兰皱了眉头，可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随即问了王有根在哪儿，秀莲说是一会儿就过来。 头疼得不行的周桂兰这会儿也没心思应她们，只能回到自个儿屋子里靠着墙壁躺着。 老太太陪着她坐着，心里担忧，时不时摸摸她的头：“这烧啥时候能退啊！” 周桂兰晕晕乎乎的也不晓得自个儿说了啥，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厨房里，秀莲说那个在干活的女人：“桂兰说这话也是想咱们撑过去，你别往心里去。” 那女人有些尴尬：“我也没想跟她争啥，这儿有多少粮食咱心里也有数，你放心吧。” 张小菊皱了眉头：“整日这么汤汤水水的也不晓得要吃几天。” “哎，有吃的就不错了！”秀莲忍不住皱了眉头。 这好好的日子，咋就被一场洪水给冲得啥都没了？ 其他几个女人也都想到自个儿的家底都没了，心里也是难受得紧。 好一会儿，张小菊才再次开口：“桂兰家里还有不少鸡鸭呢，我瞅着怕是有上万只，还有几百头猪，她也不会看着我们饿死吧？” “张小菊！你说啥呢？那都是桂兰自个儿的！”秀莲不耐烦吼了她一句。 “我……我就说说，她是我侄女，我肯定不能害她的！”张小菊没料到秀莲会维护周桂兰，随即赶紧应付了一句就闭嘴了。 旁边的周开枝怯懦开口：“那是桂兰傍命的东西了……” 厨房的人沉默了片刻，都摇了头，一不会打桂兰那种主意的，桂兰能把家里粮食都拿出来给他们吃就是个天大的好人了。 周桂兰再次醒来时，是老太太喊醒的，周桂兰喝了老太太递过来的粥，喝了几口就不想喝了。 “这人来人往的也不好给你做点别的，你也只能跟着我们喝这个粥了，哎，你这病啥时候能好哟！”老太太着急得不行。 周桂兰闭上了眼皮：“这东西就够了，所有人都吃这个。娘，你帮我好好照顾瑞安和瑞宁，别让他们乱跑出去了。” “刘秀才在给他们上课呢，免得他们瞎跑。” 周桂兰点了点头，继续睡了过去。 男人们吃了早饭，就用那些树做了桨，坐着水盆下了水，去捞粮食。 已经两天了，不少淹死的人都浮在了水面，可这会儿也没法子打捞，也怕传瘟疫，也只能当看不到。 一个上午下来倒是打捞了不少泡涨了的粮食，那些人就着周桂兰家的好粮食，倒是又吃撑了两天。 天总算是不下雨了，大部分没病的男人都捞了粮食。一开始是在附近的人家捞，后来就越来越远。 水里的尸体越来越多，有自个儿村里的，也有别的村子飘过来的。一开始有些人看着红眼眶，后来麻木了，看到就跟没看到一样。 周桂兰休息了两天，烧总算是退了一些，可人还是无力。 每日王有根和村里的老人都得过来跟她商量这事儿，周桂兰最担心的，还是瘟疫的事儿。 “咱们这么困着，定是要出事的，得赶紧找人出去报官。”周桂兰说着，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这会儿她是恨死自个儿这虚弱的身体了，怎么就这么没用。要是徐常林在…… 想到这儿，她甩开了自个儿的脑子里的念头，继续道：“我听说水里都是浮尸，若是再等下去，必定要生瘟疫。” “那……那咋办？这都飘在水里好几天了！”王有根也是心惊肉跳的。 瘟疫一来，他们谁也逃不掉。 那些老人有的小时候见识过瘟疫的，这会儿也怕得不行。 “这可不是胡说的，瘟疫一来，咱们怕是都得死！咱们得赶紧派人出去啊！” “可谁愿意出去？也不晓得这水淹到哪儿了，出去不也是个死？”王有根皱着眉头提出自个儿的想法。 的确，外头太危险了。 “要不我去吧？”周大海开口。 老太太听到，赶紧去拉周大海的衣裳，对着他使眼色。 周大海媳妇儿也抓着他的衣裳，眼中满是哀求。 “就让我去吧，就是一直待在这儿，也是个死。”周大海说着，看向周桂兰。 自个儿妹子他信，她一直说瘟疫，那定是她感觉不好了，既然这样，他这个哥哥就去冒险。 周桂兰跟周大海的眼神对上，晓得他是下定了决心，当下就道：“好，哥，你去吧，让厨房给你多准备些吃的。” “那不成！不能让他一个人去！”老太太第一个反对。 “要不让我家老三陪着他去吧，路上要是遇着啥事儿，还能互相帮衬。”王有根道。 其他人思索了一番，也都点了头。 哪怕老太太和大海媳妇儿再忧心，还是不得不帮着周大海烙了不少大饼，让他穿上蓑衣，给他和王有根三儿子没人做了一个木筏，把他们送走。 这么多天，周桂兰才走到水边。瞅到水面的情况，脸色更是不好看了。 如果细闻，还有些臭味了。再这么下去，必然要滋生无数细菌，他们这些人吃不饱，抵抗力不足，怕是得出大事的！ “有根叔，这些尸体必须捞起来火化了，要不这水里的粮食不能再吃了，还有水也不能喝。” “我们吃的是你家水井的水。”一个老人道。 周桂兰无奈：“那水井里的水和这些水可没分得那么清楚，咱们必须尽快把这些尸体都烧了。” 太危险了，这种环境真的是太危险了。 第286章 吃不饱 几个老人还想说啥，可闻着这臭了的水，也都没反对了。 这边儿商量好了，王有根就派人去捞水里的尸体。 听到说是要烧了水里的尸体，那些死了人的人家大喊着不行，有的哭着闹着说等洪水退了要让他们入土为安。 周桂兰也没力气跟他们解释这些，跟着老太太回去歇着。 这么一闹腾，周桂兰不舒坦极了。 走近自个儿院子时，听到孩子们的读书声，她心里才好受了些，回了自个儿屋子躺下了。 再次醒来，已经到傍晚了。 周桂兰跟着大伙儿一块儿喝了一碗清得不行的大碴粥，就着野菜都吃了。 她家的存粮没支撑几顿，就都吃光了，如今吃的都是从水里捞上来的粮食。不用她再说，女人们已经自发在山上摘野菜，合着她家菜地上的菜一起煮粥了。 这样的情况，也不晓得得支撑多久。 正吃着，就听到外头有女人的争吵。 刚开始还没多大，没一会儿，一个女人就被秀莲拉着到了堂屋。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个一直哭的三四岁的小男孩儿。 “这是咋了？”老太太问道。 秀莲生气道：“她偷偷去桂兰的鸡窝里想杀鸡，正巧被我瞅见了。” 杀鸡？ 周桂兰打量了一番这女人，这女人她不认识。 “你为啥要杀我的鸡？” 那女人听见周桂兰的话，从地上爬着坐了，伸手抱住自个儿子，声音冷静地可怕：“我们每日吃不饱，还要用粮食养那些畜生？还不如杀了给我儿子补补身子！每天都是粥，根本吃不饱，我儿子都瘦了一圈了！” “你咋这没良心？要不是桂兰你和你儿子都没命了！”秀莲训斥那女人。 那女人冷笑：“你是村长老婆，每天躲在屋子里吃好的，当然不晓得我们过的是啥日子。” 这话可是让秀莲气着了，伸手就抓住了那个女人的头发要打那女人，那小孩子被带着摔到地上，随即大声哭了起来。 那女人看着不声不响的，动手也不慢，指甲狠狠抓住了秀莲的脸就去撕。 屋子里的人瞅见了，赶紧去将两人拉扯开。往日一直做饭的女人惊呼：“李招娣，你干啥呢？” 那叫李招娣的女人已经是披头散发，这会儿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孩子他爹，你咋丢下我跟儿子自个儿走了？我们吃不饱喝不足要饿死了！孩子他爹，你带我们走吧，我们不活了！” 旁边的孩子听着娘哭，原本的抽泣更大声了。 周桂兰心里压抑，站起身，走到那个女人身边，瞅着那女人，也晓得她的情绪不行了，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放心，那些鸡都没吃粮食，粮食都是给咱们人吃的。” 李招娣有一瞬间停滞，连哭都忘了：“鸡不吃粮食？” “嗯，我家里的鸡吃的都是草和虫子。我家里煮粥的婶婶和嫂子们都晓得我家粮食，哪儿有给鸡吃的？” 周桂兰说完，站了起来，转身要往自个儿屋子里走。 若是在往日，她倒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女人，可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情绪都不稳定，她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下一刻，脚被人抱住，“求求你了，杀只鸡吧，给我儿子补补身子，我儿子身子要拖垮的！” 周桂兰抬头，就看到屋子里除了自家的几个人，其余的人都低下了头，不看她这边儿。 显然，在连着吃了好几天的清水粥后，大家都已经扛不住了，想着对她院子里养的鸡鸭动手。 “等村长和对立几个长辈回来了，我会跟他们好好商量的。”周桂兰只丢下这一句，就进了自个儿的屋子。 老太太着急地跟了上去，至于屋子里的其他人，都高兴地不行，有的已经想去找人了。 王有根这会儿在山边站着，指挥着那些人捞尸体，还有各种鸡鸭猪的。 将那些都捞起来，他们选了一个空地，堆在一块儿准备烧了。 那些亲属发疯了一般要冲上来，说是他们家的人要完完整整地入土。 最后还是王有根怒气道：“不烧了，等有了瘟疫，咱们都得死！” “哪儿有瘟疫？哪儿就有瘟疫了？你要烧了我家那口子，他可就不能投胎了！不成，不成！”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往前冲，旁边的人紧紧拉着她。她就在地上折腾，痛哭，头上衣服上全是泥土。 王有根不管这些，对着那拿着火把的壮年道：“点火！” 那壮年也不敢多说啥，将火把凑近那巨坑底下的柴火上。湿了的柴一直点不着，烧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点燃，浓浓的黑烟从哪个巨坑里飘了出来，直往天空冲去。 那些亲属痛哭出声，四周都是哀嚎。旁边那些没亲人的也是面色麻木，盯着坑里的人一点点背烧成灰。 火一点点吞没那些尸体时，还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几个女人冲了过来，兴奋地让王有根和那些长老过去跟周桂兰商量杀她家鸡鸭的事儿。 那些人听到了，原本麻木的脸上，眼睛开始放光。 只有那些正在哭的人还沉浸在自个儿的情绪里。 王有根和那些长老听说了，心里也是一喜，急忙往山上走去。 剩下几个女人也急忙跟了上去，倒是张小菊留了下来，去扶那些哭得伤心的女人，安慰着她们。 “别哭了，桂兰提出这事儿，也是为了咱们这些活着的人好好或者，要是真有瘟疫了，咱们这命也……” 说到这儿，张小菊神情哀切，顿住了话头。 可这句话，却在人群里炸了锅。 “周桂兰凭啥要烧了我家那口子？”那女人眼角含泪，眼中满是恨意。 旁边的一个男人混混沌沌的：“我媳妇儿孩子都没了……都没了……” “你们……你们也别怪她，她也是好心……咱们……活着的人要紧……”张小菊说着，瞅见大家的脸色后，急忙低下了头，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屋子里，老太太着急抓着周桂兰的手：“桂兰啊，这样下去可不成啊，你这粮食都被他们吃了也就算了，这多鸡鸭，还有猪，要是都吃了，你不是一点儿家底子也没了？” 第287章 你凭啥要烧死他们？ 自个儿闺女攒下这个家底可不容易，起早贪黑的。 周桂兰摇了摇头：“娘，人饿极了，啥事儿都能干出来的。” “那还能抢你的鸡鸭猪？他们的命可都是你吊着的！是你救了他们！”老太太气呼呼道。 要不是她闺女，那天晚上还得死多少人？还有前些天，吃的可是她闺女的粮食，把她闺女的粮食都吃没了！ 周桂兰静静盯着老太太，也不说话。 还想再反驳的老太太，想到前几年大旱的时候大家的状况，动了动唇，啥都说不出来了。 “这捞起来的粮食能支撑几天？要是水还不退，再过三四天的，他们怕是要自个儿冲上来抢了，趁着这会儿有根叔他们还能控制他们，咱们得尽早把这些鸡鸭和猪都处理了。”周桂兰说出自个儿的打算。 她不敢挑战人性。 老太太动了动唇，千言万语只能化成一声叹息。 他们家可就二强一个男人在呢，能挡住几千号人？ 屋子静了下来，周桂兰靠着炕闭上了眼睛休息休息。 这一场病可是够久的，这身子也快扛不住了。 老太太抹了她的额头，感觉她又有些热了，心疼地不行，“杀了也好，你也能补补身子。” 周桂兰哼唧了一声，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老太太喊她时，她才晓得王有根他们来了。她起身，在老太太的搀扶下去了堂屋。 这会儿，王有根和村里几个老人都已经在堂屋了。 周桂兰坐下，就听他们说了已经将那些尸体火化的事儿了，周桂兰点了点头，总算是稍微放松了写。 将这事儿说完，王有根又说了会儿如今的状况，这才跟周桂兰道：“桂兰啊，有不少老人孩子都在发烧了，咱们又没大夫，要真是瘟疫了，你说咱们该咋办？” “山里还有草药，要是有懂的人，倒是可以试着去采了熬成汤给大家喝了。”周桂兰也拿不出好主意。 那几个老人也点了点头，表示也同意这事儿。 几个老人都给王有根打眼色，王有根自个儿也说不出口。可这事儿也只能他说了，叹了口气，这才厚着脸皮对周桂兰道：“桂兰啊，这村里人身子都要垮了，粮食也不咋够了，要不你家里的鸡和猪先拿出来给大家垫补一下？” 这话一落，其余的几个老人也都看向周桂兰。 总算是说到这个事儿了。 周桂兰手指敲着桌面：“我家里鸡有一万六千只，鸭子也有个四五千只的，鹅少了点，大抵就一千来只，两百头猪，还有一百头羊。具体记不得了，但大数没错。” 虽说每日来回走动，看着外头那多鸡鸭啥的他们也猜想这有不少，可真听说这数据时，大家还是吃惊不已。怕是整个大石村的鸡鸭啥的加在一块儿也没这多…… “这些是我们一家子干了三四年才攒起来的家底，我不可能凭白拿出来给你们。” 在几人高兴的时候，周桂兰继续道。 这话一出，那几个老人跟王有根互相对视，还是王有根被推了出来：“桂兰，这……村里遭了难，咱们都是一个村的，得先活下去……” 说到这儿，王有根也说不下去了。 毕竟如今他们还都依靠着周桂兰，就是她家里的粮食也都吃光了，也不能说她没搭手。 “徐常林是去当兵了，家里也只有我跟两个孩子，往后没了这些东西咋活下去？叔，能拿出来的粮食我都拿出来了，这家里光溜溜的你也晓得。”周桂兰说完，就顿住，不再继续了。 王有根和其他几个老人就是再不情愿，也得点头应是。 如果换了位子，要是这时候村里人都要来吃他们的鸡鸭他们怕是也不乐意。 “如今村子遭难了，就我家没遭难，我也不能干看着不伸手。这样吧，我这些鸡鸭就按着之前的价钱称重卖给村里的人。谁想吃就来我这儿买，我们这儿给地儿他们做。” 王有根皱眉：“可咱们这些人都没钱了……” “可以给我写欠条，往后慢慢还。等洪水退了，大家之前藏起来的钱应该还是嫩找到的。”周桂兰说出了自个儿想好的对策。 各家各户对手里攥着的那些钱看得跟命那么重，藏得紧，若是洪水退了，该是有不少人能找到这些钱的。 王有根想着自个儿家里的钱，心里倒是有些认同周桂兰的说法了。而且这个时候她按着之前镇上的价钱将这些东西卖，那也很照顾他们了。跟钱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 几人点了点头，刚想着咋跟村里人说时，外头就闹哄哄的，还有哭喊尖叫，以及老太太的声音。 周桂兰起身出去，王有根他们也跟了上去，到了外院，就瞅见外头站了不少人，而老太太和周开枝她们堵在院子门口。 “出啥事儿了？”周桂兰走近了，拉了一把旁边的王玉春，问道。 气呼呼的王玉春这会儿也不瞒着了，怒气道：“他们都怪你烧了他们的亲人，说是你不让他们留个全尸呢！” “就是你！周桂兰，你凭啥要烧死他们？”那个哭得最凶的女人站在最前头，怒声问道。 周桂兰脸色冷了下来。 不等她开口，旁边的一个老人就就呵斥出声了：“你闹腾啥？想着跟他们一块儿死是咋地？” “死了吗？咱们死了吗？为啥要让他们连个尸首都没？”那女人这会儿可管不了啥尊不尊敬辈分大的人了。 “就是，自个儿家有这多的鸡鸭整日让我们吃那些粥？我们都能数的清里头的米粒了！”人群里一个男人怒气开口。 这都七八天了，整日里就那么点儿水，谁能扛得住？这里头可是有这多鸡鸭，杀了还能吃肉喝汤！还有那猪，都能帮他们抗好几天了！ 两人这么一说，外头的人又嚷嚷开了，怪周桂兰的，骂周桂兰的，还有逼着她杀鸡杀鸭的。 “谁告诉你们是桂兰让烧尸的？这是我们这些人的决定！”王有根也是怒了。 他们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村里的人能活下去？如今这是咋地了？还怪起他们了？ 第288章 改变主意了 “我听说就是周桂兰提出来的！你们这些人，全被她骗了！”那女人怒吼着。 其他人也是举手：“对！都是周桂兰在这儿胡说八道！你烧了我们的家人，还想在这好的屋子里住下去？” 说着，就要往里头冲。 院子里的人脸都白了，谁见过这场面啊！ 那外头少说也有好几百人呢，瞅着那脸上都是怒气，显然是气极了。 王有根和几个老人极力想要稳住这场面，可那些人已经抬腿往院子里冲了。这要是进来，怕是这院子里的鸡鸭啥的都保不住。 周桂兰揉了揉自个儿的额头，拉了一把旁边的王玉春，对她说了几句啥，王玉春听了连连摇头，见周桂兰坚持，扯了自个儿的衣角，给自个儿打气。 “我们要一百个人护院子，到时候一人送一只鸡！” 这话喊出来，外头的气氛有片刻凝滞。 “别听她的，咱们冲进去杀了鸡能吃更多！她家怕是有上万只鸡！”那最前头的女人怒声喊了出来。 许是感受到自个儿命要没了，鸡窝里的鸡咕噜咕噜喊着，就是那些猪也在哼唧哼唧的。 “99个人。”周桂兰开口。 外头的人听到周桂兰的话，心里一紧。 若是真冲进去杀了鸡，往后在村子里也抬不起头。 “你们别听她的！那么多鸡她都不给咱们吃，就眼睁睁看着咱们饿死呢！”那女人还在大喊。 周桂兰眯了眼睛：“现在只需要98个人了。” 随即转头，对上站在一旁的王有根：“叔，要是别人抢了我的鸡，等洪水停了我再去官府告他们，是不是可以把他们的田地配给我？” “这个倒是可以，要是出了人命也是要坐牢的。”王有根意识到周桂兰的意思，点了点头。 旁边的老人也点了头。 这个时候要是任由他们真的动手了，那之后肯定是要互相抢粮食的，到时候死的可不是现在这么多人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王玉春这会儿倒是得意了：“听到了吧？你们要是敢杀桂兰的鸡鸭，往后你们都得拿田地来赔！” 那些人又是一阵哗然，面面相觑。 那女人又是嚷嚷了两句，周桂兰再次喊了一句：“现在只需要97个人了。” 这些人一听，再也不管那女人了，赶忙举手喊着自个儿要当着护院。一个举手了，其余的人也纷纷举手。 外头的周桂兰听到这个，拉了拉周开枝的衣裳，让她帮忙去喊刘高过来登记。 随即跟王有根和几个老人一块儿回屋子，坐在堂屋里开始商量。 “刚刚说的欠条的事儿我想着大抵是不行了，要是他们没钱了，我这些鸡鸭送给他们，那我们之后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周桂兰开口第一句就将之前的话给推翻了。 王有根和几个老爷子也有些着急了，“桂兰……我们可都是村里人，要是……要是你还守着，往后那些人饿极了也是会抢的……” “我晓得，所以我找了护院，要不这日子倒是没法儿过了，毕竟我拿了那多粮食出来也没见他们记我的好。”周桂兰凉凉说着。 之前她对那些人还是想多多帮忙，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从现在开始，想要吃鸡吃鸭没问题，签字把自己家里的田地过户到我名下。我按照往日的价钱买，他们按照往日的价钱买我的鸡鸭，合情合理。”周桂兰说道。 既然想要来抢她的东西，那总得付出写什么，总不能让她一味补贴这些人吧？ “桂兰！这来闹事儿的是少数，那大多数人也没来啊，你咋地……咋地能把他们往绝路上逼？”一个老人忍不住指责周桂兰。 周桂兰摇了摇头：“不，不是我逼他们，是他们逼我。” 几人还想说啥，想到刚刚那一幕又顿住了。 只是……这庄稼人要是没了田地，那可咋活？ “桂兰啊，就不能欠着吗？若是……若是往后有钱了，再还给你？”王有根提议道。 “可以啊，就是要有担保人，若是洪水退了一年内钱不还给我，那担保人就把钱还给我。如今村子里，我能信得过的除了家里人，就只剩下几位叔叔伯伯大爷了。” 周桂兰说着，就将目光移到几人脸上。 那几人一瞅周桂兰的目光，急忙低下了头。 这谁家都不宽裕，又遇上这天灾了，他们哪儿还能背债？ “既然这样，那就这么说定了吧，毕竟我可不晓得我这好心下回又养出啥狼心狗肺的人来。”周桂兰一句话定下了这事儿。 王有根和几个老人心里憋屈得不行，想到那闹事儿的几百人，恨不得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都骂了。要不是有这些人这么一闹腾，桂兰这些鸡鸭的都借给村里了，哪儿还用得着拿田地换哪？！ “几个大伯大爷的都是我周桂兰信得过的，若是你们想吃，到时候写个欠条给我就成，等有钱了再还给我。”周桂兰手指摩挲着自个儿的衣袖，又加了一句。 几人听到这个，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总之，不用动他们的田地，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那边儿登记完了，王有根又去把这事儿给说了。那些没当上护院的脸上不好看了，骂骂咧咧的就想上前。 周桂兰冷笑，走上前，大声吆喝着：“原本我是想将鸡肉都先借给你们的，既然你们想强抢，那我自然是怕你们赖账了，咱们还是一码归一码。至于我家这些护院，工钱是五天一人一只鸡，不愿意当了可以直接跟我说，到时候我再找人。” 这话一出，又是一片哗然。那些当上护院的心里长长舒了口气，还好他们走运，如今都有这好的东西吃了。 至于其他的人，想到自个儿家里的田地，再想到周桂兰说的，咬牙切齿，简直恨死怂恿他们的人了。 周桂兰折腾了一圈，头疼得不行，偷偷让老太太去问问那些护院这事儿究竟是咋回事，随即回了屋子。 等她走了，王有根他们才松了口气。想到刚刚那一幕，周桂兰竟然就这么轻易化解了，他们没来由生出一股子敬佩感。 第289章 孙狗蛋出现 躺在了炕上，歇息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好受了些。想到这些事儿，她就有些烦躁。这种看不到头的感觉，真的是很差。还有徐常林，已经两个多月没有给她寄信了，也不晓得是咋地了。 接下来几天，这些人又慢慢安静了下来。那些护院得了鸡后，当时就煮了，自个儿一家子吃了，旁边的人瞅着都心动得不行，想到王有根的话，瞅向那些去闹事的人的眼神都带着仇恨。 不然，他们也可以吃点肉，喝点汤的。 有的孩子忍不住了，跑去讨要，可这时候的肉是多金贵的？那些人哪儿能给他们？至于那个一开始情绪最激烈的女人，被众人厌烦之后心里更是对周桂兰生出了怒气。 就这么一日过后，村子里就有人扛不住，开始那家里的地去换鸡鸭吃。这个时候村里的地可没什么地契，都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他们要去换，刘高写了字，村长、村里几个老人按手印，那人自个儿按了手印，这事儿也就定了。 一块地那少说也是能卖十几两的，不少人卖了一块地，就能买十几二十只鸡，自然不能一下子吃完的，他们都放在周桂兰这儿存着，让周桂兰他们给粮食养着，三五天的杀一只让小厨房帮他们做了垫吧垫吧肚子。 有了第一个人，就有第二个。毕竟在这种时候填饱肚子最要紧。 慢慢的，每日竟是有不少人排队换鸡，就是想拿出自个儿的鸡也得排队，去刘高那儿登记。周开枝听刘高的，刘高说谁要鸡她就给谁。 短短两天，那些鸡竟然就少了好几百只。 老太太、周大山家都在帮忙，就连秀莲最后也帮着。这么一来，倒也没人将再哭嚎说吃不饱了。 倒是有人不愿意拿家里田地去换吃的，约着一群人一块儿去山上，想要打些猎物回来吃，可这么一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折损了好几个人。也是他们倒霉，竟然遇见了狼群。 这么被吓了，他们也就没胆子再去深山了，只敢在附近找着又酸又涩的果子吃，也有的吃草。 有了肉吃之后，大家脸上的神色都好看了不少。 周桂兰找了一个护院，问了到底是谁将她提议焚烧尸体的事儿说出来的，那护院也不瞒着，说是张小菊。 大抵因为鸡太多了，周桂兰家厨房做不完，周桂兰最后决定，把鸡给他们，让他们自个儿去杀了，或者烤着吃，或者拿石头煮着吃。 大家也乐意这样，有的拿着鸡抹了泥巴，埋在地底下，拿了柴火在上头烧，等熟了拿出来吃倒是很不错。 不过这么一来，那些没鸡吃的人家可是有些受不住了，反倒让更多人去换鸡吃。 而这个时候，一个人的出现倒是所有人没料到的。 看着眼前灰头土脸站着的人，周桂兰眯了眯眼。 “开枝，我……我错了，可我好歹是你男人，你就求求桂兰，让她给我一口吃的吧？”孙狗蛋对着周开枝哀求着。 “你咋在这儿？”老太太怒声问他。 这个女婿真是丢人！要不是大家伙儿都在这儿，她一定把他打出去。 孙狗蛋瑟缩了一下，对老太太，他心里是怕极了的。可这快十日了，他一直都喝几口清粥，自个儿已经快饿死了，也就不管自个儿怕不怕了，“噗通”一声对着周开枝跪了下来：“开枝，你救救我啊！好歹……好歹我也是孩子们的爹，我要是饿死了，孩子们也没人护着了。” 周桂兰对着旁边站着的二丫摆了摆手：“你先带着弟弟妹妹去屋子里歇着，别出来。” 二丫也是个听话的，带着几个孩子就往房间去。 瑞宁那个小捣蛋可不会乖乖听话，迈着小短腿“蹬蹬瞪跑到了周桂兰的身边，抱住了她的腿。 ”要娘！“ 周桂兰拍了拍他的头，对他道：”乖，先跟姐姐一块儿回屋，娘一会儿去找你。“ 这么连哄带骗的，瑞宁还是被哄进了房间。 自从那日下大雨之后，几个孩子就被拘在屋子里不许他们出去了，毕竟这外头人多眼杂的，谁晓得会出啥事儿？如今几个孩子都蔫吧了。 “二丫！小虎！三丫！我是爹啊！”孙狗蛋眼瞅着几个孩子进了房间，赶忙喊他们。 若是他们在，他只要求他们，他们定是不能心这么硬的，咋地也能让他们弄些吃的给他。 “别嚎叫了，你躲了这多天，为啥这会儿出现了？”周桂兰冷冷开口，问他。 孙狗蛋也不回答她的问题，一个劲儿大喊哀求。 旁边儿的周开枝听着他这哀求，心里也有些难受。毕竟这多年的夫妻，哪儿能眼瞅着就这么饿死？ 转头，想开口求周桂兰，却见周桂兰冷笑了一声：“你是那日来要钱就没回去吧？说吧，你在哪儿歇了？” 孙狗蛋身子一抖，张口就反驳：“没有！我没来得及回去就发洪水了！” “就是遇着洪水了，按着你的脚程，也离开大石村了。”周桂兰可不信他的话。 孙狗蛋神色慌张，眼珠子左右转动着，就是不看周桂兰，声音都有些发颤：“没有，我没有，就是下雨了我去躲雨……我……” “那你为何这么久了才出来？还一直躲着我们？”周桂兰再次反驳。 若是放在往日，她一点儿都不想掺和这事儿，可如今不成，她的粮食可金贵着，不是谁都可以随意来要了吃的。 孙狗蛋脸上神色更是慌张了，老太太瞅见了还有啥不明白的，心里更是冷了几分。 “赶紧走！谁不是整日里吃些清汤寡水的？我们也是这么吃，你咋就不行了？要是想吃，拿你家的田地来换！” 老太太可比周桂兰更不客气。 孙狗蛋脑袋瑟缩了一下，自个儿家里还没分家呢，那田地都是在他老子手里掌着，他要是敢拿田地换吃的，他爹要打死他的。 他再次转头，看向周开枝：“开枝啊，你不是有工钱的？你就拿出你的钱来给我买鸡吃，等往后，往后我挣钱了还你，好不？” 一向心软的周开枝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的钱都给你了，我也没钱了了。” 第290章 你家里还有粮食？ “还有往后的！你每个月不是都有钱？你就拿你后面的钱给我买鸡吃！” “谁告诉你我姐在我这儿有工钱的？”周桂兰冷冷问他。 这事儿晓得的人不多，就是周开枝也不可能跟他说这个事儿。 孙狗蛋更是慌张了几分，随即道：“是……是开枝跟我说的！” “哦？那她有没有跟你说，我救了她的命，往后不跟我要钱了？”周桂兰再次反问一句，随即瞥了周开枝一眼。 孙狗蛋这下可震惊了：“啥？不要钱？开枝你是脑子傻了？有钱也不要？” “我……我……”周开枝怯懦了好几声，还是啥都没说。 旁边儿的刘高看不下去了：“她不要钱咋了？桂兰给他们母子吃的喝的穿的，还让他们读书，咋还能要钱？” “关你啥事儿？”孙狗蛋怒骂了刘高一句，下一刻想到啥，瞪大了双眼瞅向刘高：“她的钱是不是都给你这奸夫用了？” 一句“奸夫”让刘高气红了脸，他长期读圣贤书的，哪儿受过这侮辱？ “你！你简直有辱斯文！” 孙狗蛋还想说啥，周桂兰已经没有耐心跟他说了，喊了外头的护院过来，把他拖走了。 这会儿，周开枝也不求周桂兰了，只是低着头，也不晓得在想啥。 这样的日子又是过了五天，底下的水总算是退得差不多了，山洞里的人也都渐渐回到了自个儿的家里，只是回去之后，看到屋子里的状况，心里都是绝望。 那些石头屋子倒是还好，那些木头屋子被水这么一泡，木头都开始腐烂了。还有被褥那些东西，都是不能用了，衣服啥的都烂了，至于粮食，早就没了。 地里没收完的庄稼也都没了，到处是死猫死狗，还有一些被淹死的尸体被啥卡住了没捞起来的，此时水退了，就都显露出来了。 早就麻木的人，在回到自个儿屋子里之后，再次痛哭出来。 等人们都走了，周桂兰倒是轻松了。 难得有机会跟几个孩子相处了，周桂兰跟瑞安和瑞宁兄弟两个好好玩儿了一下午。 到了第二天，周家人对着账本，把那些人还没带走的鸡都数了出来，一家一家送去。 那些人家里也没粮食，能有鸡吃，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了。 村里有人家各自去亲戚家借粮食，谁能想到十里八乡的全遭灾了，谁家都没粮食，去哪儿借？ 周大山一家子也下山了，一家子忙忙碌碌的。等到了晚上，周桂兰让二强背了一袋子粮食回去，让他们别跟别人说了。 大海还没回来，老太太和大海媳妇儿子都在山里住了下来。 三日后，周开枝开门，就瞅见门口的站满了人。 周开枝抬腿就跑去周桂兰的屋子，将周桂兰从床上拖了起来。周桂兰还迷迷瞪瞪的，就被拉到了门口，瞅着外头乌怏怏的人时，那点儿瞌睡也全没了。 “这是咋了？”周桂兰开口问话。 这回，王有根站在了最前面。 “桂兰，你家里还有粮食？” 周桂兰似笑非笑：“谁跟你们说的？” “啥谁跟我们说的？你们家是不是还藏了粮食？”一个男人怒声开口。 周开枝被吓得不行，赶忙又回屋子，去喊老太太。 周桂兰心里一沉，看他们这模样就晓得他们是认定了她家有粮食的事儿了。 “我家还有鸡鸭和猪，你们想要，拿钱来买，或是拿田地来换。”周桂兰冷冷开口。 这话一出，外头又是一阵乱遭遭的，很是嘈杂。 这个时候更是不能往后退，要不然她不但所有东西都护不住，连人都得饿死。 之前跟着她有商量的王有根和村里的长辈们，这个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桂兰，你要是还有粮食，就都拿出来，帮着我们度过难关了，以后再还你。”王有根冷声道。 此时的他，脸颊凹陷，显然也是饿极了。 “就是！有粮食就给我们拿出来！”外头的人嚎叫着。 之前还以为洪水退了回家了就好了，可真回了家才更绝望，他们现在可是啥都顾不上了。 饥饿使人疯狂。 正说着话，老太太和周开枝已经出来了，瞅着这两人，瞅着这阵势，还有那些人脸上的疯狂，老太太心里也是直打鼓。 这可咋整！这可咋整！ 老太太难得的也慌了，最怕的就是村里人全站在一块儿，那是要出大事儿了！ “别说我家没粮食，就是我家有粮食，你们还想抢？想杀人？忘记了我男人现在是啥身份了是吧？”周桂兰挡在门口，恶狠狠对着外头道。 听她提到徐常林，大家脸色都是一僵。他们可是晓得徐常林当了将军了，正在外头打仗呢。 “那徐常林可是在边关，离我们这儿远着呢！怕他们干啥？我们可都要饿死了！”之前那闹腾得最凶的女人呼喊着，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人群这一下再次沸腾了起来。 周桂兰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进去搜！”王有根说着，对着众人摆了摆手。 村子里的人立刻动手，往里头涌。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这个时候，周桂兰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见着那些人就要冲上来了，外头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怒喝声：“住手！” 听到这个声音，周桂兰眼前一亮，这……这是白逸轩？ 村里人如同发疯一般，哪儿听得到他们的声音？这会儿心里想的，可全都是吃的。 只是下一刻，人群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众人转头看去，就见一个白花花的刀子已经捅进最后面那人的肩膀。他们正心慌，就瞅见拿刀子的尖嘴猴腮的男人咧嘴一笑，随即将刀子一抽，那被捅的村里人哀嚎着跌倒在地，捂着自个儿咕噜咕噜直冒血的肩膀哀嚎。 他们抬眼看去，就见后头站着十几个拿着大砍刀的男人，那白晃晃的刀让他们心惊肉跳。 “杀人了……杀人了！”也不知是谁惊呼一声，原本还在逼着周桂兰拿出粮食的人这会儿已经腿脚发软了。 “山贼！是山贼！”不知谁反应过来，再次惊呼一声。 站在门口那上千男女老少惶惶然。 山贼可是不要命的，还有他们手上的砍刀，那寒光看着就让人害怕。 第291章 买卖 那地上的人哀嚎着打滚着，更是让人心惊肉跳。 周桂兰瞅不见身后，可晓得大抵还是有啥事儿，要不然那些人哪儿会发出这么可怕的声音？ “这些鸡鸭都是我们的，不想死的，赶紧滚！”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周桂兰听着就觉着有些耳熟，脑子里突然闪现一张脸，她吃惊地瞪得了双眼。 随后又是一阵惊呼，就听到一个人再次倒地了，伴随着的，还是一阵阵的惊呼。 之后，就听到王有根上前说了什么，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滚！” 随即，就瞅见那写围在门口的人都散了。等村里人都走了，露出身后的人。 见着那些大砍刀上流着的血，就是一向强势的老太太这会儿也煞白了脸色。 这十几个人的刀可都沾了血了，一个个都是杀人的货色啊！ 周桂兰算是认出来了，这前头站着的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和尖嘴猴腮的男人就是之前徐常林在天香楼打过的那两个。 之前就晓得他们是山贼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竟是真的敢动手砍人。 正想着，一身白衣的白逸轩从后头走了过来，瞅见周桂兰，嘴唇扬起，对着周桂兰露出一个笑脸。 周桂兰有些晃神，这么多天了，这还是她看到的头一个对着她笑的人。 “桂兰，你还好吗？”依旧是白逸轩温和的声音。 不等她回话，二强就从后头快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还好赶到了！” 周桂兰对着他点了头，将众人迎进了院子里。 此时的白逸轩看到周桂兰这院子外头正喊叫的鸡鸭鹅和猪，眼睛直放光。 “你竟是还有这多鸡鸭鹅？桂兰，你怕是要发了！”白逸轩脸上的笑意越发大了。 周桂兰摇了摇头：“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这些都要被抢光了。” 昨儿个她就让二强去镇上找白逸轩，问他要不要家禽，没想到昨晚二强一直没回来，她还猜想是不是找不到白逸轩人了，没成想今天一大早就遇到这样的事儿。 “是我昨儿个不在家，大半夜才回来，没成想竟是听说你们家竟然还有这多家禽！”白逸轩努力克制自个儿心里的狂喜。 昨儿个他可是到处去找粮食，不少人家的粮食都被泡了，好好护着的人家也不卖。就是镇上最大的粮店，那粮食的价钱比往日翻了十倍不止。没成想一回家，就听说周桂兰家里竟然还有这多的家禽，当即他就坐不住了，带着一行人就赶了过来。 见他都把这些瞅见了，周桂兰带着他去了自个儿住的屋子的堂屋，至于其他人，老太太都招呼着要进屋子，那些人倒是摆手说不用，他们就拿着滴血的刀在院子里守着。 老太太见着也不是这么个事儿，当即就抓了两只鸡，杀了之后就带着周开枝去厨房做饭了。二强有些哆嗦，可还是陪着他们站在院子里。 两人来到堂屋，坐下之后，周桂兰就跟白逸轩聊了几句，这才知道这回的洪水可不小，镇上也都淹了。 “怕是县里也被淹了，毕竟下了这么多天的雨。”白逸轩说着，想到自个儿酒楼，无奈摇了摇头。 周桂兰猜想也是差不多，“这回县里该开仓放粮了吧？” “那可不一定。”白逸轩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无奈摇头：“你觉着县里的粮仓还有粮食吗？” “我们大旱都过了三四年了，粮食……”周桂兰说到一半，从记忆力察觉到当年干旱时好似也没放过粮食，心里一沉。 到底是话题太敏感了，白逸轩也不再在这事儿上再说下去，当即道：“如今是有钱买不到粮食，更别提那些被淹死的家禽。有的都已经腐烂了。怕是整个镇上都没几家跟你似的，有这多鸡鸭留着。” “我也是运气好，占了地势高的便宜。”周桂兰倒是不多说啥。 白逸轩打开自个儿的扇子，缓缓摇着，驱散了一些闷热。 “桂兰，咱们这也不拐弯了，你若是愿意，你的每只鸡我都用二两银子收。” 这在平日，也是给不了这个价钱的。这个时候，这价钱倒也是合理。更要紧的，是她若是还不卖了，下回村里人再来找麻烦，那她就一点都保不住了。 “可以，那鸭子和鹅呢？”周桂兰追问。 这两样比鸡重，也比鸡难养。 白逸轩皱了眉头，“你这鸡我拿去可以做炸鸡卖出去，鸭子和鹅熬汤，费的功夫更大……” 这炸鸡就是周桂兰提出来的，这三年时间白逸轩做出来大受小孩子的喜欢，原本的天香楼又扩大了，甚至在县里和省里都有铺子，卖得也不错。当然，原料都是从周桂兰这儿进的，这也是两人的合同里签订的。 也是因着这，周桂兰才能养这多鸡鸭鹅的。 “白掌柜，你这又在忽悠我了，如今若是你将鸭子和鹅买去了，做成菜，县里的有钱人可是不少，就吃这一口都愿意撒钱了。”周桂兰应道。 白逸轩手上的动作一顿，笑着摇了摇头：“你还真是刁钻，咱们这生意做了三年，你就从来没退让过。” “能晓得你赚多少钱，才不会退让，你说是吧？”周桂兰笑着道。 白逸轩点了点头，也觉着没必要再在这事儿上纠缠。 “成，那我二两半银子一只收你的鸭和鹅。至于猪，十五两银子一头我牵走，你看如何？” “可以。”周桂兰说着，就开始掰着手指算她现在剩下的家禽，最终算好了账，白逸轩从自个儿的怀里掏出一叠的银票，递给周桂兰。 周桂兰拿着数了，发现一共是四万两银票，她感觉自个儿有些飘。这还真是……发财了！ “我这些一共也就能卖个三万两，你给多了。”周桂兰克制自个儿的情绪，数了十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白逸轩。 瞅了眼她递过来的银票，白逸轩倒是没接。 “桂兰，这剩下的一万两，我是想买你家的粮食。” “我家粮食这段日子被村里人吃完了，已经没有了。”周桂兰将银票放在他的膝盖上。 白逸轩摇了摇头：“不会，每年你都要拿那多陈米出来卖，再买新米回去，不可能这么快就吃完了。” 第292章 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 周桂兰诧异看向白逸轩，不过片刻，她又反应了过来。 镇上也不大，就白逸轩的人脉怎么会不晓得？哪怕是她每年都要分好几家粮食铺子买卖米，动作也大，怕是瞒不过他的。 想到自个儿家地窖里的米，周桂兰摇了摇头：“这日子也不晓得啥时候能好起来，今儿个是洪水，明个儿保不齐就是打仗了。钱咬紧，可到关键时刻，还是吃的喝的最要紧。” 当然，还有各种药。等过些日子，她还是得学着认认草药，要不再遇到这回这种事，怕是大家得一块儿死了。当然，这回是走运，大家只是感冒，发完烧就好了。 白逸轩眉头皱得紧。 “可你们也吃不了那多粮食，如今卖给我，换来的钱你以后能买几倍的粮食不止。” “既然这样，那咱们再来谈个生意如何？”周桂兰定了定神道。 一听周桂兰又要跟他做生意，白逸轩立刻来了精神。 “你说。” “其实这些鸭子还有一种做法，可以做成卤鸭，到时候好好包装，可以往整个大梁卖，也不会受你自个儿酒楼的地盘限制了。”周桂兰提出自个儿的意见。 白逸轩思索片刻，眼睛发亮。若是真能整个大梁卖，不，还有周边各个大国小国，到时候…… 到底是聪明人，他当即也不提买米的事儿了，“这一万两，买你的方子和想法！” 哪儿知周桂兰摇了摇头：“不，这个我不卖。” “不卖？”白逸轩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凝滞。 “这次，我要入股，咱们五五分。”周桂兰道。 白逸轩垂下了眸子，收敛了自个儿的情绪，良久，才抬起头，嘴角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桂兰，咱们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我投入的除了人力物力财力，还有我的关系网，甚至本钱都会打水漂。” 闻言，周桂兰倒是笑了：“逸轩，你是不是忘了你跟我做的生意没有一个是赔本买卖？我既然跟你提出这个，自然是因着这生意比其他生意更容易做大，也更容易挣钱。要不，我为何单单要这个生意入股呢？” 这些年，包括炸鸡、烤鸡翅啥的，周桂兰都没有要过一分钱，而是约定由她自个儿养殖给白逸轩供货，原因也是因为她本身长处在这儿，更重要的，是生意不可能一个人全做完，总得让别人挣钱了，自己才能挣更多钱。 白逸轩不置可否，“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鸭子其实不仅仅可以做成汤或者烤鸭啥的，也可以把各个部分分开单独卖。比如鸭脖子、鸭掌、鸭头、鸭翅、鸭内脏。味道也会不错，夏天能保存二到三天，冬天能保存五到六天。若是能想到更紧密的包装，甚至能放更久，这个打开就能吃，无论是下酒，还是零嘴都不错。” 顿了顿，周桂兰继续道：“炸鸡，大部分年轻人爱吃，老人就不太喜欢了。可是这，老人也喜欢。你到时候做好了，直接在铺子里卖，定是能挣更多钱。当然，首先你要找个有影响力的人带起来一波风潮。” 白逸轩挑了挑眉：“这些的前提，可是那东西味道要足够好。” 说起这个，周桂兰就笑了：“放心，普通人肯定喜欢。” 前世的卤味可是卖得火爆地不行，大部分人还是很喜欢的。 白逸轩再次沉默下来。 这回，周桂兰没像以往一般等他思索，而是继续道：“若是你担心，我倒是可以做完了给你送过去你尝尝。若是这生意你不愿意进来，那我就自个儿做了。” 如今她有足够的资金，又会做这个东西，确实可以去镇上或者县里买个铺子卖这个东西。找白逸轩，主要是因为他的人脉和渠道关系。最要紧的，是他有足够的野心，人又可靠。 听到她说这话，白逸轩无奈摇了摇头：“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嘛。”周桂兰难得露出了笑脸，带着一丝狡黠。 白逸轩被晃了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即摇了摇头。 “你想加入倒是可以，不过这比例我不能给这么高，毕竟后头我需要投资需要人脉，需要费尽心血。” 周桂兰点了点头：“若是换做别人，我定是要五成的，若是你，只需要给我三层。” “你……真会收买人心！”白逸轩感叹。 周桂兰咧了咧嘴：“这可是真金白银换回来的人心啊！” 既然白逸轩都这么说了，那就是不让她干任何活儿，也不用担风险，三层已经很高了。 接了她抛出来的橄榄枝，白逸轩也不再等了，就跟周桂兰商量了起来，随即去拿了刘高的笔墨和纸就写了一个合同，写好了分配额之后，两人签了字按了手印就继续谈论这个事儿。 越说，白逸轩神情越是激动。 等讲得差不多了，白逸轩才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幸亏我没走。” 周桂兰笑着拿着毛笔写着方子，收了笔，吹干了上头的墨，这才递给白逸轩，道：“这个就是大致的方子，我做过吃，味道不错，不过你可以叫你们的厨子好好瞅瞅，能不能再做得好些。” 白逸轩点了头，将那方子收了起来。 再次打开折扇，笑着问周桂兰：“既然咱们有着大的生意要一块儿做，那这粮食你是不是卖我些？这酒楼吃饭也得要有米不是？” 周桂兰沉默片刻，才道：“我给你一千斤大米，五百斤白面，不要钱。” 这个就是白送了。 “不能让你吃亏，这样吧，你卖给我一万斤大米，五千金白面，我给你二千两。” 说着，还比了个手势。 周桂兰撇了撇嘴：“不卖不卖，给我一万两我也不卖！” 说着，就将那一万两的银票塞进了白逸轩的手里，起身对着厨房喊话：“娘，你饭做好了没啊？” “做好了做好了！这不是瞅着你们在商量事儿没喊你们吗？”老太太应着话。 白逸轩瞅着周桂兰已经走了，无奈摇了摇头，收起了手里的银两。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若是个男儿身，怕是比他更强…… 第293章 你到底有多少粮食啊？ 可惜已经嫁为人妇了…… 想到这儿，他嘴里尝到了一丝苦涩，转瞬就收敛了起来。 老太太炖了两只鸡，还煮了一大锅的白米饭。 众人围着桌子饱饱得吃了一顿，又问老太太要了两碗米饭，说是拿给在山下守着的兄弟吃。 吃饱喝足了，大伙儿就开始抓鸡抓鸭往山下跑了。等装满了，那些人就赶着马车往镇上去了。 白逸轩一直留在家里，跟老太太唠嗑。 对于这个来买走他们家东西的人，老太太那是格外欢喜的。 见着那些凶狠的人走了，瑞宁迈着小短腿兴致冲冲地跑了出来抱着周桂兰的腿撒娇。 “娘抱抱！” 周桂兰没了法子，伸手就将小调皮抱着坐在了她腿上。 转头，就瞅见瑞安背着一双手，慢慢悠悠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到周桂兰身边，仰起头瞅着周桂兰，奶声奶气道：“娘能抱我吗？” 周桂兰被逗乐了，伸手将瑞安也抱着坐在了她另外一条腿上。 “这两孩子倒是脾气完全不一样啊？”白逸轩看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有些稀奇。 周桂兰摇了摇头：“大概是一个像我一个像徐常林吧。” 说起来，瑞安这么一点儿小就这么个小大人模样，可不就像徐常林？ 不过好歹是在她身边儿长大，年纪又小，倒是比徐常林要放得开。 “再不同，那也是粘着你这个当娘的。哎我说你们两个臭小子，都坐在你们娘身上你们娘不累？来到外婆这儿来！”老太太说着，伸手就去抱靠近她的瑞宁。 哪儿晓得瑞宁两只小手紧紧抱着周桂兰，奶声奶气地抗议：“要娘抱！” 他都好久没抱着娘了！ 老太太脸黑了：“你个小没良心的！外婆给你好吃的都不记得了？” “娘，你咋跟两个孩子闹腾呢？我也不累，就让他们抱一会儿吧。”周桂兰笑着应道。 就是天大的烦恼，只要抱着自个儿的两个儿子，心情就能高兴起来。 前阵子她病得厉害，也不敢过病气给两个孩子，就一直躲着他们，大抵他们也是想她了。 “有了孩子忘了娘，你就是个大没良心的！”老太太酸溜溜说着周桂兰。 白逸轩瞅着这一家子，心底升起淡淡的羡慕。只是想到周桂兰如今的处境，到底心有不忍，那些话憋在心里，只能默默收了声。 瞅着有客人在，老太太和周桂兰也没像往日那般拌嘴，坐在一旁跟白逸轩闲聊着。 想到之前那些人，周桂兰笑着道：“你咋地让那些山贼听你的话了？” 白逸轩扯了一抹笑意：“百味楼能给钱让他们来我们酒楼找麻烦，我就不能给钱他们来当护院？” 说到这儿，他似是又想到什么，眯起斜长的眸子，道：“在这动乱的时候，山贼总是比较能威慑人的。” “这倒是，要不是他们拿着刀，我们村那些人可不会走！” 想到之前那一幕，老太太应话道。 周桂兰想想，觉着也是这个道理。 这边儿几人闲聊着，那边儿忙进忙出的，一天下来竟然都没装完。 白逸轩和周桂兰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连夜来回装，免得村里人扛不住了又过来抢，平白添事端。 晚饭，周桂兰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大家吃得连连点头说好吃。白逸轩瞅着桌子上他们酒楼没有的菜色，抽空等大家不在的时候，问周桂兰如何做，周桂兰也不瞒着，一一说了。 晚上，周桂兰带着两个孩子和老太太一块儿睡，半夜周桂兰醒来才发现老太太翻来覆去的。 “娘，你咋地了？睡不着？”周桂兰抬起头，看向里侧的老太太，问她。 “也不晓得你哥咋地了，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老太太说着，坐了起来，巴拉了自个儿的头发，把小碎发都给整理到脑后了。 周桂兰沉默了。 说起来，周大海都出去快十天了，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要是往日都得着急，更别提这事发洪水的时候了。 只是往日里大家都没敢往这方面想，到了晚上，老太太一个人就睡不着了。 “没事儿，我哥命硬着呢。娘啊，你先睡吧，明儿个我再跟白逸轩说说，让他托人找找。” 老太太叹了口气，也只能是这样了，如今村里人可靠不住。 接下来周桂兰也没咋睡着，迷迷糊糊的，一会儿做梦周大海回来了，一会儿做梦徐常林回来了，又一会儿做梦徐常林死在了战场上。 她惊醒，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就再也睡不着了，一直睁眼到天亮。 早上她起来，打开房门就瞅见堂屋坐着的白逸轩。 两个熊猫眼对上，就瞅见两人眼里的疲惫。 “一夜没睡啊？”周桂兰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这。 白逸轩摇了摇头：“我不习惯跟人一块儿睡觉。” “那你可惨了，往后你娶媳妇儿了都不用睡觉了。”周桂兰随口调笑了一句。 白逸轩笑着摇了摇头：“怕是这辈子娶不上媳妇儿了。” 隔着黑暗，周桂兰都能感受到他的眼神若有似无得落在她身上。 她摇了摇头，将那个莫名的念头压了下去，“你这边儿要是方便，帮我找找我哥吧？我再送你一千斤大米。” 白逸轩嘴巴动了动，到底还是将那句话咽了下去，随即点了点头，道：“好。” 只是合作关系，倒是也干净利落。 周桂兰松了口气，继续道：“若是找到了，我送你五千斤大米。” 这下白逸轩是真的吃惊了：“你到底有多少粮食啊？” “你猜？”周桂兰笑着应了一句。 白逸轩刚想说她存这多粮食干啥时，老太太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问白逸轩：“小白起这早啊？” 这个称呼……莫名让她想起一只叫小白的狗。 白逸轩转头跟老太太说上话了，周桂兰瞅着他们聊得来，自个儿去了厨房做早饭。 第二天，那些熬了一晚上的人带来了好几辆马车。一整天下来，倒是将她屋子里的鸡鸭啥的都拉走了，周桂兰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去了地窖里将粮食搬了一些出来，给了白逸轩约定好的粮食之后，白逸轩才走了。 第294章 秋香咋办？ 等这些事儿都做完了，大家都松了口气，总算是不怕人家再来抢了。 周桂兰将寻找周大海的事儿跟老太太和大海媳妇儿都说了，两人都松了口气。 村里的气氛在慢慢变化着，在之前大家还想着回家吃东西，可回家之后，他们这些人只能倒地里去捡之前没来得及收回家的稻谷，拿回家凿了，拿着已经烂了的大米合着山里的野菜啥的煮着吃。 即便味道太差，可这个时候大家就只想吃饱，其余的根本不敢想。之前有人还在打周桂兰家的鸡鸭的主意，可在他们亲眼见到人家过来将周桂兰家的鸡鸭啥的都拉走了之后，他们开始绝望了。 在白逸轩走了的第二天，周散叶就回来了一趟。对着老太太又是哭又是嚎的，说是家里的粮食都被冲走了，他们快要饿死了，回来借粮食。 老太太没了法子，只能问周桂兰。 毕竟是自个儿的二姐，这三年虽说他们跟周秋香的关系走得近，可跟她也有走动。再加上老太太的面子，周桂兰还是借给她一袋子苞米，少说也有白来斤。 临走之前，老太太让周散叶省着点儿吃，他们这家里也快没粮食了，周散叶连连点头应了。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之前的麻烦，周桂兰找来了二强，让他帮忙送周散叶回去，一路上闭着点儿人。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五日，附近开始有难民出现了。王有根和村民们守在村口不让他们进来，那些难民没了法子，只能在附近转悠。 直到这会儿，周桂兰才晓得这受灾的地方远远不止他们这县。 为了守住地里仅剩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稻米，和山里的野果野菜还有猎物，大石村的男人整天都在村里转悠，就怕难民进来。 女人和孩子们每日里就是上山摘野菜，地里找粮食，有不少人忍不住，已经开始慢慢往深山进军，倒是有些人找到了一些野鸡狍子的，倒是能好好吃一顿。 这样的情况下，周桂兰是不让家里人出门的。每日紧紧锁着院门，刘高还是在给几个孩子上课，其余的女人们收拾着菜地，还有后头的甜象草，等着来年继续养殖。 村里有人受不住饿，拿了钱跑去镇上买粮食，回来的时候更绝望了。镇上的粮食限量卖，一天一个价，如今都已经五钱银子一斤了，除了那些有钱人，还有谁有这多钱吃饭？ 听到这个价钱，周桂兰也是目瞪口呆。 外头的难民扛不住了，跑去深山打猎，回来的人少之又少。还有个人扛了猎物回来。大石村有人瞧见了，竟然也成群结队往山里走。 周桂兰再次看到李秀英时，她是哭红了眼跑到周桂兰的院子里的。 “咋办？秋香往后可咋办呐？小钱咋地说走就走了？”李秀英边说着，边抹眼泪。 老太太陪着安抚她：“大嫂，啥事儿也得想得开啊，这秋香就是没了男人，她家那多钱总能……” “哪儿还有啥钱？那些个强盗跑进他们家，把粮食钱全抢了，她那几个继子把她和她闺女赶了出来，她也是没了法子才回来的。这日子……这日子往后可咋过哟！” 说到这儿，李秀英更是绝望。 周桂兰闭嘴了。 果然，人饿极了是啥事儿都能干出来的。比如上面抢劫，比如杀人放火。 老太太又帮着安抚了李秀英，周桂兰只是默默思索该咋办。 如今粮食她是还有不少，可要真拿出来，就会被人一抢而空，他们一家人怕是都活不下去了。再说，她的粮食也不够村里人吃多久的。如今需要的，还是朝廷来救灾…… 眼见着周桂兰一直没开口，李秀英抹了把眼泪，拉住周桂兰的手：“桂兰啊，你家里的粮食再借些给我吧，秋香回来了，又带着自个儿的闺女，我们这粮食就不够吃的了。” “你那一袋子粮食都吃完了？”周桂兰忍不住问她。 李秀英摇了摇头，“你大伯拿了粮食就给你三婶送去了一半儿，我们也是勒紧了裤腰带的，谁能想到秋香就这么回来了，我们煮了两顿饭，这粮食眼瞅着就没了。” 又是张小菊？ 周桂兰的心里有种隐隐不舒服。 在给周大山送粮食之后，老太太就偷偷给张小菊送过粮食。之后张小菊还来找她要过粮食，一个人，咋能吃这多粮食？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不是更应该节省吗？ 见周桂兰不说话，李秀英心里更是忐忑：“那啥，我娘家过来找我借粮食，我总不能让他们空手回去，就给了他们十斤粮食。桂兰啊，你不能眼睁睁瞅着我们饿死啊！” 娘家人啊？ 周桂兰转头看向老太太，她应该也是有娘家人的，咋地一直就没见过？ “大嫂，只要有我们一口吃的，那定是不能让你们饿着！”老太太保证着，下一刻，继续道：“只是桂兰家的粮食也被吃得七七八八的了，咱们这人口又多，只能省着点儿了，要不真饿死人了要。” “她不是才给她二姐一大袋子粮食吗？”李秀英显然不太信老太太的话。 既然出手这大方，那肯定是还有不少粮食的。 周桂兰垂了眸子，掩饰自个儿心底的不快。 老太太显然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只是很快就掩饰了，“大嫂，你也在我们桂兰的屋子里待着了，家里有多少粮食你能不清楚？” “那她卖了那多的鸡鸭，该有钱吧？拿钱去买粮食吧？”李秀英着急继续道。 说完这句话，她才反应过来自个儿说多了，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过想到自个儿那可怜的小闺女，她也只能当做自个儿没察觉。 “大娘，粮食我给你，只是，这接下来一个月怕是没有粮食了。若是你们不够了，可以卖田地，再去镇上买粮食，总能够你们吃的。” 周桂兰冷冷说完，就转身回了厨房，将早上刚拿上来的一袋子粮食费力提了过来。老太太瞅见她这费力的，赶忙过去帮忙提到李秀英面前。 瞅见这么一大袋子粮食，李秀英心里一喜，随即想到其他的，语气又带了一丝试探：“桂兰啊，我这娘家人……我总不能看着他们饿死……” 第295章 丑事1 “大娘，这一袋子粮食够你们吃一个月的了。”周桂兰直接打断了她。 亲戚连着亲戚，她顾不了那么多人。 能养活跟她关系亲的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秀英见周桂兰生气了，也不敢再多说啥。 背着粮食就要走的时候，周桂兰拉住了她，让她继续等着，到晚上再把粮食背回去，要不人家晓得她家有粮食了，又得来抢了。 李秀英坐下来，跟老太太闲聊着。 老太太也跟李秀英说粮食别给张小菊，他们家有给张小菊送粮食，李秀英得知，脸色难看地不行。 这事儿原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谁想到接下来两天，村里人一个个都来要粮食，借不到粮食就找周桂兰要钱去买粮食。 周桂兰应付下来真是觉着累，后来人再在外头喊，她也懒得开门了。 接下来的几天，张小菊再次上门，委委屈屈得过自个儿饿肚子啥的，意思就是要粮食了。 周桂兰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她的哭诉，就觉着她有些不对劲。 “三婶，你一个人咋能吃下这多粮食？大伯一家子这久了才吃了半袋子粮食，你一个人这么短短的日子就吃了一袋子？” 张小菊的脸色不自然了，下一刻又是拿着手帕捂着嘴，语气哽咽：“我娘家来人借粮食，我……我总不能……总不能让他们空着手回去……” 又是娘家人借粮食啊…… 只是这次周桂兰却不信。 许是张小菊瞅出周桂兰的神色，她再次捂着自个儿的双眼抽抽噎噎了起来，那软弱的状况，真是堪比林黛玉了。 老太太是好一顿劝，随即跟周桂兰道：“去把咱们的口粮省出来给你三婶吧，咱们多吃些野菜！” 周桂兰也晓得这会儿是没法子拒绝张小菊了，她再次去了厨房，提了半袋子粮食出来，交给张小菊，告知她：“三婶，这粮食你至少得吃一个月，我们这一大家子一个月也才能吃这么点了。” 张小菊又是一阵感谢，哭着走了。 “我咋觉着……”老太太瞅着张小菊的背影，话说到一半儿就没再说下去了。 “是不是觉着我三婶不对劲？”周桂兰接话。 旁边的周开枝有奇怪问两人：“啥不对劲？” 周桂兰转头对着周开枝：“姐，孙家没来找你要粮食。” 周开枝一顿，随即就想到了大虎，又是一阵忧心。这些日子她总担心大虎没吃的，好几回想找机会跟桂兰说，让她拿出些粮食出来送去给大虎，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等张小菊下山了，周桂兰才跟了上去，一路跟着她进了院子，就见到一个男人迎了出来。 瞅见那男人，周桂兰心中骇然。 竟然是孙狗蛋！ “累死我了！”张小菊撒娇着。 孙狗蛋赶紧帮着她将粮食放了下来：“辛苦了辛苦了。” “你不晓得，那桂兰脸色可不好看了，就是让她拿点儿粮食出来，给我甩脸色看呢，咋说我也是她三婶！” “她不就是那副德行？要我说，咱们上回就是说得太晚了，要不村里人不是早就把她的鸡鸭都抢走了？咱们也能趁乱多抢点！”孙狗蛋说着，弯下腰去背那袋子粮食。 张小菊倒是不乐意了：“要不是我小心，桂兰早就发觉了，咱们哪儿还有粮食？” “也是，还是你聪明！” 孙狗蛋说着，伸手就搂住了张小菊，张小菊也靠着他的身子，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头，不知在哪儿捏了一下，孙狗蛋好似挑起了兽性，拉着张小菊就往屋子里跑。 “院子门还没关！”张小菊呼喊着。 “还管啥门？我都被你撩拨得一身火了！”孙狗蛋语气里都是急切，脚步也更是匆忙了。 两人快速进了屋子，屋子门被栓了起来。 站在院子外头的周桂兰走了出来，“呸”了一声：“狗男女！” 只骂着一声，那口恶气可出不来。她眼珠子一转，随即快步进了院子，到旁边儿的柴房里抱了柴火出来，堆在院子里，挑了一根粗壮的木柴走到屋子门前，套住两个门环。随即偷偷进了院子里的厨房，拿出打火石，点燃了院子里的柴火，等火光和烟起来了，她才走出了院子，躲到角落里去了。 屋子里的两人闻到一股烟味儿，光溜溜从炕上爬起来，就瞅见窗户外面的火光。 “走水了！快，快逃命！”两人着急想抓衣服套上，可越慌越穿不好。 眼见着烟越发大了，他们慌慌张张打开房间门跑到堂屋，等他们咋拉都拉不开门后，脸色煞白。 两人这时候脑子“轰”得一下就炸了，在屋子里就大喊救命。 外头巡逻的人听到声响，冲了过来，帮着将院子里的火扑灭了，打开门，就瞅见里头光溜溜的两人。 那些男人的脸色无法言说。 张小菊和孙狗蛋二人还没想到，捂着嘴咳嗽着跑到了院子里。 等瞅见大伙儿的眼神时，她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孙狗蛋，见到他外头就套了一件外衫，还没扣上，脑子一翁，再低头看自己，发现也就一件外衣，扣子也没扣上。 “啊！”她尖叫一声，两只手快速将自个儿的衣裳拉着盖住自个儿的身子。 旁边一个三十多的男人怒了，抬手对着她就是一巴掌：“贱人！” 这就好似一个信号，另外一个人也抬起手，对着张小菊也是一巴掌。 “不是心里只有我吗？这个男人咋回事？” 那男人忍不住吼了一句，即便是在黑夜里，那火把的亮度也足够照得他脸红脖子粗了。 其他男人听到他这话，脸色也是五彩缤纷的。 张小菊被打到地上，刚刚抓着的衣服也松开了。她捂着脸，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话。 完了，一切都完了…… 周桂兰吃惊地嘴巴都长大了。 这些男人，不会全和张小菊睡过吧？ 正想着，下一刻那些男人就验证了她的想法。孙狗蛋被几个男人拳打脚踢，大声哀嚎。 张小菊也抽抽噎噎地哭着，梨花带雨。只是这会儿，那些往日里喜欢她这模样的男人可一点儿没对她心软。 第296章 丑事2 这边动静大，原本就没敢深睡的村里人纷纷点了灯，附近的人家都起来了，往这边儿赶了过来。 当那些女人瞅见张小菊和孙狗蛋的模样，再瞅见自家男人的脸色，“嗷”一嗓子就冲了过去，对着张小菊又打又骂。 周桂兰蹲在墙角，乐滋滋看着，狠狠出了口恶气。 蹲着这么久了，她腿也麻了。偷偷站直了身子，自个儿踢了踢腿，这才把麻劲儿过了，转身往山上走去。 这都忙活大半夜了，回去得好好歇着。 抹黑回到山上自个儿屋子里，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老太太就冲进了周桂兰的屋子里，把她从炕上提溜了起来，也不管她谁没睡醒，拖着她就往外头走。 “桂兰啊，出大事了！” 老太太就对周桂兰说了这么一句，人已经到了院子门口。 周桂兰打着哈欠：“出事儿了那把大姐也喊上吧。” “不成不成！”老太太连连摇头，拖着周桂兰已经到了院子门口了。 周桂兰眼明手快，抓住了院子门框不跟老太太走。 “娘，赶紧喊上大姐！这事儿她必须得看着！”周桂兰对老太太说了一句，随即转头对着里院喊周开枝。 刚梳好头的周开枝跑了出来，瞅着她们两个这模样，心里没来由一慌：“啥事儿啊？” “大事儿！娘说出大事儿了！咱们快去瞅瞅！”周桂兰连着又喊了几声。 老太太瞅着自个儿大闺女出来了，眼神就开始躲闪，也不敢再去拉周桂兰了。 那边儿周开枝听着周桂兰的话，连连点头，快步回了屋子。 “死丫头哟！你可要害死你大姐了！”老太太简直心痛。 可她再心痛，那也挡不住事态的发展。 没一会儿，周开枝就拿了钥匙出来，锁了院子的门，母女三人就下山了。 一进王有根家的院子，就听见吵吵嚷嚷的怒骂声。 等三人走了进去，其他人见着三人过来了，倒是纷纷让开。等她们走到里头，就瞅见张小菊头发散乱，身上那件单衣也被撕得破破烂烂的，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皮肤，穿了和没穿就没差了。 那脸上、身上，到处都是抓痕，脸上也全是淤青，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貌了。 周桂兰连连摇头，再看向孙狗蛋，那就更惨了。脸上都是血，整个人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 辣眼睛，真是辣眼睛。 她撇开头，就瞅见周开枝呆愣愣得瞅着地上的孙狗蛋，整个身子都在发颤， “有根叔，这是咋了？”周桂兰将目光移到一脸阴沉的王有根身上，问他。 不等王有根开口，秀莲倒是先开口了：“还咋了？你这个三婶，跟你这大姐夫苟合呢！要不是院子里的柴火烧起来了，咱们可没地儿晓得这个脏事儿！” 秀莲的话音刚落，旁边的一个女人冲着她身边儿的男人狠狠锤了几拳：“你个没用的东西！就被这货色勾了魂是不？你说说，你跟她睡了几回？是不是把咱家的东西都贴补她用了？你说啊！” 这女人的哭声一响起，才安静下来的人群就再次吵吵嚷嚷的了。那些女人多聪明的，自个儿男人打孙狗蛋那模样，她们能不晓得自家男人跟张小菊这寡妇有一腿？ 老太太脸拉得老长，一双眼睛也是死死盯着地上的两人。 要不是这儿是村长家，她这会儿就弄死这两个不要脸的贱蹄子！ “好了！吵吵啥？”王有根瞪着双眼，大声吼道。 这会儿他心里还憋着一股火呢，他还一直以为张小菊就跟了他一个男人，谁想到，村里大多数老爷们儿都跟她睡过了！ 真是！丢人！ 村长都开口了，其他人也只能忍着怒火，想着回去再算账了。 这会儿再次安静下来，就只能听见张小菊的抽泣声，和孙狗蛋的哀嚎了。 王有根将目光移到站在另外一边儿的周大山身上，“老哥，这两个都是你家里的人，你说这事儿咋办？” 随着王有根的问话，大家都将目光移到了周大山的身上。 周大山皱紧了眉头，一张勾勒纵横的脸上全是凝重。 他“吧嗒”吸了口旱烟，这才开口道：“孙狗蛋跟我大侄女已经和离了，跟我们周家没啥关系了，至于这三弟……这张小菊，就随村里处置吧。” “还啥我们家的人？我那三弟都死了十几年了，张小菊还不晓得睡了多少男人！我们这整日里抠搜着粮食给给她，谁想到她吃饱了喝足了就想着咋去勾搭汉子了？我看就得浸猪笼把她淹死！”李秀英咬牙切齿，说完还不解气，对着她那边儿吐了口唾沫。 这些年他们家都穷成啥样了，还得抠搜粮食给这小贱货！到头来，还给她男人找这大的麻烦，呸！ 周桂兰头一回觉着李秀英说话这么对她胃口的。 虽说她没想过把张小菊浸猪笼吧，可再拿她的粮食去养活这个女人，她就觉得膈应。 许是周大山真气着了，这会儿竟是没有如同往日一般去制止李秀英。 一听到浸猪笼，张小菊再也控制不住自个儿，“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不想死，她可不想死啊！ “还有逼脸哭？我们周家哪儿对不住你了你要做这些腌攒事儿？早晓得你这浪，我们也不用这么饿肚子了！”李秀英破口大骂。 张小菊像是没听到这话，还是在“哇哇”大哭。 这会儿她都慌神了，哪儿还敢说啥？要是她敢应一句嘴，怕是小命都没了。 以往瞅见她那柔弱的神色，那哭泣的泪眼就心疼的男人，这会儿都铁石心肠了。 一旁的老太太气得发抖，周桂兰握住她的肩膀，对着她使了个眼色。老太太转头看向周开枝，见她煞白的脸色，当即摇了摇头，拉了她挤出了人群。 孙狗蛋好似感觉到了啥，刚想开口，人群里不晓得谁狠狠朝着他的后背踹了一脚，他又呜呜咽咽的了。 原本死寂的大石村，因着这么一件事儿倒是又闹腾起来了。 到了最后，村子里也没真弄死他们。 孙狗蛋是孙家庄的人，这要是真被他们弄死了，那就是两个村子的事儿了，到时候还得死人。 第297章 丑事3 至于张小菊，一个寡妇偷人，摆在明面上的也就是偷了一个外村的汉子，那也不能真浸猪笼。谁让周小山死得早呢？ 最后两人还是被打了一顿，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当然，孙狗蛋被丢在了路边，而张小菊，哆哆嗦嗦拉着自个儿那早就破浪不堪的衣裳穿过半个村子，在大家的注视下回了家。 等她再回过神来，才发现有人趁乱将她昨天晚上从周桂兰家里拿来的粮食给拿走了。 周大山也不知咋想的，竟是叫来了刘高，代写了一份休书，代替周家把张小菊给休了，连带着分给周小山的田地也都收了回来。左右以往都是他家里帮着种的，张小菊只用拿粮食就成，她连那些田地在哪儿都不晓得，倒是也不麻烦。 得了这个结果，村里的人自然是不满意的，不少人将自家的洗脚水和粪水往张小菊家院子泼，闹得张小菊家臭烘烘的。 张小菊被欺压了几天，到底也忍不住了，拉开自家的门，站在院子里对着村子里的人破口大骂，还把跟她睡了的男人一个个点了个遍。 被她这么一点，大家更是炸开了锅。大石村的男人，几乎都跟她睡了个遍，就连村长和村里的几个老人都没跑。 这下村子里就更热闹了，大家除了找粮食，就是闹腾。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至于现在，周开枝恍恍惚惚地恨着老太太回了家，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 周桂兰回了家，就自个儿如常照顾几个孩子。 一天后，白逸轩让人带来消息，说是周大海他们在牢里。 周桂兰也不敢耽搁，赶紧去了王有根家里，将这事儿告诉了王有根，想跟他商量这事儿咋办。 那秀莲一听，就哭得不行了。 到底还是王有根有主见，自个儿打包了东西，拿了家里的银钱，就带着周桂兰和周大山一块儿往县里赶。 到镇上时，白逸轩已经等在那处了，瞅见他们来了，用了自个儿酒楼的马车，陪着他们一块儿往镇上赶去。 “咋会被抓紧牢里？白掌柜，您……您有查这是为了啥不？”王有根对白逸轩很是客气，只是面上满是焦急。 白逸轩倒也不瞒着他们：“听说他们冲撞了县令的公子。” “大海不是那样不懂事儿的孩子。”周大山沉默片刻，应道。 白逸轩目光移到周桂兰的身上，见她满脸凝重，当下笑了：“你们也不用太忧心了，这事儿总能解决的。” 周桂兰抬头看去，就见白逸轩对她笑得温和，她心里一暖，对着他点了下头，示意自个儿笑得了。 马车在第二天下午到了县里，白逸轩安排了人让他们入住，随即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上午再去看看。 晚饭是在白逸轩的朋友的酒楼吃的，白逸轩原本是想着找个包间，被王有根和周大山制止了，最终四人就在大堂吃饭。 周桂兰拿了筷子，夹了几个自个儿喜欢的菜吃，就听到隔壁桌子的两个男人说话了：“哎，你说说这徐将军多能耐！竟是生生将龙将军给救了出来，这冀国被他生生打退了！” “这咋会？冀国不是连着拿下了五座城池了？” “你这消息都多久的事儿了？上个月，冀国刚刚退兵！”那男人激动道。 周桂兰放下了筷子，将耳朵竖了起来。 难得能听到徐常林的消息，她哪儿还能吃得下饭？ 白逸轩转头看了眼那两个人，再看向周桂兰，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吃自己碗里的饭菜。 等两人说得差不多了，周桂兰转头看向两人，笑着问他们：“请问两位大哥，如今那徐将军如何了？” 那两个男人显然是没想到一个女人竟然会来跟他们搭话，上下打量了她，随即反问道：“你问这个干啥？” 周桂兰扯了笑脸：“我一向对那些英雄敬仰，像徐将军这种好男儿，自然是想多了解些他的事儿。” 刚说完，就听到周大山咳嗽了一声。她转头瞅向周大山，就见他对着她连连摇头。 一个已经成亲的女人，哪儿能去打听别的男人的事儿？ 周桂兰一直只说徐常林是去当兵了，他们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人嘴里的“徐将军”就是他们村里那个猎户徐常林了。 “不守妇道！”其中一个男人瞅着周桂兰的发髻，鄙视着。 只是那眼睛却不直接往周桂兰脸上瞅。 那张脸白皙，五官精致又灵动，倒是好看的。 周桂兰嘴角差点儿僵住，好歹保持住了，“咱们这大英雄不该受人敬仰吗？” “饭菜都凉了，咱们赶紧吃吧。”周大山说着，拿了旱烟杆对着桌子敲了敲。 这丫头，一会儿要被人说闲话的。 周桂兰简直是想翻白眼了，她不过就是想打听打听自个儿男人的消息，咋就这艰难？ 瞅着她那灵动的神情，白逸轩心里想笑。不过顾及到王有根和周大山，握拳拿到嘴边掩饰一般轻轻咳嗽了一句，转头对着那两个男人道：“不知两位大哥哪儿得来的消息？” “我表叔妹夫的弟弟的丈母娘家的侄子就在那儿收边关，前几天寄了信回来说的，消息那肯定是真的！” 那男人抹了把自个儿的络腮胡子，颇为得意。 周桂兰默然，这关系可真不近。 “不知如今那徐将军如何了？”白逸轩继续问。 听到这个问题，周桂兰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听。 那络腮胡子的男人提到这个，立刻就起了显摆的心思：“这你都不晓得？小地方来的吧？” “我们是乡下来的，刚刚出山。”白逸轩从善如流。 周桂兰嘴角抽了抽，将目光转移到白逸轩的脸上。 见她看过来，白逸轩对着她颔首，仍旧对着那两个男人道：“你们晓得的，这山里没啥关系，就得不到什么消息。” 那两个男人对他投去了一个怜悯的眼神，“难怪了！兄弟，山里就是穷点儿，放心，饿不死你们的！” “饿不死，可也挡不住这洪水啊……”白逸轩说着，还跟着摇了摇头，好似在惋惜自个儿的损失。 第298章 不能太想男人 周桂兰忍不住将目光放在他那身白衣上，还有手上那把折扇。这是啥样的乡下人会穿这么一身出来？ 想来是提起了洪水，那两个男人也是连连叹气，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这天灾人祸的，简直就不让人活了，哎，要不是徐将军还能打胜仗，我看咱们这梁国气数怕是……” 不等他说完，那个络腮胡子的男人赶紧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那男人意识到自个儿说了什么，差点吓出一身冷汗，随即赶忙闭嘴了。 那络腮胡子这才赶紧转移话题：“听说徐将军打了胜仗，皇上龙颜大悦，把他召回京城了，这会儿怕是还在路上呢。” 京城？ 周桂兰心里一颤。 白逸轩又跟那两人说了会儿话，最后竟是帮着他们将那饭钱给付了。 那两人自然高兴，又是跟白逸轩掰扯了好一会儿，还提到了县令公子摔下马摔断腿的事儿。只是他们说起这个时脸上那飞扬的神情，她倒是一点儿没瞅出来他们为了县令公子忧心了。 这顿饭吃完，白逸轩去付账，他们几个人竟是吃了四两银子！ 瞅见这账目，周大山一口一口吧嗒着旱烟，王有根偷偷搓着手不敢吭声。 结完账，周桂兰就回了自个儿的屋子，王有根和周大山挤了一间屋子，白逸轩自个儿一间房。 周桂兰坐在床上细细琢磨着之前听到的那些话，心里细细琢磨着刚刚那两个人说的话。 徐常林该是打了胜仗，被皇帝召回京城了，可为何这么久了他都没给她写信呢？ 正想着，房门被敲响了。 周桂兰起身，过去打开房门，就瞅见周大山站在门口。 将他迎进了屋子，周桂兰关上了房门，给他倒了杯水，陪着他坐到了桌前。 周大山坐下也不说话，就皱着眉头一口一口吧嗒着旱烟。 “大伯，你是不是有啥话要跟我说啊？”周桂兰将自个儿两只手搁在桌子上，问他。 周大山看向周桂兰，眼神有些闪躲，张了张嘴，又将话咽了下去。随即叹了口气，转了下身子，继续吧嗒了一口他的旱烟。 瞅着他这模样，就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 “大伯，有啥话你就直说吧。”周桂兰也不想看他这么纠结，就将话头递给他。 周大山看着地面，吐了口烟，吸了口气，这才道：“桂兰啊，你跟那白掌柜……关系咋样？” “还成。”周桂兰随口应道。 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也一直有合作，而且是个很适合合作的人，品行也不错。 周大山大掌狠狠搓着自个儿的脸，放下后，好似下定了啥决心，转头看向周桂兰，正色道：“桂兰，这话大伯说不好，可我还是得跟你说。你咋地也是成了亲的人了，得跟别的男人隔远些，要是被人瞅见了，怕是要说闲话的！” 周桂兰眨巴了眼睛，等着他的后续。 瞅着她这模样，周大山有犹豫着吸了口气，一个不留心，烟呛得他直咳嗽。 帮着他拍了拍背，周大山缓过劲儿，对着周桂兰摆了摆手，“你先坐下。” “大伯，你想说啥啊？” “你三婶……不对，张小菊，她就是……就是做了丑事，那……那也是死了男人后干的，你……”说着，周大山又瞅向周桂兰，“你男人还活着，不……不能太想男人……” 周桂兰：“……” “这话……这话不该我说，可……可这事儿也……能少人晓得就少人，你娘……你娘晓得了又得伤心……” 周大山说得结结巴巴的。 他一个大男人，哪儿遇着这事儿了。再说，毕竟是个丫头，要是儿子他就拿棍子抽了。 周桂兰扶额，真是不晓得该咋样跟自个儿这亲大伯说这个事儿。 “桂兰啊，这白掌柜人不错，可常林也不差的，就是没他有钱，那也是个好男人，你等常林回来了好好过日子，往后……往后日子总是越过越好的……” 要不是怕后面说不清楚，周桂兰只想摆出一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大伯，我跟白掌柜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关系，你别想多了。”周桂兰安抚他。 “那他咋还能请咱们吃饭？”还花了那多银子！ 这会儿粮食可不多见，就光吃饭都花了不少钱了，更别提他们这一路上的花销了。 “那是因着我把家里的鸡鸭啥的都卖给他了，如今他的日子好过了，就小小地感谢我一下。”周桂兰信口胡诌。 这个时候她可不敢说自己还有粮食，白逸轩这会儿还在瞅着她的粮食呢。 周大山又吧嗒了一口烟，虽说不是很信周桂兰的话，可也不好多说啥了，这事儿点一下就成。 在这儿坐了一会儿，又说了两句别的，周大山才起身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这一晚上安安静静的过去了，几人第二天一大早吃了饭就跟在白逸轩的身后去了县衙。 给牢头塞了一两银子才让他们进去了，到里头才见到被关在牢里的周大海和王有根儿子。 见着他们来了，那王有根的儿子抓着王有根哆哆嗦嗦让他赶紧把自个儿弄出去，王有根也是心疼，可再瞧瞧人家周大海镇定多了，他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晓得自个儿这儿子是比不上人家大海了。 “哥，你这是咋回事儿啊？”周桂兰瞅着周大海那已经凹陷下去的脸，脸色垮了下来。 此时的周大海身上还是之前他出来时的那套衣服，已经在发臭了，头发也是一缕一缕乱七八糟地散着。 周大海将自个儿出来的事儿讲了，原来那天他们出来后，才发现到处都淹了，也有不少死人。后来好不容易来到镇上，才发现衙门也被淹了。他们找了两天才找到县令公子，那公子听说是来求救灾的，立刻就让人把他们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发觉不少别的村子的人来求救的都被关了起来，得亏他们自个儿还带了些粮食，总算是撑了下来没饿死，等水退了，他们就被关进大牢了。 “那县令的公子腿摔断了是咋回事？”周大山追问。 第299章 钱是最好的武器 周大海茫然：“什么断腿？” 周桂兰的脸色更是低沉了几分，这意思，是那县令工资碰瓷？ “这可咋办？咋把他们救出去啊？”王有根也没了法子，转头问周桂兰和周大山。 “先回去，给他们买些饭菜回来，你们一会儿送过来给他们吃，我去找县令那边儿看看是个啥情况。”周桂兰说着，就要走出去。 几人再次回来，周桂兰买了些饭菜让周大山跟王有根两人再送进牢里，她自个儿又拉着白逸轩往县衙跑。 白逸轩扯着自个儿的衣裳，一路喊慢点。 到了县衙，凭着白逸轩的脸，两人倒是顺利见到了县令，一个瞅着四十多的干瘦男人。 在周周桂兰说明来意后，他就摆了摆手：“你们走吧，这两个人害得我儿子腿摔伤了，我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周桂兰跟白逸轩对视一眼，那白逸轩顿了顿，扯了个笑脸上前，对着县令弯腰鞠躬，笑着道：“陈大人，若能否给我一个面子，让他们帮着令公子将腿伤治好？” 那县令双眼一亮，差点站了起来。刚起到一半儿就想到什么，随即又恢复了那高深莫测的神情，道：“这腿治好了，身子底子也差了，总是不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的。” “那我们尽力帮着令公子买些补品好好养养身子呢？”周桂兰提议。 下一刻那县令狠狠拍了一把桌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堂堂一个县令还需要你的钱去买补品？” 周桂兰沉默了。 被骂了几句后，两人还是被赶了出来。 “先回客栈吧。”白逸轩提议。 两人往回走，周桂兰脸色凝重，旁边的白逸轩瞅着她这模样，忍不住笑道：“你还真是没经验啊。” “怎么了？”周桂兰转头看向他。 白逸轩摇了摇头，道：“你就这么直白说要送钱给他，他一个当官的不怕别人来查？” 周桂兰汗颜，这一方面她是真不太懂。 “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那看你如何表现了。”白逸轩说着，站定，瞅着她。 周桂兰低头思索了片刻，道：“要不我给你加一千斤粮食？” “你觉着我是为了一千斤粮食来帮你？”白逸轩尽力维持自个儿的神情。 “那不然是两千斤？”周桂兰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道。 她这存粮虽说不少，可也禁不住这么败啊！ 想到这儿，她就犯愁。 白逸轩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扬起了笑脸：“那就给我两千斤粮食，我教你如何应付这种情况。” “那就一言为定了，可不能再增加了啊！”周桂兰松了口气。 “不会，一定帮你把你哥救出来。”白逸轩笑着保证，自个儿已经往前走了。 周桂兰急忙跟上，问他：“客栈方向错了。” “不回客栈，带你去解决那县令的事儿。”白逸轩回头应了一句，脚步更是快了几步。 对这种事儿周桂兰那是不太了解的，也就不多话，跟在白逸轩的身后走了出去。 到了一个银楼，白逸轩进去就直接找了老板，随即让老板将自个儿最好的收拾拿出来。 闹老板瞅着是白逸轩，笑着将两人安排到会客厅坐下，没一会儿就端了一个木盒子出来，揭开盖子给两人看，随即道：“白老板，这可是我这儿最好的簪子了，这可是京城的名师亲手做的，我费了不少力气才得到！” 白逸轩瞅了眼那簪子上镶嵌的红色宝石，还有簪子的形状，笑着打开自个儿的扇子，应声道：“你这不是凤凰楼的首饰吗？” 被一下子说出出处，那老板愣了下神，随即抱拳，钦佩道：“不愧是白老板，竟是一眼就识破了，嫂子这模样也是精致，配这个倒是正好！” 周桂兰笑着应了一句：“白老板自然是要送给他未来媳妇儿的，只是今儿个这个是我要买，你可不能为了白老板不卖给我啊！” 那银楼掌柜愣了下神，这才反应过来自个儿说错话了，随时打着哈哈扯开了话题。 白逸轩眼角余光落在周桂兰身上，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眼神一顿，随即又释然了。 “这可是我朋友，你可不能卖贵了啊。”白逸轩将目光转移到了那银楼掌柜的身上，笑着道。 那掌柜连连笑着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最终开价十二两银子，白逸轩也晓得这价钱不算贵了，随即转头看向周桂兰。 周桂兰眨巴了下眼睛，“那啥，这个我不懂。” 意思是你说了算， 白逸轩对着银楼掌柜努了努嘴，“给银子啊。” 周桂兰：“……” 她想多了…… 这会儿也不敢耽搁，赶紧掏出银子付了钱。 随即就被白逸轩带了出来，又去了药铺买了一盒人参，这才带着周桂兰往县令家里走去。 等到了门口，那守门的不让他们进去，白逸轩手往后一伸，周桂兰嘴角抽了抽，还是从自个儿身上摸了一两银子出来放进他手里，他收回手，抓住那守门人的手，将钱自然塞了进去，笑着道：“麻烦你去禀报一下，就说我们是上门赔礼来了。” 那守门人摸着手里的银子，心里高兴，让他们等着，自个儿则关上了门。 “你还真是把钱用到了极致啊。”周桂兰念叨了一句。 白逸轩瞅了她一眼，“啪嗒”一声打开了自个儿的纸扇子，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是个商人，钱就是最好的武器。” 说完，瞅了眼周桂兰，顿了顿，再次开口：“钱也是你最好的武器。” “不不不，我最好的武器是我自己。”周桂兰连连摇头。 “哦？怎么说？”白逸轩起了兴趣。 周桂兰抬头，看向远方的天，语气带了一丝深沉：“没有我哪儿来的钱？再说，钱哪儿有徐常林好使？” 想到之前徐常林在的时候，她可不会这么畏手畏脚的。 哎，男人不在身边的女人可真是可怜啊…… 沈逸轩跟她一般仰起头看向天边，“你能不来刺激我一个还没成亲的男人吗？” “自由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嘛，我看你甘之如饴啊。”周桂兰顺口应道。 第300章 送礼 “还是你了解我。”白逸轩说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周桂兰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一点儿不了解你。认识你越久，越发现你把自己隐藏了起来，我看不透。” 这三年，她跟他也打了不少交道，可越发摸不透他是个什么性子了。 之前还觉着他是个温和聪慧的人，可如今却觉着这都是表象，根本不能信。 白逸轩刚想开口，门就被打开了。 两人跟在一个下人的身后，走进了屋子，之后东转西转的，要不是有人带着，他们怕是要迷路了。 瞧瞧这院子，这假山，这亭台楼阁，她是真不敢信这是一个县令家的屋子。 周桂兰低着头，就怕别人瞅见她心底的情绪。 几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院子外头一个石桌前，白逸轩带着周桂兰跟着那个下人对着那坐着的女人行了礼。 那女人冷冷嗯了一声，高傲瞅着他们两个，那下人得了命令赶紧下去了。 白逸轩露出一抹笑脸，随即将自个儿手里拿着的那个小盒子放到石桌上，对着那女人道：“夫人，这是京城凤凰楼打造的簪子，我瞅着跟夫人的气质相近，不知道夫人喜不喜欢？” 一听是凤凰楼的簪子，那女人眼睛就是一亮，拿着帕子掩着自个儿的唇，给身后的丫鬟一个颜色，那丫鬟急忙上面，打开了那个盒子，就瞅见里头那根金子做的簪子，上头镶嵌的红宝石格外耀眼。 瞅见这个簪子，县令夫人就心动不已。察觉到身边站着的两人，她咳嗽了一声，掩饰自个儿的情绪，当即道：“这东西我家里多得是。” “夫人自然是不缺首饰的，只是这簪子要是不能送给夫人，实在是可惜了……”白逸轩笑着顺着她的话应道。 周桂兰心里暗暗咂舌，她真是没料到白逸轩竟是这么能恭维人。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那就是别人家的男朋友了啊！ 再想想徐常林…… 她撇了撇嘴，那男人竟然已经好几个月没给她来信了！ 县令夫人听到这话，心里欢喜，也就借坡下驴，让丫鬟收了起来。 “说吧，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的？”那县令夫人也是见惯了这种场面，斜眼瞅着两人。 白逸轩笑着将自己手里拿着的人参放下，又对着周桂兰使了个眼色，周桂兰会意，快步上前，将抱在怀里的一个小木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那夫人随手将两个盒子打开，瞅着里头的银子和那根人参，脸色总算是变了。 再次看向两人，脸上已经带了笑意：“你们这客气干啥？” 周桂兰低着头，由着白逸轩道：“这些都是为了来赔罪的，令公子的腿伤了，都是我们那周大海和王富贵的错，还望这些能治好令公子的腿，那我们才能安心了啊！” 那县令夫人明显一愣，似是没明白白逸轩的话。不过片刻，她就收敛了神情，道：“这事儿我晓得了。” 得了这话，白逸轩也不再停留，带着周桂兰就走了出去。 到了街上，周桂兰才抬起头，开头道：“我可是花了三百两银子了，这县令夫人可都没明白这是啥事儿呢。” 白逸轩拿着扇子敲了敲自个儿的手掌，笑着道：“她是不晓得这事儿，可她问了县令就晓得了。这么多银子，她可不敢自个儿拿。” “你还真是会曲线救国啊！”周桂兰对着白逸轩竖起了大拇指。 白逸轩咧了嘴：“谁让枕边风厉害呢？” 周桂兰点了点头：“倒是万一往后被人查到了，那也是夫人一时糊涂，县令大人是毫不知情的。” “你还真懂啊？”白逸轩诧异。 “就是之前不懂，花了三百两还能不明白啊？我这钱花出去了，总得学点东西回来才不亏吧？”周桂兰想到自个儿那送出去的银子，就是一阵肉疼。 想要让县令放个人就花了300两，真贵！ “你要是个男子，怕是我这生意都做不起来了。”白逸轩感叹道。 周桂兰摇了摇头：“我怕我忍不住搞基。” “什么？鸡？”白逸轩没听明白。 某人连连摆手：“没啥没啥，我就是随口一说。” 白逸轩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回了客栈，跟周大海和王有根说了这事儿，几人就在客栈等着。 坐在自个儿的房间里，周桂兰怎么想都觉着有限哦不对劲。 周大海和王富贵来这县里，是为了求救的，为何县令要找个由头把他们关起来？而且都这么久了，为何这县令还不开仓放粮？ 既然这十里八乡的都受灾了，不该赶紧报告给朝廷，让朝廷拨粮食过来吗？ 这些问题想不通，她也只能等着了。 到了第三天他们再去送饭的时候总算是有了进展，周大海和王富贵被放了出来。 几人出来了，他们也不再等下去了，用最快的速度回家，这镇上真是太贵了。 到了镇上，白逸轩派了自家的马车将一行人送回了大石村。 王有根带着自己的儿子回了家，周桂兰带着周大海回到自个儿屋子前，就看到自个儿家的门被人踢烂了。 刚到门口，瑞宁就迈着小短腿冲了过来，抱着周桂兰的腿就喊娘。 将他抱起来后，瑞宁就开始告状了：“娘，有坏人！好多坏人！” “什么坏人？”周桂兰问道。 瑞宁说不清楚：“怀人！坏人！” 周桂兰周大山和周大海进了屋子，就瞅见自家的屋子已经被弄得乱七八糟，不少的家具都被弄坏了。 等老太太从厨房出来，瞅见周大海，又是一阵嘘寒问暖，大海媳妇儿也是跟他抹了会儿眼泪，周桂兰才晓得原来是村里几个风评不好的男人一块儿来了家里搜刮粮食，最后将他们厨房的粮食都弄走了。 “二强干啥的？咋能让人来抢粮食？”周大山脸色阴沉。 老太太摇了摇头：“这不能怪他，那多男人呢，他一个人也拦不住的。得亏咱们的鸡鸭啥的都卖了，要不这会怕是要被抢光了。” 说到这个，老太太又是一阵庆幸。 周大山闷着头吧嗒旱烟，闷头闷脑的，显得很是颓废。 第301章 救出 “只要人没事儿就好。”周桂兰给他们提议。 这些事儿她早就想到了，这才着急将那些鸡鸭啥的都卖了。人在饿极了的情况下，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呢？之前大家家里多少还有些粮食，只是被水泡了。或者有的人家上山打猎的，也能垫垫肚子，还有野菜啥的。 可若是再发展下去，等着山边上的东西都吃完了，那往后这日子更危险。 想到这儿，周桂兰转头看向周大海：“哥，你是找到县令就被抓了吗？那牢里还有其他村子的人没？” “我们一遇见县令，刚说是来报灾情的就被抓了，那牢里还有不少跟我们一样，说是一见到大老爷就被抓起来了，这会儿也就我很富贵出来了。”周大海道。 果然…… 周桂兰皱了眉头：“看来县衙的粮仓里是没粮食了。” “咋会？” “为啥？” 几人惊讶不已。 周桂兰手托着下巴，将自个儿想到的一一道来：“若是县衙里真有粮食，你们过去说了灾情，那县令大人是不是该酌情开仓放粮？可他没有，不仅没有，还将你们关了起来，就是让村里人存了希望，又不晓得你们去哪儿了。” “那若是有人去找呢？”老太太追问。 周桂兰摇了摇头：“县令大人的儿子不是腿摔断了吗？谁去找，他们村子去求救的人就是导致他儿子摔断腿的人。这样，谁还敢深究？有钱的捞人，没钱的就只能赶紧跑路，免得被拖累了。” 这个事儿她之前还奇怪，如今再前后串起来，倒也想得通了。 “那这么管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这人饿着肚子，那不也得动乱吗？”周开枝忍不住应了句。 周桂兰摇了摇头：“能拖一时是一时，想必县令老爷早就忘上报告灾情了，只要能拖到朝廷拨粮食过来，那就一切都好说了。至于如今，乡下人还能进山下水找吃的，那镇上县城的人，总能在一些粮食铺子里买到粮食，还饿不死人。” “那粮食呢？咱们每年上交了不少的粮食都去哪儿了？”大海忍不住追问。 周桂兰摇了摇头，随即转头看他：“你说呢？” 一句话，让屋子里的人再次安静了下来。 “咱们这山上的野菜野果的都被秃噜干净了，撑不了多久了。再这么下去，那就只能进深山了。”周大山说着，将烟杆子在桌子上磕了几下，将里头的烟灰都磕了出来。 想到最近的状况，气氛再次凝重了起来。 之前村子外边儿有不少难民，他们不让进村子，有些已经走了，另外一些想进深山打猎找吃的，几乎都没回来的。这深山里头有啥，怕是只有徐常林才晓得了。 “大家也别这消沉，那县老爷定是早就上报朝廷了，朝廷肯定是不久就要拨下来粮食的，到时候大家也都有救了。”周桂兰扯了扯嘴角，安抚着众人。 几人也勉强打起了精神，可也没咋应话。 “哎，桂兰啊，咱们这粮食也没了，往后可咋办啊？”周开枝想到厨房那几袋被抢走的粮食，心里就闷得慌。 想到这个，其他人脸色也不太好看。 显然，周大山也想到了自个儿那一大家子，也是犯愁。 周桂兰笑着摇了摇头：“你们放心，我还有粮食，不过如今不能拿出来，要不都被抢光了。” “啥？你还有粮食？在哪儿呢？”老太太惊呼。 她都跟这儿住了这久了，家里哪块地儿不晓得？哪儿还有粮食？ 周桂兰目光扫视在场众人，发觉大家都紧紧盯着她，她扯了唇角：“在哪儿不能告诉你们，反正不会让你们饿死。” 说着，她有转过头，看向周大山：“大伯，赶明儿你让二强哥来帮帮忙，帮着我大哥再做个门出来呗？” “成。”周大山当即答应下来。 说完这些，周桂兰站起身：“好了，大家都早些休息吧，我们在镇上没吃完的饭菜打包回来了，大姐你帮着热热，大伙儿将就吃一顿。” 听到有吃的，周开枝眉眼总算是舒缓了些，当即站起身，就去了厨房。 周大山也站起身，说是回自个儿家吃饭去，就下山了。 晓得他是不想吃这点儿粮食，周桂兰也不拦着他，左右他回家吃的也是她送过去的粮食。 等周大山走了，周大海跟自个儿媳妇儿回了屋子说话去了，周桂兰一手牵着瑞安，一手牵着瑞宁，喊了老太太一块儿去了她的屋子，母女两人才有了闲工夫说说话。 “娘，这几日你们没粮食是咋过的？”周桂兰摸着瑞宁那瘦了一圈儿的小脸，心疼问道。 老太太叹了口气：“还能咋过呀？还不是去山里头采野菜煮了吃哟？这都吃了两天了，要你还不回来，我们就得再往深山里去了。” 祖祖辈辈都在跟他们交代，不要进深山，他们不到万不得已，那是不会去的。这十个人进去，能出来一两个的就不错了。 周桂兰心疼得不行。 她家两个小包子，一直都是白白净净，胖胖乎乎的，就她离开这几天再回来，瞅着人都瘦了。 “是哪些人来咱们家抢粮食？”周桂兰咬牙问老太太。 敢来夺走她儿子嘴里的粮食，她弄死他们！ 想到那些人，老太太也是气得不行。 “还能有哪些？不就是整日里跟着张小菊那贱货一块儿混的男人？” 说道张小菊，老太太更是火冒三丈。 她可是照顾了张小菊十几年啊！这么多年，她自个儿都吃不饱也要从牙缝里节省了粮食给给张小菊，怕她饿着了，她竟然还在背地里偷汉子！更要紧的，是还偷了孙狗蛋！ “呸！没良心的小贱货！”老太太怒气道。 周桂兰眯了眯眼睛：“张小菊如今咋样了？” “还能咋样，以前咱们不晓得她还装着，如今啊，整日里恨不得穿着个红肚兜在村里浪，到处勾搭男人！大伙儿如今都在愁粮食，没也心力跟她闹腾。就村里两个不好惹的媳妇儿整日里跟着她对骂。越骂，她就越去勾搭那两个媳妇儿的男人，真是丢人！” 老太太说着，狠狠锤了一把炕。 第302章 商人利益至上 瑞宁晃动自个儿的小短腿，瞪大了双眼，瞅着周桂兰，好奇问她：“娘要穿红肚兜？” 不等周桂兰空口，瑞安就老成道：“是咱们的三外婆。” 老太太瞪了瑞安，“不许喊她三外婆！她不是你们三外婆，以后她是咱们的仇人！” 周桂兰轻轻拍了拍瑞安的后背，提醒老太太：“娘，瑞安还小的，你吧当着他的面说这些了吧？” “有了孩子忘了娘！”老太太酸溜溜说着，一双小眼睛也往瑞安和瑞宁兄弟两人的脸上扫了扫，最终还是不多说那个话题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周桂兰就跟老太太说这事儿她来处理。 晚上，周桂兰等大家睡着了之后，去了北屋的地窖里，偷偷往屋子上头搬粮食，拿了一袋子到厨房，随即将其他的都慢慢搬到自个儿的屋子里。 昨晚这些，她都觉着自个儿的腰要断了，可这会儿也不能将粮食的所在告诉他们，要不到后头更不好处理了。 第二日中午，白逸轩带着好几个人来到了周桂兰家。 一瞅见他，老太太就很是热情，拉着他坐下，还给他倒水。 周桂兰见着她娘又过来了，赶紧对着她摆了摆手：“娘，我们这儿有事儿要说呢，您还是赶紧去忙吧。” “好好好，我这就去挖野菜。”老太太说着，又拿了篮子，就出去了。 等老太太走了出去，堂屋只剩下他们二人时，白逸轩收了自个儿的扇子，瞅向周桂兰，勾了唇，笑道：“你这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跟我商量？” 周桂兰两只手合在一块儿，“白老板，你家那一群土匪能不能借我用个四五天的？” “你要他们做什么？”白逸轩垂了眸子瞅向自个儿手里的扇子，淡淡问道。 周桂兰笑道：“我要把我自己家里的粮食都销出去。” 漫不经心的白逸轩手上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周桂兰，眼中已经带动了一丝欣喜：“你有多少粮食？要多少钱卖？” 周桂兰摇了摇头，“不不不，我不卖给你。” 刚说完，就瞧见白逸轩眼中的欣喜消失，周桂兰晓得他是误会了，便解释道：“我不卖给任何商人，这粮食，我要来换田地。” 这个时代，田地才是不动产，有了田地，才真正有了一定的底牌啊。 白逸轩皱了眉头：“你想如何卖粮食？” “翻倍，之前粮食的价钱我翻三倍，换取他们的田地。” “若是你将粮食卖给我，我可以帮你翻五六倍，到时候你想买多少田地都可以。”白逸轩说着，手肘搁在桌子上，往周桂兰那边儿侧了侧身子。 周桂兰摇了摇头：“不卖不卖，你们总能才外地运粮食，有钱的安安稳稳过日子，没钱的庄稼人可都要饿死了。” 白逸轩手一顿，摇了摇头，“桂兰，你太心软了，商人利益至上。” “那可不一定，那话怎么说来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周桂兰挠了挠自个儿脸上痒的地方，“我是做不到兼济天下，当然我也不想做，只是不想我认识的这些人都饿死罢了。” 虽说之前这村里的人打过她粮食的主意，可要是她在他们的角度，怕是也会有这种想法。人在饿肚子的时候，可是什么都能干出来的。 当然，那些对她家人动手，得罪了她的人，那她可不会放过！ “那你也救济救济我，我这酒楼的粮食也要吃完了，你就忍心让我这铺子就这么关门大吉？”白逸轩可怜得朝着周桂兰求情。 周桂兰挑了挑眉：“咱们县受灾了，外地可没有。” 她可不信白逸轩这样的人会没有粮食来源，这三年他的生意可是越做越大了。 白逸轩无奈了：“你以为从外地运粮食过来很容易？这路途远，每回运粮食都很大阵仗，路上多少人想抢我这粮食？还是从你这儿买方便，还能省钱。 ”白老板，你也体谅体谅那些穷人好不？你是挣钱，他们可是要命的！“周桂兰也无奈应声。 这三年她和他合作也越发多，关系也是亲近了不少，对他的财力，她有个大致的概念。这白逸轩光是酒楼就不晓得有多少了，钱怕是也挣了不少。 白逸轩叹了口气，也不再跟周桂兰纠缠了：“成吧，咱们来商量商量报酬。” “你真是个厉害的商人！”周桂兰对着他竖起大拇指。 白逸轩点了下头，“能得到您的夸奖，我很高兴。” 周桂兰伸出一根手指，白逸轩摇了摇头，伸出三根手指。 两人互不相让，白逸轩道：“给你这些人，我可是冒着很大风险的，你想想到时候谁要是去我酒楼抢粮食，我连个打手都没了，损失怕是要很惨重了。” “那我这给的也不少了，他们咋样也没法儿抢这多粮食。再说，你不是还有其他的护院啥的？”周桂兰可不上他的当。 当她第一天跟他做生意，完全不了解他啊？ 白逸轩咬了咬牙，收回了一根手指，变成两根：“咱们一人退一步，怎么样？” 奈何周桂兰摇了摇头：“这就是你早就算计好的，你的底线是这个。” 说着，还将自个儿的手指往白逸轩面前晃了晃。 刚刚他伸出三根手指不就是想让她抬价到二吗？她可不上当！ 被她说透了心事，白逸轩也不生气，收回了手指，对周桂兰点了点头：“成，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商定了这个事儿，周桂兰就将自个儿卖完粮食要去京城的事儿跟白逸轩说了，白逸轩神情有些奇怪，好一会儿才问她：“去找徐常林？”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周桂兰应道。 白逸轩摇了摇头：“你现在还真是出口成章了。” “我都看了这久的书了，自然要有些进步的。”周桂兰应了一声，继续道：“只是我不在家，就怕家里人有个什么事儿照顾不到的……” 说着，就殷切看向白逸轩。 这个时代，她可就只有白逸轩这么一个朋友，不托付他可就没人托付了。 白逸轩直直瞅着地面，有些发呆，等周桂兰说完了，他收敛了神色，随即道：“再说吧，我走了。” 第303章 我有粮食 周桂兰一愣，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变了神色，刚想文化，就瞅见白逸轩站起身往外走。 她快速站起身，赶紧将他往外送，到院子里瞅见正在种草的周开枝跟他打招呼他也没理。 周桂兰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将他送到山下。在进马车之前，就让十个人留下来帮周桂兰。 随即赶着三辆马车，拉着粮食走了。 周桂兰奇怪，不过也没追问，让这十个人去了上山之后，就去了王有根家了。 进了院子，就瞅见王有根正在收拾手里的野菜。 只是瞅着他的脸色，并不太好。 周桂兰喊了他，他热情站起身，将周桂兰迎进了屋子里，坐在堂屋里，还热情得给周桂兰倒了热水。 “叔，你别忙这些了，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些事儿。” 王有根的动作一顿，搓着手有些不安：“桂兰啊，救富贵出来那个钱，叔……叔以后定是会还你的，只是……只是这个时候……” 话说到一半儿，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以往都是别个来求他，啥时候这低声下气得求过别个？ 周桂兰总算晓得他这拘束是为了啥了，当下笑了笑，无奈道：“我晓得叔这会儿日子也不好过，要不之前买我家鸡的钱也还了。” 听周桂兰提起那个事儿，王有根更不好意思了。 之前买鸡的钱他倒是有，可这时候谁不想多留些钱来傍身，这会儿还了钱，往后…… “叔，咱们村这多人，这么下去，那山也得被吃光了，你有啥打算没？” 提到这个，王有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坐到了凳子，无奈道：“这山外头都被吃光，我这几根儿野菜都是几个儿子进了深山采回来的，要是再往里头走，怕是人也活不了了……” 说着，更是无奈，要么被饿死，要么被野兽要死，咋地都是个死字啊。 “那咋办？”周桂兰追问。 王有根摇了摇头：“能咋办？只能等朝廷救灾了。” 见他还在想着这个，周桂兰也不瞒着了，直接将自个儿对周大巷他们被抓的猜想说了出来，“叔，这头一会儿的救灾怕是指望不上了，等朝廷的救灾粮过来，也不晓得啥时候，咱们能撑过去吗？” 最要紧的，是那救灾粮下来还剩下多少？ 只是这个话，周桂兰没敢说。 要不就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再加上镇上粮食的价钱一天一个价，再这么下去，这些人怕是都得饿死。 王有根低下头沉默了，良久，才道：“那也没法子，咱们连种子都泡坏了，想再种庄稼都不成。” 说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干旱了没几年，这就又遇着洪涝了？这天真是不让人活了！ “叔，我家里还有粮食，想跟村里人换田地……” 周桂兰的话刚说了一半儿，王有根眼睛就发亮：“真的？真有粮食？有多少？咋换？” 还不等她开口，王有根就“蹭”得站了起来，带着凳子都倒了：“你到是赶紧说啊！” 周桂兰差点儿被他的反应吓着，调整了自个儿的情绪，这才继续道：“粮食不少，我也不想让村里人都饿死，就没卖给白掌柜……” “好好好，就是不能卖出去，咱们这镇上的粮食都买不起了，要饿死人的！”王有根立刻应了声。 瞅着平日里沉稳有心计的王有根这么激动，周桂兰倒是有些怕他高兴地晕过去了。 见她一直没开口，王有根更着急了。 “桂兰啊，你倒是赶紧说啊！” “叔，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周桂兰拉了一把王有根的衣袖，示意他坐下来。 随即，将自个儿想用往日三倍的价钱往外换田地，也只接受换田地。 “这有些贵啊！”王有根听到价钱，心里失落，他还以为和往日一样的价钱…… 晓得他的心思，周桂兰倒也不生气，“叔，我要是卖给白掌柜，那可就是五六倍的价钱。毕竟是一个村的，我不想瞅着大家饿死才拿出粮食的。” 听她的话，王有根人一颤，就怕周桂兰生气了，赶忙道：“是是是，还是你想着村里的人，是叔说错话了，你别放在心上！是叔错了！” 这会儿他可不敢得罪周桂兰，从这会儿的事儿他可是瞧出来了，这桂兰可是通天的人哪！还有这时候，大家都饿着肚子，她还有粮食，也不晓得是从哪儿搞来的，不能得罪，他不能得罪…… 原本周桂兰就没放在心上，不过想到上回王有根带人去她家抢粮食的事儿，她也直言了：“白掌柜家养的那群土匪也来帮忙搬搬粮食啥的，也不用咱们村里人累着。” 王有根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瞅着周桂兰。 那些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这桂兰是咋让他们来帮她的？还不抢他粮食？ “桂……桂兰啊，你……你咋能让土匪过来？要是被抢了咋办？” “没事儿，都是白掌柜养的人，不会对我出手的。我就怕有人抢粮食，他们在就好了，谁敢抢就杀谁，也不关我的事儿。”说着，周桂兰笑了。 别说，这白逸轩还真会做事儿。有这么一群人在身边，谁想动手强来也得掂量掂量了。就是真有个万一，大不了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回山上继续做山贼呗。 反正一钻进山里，就是官府也没法子。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王有根自然是明白周桂兰的意思了。想到之前自个儿带着村里人去她家的事儿，再想到前几日村里那十几个人去桂兰家抢粮食的事儿，他又是一阵尴尬。 “我……是我们做得不好，都是一个村子的，那啥，往后村里人肯定会感谢你的……” 说这话王有根是一点儿底气都没有，这回能不能熬过去都不晓得了，这感谢有啥用？ 周桂兰倒是没接着话，只是笑着道：“叔，这事儿呢我就跟你说了，从明儿个开始，要是有人愿意，就去我们家换粮食，明儿个一大早你就来帮我做个见证吧？” “这没事儿，我今儿个就跟他们说！只是……桂兰啊，能不能拿钱买你的粮食啊？”王有根说着，又忍不住开始搓手。 第304章 换粮1 周桂兰笑着摇了摇头：“叔，我只接受用田地换的，要是钱买的，怕是他们还会倒卖。要是真变成这，我还不如直接卖给白掌柜，能得更多钱。” “可这田地是庄稼人的命根子……”王有根还在挣扎。 周桂兰摇了摇头：“命都要没了，要田地有啥用？你们也没种子种不是？” 这话说得王有根又是一阵尴尬，眼珠子也不敢放在周桂兰的身上。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周桂兰也不藏着了，继续道：“我就直说了，你们田地多，也可以只拿一两块出来换粮食，还能拿了种子继续种地活下去，也可以往后租我的田地种。” 王有根点了点头，当即道：“成，那我去跟他们说说。” “那这事儿就交给叔了，哦对了，那些去抢我家粮食的人村里准备咋办？”周桂兰说着，眯眼瞅着王有根。 “你……你说咋办咱们就咋办？”王有根小心翼翼问周桂兰。 既然这样，那她可就不客气了：“村里人要是把自个儿村里人打死了，那咋办？” “那……那就得打断腿，再赔钱……”王有根说着，瞅见周桂兰的脸色不对劲了，赶紧闭嘴了。 周桂兰摇了摇头，“太轻了，杀了人，自然要偿命的。” “桂兰，都是……都是一个村子的，他们……他们也没杀人……”王有根吓得赶忙解释。 这可是村里的劳动力啊，要是真弄死了，他们那些父母老婆孩子的可咋办？ 王有根这也是急得不行，谁能想到桂兰这个外嫁女不声不响的就这能耐了？ 那些人真是该死！可气死他了！咋就能在他不在的时候干出这事儿？ 周桂兰摇了摇头：“这是我家还有粮食，要是没了粮食，他们抢走的就是我们家的救命的粮食，是不是就害死了我们家这多人？” 这话说得王有根是一点儿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一点儿粮食都是救命的，要是他们家有男人，怕是就要出人命了…… “有根叔，我儿子老娘要是出了一点事儿，这村里咋办？他们要是吃完了粮食再去村里其他家抢粮食，你到时候又该咋处置？要是不管他们，村里其他人杀人抢粮食你又咋办？” 这一连串的追问，让王有根心惊胆颤。 “要是别的村子的人，我立刻收拾了。看在他们是一个村子的人，我放他们一马。不过拿了我家的粮食吃，那他们家的田地自然都是我的，至于他们的宅基地和房子，可以留给他们。” 她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任人欺负。要是真就这么放过他们了，到时候谁还来换她家的粮食？都来抢得了！ 王有根被她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桂兰，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要不……要不你看在叔的面子上，就放过他们？我保证他们往后不会再犯了！” “要是他们再犯了，叔你咋负责？”周桂兰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直盯着王有根。 王有根跟她对视了片刻，就觉着心惊胆颤。 若是他们真的再抢东西，那……那桂兰会如何对待他？ 也不换粮食他？ 不成不成，那可是咬了她一家子的命啊！ “这事儿……这事儿是叔多嘴了，桂兰啊，就听你的！” 说完这话，就感觉周桂兰眼中的凌厉收了几分，他偷偷松了口气。 这会儿周桂兰也不步步紧逼了，放软了语气：“叔，要是你现在是我，他们跑进你家将粮食都抢走了，你家人都没吃的，你会如何？” 王有根一想到这事儿，心又是一颤。 “叔，将心比心，还是自个儿的亲人最要紧吧？”周桂兰继续道。 “是不能放过他们！桂兰，是叔为难你了。放心，这事儿叔一定站在你这边儿！” 王有根想通了，也就没刚刚怒气那么重了。 得到他的谅解，周桂兰也不多说了，只是对着他点了点头，也不再在这儿多停留了，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王有根家。 将周桂兰送到门口，瞅着她走了，王有根才偷偷松了口气。 后面王有根是怎么通知大家的周桂兰不管，她自个儿去了周大山家，喊了周大山跟二强一块儿来到自个儿屋子里，到了北屋，将地上垫着的稻草搂开，再搬开上头的盖子，他们才看到里头的地窖。 跟着周桂兰进去，瞅见里头的粮食，几人都吃惊了。 “咋……咋还有这多粮食？”周大山惊呼。 其他人就是没问出来，脸色也是吃惊的。 周桂兰笑着道：“我之前攒下来的，这些粮食都搬上去吧，明儿个开始咱们就要换田地了。” 这话说完，周大海就忍不住冲到粮食面前，坐到地上，抱着一袋粮食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往下流。 都是粮食啊！是最宝贵的粮食啊！ 二强也忍不住，抱住了一袋子粮食，坐在地上傻乐呵。 周大山瞅着那些粮食，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他活了六十多岁了，也没瞅见这多的粮食啊！ 想到自个儿一家子饿着肚子，他这心里也是一阵酸涩。 周桂兰任由他们发泄，这些日子他们过得太提心吊胆了，整日里想着自个儿没有饭吃，要被饿死了。 等几人情绪稍微平复了些，她才道：“之前是怕有人晓得咱们家的粮食过来抢，如今好了，你们都在家，又有人来帮忙照看着，也就不怕了。” 周大山揉了揉自个儿的眼睛，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好，桂兰你是个好的，好好好！” 这一家子要不是有桂兰早就饿死了，他这个当大伯的，也只能给侄女拖后腿…… “大伯，这粮食咱们都搬上去吧，备好了明儿个才方便。” 周大山连连点头，周桂兰让他们搬，自个儿下了山，去跟还在给孩子们上课的刘高说了明日写协议的事儿，他倒是连声答应了，这又是让周桂兰一阵稀奇。 “你竟是没有说我坐地起价，发国难财？”周桂兰问刘高。 刘高摇了摇头，无奈道：“若是没你这粮食，他们都活不成，这就是你做了好事了。再说，我和刘艾还吃着你的粮食呢。” 说到这个，他是很感激周桂兰的。 第305章 换粮2 要不是她，三年前他和自个儿子就要饿死了，哪儿还有命活到现在？再说，就是大家都在为了粮食操心的时候，他和儿子还没被饿死，这就已经要感谢桂兰了。 周桂兰倒是对他刮目相看，在她印象里，刘高可是一个较为迂腐的人啊，如今竟是能理解她。 “怎么了？”刘高瞅见她盯着自个儿，奇怪问道。 周桂兰摇了摇头，随即又自嘲笑了一下：“我是觉着让孩子们跟着你读书很好了。” 这话说得刘高还有些不好意思，谦虚了几句。 将粮食拿出来后，大家晚上煮了一顿白米饭，好好吃了个饱，只是这会儿连粮食都没有，就别提有菜了。 可就是这白米饭，周桂兰一家子带着周大山一大家子吃得满足极了。到后来，李秀英吃着吃着眼睛就红了。 周秋香一直低着头巴拉米饭，偶尔照顾一下自个儿的闺女，一句话也不说，瞅着人倒是老了不少。 既然她不惹事，乖乖吃饭，看在周大山面子上，周桂兰也懒得搭理她。 那些被白逸轩留下来的人，这么多天也是难得地吃了一顿白米饭，一个个甩开了膀子吃，饭量惊人。 吃饱了饭，晚上一家子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收拾好自个儿去开院子大门时，就瞅见外头已经占满了人，各个面黄肌瘦的，此时都巴巴看着院子。 一瞅见周桂兰出来了，站在前头的王有根和村里几个老人就急忙上前，跟周桂兰打招呼。 瞅着他们小心翼翼的，周桂兰赶忙将几人迎进了屋子。 临走之前，王有根回过头，对着外头的人压了压手掌：“你们先等等。” 那些人点了头，就乖乖等在外头了。 将他们迎进了屋子之后，老太太和周开枝两人都赶忙给他们递水喝。 这一回，王有根和几个老人都是小心翼翼站起身，接了水，跟他们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 周桂兰好似没瞅见这个状况似的，还是一如既往对他们，跟他们商量了一些事宜，这才无奈道：“刘高还没来，要不让人去叫一下他？” 这村里可就只有这么一个秀才，做这个事儿也是最合适的。 王有根赶忙站了起来，说是他喊人去叫刘高，周桂兰也不拦着，跟着周大海一块儿安排着将桌子抬到外头，准备凳子之类的。 白逸轩留下那些人这会儿竟是没有之前那不好说话的模样，竟是主动帮着周桂兰准备这些，没一会儿，该准备的东西就准备得差不多了。 做这些的时候，院子外头竟是没有一个人进来。 没一会儿，刘高就过来了，还有王有根带来的一杆秤。 这会儿大家都没吃早饭，不过外头的人都等着了，也不能让他们一直这么等着，周桂兰也只能让大家开始干活。 回了屋子，周桂兰让老太太和周开枝煮点野菜粥当早饭。 刘高坐在凳子上，拿着笔，等着起草转让的契约，王有根和老人们坐在他旁边儿，等着那些排队的人一个个走进来，说出自个儿要换的那块田地，随即周大海和周大山两人帮着称粮食。 那人说的是哪块地，王有根和几个老人商量一下，就能晓得，随即做证明人，在证明那块地过户给周桂兰的契约上按手印。 至于其他人，都守在院子门口，规定每回只能一人进出。 那人瞅着那些稻米之类的装给他，心里都是高兴得不行。 有饭吃了，日子就能过下去。 等早饭做好了，周桂兰让大伙儿一块儿去吃早饭。 王有根和村里的老人吃到粥吃，不少人都有些激动。 还有两个老人问能不能把这粥带回去给自个儿几个孙子吃，周桂兰无奈摇头，让他们吃，到时候给他们每人两斤米，这些老人才安心吃了。 热乎乎的粥吃进肚子里，让他们饿了许久的肚子总算是饱了，他们也都高兴得不行。 等吃完早饭，大家继续干活儿。 那些人继续过来换，有的人家换得多，有的换的少。 尤其是年纪大些的人，都不敢这么糟践田地，只换一块田地，大部分还是家里的沙地，好的水田还都留着。 年轻些的倒是有人拿了两块地来换，不过到底也是少数。 第一天换粮食就这么结束了，难得的是没人捣乱，大家也都轻松。 当天晚上，大石村大部分人家都开了火，煮了粥，久违的粥吃进嘴里，不少人大哭。 这一日过后，第二日倒是少了不少人，到了第三日，又多了起来，只是这回过来的，是隔壁村子的人。 大石村的人一传十十传百的，听到这个事儿，都将周桂兰家的屋子围了起来，不让他们进去。 别的村子人可不是一个两个的，顿时就闹腾了起来。 可大石村的人也是寸步不让。 等王有根他们得到消息时，大家已经在对峙了。 几人急忙赶了出去，就瞅见山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王有根和其他几个村的人商量这事儿咋办，倒是没有一点儿结果。 眼瞅着事儿要闹大了，周桂兰只能出来。 “我们也有田地，我们也拿田地来换粮食，你们凭啥不换给我们？”别村的一个男人怒喝一声，其他人纷纷响应。 “对啊，凭啥？我们又不是来抢粮食！” 这话就如同是拖入热油锅里的冷水，让在场的人都炸开了锅。 周桂兰对着大家做了停的手势，可那边儿的人也是完全没停下来的意思。 外围闹腾了起来，那些大石村的人也嚷嚷开了：“这是我们村的粮食，我们村还得活命呢！” “就是！这可是救命的粮食！凭啥给你们？我们还活不活了？” 周桂兰咬牙，赶紧拉着几个村长，让他们各自去管管自个儿村里的人。 见正主都说话了，那些村长也不耽搁，赶紧各自去安抚自个儿村里的人。 王有根见状，赶忙将周桂兰拉到一边儿，小声对她道：“桂兰啊，可不能答应他们啊！” “叔，要是今儿个不换，别的村子都得跟咱们村子打起来，到时候怕是咱们这粮食也保不住啊！”周桂兰说着，瞅了眼外头密密麻麻的人。 第306章 丑事3 也不晓得消息咋传得这快，才第三天，这附近几个村子怕是都来了。 “那也不能换！打死人也不能换！你这粮食要是都换给他们了，咱们村子的人还活不活了？不成！” 王有根这会儿格外强硬。 这个时候还不拼命，啥时候拼命？ “有根叔，这事儿要真闹大了，咱们村怕是要被十里八乡一块儿欺压的，咱们哪儿打得过那么多村子？” 周桂兰无奈劝说着他。 王有根闷着头，想到这边儿围着的人，他这心里就满满的不舒服。 这会儿来的人跟大石村在这儿的人差不了多少，也不怕他们。可要是真动起手来，到时候他们回去，再把大石村有粮食这事儿说出去了，到时候来更多的人，村子里的人也扛不住。 想到这一茬儿，即便是再不情愿，也晓得周桂兰说的是真的。 可一想到粮食要分给别的村子，王有根心里就烦躁：“那也不能就这么把粮食给他们吧？我们没粮食了咋办？” 就算晓得接下来会是啥结果，他也不乐意就将粮食这么让出去，他们大石村的人也吃不饱啊！ “要不这样吧，咱们村子里想换粮食的人家先换，还剩下的粮食，我们再换给他们，你看成不？” 周桂兰提出自个儿的想法，问王有根。 对于她来说，自然是喜欢换的田地都在一块儿连着是最好的，可要是真的别的村子要过来换，她也阻止不了。就是这群山贼在这儿守着，那也没几个人，挡不住的。 王有根还是不甘心，说是要去跟村里几个辈分高的老人好好商量商量这事儿，周桂兰也不逼着他，就任由他去了。 那边儿几人脸色都凝重，另外几个村长将自个儿村子里的人安抚好了，又纷纷走到周桂兰面前，跟周桂兰商量这事儿。 周桂兰只能说先听听自个儿村长他们商量的结果，大伙儿也就只能等着了。 等了好一会儿，王有根才跟村里的几个老人走过来了。扫了眼围在周桂兰身边的那几个人，最终还是不甘心得点了头：“那先让大石村的人换粮食，等大石村的换完了，你们其他村子才能换！” “那不成！你们大石村多少人，都换了，那哪儿还有粮食留给我们？你这不是忽悠我们呢吗？”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虎着脸反驳。 另外一个瞅着有六十多的老人也摇了摇头：“不成，这不成，她再多粮食也经不住你们大石村这多人换的！” “不成你们就回去，这就是我们大石村自个儿的粮食，你们还想强抢是咋地？”王有根也怒了。 他在周桂兰面前小心翼翼，那是瞅着周桂兰的势力和粮食。可好歹他也是这大石村的村长，当了这多年的村长，还能没点儿脾气？ “哪儿有你这个理儿的？当年你们村干旱，要不是我们把坝给你巴拉开让你们的水往下走，你们村子的人能活下来？” “那是我们买的水，还从你们村走了，被你们留下多少不说，我们可是给了过水费的！”王有根可是好不退缩。 眼瞅着就要吵起来了，周桂兰赶忙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好了好了，你们先别吵了，听我说。” 周桂兰开口了，其他人也只能把气憋回肚子里，等着周桂兰开口，毕竟粮食是她的。 周桂兰回头瞅了眼身后的那些人，这才叹了口气，道：“咱们虽说是不同的村子，可咱们这几个村子走得近，那真细算起来，不都是亲戚？” 那几人听着也不吭声了。 这村子近了，那说亲事的时候可不就围着这几个村子说。 今儿个你村子里的闺女嫁到我村子，明儿个我村子里的闺女嫁到你村子。 要不这大石村刚开始换粮食呢，这些村子都晓得了，还不是自家的闺女说的？ 见几人没开口反驳她，周桂兰继续道：“我这家里粮食还有，肯定是够我们村子里的人换的。肯定得先让我们大石村的人自个儿饿不死了，才能帮着你们不饿死不是？” “对！就是这个理儿！我们自个儿都要饿死人了，还能让你们先活着？要是这会儿这粮食是你们村的，你们情愿分给我们不？”王有根指着那几人的鼻子骂。 那几个人这会儿也不吭声了。 这事儿也不是没发生过，前几年天干旱，他们也不情愿给别的村子让水。 “要是你们还这么争抢，那我就直接卖给镇上的粮商，到时候你们去他们那儿买粮食。” 周桂兰话刚一落下，另外几个村的村长就连连阻拦。 “不成不成！这可不成！” “那你们商量商量，到底愿不愿意吧。”周桂兰建议道。 那几个村长就是再不情愿，这会儿也没了别的法子了。这镇上的粮食一天一个价，他们就是拿了家里所有的银子去买粮食，也吃不了几天的，哪儿还有周桂兰这儿这便宜的粮食了？ 最后几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答应，只是要周桂兰保证，这大石村的人不能将粮食都换完了。 周桂兰答应了，几个村长这才各自回到自个儿资历人跟前说这个事儿。 一开始大伙儿都是不乐意，吵吵嚷嚷的，后来那些村长也不晓得咋就说通了他们，倒是让他们渐渐安静了下来。 这会儿大家都饿得不行了，哪儿还有力气多吵闹？ 王有根说了这事儿，大石村有年轻的小伙子当场就要跟他们干架，被王有根训斥了。 好一会儿，才跟他们说，让他们赶紧把家里的田地都拿出来换了粮食，要不这往后可就没粮食了。 村里人一阵犹豫，村里一个老人忍不住开口了：“那……那我们都换了粮食，往后没田地，我们吃啥？” “你这就想不通了？这可是洪水，这接下来一年可都没粮食，你们一家子咋熬下去？你们先换了粮食，到时候留下一家子吃一年的粮食，再把粮食拿出去给人换田地不成？” 到时候怕是能换更多田地哟！ “这话是这么说的，可到时候朝廷的粮食来了，我们……我们这不就砸手上了吗？”那老人还是犹豫。 第307章 王有根的把柄 这往年受灾了，朝廷可还是会管着他们的，这回应该也会管着吧？ “那你就换一家人一年的口粮，到时候不成，咱们村子里不是还有荒地？咱们就把荒地开垦出来，照样种庄稼！” 王有根说着，就对着众人挥手，让他们各自去了。 其他村子的人也不是傻子，没一会儿就想到他们会不会多换田地的，一时间又闹腾了起来。 那几个原本被安抚的村长也想到这事儿了，赶紧跑去想找王有根，就听见王有根正让大家算自家口粮，当即就爆炸了。 “你们为啥要换着多粮食？就怕给我们留点儿是不？” “还一年的粮食，那我们还能剩下啥？” 几个村长这一嗓子下来，原本安静下来的人群再次暴躁了起来，这么一会儿，已经互相指责，若是再任由他们这么下去，那定然是要打起来的。 周桂兰赶忙走到王有根那处，拉了王有根的衣裳，这才看向旁边站着的几个村长。 “这样，他们每家规定一天只能换一块地，剩余的就给你们换，这样轮流来，如何？” 如果每家只能换一块地，那也很不错了。 别村的几个村长商量了一下，觉着可行，又各自回去安抚他们的村民，倒是王有根，脸上写满了不痛快。 可这事儿发展到现在，也没法子说啥了，只能去劝说大石村的人。 没想到别村这么一来，大石村原本还在观望的人这会儿也坐不住了，不少原本就换过粮食的人又跑回来想换粮食。大石村家家户户都来了，就怕往后不能没粮食了。 这么一来，其余村子的人脸色就不好看了，这人多了，要是粮食没了，他们不就白来一趟了？更要紧的，是他们连饭都没得吃了。 不过这是别人的底盘，他们要不好说啥，只能祈祷粮食够。 这么排队之后，总算是又恢复了之前的顺序，只是王有根和村里那几个长辈的脸色很不好看。 就在这样的和谐的场景下，院子里却进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领头的，就是穿着一身清凉红衣裳的张小菊，而跟在她身后的，就是之前那些趁着周桂兰不在家过来抢粮食的那些人。 瞅见他们过来，王有根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不等周桂兰开口，他就先走了过去，狠狠瞪着那些男人，怒气道：“你们来干啥？” “有根哥，不是我们不听你的话，是我们真的要饿死了，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饿死吧？” 其中一个男人摊了摊手，对王有根道。 “就是，凭啥粮食都要给别的村子的人，也不换给我们？好歹咱们还是一个村的！” 另外一个男人也是怒气道。 王有根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这时候他可不想得罪周桂兰，更不想在别的村长面前丢人。 挥了挥手，“你们赶紧回去！” “有根，为啥要我们回去啊？你舍得我饿死？”张小菊说着，身子往王有根身上靠。 瞅见她的动作，王有根心里一慌，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就因着这一下，张小菊差点儿摔到地上。 她好不容易稳定住自个儿的身形，怒气瞅着王有根，道：“你还躲？以前你趴我身上的时候咋不躲？” 王有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整个人都难堪了。 而村里其他人听到这个话，看向王有根的眼光都有些莫名了。 他们咋能想到这一向正经的村长，竟然会爬上张小菊这个寡妇的炕？ “你胡扯啥？赶紧给我走！别在这儿碍眼！”王有根虎着脸，怒喝道。 张小菊冷笑一声，双手叉腰，那套红色衣裳衬得她皮肤越发白皙，“我胡扯？王有根，你还有没有良心？为了护着你的名声我可一直没说咱两的事儿，你呢？恨不得饿死我是不？” 这话一出，在场不少男人脸色都有些微妙。 之前张小菊跟村里人对骂时，可是说了不少跟她睡觉的男人的名儿，一回都没说过王有根，原来是怕得罪王有根啊！想到自个儿跟村长睡过同一个女人，某些男人心里竟然一阵窃喜。 一旁的王有根气得想反驳，可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干着急。 张小菊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顿骂，王有根气得想上前打她，张小菊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哀嚎了起来：“王有根打人啦！王有根怕我说他的脏事儿打人啦！” 听到她的呼喊，等在外头的外村人发出一阵阵轰笑。 至于大石村的人，这会儿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毕竟王有根是他们的村长，也代表了他们村的脸面。 周桂兰让后头的人继续做他们的事儿，她双手背在身后，是使然往这边儿走了过来。 到了近前，瞅见张小菊那一身红衣，眼前一亮。要是张小菊早点儿露出她的本性，自个儿怕是还不会讨厌她。 “张小菊，你这身衣裳挺好看啊，比你其他衣裳可好看多了，你就在地上糟践它，不心疼？” 张小菊脸上的神情一僵，想到自个儿这身衣裳，也是一阵肉疼。可这会儿都坐在地上了，起来了可就输了。 到底还是心疼她自个儿最喜欢的衣裳，她也没再在地上发疯了，坐着，仰着头瞅着周桂兰：“我的名儿也是你喊的？你该喊我三婶！” 周桂兰连连摇头：“不不不，不能叫你三婶，让我想想啊，要你叫你小菊奶奶？小菊婶子？小菊嫂子？小菊弟妹？” 这话可是让在场不少男人低下了头，心里也涌起了一股羞耻感。 一向聪明的张小菊自然听出来周桂兰的嘲讽了，哪怕是跟村里其他女人对骂，说她是个男人就睡啥的，她都能骂回去，可被周桂兰这么不带脏字地骂，心里却更恶心更厌恶。 张小菊手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双手叉腰，恶向胆边生：“我有的是男人要，你呢？徐常林还不是不要你跑了？跟着那个叫阿九的女人！” 瞅着周桂兰凌厉了的眼神，她心里只觉得痛快，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你这是自个儿管不住男人就朝着我上？没男人要就是没男人要！” 周桂兰够了唇角，眼中却是无一丝笑意，倒是旁边的王有根忍不住了，“你胡说啥？常林是去当兵了！” 第308章 好久没跟人打架了 “当兵？当兵把自个儿子也带走了？”张小菊反驳，脸上全是得意。 其余人听到她这话，看向周桂兰的眼光也变了。 以前他们没想过，如今被张小菊这么一提醒，大家都如梦初醒。 对啊，谁当兵把自个儿子叶带去的？ 更可怕的是，那孩子还不是周桂兰生的！ 真是越想越觉着当兵这个说法不对啊！ 周桂兰往前走近了一步，抬起手朝着正得意的张小菊脸上糊了一巴掌，那力度之大，站在旁边儿的王有根都感觉到了她手掌带的风。 那张小菊一个不察，整个人扑倒地上，扬起一层灰，四散开来。 左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刺激得张小菊眼眶泛红，她转头瞪着周桂兰，眼中是滔天的怒气和恨意：“你！” 周桂兰拍了拍自个儿的手掌，“你是不是忘了自个儿是来干啥的？” 一句话，让原本怒气想冲上来跟周桂兰打架的张小菊脸色一僵，整个人的顿住了。 “你说的对，徐常林不是去当兵的。”周桂兰平复了自个儿的情绪，居高临下瞅着地上的张小菊。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是一片哗然，就连王有根也是吃惊不已。 原来徐常林真的是跟着别的女人跑了，那周桂兰，不就是个被男人抛弃的女人？ 这么一想，不少人看向周桂兰的眼神已经带了一丝蔑视。没有男人的女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下一刻，周桂兰冷漠道：“他是去当将军了，听说过最近连着打胜仗发的徐将军吗？听说过被皇帝调去京城的徐将军吗？” 这话可比上一句话的冲击力更大。 将军！ 他们大石村竟然出了个将军！还是连着打胜仗的将军！ 旁边有人不晓得是啥，就问前边儿的人：“徐将军是谁？” 那前面的人惊呼：“你竟然不晓得徐将军？这三年咱们大梁一直打胜仗的将军啊！” “竟然是徐常林！这……这咋可能？” “你们咋都晓得？” “我不晓得啊！” “我是听我在县城做伙计的小舅子说的，那徐将军可是威武！在咱们边关守了三年，用一万兵马，跟敌国的十万大军打了三年，硬是将十万大军给灭了，场场获胜啊！” “这能耐？那那桂兰不不就是将军……将军夫人？” 一群人说起来，再看向周桂兰的眼神已经带了一丝敬畏。 他们这个大石村，可没出过这大的人物啊！还有这周桂兰，往后好日子过不完啊！ 张小菊整个人已经懵了，不敢相信她自个儿的耳朵！ 周桂兰也懒得理她了，而是抬起头，看向张小菊身后那十几个男人，冷笑一声，“你们敢来我家抢劫，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那些男人哪儿晓得会出这样的事儿？这会儿听到周桂兰的话，心里更是害怕得不行，有几个已经吓得腿直打哆嗦了。 下一刻，有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周桂兰磕了头：“桂兰，都是张小菊的错，是她怂恿我的，我不晓得啊，桂兰我错了，以后我都不敢了，你救救我救救我家里人吧！” 一个人跪下，其他人也扛不住了，纷纷跪下来，对着周桂兰哀求，将事儿都推到了张小菊的身上。 瞅见一个个的男人这冷酷无情的嘴脸，张小菊整个人都要气炸了。往日的那些甜言蜜语，说啥要一心一意对她，现在都是狗屁！ “你们！你们这些人竟然这么对我？” 听到张小菊的指控，其中一个男人竟然抬手，对着张小菊的脸扇了过去，随即就是“啪”的一声巨响，将张小菊半张脸都打麻木了。 “闭嘴！都是你这个女人怂恿，害我们没粮食吃！” 张小菊捂着自个儿的脸，不敢相信眼前男人说的话。 人往往会在生气伤心时寻找别人来转移自个儿的情绪，而当遇到周桂兰这种惹不起的人时，自然就会把恨意转移到更弱更好欺负的张小菊身上。 当一个人开始之后，其余的人直接跟风了。 一时间，十几个男人竟然都开始指责张小菊，有的人还趁机打张小菊。 周桂兰冷冷瞥了这些人一眼，转身就走。 她可没这个闲工夫看着这些人的丑事来浪费自个儿的时间。 王有根整个人都愣住了，边眼前的一切发展得太快了，他全然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瞅见周桂兰走，他也木楞得等着周桂兰往前走。 刚走没两步，就听到老太太的声音才屋子里传来：“谁敢欺负我闺女？我砍死他！” 话音刚落，就见老太太举着一把菜刀冲了出来。 那菜刀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寒光，让在场不少人眼睛泛花。 当她瞅见走在前头安然无恙的周桂兰，再瞅瞅地上吵成一团的人时，脑子有些转不过弯。 周桂兰揉了揉自个儿的额头，往老太太那边儿走过去。 老太太也往周桂兰这边儿走过来，不敢相信问道：“他们被你收拾了？” “没收拾呢，他们自个儿打起来了。”周桂兰说着，就被那菜刀上的反光刺了一下，她赶紧捂着自个儿的眼睛，“娘，把菜刀收起来，快收起来！” 老太太瞅了眼手里的菜刀，再将目光移到地上，脸上有些惋惜：“我这才拿了菜刀出来呢。” 这不是啥好事儿吧？为啥她好像听到老太太语气里的遗憾？ 周桂兰快步走过去，拉着老太太就往里院走去，“娘，你好好好在屋子里帮着照顾几个孩子，出来干啥？” “这不是听说有人来欺负你吗？你娘可好久没跟人打架了，也没骂人，这日子总觉着缺了点啥。”说着，老太太还咂摸了下嘴。 果然是在遗憾自个儿没打成架…… 周桂兰已经不晓得自个儿该说啥了，只能将老太太送了回去。 等再出来，就没瞅见那十几个人和张小菊了。瞅了眼王有根，她也就没在意，就当这个是一个小插曲。 接下来的几天，排队的人就一直没少，周桂兰地窖里的粮食都换光了，她带着周大海和周大山两个人沿着地窖一路走，到了徐常林帮着她藏粮食的山洞。 两人头一回瞅见里头的粮食，被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周桂兰让他们帮着将粮食都搬到地窖里，之后再搬到地面上。 第309章 小地主 接下来的日子，来换粮食的人是越发多了，老远的人也来了。 周桂兰也是来者不拒绝，那些人一开始还担心周桂兰很快就没粮食了，可在连着换了很多天之后，就将自个儿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等到周桂兰宣布说自个儿家里粮食换完了时，那些在排队的人都一脸不敢相信。直到周桂兰说第二遍，他们才总算是相信了。可相信了之后，更多的是失望。 这些周桂兰可管不了，她已经将地窖和山洞的事儿告诉两人了，又留了大家一年都吃不完的粮食，这才停止了交换粮食和田地的事儿。 这事儿一停下，当天白逸轩那十个人就回了镇上，一块儿带回去的，还有周桂兰答应给白逸轩的谢礼。 等刘高算了下来之后，她才发现。大半个大石村已经都是她的了，当然除了那些宅基地。 这十里八乡到处都有她的地，周桂兰这一下子竟是成了小地主了！ “哎哟，桂兰，你这地可真是太多了！这可咋种得完哟？”老太太喜滋滋看着刘高画出来的地，感叹着。 以前他们家里就是地不够总是吃不饱，如今竟是有着多地了，都成地主了！ 周桂兰笑着摇了摇头：“既然都是地主了，那自然是租给别家种了，咱们光收粮食就成。” “桂兰说的是，这多地咱们种不完。”周大山抽了口旱烟，往天上吐出了一口烟，脸上的褶子都放松下来，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 听说是让别个种，老太太也是高兴的。 周桂兰笑着将那些契约叠了起来，放进自个儿的怀里，“这事儿往后就让我哥负责吧，让刘高帮着记录做账。” “我可不成！桂兰啊，我弄不清楚这些的！”大海连连拒绝。 他就会烧碳，哪儿能做这事儿？ “没事儿，这儿还有大伯帮你呢，还有刘高帮忙，他可是会写会算的，是吧？”周桂兰说着，问刘高。 那刘高点了点头，道：“我倒是能写也能算，可就怕弄错了。” 如今他也不想再去考科举了，能帮着周家，自个儿和儿子就有一口饭吃，还能有足够的时间教儿子读书，他已经很满足了。 “弄错了就再纠正呗。”周桂兰笑着道。 “往后咱们家的佃租就收一成，你们就按着这个标准往外租吧。” “一成？人家地主的佃租可都是三成！”大海媳妇儿忍不住惊呼道。 周桂兰摇了摇头：“嫂子，要是咱们收三层，再加上他们自个儿交税，一家子劳作一年都吃不饱了。” 虽说她想要地，想当地主，可没想过当黑心地主。 饿肚子的感觉太差了，她是再也不想经历了。 “一成挺好，这多地，能收不少粮食呢，够吃了。”周大山也点头赞同。 大海媳妇儿也不多说啥了。 周大海点了点头：“桂兰啊，这个还是你自个儿来吧，这咋租出去啥的，我到时候帮你去收租子。” “我没工夫弄这些，明儿个我就要带着我家瑞安瑞宁去京城找他们的爹了。” “啥？你要去京城？”老太太惊呼一声。 屋子里的人都是吃惊地不行。 那京城可不近啊！ “娘，徐常林如今去京城了，我总不能一直让我两个儿子不见他们的爹呀。”周桂兰有些无奈。 她当年可是说过只等徐常林三年的，谁能想到最后生了两个儿子？这想改嫁的愿望可就泡汤了，只能跟着那个男人一辈子了，既然那男人不回来，她只能去找他了。 他已经三个月没给她来信了，她这心里不知为何，总有股不安的情绪。 “京城离咱们这儿多远啊？这一路上多危险？你咋地能去这远？”老太太第一个反对。 自个儿这个小闺女从小就是在大石村，去县里就是最远的了，她哪儿安心让这小闺女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一块儿去镇上？ 瞅见其他人都不说话，显然也是同意老太太的话，周桂兰无奈了，当下道：“娘，你总不能让我一直这么守活寡吧？” “命最要紧！比想想这一路多危险？不成，你不能去！”老太太还是极力反对。 一直没吭声的周开枝，这会儿也有些忍不住了：“桂兰，娘说得对，路上危险。” “不是都说祸害遗千年吗？我就是那个祸害，你们怕啥？”周桂兰笑着劝说着他们。 奈何这会儿的老太太完全不听她说，强硬反对. 周桂兰最后无奈了，只能先不跟老太太说这个事儿，让大家都早早回去休息。 周大山收了自个儿的烟杆子，下了山。 周大海和大海媳妇儿也回了自个儿的屋子，周桂兰和老太太带着两个孩子洗了，回了屋子，躺在炕上。等到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周桂兰动了动身子。 “动啥动？还不睡觉？”老太太怒喝一声。 周桂兰瘪了瘪嘴，“我这不就是想试试你是不是睡了么？” 老太太冷哼一声，不搭理她了。 见她不吭声了，周桂兰坐了起来，瞅向老太太：“娘，明儿个我去镇上就找一家镖局，到时候护送我和两个孩子一块儿去京城。” “家里不好？你要去啥京城？多少人出去了都死在外头了？”老太太也不满得坐了起来，巴拉了一把自个儿灰白的头发，不耐烦道。 见她还听自个儿说，周桂兰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娘，徐常林三个月前就没给我写信了，一点儿消息都没，肯定是有啥事儿发生了，我肯定得去瞅瞅的。” 老太太一顿，撇开头不去看周桂兰，“那你就多给他写信，他要是真有啥事儿，你去了能干啥？” “那能干的可多了，你瞅瞅这回咱们家不就发了？那还不都是我干的事儿啊？” 说到这个，周桂兰很是得意。 除了她换来的那些田地，她手里可还有好几万两银子的银票呢！光现银，也有好几千两的。 老太太又是被她说得一顿，想到自个儿闺女这些年做的事儿，晓得她是个有主见的，只是让她就这么瞅着自个儿闺女走，她心里也是舍不得。 第310章 千里寻夫1 “你就光想着你男人，也不想想你娘我！我养你这大容易吗。你就让我这么担惊受怕的？你这死丫头，肯定是来讨债的！” 说着说着，一向强硬的老太太眼眶都有些泛红。 这些年，跟着她时间最多的，除了周大海，就是周桂兰了。 对他们两个，她是偏心的，咋地也还是比两个大的疼些。 周桂兰有些哭笑不得，安抚了老太太一顿，这才对老太太道：“娘啊，你也不想想徐常林如今是个啥身份了，要是他在京城又娶了个媳妇儿，那不是我和他儿子在村里遭罪，别的女人享福？” “啥？娶别的女人？不会不会，常林不是那样的人！”老太太说着，连连摇头。 周桂兰眨巴了下眼睛：“咋不会？人可都是会变的，再说，徐常林在边关可三年了，一直没瞅见啥女人，这一到京城，身边儿可全是女人，他哪儿忍得住？” 说着，还故意叹了口气：“你想想这村里的老实男人，有几个没跟张小菊有一腿的？” “嘶！”老太太倒抽了一口凉气。 想到往日里正正经经的人，竟然全都跟张小菊有一腿，她这心就直发颤。 “不……不能吧？”她有些摇摆了，不确定问了一句。 周桂兰趁热打铁：“咋不可能啊，有几个男人能管得住自个儿的裤腰带？你瞅瞅有根叔，他都干了那事儿呢！” 这王有根在村里的威望可是很高的，多少人都觉着他品行好的。可如今呢？还不是爬上了张小菊的炕？ “那王有根也不是个东西！裤腰带咋这松？”想到王有根，老太太就是一顿鄙视。 再想到自个儿救助了张小菊这多年，她就恨不得把自个儿的胳膊给剁了。 周桂兰拿手盖住自个儿的眼睛：“万一徐常林忍不住了，我又不在他身边儿，到时候他再娶个媳妇儿，再来两个小妾，整天过着好日子，哪儿还能想到我们母子？” “去！赶紧去！你遭了这多罪，哪儿能让别的小贱蹄子得了好？来来来，娘帮你收拾东西！” 老太太说着，就从炕上站了起来，穿着自个儿的拖鞋就去点灯。 周桂兰哭笑不得，也跟着老太太站起身，点了灯，母女两人就开始抹黑收拾了起来。 等老太太瞅见周桂兰拿出来的银票时，嘴巴大得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她忍不住对着周桂兰竖起了大拇指：“闺女你真有钱！” 怕是连隔壁村子的土财主都没周桂兰有钱。 周桂兰抽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和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老太太：“娘，这钱你留着急用，轻易别拿出来，要不然被其他人瞅见可就不好了。” “晓得晓得，我可不能犯傻！你那个嫂子，也是个顾娘家的，我都瞅见她偷偷拿了好几袋子粮食给她那个弟弟了！” 说到这个，老太太又咂摸了下嘴，不乐意极了。 周桂兰可不晓得这些，不过想想也是能理解的，就是不跟她说一声，偷偷做这个事儿，就有些过分了。 不过这事儿她也懒得多说，自个儿这厉害的娘自然会做事儿的。 周桂兰又将那山洞里粮食的事儿跟老太太交代了一句，让老太太还是防着些大海媳妇儿，再交代周秋香的事儿。 “娘，那秋香跟我不对付的，这段日子老实，那是想要我的粮食养活她和她闺女，等我走了，你可千万要防着她别让她把我这屋子给点了！” 老太太摆了摆手：“放心，你娘心里有数。那丫头不是个好的，赶明儿就给她找个死了老婆的男人嫁了，省得在你跟前晃悠让你心烦。” 之前的事儿她可都记着呢，秋香那死丫头敢对桂兰做那些事儿，她这心里可不有气吗？ “就是你姐……哎，带了这多孩子，也不好找人家嫁了……” 说到周开枝，老太太又难受了。 这就是个疙瘩，堵在心里不上不下的，难受。 周桂兰手轻轻拍在老太太的胳膊上：“娘，你还没瞅出来啊，姐和刘高……” 说着，指了指周开枝的屋子。 老太太一愣，随即脑子里就想起周开枝时不时给刘高补衣裳的事儿。 还有上回，孙狗蛋又跑来找周开枝要粮食，说是给大虎吃的，可刘高把他骂了一顿，那个气哟…… “还真是！”老太太眼前一亮。 周桂兰收了手，继续收拾自个儿的东西：“所以你就放心吧，我大姐嫁的出去的，就是他们两个人吧都腼腆，也不晓得啥时候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这都三年了，两个人还在原地踏步呢…… “到时候娘帮他们，你还是赶紧管好你自个儿的事儿。”老太太心里舒坦了，手上动作也更快了。 母女两人边收拾边闲聊着，时间过得快。带了些衣物和银子啥的，也就差不多了。 收拾完了，她们躺在炕上闲聊着，慢慢的人也困了，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亮了周桂兰才起来，坐起来时，就瞅见老太太正帮着两个孩子穿衣服。 周桂兰打着哈欠，上手帮忙。 等都收拾好了，吃了早饭，周桂兰背着两个包袱，一手牵着一个儿子，站在门口跟大家道别，在老太太一声一声的叮嘱下，下了山，去了老马头家里，包了他的牛车，坐上慢悠悠往镇上去了。 对了镇口。周桂兰给了钱老马头，在老马头不舍的注视下，带着两个孩子往镇上的镖局走。 这会儿的镇上可不像往日那般热闹，到处都是一片萧条。只有在经过粮食铺子时，才瞅见不少人在排队。 “娘，咱们要去哪儿？”沉稳的瑞安乖巧得问周桂兰。 周桂兰轻声道：“去找个镖局，让人保护咱们去京城找你们爹。” “爹不是在纸上吗？”瑞宁虎头虎脑问道。 周桂兰没反应过来：“啥纸上？” “娘总说爹来信了，爹不是在纸上吗？”瑞宁应着。 周桂兰哭笑不得：“那是爹写的信，不是爹在纸上。” “笨！”瑞安鄙视自个儿的亲弟弟。 瑞宁气呼呼的：“宁宁不笨！” “对对对，宁宁不笨，就是年纪太小了，等长大了就好了。”周桂兰赶紧打圆场。 瑞宁被自个儿娘这么一安抚，又露出了笑脸。 第311章 千里寻夫2 “我跟他一样大。”瑞安不满道。 瑞宁又瘪嘴了：“你比我大！等我跟你一样大了，我也聪明！” “对对对，宁宁长大了就好了。”周桂兰赶忙应话。 可不能打击了小儿子，要不往后真自暴自弃了可咋办？ 刚说完，就听到身后的马车声，周桂兰回头瞅了一眼，果然是马车，随即将小瑞宁和小瑞安拉着往旁边儿靠了靠。 小瑞安还是一如既往得冷冷的声音：“你永远没我大，也就永远没我聪明。” 一旁的小瑞宁答不上话，抬头期待得看向周桂兰。 被这个小眼神看得周桂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这她也答不上来啊…… 那老大确实是比老二聪明，这要是实话实说吧，怕伤了瑞宁，这要是撒谎吧，又怕伤到瑞安了，哎，真是个难题…… “娘，你不喜欢宁宁了吗？”奶声奶气的还带着哭腔。 周桂兰低头看去，就见见小瑞宁憋着嘴，眼睛里已经含了一泡泪了。 “没没没，娘很疼瑞宁的！” “宁宁一辈子都没哥哥聪明吗？”瑞宁眨巴了下眼睛，问周桂兰。 “你当然没我聪明。”瑞安道。 周桂兰偷偷捏了一下瑞安的小手，见瑞安瘪嘴不说话了，这才赶忙去安抚快要哭出来的瑞宁：“就算瑞宁没哥哥聪明，瑞宁也不笨啊，对不对？往后宁宁就多吃饭，长得比哥哥高！” “嗯！”瑞宁用力点了点自个儿的小脑袋，破涕为笑。 周桂兰偷偷松了口气，哎呀，两个孩子太难哄了，一不小心就要伤到一个了。 正想着，就听到马的嘶鸣声，她又往路边侧了侧身子，给马车让出一个更大的空间。 “你们这一大三小等着被人打劫呢？” 一个调笑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周桂兰转头看去，就见白逸轩用扇子挑起马车帘子，瞅着她似笑非笑。 周桂兰也扯了嘴角，露出一个笑：“我们这穷酸的母子，谁会来打劫？倒是你这马车里坐着的贵人被打劫还可能些。” “你穷酸？”白逸轩重复了一句，随即拿了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周桂兰，啧啧两声，还摇了摇头。 周桂兰耸了耸肩，将自个儿背着快四万两银票的包裹往里收了收，面不红，心不跳道：“我不穷酸谁穷酸？你瞅见没男人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能过得好的不？” 白逸轩单手握拳，凑在唇边轻咳嗽了两声：“那是说的人家弱女子。” “对啊，像我这种弱女子，带着两个孩子，连饭都吃不饱了。哎，这会儿还得千里寻夫。” 白逸轩的唇角抽了抽，也不跟周桂兰再扯了，让前面的车夫停下，从马车里走出来，快步到了周桂兰跟前，站定。 “你这是想带着你两个儿子走路去京城？” 周桂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只到她大腿的两个儿子的小短腿，连连摇头：“我可舍不得折腾他们，这不正想去找镇上的镖师，坐上镖局的马车去京城嘛。” “娘，什么是镖师？”瑞宁仰着小脖子，问周桂兰。 一旁的瑞安皱了眉头：“一会儿看见了就知道了。” “你两个儿子还真有趣。”白逸轩说着，伸手就想去摸瑞安的脑袋。 瑞安仰着头静静瞅着他，那双眼睛，竟是格外像徐常林。白逸轩默默收回了手，握拳，再次轻咳几声。 “那什么，我也去京城，正好顺路捎带你们娘三个吧。” “你去京城？”周桂兰狐疑，“你这边儿的生意咋办？” 白逸轩摇了摇头：“这边儿的人都要饿死了，还能有什么生意？粮食也运不进来，还不如去京城发展。至于那酒楼就交给老账房管着了。” 说着，向瑞宁伸出了手。 瑞宁伸手就要去抓，被瑞安瞅见了，一巴掌就呼上了瑞宁的手：“别随便牵陌生人的手，娘说过，好多坏人偷孩子的！” 手背被打疼了的瑞宁憋着嘴，委屈地不行：“娘不会让我被坏人抓走的。” 一旁的白逸轩已经不晓得自个儿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两兄弟了。 这孩子才多大，怎么就能有这么多小心思？ 他手一甩，将折扇打开，轻轻摇了几下，装作一副高人模样，居高临下瞅着小瑞安：“你看看，有我这么有风度的坏人吗？” “附庸风雅。”瑞安只瞥了他一眼，就给出了结论。 白逸轩手顿住了，脸上的颜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周桂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哟白逸轩，你竟然栽在我儿子手里了！不容易，真是太不容易了，哈哈！” “周桂兰，你儿子还懂附庸风雅？”白逸轩咬着牙，问道。 “他懂的成语可不少，你信不信他能出口成章啊？”周桂兰边说边笑，差点儿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难得能看到白逸轩吃瘪，还是被她儿子给欺负了，这感觉，简直不要太好啊！ 从刚刚出生，瑞安和瑞宁就被放在刘高上课的屋子里，从小耳濡目染的，虽然现在还不到三岁，可连千字文都能背了，要是放在现代，那就是神童了。 当然，在这个时代，也是神童。在他的映衬下，瑞宁才显得笨了些。 白逸轩神情有些扭曲，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不愧是你的儿子！” “哈哈！”周桂兰还是忍不住，尽情笑。 被她笑得很是没面子的白逸轩有些无奈：“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京城？” “去去去，有免费的车坐，自然要去！”周桂兰点了点头努力收敛了自个儿的笑意，牵着两个儿子的手就往白逸轩的马车走去。 边走，边跟白逸轩道：“你可别跟我这两个儿子计较啊，他们也就跟你见了两面，又没相处，自然不晓得你的为人的。” “我能跟他们计较吗？”白逸轩更是无奈了。 三人进了马车，坐下后，白逸轩让车夫赶车，这马车一动，后面也响起了马车声，周桂兰挑起帘子看过去，就瞅见后头的马车。 “后面那马车不会也是你的吧？” 周桂兰狐疑问道。 白逸轩将扇子放在一边儿，“自然，我这多东西，一辆马车怎能放下？” “你是带了几辆马车去京城？” 第312章 千里寻夫3 “三辆。”白逸轩自然应了周桂兰的话。 周桂兰的脸色有一瞬间抽搐，她怎么感觉他说得这么随意呢？果然有钱任性。 “既然你跟我一块儿去京城了，就不用去找镖局了，他们那儿的人的武功还比不上我带的人。” 白逸轩劝说着。 周桂兰想想也是，当下也就同意了。 马车跑得不算快，但也比两条腿走路快多了。他们为了能方便吃放住宿，一只都是在官道上走。 马车里无聊，瑞宁就教瑞安背《三字经》，瑞宁背得结结巴巴，瑞安在外人面前倒也骂自己的弟弟。 等天色快黑下来时，他们来到一家客栈，白逸轩开好了房，就坐在中间的桌子上，点了菜，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坐下吃饭，另外的那些车夫和护卫又坐了一桌子。 小瑞安和小瑞宁坐了一天的马车，都累得不行，这会儿也没食欲。周桂兰心疼，借了老板的厨房，帮着两个孩子做了几道开胃的小菜，这两个孩子才吃了一点。 晚上睡觉的时候，连瑞宁都没有以往那么活泼了。 “娘，还要多久到？”瑞宁努力睁开眼睛，问周桂兰。 周桂兰扯了笑脸：“再来十几天就到了。” 小瑞宁晕头晕脑的，有些不高兴：“宁宁好累！” “只要熬过去了，咱们就可以见到爹了，到时候你们想吃什么，就让爹爹给你们买，好不好？”周桂兰哄骗着两个小家伙。 瑞安仰头瞅着周桂兰：“爹为和要住那么远？” 摸了摸他的头发，周桂兰能笑着安抚他们：“当然是为了养活你们两个，你们要吃饭要穿衣吧？这都是要钱的，对不对？” 小瑞安茫然地点了点头，“以后安安要少吃点，不让爹娘这么累。” 说着，转头看向瑞宁：“你也得少吃！” 瑞宁嘴巴撅得更高了，委委屈屈的：“可……可是宁宁不吃饱会饿……” 他们两个将周桂兰给逗笑了，将他们的小脚按进热水里，好好泡了泡，安抚他们：“你们啊就是要多吃多动，这样才能早早地长大。等你们长大了，爹娘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两个孩子似懂不懂地点了点头，表示自个儿晓得了。 泡了会儿脚，两个孩子困得直打哈欠，没一会儿，他们的小脑袋就一点一点的。 将他们的小脚都擦干净，帮着他们躺下，用被子都盖好之后，周桂兰才跟着睡下了。 第二天起床，周桂兰帮着两个孩子收拾好了，走到旁边去敲了白逸轩的房门，等白逸轩出来，带着护卫一行人一块儿去吃了早饭结了账之后，大家又坐上了马车上路了。 周桂兰临走之前，问那个掌柜的要了一根木头，要买小刀的时候，被白逸轩拦住了，随即就拿了白逸轩的小匕首，开始划拉了起来。 旁边两个孩子觉得稀奇，两双眼睛紧紧盯着自个儿娘有理的动作。 白逸轩看着稀奇，“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象棋。“周桂兰说着，砍下一小块木头。 白逸轩挑了挑眉：”你还会做象棋？“ 这还真是让他吃惊啊…… 周桂兰抬头，瞥了他一眼，理所当然：”不会啊。“ 白逸轩：”……“ ”不会也可以慢慢做嘛，要不然这么久的马车，怎么打发时间？再说，咱们大人受得了，孩子可受不了。“ 要不是她两个儿子乖，昨天就得哭一路了。 想想她两个儿子就心疼，要是能有些娱乐，让他们有得玩儿，时间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不过这木工还真不简单。“以前瞅着徐常林做这些东西可简单了，到她手里，这刀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周桂兰表示很忧伤。 ”要不，我们之后去买？“白逸轩提议。 他也不会做这些东西，不过一副象棋也不贵，买了也方便。 周桂兰瞥了他一眼，“这会儿去哪儿买？我昨天一路看下来也没瞅见哪儿有卖的。” 这话让白逸轩默然了，穷人最关心的，就是自个儿的衣食住，哪儿会玩儿这些？ 自然，小镇上也没卖这些的铺子，倒是京城到处都要这些玩儿的卖。 周桂兰就着那根木头，看下一小段一小段的，随即拿了一个起来，努力在上头刻字。 马车一抖，匕首往下一滑，把她的手割伤了。 她感觉一阵刺痛，定睛看去，就见自个儿手里的血直往外流。 一把丢开刀，赶紧用手按住了出血的地方，下一刻，她的手就被白逸轩抓住了。 “我看看。”白逸轩说着，就要扒开她的手。 周桂兰往后缩：“不能拉，出血了要按着！” “给我看看！”白逸轩的语气重了，刚刚的好心情也在这一瞬间被破坏殆尽。 周桂兰被他这生气的模样给镇住了，乖乖伸出手。 手一松开，那伤口又在流血了。 白逸轩压下眼皮，掩饰自个儿心中的怒意。 “娘！娘你出血了！” 瑞宁惊呼一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双手去抓周桂兰的衣裳。 瑞安也从马车的座位上滑了下来，跑到周桂兰的身边儿，小小的牙咬着下嘴唇，小小的脸皱成一团。 瞅着他们两个着急的模样，周桂兰赶忙安抚：“没事儿没事儿，娘按着，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就要收回手，不想让两个孩子瞅见，下一刻，手就被抓住，她转头看过去，就见白逸轩一只手抓住她的手，另外一只手，从自己的包裹里拿了一个瓷瓶子，对着她手上倒药。 那神情，带着一丝怒意，也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你这是给我倒的什么？”周桂兰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 白逸轩头也不抬，松开她的手，将那个瓷瓶子盖上盖，再次放进自个儿的包裹里。 “金疮药。” “原来你还带了这个，真是想得周到，佩服佩服！”周桂兰双手抱拳。 随即转身给两个孩子看已经止血了的手指，笑得张扬：“ 看，娘这不是不出血了？” 小瑞宁看着周桂兰手指上那被药粉盖住的伤口，小嘴一憋，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去。 周桂兰心惊，赶紧将小瑞宁搂进怀里。 “不哭不哭，娘都好了，不流血也不疼了，你看！” 第313章 千里寻夫4 “娘疼不疼？”旁边的小瑞安的声音传来。 周桂兰转头看去，就见小瑞安眼眶也泛红了。 瞅着那模样，也是快要哭出来了。 她赶紧将小瑞安也搂进怀里，安抚着拍打着两个孩子的后背。 “不要担心娘，娘这不是没事吗？娘是大人了，不怕疼的，这一会儿就好了……” 周桂兰翘起那根手上了的食指，两只胳膊紧紧抱着两个孩子。 都是她大意了，竟然让两个孩子这么担心…… 白逸轩瞅着这母子三人的模样，刚刚的怒气倒是被冲散了不少。 “不就是划破了手指吗，你们至于哭成这样？” 周桂兰头都不抬：“这就是有孩子的幸福，你这种光棍是不会懂的。” 白逸轩：“……” 为何他觉得自己的膝盖很痛？ 周桂兰可是耐心安抚了好一会儿，两个孩子才被她安抚下来。这会儿她也不敢再碰那把匕首了。 等中午吃饭的时候，白逸轩走到他护卫那一桌说了什么，下午走的时候，那四个护卫已经人手拿了一个木棍子。 下午，闲着没事儿，周桂兰就给两个孩子讲故事，两个孩子听得高兴，白逸轩在一旁也是听得津津有味，只是一个下午过后，周桂兰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都要冒烟了。 到了晚上，她已经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真是佩服那些说书人啊，竟然能一说就是一天。 晚上也是早早睡了，到了第三天，马车上总算是有一副围棋了。 这会儿周桂兰才晓得，那四个护卫昨天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就将这些围棋给做好了，就是所有的都是一个颜色，这个有些麻烦。 周桂兰左看右看，最后去了一家布庄，让他们帮忙整体染红了一半棋子，回到马车上，就开始教两个孩子下象棋。 瑞安高兴地不行，没一会儿就学会了，瑞宁玩儿了一会儿，就想玩儿别的，被瑞安拉着一直下棋。 接下来的几天，瑞安倒是进步很快，瑞宁就一直输，到后来，瑞宁耍赖不跟哥哥玩儿了，就换周桂兰跟着他下了几局。 周桂兰下得累得不行，不想玩儿了，旁边的白逸轩继续。 这时候，周桂兰才发现白逸轩下棋很厉害，跟瑞安下了几局，瑞安一直输，但是两眼发光。 小瑞安好似打开了新大门，整日抱着那副棋子，就连晚上睡觉也不撒手。 有事儿做了，这时间就过得很快了。 只是接下来，周桂兰慢慢得就看到了路上的逃难的人，一波接着一波。 他们也不敢停留，驾着马车快速跑。 头两天还好，到了后头，她就发觉有些人瞅着他们这马车的眼神不对劲了。 直到一天，一个孩子晕倒在她马车面前，逼得车夫停住了马车。 一个女人从旁边走了过来，麻木地挡在了那匹马的面前。 那眼神，空洞，绝望。 “你把你孩子抱走！”车夫对着那女人怒喝了一声。 那女人好似被这一声给惊醒了，眼睛转向了不远处的马，眼中开始闪现一丝疯狂。 瞅见她的眼神，周桂兰心里一跳，赶紧搂住了自个儿的儿子。 下一刻，就听到那个女人大喊：“他们有粮食！咱们抢了他们的粮食就可以吃饱了！” 这一声下来，旁边儿的那些难民的脚步也停了下来，直勾勾盯着眼前不算豪华的马车。 “这三匹马够咱们吃的了！” 不晓得是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句。 他们好似着了魔一般，朝着这三辆马车开始围了过去。 周桂兰心里一沉，果然，她预想的最坏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如果这时候杀人，算不算犯法？”白逸轩转头看向周桂兰，问道。 周桂兰咬牙，目光在自己的两个儿子头顶上转了一圈，心中涌起一股怒气。 即便是同情这些人，此时此刻，为了她的儿子，她也不能放纵他们。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见死不救也好，她就是要活下去，要保护两个儿子活下去！ “不管那些，冲过去！”周桂兰咬牙。 白逸轩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停下来跟他们对峙，只能死路一条。 人太多了…… “少……少爷，怎么办？” 外头的车夫瞅着这情景，也有些害怕了，转头问话。 白逸轩瞥了眼躺在他们面前不知死活的小孩，还有哪个张开双手挡在他们马车前面满脸疯狂的女人，冷冷开口：“冲过去！” 得到这个命令，那车夫明显是松了口气。 他扬起鞭子，对着拉车的两匹马的屁股狠狠甩了两鞭子。 那两匹马吃痛，跳起两条前腿嘶鸣，随即也不管前面有没有人，撒开腿就往前冲。 那个女人这会儿眼睛里也有了一丝恐惧，身子往旁边侧开，整个人逃到旁边躲开了。 车夫拉着缰绳，带着两匹马跳过那个中间躺着的不知死活的孩子，带着马车跑远了。 后面的一个马车瞅见前头的马车冲过去了，也晓得自家少爷的意思，也跟着冲了过去。 他们拉着马车，绕过中间那个孩子，往旁边冲过去。 哪怕是刚刚朝着他们围过来的人，此刻瞅见马车冲过来，也不敢正面对抗，只能往旁边躲，倒是一时冲开了不少人，顺利往前跑了过去。 周桂兰撩开车帘子往后看，那孩子依旧是刚刚的姿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来已经是死了…… 周桂兰叹了口气，坐了回来，紧紧搂着自个儿的两个儿子。 还好，还好她幸运，没有跟他们一样，让自己的孩子暴尸荒野。 “我还以为你会将咱们的干粮给他们。” 周桂兰看向白逸轩，分辨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这一路上的难民太多了，我们的干粮拿出来，只会让我们死得快点，并不能救他们任何一个人。” 想到这一路上看到的难民的数量，周桂兰心直发颤。 刚刚那一刻，要是他们有一丝的犹豫，怕是这会儿都没命了。 白逸轩微不可查得点了下头：“为了抢夺那点干粮，他们会死更多人。” “为何朝廷还没救灾？这都快一个月了！” 周桂兰皱了眉头，总觉着这事儿处处透露着不对劲。 第314章 千里寻夫5 哪怕是全省都淹了，大部分人也是不愿意轻易离开自个儿的家乡的，可这会儿，他们全都往外走，这就是快要饿死了。 按照正常情况，不应该是各个县衙先开仓放粮，吊住大家的命，再等朝廷拨粮食吗？ “大部分县衙的粮仓都是空的。”白逸轩道。 周桂兰等他的后续。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些年，咱们大梁一直在打仗，消耗了国力，再加上……” 瞥了周桂兰一眼，他才继续道：“这些县令可不会让粮仓里的粮食安稳得放着，不然有几个县令能娶近十个妾？靠他们那点儿俸禄？” 白逸轩脸上满是嘲讽。 周桂兰沉默了，之前她就猜想他们俊苍县的粮仓里没了粮食，可没想到，别的县都跟他们差不多。 之前几天还在他们俊苍县的地界，见到的难民还不算多，可离开了俊苍县，才发现他们县的状况还算好的。 “那朝廷的救灾粮？”周桂兰顿了顿，继续问道。 白逸轩脸上的笑意加深，嘲讽更甚：“朝廷怕是自己都吃不饱了，还能有救灾粮？就是有，也到不了难民的手里！” 周桂兰沉默了，低头看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心中五味杂陈。 一个大省出事儿了，靠个人是不可能帮得上他们的，那等待这些人的，就只有死了。 或许……还有一条路：烧杀抢夺！ “看来我们要快些赶路了，越慢月危险。”周桂兰凝重道。 白逸轩叹了口气，“看来你是对的，我们还是得请镖局护送我们，四个护卫，还是太少了……” 对于他这个话，周桂兰也赞同。 马车一路狂奔，路上再遇到难民，他们也只敢沿着路边快速跑，那些难民麻木地盯着他们的马车，有些人眼中带着贪婪。 这一路，他们也不敢在耽搁住店，每日就啃些干粮，车夫累了就替换着赶路。 周桂兰虽说心疼两个孩子，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让马车停下来。 两天后，他们总算是到了沛城城下。 只是此时，沛城的大门紧闭，城门旁边守着大量的难民，城门上有不少的士兵拿着弓箭对着那些难民。 白逸轩跟周桂兰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商量了一番，白逸轩撩开车帘子，下了马车。 周桂兰抱着两个孩子的手紧了紧，静静坐在车里。 没一会儿，就听到白逸轩的呼喊声，没一会儿城门被打开，不少士兵从里头出来，各个拿着长矛和盾牌守着城门。 白逸轩坐了回来，让车夫赶车进了城。 等他们三个的马车进了城，那些士兵就立刻回了城里，快速将城门关了起来。 没一会儿，白逸轩又出去了，和从城墙上下来的一个官员说起了话，好一会儿之后，白逸轩才回来，跟对周桂兰道：“我们去卫大人家里吃饭，你准备一下。” 卫大人，应该就是刚刚在城墙上的那个大人了。 周桂兰点了点头，白逸轩回到马车坐下，那个卫大人自己翻身上马，在前面跑了起来。 “你跟卫大人很熟？”周桂兰询问他。 “不认识。”白逸轩摇了摇头。 周桂兰想到刚刚在城墙外白逸轩的喊话，好似喊了他是京城白家的白逸轩来着，大概是这个名头，让那个卫大人将他们放了进来。 “娘，外面那些人怎么不进来？”小瑞宁往后马车后面瞅着。 周桂兰摸了摸他的头发，一时也不晓得该如何回答。 记得之前看过一个电视，里面一个官员有句话：难民不是人，是牲口。 此时在这种环境里，她是切身体会到了。 进了沛城，听着街道里的叫卖声，她忍不住撩开车帘子，看向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虽说算不上繁华，百姓也是安居乐业了。 马车没一会儿就停在了一栋三进三出的房子前面，白逸轩写砸了马车，帮着周桂兰和两个孩子也一块儿下来了。 瞅了眼这房子，跟旁边的屋子没太大的差别，外表瞅着也是几位朴素的。 卫大人跟白逸轩客气了一番，两人走了进去，周桂兰他们也跟着一行进屋子了。 一进位子，卫大人就喊了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女人，让她赶紧去准备一些饭菜，那女人有些为难。 “还等着做什么？赶紧去啊！” “我……我这手里也没银子，怎么去买菜？”那女人也是一时着急，这话脱口而出。 那卫大人脸色有些尴尬，一时僵在那儿。 旁边的白逸轩笑着道：“今日多亏了卫大人，本该是我请卫大人吃顿饭的，这饭菜钱就我出吧？” 说着，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银锭子递给卫夫人。 卫夫人将目光移到自个儿男人身上。 这会儿卫大人也不吭声了，她伸手接过那银子，对着白逸轩道谢了，赶紧出门去了。 卫大人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带着一行人去了里屋，坐下之后，对着白逸轩感谢了一番，白逸轩也客气了两句。 这废话说完了，自然就要说到他最关心的事儿了：“白公子，不晓得你这边儿能不能自助些粮食？银子也成。” 白逸轩笑了：“卫大人，你这要是传出去，怕是有人要说你贪污了。” “说就说！这沛城如今是个啥样子了，也没个人来帮一把！”卫大人显然是气急了，说话也毫不避讳。 这会儿周桂兰才瞧见他眼底的乌青，显然很久没睡好觉了。 不过也是，这沛城可离均州省不远，均州省发了洪水，不少难民就朝着沛城涌过来，他这压力自然是哒的。 “沛城倒还是井井有条，刚刚我瞅见百姓还是安安稳稳过自个儿的日子。”周桂兰插了句嘴。 隔着一道城墙，却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那卫大人听到这话，当即就炸了。 “你是不是在怪我不开城门，让那些难民待在外头活受罪？是不是觉着我这官当得不咋地，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我没……”周桂兰刚开口，就见那卫大人站了起来，在堂屋里快速走来走去。 “我能有什么法子？难民人数有多少？沛城有多大？根被容不下！要是真放他们进来了，为了吃的，他们不得到处抢夺？我们官府有多少兵？能拦得住？那沛城原来的百姓咋办？一块儿死？” 第315章 千里寻夫6 说着，他甩了甩自个儿的衣袖：“他们这些人，若是放进来了，万一身上还带了病，到时候得了瘟疫，让沛城的百姓跟着他们一起死？” 周桂兰心里也不太好受，看着卫大人那暴躁的模样，她闭嘴，任由他发泄。 “我是沛城的官，沛城百姓的命可都在我手里握着，我就是被人骂死也不能开这个城门！等这事儿了了，就让皇上把我斩了，让我被千千万万人唾骂！” 白逸轩也收敛了神色，站起身，对着那卫大人行了个礼：“卫大人是心怀百姓，我们敬佩。桂兰也没别的意思，还望卫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那卫大人摆了摆手：“就是当面骂我我也不在乎！我卫如既然敢做出这个事儿，就不怕别人骂！” 周桂兰站起身，对着卫大人也鞠了个躬，正色道：“是我说错话了，不过我本意并非说卫大人的做法有错，我能理解卫大人。” “进城前，我看到外面的难民虽然看着凄惨，却不像路上那饿，想必卫大人也有对他们送粮食。” 那卫大人脚步一顿，有些诧异得看向他面前的周桂兰，随即叹了口气，刚刚那股子暴躁也消失了。 “可终归是杯水车薪，我们沛城不大，就是镇上的粮食铺子也没多少粮食，也不能让他们全都捐出来不让他们活下去？一日最多只能让难民吃一顿……” 说着，他话锋一转，就看向白逸轩：“白公子，不知你能否救救那些百姓？若是能捐些钱粮，卫如感激不尽！” 这几日他家里也断粮了，镇上的各个商户都被他的人跑遍了，能撑到现在已是不容易了，没成想今儿个竟是碰到了白逸轩，这可是个有钱的主！ 白逸轩点了点头：“卫大人，我们商人自然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只是如今就是给你钱，你们沛城也买不了多少粮食，不然，不派些人跟着我一块儿往前走，到别的城池给你买了粮食运回来？” “那自然是好的！自然是好的！”卫大人一把抓住白逸轩的手，狂喜道。 瞅着卫如的模样，周桂兰心里暖呼呼的，哪怕有不少的贪官，可总还有卫如这般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我也会拿出一万两出来买粮食，捐给难民们。”周桂兰当下开口。 “你……你们不是一家子？”卫如有些吃惊。 哪儿有一家两口子还分开给钱的？ 周桂兰也轻松了些。笑着道：“他是他，我是我。” 那卫如长大了嘴，瞅瞅坐在周桂兰身边的两个孩子，再瞅瞅白逸轩和周桂兰，到底还是将那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可是徐常林将军的亲属，遇见这种事儿，自然是要掏口袋的，卫大人，你该高兴才是。” 白逸轩打了个原场。 这话让卫如更是被惊住了：“徐……徐徐徐……徐将军？” “你认识？”周桂兰问道。 下一刻，卫如就快步冲了过来，对着周桂兰单膝下跪：“嫂子好，我八年前曾在徐将军手下打过仗！” 原来是徐常林的兵，难怪反应这么大。 周桂兰虚扶了他一下，卫如也顺势就站起了身子。 随即杨了头，瞅着两个孩子。 之前没说不觉着，如今才发现这两个孩子跟徐将军还真是有几分相似，真是虎父无犬子，看着就不同凡响！ “不愧是徐将军，都能给嫂子一万两银子出来救灾，我到了只能拿出几百两银子去买粮食……” 说着，还不好意思地扶了扶自个儿的帽子。 周桂兰冷漠脸：“这是我赚的钱。” 某个男人自从走了之后，到现在还没回家呢！就是他留下的粮食，那也是换成了田地。 卫如难得神色轻松了几分：“那徐将军眼光真好，娶的媳妇儿也能耐，哪儿像我，娶的媳妇儿只能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 周桂兰：“……” “我只能收拾屋子做饭咋了？那你这当官的也不咋地，连我们一家子都养活不了，还让儿子闺女去我娘家蹭饭！” 几人转头看去，就见之前走了的卫夫人这会儿手里提着菜篓子，里头都是菜和大米。 说嫂子嫂子就到。 卫如怕被下了面子，赶紧转移话题：“还不赶紧去做饭？把他们饿着了你可担待不起！” 有外人在，卫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压制了自个儿的不满去了厨房。 白逸轩心里冒着一股股的酸气，瞅着周桂兰，觉着她真是男人不再身边儿也能对着他秀恩爱。 周桂兰带着两个孩子一块儿去了厨房，帮着卫夫人做饭，白逸轩则留下来跟村卫如好好商量如何运送粮食什么的。 一直坐在马车里的两个孩子也闷坏了，在厨房里怎么都不愿意坐下来，就在厨房跑动着。周桂兰怕他们两个摔坏东西，就让她，两个去厨房外面的院子跑。 “你咋地带着这小的两个孩子到处跑？”卫夫人跟周桂兰闲聊着。 周桂兰往灶眼里送了柴火，笑着道：“没办法，他们爹一直在打仗，是带着他们去，没准过段日子他们爹又去别的地方打仗了。” “哎，这仗也不晓得啥时候能打完，还有这日子啊，总是过不好。” “只要卫大人对你好，你们夫妻两个人总是能把日子过好的.”周桂兰安抚她。 卫夫人点了点头：“想想也是，当年他在外头打仗，一直都回不来，我一个人过日子可是不容易。虽说他如今是将我们家的粮食都拿出去给那些灾民吃，我也觉着日子比以前好过不少。” 说到这个话题，周桂兰也就顺嘴多问了两句，那卫夫人也是能说的，两人美俄一会儿就聊到一块儿去了。 等饭做好了，大家一块儿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饱饭，都高兴地不行。 卫如夫妻二人时好久都没吃到大米饭了，也吃不饱。而周桂兰他们则是长时间赶路吃干粮，人已经都快变成干粮了，吃了这么一顿，人都舒服多了。 在卫大人家里挤了一晚上，大家都好好休息了下，第二天继续坐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第316章 千里寻夫7 这回他们的马车后面还跟了不少县衙的人，在到下一个县里时，周桂兰跟白逸轩一块儿，将县里大部分的粮食买了，让人先送回去，又往下一个县城赶。 周桂兰也拿出了一万两银票，买了不少的苞米，让县衙的人送过回去。 最后人都回去了，白逸轩和周桂兰两个人将附近几个县里的粮食都买得七七八八了，又买了些常见的药材，让人一块儿拖回去，这才继续上路。 接下来的路程就没看到难民了，几人也轻松了下来，该休息的时候休息，该吃饭的时候吃饭。 路上偶尔遇到一些小麻烦，都被白逸轩给解决了。 等他们到京城门口时，周桂兰都在感叹这回幸亏跟着白逸轩一块儿过来，要不路上指不定还有多少麻烦。 “进了城，你们要不要跟着我一块儿去我们家住住？” “还是不麻烦你了，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来吧。”周桂兰推辞。 白逸轩点了点头：“也是，跟我回去住还不如在客栈舒服。” 晓得他这话里有话，周桂兰也不深究，跟他又闲聊了几句。等几人进了城，白逸轩先帮着周桂兰去了京城的如意客栈开了房间住下，自个儿才带着他的护卫离开了。 在客栈住下之后，周桂兰第一时间就是让伙计准备了洗澡水，她帮着两个孩子好好搓洗干净了，又点了几个三菜一汤，一大两小三人坐在桌子上吃饭。 “娘，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爹啊？”瑞宁拿着筷子，边往嘴里塞吃的，边问。 周桂兰也夹了一筷子菜进自己的碗里，“咱们还是先休息好了，慢慢跟人打听你爹来没来京城吧。” “爹还没来吗？”瑞安有些不安。 周桂兰摇了摇头：“娘也不晓得，明儿个咱们去打听打听。” 瑞宁高兴地拍了拍手：“宁宁也要见到爹了！” “对对对，所以在见到爹之前，你要吃饱，长高点，这样爹才会喜欢你。” 连哄带骗的，两个孩子也吃了不少。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两个孩子就睡下了。 在路上折腾了两个多月，他们是真累着了。 等他们睡下之后，周桂兰有让人送了水过来，好好地泡了个澡，也躺到床上好好睡了一觉。 奔波了两个月的身子，已经疲惫极了，没一会儿，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京城的另外一边。 一个孤寂的身影站在院子中间，仰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久久未动。 好一会儿，院子中间出现了一个黑衣女人的身影，对着他单膝跪下。 “阿九见过将军！” 月光下，徐常林转过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女人，眉头皱紧：“她来京城了？” “将军夫人带着两个小少爷过来寻找您。” 阿九低着头，如实禀告着。 徐常林的侧过头，月光在他的一边脸上渡上了一层金光，另外一张脸，却是隐秘在黑暗中。 好看的眉头皱起，有些不耐：“你该阻拦她的。” 阿九一顿，随即道：“少爷，您让我暗中保护夫人，若是我出手，她必然发现我的存在了。” “算了，你出手也拦不住她。” 徐常林抬手，挥了挥。 阿九：“……” 为什么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只是更可怕的，是她还觉得少爷说得对…… “好好护着她，别让她靠近我。” 阿九挣扎：“可我也挡不住少夫人。” “也是。”徐常林可没给阿九留下半分面子。 面罩下的阿九暗暗咬牙。 “你还是回去保护他们，有事给我汇报。”徐常林说完，摆了摆手，转身，再次抬头看着那轮明月，做深思状。 阿九对她行礼，随即起身，退到黑暗中，再次消失不见。 徐常林眉头紧皱，心中忍不住涌起一股担忧。 该来的，还是来了。 正想着，下一刻，阿九又出现在了院子里。 徐常林转过头去看她。 阿九咬了咬下唇，道：“少爷，夫人这回事跟白家那位少爷一块儿来京城的。” 这事儿，她觉得自个儿还是有必要跟少爷说的，要不往后这笔账还得记在她的头上。 “白逸轩？”徐常林不忿。 “是。” 徐常林握紧了拳头：“一路上都在一块？” “是，还同坐一辆马车。”阿九如实道。 一辆马车……一辆马车……一辆马车…… 那个白逸轩，果然是在肖想他媳妇儿！竟然还坐了一辆马车！卑鄙！ “两位小少爷对他也很是喜欢。” 徐常林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又被戳了一刀。 “夫人跟他关系也不错。” 心口又被戳了一刀。 “客栈也是他帮着夫人找好的，夫人在进城之前，一直感谢他，觉得都是他的帮忙他们才顺利来到京城。” 徐常林咬牙：“阿九，注意你的人设！” “是！属下告退。” 阿九回复了她一贯的冷若冰霜，起身再次隐退到黑暗中。 徐常林再也不复之前的高人状，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着，心里的焦躁越发浓厚。 他就晓得！白逸轩一直在找机会对他媳妇儿献殷勤，如今竟是跟着他媳妇儿一块儿回了京城！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最要紧的。，是小媳妇儿竟是毫无警觉！ 不行，他要去见小媳妇儿，要去吧小媳妇儿带到身边，要把小媳妇儿赶紧抢回来！ 这么想着，抬腿就往门口走，下一刻，他直觉身后的危机，身子往侧边闪去，没一会儿，门口就多了一只箭。 下一刻，又是“嗖嗖”几声，几支短尾箭对着他射过来。他几个闪身一一躲开。 再次抬头，院子里、屋顶上，已经站满了黑衣人…… 周桂兰再次起床时，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好久没睡懒觉的她又在床上蹭了一会儿，这才打着哈欠起床。 穿戴好了，两个孩子还没醒，瞅着也是这段日子太累了。 周桂兰也不喊他们，自个儿去找了伙计要了水梳洗了一番，又要了一份早点，坐在房间里吃着。 送过来的早点是一种芝麻饼，她没吃过，不过味道是真不错。 吃完，她又伸个懒腰，推开窗户看下去。 她住的房间在二楼，也临街，这会儿瞅着外头，已经人来人往，不少摊贩都出来了。 第317章 生死不知1 果然是天子脚下，百姓日子过得富足。 等了半个时辰，两个孩子才都醒了，周桂兰帮着他们都梳洗好了，吃了早饭，一手一个，带着他们出去转转。 两个孩子上街之后动看看西看看，倒是高兴地不行。周桂兰一路还给他们买了不少的小玩具，顺带还给他们买了两身新衣服，连带着她自个儿也置办了一身。 又去了京城有名的一个酒楼，排队吃饭，等到他们时，周桂兰才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屋子，点了几个没吃过的菜。 两个孩子感到稀奇，四处张望，就见到酒楼上头还有人说书，下边儿的人听得津津有味。 饭菜上来，两个孩子夹了菜尝了一口，小瑞宁开口道：“没有娘做的饭好吃！” 小瑞安赞同地点了点头。 周桂兰心里感动，这就是爱的力量啊，让两个儿子有这样不真实的感受。 母子三人吃了饭，两个孩子也有些困了，周桂兰也不再逛了，带着两个孩子往他们住的酒楼去了。 母子三人又睡了个午觉，再次醒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你们还想 去哪儿玩不？”周桂兰问他们。 瑞安用自个儿的小短手擦着眼睛，打折哈欠，道：“娘，我想看看爹。” “要爹爹！”瑞宁附和。 周桂兰点了点头，应了。 这些日子太累了，她就想好好歇歇再说，不过两个孩子竟然想要去见徐常林，那她也就不耽搁时间了。 带着两个孩子除了房间，走到一楼，这如意客栈的一楼是吃饭的地方，这会儿也有五六桌有人在吃饭。 在楼下的掌柜的瞅见周桂兰他们下来了，扯了笑脸几步走过去打招呼：“客官住得可还好？” 周桂兰笑着点了头：“睡得都不错，这环境也很好。” 那掌柜的连连点头：“你们是头一回来京城吧，要不我给你们说说这京城好玩儿的去处？” “这个过几日在说，刘掌柜，我想问你点事儿。”周桂兰说着，已经带着两个孩子下了楼梯，站在了一楼的地面。 刘掌柜笑着点了头：“请说。” “请问徐将军的住宅在何处？”周桂兰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 那掌柜的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周桂兰心里一跳，直觉出事了。 下一刻，那刘掌柜叹了口气：“昨晚徐将军府进了刺客，这会儿徐将军还生死不知呢！” 周桂兰脑子“嗡”的一下，瞬间一片空白。 徐常林……出事了？！ “娘？” 小瑞安拉了拉自己娘的手，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句。 这一声，总算是将周桂兰的意识拉回来了。她低头瞅了自个儿两个孩子，贝齿紧紧咬着下嘴唇，克制自个儿颤抖的身躯，涨了几次嘴，都说不出话来。 喉咙好似被人狠狠掐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哎，徐将军那好的人，也不晓得谁要害他。要是他也没了，我们这好不容易来的平稳日子，怕是又要没了……” 那掌柜担忧说着，好一会儿没听见周桂兰的话，抬头看去，就见周桂兰如同丢了魂魄一般，好似整个人还在颤抖。 “客官？您没事吧？”他紧张询问着，下一刻，转头就要去喊伙计，耳边突然听到那女人带着哭腔的问话：“徐将军……的住处……在哪儿？” 刘掌柜赶忙告诉周桂兰如何走，可周桂兰的脑子什么也记不住。 最后，她强撑着镇定，道：“劳烦掌柜的帮我画张图吧？” 那刘掌柜连连点头，急忙拿了毛笔，画了个简单的地图，地沟周桂兰。 周桂兰怕自己状态不好，一会儿两个孩子走丢了，就又像掌柜的要来了两根绳子，将两个孩子的手腕跟她的手腕绑了起来，母子三人这才出门。 等他们出了门，刘掌柜摇了摇头，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周桂兰仔细看着手里的地图，跟着上面一路寻找，两个孩子也乖巧得跟着她走。 等他们到一个府邸前，两个护卫肃穆站在门口。 周桂兰顿了顿，走向其中一个，调整了自个儿的情绪，问那人：“请问这是徐将军的住所吗？” 那护卫神色紧张，看向周桂兰：“你是何人？” “我……”周桂兰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介绍自己。 下一刻，就听见小瑞宁奶声奶气道：“我们找爹爹！” 那两个护卫目光移到两个孩子身上，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了。 “你刚刚说什么？” 另外一个护卫忍不住问道。 “找爹爹！”瑞宁理直气壮地应了一句。 那两个护卫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惊骇的神色。 被瑞宁这么一打岔，周桂兰倒是清醒过来了，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那人道：“我是徐常林的媳妇儿，这两个都是他的儿子，你要是不信，去里头问问就晓得了。” 两个护卫神情纠结，他们的少爷竟然还有媳妇儿子？ 怎么可能？ “你们不要在我们护国公府找麻烦，不然，可是要把你们抓了下大牢的！” “那你们就去问问呗，不行再给我们定罪。”周桂兰丝毫不退让。 那两个护卫又迷茫了，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进了府邸，另外一个小心翼翼地瞅着眼前的两人。 之前没看不觉着，如今越看着两个小的，越觉着他们跟少爷有三分相似。 要是真是少爷在外的种…… 想着，他心里一颤，偷偷去打量自称是少夫人的女人，这女人长得倒是不错，眉清目秀的，皮肤也白，只是这一身的衣裳，瞅着就像是乡下来的，少爷……少爷是这个口味吗？ 脑子乱七八糟想着，可面上还是那一本正经的模样。 周桂兰也有些紧张，两只手紧紧抓着两个孩子的小手。 “娘，你手出汗了。” 小瑞宁耿直地对周桂兰道。 周桂兰“嗯”了一声，这会儿也没精力去跟孩子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进去的护卫总算是出来了，只是这会儿，他的神情冷漠了下来。 “你们是何人，竟是冒充将军的老婆孩子？是不是趁着少爷不省人事火来冒充。” “什么？徐常林还在昏迷？”周桂兰忍不住惊呼。 第318章 他肯定不会有事 什么叫心急如焚，此刻的她心狂跳，感觉已经不是自个儿的了，脑子乱糟糟的，全是徐常林的身影。 那护卫拔出自己的刀，对着不自觉上前的周桂兰：“你赶紧走，不然我们就要把你们抓进牢里了！” 周桂兰好似没听到这些，着急询问：“徐常林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我要进去看看他！” 说着，就想往里头冲。 那两个护卫这会儿可不会跟她客气，用自个儿的刀套子将周桂兰一顶，周桂兰整个人摔倒在地。 两个孩子赶忙去拉她，就见她手胀在地上擦破了的皮，吓得赶紧抱住周桂兰。 “娘！” 小瑞安惊呼一声。 手上的疼痛让周桂兰回过神，她低头看看两个抱着她的孩子，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她不能慌……不能慌！ 这两个孩子还得靠她，不能慌！ 她咬紧了牙，双手抱住两个孩子，极力去克制泪意，强行将自个儿的情绪压下去。 “徐常林，你要是真的死了，我……我就带着两个儿子改嫁！你记住，我说到做到！” 周桂兰紧咬着牙关，哆哆嗦嗦说出这一段话。 这会儿才觉着刚刚的慌乱被驱散了些，她努力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膀，带着他们往回走。 离开之前，转头看了眼那紧闭的大门，随即这头，带着两个孩子快步往客栈走去。 回到客栈时，天早就黑了。 周桂兰让客栈准备了三碗面，让两个孩子吃了，她自个儿也吃了两口，就感觉吃不下去了。 帮着两个孩子梳洗了之后，周桂兰就带着两个孩子躺在床上。 两个孩子好似晓得她跟往常不一样，一直乖乖的，也不多说话。 这一夜，周桂兰睁着双眼一直睡不着。 脑子里闪过一个个徐常林的画面，手上一直在出汗，心好似悬在胸口，一直在泛酸。 她抬手，捂着自个儿的胸口，想缓解这种感觉，可一切都是徒劳。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周桂兰起床，梳洗好了，将自个儿新买的那套衣服换上，随即梳了头发，弄得整整齐齐的，喊醒了两个孩子，帮着他们也换上了新衣服，梳洗好。 在客栈吃了早饭，收拾了自个儿一家子的行李，背在身上，带着两个孩子，退了房，结了账，这才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沿着前一天的路再次往护国公府的方向走去，到了离护国公府不远处找了一家客栈，也不管这家客栈比他们之前的客栈贵了一倍的价钱，要了一间房。 将衣服啥的放在自个儿房里，又带了一壶水，在旁边买了三个小板凳，来到护国公府附近，一大两小就着墙壁坐了下来，盯着那紧闭的大门。 到了中午，周桂兰带着两个孩子去吃饭，之后又来到这个地方继续坐着。 下午时间要长一些，两个孩子都想上厕所，周桂兰找了一会儿也没找到厕所，最后去了一家茶馆，借了厕所。 为了两个孩子，她就在这茶馆坐下了，到二楼，靠着窗户坐下，双眼紧紧盯着对面的护国公符。 旁边儿喝茶的人，也有不少在讨论徐常林的事儿，说是被人刺中心脏了，一直就没醒。 周桂兰麻木地等着。 直到一个声音传入耳中：“这样的哪儿还救得活？怕是要死了！” “你说什么？”周桂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起了身，话已经说出口了。 那瘦巴巴的男人一愣，“又没跟你说，你这大反应做什么？” 周桂兰心里涌起一股戾气：“你很想徐将军死？” “你……你别胡说啊！我……我可没这么说！”那瘦巴巴的男人急忙去看四周，发觉大家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变了，他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这徐将军如今可是大英雄，他要是敢应一声，这些人怕不会让他出这茶馆儿的门。 “徐将军征战沙场，将多少敌人斩于马下？受过多少伤，遇到多少险阻？他不都一一扛过来了，又怎么会简简单单被一群刺客杀死？” 周桂兰一字一句说着，脑子里全是徐常林当年一个人对付各种猎物的事儿，心里突然大定。 “要是他这么容易死，早就在战场死了，有怎么能连连大胜仗？他定会好起来，再次为了我们大梁征战沙场！” 说到最后，周桂兰自个儿的心也定了下来。 当年徐常林可是自个儿人去深山还能出来的，被三个熊瞎子围着都没死，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死？ 再说，他还没见过两个儿子呢，他又怎么会甘心死？ 茶馆的人愣愣地盯着周桂兰，好一会儿，也不晓得是谁率先鼓掌，随即，整个二楼的人都对着周桂兰鼓掌，还有人大声叫好。 周桂兰收敛了自个儿的情绪，淡然坐了下来，对着在场的人点了点头。 其他人也是热血沸腾，这两日京城到处传言，人心惶惶，他们也觉着没了依靠，可是这一刻，他们就觉着自个儿吃了一颗定心丸。 之前不是一直吃败仗？徐将军不是力挽狂澜？哪怕是中间离开了两年多，也有人说他已经死了，可三年前再次出现，也是强势将边关的战局给扭转了过来。 这样的神人，他们如何能不信？ 一时间，茶馆的气氛倒是积极了起来，不少人在说自个儿认识的哪哪儿的神医，可以去请来帮着看看。 周桂兰眼眶一热，伸手抓起桌子上的一块点心塞进自个儿的嘴里。那股甜味弥漫在舌尖，让她稍稍放松了些。 她该相信徐常林的，他肯定不会有事…… 这一天下来，周桂兰倒是镇定了不少。 到了晚上，周桂兰回到了客栈，吃了晚饭梳洗了，又是一夜睡不着。 天亮了，周桂兰再次带着两个孩子去了茶馆，坐在了昨天那个位子上，又点了一壶茶和一些点心，继续盯着外头的护国公府。 这会儿太早了，茶馆还没人来，整个环境倒是安静。 两个孩子坐在桌子上，晃荡着两条腿，显得很是无聊。 周桂兰瞅见了，就问伙计有没有象棋。 那伙计点头说有，没一会儿，就拿了一副棋过来，小瑞安高兴地拉着小瑞宁下棋，小瑞宁愿意。 第319章 真的回天乏术？ 小瑞安让他一个车一个炮，小瑞宁才答应了，兄弟两人安安静静下着棋。 见他们两个有东西打发时间了，周桂兰也放心了，继续看着那扇门。 随着时间的推移，茶馆的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那些人一上来，就瞅见两个还没桌子高的小家伙在下棋，觉着新鲜，走过去围着兄弟两人看。 这两兄弟也不怯场，继续下着自个儿的象棋。 一开始小瑞宁还赢了小瑞安好几局，他高兴地不行，可后边儿，小瑞安好像又进步了，竟然慢慢得能跟他打成平手了，到下午，小瑞安已经能赢小瑞宁了。 旁边围观的人啧啧称奇。 这么小的孩子，下起棋来，竟然也这么有规有矩的。 在小瑞宁不想下棋之后，一个六十多的老人搓了搓手，要跟小瑞安下棋。 小瑞安点头答应了，跟周桂兰说了一声，就去旁边儿找了个地方陪那人下棋，小瑞宁趴在桌子上看着，到时让茶馆热闹了起来。 周桂兰偶尔看一眼那多人的桌子，能瞧见两个儿子，她也放下心，再转头看着那护国公府。 到了下午，三辆豪华的马车出现在了护国公府，随即就是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下了马车，旁边的人恭恭敬敬地迎接她走进来护国公府。 周桂兰皱了眉头。 这两天她可一直看着，不少人想进去看望徐常林，都被挡在了门外，可这个女人竟然进去了，而且看那些人对她的恭敬程度，怕是身份地位不低。 这些人是一个时辰之后才出来的，跟着那女人一块儿出来的，还有一个花白胡子、花白头发，却精神奕奕的中年男人。 周桂兰皱了眉头，隔得远，她看不清楚，可他的走路的姿势都与徐常林有几分相似。 没一会儿，那马车就走了。那男人却没有如同预料中的一般进府邸，而是抬起头，看向周桂兰这边儿。 周桂兰心里一惊，莫名觉着他好似发现了她的存在。 不过到底隔得有些远，她也看不清楚这人的长相。 片刻后，那人再次进了府邸。 接下来几天，周桂兰总是带着两个孩子来茶馆。大概是因为瑞安和瑞宁年纪太小，那些来喝茶的人都喜欢跟两个孩子下棋，还一个个排队，其他人竟然都在围观。 没多久，京城就有个传言，这京城出了两个神童，小小年纪就整日在茶馆里下棋，不少人闻言，也往这边儿来，倒是让茶馆的生意更好了。 到后边儿，周桂兰带着几个孩子过来，再点茶点时，那掌柜的还亲自过来给他们上茶，笑眯眯得告诉她让她往后常常带着孩子过来，不收她的茶水糕点钱。 那个华贵女人竟然每日都过来，而且之后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周桂兰也从茶馆别人的闲聊里得知，那女人竟然是安平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妹妹。 甚至还有人说皇上有意将安平公主许配给徐常林，谁晓得徐常林受伤了，这不，安平公主整日过来亲自照顾徐常林。 哪怕是晓得这事儿跟徐常林的身体比起来不值一提，可周桂兰还是气得咬牙切齿。 最近周桂兰也得知了一个事儿，那就是皇上要将他唯一的儿子封为太子了。 “据说，这皇后当年生的孩子死了，皇后就一直疯疯癫癫的，这婉贵妃的儿子如今也已经有八岁了，皇上早就想立太子了，前几年顾忌护国公，后来又顾忌咱们这徐将军，如今徐将军生死不知，皇上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皇上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立他还能立谁为太子？我看啊，这婉贵妃一家子要一步登天了！” 周桂兰听着，眉头也皱了起来。 皇上怎么会只有一个儿子？那小天呢？徐常林这么久了，还没有将小天送进宫里吗？ “这皇后娘娘疯了，也不能再生孩子了，那护国公也保不住她吧？这太子迟早是要立的，如今把安平嫁给徐将军，怕也是皇上为了安抚护国公一家子吧？” 那些文人打开折扇，高谈阔论。 周桂兰竖起耳朵，一点点听着。 她才来京城，对这边儿的情况根本不了解，能多听一些消息，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儿。 护国公府的大门一直紧闭，除了安平公主，谁也进不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徐将军的消息就被京城各种其他的消息给盖了过去。周桂兰能得到的消息就少了不少，反而还听了不少的京城官员秘辛，至于是真是假，那就无从得知了。 这样的日子，没有消息，对于周桂兰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只是某天，周桂兰突然见到护国公府突然出来不少的家仆，她直觉有些不对劲，等他们再回来时，手里拿着的全是白布纸钱之类的。 “护国公府的人买这多办丧事用的东西作甚？莫不是徐将军真的回天乏术？” 一个秀才打扮的人瞅见，惊呼道。 旁边的人听到，也赶紧赶过来看。 周桂兰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可以跳得这么快，好似不是她的了。 她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推开那些围在旁边儿桌子的人，一手拉着瑞安，一手拉着瑞宁，快步下了茶馆，朝着护国公方向跑去。 此时的她只顾着狂奔，完全没顾忌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跟不上她的速度，接连摔倒在地，瑞安的额头还磕在了地上，青紫了一片。 周桂兰转头看去，见到两个孩子狼狈的模样，停住脚步，蹲下身子，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将瑞宁背在背上，一手护着，另外一只手抱起瑞安就往下跑。 她不晓得自个儿此刻是什么心情，也不晓得自个儿需要做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等她冲出茶馆，冲到护国公府门口，想要再往里跑，却被那两个护卫给拦住。 周桂兰再也不复往日的淡然，焦急道：“求求你们，让我们进去看看吧？求求你们！” 那两个护卫也被周桂兰这疯狂的模样给吓着了，双手紧紧拉住她：“你不能进去！” 哪怕是已经过了快十日了，他们也一眼就认出了周桂兰和这两个孩子。 周桂兰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整个都慌张地不行，双眼被一层水雾蒙着，看不清眼前的人。 第320章 想见他一面 “我真的是徐常林的媳妇儿，这两个是徐常林的儿子！他身边跟着一个女人叫阿九，你帮我找到她，她能证明我是徐常林的媳妇儿！” 周桂兰突然想到一身黑衣的阿九，急忙道。 这个时候徐常林已经昏迷了，只有找到唯一晓得她身份的阿九，才能证明她的存在。 只是下一刻，那护卫的话就让她更绝望了。 “护国公府没有这个人，你再不走，我们真的要把你送去见官了!” 其中一个护卫威胁着。 没有这个人……没有这个人…… 周桂兰绝望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不晓得阿九。 正想着，就见一个丫鬟抱着好几根白色的蜡烛进了小，门。 周桂兰的脑子“嗡嗡”直响，徐常林……徐常林真的要死了？ 小天，对了，还有小天！ “徐常林有个孩子，叫徐小天，你去问他，我是养大他的娘，他肯定记得我的！” 周桂兰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着急对那两个护卫道。 那两个护卫再次皱了眉头：“我们护国公府根本没叫小天的孩子，你赶紧走！” 说着，狠狠推了一把周桂兰。 周桂兰整个人控制不住连连后退，整个人摔倒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身子，这才没压着两个孩子。 手上的剧痛传来，却完全无法抵挡心里的痛。 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小天？徐常林那么疼小天，肯定会把他带在身边的…… “娘！”瑞安爬起来，小手搂住周桂兰的脖子，担心得喊了一句。 小瑞宁也从周桂兰的背后下来，销售摸了一把周桂兰脸上的泪珠：“娘不哭，宁宁给你呼呼。” 说着，对着周桂兰的眼睛吹了口气。 周桂兰鼻子一酸，看了瑞安，转头有看了瑞宁，整个人再也控制不住，抱着他们两个。将头埋进他们两人的肩膀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徐常林死了，那个整日吃着莫名其妙醋的男人死了，孩子们的爹就这么没了…… 他明明说过会回来找她的！ 明明说过的！ 为什么他会死？ 朦朦胧胧中，她看到一双男人的脚印入了眼帘，她缓缓抬起头看去，就见白逸轩一身白衣正站在她面前。 “白逸轩，徐常林……徐常林可能死……死了……”周桂兰打了好几个嗝，心里涌起一股恶心，她拉开两个孩子，低下头，对着地面吐了出来。 到后来，她胃里不多的东西都吐完了，又是一阵干呕。 两个孩子也不晓得自个儿娘是怎么了，抬手帮着她顺背，周桂兰好似感受不到两个孩子，继续干呕。 白逸轩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帮着她拍了几下，随即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转身，往自个儿的马车走去。 两个孩子紧紧跟着他们娘，小脚奋力往前跑，努力想跟上。 周桂兰整个人已经虚脱，肚子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是一抽一抽的。 不久，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已经躺在了客栈那个房间里，两个孩子趴在床边睡着了。 周桂兰不适应窗户外面透过来的光线，她抬手，想去去档阳光，却看到自个儿手被纱布一圈圈缠了起来。 好一会儿，她才想到昏迷之前的事儿。她抬手捂住自个儿的胸口，紧紧抓着那处的衣服。 原来心真的会痛，痛到不能呼吸…… 木门被推开，她顺着声音看去，就见白逸轩逆光走了进来，手里还有一个托盘。 周桂兰木木得瞅着他，瞅着他走进来，将木盘放在桌子上，再看着他转身，关上了门。 “起来吃点东西吧。”白逸轩的声音有丝疲惫。 周桂兰张了张嘴，“谢谢。” 那声音沙哑的，好似她已经一年没开口了一般，带着一股艰涩。 白逸轩脚下一顿，脸上布满凝重。 他的印象里，周桂兰一直是哪个狡黠的，没有什么能打倒的女人，可是此刻，她竟然如此脆弱。 想到缘由，他眼神暗了暗，再次抬腿走过去，端起托盘上那碗粥，走到床边，拿起调羹想要喂周桂兰。 周桂兰伸手去接碗：“我自己来。” 他也不勉强，将碗递给她，温声道：“你要好好保护自己，要是你都出事了，那这两个孩子怎么办？” “我知道。”周桂兰应了一声，强忍着喉咙的不适，舀了一勺粥塞进嘴里。 除了烫，她已经感觉不到味道。 努力咽下去，喉咙传来一股刺痛。 “我去打听过了，徐常林只是情况转坏了，他们家里是将那些东西先备着，你不用担心。”白逸轩到底还是没忍住，将自个儿得知的消息告知了眼前的女人。 周桂兰抬起头，麻木的眼神总算是有了一丝焦距。 白逸轩心里一颤，随即压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道：“不过你也要做好心里准备，听说太医也没办法。” “你能不能带我和两个孩子去见见他？就见一面！”周桂兰忍不住抓住他的衣袖，紧张问道。 白逸轩低头瞅了眼那只紧紧抓着他衣服的手，隔着一层布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温度。 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奈叹了口气：“护国公府一直闭门谢客，连朝廷的各种官员都不让进……” 周桂兰眼神暗淡下来，手也慢慢松开。 是了，这段日子护国公府除了安平公主，好像谁也没让进去，她应该就能明白过来的。 “桂兰，你先调养好身子吧，到时候我再试试，看能不能找个由头进去。” 白逸轩不忍心看她这状态，只能硬着头皮安抚她。 周桂兰点了点头，勉强自己吃了几口粥就吞不下去了。白逸轩也不勉强她，接过那副碗筷，放到桌子上。 回来坐下后，他让周桂兰再睡一会儿，周桂兰摇了摇头，说自个儿睡不着了，只想自个儿好好坐一会儿。 他也不太会劝人，只能端着托盘出去了。 周桂兰摸着两个孩子的头，静静看着床尾发呆。 自从护国公府的下人买了不少丧品，整个京城再次轰动了，到处都在传徐将军要没了，没多久，边关再次传来消息，原本被徐将军打得退兵了的敌国再次偷袭了边关的城镇。 第321章 太子册封1 京城再次笼罩在一股恐慌中，这种情绪甚至弥漫到了朝堂。 不过是过了三年的平静日子，如今又要开始被人一路攻城略寨了吗？ 这消息一传来，京城的粮食价钱大涨。 在第三天，宫中就传来了一个消息，皇上要封婉贵妃的儿子为太子，而时间，就定在五日后。 这个好消息传出来，倒是冲散了笼罩在京城的阴霾。 这些消息，周桂兰自然是一点儿也不关心的。这两日，她努力将身子养好，白逸轩则在外面四处奔走，想试试能不能带着她和两个孩子一块儿去见见徐常林。 可惜，每次回来只能对着周桂兰摇头。 周桂兰身子好了些，就带着两个孩子再次回到茶馆。 那掌柜的瞅见她来了，顿时大喜：“哎哟客官，您可算来了！” “你们再不来啊，掌柜的生意都要没了！”一个客人调笑了一句，其他客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不少人都是冲着这两个孩子来的，可这几天这两个孩子都不在茶馆里了，那些人没坐一会儿就走了，有的干脆也不来了，茶馆掌柜的着急得不行。 正准备再去找找还有没有能下棋的小孩子，就见着周桂兰带着两个孩子来了，能不欣喜吗？ 周桂兰礼貌地回应了一句，那掌柜的也是个明白事儿的，晓得她情绪不高，就还是给她安排了之前那个靠窗的位子。 两个孩子想陪陪自个儿娘，拒绝了过来邀请他们去下棋的人，那些人面面相觑，都感觉有些没意思了。 那掌柜的瞅着这气氛不好，赶忙然伙计给周桂兰上了一壶茶，又端来了两盘点心，搓着手问周桂兰：“那个，夫人，这是我们茶馆刚做出来的新花样，要不你尝尝？” 周桂兰回过神，就见掌柜的正讨好看着她，她低头看了眼面前的点心，又看了自个儿两个乖乖坐在身边的孩子，自然就明白了掌柜的意思。 “瑞安瑞宁，你们自己去玩儿吧。” 两个孩子连连摇头，还是乖乖坐着。 “这多人想跟你们玩儿呢，去吧，娘没事。”周桂兰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可脸上的肌肉好像已经麻木了，她也不勉强自己了。 “就是啊，你们的娘坐在这儿呢，没事的！”掌柜的赶忙接话。 两个孩子偷偷对视一眼，再看向他们娘的脸色，又是摇了摇头。 虽说他们还小，不懂为啥娘这么不开心，可娘不开心了他们要好好陪着娘。 周桂兰抬手摸了摸旁边的瑞宁的头发，耐心劝说：“你们先去和人玩玩吧，娘想自个儿坐会儿，听话。” 到底不敢让娘生气，两个孩子还是从凳子上滑了下来，迈着小短腿往外头走。 瞅见他们过来，茶馆那些人连连鼓掌，随即拉着两个孩子就坐到了桌子前，要跟两个孩子下棋。 瞅见他们过去了，周桂兰也松了口气， 她这会儿情绪不高，何苦要拉着孩子在身边？这两天两个孩子都不怎么说话，乖巧得都没了孩子的活泼了，她也不想拘束了两个孩子。 她再次将目光移到窗外，看着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眼眶一热，她赶紧撑起手挡在脸颊处。 吸了吸鼻子，想将那股泪意压下去，到底还是徒劳，那股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她顺手抹去了。 既然见不到他，那就离他近点吧，他应该能感受到吧…… 接下来的几天好似又恢复了平静，谁也不晓得护国公府里是个什么情况。 原本每日都会过来的安平公主也一直没有再过来了，那边儿除了出来买菜的下人，再也没人进出了。 茶馆里有人在议论，说是曼罗国一直在骚扰边关的百姓，不少百姓的家禽都被抢了，粮食也被抢了，最近越发过分了。 有人义愤填膺，有人唉声叹气，就是没有一点法子。 “那些人就是趁着徐将军重伤之际来试探，要是咱们这边儿还没动静，怕是就要再次举兵进犯了！” “不能吧，徐将军不是将他们的兵马都打得差不多了？他们哪儿来的人马？” “只要有百姓，不就有兵马？曼罗国人身强体壮，可不是咱们这些普通人能对抗的。我看啊，咱们大梁又得抽兵了！” “别说北边的曼罗国了，我听说咱们西边儿的越国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哎，我们这偌大的大梁，难不成连一个能打仗的将军都没有？” 那人这话一出口，其他人赶紧对他做了噤声的动作， 那人也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只能闭嘴不言，其他人又议论起了徐常林被刺杀的事儿。 有的人说是敌国派来的高手干的，有的人猜想是朝堂有人干的，说什么的都有。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封太子那日，即便是被战事压迫的时候，百姓对册封太子这事儿也是高兴不已。 至少，往后他们有了储君了，那可就不一样了。 只是不少人也奇怪，哪儿有册封太子这着急的？就短短五日，又能准备什么？ “要是咱们这唯一的皇子被册封为太子了，那咱们的皇后往后可如何立足啊？” “这事儿说不好，可谁让皇后没儿子？” 周桂兰心里一凌，循着声音看去，就看到她不远处桌子上的两个人，只是此时他们已经将话题引到婉贵妃身上了。 她心里有一丝怪异，皇后明明有孩子，为何他们一直说这个要被册封的皇子是皇帝唯一的儿子？而皇后竟然没有孩子？ 怎么可能？皇后明明有小天……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盘旋，她好像要抓住什么了，可下一刻，脑子好似打结了一般什么也想不到。 她狠狠敲了两下自个儿的脑子，可什么也想不到，只有徐常林的过往种种一直在脑子里盘旋。 她眼眶再次发热，赶忙撇开头看向窗外，不敢让人看出她的异样。 正想着，就见宫门一点点打开，里面出来一个仪仗队，其他人也纷纷围到窗边，纷纷过来看。 宫中。 婉贵妃帮着八岁的皇子子承整理他的衣服，瞅见他身上的太子服，心里松了口气。 “子承，从今日起，你就是咱们大梁的太子了，也是母妃的骄傲。” 第322章 太子册封2 “子承一定会给母妃撑腰的！”高兴的子承立刻应话。 多年得偿所愿的婉贵妃心里高兴，整个人也不复往日的娇弱。 “太子殿下，贵妃娘娘，册封仪式就要开始了，还请移尊。”太监低头哈腰，恭敬对二人道。 婉贵妃应了一声，牵着子承的手，一步一步往外走，留给身后一阵香风。 只要她的儿子成了太子，往后登基，她就是太后，是后宫最尊贵的女人！ 至于那个挡路的皇后？ 想到某个女人，她眼神一眯，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再想到某个如今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人，她嘴角闪过一抹欣喜。 就算兄弟再能耐又能如何？如今照样无依无靠！ 即便是时间紧迫，太子的册封仪式弄得也是极尽奢华。礼部早就得到了皇上的授意开始准备，如果不是中间徐常林突然去边关打仗，这子承皇子早便是太子。 如今不过是将三年前停下的工事再次捡起来罢了，只是时间上到底仓促了，只能精简一番流程。 当然，在顺利册封面前，其余的事儿都是可以忽略的。 文武百官立于两侧，婉贵妃牵着未来太子的手，一步一步慢慢朝着台阶而上。 一步一步，如同青云直上。 每走一步，她心中的情绪便高昂一分。 只要走上祭天台，带着儿子走到皇上身边，叩拜天地，叩拜皇上，她的儿子，将成为太子！ 而她，将成为未来太后！ 这么多年，她步步为营，总算在今日要得偿所愿！ 那些挡住她去路的人，她必将一个一个清除。如今，她的儿子即将要站在权利高处，从今往后，也不会有人再胆敢挡在她面前。 整个大梁，都将是她儿子的，都将是她的！ 她眼中只有那高高的台阶，眼珠已经势在必得的得意与霸气。 下一刻，一个太监快速走到她身边，低声提醒：“贵妃娘娘，这台阶得太子自己上，您……” 婉贵妃心中闪过一抹怒意，转头，看向那太监时身上已经满是杀意。 那太监浑身一个哆嗦，腿都有些站不住。 下一刻，身上的压力突然消失，那婉贵妃松开了子承的手，语气柔和：“子承，接下来的路母妃不能陪你走了，你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到你父皇身边去。” 子承紧紧抓着婉贵妃的衣袖，有些颤抖：“母妃……” 见到他这模样，婉贵妃眼中闪过一抹不喜。 这孩子，真是太软弱了。 瞅了眼四周的人，她还是克制自己的情绪，弯下身子，凑近子承的耳边，低声嘱咐：“一个人上去，以后，你就是这大梁的太子，是这大梁的储君了。” 子承环顾四周，看到文武百官纷纷站在台阶之上，还有那高台带来的压迫感，让他心底发颤。 可想到那太子之位，他咬牙点了头，应了婉贵妃一声，随即一步步拾阶而上。 婉贵妃看着子承一步步往上爬，心里激动万分。 近了，更近了…… 再有几步，他就要被册封了！ 哪怕是以她的城府，此刻都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的了。 “臣来迟了，还往皇上赎罪！”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幻想。 下一刻，意识到来人是谁，她心中一颤，转头看到来人，她一下大骇，满眼不可置信。 来人，竟然是应该躺在床上等死的徐常林！ 她身子一晃，旁边的宫女眼疾手快得扶住了她，低声询问她怎么了，婉贵妃强撑着站直了身子。 随着这一声传来，文武百官纷纷转头看过来，就见那个百战百胜的男人踏着万钧气势走来，丝毫不见病态。 众人也是难以置信，还有人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最上首站着的护国公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下一刻便轻咳了一声，再次恢复了正常后，转头看向更高处的皇上，再不动声色撇了眼快要走到祭天台的“未来皇太子”，在两人还没注意到时已经收回视线，恢复如常。 徐常林踏步走到阶梯之下，单膝跪地，对皇上行礼。 那高台之上的皇帝背着光看着跪在地上的徐常林，急忙喊他起来，关切问他伤势如何。 徐常林依言站起身，对着高台上的皇上抱拳垂眸应声：“回皇上，如今已经大好了。” “好！很好！我们大梁还是有虎将的，往后定是能将那几个虎狼之国打退！” 文武百官闻言，纷纷跪下，对着皇帝又是一阵叩拜。 这一番下来，倒是耽误了不少时间了。 站在阶梯中间的子承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转头看了眼高台下的徐常林，虽说看不清他的脸，可还是被他身上那股凌冽的气质刺得有些慌。他将无助的目光移到婉贵妃的身上，却见往日一向镇定的母妃如今竟是需要人扶着。 “皇上，吉时快过了，还请皇上册封！”礼部尚书对着皇帝叩首，道。 被这么一提醒，皇上惊了一下，瞥了眼自己疼爱的儿子，一咬牙，对站在地上的徐常林道：“徐将军，你就位吧。” 徐常林瞥了一眼站在高台两侧的文武百官，却是朗声询问：“皇上，子承皇子不是嫡子，也无过人功绩，为何册封他为太子？” “大胆！”端王满脸怒容，“这是册封太子大典，徐将军是来捣乱的？” 其他官员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这可是册封太子大典！徐将军竟然敢来捣乱，即便他战功显赫，怕也是性命难保了。 哎，大梁又要丧失一员虎将了。 徐常林波澜不惊：“太子，是我大梁未来君主，我大梁的生死全系他一身，我徐常林吃着朝廷的饭，自然要为大梁着想。” 一句话，引起一片哗然， “护国公，你……你儿子要闹翻天了！” 站在护国公下面的一个官员转头对着护国公惊呼。 护国公垂了眸子：“这儿子我是管不住了，要是有罪，就让皇上砍了吧。” 那官员：“……” 还有这么当老子的？ 儿子连连打胜仗的时候，可是将这老子封了公侯，儿子出事了，就大义灭亲？ “大胆徐常林！竟是公然扰乱册封大典！”婉贵妃忍不住，怒声呵斥。 第323章 嫡长子还活着 这是她儿子的册封大典，是她做了多少年的梦！她不允许徐常林来破坏，不允许！ 徐常林冷冷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彻骨的冷意：“后宫何时能干政了？” 一句话，让婉贵妃面色惨白。 “徐将军，大皇子是皇上唯一的皇子，太子之位传承于他再自然不过了，还请徐将军不要捣乱。”端王眸子一凌，冷声道。 高台上的皇帝，脸色也是极为难看。 若不是徐常林能打仗，如今大梁内忧外患，他便是立刻将徐常林拉下去斩了！ 徐常林双眼直直盯着台上的皇上，厉声问道：“谁说皇上只有一个皇子？你们难道忘了皇后八年前生的嫡长子了？” 此话一落，场中再也不复之前的淡然。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有不少人交头接耳。 “那皇子不是死了吗？” “这徐大人是为了皇后撑腰啊？” “可那位皇子不是死了？” 皇上的脸色也是相当凝重，直觉的，有什么事是超脱了他的掌控的。 “徐常林！这儿不是你随意撒野的地方！”皇上怒目圆瞪，隔着高高的台阶，对着下面的人怒吼。 徐常林再次抱拳，单膝跪地，朗声道：“皇上，嫡长子还活着，此时正在宫外候着！” 这话一落，场中再次一片哗然。 嫡长子竟然还活着！ 离徐常林最近的婉贵妃身子晃了两下，脸色煞白。 不可能，当年她明明看见嫡长子死在了奶娘的怀里，为何还活着？ 不！不可能！ “你撒谎！嫡长子八年前就死了！你在撒谎！” 婉贵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着徐常林大声呼和。 “皇上，您的嫡长子就在皇宫外面候着。”徐常林说着，低下了头。 “不皇上，他在说谎！不可能有嫡长子！我们都瞧见嫡长子的尸首了！” 婉贵妃迫切对着高台上的皇帝呼喊哀求，期待他直接将徐常林赶出去，甚至定罪。 今日是她儿子册封太子的日子，她无论如何不能允许有人捣乱！ “皇上，皇后所生的嫡长子幼年夭亡，徐常林竟是在此时过来妖言惑众，破坏太子的册封大典，这是大罪！还请皇上立刻将其定罪！” 礼部尚书站了出来，对皇帝下跪，情愿。 “皇上，微臣相信徐大人不会如此不识大体，无事生非，还请皇上将孩子宣进来看看，情况是否属实！” 另外一人也顺势跪了下来请愿。 “皇上，再耽搁下去可就误了吉时了，这可是册封太子大典！”礼部尚书着急应声。 端王也上前，对着高台上的皇帝行李，“皇上，今日是太子的册封大典，还是先行册封太子，再查正徐大人所说的是否属实吧？” “端王，若是先行册封太子，你将皇上的嫡长子置于何地？”徐常林一声怒喝，竟好似携带千军万马之势，让人胆裂。 他环顾四周，继续道：“自古册立太子，当以嫡长子优先，再来便是德才。如今二皇子既非嫡子，也非长子，更没实绩，如何越过嫡长子被册封太子？端王是想要皇上承担千古骂名吗？” 端王脸色巨变，随即急忙转身对着高台上的皇帝磕头，声音急切：“皇上，臣从未有过如此念头，还往皇上明察！” 被这话一堵，其他人竟是一时之间无力反驳。婉贵妃还想上前再说，身边一个宫女在她的胳膊上用力握了一下，给她打了好几个眼色，她紧紧咬着下唇，努力克制自个儿的恐慌。 高台上的皇帝看向站在阶梯上的儿子，手紧紧握拳，将目光移到跪在地上的徐常林身上。 隔得太远，他看不清徐常林脸上的神情。可他心里却涌起一股无力感，这种情况下，无论这事是真是假，立太子的事儿都得暂停。 “带进来吧。”皇帝不动声色道。 礼部尚书听到皇帝的话，身子微微颤抖。 婉贵妃差点儿晕过去，她的太子之位！ 身后的小宫女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娘娘，老爷会帮我们的。” 这一声总算是将情绪失控的婉贵妃给拉了回来，她强忍着心底的怒气与失望，站直了身子，又恢复了那个风光无限的婉贵妃。 宫中多少事她都安然解决了，如何能背一个在外打仗的莽夫给算计了？不行，太子之位还是她儿子的，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将徐常林给扳倒。 至于那个所谓的嫡长子？哼，无论真假，都能变成假的！ 就短短的一瞬，婉贵妃已经调节好了自个儿的情绪，还想好了对策。 只是，等她真的看到那个跪在地上的孩子时，她心又是一颤。 这个孩子，跟皇上竟然有五分相像！ 跪在徐常林身边的小天依言抬起头，将自己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 文武百官倒抽了一口凉气，目光满是不敢置信。 就这长相，若是有人说不是皇上的儿子，他们都不敢信了。 一时间再次议论纷纷，之前还不相信的人，此刻都已经开始动摇了。 高台上的皇帝看不清，但瞧着那些官员的反应也晓得怕是跟他相像了。 他心底隐隐有丝盼望，毕竟他的嫡长子，若真是他儿子…… “徐将军，你如何证明这是朕的儿子？” 徐常林闻言，继续看着地面：“皇上，嫡长子身上有一处胎记，当年的接生婆都见过，婢女也都见过，只要找出来对峙便可。” “宫中的接生婆不少已经还乡了，你这个时候提出这种要求，不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婉贵妃怒喝道。 不等徐常林反驳，倒是另外一个官员开口了：“即便是还乡了，也能找来，还有什么比皇家的子嗣更重要的？” “婉贵妃，就是接生婆不在，还有宫女吧？请来当年皇后宫中伺候接生的宫女也一目了然。” 到底是掌管后宫多年的婉贵妃，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如今就是面对文武百官的质疑，她也泰然处之：“事情已经过了八年了，当年那几个宫女病死的病死，自缢的自缢，如今也是一个不剩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大家都是人精，这个时候要是还不晓得这事儿有猫腻，那就白混了。 第324章 徐常林还活着 不少人已经准备看好戏了，站在百官之首的护国公脸色却是一僵。 堂堂皇后身边的宫女，竟是都死了？ 那皇后在宫中过着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婉贵妃管理后宫八年，竟是让皇后身边的宫女都死光了？” 徐常林握拳，浑身散发着彻骨的寒意，朝着婉贵妃扑去。 婉贵妃也被他的气势给惊了一下，强撑着道：“本宫并未针对皇后宫中人，皇宫如此大，死人也是常有的事。” “皇宫一年到底要死多少人，才能八年一个宫的宫女全死绝了？” 不等徐常林开口，站在上首的护国公不满开口。 婉贵妃哑口无言。 站在高台上的皇帝瞥了眼这些年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护国公，从高台上走了下来。 经过呆愣的皇子时，他也没做停留。 见他下来，文武百官再次战战兢兢得跪了下来磕头。 皇帝一步步从高台走了下来，到小天面前。在看清了小天那张脸后，他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就是没有证据，这也能看出来是他的孩子！ 他伸手想要去扶他，可下一刻，理智制止了他。他转头看向徐常林，语气再次清冷了下来，不辨情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可还记得当年皇后生嫡长子时，皇上您在何处？” 皇上仔细回想，在想到自己喝醉了时，眼角余光瞥向站在不远处的婉贵妃。 “皇后娘娘生了孩子体质虚弱，却有人要谋害皇长子，她让人偷偷将孩子带出宫，却一路遭遇追杀，臣只能带着孩子一路逃避追杀，第二日便听说皇后的孩子死了，而婉贵妃，生下了皇子。” 话说到这儿，徐常林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这就是他所知道的，至于内幕是什么，不需要他讲。 “你胡说！你竟是敢诬蔑我！”婉贵妃怒气反驳。 “臣并未诬蔑婉贵妃。”徐常林淡淡应了一句。 “皇上，这可是谋害皇家子嗣的大事，一定要严查！” “臣附议！” “臣附议！” …… 浩浩荡荡的文武百官齐齐下跪，无论心里是何想法，此刻的他们必须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即便是皇上，此时此刻也无法违抗这气势。 他某种闪过一抹悲愤，大手一挥：”将皇后带来！“ ”皇上！皇后已经疯了，您就不怕在天下人面前颜面扫地吗？“婉贵妃哀嚎。 偷偷测过头，看向跪在地上也附议的人，她心里冰凉一片。 她被抛弃了，被自己的家族抛弃了…… 披头散发的皇后被带过来了，只是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天，就扑了过去，将他抱在怀里一阵哭嚎。 台阶上的子承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他想去看自己的母妃，却见母妃已经呆愣住，只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台阶上…… ”事儿到这儿啊，就明了了。原来啊，当年皇后生嫡长子时，婉贵妃怕皇后生出嫡长子，便算准了日子提早将皇上骗到宫中，将皇上灌醉了。“ ”等皇后差人来情皇上时，皇上醉酒睡过去了。一个太医说皇子得了急病，得立刻用药，皇后惊觉不对，就让人带着孩子四处躲藏，偷偷出宫送回娘家。” 一个人不信，提出异议：“那宫女是如何将皇子送出宫的？” 那讲话的人将扇子敲了敲自个儿的手掌心，道：“你们没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 其他人不屑：“那可是嫡长子！那些护卫就是再多钱也不敢放出去吧？不要命了？” 那讲话的人也恼羞成怒了：“我哪儿晓得？你们听不听？不听我可就不讲了！” “听听听，你快说！” “那孩子就被送到徐将军的手里，这皇后娘家不是人多口杂嘛，那徐将军便带着孩子一路躲藏。这婉贵妃也是个狠的，竟是一路找人追杀徐将军，还找了个死婴给皇上，说是嫡长子没了！” “啧啧，最毒妇人心啊！” “还不止呢，她还想找人暗杀皇后，这皇后也聪明，就装疯，这才活到了现在。” “你刚刚说，徐将军去太子的册封大典上拆穿的这一切？” 一个突兀的女声传了过来。 那讲话的男人连连点头：“那是，要不是徐将军，咱们的嫡长子早就没了！哎，这徐将军也真是有勇有谋啊！” 其他人也连连附和，一扫之前的阴霾。 周桂兰紧紧握拳，内心被一股狂喜冲击。 他没死！他没死！ 装的，都是装的！ 喉咙紧缩，眼眶发热，她急忙捂着自个儿的嘴，怕自己哭出声。 快步回到自个儿的窗户边的位子坐下，任由眼泪“啪嗒”往下掉。 徐常林还活着……还活着…… 他还活着！ 眼泪渐渐模糊了双眼，一直盯着的那扇朱漆大门，此时只是红红的一团。 没死，就好…… 那晓得这事儿的人在说着事情的始末，听众听得啧啧称奇。 还有着等比戏文还离奇的事儿，可真真是涨了眼界了！ 两个孩子下完一盘棋，跟往常一般去看自个儿的娘亲，就见娘亲歪着头在看这外面，他们也没在意，在其他人的催促下，继续开始新的棋局。 等到晚上回客栈，两个孩子才看到他们娘红肿的双眼，吓得赶紧去抱他们的娘帮着她呼呼。 周桂兰笑着说没事，晚饭点了不少好菜跟两个孩子好好吃了一顿。 这么多天，周桂兰总算是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就她爬起来，梳洗好了，就带着两个孩子想去护国公府，随即便见到护国公府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了，那马车将那条路都给堵住了。 护国公府也是一贯的闭门不开，在周桂兰好不容易挤进来时，就听见护卫高声道：“我家主子说了，身子不适，不适宜见客，还请各位先回吧！” 这话一出，人群又是一阵嘈杂，随即就有人上前，送上礼物想请门口的护卫代为转交。 那些护卫可不敢收，一一拒绝了。 瞅着那些人败归，周桂兰也无奈了，只能低头对着两个孩子道：“看来今天咱们还是没法儿进去见你们爹了。” “我们可以去下棋。”小瑞安抬头提议。 第325章 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下一刻，旁边的小瑞宁急忙摇头：“不去不去！宁宁不要下棋！” 这些日子可把他累着了，他不要下棋！ 周桂兰心里好笑，“咱们在那个茶馆坐太久了，今儿个就去好好逛京城好不好？” “好！娘我要吃梅花糕！”小瑞宁举起自己胖乎乎的胳膊，提出自己的意见。 小瑞安皱起了眉头：“娘，我不想去逛。” “不行，你们好久没动了，今儿个一定要好好运动！”周桂兰否决了小瑞安。 一手牵着一个，就往前走。 小瑞宁高兴地一蹦一跳的，小瑞安垂头丧气的。 瞅着两个孩子的模样，周桂兰有些无奈。这瑞安聪明，过目不忘，就喜欢读书识字，可就是不愿意动。这小的孩子，竟是不爱动，可愁死她了。 至于这小瑞宁，那就是个霸王，最爱做的事儿就是玩儿，读书那是不乐意读的。 “明明你们两个兄弟是一块儿生出来的，怎么就这么不同呢？”周桂兰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小瑞安努了努嘴：“是娘把瑞宁生得太傻了！” “宁宁不傻！宁宁很健康！”小瑞宁说着，还挺了挺小胸脯。 周桂兰忍不住笑出声，这两个孩子，真是太逗了。 两个孩子瞅见自个儿娘总算笑了，心里也高兴。就连瑞安，都比往日要活泼了几分。 这京城卖什么的都有，就是小吃，那也是很多的。 周桂兰带着两个孩子一路吃，没一会儿，就撑着了。 等他们几个一路走过来，瞅见了一个书信摊子，周桂兰这才想起来了京城这么久了，还没给家里去一封信报平安，随即带着两个孩子坐到了摊位前。 那个摊主此时正拿着一本书在看，听到周桂兰的喊声后，急忙放下手里的书本，磨了墨，对周桂兰道：“我这信，若是十个字以下就只用三个铜板，若是一百个字，便要十个铜板了。” 周桂兰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就见小瑞安皱了眉头：“若是十个字用三个铜板，那一百个字便是九个铜板，为何要十个铜板？” “写多了字，便是要费更多笔墨和纸的，再说，我这时间也耽搁了。” 那穿着长衫的年轻人倒也耐心，还解释了一番。 谁料小瑞安却是摇了摇头：“若是十个字三个铜板，那就是一张纸、笔墨都算在里面，你还能赚一点，就是写一百个字，纸倒是还节约了，应该是九个铜板。” 那长衫的年轻人有些吃惊，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着那长相清秀的年轻人这模样，周桂兰也有些无奈得摸了摸小瑞安的脑袋：“对人要有礼貌。” 旁边的宁宁却鼓掌：“安安好聪明！” 周桂兰无奈，这两个混世魔王！ “不好意思，我两个孩子冒犯了，就十个铜板吧。”周桂兰笑着说着。 下一刻，那个清秀的男人猛地站起身，对着周桂兰行礼：“这位夫人，是在下想岔了，若是一百字，便该是九个铜板！” “好吧，那就九个铜板，你不用这么客气。”周桂兰指了下凳子，对那书生道。 一个铜板，她如今也不是很在意…… “是孟江错了，孟江自愧不如！”那清秀的书生说着，微微侧过身子，对着瑞安行礼：“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周桂兰：“？？？？” 兄台？ 她转头看了眼坐在她腿上的小瑞安，又看了眼比她还高的清秀书生，默默闭上了嘴巴。 瑞安学着他的样子，也对着他抱拳，凝重道：“瑞安。” “原来兄台姓瑞？百家姓里，好似并没有这个姓？”孟江有些疑惑。 瑞安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百家姓，好像也没有这个姓氏，随时转过，求救地看着周桂兰。 那个孟江见状，也将目光移到了周桂兰的身上。 周桂兰扯了扯嘴角：“他们姓徐。” “原来是两位徐兄，幸会幸会！”孟江对着两个小奶包行了礼，高兴道。 周桂兰嘴角抽了抽，这两个小奶包，还不到三岁…… “他们还小，你不用客气。” 周桂兰刚说了一句，那孟江正了脸色，“自古以来，达者为师！”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娘，什么叫大大师？”小瑞宁扬起小脑袋，问他无所不知的娘。 “笨，是达者为师！”小瑞安鄙视小瑞宁。 被这么骂了，小瑞宁“嘿嘿”直乐：“娘说我不笨。” 小瑞安被噎住了，转头不再看那个傻子弟弟。 周桂兰：“……” 前几天那么乖巧的两个孩子，如今突然变了样了。 是不是谁偷了她的孩子，如今塞给她两个假的？ 那个孟江瞅着瑞安两眼冒光，对着周桂兰再次抱拳：“夫人，这位瑞安兄如此聪慧，不知师承何人？” 周桂兰很想吐槽他个“瑞安兄”，不过看他这个装扮，大概也是个读书人，要说起来太麻烦了，她也就将话憋了回去，当即道：“他们以前是跟着我们村的秀才一起读书的。” “秀才？”那孟江有些不敢相信，“这么聪慧的瑞安兄竟是被一个秀才教？” “他是我们村最有学问的人了。”周桂兰善意提醒。 孟江瞅了眼小瑞安，再瞅瞅小瑞宁，随即连连摇头，对着周桂兰再次一抱拳，眉头紧皱。 “这位夫人，您这两个儿子聪慧异常，尤其是这瑞安兄，小小年纪便是能出口成章，谓之神童也不为过。若是细心教导，往后必成大器！您可莫要埋没了他的才能！” 周桂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按下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我在培养他们。” 这部还专门给他们请了先生？ 况且如今他们还小，才两岁…… “夫人！神童该有区别他人的教导方法，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才人，若是不教导，夫人不是埋没了一个旷世奇才？” 孟江说话时双眼紧紧盯着周桂兰。 “我会尽力的，那个，我还是想写封信……” “瑞安兄不能让一个小小的秀才教导，至少得要京城的名师来引导。不若倒是将他带进弯路了，倒是可惜了……” 周桂兰：“……” 她只是想写封家书…… “若是将瑞安兄交由我恩师来教导，将来必成大器！夫人，您看可好？” 第326章 我总是慢一步 说完，孟江期待地看着周桂兰。 周桂兰深呼了口气，扯了笑脸：“这位孟江兄，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请问您愿意帮我写封家书吗？” “哦哦哦，写，当然写！”孟江神色一凌，急忙抚顺自己的衣服坐了下来，用毛笔沾了墨，手架在纸上，等着周桂兰开口。 周桂兰说了几句报平安的话，便也没多说了。 等那孟江写完，她收好了，掏出铜板给孟江，将两个孩子放在地上，一手牵一个就想走。 刚转身，就被孟江喊住：“这位夫人，请问你们住在何处？我如何找你们？” 周桂兰转身，“我们如今住在客栈，你就不用去找我们了，等我们安定下来，我会给两个孩子找个好导师的。” 不等孟江说什么，她拉着两个孩子赶紧跑。 那孟江还有个摊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跑进人群了，这心里着急，狠狠敲了一把桌子。 这可是个神童啊！他就这么错过了！ 哎！可惜了！ 周桂兰带着两个孩子跑得看不见那个孟江了，才长长舒了口气，随即边叮嘱两个孩子：“你们往后可不能学成他那样的书呆子，晓得不？” “晓得了。”瑞安说着，还回头看了眼身后。 旁边的瑞宁蹦蹦跳跳：“娘，我们去买糖人吧？” 周桂兰一口拒绝：“不行，你们刚刚还吃了糖人，现在不能吃，咱们先去驿站，将信寄给外婆和舅舅他们好不好？” 两个孩子能说什么？当然只能应好了。 周桂兰问了人驿站在哪儿，得知离这儿很远之后，叹了口气，还是带着两个孩子慢慢往前走。 这个时候真是不方便，没有什么代步反而工具，去哪儿都只有一双腿，还真是慢啊。 不过来了一趟京城，正好四处逛逛，她也不着急，就慢慢悠悠往前走。 半个时辰后，小瑞安累得走不动了，周桂兰背起他，牵着晓瑞宁继续走。 一个时辰后，周桂兰也累得不行了，找了个小饭馆坐了会儿，又点了一些吃的，喝了茶水，上了茅厕，这才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两个时辰后，周桂兰已经后悔了，甚至怀疑人生了。 最后不得已，只能先往回走。 太可怕了，这路程太可怕了！ 不行，她一定要买给马车，一定要！ 这么暗暗打定了注意，周桂兰轮流背着两个孩子往客栈走，等他们到客栈，天已经黑了。 周桂兰摊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了。 一夜好梦。 第二天再次醒来，周桂兰打开们，就看到白逸轩此刻正站在门口等他。 她急忙将他迎进了屋子里。 “瞧着你这神色，你晓得徐常林没事儿了？”白逸轩顺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笑着问周桂兰。 周桂兰笑眯眯道：“前天就听说了，只是还是一直见不到他，你这几日去哪儿了？” 说到这个，白逸轩叹了口气：“你是不晓得，这几日家里出事了，我这忙得脚不沾地，这不今儿个一大早才抽了时间来看你，没想到你已经晓得这事儿了。” 说着无奈摇了摇头：“我总是慢一步。” 周桂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难过，我们给你买了礼物。” “什么？”白逸轩反问。 周桂兰从包裹里拿出一把折扇，递给白逸轩。白逸轩打开，发现是一把纯黑色的折扇，看着质感倒是极好。 “你就一把扇子，整日穿着白衣，看久了不觉得腻呀？哪，这个送给你，以后你也换换其他颜色的衣服，人要多变。 说完，周桂兰给了白逸轩一个意味深长的颜色，看得白逸轩头皮有些发麻。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一袭白衫，“这白衣不好？多出世？” “白衣多显脏？你想想给你洗衣服的人多难受？” 白逸轩：“……” 刚刚他在感慨什么来着？ 两人闲聊了几句，到后来，周桂兰就说起了自己今天去护国公府的事儿：“那些护卫把所有人都挡在外面了，我们进不去。” 转头看两个孩子，就见他们正拿着糖人在玩儿，她放心得转回头。 白逸轩摆弄着手里新的黑色折扇：“这个是没法子的，如今徐家正在风头上，如今他们又是闭门谢客。我试过好几回，都没法儿进去。” 听白逸轩这么说，周桂兰有些泄气。 “我都来京城一个月了，还没见着徐常林的面，这么下去，我的钱都得花光了。” “总是住客栈也不是个法子，要不你买个宅子，到时候再做做小生意？等这风头过去了，你再去找徐常林？”、 周桂兰若有所思，“这倒是个办法，我也不能总是这么闲着，两个孩子也得去读书了。” “要不，咱们合力开一个酒楼？”说到做生意，白逸轩又是笑眯眯的。 跟着周桂兰能挣钱啊…… “你的炸鸡翅做得怎么样了？”周桂兰想起正事儿，问道。 白逸轩摇了摇头：“那些人好像不太喜欢这些东西，咱们这第一家店子开了，一直在亏损。” 说到这个，白逸轩就有些头疼。 原本还想着这东西是能挣大钱的，可人家都喜欢去以前的饭馆点菜吃，还嫌弃这炸鸡贵了。别说是亏损了，到现在他们还没第一个客户呢。 周桂兰皱眉，不可能啊，这东西大家吃了都还觉得不错。她尝了，跟前世的味道相差不大。 “别人吃了一回就不来吃了还是？” “没人来，有的人一听价钱就走了，还说不如去买只鸡炖了一家人吃。” 说到这个，白逸轩也是有些无奈，这段时间他也一直没在那儿盯着，也没法儿去帮着那店子营业。 周桂兰和白逸轩了解那家店子的情况之后，当机立断：“要不咱们就把那家店子关了，这店子就在咱们省隔壁，怕是粮价也上涨了不少，大家都把钱攥得太紧了，自然不乐意吃这么贵的东西。” “也是，这个是我的地点吗选好。”白逸轩摇了摇头，道。 “那这第一家店子就由我来开吧，只要把名声打出去了，就可以开第二家第三家了。” 正好，她也给自己找点事儿做，要不这日子过得真是太闲了，她就总是想到徐常林。 第327章 相见不相识 短时间内怕是没机会去见徐常林了，只能再等等。 这种稳妥的办法白逸轩自然是赞同的，当下就跟周桂兰商量起了一些细节，之后周桂兰拜托他在帮自己找个三进三出的宅子买下来。 白逸轩答应了，兴冲冲离开之后，周桂兰陪着两个孩子去玩了一会儿之后，就睡下了。 第二天，周桂兰租了客栈的马车，由着车夫将她带到驿站，将家书寄走后，这才又带着两个孩子作者马车回客栈。 吃了午饭，周桂兰便带着两个孩子再次去了护国公府，还是有不少人守在门口，有些人想让护卫帮忙送一封信进去，那护卫一口拒绝。 周桂兰叹了口气：“你们的爹太能耐了，我们连见他一面都不行。” “爹太坏了！”小瑞宁鼓起小脸，不高兴道。 “你们爹是不晓得咱们过来了，你们不要生爹爹的气。”周桂兰赶紧安抚。 这要是让两个孩子对徐常林的印象不好了，以后家里日子可就过不安生了。 不过想到这儿，她真是伤心了。她这也算千里寻夫了吧？结果连男人的面都见不到，还有更悲惨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怨念太大了，刚准备走，一抬头见就一辆马车往这边过来，堪堪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她一抬头，就见徐常林从马车里下来了。 周桂兰呼吸一窒，下一刻就想带着几个孩子过去喊他。可那些堵在门口的人更快。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徐将军在这儿！” 站在外面的人好似发了疯一般朝着徐常林这边儿冲了过来，将周桂兰撞到差点倒地。 她两只手赶紧将儿子护在怀里，就怕两个孩子被撞到。 再次抬眼，就见大家已经将徐常林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 徐常林仗着身高优势，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周桂兰眼中的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唇微微抿着，不管那些围着他的人脚步迅速地往前走。 张了张嘴，想喊徐常林，可喉咙好像被人掐住，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睛也迅速模糊了起来，就连腿也好似在地上生根了，完全动不了。 真的是徐常林，三年没见的徐常林！ 周桂兰任由泪珠子往下掉，这样才能看清徐常林。 她张大嘴巴，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快要走过去的男人喊了一句：“徐常林！” 喊出来，才觉得嗓子松了些。 那些围着徐常林的人纷纷转头，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这边。 徐常林也转过头，看向周桂兰。 四目相对，周桂兰神情却是一顿。看过来的徐常林，眼神无波，神情淡漠，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一瞬间，周桂兰好似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只是一眼，徐常林边回过头，抬腿继续往前走。他步子大，没两步，便进了府，而那些人都被挡在了外面。 有些人唉声叹气，直接坐上，马车离开了。有些人还等在门口，只是神色却全是忧愁。 有些人对着周桂兰的方向指指点点，小生说着什么。 周桂兰只觉得自己全身里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连腿都抬不起来了。 刚刚那样的徐常林，她从未见过，好似……好似她是一个陌生人，他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 “娘？”小瑞安抓着周桂兰的手，小心翼翼喊了一句。 这一声将周桂兰惊醒，她一低头，就见两个孩子正仰头看她，眼中还都有担忧。 周桂兰心里一紧，一股懊恼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怎么能让两个孩子担心？ 自从来了京城，她状态就一直不好，让这两个孩子担心多少回了？ 她深吸了口气，极力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去，随即牵着两个儿子的手往客栈的方向走，声音带了一丝哽咽：“娘没事，娘就是太激动了。” 瑞安回头看了眼那扇大门，心里有了猜测：“娘，刚刚那个是爹吗？” “嗯，是你们的爹，你们看到了吗？”周桂兰努力扯出一个笑脸，想让两个孩子安心。 瑞宁摇了摇头：“看不见。” 周桂兰低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也是皱着眉头，跟徐常林的神色倒是有几分相似。 她忍不住发笑，心里倒是轻松了几分：“以后就能看见了。” “娘，为什么爹不理我们？”瑞安睁大了眼睛看着周桂兰。 周桂兰一窒，想到刚刚徐常林那冷漠的一眼，心一痛。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徐常林，也没想到徐常林会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她。 她见到的徐常林，从来都是有血有肉的，是温暖的…… 她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再次扯了嘴角，努力给了瑞安一个笑脸：“他大概有什么缘由，或者，是一时没认出我们？” 或许……是有什么苦衷？ “我和瑞宁都没见过爹……”小瑞安有些沮丧。 刚刚前面的人太多了，他又矮，都没见到爹。 周桂兰打起精神，鼓励两个小包子：“没事，以后你们总能见到你们爹的！” “那……那爹会不会不喜欢我和瑞宁？”瑞安忐忑道。 “怎么会？娘写信告诉你爹说生了你们，他恨不得立刻从边关回来看你们呢！”周桂兰想到之前徐常林寄过来的信，刚刚的惶恐消散了几分。 对啊，徐常林那么喜欢两个孩子，肯定不会不认的吧？ “还有你们的哥哥，也是又聪明有可爱，他也会很喜欢你们的。”周桂兰笑着安抚两个孩子。 瑞宁瞪大了眼睛：“宁宁还有哥哥？” “对，小天哥哥。” “那是哥哥大还是小天哥哥大？” “笨！当然是小天哥哥大了！” “为什么不是哥哥大？” “说了你笨，娘都说是小天哥哥了，是我们两个的哥哥！”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倒是将周桂兰给逗笑了。 这两个孩子啊，还真是她的精神支撑了。刚刚的负面情绪这会儿也差不多都被两个孩子给驱散了，还真是她的开心果。 或许，徐常林真的是有什么苦衷，她应该相信他，不是吗？ 既然他现在不敢认他们，没关系，她可以等。 …… 护国公府，徐常林无视一路走来的行人，快步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想到刚刚看到的小媳妇儿和那两个可爱的孩子，忍不住嘴角上扬。 第328章 买宅子1 嘴角越咧越大，都快到耳后根了，他忍不住闷笑了出来。 一开始是压抑的笑，之后声音越来越大。 黑暗中的某人：“……” 好一会儿之后，徐常林才克制了自己的笑意，慢慢恢复了平静，对着半空中喊了一句：“小一。” 这一声落下，屋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全身被黑衣包裹的男人，连脸也全是黑衣。 此刻他半跪在地上，头垂着，静待少爷的指令。 “刚刚你看到了吗？”徐常林问。 小一身子一僵，“看到了。” 少爷不会是要杀了他灭口吧？他刚刚可是看到少爷的傻笑了…… “我媳妇儿好看吧？”徐常林想到自己的小媳妇儿，嘴角又不住往上咧。 小一：“……” “有见过我媳妇儿这样好看的人吗？”徐常林也不管小一应没应，继续问道。 小一：“……” 少爷是不是傻了？ 徐常林这才发现小一没接话，他低头看去，就见小一抬起头不敢置信看着他。 “你怎么不应话？” “没……没见过……”小一结结巴巴应了一声。 徐常林板起脸：“不准你打我媳妇儿的主意！” 小一：“……” 虽然少夫人长得是不错，可……可也没到倾国倾城的程度吧？少爷是从哪儿看出来他会打少夫人的主意的？ “应话！” 没得到小一的回答，他眼神凌冽了几分，怒声命令。 小一心里一颤，赶紧应了一句：“是！” 得了这个回应，徐常林心里一送，随即又想到小媳妇儿身边的那两个孩子，眼中满是笑意：“我两个孩子可爱吧？” 小一这回学乖了，“不可爱。” 这话一出，他就猛地就觉得屋子里的温度下降了几分。 “你该去看看你的眼睛了！”徐常林的声音满是寒意。 不可爱？他那两个粉雕玉琢的儿子不可爱？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小一瞎了？ 小一：“……” 要死了，这比去杀人还难！ 不过片刻，徐常林就将还跪着的小一忘掉脑后，细细去回味刚刚看到的场景，时不时发出笑声。 跪在地上的小一：“……” 他这是不是被少爷给惩罚了？ …… 接下来的几天，周桂兰也不再带着两个孩子去找徐常林了，而是跟着白逸轩专心去看宅子，看了好几家，最终看中了一个三进三出的宅子。 “夫人好眼光，这个宅子可是这一块儿最好的宅子了，明亮宽敞，这上头可都是明瓦，里头这光照可好了！” 牙婆听到周桂兰问两个孩子这个房子他们喜不喜欢，就晓得她这是看中了这房子，于是就不遗余力地介绍起了这栋宅子。 明瓦！ 周桂兰仰头看去，就见屋顶上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指甲大小的透明瓦，光线也是从中露出来的。 原来还真的有明瓦啊…… 当年徐常林可是说过明瓦，她当时可是很想在自己的新屋子里加明瓦的，可惜当时没什么钱，也就放弃了，没想到在这儿看见了。 “娘，这屋子好亮堂！”小瑞宁高兴喊着。 旁边的瑞安也咧嘴笑，要是在这屋子读书都不用点灯了。 旁边的白逸轩看出来这母子三人都对着房子满意，也是松了口气。这几日看的宅子可不少了。 “夫人，您要是看上了，就赶紧下手吧，这宅子还有博人来看的，要是这被人买走了，咱们可就难在遇见这好的宅子了！” 那牙婆瞅着机会也赶忙劝说。 周桂兰环顾了四周，发觉屋子里头还有各种家具，这桌子椅子瞅着还真是好看，不奢华，还很精致。 “这屋子原来的主人是干嘛的？”周桂兰随口问道。 “这宅子啊，是一个江南的商人的，前不久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举家搬出了京城，他这京城的宅子急着脱手，价钱也降了不少，夫人，您要是买了，转手再卖也是赚的！” 牙婆笑眯眯劝说着，态度好得不行。 “哦？江南的富商？哪位？怕不是我也认识？”白逸轩“啪”得一下打开折扇，好奇问眼前的牙婆。 那牙婆心里一惊，这要是他真认识，那这单生意怕是要绕过她了。 她眼珠子一转，当下道：“这江南的富商可是有不少，大老爷您怕也不是都认识吧？” 白逸轩勾唇一笑：“能在京城买得起这宅子的也没多少，能赚到这多钱的，我定是打过交道的，你就说是谁吧。” 周桂兰瞥了白逸轩一眼，就见白逸轩对着她眨了下眼，当即也明白他的意思了，也就笑着附和了一句：“那是，白少爷可是跟京城大部分的商人都打过交道的。” 说着，继续道：“你该提前问问他们谁要卖宅子的，这样我们也不用辛苦看这多天的房子了。” 牙婆一听这心里就是一颤，这宅子要是卖出去了她可是有好几十两银子的佣金啊！ 当下苦着脸道：“我这挣点钱也不容易，你们二位就让我混个生活吧？” 白逸轩挑了挑眉：“那你到是说说这宅子多少钱？” 那牙婆心里挣扎了一番，想到那个屋主说的最低价，当下伸出了一根手指，道：“一万二千两。” 周桂兰吃惊，将目光移向白逸轩。 白逸轩对着她微不可查得点了点头，周桂兰欲哭无泪。 这京城的房子也太贵了吧？就这一个宅子，就要一万多两？而且这地方可是离京城的中心还有些距离…… “要不……我们继续住客栈？”周桂兰低头问两个孩子。 那牙婆眼看着这一单生意要飞了，赶忙劝说：“夫人，这宅子可不贵了，周边儿跟这差不多的宅子可都要一万五千两银子，有的都卖到二万两了，您买了真不亏！” 白逸轩四处瞅了瞅，点了点头：“也是，这宅子不贵。” 听到他说这话，牙婆赶紧接话：“这宅子也是那卖家急着脱手，要不咱们也不能这么便宜卖，夫人，您好好琢磨琢磨？” 周桂兰犹豫了一下，又抬头看了屋顶的明瓦，想到之前徐常林说的这一小块就要十几两银子的，心一横：“买！” 说出这话，周桂兰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竟然还隐隐有些小兴奋。 第329章 买宅子2 接下来的事儿就顺利了，那个牙婆跟周桂兰约定了第二天上午过来办手续后，就急匆匆去跟卖家打招呼了。 周桂兰带着两个孩子跟着白逸轩往客栈走，想到自己马上也要有自个儿的宅子了，心里也高兴地不行。 这可是京城啊，能有套宅子多不容易？ “这一下子我的钱就缩水一大半了，得赶紧挣钱了，这店铺看得怎么样了？”周桂兰打起精神，跟白逸轩道。 白逸轩合上扇子，无奈道：“这不是最近都在跟你选房子吗，等着房子弄完了，我们再去选店铺吧。” 周桂兰一噎，随即仰着头继续道：“我也是为了先安顿下来为了我们的大业做准备嘛，大不了我请你吃饭来补偿你？” “我一直没跟你说。”白逸轩倒是没有趁机敲周桂兰一顿，而是脸色凝重。 周桂兰挑了挑眉：“你想说什么？” “我现在在跟我哥比赛，谁能在一年内赚更多钱，谁就是未来白家的当家人。” 说完，白逸轩又是看向前方。 周桂兰：“你哥很厉害？” “还好吧，就是他手里有五六十家铺子，一个月大概也能赚个几万两银子。” 周桂兰：“那你呢？” 白逸轩看向她，看得她有些心虚。 “多少？” “在元河省的铺子如今只能不亏，没钱赚，这是我京城的第一家铺子。” 周桂兰嘴角抽了抽：“那你们这比赛开始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白逸轩倒是如实道。 周桂兰眼角也在抽抽：“为何你大哥有这么多的铺子？” “他娘临死前都给他了，再说，他这多年的经营也差不多了。” “你们比赛，不是规定大家一样的资金来运营？”周桂兰到底没忍住，质疑道。 白逸轩意味深长得看了她一眼：“做生意的本金都是自己的。” 周桂兰：“……” 她还能说什么？ 这不就是红果果的以本伤人？ “不是，你娘没东西给你？”周桂兰挣扎着。 白逸轩点了点头：“有啊，天香楼就是她给我的，这也是她所有的嫁妆了。” 周桂兰：“……” 她觉得她已经没话说了。 “要是我外公家也这么有钱，他还把我娘嫁给我爹做妾？”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无法反驳。”周桂兰对着白逸轩竖起了大拇指。 白逸轩也点了点头：“我所有的本钱就是这些年赚下来的钱，其余的就都靠你了，要不然，我可不能再在京城了。我大哥都说了，他嫉妒我长得比他俊朗，他再也不想看到我了。” 周桂兰：“我信你才有鬼了！” “为何不信我？我可是放下我的赌注陪着你在这大街上晃悠了好几天，就为了帮你找房子呢。”白逸轩说着，还凑近了周桂兰几分。 周桂兰仰头望天：“你这是磨刀不误砍柴工，等我安顿好了，你不就可以让我给你卖命干活？” “还是你了解我？要不是你已经嫁人了，我一定娶你！” 周桂兰挥了挥手：“那就多谢您的赏识了。” 拉了两个孩子一下，“快，谢谢叔叔。” 乖乖的两个孩子仰起头，两双眼睛亮晶晶看向白逸轩：“谢谢叔叔！” 白逸轩：“……” 第二天周桂兰在白逸轩的陪同下见到了那个卖家，拿着地契一块儿去衙门做了登记之后，周桂兰不舍地将自己的钱拿出来交给了他。 看着自己一下子缩水的资产，周桂兰的心隐隐作痛，不过想到自己现在有了一套明亮的房子，心里才有了慰藉。 那富商明显是等着钱用，把所有的手续都办完了之后，就赶忙把钥匙给了周桂兰，随即就急忙离开了。 周桂兰当天就带着两个孩子入住了那套宅子，还把锁里里外外都给换了。再把牙婆的押金给了之后，站在这宅子里，心情好得不行。 接下来的日子，周桂兰也是忙得不行，跟着白逸轩一块儿到处选商铺。 这越是繁华的地段，铺子越贵，还买不到。一是没人卖，二是就算有人买，他们也买不到。 只能往偏远的地方走，那人迹罕至的，周桂兰看得直皱眉。 周桂兰无奈：“这么远，我每天过来都不方便，总不能让我还去买辆马车，再雇个人给我赶马车？” 白逸轩也觉着太远了，只能放弃那两家铺子，跟着周桂兰作者马车往回跑。 “如果都是这样偏远的铺子，那我们还是回到我宅子附近找吧。”周桂兰提议。 既然都没好铺子，那她宁愿离家近点，也舒服。 白逸轩也没二话就答应了，两人又去了他们家附近的铺子查看，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最后又找了那个牙婆，让她在这附近看看好的铺子。 那牙婆也是高兴地不行，没想到卖了一条宅子还能有要商铺，当下就回去找自己的关系去了。 没过两天，那牙婆就又带着周桂兰他们去看了两家商铺，房子都是不太好的，有些陈旧，周桂兰也不挑了，选了那个离她家房子近的，让白逸轩买了下来。 这买下来后，周桂兰就跟白逸轩说了自己要装修的风格，让白逸轩去找人装修，自己则带着两个孩子想要去附近找一个学堂给他们上学。 周桂兰去打听了一番，才发现那些学堂都太远了，这也不方便她接送孩子，一时间有些为难。 她皱了眉头，思索是不是去买个马车，再雇个人帮她接送孩子？ “哎，读书真是个大难题啊！”周桂兰忍不住叹息。 瑞安仰起头，看向犯愁的周桂兰：“娘，把刘先生请过来？” 周桂兰连连摇头：“他哪儿会来京城？再说这一路也太远了……” 说着说着，她话音一顿，细细思索了一番，这好像也是个办法。 如果这刘先生真的跟她大姐成了亲，那就把他们都接到京城呗。 这么一想，她才惊觉自己还没有将自个儿现在房子的地址告诉老太太。 她带着两个孩子就去买笔墨纸砚。 最近还真是越发粗心了，竟然连孩子写字的东西都没买，也没给家里报平安，这还真是…… 带着两个孩子进了一个铺子，买了几块墨，还有一些砚台纸张。 第330章 再遇孟江 小瑞安一来这个地方，两眼就放光，他手抓着一个毛笔就不松手了，那店家见状，也是两眼冒光。 “夫人，这是我们店子最好的毛笔，这笔杆上用的可是龙鳞竹！这笔杆上雕刻的，是各种花卉，您瞅瞅这花雕得多精致？还有这毛，是狼毫，多细致？写出的字啊，那定是刚劲有力的！” 周桂兰嘴角直抽抽，光听这个人说的，她就晓得这笔不便宜了。 “掌柜的，您又在忽悠人，这狼毫哪儿适合初学者写字？这初学者，就适合用兼毫。” 一个略有些熟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周桂兰转头看去，就见一个男人一身灰色长衫，怀里抱着不少的东西站在门口，逆光，看不太清楚他的脸。 那掌柜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转瞬即逝，“你这话说的，这是客人自己喜欢，我给他介绍一番罢了。要是客人不想要，我也不会强求不是？” 那男人快步走过来，将东西放在柜台上，对着瑞安抱拳，弯腰行礼：“兄台我们又见面了，真是荣幸之至！” 周桂兰：“……” 她说怎么这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呢，这不就是那个之前摆摊的孟江么？ 下一刻，就见瑞安也学着他的模样，双手抱拳，对着那男人也行了个礼，一板一眼道：“孟兄！” 周桂兰：“……” 完了，她儿子马上要变成书呆子了！ 那孟江有对着周桂兰行了一礼，温声道：“夫人好。” 周桂兰点了点头：“你好。” 随即那孟江又转向瑞宁，对着他也行了一礼，向他问好，小瑞宁有些不知所措，旁边的瑞安将他的头压了下去，勉强算是回了孟江的礼。 做完这些，孟江转身，对着柜台上的掌柜的行了一礼，“掌柜的，得罪了。” 在那掌柜的还没反应过来时，孟江转头便对着周桂兰和瑞安解释了起来：“这毛笔按毫分主要是三种：硬毫、软毫、兼毫，瑞安兄手里的是硬毫，不适合初学者。” 说完，他顿了顿，继续道：“在下并非说瑞安兄是初学者，只是瑞安兄年纪尚幼，手腕无力，不适合这硬毫。他该选兼毫，笔杆直的毛笔。” 说着他转身，在放毛笔的地方扫视了一圈，顺手拿起一只看着普通的毛笔，朗声道：“就如这只毛笔，就适合瑞安兄！” 掌柜的张了张嘴：“孟江……” “掌柜的，您不能为了赚钱就蒙骗您的客人买不适合他的毛笔吧？”孟江转身，义正言辞道。 那掌柜的咽了口口水，看了眼周桂兰，这才悠悠开口：“这只笔也不便宜。” “多少钱？我买了赠送与瑞安兄。” 那掌柜的悠悠道：“他手里那只只要二百两，你手里这只，要三百两。” 孟江：“！” 周桂兰：“……” 瑞安：……“ 瑞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太明白他们突然的反应，只觉得好玩，两只小肉手拍了拍掌，高兴地直乐呵。 这掌声更是让众人的脸上五彩斑斓了。 周桂兰默默将小瑞宁搂进怀里，将他两只小手握在自己的手里，阻止他鼓掌。 这孩子怕是真有点傻，这么看不到脸色可怎么办？以后要被人打的。 正想着，就听孟江声音颤抖问掌柜的：“这……这笔为何这……这贵？” 那掌柜的小心翼翼接过孟江手里的毛笔，将那笔杆递到他眼前，“看到了吗？这上头可是刘浩然的题字。” “刘……刘……刘……”孟江结结巴巴，那个名字死活说不出来。 周桂兰见他说得难受，适时提醒他：“刘浩然。” “刘浩然？！京城第一才子刘浩然？”孟江惊呼。 这生意让母子三人都是一惊。 而掌柜的这会儿却是点了点头：“就是那个刘浩然。” 孟江双眼瞪大，紧紧盯着那笔杆上一行小字，心里激荡不已。 这……这可是刘浩然的题字！ “我……我买！”孟江说着，颤抖着手想去拿那支笔。 周桂兰：“……” 刚刚让她不要受骗的人究竟是谁？ 那掌柜的收回手，瞅着孟江的眼神里露出一丝不屑：“你得写多少封信才能买下这支笔，还是算了吧。” 那孟江好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双眼通红：“士可杀不可辱！我就是去借利息，也会将这支笔买下来！” 说着，他伸手就去抱自己放在柜台上的东西就要离开。 周桂林眼皮直抽抽，他这迂腐的模样，不会真的因为这支笔自尽吧？ 那她可就罪孽大了，还得连累她儿子。 想到这儿，她出声喊住了孟江。 孟江转头，脸上还是怒气。 周桂兰苦口婆心劝说他：“不过是一支笔，你千万别做傻事，你爹娘养大你可不容易，别走歪了。” 当了娘之后她才能体谅做娘的心情，这要是真看着他就这么出事了，她还真是于心不忍。 孟江摇了摇头，“我就是一天写一百封信，一天也有一两银子，一年后我就能来买这支笔！” 周桂兰：“……” 掌柜：“别闹了，你一天能写十封信就不错了，还得吃喝买书墨，行了行了，这只笔你就别想了。” “世上最怕坚持二字，只要肯坚持，就是十年，我也能攒够钱来买这支毛笔！” 那掌柜不屑，拿起鸡毛掸子扫了扫他的柜台：“十年我都卖不出一支笔，那可一家都得喝西北风！” 孟江整个人呆愣住，好似受不了打击，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就是这样，这笔我一个月内就能卖出去，你就别想了，赶紧买了墨走路，别打搅我做生意。”掌柜的毫不留情地赶他了。 周桂兰：“……” 万万没料到剧情会这么发展。 旁边的瑞安也呆住了，好似头一回看到有人被金钱这么伤害的。 周桂兰趁机，将小瑞安那抱着不肯放手的毛笔抽了出来，放在柜台上。 伸手指着掌柜的手里那个据说是大才子提字的毛笔，道：“掌柜的，这毛笔我要了。” “啊？哦好好好！我这就给客官您包起来，稍等稍等……” 第331章 入学1 那掌柜的好似惊醒一般，赶紧对着周桂兰点头，双手将那只毛笔给放进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好好装着。 周桂兰笑着点了点头：“掌柜的，您帮我两个孩子选两个适合他们用的普通毛笔吧，辛苦了。” “没事没事，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掌柜的恭敬地应着。 站在门口的孟江如遭雷击，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刚刚还对他不屑一顾的掌柜，如今竟是对这位夫人这般毕恭毕敬？ “这……这等雅致之物，竟是被被金钱腐蚀？”孟江不敢相信。 周桂兰转头看他，语重心长道：“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虽说她对这个毛笔没什么感觉，可她实在不想让他一直为了这么一只笔趣挣扎。 当然，主要还是这笔有价值，以后可以给瑞安他们做鞭策。 “你……你们……”孟江从呆滞，到委屈，眼眶已经湿润了。 周桂兰突然就有种自己在欺负一个孩子的感觉。 那掌柜的就在孟江这种状态下将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好了，递给周桂兰，笑眯眯道：“一共三百二十四两。” 接过东西后，周桂兰拿了钱，递给那掌柜的，掌柜的收了钱，连声让周桂兰慢走。 周桂兰抱着一大包的东西，带着两个孩子往外头走。 在经过孟江时，周桂兰转头向他，有些不忍，但还是轻声提醒：“你的墨还没买。”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两个孩子也紧紧跟着周桂兰一块儿走了出去，等孟江回过神，才发现那一大两小已经走了出去。 孟江着急，赶忙跑了出去，就见着周桂兰已经走了老远了，他快步跑过去，追上周桂兰，急忙道：“等等！夫人请等等！” 周桂兰依言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孟江，就见他正呼哧呼哧直喘气。 看了看门口，再看了看孟江，周桂兰再次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才不到十米的距离，这个孟江竟然喘成这样？是不是太可怕了？ “夫人，这支笔，这支笔能不能卖给我？我……我可以帮你打工，来还债！” 周桂兰将他从头打量到脚，看着他大喘气的模样，眼睛眯了眯，问他：“你能帮我做什么？” “我……我……”孟江结结巴巴，好一会儿都说不出来。 他从小读书，除了会读书识字，好似也没什么别的能力了…… “我能帮你写书信！”孟江想到什么，激动道。 周桂兰：”我能自己写书信。“ “那……那我能帮你磨墨！” “哦，我自己也能磨墨。” 孟江沮丧得不行，这会儿才发现“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含义。 周桂兰看着他，心里倒是活络了起来。 “有件事你倒是能干。” 孟江猛地抬起头，兴奋问她：“是什么？” “帮我两个孩子好好选个学院，往后你每天接送他们上下学。” 孟江连连点头：“我现在的学院可好了，老师满腹经纶，上回我就跟您推荐过，您拒绝了我，要不我带您去看看？” 周桂兰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孩子跟着孟江一块儿去了。 这毕竟是个学生，自然晓得这最近哪儿有好的学院，也免得她把自己的两个孩子送到教学不好的地方了。 只是，等她跟着孟江站在一个破旧的院子里时，她已经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信错了人。 “你确定是这里吗？”周桂兰说着，看了一眼眼前这三间茅草屋子，还有外面的篱笆院子，不敢置信问道。 孟江点了点头，无比坚定得应道：“就是这儿，您看看我的老师，还有我这些同学，都是很博学的。” 周桂兰看向靠在木椅子上闭着眼睛有没有睡着的老人，再看看旁边儿大大小小的破木桌子上看书的人，有些恍惚。 算了算了，还是赶紧走人吧。 想着，她给了两个孩子一个眼神，转身就想走。 可身后的孟江却高兴地喊前面的人：“老师，这就是我上回跟您说的那两个天资卓越的神童！” “什么？” “真的很小啊！” 那些原本还在安静读书的学生已经站起了身，朝着两个孩子指指点点，还有不少已经往这边儿走了过来。 周桂兰嘴角抽了抽，转过身，迅速将自己的两个孩子拉到自己的身后，看着眼前那七八个学生叽叽喳喳的。 刚刚还在瞌睡的老师这会儿也清醒了过来，睁大了眼睛看着这边儿。在仔细搜索之后总算是看到了周桂兰腿上的那两只手。 接下来的事儿就出乎周桂兰的预料了，在众人的起哄声里，那老先生将瑞安和瑞宁喊到身前，对他们进行了一番考查，越考，双眼越两亮堂。 到后来，他已经高兴地不行了，对着周桂兰道：“这两个孩子，我收了！” 周桂兰觉得他有什么误解，对他道：“我孩子有先生了。” 孟江不解：“夫人不是让我帮您的孩子找学院吗？怎么会有先生了？” 周桂兰：“……” 要不要这么实诚啊？ “夫人是嫌弃我们这学院简陋？”那老先生摸了把自己的胡子，意味深长问道。 周桂兰扫视了一下四周，点了点头：“在太阳底下读书对眼睛不好。” “能学到真正的学问，眼睛就是坏了又能如何？”一个学生反驳周桂兰。 “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有如何做学问？”周桂兰反驳。 那学生败退。 接下来好几个学生又上去，一一提出自己的想法，觉得这环境虽差，可他们满肚子学问，往后定是能高中，比其他的学院好多了。 周桂兰一一给挡了回去，可以说是舌战群儒了。 最后就只剩下孟江和那个老先生了。 “抱歉，我们就不打搅各位做学问了。”周桂兰说着，拉着两个孩子就要走。 她实在没有办法让两个孩子在这大太阳下读书。 孟江瞧见她真的要走了，着急地不行，赶紧对她道：“夫人……我们……我们先生可是咱们大梁有名的大文豪，多少人都求着拜他，他都不收的，您要不让两位兄台试试？” 周桂兰有些诧异，回头看站在不远处的那个老人。 第332章 入学2 不会吧，一个大文豪沦落到这等地步？ 就这院子，比他们大石村最差的那些人家的屋子还破啊！ “夫人，请跟我来。”那老先生站起身，对着周桂兰说了一句，就往正北边的那个茅草屋走了过去。 周桂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过去。 就见老先生将们推开，映入眼帘的，竟是满满一屋子的书。 周桂兰有些愣神，旁边的小瑞安两眼放光。 “这是我的藏书，这些才是真正的财富。另外两间屋子，也全都是不同的书，其中有不少孤本。” “娘！”瑞安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忍不住喊了周桂兰一句。 周桂兰低头与小瑞安对视，看到他眼中的光芒，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老先生，您做学问的态度我敬佩，只是，也请您体谅我一个做娘的心情。” 众人听到她的话，心里都失望了。 看来，她还是看不上他们学院。 那老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妇人之仁！妇人之仁！为了舒适，就对这些书籍视而不见？这才是宝贝！我们这些人就是风吹雨打，也不会出事，有这多书籍相伴，不就够了？” 周桂兰：“……” “就是，我们就是坐在外头读书又怎么了，不就是下雨的时候淋湿一下？大太阳的时候热点？我们都能扛过去的！” 周桂兰没忍住，问他们：“你们觉得书比人更重要？” “当然！书被吹了晒了就都坏了，我们人又不会坏！” 周桂兰竟然觉得自己无言以对。 见她不说话，那几个学生都觉着她已经被他们说服了，立刻道：“夫人，还是将您的孩子留下来吧，先生定是能将他们教导成像先生这般有学问的人！” 一想到那个场景，周桂兰身上的汗毛全竖起来。 她连连摆手，众人瞧见她的动作，心都是一沉。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再次拒绝时，周桂兰开口了：“要我两个孩子入学也可以。” 这话一出，老先生就摸着胡子笑眯眯点了点头：“这就对了，有什么比书还重要的？” 孟江也在旁边高兴对着周桂兰道：“夫人，您真是深明大义！” 其他人也跟着连连点头：“深明大义！” “跟我爹娘一般深明大义！” 周桂兰抬起双手压了压，随即转头对着老先生道：“我有条件。” 老先生的动作一顿，心里暗暗盘算，自己手里的钱……全买了米，没有了……书，打死他都不卖的！ 盘算了一番，他心里更是颤抖得厉害：“你……你有什么条件？” “我要你们换地方，我会在我家宅子里给你们一间屋子读书。” “我们……我们没宅……什么？”老先生刚想是自己没宅子，就反应过来他好像说的不是房子，愣愣反问。 周桂兰晓得他们不敢相信，再次开口：“我敬佩你们为了读书付出的种种，这种心情能理解，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刮风下雨大太阳都在外面手摧残。你们要是愿意，就搬到我们的宅子里读书。” 顿了顿，她才继续道：“瞧瞧你们这身子，都被催残成什么样了，怕不是整天头晕眼花吧？” 学子们无言以对，偷偷低下了头。 “跑两步都会眼花吧？”孟江地下了头。 “一个个都瘦得皮包骨了！”周桂兰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再次回到一头白发，花白胡子的老先生身上。 “你就是这么对你的学生的？他们都快要饿死了吧？你们啃书能填抱肚子不？” 老先生菊花般的脸直抖，这……他这些学生的身子确实弱…… 为了能让这两个孩子让他教导，老先生艰难地点头答应了。 周桂兰大手一挥，搬家。 她雇了一辆马车，让那些学生帮着搬书，八个学生一人抱了十本书，走两步，喘两口气。瑞安和瑞宁一人抱着五本书，嘻嘻哈哈跑着就超过了前面的那些秀才。 旁边的老先生有些心虚，偷偷瞅了眼周桂兰，就见她眉头都要打结了。 因着书太多了，连着搬了三天才搬完。至于那些大大小小的破旧木桌子，周桂兰都不许他们搬过去。 等他们看到周桂兰给他们腾出来那间大屋子的光亮，一个个都高兴地不行。 他们满足地席地而坐，捧着书本开始背，老先生坐在凳子上，逼上眼睛听着。 两个孩子坐在最前面。 前几天就这么应付了过去，到第四天，他们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桌子椅子，每个桌子还有三个抽屉，上面还有锁，让他们可以放他们自己的东西。 而那些书，周桂兰专门请了一个木匠来屋子里，沿着墙壁做了四面墙的书架，将那些书分门别类放在书架上，方便寻找，也不怕丢了。 才进这间课堂，入眼的，就是书，从地上一直到屋顶。 至于老先生，周桂兰给他专门做了个大些的桌子和椅子，那木椅子还能放下来让老先生躺着。 而两个孩子，周桂兰找人专门定制了两套小的桌椅，让他们坐着腿正好放在地上。 等这边儿都做得差不多了，白逸轩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他们的铺子按照周桂兰的要求已经装修好了。 周桂兰去看了，这铺子的面积很大，柜台是点餐的，柜台后面就是厨房，中间留着一个窗口，方便传菜。 除了这柜台，其余的就都是位子了。只是这位子跟别家的不同，她的是中间一个长条的桌子，两边是两个软皮的沙发，至于那皮子，大抵是狼皮的，摸着倒是舒服。 坐在软和的沙发上，周桂兰忍不住感叹：“这要是在现代，要是用这些怕是要坐牢了。” “什么？”白逸轩疑惑地问她。 周桂兰连忙说没什么。 白逸轩也不再多说，也跟着坐在她对面，叹了口气：“这铺子这么装修下来，可是花了好几千两了，再加上买这铺子花的银子，要是生意不好，我们就亏大了。” “这个月你大哥赚了多少？”周桂兰凝重问他。 白逸轩伸出自己的两只手的食指，交叠在一块儿，吞了口口水，“十万两。” “你真的确定他需要跟你来争夺白家的继承权吗？”周桂兰斜着眼看他。 第333章 不吃嗟来之食 白逸轩抹了一把额头没有的汗：“需要吧，我可是不止一千两的银子，赚下了十万两银子的人。” “可惜你不走运，遇到洪水了。”周桂兰摇了摇头。 白逸轩凑近周桂兰：“我手头已经没多少钱了，这个店子可就靠你了！” “你坦白讲你还有多少银子？”周桂兰也往前凑了一些，问他。 白逸轩伸出一根手指。 “只有一万两？”周桂兰惊呼。 白逸轩吞了口口水：“一千两。” 周桂兰：“……” 她还能说什么？一千两，能支撑多久？ “朝廷一直不发救济粮，所有人的口袋都紧了，也不去酒楼吃饭了，都去买粮食，奈何粮食又不够，这会儿元河省所有做生意的都在亏。” “关门关门！赶紧关门！” “早就关了，只是这多的人总得安顿，这遣散的银子一给，再加上买这铺子，装修，还有我们之前在洪水里的损失，这么算下来，我手里是真没钱了。” 说到这个，白逸轩也是有些无奈。 真是经营多年，被一场大雨都冲走了。要不是当时周桂兰卖给他的那些鸡鸭和猪让他赚了一笔，那他更是损失惨重。 再加上之前捐献的那些粮食，也是花了不少银子，这一桩桩下来，手里的银子也就越发少了。 周桂兰扶额：“要不你放弃吧，就吃家族的喝家族的，好好做个蛀虫。” “你愿意当蛀虫？” “愿意，要是我家里有足够的钱，我愿意当蛀虫。”周桂兰立刻应道。 白逸轩可不相信她，当下道：“还有十个月，赶紧赚钱还来得及。” 周桂兰也不跟他斗嘴皮子了，跟他一一分析了起来：“以后我们的店子跟别家不一样，除了必要的算账的账房先生和里头的厨师，外头只要留下擦桌子和给客人端菜的。” “厨房的厨师只需要两个，账房一个，外头招呼的就我们自己来，这样能剩下不少人工费，等做大了，咱们再请人。” “这不够，就咱们这大的店铺，少说也得要八九个伙计才能招呼过来。” 周桂兰顺着白逸轩的话朝着这个店铺瞅了一眼，她自己估算了一下，就感觉这店铺至少有四百多平。 “不要紧，我家里不是还有一群秀才？” 想到某些走路都快要倒下的人，周桂兰搓了搓自己的手。 白逸轩挑眉：“他们不是专心读书？还能来做店小二？” “这个交给我吧，不过你这么说起来，厨师怕是要多点了。”周桂兰自己思索了一番，提出自己的意见。 白逸轩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这些交给他。 周桂兰怕他手里没钱，就拿了五千两银子出来，让他去请人买食材。 说定了这些，周桂兰快步回了家。一进家门，就听到屋子里郎朗的读书声，瑞安和瑞宁的声音还比那些人的声音更大。 她顿了顿，将院门关上，走了进去，就见一整个屋子的人都在摇头晃脑得读书。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她才知道，原来这些书呆子全是秀才，而且年纪都不到二十岁。 可以说，这一个两个的都不简单了，差不多可以说都是天赋异禀了。 周桂兰走进去，那些人竟是毫无所觉，还是专心背自己的书。 轻轻喊了下老先生出去，老先生艰难地从椅子上起身，颤颤巍巍跟着周桂兰到了外头。 周桂兰让老先生走远了点，才跟老先生说了让那些学生吃午饭和吃晚饭的时候去店子里帮忙的事。 老先生双眼一瞪：“什么？你让我的学生去做那等低贱之事？他们可都是有功名在身！” “老先生不要急嘛，你想想你的这些学生都未入世，又如何能体会民间疾苦，如何在考取功名之后为百姓谋福？”周桂兰早就料到老先生的反应，倒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道。 “你这是谬论，若是我这些学生去做那等低贱之事，不是有辱斯文？他们该做的，是如何读好圣贤书！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此事休要再提！” 说着，老先生转身就要走。 周桂兰一伸手，就见他拦住了。 顾忌男女大妨的老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又没有一点法子。 周桂兰好脾气道：“老先生，你这话不对。按照你的话的意思，那辛苦劳作的百姓都是低贱之人？” “我……我没这般说！只是读书人，就该好好读书！”老先生急忙解释。 “你自己都说那是低贱之事了，那做那些低贱之事的百姓，不就是你口中的低贱之人？” 一向善辩的老先生，竟是觉得这话无法反驳。 周桂兰不等他说话，继续道：“若是你觉得那些事是低贱之事，那你吃的饭从何处而来？你用的笔墨纸砚从何处儿来？你能不吃不喝不用笔墨纸砚？” “你你你……你这是强词夺理！”老先生愤怒指责。 周桂兰却丝毫不为所动：“你们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是为了什么？为了做官？你们打心眼里都瞧不上百姓，不晓得百姓疾苦，如何当好一个好官？你不是教出了多少好官，而是教出了多少无能之辈。” 这话可是把老先生气得不轻，他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紧紧盯着周桂兰说不出话来。 周桂兰还是笑眯眯道：“要不你们就靠读书来填抱肚子呗，从今儿个开始，我这边儿就不提供吃食了。” “老夫不吃嗟来之食！”老先生总算是怒气喊出了这一句，随即就怒气冲冲——颤颤巍巍地扶着墙走了。 看着他走了，周桂兰摇了摇头。 那天中午，大家读完书，就按照往常的习惯一块儿去了堂屋准备吃饭，谁知周桂兰告诉他们往后她就不提供吃的了，让他们自己开火，厨房可以借给他们用。 一群半大不小的秀才肚子咕噜咕噜叫着，眼睁睁看着周桂兰跟瑞安瑞宁，还有那个木匠坐在一块儿吃饭。 老先生气吼吼得让他们回去继续读书。 瑞安和瑞宁吃得饱饱的，回到课堂里，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继续背书，而其他人因着中午没吃，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第334章 由奢入俭难 以往都没吃饱，也习惯了，可最近一个多月的时间，周桂兰每天都做不少好吃的饭菜，他们的胃口也被撑大了，每天都能吃饱，谁还愿意饿着？这突然又不吃了，就饿得不行了。 听着此起彼伏的声音，老先生气得不行，站起身就怒骂他们，可没骂两句，他自己的肚子也响了起来。 他脸色涨红，最终气呼呼让两个学生再出去摆摊写信，赚钱买粮食。 晚饭的时候，周桂兰买了两斤排骨回来，合着香菇一块儿煨汤。 那香味儿从厨房飘出来，飘进了他们读书的屋子，飘进了那些学子和老先生的鼻子里。 这香味出来，原本就饿了一下午的秀才们肚子更饿了。 他们努力想集中精神，可总也办不到。 这种折磨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周桂兰总算是喊了她的两个孩子去吃饭。 瑞安和瑞宁跟着周桂兰和木匠一块儿喝了汤吃了肉，这才饱饱得继续干活。 这木匠已经把书架子做完了，这会儿正在帮周桂兰做她要求的木牌子和托盘。 等那两个秀才回来时，两人一共才赚了10个铜板，就买了一点点大米回来，他们自己去煮了，一人没吃两口就没了。 这不吃还好，吃了那肚子就更饿了。 一晚上，这些人翻来覆去睡不着，有两个忍不住，跑去问周桂兰为何突然不给他们饭吃了。 周桂兰就将老先生说做吃的是低贱之人做的低贱之事告诉了他们，随即让他们两个瘦弱的秀才好好啃书，喂饱自己。 那两个秀才被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回去在众人的追问中，就这事儿说了，其他的人听到脸色也是格外精彩。 饿着肚子的秀才们有的睡着了，有的熬了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又是饿着肚子起床，开始晨读。 周桂兰又做了丰盛的早饭，带着两个孩子吃了，让他们继续去读书。 老先生忍无可忍，这次派了三个学生出去写书信赚钱。 看着那三个学生背着东西出门，周桂兰还好心得给每个人一个茶壶，让他们饿了喝两口。 周桂兰走回来，跟从窗户看出来的老先生对了个正着。老先生冷哼一声，转头继续看向自己手里的书。 而那些秀才，一个个皱着眉头，捂着自己的肚子，有气无力地读着自己手里的书。 周桂兰轻笑一声：“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说完，继续去院子里，教那木匠怎么做这些东西。 那木匠也是心灵手巧，这几天下来，已经将做了不少托盘和牌子。 周桂兰又问了他，能不能帮着做一些各种形状的小木偶，那木匠看着周桂兰给他画的奇形怪状的东西，只能不好意思地说自己尽力。 当天中午那三个学生回来了，还带回来五六斤大米，大家赶紧煮了，一人喝了一碗粥，总算是舒服了些。 只是这样的日子没持续两天，一个学生就病倒了，还发了烧。 老先生让他躺在他们的屋子里睡觉，其他人继续读书。 周桂兰也是无奈，去买了一只鸡，煮了鸡丝粥，给他喂了，那学生吃着鸡丝粥，只觉得是人间美味，等周桂兰走了，他抹了一把心酸泪。 长期挨饿，时不时就有人病，就连老先生，也有些头晕眼花的。 没过几日，周桂兰那边的新铺子就都准备好了，周桂兰也正式开业了。 第一天，周桂兰跟白逸轩就在外面摆了桌子，只要是孩子，就能免费试吃。 那些孩子瞧见有新鲜的东西，就拉着自己的爹娘要去吃，那些爹娘觉着也是不要钱的，就让孩子去吃，谁晓得这些孩子一吃就停不下来了，嚷嚷着要吃更多。 毕竟是试吃，能吃到多少？ 那些孩子的爹娘带着孩子，就进了铺子，看了价钱，好似也不是很贵，就随意点了几个炸鸡翅或者便宜的薯条什么的。 每个来点了超过两样东西的，周桂兰都好送半杯可乐。 那些家长带着孩子们拿了东西就自己回到位子上坐着，吃东西。 可乐这东西，对小孩子的吸引力那是致命的，那些孩子吃了，嚷嚷着还要吃。 有些不差钱的爹娘也就再买了一份，小孩子坐在这儿吃得欢快，都不乐意走了。 有的吃得多的，周桂兰还会送给他们一个木匠做的小木娃娃。 到了中午，孟江将两个孩子送了过来，在周桂兰那只毛笔的诱惑下，他帮着偶尔收拾一下桌子，中间厨房还是帮着做了写饭菜，让孟江跟几个孩子吃。 饿久了的孟江扒拉饭的速度可是不慢，经过的周桂兰瞅见了，轻笑着让他吃慢点。 孟江点了点头，努力将自己嘴里的饭菜都嚼完了，这才哽咽道：“我都好几天没吃饭菜了，更没吃饱。” 想到每日的清粥，再看着碗里的白米饭和桌子上的菜，孟江感觉自己都要哭出来了。 周桂兰用麻布擦了擦自己的手，笑着道：“晚上你再送他们两个来吃饭，我给你们弄点好吃的。” 孟江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碗，想到周桂兰手里那只毛笔，迟疑地点了点头。 小瑞安和小瑞宁扒拉着饭菜，吃完了放下碗筷儿，就瞅见周桂兰还在忙前忙后的，他们滑下来就将自己吃了的碗筷通过一个管着的木门，送进了厨房里。 这边儿，孟江还吃得不亦乐乎。等他吃了两碗饭，还将桌子上的菜都清空了，这才觉得有撑着的感觉。 这吃饱了喝足了，就想走动走动。瞅着两个孩子还在帮忙端托盘，他接过两个孩子手里的盘子，送去厨房。 这来来回回走动了一会儿，倒是觉得自己的肚子没那么撑了，这才带着两个孩子又往回走。 回到屋子里，就看到大家捧着碗喝着清粥。一个个因为没吃饱没吃好，脸色蜡黄蜡黄的，看着还有些可怕。 他摸了摸自己饱饱的肚子，还有些心虚。 开业第一天，周桂兰和白逸轩两个人也忙得不行，等外头没多少人了，他们才一块儿吃午饭。 包括厨房和账房们也都停下开始吃饭。 “咱们这几个人还是不够啊，我看还是得再招人。”白逸轩道。 第335章 大客户 周桂兰也是呼了口气：“今儿个刚刚开业，这铺子也偏，没多少人过来，咱们还能撑下去。再等几天吧，要是人多了，到时候咱们再去招人。” 想到自己手里的钱，白逸轩也点了头。 下午稀稀拉拉的偶尔有人过来吃东西，几个人倒也能忙活过来。 等到了傍晚，送两个孩子过来的，是另外一个叫赵中第，跟孟江关系很不错的一个秀才。 周桂兰也不询问为什么换了人，将厨房做好的饭菜拿出来让他们吃。 看到眼前的三菜一汤，还有白米饭，赵中第身子晃了晃，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擦了擦眼睛，还是看到桌子上的饭菜，这才意识到孟江一定让他送这两个孩子的用意。 他端起碗，往自己嘴里快速扒拉着饭，吃得急了，还被呛着了。 瑞安将手边的那杯水递过去，示意赵中第喝。 赵中第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没一会儿，又快速地扒拉饭。 这晚上也没多少人，周桂兰跟白逸轩他们也闲了一点儿，两人还能靠着柜台说说话。 白逸轩对着不远处的桌子扬了扬下巴：“你到底是怎么虐待他们了，让他们饿成这样？” “这不是我的错啊，我只是恢复到以前，不给他们做饭了罢了，他们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周桂兰丝毫没有欺负小孩子的羞愧感。 到底是多年的朋友了，她这么一说，白逸轩微微思索了一番，请假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了。 他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 周桂兰笑着摇了摇头：“其实让他们过来，对他们也有好处。你瞅瞅他们你干巴巴的病弱样子，就是长期不动弹，又没吃什么好的补身体，这身子差得不行。” 白逸轩看着赵中第那凹陷下去的脸，还有瘦瘦弱弱的身子，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该让他们动动。” “对了，不用请人了，他们来定了。”周桂兰笑眯眯说着，就站直了身子，快步去收拾刚刚走了的客人的桌子。 白逸轩琢磨了下她的话，也点了点头，觉着没错。 护国公府。 徐常林吃着小一刚买回来的炸鸡翅，那入口的酥香，和肉里头的鲜嫩，让他觉着格外美味。 “他们铺子生意如何？” 小一如实回答：“人不算多。” 徐常林皱了眉头：“这好吃，为何没人吃？” 小一眉头又开始抽抽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他们的铺子偏，又是这种没瞧过的吃食，自然吃的人不多。” 徐常林皱着眉头，又咬了一口鸡翅的肉，心里奇怪。 小媳妇儿做的吃的都是又香又好吃，价格还便宜，凭什么那些人都不喜欢吃？ 不成，不能让小媳妇儿伤心！ “你，让人去多买些，今晚咱们护国公府每个人都得吃这些。” 小一：“……” 他是暗卫，是干大事的人！怎么能总是去买吃的？ 怎么能？ 话到嘴边，再想到自己嫁少爷的脾气，到底没敢将话说出来。只能憋屈得应了是，再次消失在了黑暗中。 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徐常林静静吃着手里的鸡翅，心里一阵高兴，只觉得小媳妇儿总算是稳定下来了。 可一想到一直跟小媳妇儿做生意的白逸轩，他那丝喜悦又变成了浓浓的醋意…… 天色快黑时，“品味”炸鸡铺来了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一开口就要一百份鸡翅和五十份鸡腿，还要三十份汉堡包。 周桂兰和白逸轩面面相觑，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你刚刚说什么？”周桂兰决定还是再问一句。 那个中年男人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两人总算是清楚自己没有听错了，他们赶紧动了起来，周桂兰回到厨房，去帮那两个厨师赶紧做这个，而白逸轩站在外面询问那个男人是不是家里有什么活动之类的。 只是，他问了两句，那个男人都是避而不谈。白逸轩明白这可能不是一般人，随即也不再追问，而是将他请到位子上坐下，自个儿又去招呼其他人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个订单可是跟今天一整天的订单量差不多了，所以这会儿他们也是真的忙了。 因着周桂兰走了，白逸轩又不习惯收拾桌子，一时间也手忙脚乱了。 赵中第吃完饭，见状，自己忍不住站了起来，帮着他收拾桌子。 等厨房将那些订单都做了，一一用油纸包起来，还往里面放了不少的酱料之类的，又用线将那些一一捆起来，即便这样，这也是很大的几包。 周桂兰顺手写了一张条子，在将那些东西递给那个中年男人时，也将那张条子一块儿递给了他，随即笑着道：“谢谢光临，下次买东西拿优惠券过来可以减钱。” 那个中年男人垂着眸子，对着她点了点头，闷声闷气得说了一声：“谢谢。” 拿起那两大包东西，小心结果那张纸条，离开了铺子。 旁边收拾了桌子过来的白逸轩收回看向那中年男人的目光，疑惑问周桂兰：“你觉不觉着他对你很客气？” 周桂兰：“有吗？” “他不接我话的，可对你……”白逸轩说着，又想到刚刚的那一幕，随即摇了摇头。 “也许是我想多了。” “当然是你想多了，还有客人呢，赶紧招呼！”周桂兰说着，从柜台走出来，再次去招呼他们了。 等到晚上停止营业时，周桂兰和白逸轩站在柜台仔细算了胀，发现这一天下来，竟然转了四两银子。当然，这也扣除了赠送的东西和试吃的成本。 “不错啊。”白逸轩感叹了一句。 周桂兰笑着点了点头，“第一天在这偏僻的地方能有这个赚头，是很不错了。只要这三天试吃能维持今日的热度，咱们以后赚钱就不会少了。” 几人收拾了一番，吃了晚饭，关了门，周桂兰带着赵中第喝两个孩子往家里走。 小瑞安和小瑞宁给周桂兰背他们今日刚学会的功课，周桂兰适时给鼓励。 旁边的赵中第听着也有些哑然，尤其是瑞安一天学的东西，竟是比他多了不少！ 对比一下小瑞安的身形和他的，他默默流下了辛酸泪。 第336章 护国公府，徐常林将管家喊过来，将两大包的炸鸡全给他，让他回去将府里的下人都喊过来，把这些都吃完。 管家猜想一向沉默寡言的少爷这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急忙将不少已经回房的下人都汇聚了起来，站在庭院里，将这些东西一一分给他们，让他们赶紧吃。 徐常林就在一旁看着，等分完了，他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个管事的小声问管家：“少爷这是怎么了？” 说起来，少爷可从来没给他们分过吃的，突然来这么一茬儿，他们心里慌啊。 其他人也竖起了耳朵，想让管家指点迷津。 只是，他们没料到这管家也云里雾里的。 这要是说自个儿不晓得，往后还怎么管住家里这些人？ 管家瞪了管事的一眼，怒喝道：“少爷自然有他的用意，你们赶紧吃，别耽搁少爷的正事儿！” 听他这么说了，大家急忙低头去吃自己手里的东西。管家也低了头，咬了一口手里的鸡翅，这味道确实不错。 这少爷究竟是什么意思？究竟从何处买来这没见过的东西？ 难不成，这东西藏着什么秘密？ 或许这是敌国的吃食，少爷让他们吃这些，是为了通过饮食来了解敌国，好知己知彼？ 其他人也在猜想少爷此举的深意，而当事人已经回了自己的屋子，喊了小一，坐在他对面，跟他一起吃剩下的炸鸡。 两个大男人沉默不语，屋子里只有咀嚼的声音。好一会儿，小一吞下嘴里的鸡肉，干巴巴给了一个评价：“好吃。” 这毕竟是少夫人做的，肯定是不能说不行的。 徐常林头也不太，“我知道。” 小媳妇儿做的东西，当然好吃。 他也很久没吃过小媳妇儿做的饭了，也没瞧见小媳妇儿了，还有那两个孩子…… 当天夜里，某个沉默不语的男人穿着一袭夜行衣，穿梭在京城，去到小媳妇儿的屋子，偷偷揭开屋顶的瓦片，静静看了好几个时辰床上睡着的女人和孩子，心里一片满足。 之后的几天，来铺子里吃东西的人倒是越发多了。而送两个孩子来吃饭的人一直都不同，吃完了饭，还帮着收拾一会儿桌子，不那么撑着了，再带着两个孩子回去。 到第四天，试吃取消了，不少人还很生气。 当然，孩子嚷嚷要吃，他们也只能去买了，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如今也不送可乐了，这让他们愈发不满。 不过在付了账之后，他们竟然拿到了一个纸条子，上面还有个小小的手掌印。 账房告知他们，下回来，可以凭着这个条子少付钱。 那些人这才觉着好受了，买了东西，继续坐在那儿吃东西。 这种情况在第五天出现了意外。 孟江冲进了铺子，找到周桂兰结结巴巴说出老先生晕倒的事儿。 周桂兰赶紧跟着他回去看，就见那群秀才正围着老先生干着急。 她一过去，就让那群干瘪的秀才都站远些，随即让人去请了大夫，那大夫最后说是饿晕过去的。 周桂兰无奈，付了诊金，回了厨房，熬了一锅粥，端了出来，就要去喂老先生，赵中第拦住她。说男女大妨，这样不合礼数。 瞅了眼已经花白胡子花白头发的老先生，周桂兰嘴角直抽抽。不过他们想要自己照顾，她也不拦着，就将粥递给了赵中第，让他照顾老先生。 随即将孟江喊了出来，站在外面，询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孟江不好意思：“我们这些日子倒是能偶尔吃饱，可先生……” 说到这儿，一股负罪感涌上心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们竟然背着先生自己去吃好的，这真是罪大恶极！ 这简单的人，周桂兰是一眼就能看透了，她咳嗽一声，追问道：“你们不是有人出去赚钱让你们自己有东西吃吗？” 说到这个，孟江更是不好意思了：“我们往日习惯了就吃几口清粥对付过去，可前些日子吃得太好了，胃口也变大了，如今是如何也吃不饱……” 怕周桂兰误会，他赶紧道：“我们有给老师盛米粒，我们喝水，可……可先生还是……” 周桂兰皱眉：“那也不至于啊，你们不能回家吃饭？” 按理说，能读书的人家总不会揭不开锅。 “我……我们都是外地来求学的，已是好几年未回家，再说……再说，家里老父老母已经没了，就剩下哥嫂……” 周桂兰皱了眉头：“你们都是如此？老先生呢？” “我们都是贫寒学子，先生收学生，只看资历，若是资历不成，就是家里再有钱，他也不乐意收。至于家里有钱资历又好的，也不在我们学院……老先生也没个家人，我们之前也常常饿晕的。” 说到最后，孟江还加重了语气。 周桂兰：“……” 她还能说什么？这就是一群挣扎在饿死边缘的人呗。 之前她虽说是想让他们试试饿肚子的滋味，可也没想过他们真的就会饿晕，毕竟以前没到她这儿来的时候，他们也活的好好的。当然，如果不算他们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是我想岔了，好好照顾先生吧。”周桂兰交代了孟江，拿了钱就去买菜了。 这些日子她都在铺子里，这家里也没粮食和菜了。 将菜和米面都买了，让人送回来后，周桂兰在厨房大显身手，做了一桌子好菜，还宰了一只鸡，给他们煨汤。 这香味儿不断往屋子里飘，那些学子更是饿得头晕眼花。 就是每人轮一遍，他们也是饿两天，才能吃一顿饱饭，这个时候谁还能熬得住？ 就是晕过去的老先生也耸动着鼻子，悠悠醒了过来。 几个学生围着老先生问了一番他感觉如何，老先生一一应了说是自个儿没事儿。 随即整个屋子的人都沉默了下来，闻着飘满整个屋子的香味儿，他们肚子的“咕噜”声此起彼伏。 瑞安和瑞宁瞅着他们低着的头，对视一眼。 小瑞宁奶声奶气问他们：“你们饿了吗？” “没……”孟江一句话没说完，肚子“咕噜”一声响，他话憋在嘴边，又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小瑞安高兴地感叹了一句：“好香啊！” 第337章 跌落凡尘1 众人恨不能点头附和。 真是香啊，这鸡汤的香味太浓烈了，好像是跟香菇一块儿煨的…… “我们一块儿去吃吧？”瑞宁拉了拉孟江的手，孟江偷偷瞥了眼老先生，连连摇头。 这可不成啊，要是真的去吃了，先生肯定得气病了。 往日这儿没香味也就罢了，这会儿对他们还真是折磨。 厨房里的周桂兰做好了饭菜，都端到堂屋的桌子上，又将米饭都盛好了，进了他们的屋子。 看见他们极力忍耐的模样，她轻笑一声，道：“饭菜都做好了，你们赶紧去吃吧？” 各个喉头耸动，可就是没人动。 周桂兰转头看向老先生，见他撇开脸不去看周桂兰。 “老先生，这就是您的骨气？把自己饿晕过去，然后让你的学生们跟着你一块儿饿死？” “哼，贫贱不能移！” 周桂兰简直要仰头大笑了：“这还是贫贱不能移？我看你们这是抱团找死！” “你！粗俗！妇道人家……” 老先生怒气反驳。 周桂兰摆了摆手，打断他：“我妇道人家也晓得人生在世就要吃五谷杂粮，你这读书人反而不晓得了？不是我骂你，你自己饿死就算了，还带着这多孩子一块儿饿死？他们可都是爹生娘养的，你怎么对得起他们的爹娘？” “你！你！”老先生被气得指着周桂兰，想要骂她，却有找不到话，心里气急了。 旁边的学生见状，急忙去帮他抚背，心里不喜周桂兰骂他们的先生，可想到自己吃的那些她的粮食，又没底气。 周桂兰可不怕他倚老卖老：“我还以为你有啥底气，让你这么硬气呢，原来是一群没靠山被背景的人，从老先生你，到这些学生，怕是过段日子就得抱着这些书一块儿上街乞讨了。” “哦对了，你这么贫贱不能移，赶紧把我刚刚喂给你的那碗粥吐出来，还有我帮你付的诊金，也赶紧给我。” 老先生气得大口大口喘气，旁边的学生都吓得脸都白了。可他们骂又骂不过周桂兰，当然，也没心敢骂。 一直没有吃的，他们都忍过来了，可这些日子，他们才发现原来能吃饱饭是这么美好的事儿。内心里，他们已经觉着周桂兰是对的，不然这些日子他们也不能趁着送瑞安和瑞宁时吃饭了。 “我就给你们两条路，第一，换钱，第二，现在跟我去吃饭。” 周桂兰伸出两个手指，对着眼前的人比划着。 老先生脸色更是难看，恨不得已经苍白了。 “别告诉我你们圣人教你们的，就是欠债不还啊。”周桂兰好似不怕老先生扎心，再次加了一句。 老先生紧紧拉着离他最近的赵中第的手指，急切道：“还给她！把……把钱还给她！” 赵中第也被老师的反应给吓着了，他忙着帮老先生拍背，给他顺气：“老师，别别气了，我们……我们一定努力……努力写书信！” 得了自己学生肯定的回答，老先生这才好受了些，呼吸都平缓了一些。 周桂兰冷笑一声：“那就现在拿来吧。” 刚刚松了口气的老先生，再次瞪大了双眼。 “没有？没有就赶紧去吃饭！不然，就把你们这些书给我抵债！我看不懂，就拿去烧火！” 周桂兰说着，手指一一指向他们现在住着的屋子墙壁书架上的书本。 这儿和学堂那边儿都是书架，上头都摆满了书，都是老先生一辈子的珍藏。 有的时候，人就是需要逼一下的，比如此时此刻的老先生。 刚刚还硬气得不行的他，这会儿听周桂兰说要烧书，再也躺不住了，赶紧坐了起来，推了一把赵中第：“去……去吃吃……饭……” 说这些话，那可是费尽了他的力气了。 学生们也一窝蜂往外头涌，跑得比兔子还快。 周桂兰走到门边儿，将整个门都让给他们，没一会儿，屋子里就剩下赵中第喝老先生，还有瑞安瑞宁了。 “有一个人不去吃饭，我就烧书，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周桂兰说着，目光扫了一眼老先生，随即招呼了两只小包子出去吃饭了。 屋子里的老先生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在赵中第的搀扶下，慢慢挪出了屋子，挪到了堂屋，看着大家已经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见到老先生出来了，他们都站了起来，将他扶着坐上了高位，这才各自落座。 周桂兰拿了老先生面前的空碗，舀了一碗鸡汤，放在他面前，拉着脸道：“赶紧喝。” 说着，眼光还朝着他们的屋子扫了一眼。 老先生心里一惊，赶紧拿起调羹，舀了一调羹，送进自己的嘴里。 鸡汤的香甜在嘴里化开，好似一瞬间传入五脏六腑，让他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 周桂兰目光再转到那些半大不小的瘦巴巴的人身上，他们一个个赶忙低下头，端起碗，狠狠往嘴里扒拉饭。 哼，这些书呆子，一个个的就不能给好脸色！ 只要开始吃了第一口，他们也就停不下来了，没一会儿，他们就吃完了碗里的饭，周桂兰让他们自己去厨房盛。 他们过去才发现厨房三口大锅里全是米饭。 闻着米饭的香味儿，他们觉得自个儿简直要哭了。 这是米饭啊！白米饭啊！ 他们一个跟着一个，将锅里的米饭盛了起来，又是一人满满一碗，回到堂屋，继续扒拉米饭。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何况是饿极了的八个半大的小子？ 等饭菜都吃完了的时候，这些秀才才放下了手里的碗筷，还有几个一直打着饱嗝。 老先生连着喝了三碗鸡汤，这会儿脸色也好了不少，精神也好了不少，这会儿也满足了。 周桂兰坐在桌子上，一一扫过那些秀才，那些满足的脸倒是让她有些想笑。 “既然吃饱了，那就把桌子收拾干净，将碗筷都刷洗干净，还有这地也都得扫了，一会儿我来检查。” “你！他们的手是写字的，怎能做此等粗鄙之事？”老先生怒气冲冲开口。 周桂兰也不多说话，只是对着他的方向伸出手，手掌朝上，对着他动了动手指，示意他还钱。 第338章 跌落凡尘2 老先生：“……” 其他秀才纷纷低下了他们高傲的头颅，站起身，收拾碗筷的收拾碗筷，扫地的去扫地，一时间，大家都动了起来。 就连小瑞安和小瑞宁，也被周桂兰打发着去帮忙干活了。 桌子上，就只剩下周桂兰和老先生。 两人坐着看他们忙前忙后。 等他们干完了活儿，一个个回到桌子前排排站。 周桂兰站起身，对着眼前的人开口道：“往后，每日午饭和晚饭时间，你们所有人都去我的炸鸡铺子帮忙，每日两个时辰，你们就在铺子里吃饭。” “不成！一日两个时辰都在干粗鄙之活，他们还如何读书？”老先生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极力反对。 周桂兰摇了摇头：“吃饱了才能好好读书，你们自己说说，是吃饱了记东西快，还是饿着肚子记东西快？” 那些秀才头更是不敢抬起来了，要是说实话，那就是让老师没面子，要是不说实话，那不是撒谎了吗？ 瑞宁赶紧举起手，朗声道：“吃饱了记东西快！” 其他人：“……” 老先生：“……” 周桂兰笑着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即对老先生道：“你每日让他们去写书信，这一耽搁不就是一天？他们不也没好好学？再说，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做事对他们没坏处。” 一群瘦的皮包骨的秀才，还不赶紧运动，难不成还想得病啊？ 一点都不像徐常林，他就从来不生病，身体强壮，比这些人还聪明。 当然，这些拉仇恨的话她是不会说的。 其他学生听到能吃饱饭，已经送了口气了，干活就干活，他们可以晚上晚些睡，将白日里拉下的课程都补起来。 老先生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半天都找不到话。 没听到反对的声音，周桂兰继续道：“你们去干活，我可以每个月给你们学院买两本书，笔墨纸砚我都包了，如何？” 就是一直强烈反对的老先生听到这个消息时，眼睛也是一亮。 笔墨纸砚他们可是一直都缺的，轻易都不敢浪费，若是能有人供应，那……那可真是太好了！ “好！”老先生总算是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开口答应了。 周桂兰也高兴了，让他们回去自个儿读书，一会儿太阳快下山时就去铺子里。 等她都交代好了，赶忙往铺子里去了。 到了铺子里，就发现铺子里全是人，她急忙上前帮忙，并将那些秀才要过来干活的人，和条件都跟白逸轩说了。 白逸轩也松了口气，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老先生带着这些学生一起出现在了铺子门口，周桂兰先让厨房做了饭菜给他们吃了，就让他们开始干活。 这些瘦弱的秀才，端着托盘走一会儿就开始喘气，不过好在他们有八个人，再加上周桂兰和白逸轩，虽说还是有些忙，但也还算收拾及时。 那些客人点儿餐，就拿了自己的木牌子放在了桌子上，等东西做好了，放在托盘上，上头放一个同样号码的木牌子，他们端着这盘子再送到客人手里，倒也不会弄错。 老先生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自己那些学生来来回回地收拾桌子，给那些客人送餐，心里就不舒服。想要起身去阻拦他们，可脑海里就会想到周桂兰，他瑟缩着打消那个念头。 这样的日子倒是过得顺遂了，意料之外的，这些学子并没有因为去干活耽搁他们的学业。 为了将时间压缩出来去干活，他们背书的速度都增快了，人精神也不比往常好了。 半个月后，他们眼见着脸颊都长了肉，做事儿也利落了不少，就连读书的声音都比以往大了不少。 为了奖励他们，周桂兰去成衣店给他们每人买了一套新衣服。 铺子的生意也越发红火了，就算不是正饭点，屋子里也有不少人，光靠她和白逸轩也来不及了。 周桂兰跟白逸轩商量了一下，又给铺子请了两个伙计。 转眼，就到了中秋。 店铺早早的就关门了，周桂兰买了不少好菜，还有一些月饼，早早回家，给大家正正经经做了一大桌子菜，晚上好好吃了一顿。 等大家都收拾好了，周桂兰又跟着他们一块儿坐在院子里，吃了月饼。 老先生当即就考起他们的学问，随即便成了作诗大会了。 周桂兰听着他们做的诗，心里不禁有些感叹，虽说这些人瘦瘦巴巴的随时要摔倒的模样，可要是说起学问，还真是不简单。 到最后，老先生一阵点评，说是孟江拔得头筹。 周桂兰回了自个儿的屋子，那处一个盒子递给孟江。 瞅见手里的盒子，孟江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不敢相信得看向周桂兰：“这……这是给我的？” “得了第一，总得有彩头吧？” 周桂兰笑眯眯道。 孟江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解开盖子，印入眼帘的，真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那根毛笔。 其他人也纷纷凑了过来，想要看看。 孟江一一打开了他们的手：“别碰！这可是京城第一才子刘浩然提字的笔！别给碰坏了！” 一听到刘浩然的名头，众人均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些人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再次看向那支毛笔的眼神都变得炙热了，跟孟江毫无二致。 “竟是刘浩然！” “他提的什么？” 众人紧紧盯着眼前的毛笔，却没一人伸手去碰。 见着他们这激动的模样，周桂兰摇了摇头。 这还是他的题词，若是这个刘浩然出现在他们跟前，他们还不得扑过去？ 显然，老先生也不高兴看他们这样了，虎着脸，伸手将那支毛笔拿了过去，等着自己这些学生，训斥：“你们有没有出息？” 学生们不敢说话了。 老先生还有些不解气，瞥了眼那支笔，就将盖子盖了起来，不给他们再看。 随即冷声道：“若是腊月的学院比试你们得不了第一，这个笔你们就别想再瞧见了！” 众人转头看向孟江，只见他满是不舍看着那笔，他们心有戚戚。 周桂兰这才晓得原来他们学院还有比赛，而这比赛若是学院赢了，他们除了扬眉吐气，还有一百两银子的奖金。 第339章 跌落凡尘3 老先生这还是不满意自己的学生去做伺候人的店小二，一心想着拿奖金，这样就能将欠周桂兰的钱都还清了，又可以还给他一个赶紧的学堂了。 对此，周桂兰只是摇了摇头，也不多话。 大家回房各自睡了，只是各有心思。 周桂兰带着两个孩子洗了澡回了床上躺着，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来京城都好几个月了，可她根本就没怎么见到徐常林。 她翻了个身，看向窗户，从窗户缝里传来的光线竟是将整个屋子都照得透亮。 半夜，她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屋顶传来小小的声音，她心里一惊，离开睁开了双眼伸头看出去，就见自己屋顶的瓦片被揭开一些。 这大半夜的，究竟是谁？ 她心里一紧，轻轻坐在床上，随即便瞧见那瓦不再动了，而那个被揭开的洞里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在对上她的双眼之后，往回一缩，随即就听到瓦片的声音，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小的动被两块布瓦盖上了。 周桂兰：“……” 如果这不是徐常林，打死她都不信！ 她快速抓了旁边的外套套在身上，快速拖着鞋子，跑到院子里，抬头望上看，就见一个身影还蹲在那处盖瓦。 “徐常林！”周桂兰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句。 喊完，她就看哪个身影晃了下，随即转过身子，看向她。 他整个人都隐在黑暗中，她根本看不见，可是直觉的，她就是觉得这人是徐常林。 “你下来！” 周桂兰刻意压低声音，就怕将其他人给吵醒了。 那边儿屋顶上的徐常林听到她这个呼声，却好似惊弓之鸟，站起身，几个跳跃就跑远了。 周桂兰转身就去拉开门栓，朝着徐常林的方向往外跑。 半夜的街道黑漆漆，空无一人，周桂兰只能听到耳边的呼声，和她砰砰的心跳声。 不知跑了多久，她已经看不到徐常林的身影了，而她已经喘不过气了，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走，让自己的心跳慢慢平缓小赖。 凉气钻进她的喉咙里，让她的嗓子又干又涩。 她咳嗽了两声，忍不住小声念叨：“你怎么这么狠心？两个孩子还没见过他们的爹！整天躲着我们干嘛？是怕我们给你拖后腿？” 说着说着，她也越发委屈。 想到这些日子在京城的种种，她鼻子一酸，眼眶都有些发热了。 “你就仗着自己能耐是不，想我们了就来看看我们，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我都三年没见你了，你就是有什么事儿，不能跟我说一声吗？” 周桂兰明明晓得自己这么小的声音说，徐常林肯定是听不到的，可她就是停不下来。 凭什么这么不公平？他能来看她和孩子，孩子和她就看不见他？ 有武功了不起？这么能耐咋不把她母子三个接到身边？ 周桂兰一开始还克制自己的声音，到后头，声音也越来越大：“你个负心汉！就晓得媳妇我们孤儿寡母！告诉你，再给你一年时间，到时候你要是还这样，我不会放过你的！” 刚说完，就瞅见旁边的屋子点起了灯。 她心里一惊，穿着拖鞋转头就跑。 那一家子打开门，垫着等走出来看，街上空无一人。他们想到某种可能，心里一惊，赶紧关好了屋子门，偷偷回了自己的屋子。 周桂兰躲在转角处，等到那家人进去了，才松了口气，转运费往回走。 一边走，还一边数落着徐常林的狠心。 当然，这会儿声音就小多了，只是让自己发泄一番。 黑暗中，徐常林站在屋顶上，一步一步跟着她走，听着她的念叨，眼中闪过一抹犹疑，不过片刻，这股情绪就被他跑到脑后了。 “就一年啊！你听好了，就一年！”周桂兰念叨着。 徐常林嘴角慢慢上扬，他可是记得三年前小媳妇儿说只会等他三年的，如今早就过了，小媳妇儿又说再等他一年。 小媳妇儿果然是心里有他的！ 白逸轩？哼！ 周桂兰走了一路，也念叨了一路。回到家里，关上院子门，走进自己的屋子，这会儿两个孩子还是她出去一般在熟睡。 她关上门，抬头看了眼之前的那个洞，叹了口气，回到床上躺着了。 至少，他还会来看她和两个孩子，这就说明他是真的有苦衷的，对吧？ 她在心里安抚自己，闭上眼睛，还是一直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起床，周桂兰的脸色蜡黄蜡黄的，两个黑眼圈挂在眼睛下面格外明显，整个人憔悴不堪。 她这模样可是把那些秀才给吓到了，一个个做事儿可勤快了，就怕惹到她。 等她去铺子之后，孟江几个人围在一块儿讨论她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她舍不得昨晚那只毛笔吧？毕竟是刘浩然提字的！” “胡说，她哪儿晓得楼浩然是谁？我看她是舍不得买这笔的银子，你们说是不是？” “她也不是这样的人啊，要是舍不得就不会拿出来了，我在想是不是咱们把她吃穷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不吭声了。 毕竟他们越发能吃了，而且每日的饭菜都有荤有素的，普通人家怕是早就吃垮了。 “那……那该如何是好啊？” “要不……我们以后少吃点？” 其他的人点了点头，暗暗决定以后要克制一些。 瑞安吃完饭就在读书，对于其他人交头接耳说的话他是一点儿也不关心。 而小瑞宁，虽说不喜欢读书，可看到自己哥哥正在认真看书，他也只能憋着背书。 周桂兰来到铺子里，白逸轩已经来了，而且这会儿都已经跟另外几个人将铺子打扫了一番了。 瞅见她这个模样，白逸轩脸皮直抽抽，低声问她怎么了。 周桂兰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事儿。 白逸轩不勉强她，宽慰她：“有什么事都想开些，你看看我，堂堂白家的少爷，如今只能当个跑堂的了。” 说着，还抬起了自己的双手，给周桂兰看。 以往他都是一袭白衣，可如今要干活，白衣服实在不方便，他已经换成了一身黑色的衣服。 看着，倒是有种别样的风采。 周桂兰皱了眉头：“你还是招呼客人吧，如今人手也够了。” 第340章 羞辱1 白逸轩连连摇头，无奈道：“昨天晚上我们家算了算我和大哥的入账。” 说起这个事儿，周桂兰打起了精神：“怎么样？” 白逸轩伸出两根手指，比到周桂兰的面前：“我们一个月挣了一千两。” “你大哥呢？” “二十万两。”白逸轩说着，无奈摊手。 周桂兰按按磨牙，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完全无法比啊！ “你也别想太多了，我们第一个月便是能赚一千两，已经相当不错了。”白逸轩笑着道。 对此他倒还算是满意，毕竟开饭馆子，第一个月都是亏本的。 周桂兰咬了咬牙：“既然这样，咱们加点儿副业！” “什么副业？”白逸轩来了精神。 只要周桂兰开口的，那肯定是有新的花样了。 “卖可乐。”周桂兰道。 白逸轩细细思索，觉得这事儿有些难办。 “你想怎么做？” 周桂兰就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白逸轩听着点了点头，决定就照着周桂兰说的去做。 周桂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将徐常林的事儿抛到一边儿，全力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 这附近的孩子大人习惯吃炸鸡了，可这儿毕竟离最繁华的地方有些远，他们的定价也不高，利润有限。 而且炸鸡冷了就不好吃了，那这个时候，也就只能打包卖罐装的可乐了。 这边儿她们正忙着弄自己的铺子，而他们四周的邻居却已经在说昨天晚上的事儿了。 “肯定是女鬼！都大半夜了，谁家女人会在街上闲荡？” “我们打开门都没见着人，肯定不是人。” “哎呦，那我们赶紧找个人来做法事吧？” “对对对，赶紧做法事，这女鬼肯定是被自己的男人抛弃了，死于非命，所以啊，这怨气重，咱们得抓紧了！” 于是附近的人纷纷忙碌了起来，导致周桂兰的店子一整天都没什么人光顾。 等中午那些秀才过来帮忙，发现店子里没什么人，想到他们早上的猜想，都瑟瑟发抖，中午吃饭都只敢吃个五六分饱。 周桂兰还有些奇怪，怎么突然之间他们吃得都这么少了。 白逸轩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拿着好几个铁罐子给周桂兰看，周桂兰又提了一些意见，拿去改进了两回，这管子也差不多了。 他们将厨房里做的可乐装进了罐子里，扣紧盖子，摇晃了几下，没有泼出来，他们也就安心了。 这罐子就跟现代的易拉罐差不多大小，上面光溜溜的不好看，周桂兰想了想，跟着白逸轩去了一个做包装盒的铺子，让他们用纸将整个外面的管子包装得很是好看。 看着眼前精致的管子，周桂兰心里的阴霾被一扫而空。 这回，周桂兰跟白逸轩一人拿出了一千两银子来做着个包装，之后又用店铺里赚的钱拿出来，买了做可乐的材料。 等他们将可乐都做出来，再用管子装起来之后，白逸轩便用自己的关系，将这些可乐放进各个卖吃食的铺子里。 做完这些，白逸轩又拿了可乐，去各个大户人家拜访，对于这种碳酸饮料，那些孩子喝了一回就没办法拒绝了。 碰巧，护国公府的徐将军就很喜欢这种饮料，而且还一反常态，在别人去拜访他时，他竟是亲自出来作陪。 而且还直接将那包装精美的可乐拿出来招待那些来宾，京城的贵族们这会儿才发现还有如此“刺激”的饮品，纷纷流传了起来，不过几天时间，他们的第一批可乐就售罄了。 可乐大卖的时候，连带着周桂兰他们的炸鸡铺子也慢慢传开了，每日的生意也都不错了。 当然，这些都是生意上的事儿了。 周桂兰看了老家过来的信，脸色凝重。 白逸轩问她怎么了，周桂兰将信递给他，他看了，脸色也是几位凝重了。 “这个，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了。” 周桂兰心里好似有一块儿巨石压着：“可再这么下去，咱们这天河省还能剩下多少人？死了多少人？朝廷知晓吗？” 哪怕她是个能分得清楚远近的人，可看到信里说已经有不少人饿死了，他们村倒是还好，但也时不时遭到别的村子过来借粮食的，抢粮食的，也是死了不少人了。 白逸轩放下手里的信，叹了口气：“朝廷也拨了救灾粮了，怕是不会再拨第二回了。” “那能到多少百姓手里？”周桂兰冷笑了一声。 白逸轩没应话，这种事，他这种个人也是无力的。 “如果真的出了暴乱……”周桂兰说到一半，就看到白逸轩对她摇头。 她合上嘴，没有再说。 只是这么下去，这种事迟早会发生，到时候是不是要让徐常林再带兵去镇压？ 周桂兰叠好了信，去了账台，拿了纸笔写回信。 虽说她留了粮食给家里，可要是大家真饿急了，到时候会不会去她家抢粮食？无论如何，还是先让他们来京城，再想办法。 写完信，她让铺子里一个小二帮她送出去。 不行，他们这一路出来也太多的难民了，路上也是危险重重啊…… 第二个月白逸轩赚的钱拿回家时，已经赚了五千两，只是他们跟他那个大哥的销售还是极为悬殊。 “咱们跟上个月比起来，可是翻了五倍，也不少了。”白逸轩倒是安慰起周桂兰来了。 周桂兰无奈：“现在只剩下8个月了，咱们再快也来不及了。” “若是每个月都能翻五倍，那也能超过我大哥。”白逸轩笑眯眯道。 周桂兰瞥了他一眼：“你到是心态好。” “我信你。”白逸轩道。 周桂兰释然，既然他都这好的心态，那他们只要努力赚钱就成了。 铺子人越来越多之后，他们两个也请了好几个伙计帮着收拾桌子，不过那些客人自己去柜台点东西之后倒是节约了不少的人员。 有时候，这新鲜的东西总是很受欢迎，比如此时此刻，他们这儿还有不少的文人雅士。 正想着，就听到有人怒声道：“本公子让你赔礼道歉，你没听到？” 他们转头看去，就见五六个学生装扮的男人正对着孟江怒喝。 第341章 羞辱2 周桂兰皱了眉头，看了眼白逸轩。 这是客人找麻烦了。 白逸轩鼻子皱了下：“是白鹭书院的学生。” “哈哈，南山书院的孟江竟然沦落到来当店小二了！” “真是可笑至极啊！” “不止呢，你们看看，这南山书院的学生可全都在这儿了，怕不是要饿死了，来找点儿钱花？” 白鹭书院那些学生你一眼我一语的，全都是调笑的模样。 铺子里其他的客人这会儿才晓得这些收拾桌子的店小二竟都是读书人，也好奇看向这边儿。 南山书院那些学生也陆续往这边儿走，没一会儿，两个人已经迅速挤到孟江身边去了。 跟白鹭书院的人已经形成了对峙。 “贺峰，你究竟要做什么？”冲到孟江身边的周贤怒喝道。 “做什么？当然是来看你们的丑态了！”白鹿书院那个零头的贺峰说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孟江几人气得脸色涨红，刚想说话，那边儿的贺峰手将桌子上那杯可乐一推，杯子倒了，那可乐流的到处都是。 “来，店小二，快吧这桌子擦干净。”贺峰指着桌子上泼得到处都是的可乐，嘲讽对着孟江等人道。 孟江双手紧紧握拳，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气，拿着抹布就要去擦桌子上的可乐，那贺峰端起装着薯条的碗，对着他的手倒了下去。 那薯条都被倒在孟江的手里，不少顺着他的手滚了下来，滚得到处都是。 南山书院几个学生气得发抖，“贺峰，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我乐意！我花了钱的，来这儿吃饭，你们就得给我伺候好了！” 贺峰旁边的几个学生也附和：“就是，我们可是客人，你们就该伺候我们！还不赶紧收拾干净？要不一会儿我们可让你们的掌柜的让你们滚了！” 屈辱！羞愤！ 几个南山书院的学生气得发抖。 “看来这事儿得你出马了。”周桂兰对着白逸轩道。 白逸轩点了点头，从柜台上站直了身子，往事情发生的地方走去。 不等白逸轩走过去，就听到那白鹭书院又开口嘲讽：“店小二们，你们倒是赶紧擦洗干净啊，你们不擦干净，我们怎么能再弄脏呢？” “贺峰，你不要这般侮辱人！”赵中第忍不住怒喝出声。 “我侮辱人？”贺峰好似不解，手指着自己，询问身边的人：“我侮辱他们了吗？” 那些学生朗声：“哪儿侮辱了？咱们这是来吃饭，咱们可是付了钱的！” “对啊，我是付了钱的，伺候我们不是你们的本分吗？” 贺峰问着，捻起一根薯条，对着孟江的脸砸了过去，那跟薯条砸得孟江的脸生疼。 其他白鹭学院的学生也学着他的样子，捡起沾了可乐的薯条，对着南山书院的学生们砸去。 南山学院的学生咬紧牙关，想要反抗，可是孟江却伸出了胳膊，拦在了他们的面前，挡住了他们。 “哟，这是怕我们了？哈哈！让你们嘚瑟！一群穷鬼！”白鹭那边儿的几个学生还喊上瘾了，好似以前的仇都报了。 四周看热闹的人瞅见这一幕，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些还都是学生呢，怎么就能做出这等侮辱人的事儿来？ 有不少大人已经低声教导自己的孩子，这是不对的，往后这些不能学。 “这是怎么回事？”白逸轩的声音插入，无波无澜。 见是老板过来了，原本围着的人纷纷散开，给他留了个缺口走进去。 正式走进去了，白逸轩才看到孟江他们通红的双眼，还有脸上的油渍和可乐，他眸光一闪，勾了嘴角，笑得礼貌而客气，转头看向白鹭书院那些此刻正双手抱胸，趾高气昂的学生。 “掌柜的，你们这儿的店小二是怎么回事？我们这桌子都脏了，你们的小二也不收拾？” 贺峰仰着头，拿着鼻孔对着白逸轩。 这样的掌柜的他见多了，一个个的只要能赚钱就行了，永远都是站在客人这边儿的。 花了钱的，自然就是大爷！ “贺峰！你不要太过分！”孟江沉了脸色，怒气吼道。 他孟江，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外头的周桂兰听到这一声，知道孟江是真的气着了。 她皱了眉头，看向那事情发生的中心，这会儿旁边围满了人，她也看不见了，可听到里头的声音她还是能猜出来里面的孟江他们是被怎么欺负的。 不过，既然白逸轩过去了，她倒是不担心了。 刚想完，就听到白逸轩那一如既往的客气声音：“那我帮你们收拾好桌子。” “不用！我们就要孟江他们擦干净！” 周桂兰从柜台站直了身子，往那边儿走了过去。 “既然客人要你们清理干净，你们就清理了吧。”白逸轩转身对着孟江几人道。 几人不敢置信看着白逸轩，其中一个忍不了，抬手指着贺峰他们，对着白逸轩道：“白大哥，是他们！是他们故意来羞辱我们，你还帮着他们？” “我们开门做生意，自然是要尊重客人的，就算这些客人比店里的孩子们都大不少，可你们也不能看不起他们手笨，把东西泼得到处都是。” 白逸轩还是那温和的态度。 众人都皱着眉，细细思索，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贺峰皱着眉头，询问道。 白逸轩转过身，对着他客气道：“我这是在教导我的店员，对客人要一视同仁。” 他这态度不差，客客气气的，而且好像也真的是在教训孟江他们，可他总觉着不对劲，心里也很不舒服。 孟江他们自然也听出来不对劲了，不过还不明白白逸轩的态度，只能低着头，沉默不语。 见他们的没听明白，白逸轩再次转身，继续训斥自己的店员：“往日我怎么教导你们的？不管客人是什么样子的，咱们都的好好伺候，是来咱们店子的小孩子都乖乖吃干净东西也没出纰漏，你们就放松了是不是？” 这话再联合刚刚他说的，大家总算是明白白逸轩在指桑卖槐了。 第342章 出气 就见旁边的几个孩子也抬头问他们的爹娘：“我很乖，我们打泼东西对不对？” 那孩子的爹娘忍笑点头：“是是是，你比那些大人强多了。” 听到这边儿的动静，其余的孩子也纷纷问自己的爹娘自己是不是很棒，都得到了夸奖。 这外头的动静让刚刚还在趾高气昂的白鹿书院那几个学生气得不行，可这个时候他们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白逸轩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骂他们，谁不知道他们是故意的？可他竟然偷偷骂他们比不上小孩子？ 还不等他们开口，白逸轩还在怒声呵斥这几个学生：“你们知道你们错在哪儿了？你们竟是让客人失了风度，咱们铺子这多人，往后说白鹿书院的学生仗势欺人没教养怎么办？” “我错了。”孟江瓮声瓮气地承认错误。 心里却是一阵爽快，真是比直接骂贺峰还爽快。 其他人也纷纷认错。 围着的人看向白鹭书院这边儿的学生，眼神都带了深意。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 “原来白鹭书院都是这个样子的，往后我的孩子可不能送去白鹭书院！” 贺峰几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其中一个学生偷偷拉了贺峰的袖子一下，低声道：“贺峰，这事儿要是传到学院，咱们可就完了！” 不用他说，贺峰也明白过来，只是被人这么指桑骂槐地骂了一顿，他心里憋屈得不行了。 他手往桌子上一拍，怒气道：“你们够狠！” 白逸轩再次转身，对着贺峰躬身：“让客人不高兴了，这是我们的错，我会扣他们每人一个月的工钱，客人可还满意？” 孟江：“……” 南山书院众人：“……” 哪儿来的工钱？他们那儿有工钱？ 不过这时候谁也不会主动提这一茬儿，当下都是沉默不语，周桂兰脚步一顿，怎么感觉这是自己的处理方式？ 正想着，就听到贺峰再次怒喝一声：“扣！狠狠扣！下次，我们还来！” 周桂兰：“……” 这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白逸轩还真是能耐！ 正想着，就见贺峰他们从人群里挤出来，脸色阴沉，横冲直撞的差点儿跟她撞个正着。 等他们离开了，白逸轩对着围着看热闹的人抱歉，笑着道：“让各位看笑话了，往后我们一定更好地为大家服务。” 那些人发出善意的笑声，也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好”，随即带头鼓起掌，其他人也连着鼓掌。 孟江他们看向白逸轩，眼中是止不住的感激。 今天要不是他帮着，他们这口气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下一刻，就白逸轩转身，对着他们吩咐：“把桌子和地板都收拾干净，还有别的客人呢。” 他们连连点头，几人手忙脚乱得收拾气桌子来。 其他的客人见没热闹看了，纷纷回了自己的位子，继续吃自己的东西，只是这铺子里头比之前更热闹了，纷纷都在谈论这白鹭书院。 等众人都走光了，周桂兰才走过来，对白逸轩竖起大拇指。 “厉害。” 白逸轩勾起唇角：“谢谢夸奖。” 周桂兰：“我怎么感觉这处理方式那么像我？” 白逸轩“啪嗒”一下，将自己的扇子打开，放在胸前摇了摇，高兴不已：“就是学的你。” “果真的。” “我还是头一回这么做，果真爽快。” 周桂兰点了点头：“让人吃闷亏。” “看来往后我还得用这种方法了。”白逸轩笑得开怀。 周桂兰：“你高兴就好。” 她还能说什么？当然是选择原谅他。 “今日这事儿是因为我们而起的，给你们造成麻烦了。”孟江走了过来，对着两人鞠躬道歉。 周桂兰看了眼四周，发现大家没看想这边儿，等几人收拾干净了，带着他们到了后院，让他们梳洗干净了，这才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当年他想拜入老师门下，老师没要他，他爹要送套宅子给老师，老师还是不收，恼羞成怒呗！” 周桂兰：“老先生还真是富贵不能淫！” “那是！正巧也是那时候老师收了孟江，他一直都嫉妒孟江呗！” “也不仅仅是因为孟江，我们每年参加学院大赛，一直得第一，他们白鹭学院也嫉妒我们。” 周桂兰嘴角抽了抽：“为了那一百两的奖金？” 赵中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是我们一年的用度。” 周桂兰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们真厉害。” 这一百两，怕是他们买笔墨纸砚，加上所以的吃食，还得买书，他们自然是拼命，至于其他书院……哪儿会有他们这么穷？ 孟江他们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也没那么厉害，都是先生教得好。” 周桂兰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脸部肌肉，“我就是跟你们客气一下，不用当真。” “哦……” 孟江他们有些失望。 不过到了下午他们就没不再失望了，因为到下午客人少的时候，周桂兰带着他们去了书店，给他们每个人都买了一本书，让他们自己挑。 他们高兴不已，商量了好一会儿，才选定了书，周桂兰付账，让他们自个儿回去，孟江他们高兴地感谢周桂兰。 周桂兰抿唇微笑，“加油，等腊月比赛时虐死他们。” “桂兰姨，谢谢你这么为我们着想！”孟江他们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他们真的是太幸运了，如今每天能吃饱喝足不说，还能有源源不断的笔墨纸砚，每个月都能买新书，今儿个还帮着他们出头，这会儿为了安慰他们，又给他们书。 “敢来我的铺子找麻烦总得给他们点教训。”周桂兰笑眯眯说转，带着这几个学生往回走。 几个学生抱着新书回家，被还在家里读书的人看到了，自然又是一顿询问。 孟江几人就将那事儿说了，剩下的人气得不行，老先生更是一拍桌子：“白鹭书院，欺人太甚！我就说不能去做劳什子的店小二，如今竟是受到这等屈辱！” “老师，他们被白大哥给气走了，白大哥帮着我们出气了。” 第343章 营销 “还有桂兰姨，她还给我们每个人都买了书安抚我们，还鼓励我们好好读书，到时候赢大赛呢！” “早知道我们都去了，这样就能多出十本书了！” “就是，希望下回贺峰他们还来！” 老先生：“……” 富贵不能淫，平贱不能移！ 可惜，这会儿，往日里对他尊敬有加的学生们此刻还沉浸在有新书的喜悦里，完全没看到他们的老先生此刻已经脸色铁青了。 “不过啊，这也是白大哥和桂兰姨好，这要是其他的掌柜的，怕是就要那些小二给客人欺负了。” “哎，这店小二还真是不容易，赚的又不多。咱们铺子里的那些店小二整日干活一个月也才一两银子，还只包一顿饭。听说啊，这还算是高价钱了！” “咱们这什么都包了，也不用操心，还真是占便宜了。” “这生活真艰难，就是京城的百姓日子过得都这般不易，那其他更穷的地方，不是更难？” “我现在才明白，吃不饱饭也就是饿点，可要是受了气，那真是难受，要气死人的。” 一群人叽叽喳喳发着感叹，这段日子，他们对生活倒是有了不少的感悟。 被冷落的老先生脸皮直抽抽，怒喝一声：“你们书背完了？” 一声怒喝，让那些围在一块儿的学生突然惊醒过来，赶紧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拿起书就摇头晃脑开始背。 老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 周桂兰回到铺子里，就发现白逸轩在后院里，盯着眼前的人往罐子里装可乐。 她也不打搅白逸轩，自个儿出去，帮着招呼客人。 接下来的时间，不少人都来问她关于那些往日看着瘦巴巴的店小二是不是真的是学校的学生。 周桂兰也趁着这个机会，点名那些都是秀才，有功名在身的，铺子里的客人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这多秀才，竟是过来当店小二？” 那问周桂兰的男人一声惊呼。 虽说他们京城大官也很常见，秀才更是数不胜数，可到底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竟是过来伺候他们，帮着收拾他们弄脏了的桌子？ 想到这儿，他们心里就有种特别的满足感。 “他们学院的学生都在我们这儿体验生活，往后他们都是要当官的，若是不懂百姓疾苦，如何当好官？” 周桂兰适时帮着南山书院吹一波，毕竟穷得快饿死了才来做事赚钱吃饭这种理由也太掉他们南山书院的身价了。 这还真是……睿智！ “那……那他们还读书？” “读书啊，白天在我这儿干活体验，晚上回去挑灯夜读，他们一个个这么瘦，都是累的，哎，都是为了百姓啊……” 周桂兰感叹了一句。 其他人又是互相传，那新来的客人听见大家都在说什么秀才之类的，又去寻询问，了解了之后，心里又是一阵敬佩。 “这可是了不得了，这才是真正的书院，教书育人啊！这么多秀才，往日竟是毫无架子，真是难得！南山书院真是教书育人的好地方！” “哎，再瞅瞅那白鹭书院，一个个的都拿鼻子对着我们，哪儿吃过苦？我看啊，以后他们就是当了官，也是贪官！” 到这儿，周桂兰也不再接话了，而是回去干活。 只是这事儿一直在店子里被讨论着，等到了晚饭时候，南山书院的学生都过来吃饭时，那些人也是对他们指指点点。 有的客人在吃饭的时候，还顺便将自己的桌子擦了一把，让那些秀才们能轻松些。 到了晚上，周桂兰在和白逸轩算账完了之后，就跟他说了这事儿。 “这东风都来了，我们还不乘着往上飞？” “什么意思？”白逸轩收起钱，询问周桂兰。 周桂兰笑眯眯道：“就是我们店铺啊、孟江他们，还有白鹭书院。” 白逸轩手一顿，“你是说猜白鹭书院？” 周桂兰摇了摇食指：“踩他们不能作为主要的目的，咱们应该把咱们的炸鸡店打出名声，而白鹭书院和南山书院的对比，是最能吸引人的，这个事件的背景也就能在大家口口相传中深入人心。” 怎么说，白鹭书院都是京城有名的书院。而南山书院虽说没有太大的名气，可这么多年白鹭书院一直输给南山书院，这要是真的说起来，大家还不兴致高昂？ 今儿个一整天，铺子里的客人就没消停过，一直在说这个事儿。 “如果办好了，也许这个月，咱们业绩能翻十倍呢？” 说到这个，周桂兰就高兴。 赚钱使人快乐。 白逸轩琢磨了一下，觉得周桂兰这主意也算不错，点了点头，再看向周桂兰时，已经带了一丝感叹：“你真是能耐。” “过奖过奖。”周桂兰礼貌得回了一句。 这哪儿是她厉害啊？前世那些明星营销手段比这可高明多了，她也都是跟他们学的。 白逸轩一向是个做事很靠谱的人，答应了周桂兰，当天晚上就去干这事儿了。 将店铺都收拾好了之后，周桂兰回到家，就见老先生正站在门口等她。 她一打开门，就瞅见老先生的一张冷脸，周桂兰不动声色地走进来，顺手将院子的门关上。 刚开口跟老先生打了声招呼，老先生就气呼呼从凳子上站起身，怒喝道：“从明天起，我的这些学生都要留下来读书！” “那你们吃饭呢？”周桂兰问。 老先生嘴硬：“他们可以出去写书信。” 周桂兰调侃：“然后他们或是你又饿晕过去？” 这话可是让老先生格外没脸面，外头谁见到他不是要尊称一声先生？如今竟是为了吃饭对眼前的女人弯腰？ “这是我们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周桂兰这会儿也明白老先生这是真的动怒了，她走过来，想将老先生扶到凳子上坐下。老先生见状，手一甩，想说男女授受不清，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自个儿坐到了凳子上。 “脸面呢，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再说，你们南山书院要出名了，他们不会受一点儿气的。” “你这话是何意？” 周桂兰摇了摇头：“以后你就晓得了，好了，赶紧去休息吧，你都一把年纪了还不好好歇着，要是生病了，谁给你出诊金？” 第344章 赐婚？ 前一刻老先生还被周桂兰说的身心舒畅，刚响起周桂兰的好来，这会儿，她就来咒他了，心里自然很是不满。 可惜，周桂兰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而是回了自个儿的屋子，梳洗了一番，随即就躺在床上，抱着两个儿子睡了过去。 半夜不知怎么的就醒过来了，她转身，看着屋顶有几块瓦片又不见了，一个黑影投过那个黑洞传到周桂兰的眼中。 看来又是徐常林来了。 周桂兰打了个哈欠，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整个人侧躺在床上。 月光通过房顶的明瓦透进来，倾斜了一室。 周桂兰从床上伸出另外一只手，对着那边儿勾了勾手指。 见那边儿没反应，周桂兰挑了挑眉。 这个男人还是这么沉默啊，都憋了这么久了，竟然还能憋得住？ 她瞥了自己身后的两个儿子，瞅着他们睡得熟，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了。 这么想，心里突然有个黑色小人在张牙舞爪，一直呼喊着：虐他！虐他！ 周桂兰嘴角勾起，将自己空着的那只手拉开自己里衣系着的布带子。 从肩膀那个，再到胸口处，再到腰部。 她也不着急，一点点慢慢拉开。最后一根带子拉开之后，她用大拇指和食指，将自己的里衣慢慢撩开，露出一条缝，从里面露出的皮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白皙。 随即，便听到屋顶的瓦片响了一下。 周桂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想到什么，急忙捂着自己的嘴，转头看去，就见两个孩子还是好好的在睡着，她才偷偷松了口气。 再转头，看向屋顶那个洞，见还在，就晓得徐常林还没走。 以前他可是每晚都得折腾她的，现在倒是撑得住。 不过就是这种状况，他竟然都能忍得住，不容易啊…… 周桂兰忍不住打了哈欠，想到自个儿明儿个还得去铺子里干活，当下随意将自己的衣服带子都系了起来，随即翻了个身，拿背对着那个洞，闭眼继续睡。 既然她看不到徐常林，那就随他看吧，她可不陪他熬夜了。 屋顶上的徐常林看着屋子里的小媳妇儿又睡着了，心里好像窝着一把火，烧得他不舒服。 他皱了眉头，坐在了瓦上，目光就这么盯着那床。 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周桂兰就起来，自个儿梳洗好了，将早饭做好吃了，就匆忙去了铺子里。 忙着帮着那些厨子杀鸡处理，准备各种事儿，顺带将铺子都擦洗干净了，就等着有客人上门了。 上午倒是和往日没太大区别，到了下午，铺子里的人明显就比往日要多一些，几个人忙得脚不沾地，还有不少人对着来帮忙的几个秀才指指点点的。 瞅着这场景，周桂兰就晓得白逸轩将消息散播出去了。 周桂兰这会儿也不得不夸赞白逸轩做事儿的效率了。 到了第三天，就连上午都有不少人过来，还有家长带着孩子，故意去跟那些秀才们说话。 慢慢的，京城也传开了一件事儿，那就是这品味炸鸡的店小二都是南山书院的学生，各个都是秀才。 这事儿可是稀奇，不少人跑过来看。 当别人问起来这个是怎么传出来的，就有人将南山书院和白鹭书院的学生们起冲突的事儿说了出来。 普通人对南山书院那是不太了解的，一开始也没多少人传。 可听到白鹭书院的学生竟是去嘲讽南山书院，一时间大家就开始骂白鹭书院的学生没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而有懂书院的事儿的人也在这个时候说着南山书院可是年年在书院大赛中赢白鹭书院。 这一下那些听说这事儿的人都炸锅了。 这白鹭书院，可是京城有名的学院，大家都是挤破了头想将自家的孩子送进书院里，每年这白鹭书院都有不少的学子考取功名，谁能想到竟是比不上南山书院？ 于是神秘的南山书院被众人津津乐道，还有说书人在茶楼什么的地方说起南山书院往日的荣光，包括他们的老师，可是一代大学者，教出不少鼎鼎有名的人物。 当然，这其中还包括京城第一才子刘浩然。 这刘浩然是何许人？这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大家又是惊呼，在得知南山书院只有八个学生，全是不到二十岁的秀才，众人又是连连惊呼。 就这么着，南山书院揭开了它神秘面纱的一角。 不少人都带着孩子跑去那个品味炸鸡，去见识见识南山书院的那些学生。 一时间，这“炸鸡”倒是有名了。 周桂兰就明显能感觉自己的铺子生意越发好了。 脑子里已经有了那些店小二是秀才的念头后，那些去看他们的人，就怎么看怎么觉着他们就是谦逊有礼，干活儿也不错。 有的人已经开始琢磨回去之后，也让自己在读书的孩子干活了。 慢慢的，还有一些学子，跑来找秀才们讨论学问。有的人寒酸，没钱，周桂兰就直接告诉他们可以不用点东西免费在这儿坐着。 慢慢的，他们竟是三不五时的，就围成一团讨论学问。 一时间，这也算是他们铺子的一个风景了。 这京城可是不会缺少新鲜事的，这个南山书院的事儿就这么被另外一个更大的消息给盖过去了。 而周桂兰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 白逸轩有些不忍，可也不想隐瞒她，“皇上今日已经下令要将安平公主许配给徐常林了。” “他……他答应了？”周桂兰的嗓子有些干涩。 白逸轩摇了摇头：“皇上赐婚，谁敢拒绝？” 周桂兰丢下自己手里的东西，拔腿就往外跑。 她一路往前冲，风从她的脸上划过，吹得她的耳朵里只有那些声音。 她要去问清楚，徐常林这是要背弃和她的誓言了吗？还是说，他也要抛弃她和两个孩子了？ 不知跑了多久，她双腿发软，已经跑不动了了，她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前走。 只是京城太大了，她的两条腿都已经发软了，可还是离护国公府很远……很远。 第345章 不认识 她最后跑去马厩租了一辆马车，坐在马车上，让车夫去护国公府。 等马车到护国公府时，周桂兰下来撩开帘子，看到站在门口的那两个护卫时，心里琢磨着怎么进护国公府。 就在她犹豫时，就见那两个护卫已经朝着她这边儿走了过来。 随即还听到身后传来车轮子的声音，她转头看去，就见四五辆马车来到她马后，停下。 帘子被撩开，徐常林从马车上下来，而他身后，是一众贵人。 光是看他们的衣服，就晓得非富即贵。 周桂兰拉开马车的帘子，从车上跳了下来，脚跟地面接触的一瞬间，她赶紧右脚的脚踝传来一阵刺痛。 可此时她顾不上这些，她绕过马车，让自己整个人都出现在徐常林面前，也出现在那些贵人面前。 “徐常林！”周桂兰喊出口。 听到她的声音，徐常林转过头看向她。 见到是她，他的脚步一顿，连着身后的那些人也都停了下来、 护卫在第一时间将她围了起来，等着徐常林的指示。 周桂兰贪婪得盯着眼前穿着一身官服的徐常林，眼眶有些发热。 她已经三年多没有好好看看他了，即便晓得他一直在看她，一直在陪着她，可她一直没真正见到他。 除了上回的那一瞥，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原来，他还是跟三年前一样，只是看着又黑了几分，身子也瘦了。 “大胆！”护卫一声惊呼，将她拉回神。 周桂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一个被攻击的圈子里了。 而那些贵人也是一脸警惕。 她压抑自己的情绪，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冷静的声音问他：“你不该跟我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她想他是懂的。 她无畏得盯着徐常林的双眼，不想错过他一丝的情绪变化。 可是一向让她很好懂的徐常林，此刻她却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好似……好似他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徐常林。 她的心有些慌了，她迫切想要徐常林给她一个肯定，至少给她一个眼神。 “徐将军，您认识这女人？”旁边一个圆脸的男人笑眯眯看着周桂兰，问徐常林。 那模样，看着是格外和善。 徐常林淡漠地将实现从周桂兰的身上移开，转到那个圆脸男人身上，声音无一丝波动：“不认识。” 周桂兰的心一沉，整个人有种无力感。 她的耳朵里传来的只有徐常林那声冷漠的话：不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 说完这话，徐常林已经转身，带着一行人就要往府邸走去。 周桂兰也不知怎么的，就是想笑，她也果真如此做了。一开始是闷笑，随即声音慢慢变大。 笑着笑着，眼前开始模糊，她抬手抹了一把脸，发现脸时干的，她根本就没流泪。 “徐常林，这是你说的，你别后悔。”周桂兰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脚踝很痛，非常痛。 即便是她放了这种狠话，徐常林的脚步也没有意思停顿。 带着一行人进了院子，随即那扇朱漆大门就这么在他们面前关了起来，独留她还站在那些护卫的包围之中。 她手紧紧抓着自个儿的衣服，一瘸一拐地一步步往外马车前面走去。 那些护卫面面相觑，刚刚他们家少爷可没给任何指示，这女人也要走了，他们该怎么办？ 周桂兰一步一步走到马车前，自个儿将上面的凳子拿了下来，踩了上去，临进马车前，转头看向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颤抖的车夫，声音清冷：“走。” “你不能走！跟我们进护国公府交代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一个护卫上前，拦在了马车前面。 周桂兰真是觉得更好笑了，她指着自己，嘲讽道：“你们不认识我？真的不认识？我在你们对面的茶馆坐了近一个月，也看了你们快一个月，你们竟然不认识我？” 其他护卫面面相觑。 “你们将军不会想看到我的，你们别给他找麻烦了。”周桂兰的脚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她也不多话了，进了马车，坐在位子上，闭上了眼睛，头靠在了马车上。 她累了，她需要好好睡一觉。 那车夫也哆哆嗦嗦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开口问那些护卫：“官爷……我……我们能走不？” 刚刚那个开口的护卫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同僚们，就见大家都是一脸茫然。 他咬牙，想要再阻挡，旁边的一个护卫拉住了他的肩膀，对他摇了摇头：“我见过她，放她走吧。” 那护卫犹豫了片刻，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了位子。 车夫见状急忙赶着马车跑了出去。 等跑远了，他才回头看向后头站着的那些护卫，一阵心虚：“差点儿就被抓了！客官，这可要加钱啊！” 车子里头没声音，他又碎碎念了：“我要是晓得这危险，也不会拖你过来，这可是要命的事儿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可是不容易，比不得你们啊！” 周桂兰不太想说话，只能应了一句：“给你加一半价。” 一听能加价，那前面的车夫赶紧加了一句：“那这个钱能不能就给我？那什么，要是给了掌柜的，我就没有了了……” 在听到马车里传来一声“嗯”之后，他刚刚收到的惊吓全被多得来的钱的欢喜给冲淡了。 他一路高高兴兴的，一路想找话题跟车子里的客人聊，可那客人好似没什么兴致，几乎不怎么应他的话。 他撇了撇嘴，也不说话了。 到了马厩，马车的主人总算是开口了，要他送她去那个炸鸡店。 他继续赶着马车，到了那炸鸡店门口，停下马车，拿了凳子放在地上，喊了一声里面的女人。 那女人撩开帘子，从里头走了出来，让他等等，自个儿一瘸一拐得走进了店子里，没一会儿，一个男人拿了银子给他，他高兴接过，随即高高兴兴地驾着马车走了。 白逸轩转身赶紧回了店子，就见周桂兰坐在一个沙发上，正在喝水。 他快步走过去，就见周桂兰抬起头，看着他，对着他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问他：“白老板，能不能给我来一些鸡翅鸡腿什么的？或者鸡肉卷？” 第346章 死人了1 他的心一颤，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将劝说的话咽了下去，快步离开，从厨房里将之前的客人点的吃的都端了出来，放到周桂兰的面前。 闻着热乎乎的考鸡翅和鸡腿肉，她只觉得自己独自饿得不行，抓起一个鸡翅就啃了起来。 那东西吃近嘴里，竟然没感觉出来有什么味道。 可她就是不想停下来，一口一口咬着那鸡翅。 吃完一个，她觉着这鸡翅的骨头太多了，吃着太慢了，她又抓了一个鸡腿，一口一口咬着，外焦里嫩的肉在嘴里散开，她能感觉有香气，却完全没觉着好吃，就好似在吃什么味道都没有东西。 即便这样，她也不想停下来，她的心是空的，肚子也是空的，她只想多多吃东西，赶紧填满它们。 还有脚踝，现在好像已经麻木了，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白逸轩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喉咙像是有一只铁手掐着，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 他伸出手，想要去拉一下周桂兰的手，可到了空中，便是一顿，随即转向旁边，抓住那个托盘往自己面前拉了一些，干巴巴的声音道：“你……你吃慢点……” “我饿。”周桂兰回了这一句，伸手又将那个托盘拉了回来，继续吃着手里的鸡腿。 吃完鸡腿，就看到另外一个碗里全是鸡块，她手抓着，一个一个往嘴里塞。 不过一会儿，她就将一整个托盘里的东西都吃完了，她打了个饱嗝，可还是觉得浑身都是空的。 她抬眼看向白逸轩，再次扯了个勉强的笑：“白老板，能不能再来一盘子？” “你不能再吃了！”白逸轩猛地站起身，压抑着怒气，对她怒喝。 周桂兰继续笑：“可是我饿，我会付钱！” 白逸轩握紧拳头，咬紧牙关，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怒气在上涌。 他走过去，一把拉起坐在沙发上的周桂兰，拖着她就往店铺后面走， “脚！我脚疼！”周桂兰喊了一句，手紧紧抓着沙发背，刚刚吃了炸鸡的手满是油腻，将那皮沙发背都弄脏了。 可是此时，没有谁在乎。 白逸轩转过身，抓住她另外一只胳膊，将她整个人往前推。 这个时候，男人和女人力量的悬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周桂兰被他推着一路往前走，毫无反抗能力，她想要挣扎，想要呼叫，可是毫无用处。 店子里的人看着他们这边儿，瞧着他们的举动。 有人想要站起身，旁边的人小声告诉他这是夫妻两老板，让他们不要动。 那些人也就这么坐了下来。 周桂兰也没了力气挣扎，任由白逸轩带着她来到了后院，进了一间空着的屋子，推门进去，被安排坐在了里头的凳子上。 她转头，就见白逸轩出去了。 她趴在桌子上，整个人都乏力了。脑海里一直闪现的，都是徐常林最后那冷漠的神情，说不认识。 不认识？ 他们一块儿生活了两年，有两个儿子，他说他不认识她？ 以前她还能安慰自己，她可能是有苦衷，所以不跟她和两个孩子相认，可是现在呢？ 他要娶公主了？ 这就是他给她的承诺？这辈子都只有她一个妻子？ 难受，无法呼吸。 她想吃东西，可是白逸轩将她关在了这个屋子里。 她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纷纷乱乱的回忆，可那些回忆好似蒙了一层纱布，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她努力回想徐常林的脸，可只有最后那张冷漠的脸，其余的她回想不起来了。 门突然被推开，她抬起头，看到白逸轩一身黑衣手里提着一个木盒子走了进来，随即就见他关上了门。 他坐下，将那个木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壶酒，放在周桂兰面前，在她面前放了一个杯子，再拿出了一叠花生米，还有一双凯子。 随即，拿了那个酒壶，倒了满满一杯酒，放到周桂兰的面前。 周桂兰抬头看他，就见他脸上没了往日的笑意，而是垮着脸。 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面前那杯酒，伸手，端起来，凑到嘴边，珉了一口，嘴里是一股辛辣的味道。 她张了张嘴巴，大口喘了口气，驱散了些辣味，随即一仰头，将那一杯酒全都喝进了嘴里。 有味道了，舌头总算是有味道了。 周桂兰顿了下，将空杯子放到白逸轩面前。 白逸轩再次给周桂兰倒满了一杯酒，周桂兰端起来，一仰头，就喝了个干净。 不过五杯酒，周桂兰就醉了。她醉了，也不哭不闹，就安安静静趴在桌子上。 白逸轩看着已经睡着的周桂兰，眼里闪过一抹不忍。她虽然平日里不说，可他看得出来她每天都在想着徐常林。今天听到这样的消息，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一缕头发滑落，挡住了她的脸。白逸轩伸出手，在凑近她嘴边时，顿了顿，还是收了回来。 他有些狼狈得站起身，匆匆逃出房间，看向外面，闻着外头清新的气息，他脑子清明了不少。 转过身子，将门带着关上。 听见身后有脚步神，他转头，就见外头一个伙计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那伙计停在他面前，急切道：“掌柜的，外头……外头有人闹事！” 白逸轩神色一顿，随即快步跟了上去，那小伙计也赶紧跟上。 到酒楼，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大哭声，还有门口围满了的人。 他匆忙走过去，就听见那个女人又是哭又是喊。 人群中呼喊了一声：“就是他，这个馆子就是他的！” 那女人抬起头，看到白逸轩之后，猛地冲到白逸轩门前，就要动手，白逸轩往后退了一步，门口两个伙计赶紧将她拦住。 “这位夫人，还是先救孩子吧。”白逸轩提醒着。 这些年他开了不少的酒楼，这种来找麻烦的事故他也不是没碰到过。无论是真是假，一定要先请大夫救人。 “救什么？我儿子死了！就是喝了你家那个什么可乐死了！”她哭喊着，眼裂鼻涕流得满脸都是。 哪怕是已经听说这事儿的人，此刻再次听到，他们又是一片哗然。 第347章 死人了2 这可乐还能毒死人呢？这孩子瞅着也就三四岁吧，这女人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真是可怜…… “你们家可乐还能毒死人？你们这不是谋财害命吗？” “就该抓去衙门！你们这些人为了赚钱太无法无天了！” 一时间群情激荡，再加上那个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嚎，这些人都恨不得将眼前的铺子放一把火烧了。 白逸轩心也是一沉，看着女人伤心欲绝，他心里也明白这个女人怕真的是受害的人了。 他抿了抿唇，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想让大家冷静下来。 外头围着的人晓得他要说话了，慢慢的也就忍着不说话了。 “各位，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白逸轩朗声道。 “还有什么好查清楚的？难不成这女人还能毒死自己的孩子来害你们？” 人群里一个男人呼喊一声，其余人也觉着有道理，这人都死在面前了，竟然还要在查查？这不是糊弄人吗？ 那被哭得伤心的女人死命挣脱，真两个伙计抓得太紧她挣不脱，转头狠狠咬在一个伙计的手腕上，那伙计惨叫一声松开了她，她转头有狠狠去咬另外一个伙计，那伙计也被疼得下意识松开了嘴。 那女人带着满嘴的血朝着白逸轩冲去，就要去掐白逸轩的脖子。 白逸轩岁往后退了一步，松开手里的扇子，两只手将她的两只手抓住，不让她靠近。 那个女人这会儿已经不管不顾了，就要去咬白逸轩。 白逸轩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整个人往后退。 他一抬眼，就看到眼前的女人那双通红的眸子，里面全是对他的恨意。满嘴的血让她整个脸看着几位狰狞。 他心一沉，这个女人怕是疯了。 白逸轩转头看向身后的伙计，厉声喝道：“还不快过来帮忙？” 那刚刚去喊他的伙计赶紧跑过来，将那女人拉开。 不过这会儿他学乖了，只敢站在女人身后，将女人的双手反剪在身后。 “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你这个杀人犯！你杀死了我儿子！“ 那女人疯狂挣扎，咒骂，一直往白逸轩那边儿冲，可身后的男人紧紧扣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 白逸轩收拾了下自己的衣服，对着外头围着已经议论纷纷的人大声呼和：“各位，这事儿我白逸轩一定会彻底查清楚，到时候给大家一个交代。至于可乐，我可以现在就当着大家的面喝！” 一听他说要喝，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白逸轩喊了那两个被女人咬掉一块肉的活计道：“去里头给我拿一瓶可乐出来。” 那伙计捂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神色痛苦得应了一声，急忙进了铺子。 这话一出，其他围观的人心里就有些摇摆了。 他们这些人可都是附近的，可乐鸡翅什么的他们也都吃过喝过，他们家里也有孩子很喜欢吃他们家东西，要是真有事儿，他们自个儿和孩子不是也会有事？ “会不会这事儿是个误会？咱们也喝了可乐啊，也没事儿啊？” 一个老汉低声问旁边的人。 那旁边的人也有些犹豫，倒是他们身后的一个男人怒气道：“那是你们身子好的时候，自然是没事了。这东西肯定是对身子不好的，这孩子肯定是身子不好喝了，这不就出事儿了？” “就是，你们么看见这个女人已经疯了？她儿子都死了，这假不了吧？” 身后的人也跟着道。 那两个犹豫的人也顿了顿，目光瞥向那个又是哭又是嚎的女人，一阵心酸，最后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谁家的孩子不是宝贝？这孩子出事儿了，他们竟是还对孩子娘有怀疑？ 这几句话下来，大家看向白逸轩的目光都带了怀疑。 没一会儿，那个伙计就冲了回来，将那罐可乐的盖子揭开，随即倒了一点出来，那可乐滴落在地上，那颜色大家看着就晓得是真的可乐。 等前面的人看见了，白逸轩拿着罐子，大口大口喝着可乐，没一会儿，这可乐就已经喝完了。 众人眼睁睁看着他将那罐子可乐一一喝到了嘴里，吞进肚子里，随即将那罐子倒着扣过来，抖了抖，几乎就空了。 “各位，这罐可乐我喝光了，若是真有毒，我不怕死吗？”白逸轩声音不大，可没个字都戳人心。 那些围观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你个杀人犯！就是你！就是你杀了我孩子！”那女人还是一声声哀嚎。 白逸轩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再次转身：“各位，这事定是有蹊跷，这会儿还是让我们的人去请大夫为这位夫人诊治一番，之后在慢慢调查，你们看如何？” “那不成！你们这些生意人最奸诈了，一会儿杀人灭口怎么办？” 人群里不知何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白逸轩再看过去，又看不出来是谁说的。 他双手背在身后，站直了身子，对着外头的人朗声道：“那我们就请大夫在这儿看。”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地面，随即继续道：“若是不请大夫，那这位夫人出事了，你们谁负责？” 众人一听这话都是心惊，随即谁也不敢在多话了。 “既然就在这儿，那我们就看着！”一个女人喊了一句，目光转移到那个已经有些疯狂的女人身上，有些不忍。 毕竟都是有孩子的女人，这孩子死了，当娘的怎能不伤心？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了两句，他们可是担不起这个责任。 “掌……掌柜的，我……我快要抓不住她了！”那个一直拉着女人的伙计满头大汗。 这个女人怎么就这大的力气？ 白逸轩只能吩咐了两个捂着自个儿胳膊的活计分别去请大夫，低声让他们一人请一个，跑远点请。 那两个伙计应了，从人群挤了出去。 白逸轩走过去刚想伸手帮那个伙计，那刚刚挣扎的女人见他过来，怒火攻心，一下子晕了过去。 白逸轩只能让那伙计回了自个儿的屋子，拿了一床被子过来垫在地上，再让现成的女人帮忙将那女人抱着睡到被子上，一行人就这么静静等着大夫过来。 第348章 死人了3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有些人瞅了天色，就自个儿回了家吃饭。 有的人家里已经有人来找吃饭了，那些人依依不舍，还是离开了。 剩下一群年轻的男人一直守着，白逸轩不动声色将这些人的脸一一记在心里。 没一会儿，之前回家吃饭的人又陆陆续续回来了，继续守着这边儿。 其中一个伙计提前回来，跟着他一块儿来的，还有一个老大夫。 白逸轩立刻站起身，迎接了上去，将老大夫请过来帮着那女人把脉。 那老大夫瞅着年纪也有五六十岁了，整个人走路都颤颤巍巍的。 “这……这是怒极攻心啊，倒是没事，好生静养，莫要再受刺激，也就差不多了。”那老大夫说着，摸着胡子站了起来。 白逸轩对着老大夫行了一礼，感谢老大夫。 人群里一个年轻人起哄了起来：“陈大夫，你来了就看看地上那可乐有没有毒吧？” “就是，咱们就查查是不是这可乐里的毒把这孩子害死了！” 不少人都在附和。 白逸轩觉着这也是有道理，当下挥了挥手，让一个伙计回了铺子里，又拿出了一罐子可乐。 接过后，白逸轩递给那陈大夫，恭敬道：“陈大夫，这是我们铺子卖的可乐，还劳烦您给看看。” 那陈大夫应了一声，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根银针，伸进那罐子可乐里。等了一会儿，他将那根银针抽了出来。 看到那银针，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那针尖并无半分变化。 “这可乐没毒吧？我就说没毒！”一个伙计兴奋大喊。 那陈大夫咳嗽了一声，这才大声道：“虽说这银针没测出异常，可这可乐的味道倒是有些怪异，好似有股子药的味道。” 这话一出，大伙儿又是一阵紧张。 “就说这可乐有问题！你们竟是还不信？！” “完了完了，我儿子可喜欢喝他们家的可乐了，是不是也要出事了？” “我家几个孙子也是啊！我可是时常带着他们过来吃饭啊！” “天杀的！丧良心啊！” 是药三分毒啊，谁晓得他们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啊？！ 那些人慌张、惊恐、愤怒，他们群涌着往这边儿挤过来，恨不得弄死白逸轩。 瞅着这一幕，刚刚那几个伙计也吓得缩了脖子，赶紧往后退。 白逸轩看得心里也是一沉，眉头皱得死紧。 可乐的配方在他手里，这都是他做出来的，不可能有毒。 这一刻，他看向那个大夫的眼神已经带了怀疑。那陈大夫被他看得心里一慌，眼神躲闪开了。 正在群情激荡的时候，那个女人又是一声惊叫着醒了过来。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可乐肯定有毒！” 那女人听到声音，听到这些声音，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了。 她努力爬起来，再次对着白逸轩冲了过去。 她要杀了这个人，要让她给她儿子赔命！ 那女人跑的时候撞到陈大夫，他年纪也带了，整个人往下倒去，摔着石头台阶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随即就是那个陈大夫的惊呼。 那女人根本停下来，还是对着白逸轩跑去，那些围在台阶下面的人这会儿也都站不住了，在最前面的人赶紧去扶陈大夫，陈大夫急忙喊让他们别动他。 那女人这会儿哪儿顾得上自己有没有撞到人？她只想弄死眼前的白逸轩。 还没到白逸轩面前，自己的两只手再次被旁边站着的伙计抓住了反剪在身后。 一时间，场面一片混乱。 突然又不知从何处闯出来一个男人，看到那女人之后，惊呼一声扑了过去，发疯一般推开那两个抓住女人的伙计，自己紧紧抱着女人。 “媳妇儿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那女人好似抓住了主心骨，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哭喊：“有德，他们害死了我儿子！就是这个酒楼掌柜的害死了我的儿子！” 那男人这会儿才看到地上那个已经冷下来的孩子的尸骨，脸色也是瞬间阴沉了下来，怒喝着就要朝着白逸轩冲去。 这会儿场面已经完全失控了，旁边儿的一个伙计将白逸轩拉近了铺子里，朝着里头喊了好几嗓子，那里头的厨子也都拿着菜刀出来了。 白逸轩呵斥他们将手里的菜刀放下，再次走了出去，就见几个伙计挡在门口，不让他们进来。 他深吸了口气，还是踏出去了。 他的可乐都是一些平常的配料，根本不可能有毒，肯定是有人陷害他，既然这样，他更不能躲起来，要不往后这铺子还不晓得会怎么样。 这是他的根本，他一定要保住。 白逸轩已经走出了铺子，对着外面闹哄哄的场面大喊道：“报官！现在就报官！让衙门过来查！” 这话一出，刚刚还闹哄哄的人这会儿都安静了下来。 等孟江他们过来吃晚饭时，才发现这铺子里竟然只有一个伙计在收拾东西。 他们问了是怎么回事儿，听说是可乐喝死了人，大家面面相觑。可乐他们也都喝过了，都没事儿，怎么会出事呢？ 他们又细细询问了一番之后，心里也未免担忧了起来。 最后又得知周桂兰已经醉倒了，两个小包子迈着小短腿就往那个房间跑去，推开门，就瞅见他们的娘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周桂兰被两个孩子的声音喊醒时，头还是迷迷糊糊的。 “娘你怎么了？” “娘不舒服？” 两个孩子担忧问她。 周桂兰摇了摇头，扯了一个笑脸给他们，让他们不用担心。 就是心理在不舒服，也不能让两个孩子替她担心。 她牵着两个孩子的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到了大堂，就见大堂里今天竟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这是怎么了？” 那留下来的伙计一瞅见自家女掌柜醒了，快步走过去，将那事儿大致说了一边。 “他们去衙门好一会儿了，白掌柜让我留下来照看您，您看咱们该怎么办呐？” 那伙计也是六神无主了，这会儿也有了拿主意的人，他也就松了口气。 周桂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感觉自个儿的头是真的痛。 第349章 对簿公堂 “这个事儿你们不用管了，我们身正不怕影子邪，会没事的。” 既然白逸轩去了衙门，那就让衙门将这个事儿解决，也省事儿。 “去一趟衙门，那就是扒层皮的事儿。”老先生也皱了眉头。 周桂兰摇了摇头：“你们先弄饭吃，我去看看。” “你一个女人怎么去衙门？还是我陪你去一趟。”老先生说着，就站起身，要跟着周桂兰走。 周桂兰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对着老先生摇了摇头：“你们还是先在这儿等消息吧，这会儿都天黑了，外出也不方便。” “我有功名，可以护着你！”老先生被她的拒绝气着了，不满道。 周桂兰有些感动，不过这会儿也是太晚了，让老先生出去真的是太危险了。 她安抚了老先生几句，将柜台所有的钱都放在了自个儿兜里，让那个伙计陪着她一块儿出去，去了附近的马厩租了马车，还是白天那个车夫。 他套上马车，带着周桂兰他们就往衙门跑，路上跟周桂兰闲聊，周桂兰应了几句，没有心思跟他多说，他感觉出来，也识趣得闭嘴了。 一行人去了衙门，这会儿衙门外头都还点着灯笼。 周桂兰从马车上下来，快步走到门口，带着那伙计走到一个衙役面前，往他手里塞了银子，便问他白逸轩他们在哪儿。 那衙役抓着袖子抬起手，那银子就顺着他的胳膊进了他的衣袖里，这才开口：“他们这会儿还在审着呢，闲人免进。” 周桂兰扯了个笑脸，好声好气道：“差爷，我也是白逸轩雇佣的人，我也能作证，您能不能让我进去瞅瞅？” 那衙役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感受了下袖子里银子的重量，点了点头，“那成吧，不过进去可别乱说话！” “明白！”周桂兰说着，对他笑着点了个头，提着自个儿的裙角，走进去，到了大堂，就见一个大人坐在案首，白逸轩站在旁边，炸鸡铺子的伙计都跪在地上，一个女人正趴在一个孩子身上哭，不让一个拿着刀的仵作靠近。 “大胆！竟敢擅闯公堂！”那坐在上首一个看着四十多的官员怒声呵斥刚进来的周桂兰还有身后的伙计。 那伙计被吓得脚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嘴里一直念叨着“大人饶命”，整个人都哆哆嗦嗦的。 白逸轩转头看过来，就见周桂兰已经走了进来，他眼神一紧，对着她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走。 这个时候陷进来可不是聪明的举动。 周桂兰不理会他的示意，快步走了过来，跟着那些伙计的模样对着案首的顺天府尹跪下，朗声道：“大人，民妇周桂兰是也是这白掌柜请的伙计，自请将自己所知一一述说。“ 旁边的白逸轩听得只皱眉，他是没想到桂兰竟是会在这个时候搅和进来，也不明白为何她会说是他的店员。不过想到周桂兰一向做事的条理，他安抚自己周桂兰不会无缘无故做傻事。 ”原来你也是赚黑心钱！竟是害死我们的儿子！“那男人说着，就要跳起来去收拾周桂兰。 不等他继续，府尹已是拍了惊堂木，让衙役将他按了下来。 周桂兰仰着头，对着上首的人道：“大人，这可乐的配方是我，等我白掌柜的，除了白掌柜，这配方就只有我最清楚，我可以将做可乐的材料都写出来，让大人找大夫来查看是否有毒。” 白逸轩忍不住转头去看她，心里惊诧。 这可乐可是他们的如今最大的进项了，她竟是说出要将配方说出来？那不是将这条财路断了？ “大人，我不同意，这可乐的配方已经是我的，她无权将这个泄露出来。” 白逸轩上前一步，对着上首的人抱拳行礼。 “为什么不敢？你们就是心虚，就是怕查出来有毒？”那男人怒声喝道。 “这是人命官司，我写出配方，仵作再将你的孩子解剖查出毒素，再跟我们的可乐对比，不是一下子变查明真相了？” 周桂兰冷然道。 这事儿拖得越长，对她和白逸轩越不利，不能跟这些人纠缠。 “不！不能剖开我儿子的肚子！不！我儿子要留全尸！”那女人听到几人的话，哭着喊着。 那女人哭着嚎叫着，努力护着自己的儿子。 那仵作也是一脸为难，这女人都已经抱着这孩子的尸体好一会儿了，一直不放手。 旁边那个男人走过去，拉着那女人，劝说她：“阿芬，你别闹了，让他们查查平安是不是中毒的，要真是这可乐毒死的，咱们也好给平安报仇啊！” 那个叫阿芬的女人不理会男人，趴在孩子身上痛哭。 周桂兰瞅着那在劝说的男人，总觉得哪儿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 府尹被吵得太阳穴也有些疼，这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查清楚那孩子的肚子里究竟是何种毒，再对比这可乐的方子对照，就能知晓这孩子的死究竟是不是因为那可乐。 只是这女人到底是刚刚丧子，他也不好就真的将这女人拖到一边儿。 他目光扫向周桂兰，心中有了主意，当下道：“周桂兰，你现在就将方子写下来。” 周桂兰一听他这个话，垂下了眸子，眼角余光扫向不远处那个跪着拉他媳妇儿的男人，见他身子一僵，心中便有了盘算。 当下回到：“大人，这方子如今是我们白掌柜的，若是拿出来给大家看，那我们这生意也没法儿坐下去了。” 那县令显然没明白周桂兰的意思，当即问道：“那你说如何是好？” 周桂兰仰起头，笑着对那县令道：“大人，我列出一串单子，您派人秘密准备，让我单独在一个屋子里做出可乐，至于用量什么的，还请大人和去查看的大夫保密？” 一听周桂兰这话，白逸轩眉头就皱了起来，只要有超过两个人看，那这方子就瞒不住了。 “大人，既然这陈大夫查出我的可乐有毒，那请别的大夫再测一次。” “为何要再查？陈大夫不是你们请来的？你们这是不愿意承认你们的可乐有毒了？” 第350章 无关 那男人猛地回过头，怒声反驳。 白逸轩对着公堂上的府尹鞠了躬，依旧是他那温和的语气：“大人，我当时让店里两个伙计分别去请了两个大夫，只是另外一个大夫至今还未回来，定是有人从中阻挠！” 那男人更是怒了：“谁会阻挠？你这意思，是我们诬赖你？我们用自己儿子的命来诬赖你？” “我们白掌柜并未说是你们诬赖，你又何必如此焦急反驳？” 周桂兰在白逸轩开口前，率先开口应道。 那男人冷哼，双眼圆瞪：“你们这些杀人犯！人还在这儿躺着，你们就想黑的说成白的？” 周桂兰冷笑：“既然如此，那何不再去找几个大夫来试试这可乐是否有毒？” 她就不信了，京城这么多的大夫，都能被收买了。 “好了，公堂之上，岂容你们喧哗？” 府尹一拍桌子，当即便是让旁边的几个衙役去这附近找大夫，还让周桂兰写方子。 白逸轩有些忧心看向周桂兰，周桂兰对他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随即周桂兰便是就着纸笔，闷头写方子，等周桂兰将所有的东西都写完了，交给县令，县令看着手头密密麻麻上百种东西，眼睛都有些花了。 看了眼周桂兰，脸色有些不好看：“这都是你们要用的东西？” “回大人，是。这可乐可是我耗费无数心血研究出来的，想要做出不一样的吃食，用的东西自然不少。 那府尹眉头皱了皱，想着是不是让他们回去拿些可乐出来直接测，可这样怕是他们也不服气， 最终他还是将这方子分成三份，让几个衙役出去买东西。 那个叫阿芬的女人哭着哭着，一口气没上来，人昏厥了。 府尹大人给他们腾出了两个房间，让他们先行歇息，等那些东西回来了，再进审。 将房门关上，白逸轩走到凳子旁边坐下，心思有些沉重。 目光瞥了眼周桂兰，见她坐着发呆，有心想问问她究竟是个什么打算，最终还是放弃了。 两人相顾无言，一直坐了一个多时辰，才有衙役过来请周桂兰出去了，到了一个房间里，周桂兰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材料，随即蹲了下来，就着材料开始做可乐。 没一会儿，这可乐做好了，她将这陶瓷瓶子的盖子盖上，又连着做了好几瓶才收手。 至于其他没用过的材料，她全部倒进旁边的大水缸里。敲了门，外面衙役进来，她塞了一个银锭子到那衙役的手里，那两个衙役也是很配合帮着她将那水缸抬出来倒进了污水池子里。 做完这些，她才跟着衙役一块儿到了公堂，这会儿那个男人已经在公堂地上跪着，而白逸轩已经站在了公堂中间，还有个老人，正坐在一个凳子上。 另外几个看着是大夫模样的人已经站在了这堂屋中间。 府尹坐在上首，让周桂兰将那些瓶子交给几个大夫，还有旁边的仵作，周桂兰一一照做了，随即便按照之前的再次跪在了中间。 至于多出来的两瓶可乐，周桂兰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那几个大夫分别靠闻、尝等等各种法子查了一遍，都是摇头说没毒。 “怎么会？你们是不是没认真查？我儿子可是喝了这个可乐死的！” 那个男人连连摇头，好似不敢相信。 旁边那坐着的陈大夫这会儿也颤颤巍巍得站了起来，跪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大人，草民闻着这可乐里头有不少草药的味道，其余的草民可是没说啊，还请大人饶命！” “这位陈大夫，你虽然没说有毒，可你却说了这有药味，致使不少人以为我们的可乐有毒。”周桂兰应了一句。 那陈大夫怒喝：“我只是实话实说，这确实有药味，至于是补药还是毒药，谁能说清白？你们倒是将方子拿出来，让我们这些大夫瞅瞅是不是有毒？！” 就晓得他会这么说，周桂兰冷笑：“方子我已经写出来了，在府尹大人手中。” “大人，求您让草民仔细辨认，这其中是否有有毒的东西，才导致这孩子丧生！”那陈大夫对着府尹磕头，朗声请愿。 “大人，我请求只让仵作查看！”白逸轩对着上首的府尹弯腰，恭敬道。 府尹大人转头看向旁边的仵作，那仵作自动请愿，走上前，拿着那三张分开的单子，在看到上头密密麻麻的东西，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过一一看下来，眉头也是见见松了，等他完全看完，思索了一番，回禀上首的府尹道：“大人，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之物。” “我儿子死了！他就是喝了可乐死的，那可乐怎么会没事呢？是不是他们压根儿没给出真正的方子？对，肯定是没拿出真正的方子！” 那男人说着说着，便是找了个理由。 “这就是真正的方子，这可乐就是我按照这上面的东西让大人帮我准备，之后我单独在屋子里配出来的，大人可以作证。”周桂兰冷声对眼前的男人道。 那男人怒了：“你们这多东西，做出来的可乐只卖十个铜板一罐子，你们不是要亏本？你肯定是骗人的！” “亏不亏本的也是我们的事儿，你操心干啥？”周桂兰这会儿已经对眼前的男人无一丝同情了。 若是之前还认为他真的是伤心过度，此刻她却只能看到他贪婪的嘴脸。 “这一番足以证明可乐无毒，白逸轩当即释放。至于这孩子的死因，我们再行彻查！” 府尹一语落地，这事儿便是定下来了。 周桂兰和白逸轩带着自家那些伙计，从衙门出来，走到外面，那儿还是来时的马车，他们进去之后，周桂兰就闭上了双眼，靠在了车璧上。 旁边的几个伙计看看周桂兰，又看看白逸轩，总觉得心里有些惴惴。 他们虽说是证明这可乐没问题了，可这方子也出去了，往后他们这可乐还能挣钱吗？ 当然，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开口。 一行人作者马车回到他们的铺子，又是很久以后的事儿了， 第351章 被男人抛弃了 一到铺子，那些留在铺子里的人就纷纷上前询问怎么样了，白逸轩一一招呼他们，随即让他们先回去休息。 这会儿周桂兰也不跟白逸轩多说了，自个儿带着两个孩子，和一群秀才们回了自个儿屋子里，随便弄了些吃的，让他们吃了，随即梳洗了一番，这才带着两个孩子回了房间躺下。 两个孩子一路都安安静静的，这会儿躺在床上，瞅着娘的脸色还是不好看，小瑞宁伸手摸了摸周桂兰的脸，小心翼翼问她：“娘不高兴了吗？” 周桂兰抓着他的小胖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努力扯出一个笑，“娘没不高兴，你们早点睡吧。” “娘骗人！”小瑞安指出他娘的谎言。 周桂兰顿了顿，一时间竟是不晓得该怎么面对这两个孩子。 他们才不到三岁，还是懵懵懂懂的年纪，却要照顾她的情绪。 她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要是往后你们一直没有爹，你们会不会难过？” 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谁家的孩子不想要爹？没有爹怎么会高兴呢？ 可如今，徐常林不认他们，那她就是没丈夫，两个孩子就是没爹的。 “安安要娘！” “宁宁也要娘！” 两个孩子大抵还不太明白没有爹的意思，这会儿只是对着周桂兰奶声奶气安抚着。 周桂兰只觉得自己的鼻子一酸，急忙捂着两个孩子的眼睛，吸了下鼻子，道：“睡觉。” 两个孩子动了动，竟是没有再多问，而是乖巧得闭上了双眼，躺好了乖乖睡觉。 周桂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她不敢吸鼻子，不敢呜咽，只能咬着自己的下唇，努力克制着。 不晓得何时，她竟是对徐常林产生了如此重的感情。她说只等他三年，他要是不回来她就改嫁，可实际上，她在等了三年没看到之后，赶到了京城。 她说给他一年的时间去处理他那些事儿，便是在京城买了宅子安顿了下来，还正式跟白逸轩一块儿做起了生意。 可他呢？他如何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那么戳心窝子的话？ 他以为她的心真的是铁做的，完全不会痛吗？ 哪怕是在皇帝赐婚的时候，她也没发现的他的挣扎，或许，他真的是要放弃这一切，放弃她，放弃两个孩子。 那她呢？她该如何是好？ 到了半夜，外头下雨了，一开始还是滴滴答答，稀稀落落的声音，到了后来，便是瓢泼大雨。 周桂兰听着雨声，翻了个身，抬头看向屋顶，发现往日那会被撩开的瓦片今日还是完好地盖在上面，空无一人。 她有些自嘲，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等天亮，她起床，便发现一股寒气袭来。 周桂兰找了厚实的衣服穿上，再给两个孩子也将厚衣服都拿了出来穿上，出去做早饭。 煮了一大锅粥，加十三个水煮蛋，再加上二十多个馒头，早饭就做好了。 端出来，放在桌子上，到了时间，就看到那些人按照往日的时间坐在了桌子前，只是在双方看向对方时，纷纷沉默了。 孟江小心翼翼问周桂兰：“桂兰……姨，你……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他指向了周桂兰的黑眼圈。 那些人瞅着周桂兰的模样，惊得都要往后退了。 此时的周桂兰两眼无神，眼睛浮肿，黑眼圈，脸色蜡黄，就连嘴唇都没有血色了。 这哪儿是那个把他们欺压得大气不敢出的母老虎？分明就是病弱的娇小姐啊…… 周桂兰将筷子放在桌子上，眨了下干涩的双眼，没好气道：“没男人抛弃的怨妇，可不就是这样？” “没规矩！一个妇道人家，张口男人闭口男人，成何体统？” 老先生皱着眉头，训斥着。 周桂兰没力气跟老先生争论了，拿了个水煮蛋开始剥壳。 “老师，桂兰姨最近也是不顺……”孟江话说一半，就不太敢说了。 但是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这周桂兰心情不好，老师您还是别说她了。 老先生瞥了孟江一眼，心里不痛快，但是想到周桂兰昨儿个还去了公堂，怕是真的除了什么事儿不痛快了，也就不敢开口了。 不过说起来，他可不觉得自个儿说错了，毕竟一个妇道人家，就该遵守一个妇道人家的规矩。 周桂兰将剥好的鸡蛋放进小瑞安的碗里，又拿了个鸡蛋剥了起来，随口问道：”这天气冷了，你们怎么还穿着单衣？“ 她都已经将薄棉衣拿出来穿了，给两个孩子也穿的是这个，可这些书生，一个个穿的还是薄衫，他们这柔弱的身子，可是会冻坏了的。 那八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一个抱着一碗热粥，从中汲取热量，让自个儿不那么冷。 还是孟江开口，应道：“我们还不冷。” “对，厚衣服也不好洗。”赵中第也跟着念叨了一句。 周桂兰点了点头，也没再追问。将剥好的鸡蛋放进了瑞宁的碗里，这才自个儿吃了起来。 等吃完饭，她打着伞，顶着大雨往铺子走去。 深一脚浅一脚的，倒是溅出了不少的水出来。 周桂兰觉得自己有些累，走不动道。她停了下来，仰头看着已经黑了的天空，突然有种就在这儿躺下来睡一觉的冲动。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提起精神，随即一步步往前走。 进了铺子，一抬眼，就看众人都在无精打采地收拾桌子和凳子。 “周掌柜，您来了？”一个伙计瞧见她，跟她打了声招呼。 周桂兰应了一句，收了伞，甩干了水，放在门边，自个儿走了进来，帮着几人收拾。 许是前一天晚上没睡好，整个人有些力不从心。 等收拾完了，往日里开始有客人的时间里，竟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那些伙计也是着急，私底下开始讨论了起来。 白逸轩从外面回来，瞅见周桂兰的脸色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昨晚没睡好。”周桂兰敷衍了一句，随即转开话题：“你怎么从外头回来？” “去外头买材料了。”白逸轩说着，去对着两个伙计招了招手，让他们去搬外头的货。 第352章 怀疑 瞅见周桂兰要走，他赶紧喊住她，问她：“你要不回去歇息？今日也不会有什么客人。” 周桂兰瞅了瞅空荡荡的铺子，摇了摇头，拒绝了。 回去也睡不着，在这儿还能照看着。 白逸轩心里憋着一口气，想要劝说周桂兰，可又不知该如何劝说，最后还是逼着她去了后院的一间空房间，拿了一床干净的被褥给她。 “你先歇息，脸色太差了，要生病的。” 周桂兰靠着床边坐着，浑身倒是舒服了不少。她摸了摸床上的铺盖，很柔软。 “怎么还买了新的铺盖一直放着？” “怕偶尔来客人，总不能到时候手忙脚乱。”白逸轩说着，退了出来，又出去了。 周桂兰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了和徐常林相处的点点滴滴，最后，定格在他那冷漠的眼神里。 她睁开双眼，无奈苦笑：“真狠！你都不让我好好睡觉了。” 一直以来，她都觉着她很幸福，能喜欢自己这辈子的丈夫，而她的丈夫心中也是对她感情深。还有小天那个小可爱，陪着她度过了一开始最不适宜这个世界的时光。 可是现在，她有些疑惑了，是不是她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其实徐常林对她没那么好，而是她的记忆自动将那一切美化了。 不然，为何他回京城也不跟她说，如今他究竟是何打算也不说？还有这两个孩子，他一次都没正式见过……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抬眼看去，就见外头进来一个男人的身影，背光，看不真切。 她眯起眼，想要仔细看过去，那人已经转身，将门关了起来。 这才转身，走过来，就着屋子的光亮，她找的看清楚，原来是白逸轩。 “我去厨房帮你装了一壶热水，喝点水暖暖身子。”白逸轩说着，将那小托盘放在了桌子上，顺手倒了一小杯水，走到周桂兰面前，递给她。 周桂兰伸手接下了，“谢谢。” 白逸轩往后退了几步，坐到了之前的凳子上，看着她喝了一口水，随即放下手，继续坐着发呆。 他抿了抿唇，开口道：“昨天晚上我们去找了小于，很久他才自己回来，说是他被人打了一闷棍，在巷子里睡了好几个时辰才醒，看来是有人不想他去请别的大夫。” “有人想要我们可乐的配方。”周桂兰抬了沉重的眼皮，看向白逸轩。 “你如何判断的？” 周桂兰摇了摇头，坐直了身子，“你不觉着整件事都透着奇怪？那男人，并未为了他的儿子掉过眼泪。而那女人，哭晕过去好几回。那男人……” 她想了想，努力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可脑子好似打结了，总是想不到。 旁边的白逸轩试探地开口：“太冷静了？” “嗯，就是太冷静了。完全没有被情绪左右，甚至在主导事情的走向。” 这就是她昨天觉得很违和的地方。 “这只能说着男人也许对自己孩子不好，或者他就想敲我们一笔钱。”白逸轩道。 周桂兰摇了摇头：“不，就算是自己养的狗，也会有感情。那男人好似巴不得那孩子死，死了就能有好处。至于要钱，他不应该一开始就闹大，而是找你私了，从你这儿敲一笔。” 越想，越觉着这事儿透着古怪。 好似怎么说都说得通，可怎么说也觉得别扭。 白逸轩道：“我昨天让两个伙计分别去请大夫，陈大夫住得近，理所当然被请过来了，可小于，却被敲晕了，所以这事儿，背后肯定是有人的。” “如果是背后有人，为了弄垮我们的可乐生意，他们就只需要派几个人过来假装拉坏肚子了，一顿闹腾，就能让我们跑断腿去辟谣，而不是死了一个孩子。” 这是周桂兰想不通的地方。 “而且那个男人听说我要拿出配方时，反应很不对，好似就等着我说这个话。” 周桂兰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看到的一切，道。 白逸轩点了点头：“一开始在咱们铺子门口，他就喊过要我交出可乐方子让他们看是不是有毒，我执意报官，去的府衙。” “可是这也不对，若是这男人真的想弄到方子，也没必要弄死自己的孩子。若是孩子自己死的，那死因又是什么？这男人若是能在这孩子死后第一时间想到利用孩子的死来要方子……” 说到这儿，周桂兰摇了摇头：“为什么他的孩子是在喝了可乐后死的？这个也是一个大问题。” “那你先别想了，好好休息休息。”白逸轩安抚着。 周桂兰也觉得自个儿有些太累了，点头应了，提醒白逸轩：“你先去查查那一家人，那孩子，咱们还是出钱给葬了吧？” 白逸轩应了，自个儿出去了。 累极了的周桂兰，将手里杯子的水喝完了，脱了外衣，躺在了床上。闻着清新的味道，她心里舒服了些，随即闭上了双眼。 出去后的白逸轩，带着人顶着大雨去了那一家子。在屋子外头，就听到哭声。 白逸轩带着人进了屋子，就瞅见那男人正不耐烦坐在旁边，那女人正趴在那孩子的身上，在她旁边的，还有一对哭得死去活来的老人。 瞅见白逸轩过来，那两个老人就朝着他冲了过来，要打他，让他赔他们的孩子。 又是一阵闹哄哄，白逸轩将银子拿出来，递给他们。那男人拿了银子，对着白逸轩一阵骂，白逸轩也能体谅他们的心情，带着人走了。 出来之后，一一去敲响了他们隔壁的人，问了他们家的情况。 周桂兰躺在这儿，竟是模模糊糊睡着了，再次醒来时，竟是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 经过这么一调整，她的身子倒是轻快了不少，心情也好了一些。 穿好衣裳，去了厨房，帮着他们干活，她一忙起来，倒是将这些事儿都给抛到脑后了。 厨房里的厨子们这会儿没工作，便在准备着各种材料。原本是边闲聊边干活的，可周桂兰一来，他们也不敢再多话了，只能闷头准备自己的工作。 下午白逸轩回来，将自个儿得到的消息告诉周桂兰。 第353章 不是亲生的 周桂兰一听，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是说，那男人不是那死了的孩子的亲爹？” “听说女人的男人三年前死了，那阿芬养不起孩子和两个老人，就找人介绍，带着孩子和公婆改嫁的。” 白逸轩说着，脸色也有些复杂。 “那男人平日里对那孩子怎么样？”周桂兰克制自己的心慌，问道。 白逸轩摇了摇头：“听隔壁的人说，这男人进门时，说要把这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养的，这段时间那男人对他们一家子也很好。” “如果真这么好，这孩子没了，他也不至于这般冷血吧？”周桂兰说着，眼皮垂了下来：“若是这孩子，是那男人动手的呢？” 白逸轩的脸色更是凝重了几分，“我们瞎猜也没用，我还是去找个人查查这事儿吧。” “你还认识会查案的人？”周桂兰惊奇。 白逸轩笑着拨弄了下自个儿的扇子：“你看看我去衙门，都是不下跪的，找个人帮忙查案，又有何难？” 说到这个，周桂兰也是惊奇：“你没有功名在身，为何还能不下跪？” “我爹，可是大梁第一首富。”白逸轩不以为意地说了一句。 周桂兰顿了顿，还是忍不住了：“就是你爹是有钱，那也只是商人，在地位上也不算高吧？” 士农工商，从低位上来看，商可是摆在最后的。 “今年白老爷已经给国库捐了两回钱了，加在一块儿，怕是有个一百万两了吧，皇上好似还给了个封号。”白逸轩好似毫不在意。 周桂兰觉得自个儿的心口被戳了好几刀。 这就是古代的富二代啊，而且这个爹真的够豪气的。 不过…… “你爹到底有多少家产？” 捐了一百万两白银，还能是大梁的第一富商？ 白逸轩摇了摇头：“不清楚，白老爷手下有十几个账房，谁都不清楚白老爷的身家。” “白逸轩，我觉着你该打起精神，这么多钱，等着你继承。往后若是我没钱了，还有你这有钱的朋友能救济救济。” 周桂兰说着，拍了拍白逸轩的肩膀。 一想到那么多家产都有可能交给白逸轩，她就觉着不可思议。 白逸轩摇了摇头：“老头子可不会真将他的家产都交给你，我大哥的手段可比我多多了。或许，这次的事儿就跟他有关系呢？” 周桂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该如何劝说他。 毕竟，她自个儿的日子也过得一团糟呢。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白逸轩再次出门去找人了，回来就告诉周桂兰他找了个捕头帮忙查案。 这事儿交给白逸轩，周桂兰这心里也安心了不少。 雨一下就是四天，这几天，他们铺子门可罗雀，大家到时乘着时间做了不少的酱料之类的储存。 这些天，周桂兰慢慢倒是恢复了不少。毕竟，她还有两个孩子，就是再难受，也不能让两个孩子担心她。 只是，周桂兰时不时晚上就会醒过来，偶尔朝着几片瓦的方向看去，可再也没瞅见那几片瓦动过了。 到了第五天，周桂兰一怒之下，喊了整日帮着她做木玩偶的木匠，去给她的屋子做个大木板，横扛在所有瓦片的下方。 那木匠听到周桂兰的要求，有些无奈：“夫人，这要是架起来，那……那很丑的。而且这屋子……这屋子也会一点儿光都没有。” 周桂兰抬头看去，有些犹豫。 毕竟这屋子当初她就是瞅上了这些明瓦，要是一点光都没有，她心里也不好受。 “那要不你做一个大床，有门板挡着的那种？” 周桂兰再次问道。 那木匠倒是觉着这个可以，跟周桂兰商量了之后，便去找了他关系好的几个木匠，跟他一块儿做木床。 白逸轩买菜的时候，带着周桂兰一块儿出去透透气。 到了外头，听着大家的说法，皇帝想赐婚时，徐常林好像是拒绝了。 “这徐将军可是咱们大梁最能打仗的将军了，这要是一定不娶公主，皇上哪儿能安心让他带兵？”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徐将军志在平定四方，他不愿意娶公主又有何错？” “那皇后还是他亲姐姐呢，他还能不顾他亲姐姐的安慰？我看啊，皇上这担心是多余的。” 一路走来，全是这些讨论。 周桂兰竖起耳朵，一个字不落全给听进去了。 “放心了？”白逸轩瞅着她神色放松了不少，问道。 周桂兰撇了撇嘴：“我放心什么？” 白逸轩摇了摇头，也不多说什么，继续去买其他东西。 哪怕是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徐常林这些消息，她心里也放松了不少。或许，她真的有什么苦衷。 那个时候，她只听到他那句话，就伤心了，可这几天好好琢磨了一番，那天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不少人呢，怕是真的有什么有什么隐情。 或许，是她矫情了。 周桂兰给自个儿做了心理建设，情绪高昂了不少。 等买完东西，周桂兰跟白逸轩商量一番，还是给铺子买了一辆马车。 白逸轩之前那个马车在来到京城之后，那马也不知是没料理好，还是不熟悉这气候，没多久就病了。 至于那个车轱辘，也磨损得很严重，倒不如重新换新的。 他们选了好一会儿，又是跟老板讨价还价的，这才买了一辆马车，只是这东西还真贵，买下来竟是花了五百多两银子。 “这钱不好赚，花起来倒是快。”周桂兰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自从上回他们出了那个死人的事儿后，这生意就一直好不起来。哪怕是他们被衙门判定与这事儿无关，那些百姓也还是害怕。 “等本钱起来了，赚钱就容易了。”白逸轩倒是没有跟周桂兰那么悲观。 周桂兰点了点头：“有了一定资本，那就是钱滚钱了，自然就快了。可咱们如今这成本都没有，再这么下去啊，我们工钱都开不出来了。” 本来买铺子请人什么的，就已经花了不少钱的，之后是可乐帮着挣了不少，可如今这可乐也卖不出去了，他们这就没了进项了。 第354章 做衣服 两人说着，就进了一家裁缝铺子，跟那裁缝说自个儿想让他做十几套冬衣，那裁缝铺子的老板高兴地不行，跟着周桂兰就去了周桂兰家里。 一到家，周桂兰就带着那裁缝去了他们读书的那间屋子。 推开门，里头的老先生就看了过来，见是周桂兰，当下没了好脸色：“他们都在读书，你过来打搅什么？” 周桂兰心情好，不跟老先生计较，转身对着那师父道：“请您给他们都量量身形。” 那些缩着脖子，冷得直发抖的秀才们偷偷瞅了老先生，继续低头念手里的书。 周桂兰拍了拍手：“好了，一会再读书，裁缝师父忙着呢，赶紧给你们量了，他还有不少事儿要做。” 孟江还是最大胆的，抬起头，看向老先生，问他：“老师，我们该如何是好？” “看我做甚？没听这裁缝师父忙？”老先生没好气回了一句。 这些天越发冷了，这些人一个个都缩着脖子冻得直发抖，他瞅着也心疼，这会儿也不会拦着他们。 得了自个儿师父的话，八个秀才都放下书，快步走过来，让那裁缝和他的学徒一一量了，都记下来之后，这才又回了自个儿的位子，季度读书。 周桂兰将目光移向了坐在案首的老先生，见他还是闭着双眼假寐，她慢步走过去，在他身前站定。 “先生，您方便站起来，让师傅帮着量量身形吗？” “无功不受禄，我还是免了。”老先生说着，挥了挥手，连双眼都没睁开。 周桂兰看了眼还在认真背书的那些学生，尤其是两个孩子也是认认真真读书，完全不为外界所扰。 “您怎么能是无功呢？我两个儿子可都是先生的学生，整日劳烦先生教导了，为您做两套冬衣，不算过分吧？” “你已经给了我吃的喝的了，够了。”老先生睁开双眼，应这话，语气到时温和了不少。 周桂兰摇了摇头：“先生，要是您冷病了，谁给您治病？难不成让这些学生自个儿读书？这马上可就要比赛了，你真忍心？” 一听到比赛，老先生的脸色就是一变。 虽说如今他不看中那一百两了，毕竟他们吃喝不愁，还有笔墨纸砚用，可这若是输了，那他的名声可不就败坏了？ 他犹豫着，周桂兰也不催他，慢慢等着他。 老先生花白的胡子颤了颤，随即道：“那等我们得了奖金，就将这银子还给你。” “好啊。”周桂兰应了，随即对着那站在不远处的裁缝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这裁缝快步走过来，帮着老先生站起身，随即帮着他量了身围后，这才跟着周桂兰一块儿走了出去，顺带还将门带着关了起来。 周桂兰跟着他们一块儿送了出去。 这边儿，老先生等他们走了之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和他这些穷苦的学生，如今是全靠这周桂兰救济了。 如今他这脸皮也是越发厚了，连冬衣也收了。 真是文人之耻啊…… 正想着，脑中又闪现了周桂兰之前说的，人就是衣食住行，这心里好似又安心了些。 再看看他这些学生，因着吃得好吃得好，如今这脸上也有肉了，也没以往那般蜡黄了。还有这些日子来来回回收拾桌子，走的路多了，这身子瞅着也结实了不少…… 哎，真是欠的太多了…… 周桂兰自然是部不晓得这老先生心里的挣扎，她回到铺子的时候，就瞅见几个掌柜模样的人在说着什么，而铺子的桌子上，全是可乐。 她往铺子里走了几步，就见白逸轩将那几个掌柜的往外面送。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等他们都走了，白逸轩回来，周桂兰才问这事怎么回事。 白逸轩简单将事儿说了，这些日子这些可乐已经没人买了，那些掌柜的便嫌这可乐占了他们铺子太多地方了，这不，就都给退回来了。 “这些剩不了几天怕是就要变坏了，这都得丢了。”白逸轩说着，也有些无奈。 如今就是那些孩子想吃，可那些父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买了。 可这些东西若是丢了，那不是浪费吗？ 周桂兰也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这些天真是没生意，再这么下去，这铺子还真是得关门大吉了。 原本的好心情，在看到这些东西之后，又沉重了起来。 “先都收起来吧，万一一会儿有客人来了，看到这些不好。”周桂兰说着，带头去拿那些可乐。 白逸轩招手，让大家帮着都收好了。 一个下午，铺子一个客人都没有。 那些厨子伙计的也都沮丧了，整个低气压笼罩着整个屋子。 周桂兰跟白逸轩商量了一下，给他们放一天假，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一天。 这天儿也越来越冷了，她们从铺子开了就一直没休息过了，整既然这么没人，他们也没必要一直守着。 第二天一整天，周桂兰都在家里睡觉。 这些日子就是自个儿想通了，可晚上还总是睡不着，从昨天之后，她这心里放松了不少，她就觉得发困。 瞅见周桂兰回来了，老先生也给那些秀才们放了一天假。 有两个家在京城的，回家去了，其余的，也是用棉被包着自个儿，坐在桌前随意写着自个儿的诗。 到后来，由老先生点评，大家一块儿投票，倒是赵中第的那首《严寒》拔得了头筹，老先生让他们传来传去，互相品评。 到了下午，周桂兰才起床，看了看天色，再听到屋子里那些秀才感叹的声音，她心里也松快了一些，当即决定晚上吃火锅。 这天气，吃火锅是最好的选择了。 她拿了银子，去了附近一个不少人卖菜的地方，买了不少东西，鱼肉都要了不少。 最后提不了了，她只能让一个摊主帮她看着，等她将所有的东西都送回去之后，喊了孟江等几人，跟她一块儿过来，将那摊主守着的东西都给拿了回去。 几人如今手劲儿大了不少，提着这些东西倒是没了之前那一步三喘的模样了。 回到家，周桂兰就将那些秀才都给喊了出来，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 第355章 帮你介绍个老婆婆 老先生年纪大了，她还是很尊重的，就让他坐在灶台下烧火。 “我堂堂一个举人，竟是来做此等粗鄙之事！古人云：句子远庖厨！”老先生坐在灶眼前，很是不满。 周桂兰拿了一个汤勺，往锅里的热水下牛肉丸，边随口提醒他：“那古人有没有云民以食为天？” “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这是据实以告，火烧小点。”周桂兰提醒着，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几分。 老先生不满得从灶眼了抽了一根柴火出来，不耐烦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这等女子，如何能讨得男人欢心？” 周桂兰瞥了他一眼，拿着汤勺放在旁边的碗里沾了沾水，这才继续刮丸子。 “所以我被男人抛弃了，这不跟着我两个儿子相依为命吗?说起来，还是我男人教我识字的，如今我才明白，他就是让我没德了才抛弃我的。” 这番话一说，老先生吹胡子瞪眼的，可就是不敢再接下去了。 这要是再让她想起伤心事，那就了不得了。 前段日子她那模样，他瞅着都害怕。 这边儿刚安静下来，那边儿的赵中第就站了起来，对周桂兰喊：“鱼肉都刮下来了！” 周桂兰回头一看，她买的那两条草鱼鱼肉和刺果然都弄干净了。 “那你再去帮着他们洗菜。”周桂兰吩咐着。 赵中第应了一句，随即就去帮其它人了。 老先生见此，眼睛瞪得老大。 这可是一个女人，赵中第堂堂一个秀才，竟是听着女人的调遣！ “别看了，火都要没了，加快柴火。”周桂兰提醒老先生。 下了一锅牛肉丸后，她蹲下身子，去拿盆里的鱼肉。 这会儿可没现成的鱼丸牛肉丸卖，可吃火锅要是没这些，那就太可惜了。 既然这样，她就只能自个儿做了。 之前在大石村，一到冬天，她就喜欢做火锅，不过她跟徐常林、小天只有三个人，吃不了那多，每次也就简单弄点。 就是不晓得小天如今怎么样了…… 前三年在边关也吃了不少苦，如今回宫了，皇后对他应该会不错吧，就是不晓得他这一回去，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之前她还想着赚一大堆钱，让小天一辈子吃喝不愁呢，如今，倒是连面也见不到了。 还真是怪想他的。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了…… 周桂兰站起身，拿了锅铲，在锅里搅动了下，让那些牛肉丸翻滚下。 老先生往早眼了添了一块柴，这火烤得他暖呼呼的。 他抬头看了眼周桂兰，见她没了以往那般灵动，想到大概她是想到自个儿男人了，忍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男人就喜欢漂亮的女人。” 顿了顿，他才继续道：“若是你好好对他，总有一天他会回头的。” 周桂兰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教她如何追回男人，当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被这么一笑，老先生怒气上涌，脸都气红了。 这个女人！如此不识好歹，竟是敢取笑他！ “老先生，这事儿啊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还是想想你这一个人咋过日子吧，要不我帮你介绍个老婆婆，让你有人照料生活？” “没羞耻！简直没羞耻！如此粗鄙之话，怎能从一妇人嘴里说出？” 老先生气得一口气出不来，又咽不下去，恨不得狠狠骂周桂兰一顿。 周桂兰摇了摇头：“老先生，您真是没什么生活阅历，这要是在我们大石村，更粗鄙的话怕是你得气死了。好了好了，这话是我说得过了，我跟你赔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这山野村妇计较了？” 老先生被堵得更是说不出话了，你要再说话，就是跟一个乡野村妇计较，那多没脸面？再说她也给他赔不是了，还能如何说？ 只是被这么一气，他顿觉自个儿是多事儿了，当即就闭上了嘴，打定主意不跟周桂兰再说话了。 瞅了他，见他脸色不好，周桂兰也不再说话了，专心手里的事儿。 她有时候就是不太明白，咋地老先生就是跟她合不来，说不了两句话就能气得跳脚。 不过刚刚那话，就是在为她着想，即便这话说得不太好听。 这倒是让她想到了老太太，明明整日里担心她，还以一句句得训斥她。 不知道老太太如何了，这个月寄回去的信都没回信。 虽是东想西想的，不过周桂兰手上的动作还是极快的。 大家忙进忙出的，倒是没人还觉着冷了，甚至有人都热得出汗了。 等周桂兰将骨头丢进锅里，再加了各种调味的材料，熬了汤底之后，拿了一个烧水的炉子，烧着了之后，拿到堂屋，将那个大铁锅放在上面，咕噜咕噜煮着，配菜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大家围着坐着。 这些秀才自从降了温就一个个都冷得缩成一团，今儿个才算热乎了。又是吃着火锅，更是高兴。 就连一向板着脸训斥他们的老先生，都专心吃火锅了。 最受欢迎的，就是这牛肉丸和鱼丸，等吃完了，他们还意犹未尽。 正吃得高兴，赵中第高兴道：“桂兰姨，我今儿个作诗拔得头筹，这诗送给你把？” “你们还有比赛？来给我念念。”周桂兰放下筷子，看向赵中第。 见她有兴趣，几个人一一将自个儿的诗念给周桂兰听，这会儿她才发觉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才。 不过他们这些平日里一板一眼的读书人，这会儿竟是还有闲暇来个比赛，这她倒是没想到。 “正好，这儿还有最后一块牛肉，给你吃，就当你得了第一名的奖励吧！” 周桂兰说着，拿了公筷，递给赵中第。 见状，赵中第立刻端起碗到周桂兰的筷子底下，接了她的肉。 看到他吃得高兴，周桂兰心里也高兴，这做菜最高兴的事儿，莫过于别人将菜都吃光了。 偶尔来这么一场比赛，倒也是个很不错的生活调剂啊…… 比赛？ 比赛！ 周桂兰双眼一亮，忍不住放下筷子，站起身就往外跑。 “桂兰姨？” 什么几个人喊她，她来不及回头，对着身后摆了摆手，大声喊道：“我还有事儿，你们吃完了记得收拾一下！” 第356章 大胃王比赛 最后一个字传来，众人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周桂兰一路小跑着去了铺子，到门口，手扶着关上的门，大口大口喘气。 等缓过来一些了，她抬手狠狠敲了几下门。 见里面没有声音，她更是用力敲了几下。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里头有脚步声。 周桂兰这会儿已经喘过气了，等门一开，就瞅着白逸轩和门的空隙钻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白逸轩奇怪问着话，还是将门关了起来。 周桂兰一把拉住他，就往屋子里头走。 那力气太大，都容不得白逸轩拒绝。 “你……你这是干什么？” “好事儿！要避人！” 两人到了后院，周桂兰才定住，转头跟他说：“我们办个比赛吧？就做咱们的汉堡包，谁能吃最多的汉堡包，谁就是大胃王，咱们再给他们奖金！” “你这意思……”白逸轩垂头沉思。 周桂兰说出自个儿的计划：“咱们的东西如今都没人来吃，不就是大家都怕有毒吗？要是咱们在大庭广众让那些愿意赚钱的人来吃了，那不证明咱们的东西没事？” “这免费的东西，总有人愿意来吃的吧？这京城还没人请人免费吃东西还不给钱的吧？这么这比赛也可以让不少人来看，到时候人家说起这个，不就是给咱们自个儿宣传口碑了？” “这倒是个主意，只是这场地、还有这成本……”白逸轩说着，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起了所有的花费。 周桂兰这一路跑过来，脑子里也在想这个，这会儿听到白逸轩这么说，当下便将自个儿算的一笔账说了出来。 “我们最需要的，便是这食材，还有我们的人工成本，这一场下来，也可以规定人数，这样淘汰起来也快，也能控制成本。不过咱们这场地要在外头，一个大的地方。” 说到场地，周桂兰就有些犯愁。 白逸轩转身回了自个儿住的屋子，拿了墨和纸笔，带着周桂兰一块儿去柜台，两个人一一将所有的东西列出来，算了一笔账，算完，发现也还好。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至于场地，我来解决，至于其他的事儿，怕是得多多劳烦你了。” 周桂兰连连点头，只觉得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两人又好好盘算了一番，天色就黑了，她匆匆回家。 这之后两天，她一直在忙着这大胃王的比赛，带着他们一块儿准备食材，去租借各种桌椅板凳的。 这铺子还是没人来，正好腾出时间给让他们准备。 白逸轩在第二日上午就借了场地，也不知他哪儿来的关系，竟是京城的一个大客栈的门口空地。 等他们一行去看这些的时候，周桂兰打心底里佩服白逸轩的焦急手腕。 这客栈也卖吃食的，他竟然还到人家门口给自个儿的铺子打广告，那不是抢人家的生意？ 不过感叹归感叹，该布置的还是得布置。 他们所有人几乎都忙碌了起来，第四天一大早，这横幅在太子上一挂，台子上就有一长条的桌布，上面摆着的全是汉堡包。 一个嗓门儿大的活计已经站在了前面开始喊话，大意便是规则。 谁在一炷香内吃的汉堡包喝的可乐最多，那就算谁是大胃王，这东西都是免费吃的，而得了大胃王称号的人，还能额外获得一百两奖金。 这规则一出，大家都震惊了，这天下有免费的饭吃，还有钱拿，去哪儿找这种好事儿？ 不少人都走不动道了，站在台子地下，想看看情况，可也不上去。 眼瞅着半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还是一个上去的人都没有，这地下看热闹的人都换了好几拨了。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周桂兰也着急了。 她是真没想到，竟然一个上来的人都没有，这还怎么搞活动？ “两位掌柜的，这可怎么办？我们这厨房里的肉都弄好了，就等着拿上来了，要是没人吃，那不就都浪费了吗？” 一个厨子着急问两人。 其余的人也都着急了，他们可都准备了好几天，要是真没人过来，那他们这些天的准备不就白费了？ “那些肉丢了是小事。”白逸轩无奈扶额，肉到底是有价的，可这地盘儿他借来是花了人情的，这是白白欠了个人情啊！ 那些人听着白逸轩的话，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敢说话了。 周桂兰瞅着下头的人，他们交头接耳的，就是谁也不上来。 她站起身，到了台子中间，对着下头的人道：“各位，这奖金我们加到二百两，谁要是上来了，没别人，那他就是头奖，除了吃饱，还能得二百两银子！” 底下的人依旧是交头接耳的，看向她的眼神里都是怀疑。 周桂兰深吸了口气，心中开始怀疑自个儿这事儿是不是办得太急了，宣传也没做好，如今大家都不信，让他们如今都没一点儿法子了。 再这么下去，还真只能打道回府了…… 哎，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京城的人跟她们县里的人不一样，大部分人家里都不缺吃的，又怎么会在意这随意吃呢？ “你们这儿谁都能吃？”一个有些怀疑的生意响起，周桂兰高兴，低头看去，就见一个穿着破烂，身上脏兮兮的人正站在台子底下，脸上都是怀疑。 “像你这乞丐肯定是不能上去吃的，你们吃了，谁还愿意去吃啊？” “就是！你们还是走远点吧，还想得拿奖金是怎么的？” 旁边几个人嫌弃得往旁边退，就怕那乞丐身上的脏东西蹭到自个儿的身上。 一时间，旁边的人都推推搡搡的网旁边退，倒是给那个乞丐留出了好大一块空地。 那乞丐好似没看到这一切，两只眼睛发亮得盯着周桂兰。 周桂兰咬了咬下唇，对上他的双眼之后，竟是一下子被他透彻的双眼给吸引了。 她瞬间便打定了主意，扯了个笑脸，对着他点点头：“可以，任何人都能来参加。” “霍！他们这儿连乞丐都能吃？！” “谁能跟乞丐一块儿吃饭？我看，咱们还是走吧！” 周桂兰不顾地下的嘈杂，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人，问他：“你要参加吗？” 第357章 大胃王比赛2 “好，我参加！”那乞丐也不怕人，从台子地下爬了起来，站在了台子上。 随即对着不远处挥了挥手：“兄弟们！这儿有免费的吃的，赶紧来啊！” 周桂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不远处的墙边坐着十几个乞丐。这一嗓子下去，那些乞丐全都站了起来，朝着这边儿跑了过来。 那些原本围在台子底下的人，这会赶紧往旁边挤，硬是给他们让出来一条道路出来。 那群乞丐也不客气，大摇大摆得从那空地上走了过去，纷纷爬到台子上，纷纷围上了周桂兰，一个个欣喜问她：“我们能参加不？” “都可以，一炷香内，你们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周桂兰的话音一落，那十几个乞丐高兴地蹦蹦跳跳，那台子好似承受不了这冲击力，连着摇晃了好几下。 周桂兰急忙拦住他们，不让他们跳了，而是让他们去桌子那儿登记自个儿的名字，还给他们发了号码牌，让他们都坐在了台子前，正面对着下面的人。 一群脏兮兮的乞丐坐成一排，端端正正的，那场面也是震撼。 白逸轩一把将周桂兰拉了过去，低声让她想清楚：“他们这一坐下去，那后头的人可就不会来了，你可得想清楚了啊！” “咱们主要也是为了打响名声，就是不让他们参加，别人也不会上来，还不如就让他们吃了，也免得浪费两咱们准备的那些食材。还有那可乐，再不给人喝，没两天就得过期了。” 见周桂兰坚持，白逸轩虽是心里不太赞同，可也不好在这个时候驳她面子，也只能默认了。 周桂兰一一上前吩咐，几个厨子给他们每个人面前都送去是个汉堡，加五罐子可乐。 那些饿了许久的乞丐这会儿瞅见了吃的，吩咐吞了口水，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汉堡。 可刚刚也听说他们是要统一开始的，只能强忍着。 周桂兰让人点燃了一跟香，随着一声“开始”，那些忍了许久的乞丐们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了，一个个双手抓了汉堡就往嘴里送。 等吃了一口，才发现里面竟然是大块儿的肉，他们眼睛一亮，吃的速度更快了。 围着看的人瞅着这一幕，一阵笑。 白逸轩瞅着那些人，心里竟是有些恍惚，没想到他们竟是都没走，而且看得更起劲儿了。 那些乞丐在吃掉手里的汉堡之后，觉着有些渴了，顺手就拿了旁边的罐子，费力将罐子揭开，对着嘴里就是一阵咕噜咕噜地猛灌。 这边吃得欢快，就他们最能吃的，到第四个汉堡也饱了，一个个捂着自个儿的肚子，靠在椅子上直不起腰。 “哟，这就都吃饱了？我瞅着咋有的人还只吃了两个那什么东西呢？” “我瞅着也不对劲儿啊，这些可都是汉子，就是胃口再小，那也不是吃这么点儿东西就撑着了吧？” 地下的人指着他们议论纷纷。 而那些乞丐靠在桌子上，一个个都动不了了。 他们心里那个不忿啊，明明吃的就在跟前儿，里头还有那么多肉，他们咋就吃不下呢？明明一个汉堡也就手掌大小的！ 想着想着，其中一个还打了个饱嗝。 众人看了眼时间，这半柱香都还没过呢。 “我看啊，他们就是吃太急了，一下就饱了，要是我啊，我就慢慢儿吃，保准把他们那是个什么包的都吃完了！” “你这么说，那你就上去呗，这又不要钱！” “你怎么不上去？他们那些乞丐碰了的，我可不去！” 底下乱糟糟的，剩下几个没上去比赛的乞丐在一旁瞅着也是着急：“你们倒是赶紧吃啊！有吃的也不吃！” “我……嗝……吃不下了……”台子上作者的那十个其中一个开口应话。 刚刚他还想着要将这些东西都吃光喝光的，可谁晓得吃了三个这什么包的，再喝了两罐可乐，人就饱了？ “你们也太没用了！” 外头的乞丐肚子咕噜咕噜叫着，看着那些吃的，对那躺在椅子上的十个兄弟恨铁不成钢。 周桂兰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可乐和汉堡包可都是塞肚子的东西，搭配在一块儿，当然容易饱了。 不过他们准备的好多汉堡之类的都还没动呢，还有可乐，留着也是浪费…… “不如，我们一会儿再来第二场？今儿个就将这些东西都给他们吃了？”周桂兰凑近白逸轩耳边，低声道。 白逸轩琢磨了一下，也点了头，随即让旁边的一个伙计去找了站在台边儿的乞丐，让他再去喊人过来，今儿个这些都给他们吃了。 那乞丐高兴地不行，赶忙喊了另外几个一块儿下了台子就往外头冲。 这路口人来人往的，瞅着台上那些撑着的乞丐，都好奇停了下来看热闹。随口问一句旁边儿的人，那些人也觉着稀奇，就将这奇怪的事儿仔细得给他们解释。 “你说他们是不是傻，让人白吃白喝不说，还给银子！” “我看啊，他们早晚得吃穷！” 四周的人议论纷纷，那些新来的人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还真让人白吃啊？” “可不咋地，这些乞丐兜里还能有钱啊？” “这京城可不少乞丐，他们这么干，怕是得把他们那个什么铺子给吃垮！” 这说的人越多，这边儿就越吵，来看的人也就越多。 等第二批乞丐过来的时候，那可不就是十几个，直接就是好几十个。 他们一路过来，那些原本站着最好位子的人们纷纷将位子让给了他们，就怕粘上一点儿泥巴之类的。 等那第一根香烧完，第一批就被人扶着下了台子，接下来是第二批人坐在台子前。 照例是每人十个汉堡五罐可乐，等香燃起来，他们就拼命往嘴里塞吃的，可也没一会儿，他们就饱了。有人等了一会儿，又往嘴里慢慢塞着汉堡包，最终还是没吃下一个，只能算半个。 底下还没吃的人都是着急地不行，一一指导他们，让他们怎么吃，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这下就吵吵嚷嚷了，那旁边儿的账房先生拿着笔将他们吃的东西和名字一一对应了起来。 第358章 大胃王比赛3 这一批一批过去，那些看热闹的人倒是都不走了，一个个看得高兴地不行。 他们哪儿见过这么傻的店家？还有这些乞丐拼命塞吃的也是看点十足啊，要不是这些乞丐将位子都坐脏了，他们就要上去试试了。 这台子外头人是越来越多，将整个空地都挤满了，最后都挤到路边了，倒是将那路都给挡住了。 后头的人瞅不见前面了，也不晓得他们那些人是哪儿拿来的凳子椅子的，站在上头继续看。 再到后来的人，更看不清了，就在后头骂人。一时间，倒是比戏台子还热闹了。 这人一围起来，后头就是闻讯赶来的乞丐，也只能等在后头，再也赶不到前头去了。 瞅着这一幕，周桂兰高兴地戳了戳旁边的白逸轩。 “看到了吗？这么多人呢！这名声是打出去了！” 白逸轩下意识点了点头，看着底下攒动的人头，这会儿还有些不敢相信。 之前他答应周桂兰办这个活动，也就是不想拂了她的意，对这个什么大胃王的比赛他也没抱希望，可这会儿看着，竟是发现效果出奇的好啊！ “白逸轩，我们要发了！”周桂兰双眼紧紧盯着底下的人头，抑制自个儿的音量。可即便是这么小声，也能让人听到她语气里的兴奋。 转眼一上午就快过了，那些想过来吃饭的人被堵着都过不去了，有的骂骂咧咧停下来，朝着早就站着看热闹的人问这是怎么回事，那些人又将自个儿得到的消息说一遍。 不少人只觉着是骗人的，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摇着头骂骂咧咧绕过去，还有的也就站定了，听着前头的人笑啊喊啊的，他们即便看不见，也想听听热闹。 这么一来，这一块儿的两条街这就这么挡住了，旁边的几个店铺想过来让周桂兰他们走，可根本进不去，只能气得生闷气。 马车走到这处就停了下来走过不过去了，车子里的徐常林问车夫外面怎么了，那车夫回答说是前面堵了，想掉头往旁边的路绕过去。 他刚刚一个动作，就听到身后有马的嘶鸣声，他下了马车，回头看去，就见身后已经有了一辆马车挡在后头了。 一看，竟然是他们家老爷的马车，赶紧去问安。 徐常林从马车出来，站在高处，就见前头人山人海。他下了马车，一步一步走上前。 拍了前面一人的肩膀，那人不耐烦转头：“看就看，你拍我做什么？” 徐常林也不恼，问了句：“前面怎么了？” “你不会自个儿看啊？”那人还是不耐烦。 徐常林清淡应了一句：“看不见。” “哎，我也看不见，就听说那个什么品味炸鸡举办了个什么大胃王的比赛，这会儿上头的人都在比赛呢。不要钱随便吃，谁吃得多，还给谁钱，你说着好事儿咋就总不能落我身上？” 徐常林的眸子一凝，心一颤，抬头就朝着前看去，可前头能看到的全是人。 他转身，就瞅见自个儿老爹也撩开了帘子看了过来。 徐常林脚步一顿，几步走到马车前，交代他自个儿的车夫将马车赶回家，他还有事。 他回头往后走，到那马车前面时，护国公大人怒喝一声：“你见着我了也不知道问候一声？” “爹好。”徐常林站定，喊了一句。 那护国公想再说什么，可瞅着他自个儿这儿子那一张冷脸，顿时觉得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徐常林赶紧走。 徐常林也不多做停留，抬腿就快步离开。 等走远了，他回头看去，就见那辆马车还在慢慢悠悠的掉头。 他一步步往前走，绕到另外一条街，敲响了一家饭馆的后门，在伙计的惊诧中，走了进去，到了二楼找了个正对着那边儿的包间，打开窗户，就往那边儿的太子看去。 饭馆的掌柜的亲自过来招呼：“客人，您看您要吃些什么？” 徐常林随意点了两个菜，再次转头，越过层层人群，看向台子，一眼就瞅见了一身蓝色薄棉服的周桂兰。 他心里一松，下一刻，就见小媳妇儿转头，对着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笑颜如花。 他手一紧，心里一股酸意涌了上来。 前几天他很是担心小媳妇儿会被他伤到了，可如今看来，竟是他想多了，小媳妇儿这过得可是开心得紧。 没一会儿，那掌柜的端着一壶酒和碗筷之类的就回来了，乐呵呵得给他放着，还将酒放在他手边。 “客人，这小菜是我们饭馆新做出来的，今儿个您是头一个客人，送给您，您帮忙尝尝这滋味儿如何？” 徐常林“嗯”了一声，对着那掌柜的点了下头，眼睛就继续看着高台上笑颜如花的某个小女人。 下一刻，就见周桂兰笑得欢快地转过头，对着白逸轩说着笑着。 徐常林眼睛被晃得生疼，玫色的唇紧紧抿着，浑身紧绷。 身上的那股阴寒的气息四处弥漫，让那还想再介绍介绍他们吃食的掌柜的打消了主意，退了出去。 此时的比赛已经接近尾声了，那个主持的伙计说明是最后一组之后，下头的人又是一阵呼喊，气氛已经陷入高潮。 最后十个人上了台，这会儿大家已经学聪明了，吃的速度可是慢了不少，旁边还有不少人给他们出主意，这会儿外头更是热闹了。 这边酒楼的掌柜靠着门看着对面台子上的人，这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往日里他这酒楼可没缺过人，如今竟是全去看那个什么比赛了。真是，尽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手段！ 周桂兰可不管他们什么想法，等那比赛结束了，和其他人一块儿统计完了数据之后，就让白逸轩去宣布了得了大胃王称号的人。 一声惊呼，一个乞丐就走上了台子，高兴地对着下头挥手。 周桂兰看下去，就见那人竟是一开始问她话的那个乞丐。 原来这人的名字竟是叫小葛。 白逸轩走过去，将他们之前让木工雕琢好的一块木牌子递给他，随即还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递给他。 第359章 大获成功 “这我不能要！我们都吃饱了！”小葛都没有犹豫，就往回推。 下面的人也是哗然，他们怎么也没料到，这奖金竟是真的。这世上真有白吃还白拿的好事。 一时间，大家又是一片哗然。 白逸轩愣了下，随即恢复了他一贯的笑脸：“给你你就拿着吧，这是你该得的。毕竟，你可是我们品味炸鸡的第一届大胃王啊。” 说着，他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今儿个这一幕可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看看这底下的人，一眼都看不到尽头了。 那小葛还想再拒绝，白逸轩已经凑近他的耳边，低声道：“你不会让我在这多人面前丢脸吧？” 小葛手一顿，随即也就收了。 不知是谁率先鼓掌，其余的人也是连声叫好，场面热闹非凡。 “各位，这都中午了，想必都饿了，大家去客栈吃点儿东西吧？”白逸轩说着，就对着外头的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手正对着他们身后的客栈。 看了一上午吃东西的人，这会儿也是真饿了，前头的人也走进了客栈里。 这客栈留下很快便是都坐满了，那客栈的老板当机立断，在后院里又摆上了不少的桌子，随即还将自个儿空着的房间腾了出来，给客人坐着吃饭。 即便如此，也没塞进去多少人。 那些进不去的人在后头骂骂咧咧的，有的也不想等了，就往附近的酒楼餐馆的的去了。 周桂兰他们快速收拾着台子上的东西，那些吃撑了的乞丐们这会儿也不闲着，帮着他们搭把手。 人一多了，这事儿做起来就快了。 这人还没散尽呢，这些东西都已经规整好了。 几人只能坐在台子上等着，直到这边儿松动了，大家才将东西都放进马车里，让人先送回去，她和白逸轩在这儿等着。 客栈里的老板匆匆出来，对着白逸轩直竖大拇指：“逸轩啊，还是你能耐啊，这一招揽，我这铺子的人多得都坐不下了！” 虽说他这客栈生意还不错，可从来也没这么多人过！ “你这场地借给我值吧？”白逸轩笑着应道。 那掌柜的点了点头，笑眯眯道：“往后你只要有需要，随时跟我说，这场地就一直帮你留着！” “别了，再来两回啊，我这家底都给吃没了。”白逸轩笑眯眯的应着。 瞅着正在说话的两人，周桂兰笑着摇了摇头。 这白逸轩啊，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就这么将这些看客一引导，这人情也算是还给客栈掌柜的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那掌柜的便进了自个儿的客栈去招呼客人去了。 他们一行人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将那些拿来的东西都送回了铺子里。 等没人了，小葛才偷偷将手里的银子往白逸轩手上塞，白逸轩又给推了回去。 周桂兰拍了拍手，走了过来，瞅见小葛死活不要，她勾了嘴角：“你拿着吧，要是别人赢了，这奖金也是给别人的。” “我们不能白吃白拿的，那传出去对我们多不好！”小葛却是很坚持。 今儿个他们这附近的乞丐都吃得饱饱的，明儿个都不会饿，这就很不错了。 周桂兰笑着摇了摇头，“那这样，你们就把我们这大赛多往外传，还有我们这铺子也多说说，帮我们多拉客人，到时候我们不都赚回来了？” 白逸轩也点头：“就是，你们帮我们多多说说这事儿，要让这消息传遍京城每个角落。” “这肯定没问题啊！我们什么都没有，就是人多！”小葛身后的一个乞丐高兴拍了拍自个儿的胸脯。 小葛犹豫了一下，也没再坚持，当下便道：“成，保证让所有人都晓得你们炸鸡铺子，你们的可乐也好喝，汉堡包也好吃！” 这事儿一定下，那些乞丐也慢慢散开了。 白逸轩帮着周桂兰上马车，在她踩上凳子时，扶了下她的手。 周桂兰回头对着他笑了笑，上了马车。 这一幕，完完整整的落入了二楼某个男人的眼中，他紧紧扣着收拾的酒杯。 “啪”一声，那酒杯就碎成了好几块。 将酒杯狠狠放在地上，起身就快步往外走，到楼下，那掌柜瞅见他下来了，赶紧过来招呼他。 徐常林伸手掏了一个银锭子给他，不理会热情的掌柜的，自个儿再出去，就瞅见那马车已经跑出去一阵距离了。 他紧紧握拳，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差点吞噬了他的理智。 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平复了自个儿冲上前的冲动，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只是在接下来几天，当他听到京城到处在传，“品味炸鸡”的夫妻两人举办大胃王大赛的事儿时，恨不得将所有人的嘴都缝上。 那是他媳妇儿！是他的媳妇儿！ 周桂兰是他徐常林的媳妇儿！ 只是这话只能在心里呼喊，这就更憋得慌。 于是那些能见到徐大将军的人，这几日都能感受到徐将军身上散发的寒气。可谁也不晓得究竟是出了何事，大家也只敢绕着他走。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周桂兰跟白逸轩回了铺子，当天晚上就清点了一番，发觉那些快要到期的可乐都喝光了，一点儿没浪费。还有那些汉堡，准备的几乎都吃得差不多了。 那些伙计也是高兴地不行，他们准备的都吃光了。 等他们都规整好了，天色已经全黑了。 第二天周桂兰爬起来，梳洗好了，就着蒙蒙亮的天色就往铺子走去。 走在路上，就发现这人比往日多了些。 她还有些奇怪，也没想到是什么节日。 等到了铺子，她惊奇了。 这铺子里竟然坐满了人！ 她用手背擦了擦双眼，才发现真的都是人！ 而那些伙计已经忙前忙后了，而铺子里的人都在闲聊，竟是比之前他们生意最好的时候生意还好！ 她也不耽搁了，赶紧去了厨房，就瞅见那两个厨子这会儿已经忙得晕头转向了。 洗了手，她系上围裙，就加入帮忙了。她这店子如今也没那么多口味，就最基础的几个吃食，只要忧伤不停的就成。 这一忙，就到了中午。等孟江他们过来，看到这场面时，差点儿惊呆了。 第360章 后手 他们也二话不说，就去帮忙了。 一忙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等时间过了，他们都要直不起腰了，可外头的人还是没有丝毫的减少。 老先生瞅着时候，要让他们赶紧回去背书，这才将他们一个个都撵走了。 周桂兰他们忙得根本没时间吃饭，只能边干活，边抽空啃几口汉堡包。 瞅着他们也是吃自个儿家里的汉堡包，之前对他们家还有怀疑的人，这会儿这些疑心倒是都消失了。 等到了晚上，伙计们早早回了后院的屋子去床上躺着了，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一整天都在屋子里做可乐的白逸轩，这会儿也是精神不济。 他跟着账房对账目，眼睛都差点儿睁不开。 那账房揉了揉自个儿的眼睛，强撑着精神，有气无力拨弄着算盘。 “这么算下来，今儿个进账是五百八十七两。”账房算完，最后给了周桂兰和白逸轩一个总的数据。” “多少？”周桂兰惊呼一声。 那账房先生又说了一遍，来证明周桂兰没听错。 周桂兰整个人都僵住了，就连白逸轩都不敢相信。 “今天可是咱们铺子最赚钱的一天了，比之前还挣钱！”白逸轩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又要了精神，随即白逸轩将所有的材料钱和人工钱扣除了，让账房再算了一遍，等结算了下了，所有的成本是二百多两银子，他们的净利润还是有三百多两。 之前加上可乐的销量，一整天下来也赚不到这多钱啊！ 这么一算，突然就觉着前途一片光明。 账房先生抱着算盘和账本去睡觉，白逸轩坚持要送周桂兰回去，说是天太黑了，她一个女人不安全。 周桂兰推辞不过，也就随他了。 两人顶着月光往回走，兴奋地规划未来、 “要是每天都像今儿个这般一大早就被客人喊醒，那咱们过不了多久，这钱就能翻好几倍了，成本也能全捞回来了！” 白逸轩盘算着。 周桂兰也点了点头：“今儿个是咱们的人手不够，地方又只能坐下这么多人，要不咱们这营收怕是还能翻上一番。” 说完，她就觉着自个儿的手有些疼。 要是来更多人，她这手怕是要断了。 白逸轩也是高兴，只是下一刻，想到什么，心里就是一沉：“咱们可乐的方子已经拿出去了，咱们这可乐怕是……”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来。 这可乐如今也是他们的一个特色，要是被别人拿去用了，往后他们可乐也卖不起价了。 周桂兰摇了摇头：“我那房子列了一百多种不相干的东西，他们想配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你用了的东西……” “那个啊，我都丢进那个大水缸里，泼到脏水池子了，谁能晓得我用了哪些没用哪些？” 周桂兰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出来：“再说，那单子里可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 “什么？” “小苏打。”周桂兰说着，怕他不晓得，赶紧加了一句：“就是碱”。 白逸轩吃惊：“你去府衙就想到要做可乐了？” 不然，如何在去的时候就将碱藏在自个儿身上了？ “这不是为了速战速决嘛，要是被他们赖上，我们这铺子就别想开下去了。” 周桂兰倒是不瞒着白逸轩，将自个儿那天的事儿都交了底，也免得他忧心。 白逸轩忍不住对她竖起大拇指，感叹道：“你还真是有魄力！” “要是没把握，我也不敢做这事儿。再说，你也不差，瞅瞅你这人际关系，多好！” 在这一点，周桂兰那是打心底里佩服白逸轩的。 她虽说有些主意，可处理人际关系上，她跟白逸轩比，那是拍马都不及的。 可这做生意，就是处理人际关系，所以跟白逸轩合作，她是赚的。 白逸轩此时庆幸天色黑，掩盖了他那微红的脸色。 他镇定了自个儿的情绪，瞥了周桂兰一眼，犹豫片刻，才开口：“你就准备这么下去？” “什么？”周桂兰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 “我是说徐常林……”说到这儿，白逸轩有些后悔了。 这几天周桂兰好不容易恢复了元气，他又提，这不是又提起她的伤心事？ 再次听到徐常林的名字，周桂兰的背脊一僵，随即咧了咧嘴，扯了一个笑：“那能咋办呢？毕竟跟他成亲了，再说，都有两个儿子了。” “这可不像你说的话。”白逸轩的脸色凝重。 周桂兰无奈笑了一下：“我也是俗人，可不敢对抗世俗。” 这话落下，白逸轩也不说话了。 接下来的路两人都安静了下来，等到了门口，白逸轩看着周桂兰敲门进去之后，他才踏着月色深一脚浅一脚走了。 周桂兰拴上门，忍不住叹了口气。 孟江听见她叹气，回头瞅她，周桂兰忍不住感叹：“这赚的钱多了，也是甜蜜的负担啊……” 孟江：“……” 等周桂兰回了自个儿的屋子，打了热水泡脚，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想到白逸轩的话，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来白逸轩还是很了解她的…… 不过，有些话也不必要跟人说，自己做好打算就成。 想着，她抬头，看向屋顶那处。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若是徐常林还是这样，她肯定不会等他的。 只是，不等他，也不代表要带着两个儿子改嫁。 这话，不能跟别人说，尤其是白逸轩。 “徐常林，你可别让我失望。”周桂兰念叨了一句。 回过神，将布巾拧干，擦了脚，躺下就睡了。 京城另外一边，护国公府。 一个冷若冰霜的黑衣女人正半跪在地上，跟站在月光下的男人一一汇报着周桂兰的消息。 “白逸轩还在肖想我媳妇儿？”徐常林咬牙切齿。 那语气，若是白逸轩在跟前，怕是真的会被他手起刀落砍了。 小九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冰冷：“属下不知，只是白逸轩对少夫人很好。” 徐常林眼睛更是瞪大了几分，恨不得拿麻布袋套住白逸轩，将他狠狠揍一顿。 可若是真这么干了，那铺子就得让小媳妇儿一个人撑着，小媳妇儿就更累了…… 第361章 你公公婆婆也被杀了 “少夫人念叨，说是再等您一年，之后她跟你恩断义绝。”小九顿了顿，加了一句：“距离她说这话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徐常林：“……” 他丝毫不怀疑小媳妇儿说的话…… 还有十一个月……根本不够！ 他心里的怒火更重了，恨不得找人发泄一番。 小九察觉他的怒气，开溜了。 而作为徐常林贴身暗卫的小一就不一样了，这一晚，他再次被他主子喊了出来，陪着主子打了一晚上…… 接下来十天，这生意都一直是这么忙，忙得团团转，让周桂兰每天回家身子好似都要散架了似的。 白逸轩拿着自个儿的账本回去汇报时，他的盈利比上个月还多。 可就在他对账的第二天，一大早，那叫阿芬的女人再次坐在了品味炸鸡铺的门口，哭喊着，哀嚎着。 她男人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将被大家遗忘的可乐喝死人的事儿又拿出来说了一遍。 周桂兰就是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是忍不住了。 被人欺负上门一次也就算了，这好不容易生意好起来了，还得来第二回？ “官府已经查过了我们的可乐方子了，没什么对身子有害的，你们还来找我们干什么？” 阿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儿子身子好好的，又没病，就是喝了你们可乐才出事的，就是你们害死了我儿子！” 这话一出，正在排队的人又是一阵议论。 周桂兰宽慰自个儿，这是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她能理解，当下也放缓了语气：“你就该报官，让官府查查你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样也好帮你儿子报仇。” 一说到这个儿，阿芬又是一阵痛哭。 这些日子，她整天以泪洗面，一想到儿子她就控制不住自个儿。她儿子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你们还想推卸责任？就是喝了你们家可乐才死的！”那男人上前，对着周桂兰怒喝。 能理解阿芬，可不代表她要忍耐眼前的这个男人来她的铺子捣乱！ 周桂兰冷笑一声：“你这是说仵作和那些大夫都没查清楚，他们说的我们可乐没毒的事儿你都不信？” “你骗人！你拿出来的方子根本制不出可乐！你肯定是拿假的来忽悠我们的！”那男人怒喝道。 周桂兰眉一挑：“你做过？” 那男人一噎，仰着脖子怒喝：“是，我试着做了，可根本做不出来，你就是拿了假方子忽悠我们的！” 周桂兰发笑了：“那方子我就只给了官府的人，和仵作看，你是如何得到方子的？” 那男人脸色突变，想到什么，赶忙闭嘴。 旁边的人听着云里雾里的，一时间也不晓得他们这是在说啥。 周桂兰再次冷笑：“你们孩子死了大半个月了吧，在我们生意好起来后，你们又过来闹腾，怎么，如今还想让我们将方子交出来让你们去挣钱？” “你胡说！你这个女人胡说！我要我儿子！你陪我儿子的命！”阿芬疯了一般吼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周桂兰这边儿扑过去。 周桂兰身边儿可是有不少人站着的，见那女人过来了，两个伙计一个一边儿，将阿芬的手抓了起来。任由她如何挣扎，她都没法儿睁开。 那男人再次起了胆气，要去救自个儿的媳妇儿。 两个厨子见状，快步走了过来，将那男人也给擒住了。 周桂兰瞅着他暴躁的模样，再次开口质问：“首先我们这方子人家仵作都说没毒，你们还纠缠不放，我就能去告你们。其次，这京城没有一万，也有几千人喝了我们的可乐，都没事，为何单单你们的儿子死了？” “最简单的法子，便是让仵作对你们的孩子解刨，来查查究竟是如何死的。可你们不愿意，老来我们铺子闹腾，我这铺子的人都不吃饭？” “你这恶毒的女人！”阿芬被周桂兰气得已经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一句一句骂人。 旁边围观的人这会儿心里都已经偏向周桂兰了，他们都喝过可乐，一点儿事都没，他们可不信那可乐会喝死人。 再说，他们都逼着人家将方子写出来了，还想怎么样？ “不地道啊！” “就是！你们怕不是瞅着人家铺子生意好了，想来敲一笔吧？” “我看八成就是了！这官府都断了案了，还来闹腾什么？” 这些人纷纷站在了周桂兰这边儿，对那夫妻两一阵指责。 旁边儿的几个老太太倒是心疼那女人和男人没了孩子，在旁边帮着说夫妻二人说几句。 可这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了众人的声音里，这会儿他们还要吃饭呢，就因为这两人一直闹腾，他们就一直等在这儿。 “让开让开！”身后一阵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往旁边退，让出了一条路。 周桂兰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几个衙役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到了那男人面前，伸手就给那男人上枷锁。 “你们干什么？！”阿芬瞅见这一幕，就要往那边儿挣扎。 那男人也挣扎着，想要往后退。 其中一个国字脸的衙役转过头，对她道：“他涉嫌杀死你儿子，还有你的公公婆婆，我们要带回去审他。” 晴天霹雳！ 阿芬整个人都呆愣住，不敢相信。 那男人还在挣扎：“我没有！我是冤枉的！你们抓错人了！” “抓没抓错人，带回衙门让大人审一审就晓得了。”那国字脸的衙役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四周的人对着他们一阵指指点点，小声嘀咕着。 那些衙役好似听不见他们的议论，押着那男人一步步往前走。 阿芬慌乱挣扎，周桂兰对两个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两人松开了阿芬，阿芬快步跟了上去。 周桂兰对着众人拍了拍手，笑着道：“让大家看笑话了，今儿个所有人付了账，可以领一张十个铜板的优惠券，下回过来可以使用！” 这话一出，外头等着的客人心里就舒坦了，不少人都连连鼓掌。 将大家都安抚了之后，周桂兰才对着众人点了点头，快速回到了厨房，继续她的工作。 没一会儿，白逸轩就从外面回来了。 第362章 闲人免进 在一旁帮着周桂兰做事儿时，顺嘴就将那些事儿都跟她说了。 阿芬和她男人过来闹腾时，白逸轩就出去找人了，没成想，那捕头竟是说他们已经查出，下毒将那孩子毒死的，是那男人自个儿。 而那女人的公公婆婆，原本也是气不顺了，病倒了，那男人竟是买了不少老鼠药，一点点往他们的饭里下，这才拖住了阿芬，昨儿个两个老人一块儿撒手人寰了，这不阿芬便在男人的怂恿下过来了。 “真是恶毒啊！”周桂兰忍不住感叹。 白逸轩摇了摇头，“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想想也是。 这事儿既然解决了，他们也就不再在意了，继续他们的工作。 接下来的十几天，生意甚至更好了。 原本很多人都喜欢买了就在铺子里吃，可后来，有不少离得远的富贵人家，会打发家里的小厮过来买了打包带回去。 他们铺子里的人更累了。 白逸轩和周桂兰一商量，给每人多发了一钱银子当做奖金，那些伙计也是高兴地不行，干活也更起劲儿了。 就这些日子，孟江他们也穿上了统一的青色棉服，再也不用冻得直哆嗦了。 周桂兰时不时去驿站找找问有没有那边儿的消息，可一直都没出现，心里的不安也越发扩大了。 她总觉着这情况不对，她娘和她哥不可能不晓得她在外头会忧心。 她正打算回去看看时，就听见京城传言，天河省发生叛乱了。 原来这朝廷送过去的粮食不够，他们在等了良久，就只吃了几顿粥，最后饿得受不了了，一群人冲进了一个地主的家里，找到不少的粮食，吃了几顿之后，他们心里一横，便召集了不少人。 “如今这天河省啊，到处都在杀人。我听说那些官老爷都已经带着家眷跑了，哎，就是可怜了那些普通百姓啊！” “可不是，这人饿极了，会做什么，谁也不晓得啊！” 听着那些人的传言，周桂兰只觉得自个儿的身子都晃了几下，她上前一步，走到那人面前，着急问他：“这暴乱是何时开始的？” 那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随即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晓得了，大抵也有个把月了吧？” “不会吧？我前几天才听说这个事儿啊？” 几人就这个吵了起来，周桂兰快速上了马车，让车夫帮忙往小葛往日要饭的方向去了。 马车一路速度极快，周桂兰只能紧紧抓着衣服，心里祈祷老太太他们都没事儿。 等到那附近时，周桂兰一路认真寻找，总算是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身脏兮兮的小葛。 瞅见她过来，小葛急忙站了起来，拍了拍自个儿身上的灰土，便热情跟她到招呼。 “小葛，你晓不晓得天河省发生暴动的事儿了？” “晓得啊，咋了？”小葛问道。 周桂兰心惶惶：“你晓得那边儿如今咋样了吗？” 小葛摇了摇头：“不好，死了很多人了。” 周桂兰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手有些发颤：“这……这是多久的事儿了？” “消息能传来京城，少说也有一个多月了。就这事儿吧，朝廷是要封锁消息了，除非是在封锁不了了，才会说出来。就我的得到的消息，最少一个半月了。” 一个半月……那不是她到了京城没多久就出事儿了？ 难怪……难怪他们这么久了没有消息！ 瞅着周桂兰这模样，小葛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了，试探问她：“你有认识的人在天河省啊？” 周桂兰下意识点了头，“娘家都在。” “叫啥，我帮你打听打听？”小葛提议。 周桂兰将自个儿老家的地址和老太太与周大海周大山他们的名字都说了。 小葛拍了拍自个儿的胸脯，让周桂兰回家等消息，随即快步离开了。 回到家，周桂兰坐在床上，脑子里全是和老太太相处的点点滴滴。她拿出手里的信，瞅着上头老太太对她说的话，心里如同压着一块大石头，喘气都难受。 她再也坐不住了，收了东西，再次去了铺子里，跟白逸轩打了声招呼，便让人帮着驾了马车往护国公府去了。 到了门口，她便迅速从马车跳了下来，站在那两个护卫面前，气势如虹。 “麻烦帮我通告一声，就说品味炸鸡的老板过来找你们徐将军。” 周桂兰站得笔直，目光如炬。 那两个护卫却是毫不留情一口拒绝：“抱歉夫人，护国公府闲人免进。” 她过来不是一回两回了，这两个护卫也早就认识周桂兰了。 上回少爷可是直接说了不认识她了，他们也不能再去触及少爷的不快。 周桂兰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若是你今日不去通告，往后你定会后悔！” 那护卫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眼神都不变一下。 将那些不相干的人挡在外面就是他们的职责。 周桂兰转身，回到马车上坐下，撩起帘子看着门口。 既然这些人挡着她，那她就在这儿等着，她就不信徐常林不会出来！ 那两个护卫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默契的当做什么都没看到。毕竟这街道不是他们家的，既然这女人愿意等，那就让她等下去。 这一等，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周桂兰让那车夫先回去歇息，自个儿去了旁边的茶馆儿，随便买了些小吃，往自个儿的水壶里装了水，回到马车上，继续等着。 晚上天气渐渐凉了，她裹紧了衣服，看着护卫轮班了，她也不去尝试了，就一直等着。 一晚上，她都就着那些点心和水，一直睁眼熬着。 直到快天亮时，护国公府的门才打开，一两马车从中驶出。 周桂兰放下手里的东西，从马车上下来，快步跑到那马车前，拦着马车。 车夫没料到会突然出现一个女人，差点没拉住缰绳。 他心有余悸，对周桂兰的语气也不好了：“你竟是敢拦护国公的马车？” 护国公，那就不是徐常林了。 周桂兰淡淡应了一句“抱歉”之后，退到了一边儿。 那车夫心里不痛快，可到底顾忌马车里坐着的主子，只能咬了牙，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第363章 亲密 意难平的他抬手朝着马屁股就是一鞭子，那马撒开蹄子就往前跑。 周桂兰紧紧盯着那个门，就这么等着。 好一会儿之后，再次出现了一辆马车，周桂兰如法炮制，张开双臂，挡在了马车前。 那车夫急忙拉住了缰绳，马堪堪停在了她的身前。 “你不要命了？” 那车夫也是吓出了一身的汗，忍不住怒骂周桂兰。 周桂兰看向他，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抱歉”。 这会儿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也不再看那车夫的脸色，看着华贵的马车里面，声音疲惫：“徐常林，你不出来见我一面吗？” 马车里一片安静，好似没人一般。 “你快走开！”那车夫看着马车前挡着的女人，呵斥道。 周桂兰倔强看着马车，咬了咬唇，语气带了一次决绝：“若是今天你不出来见我，那我们就一刀两断，从此成陌路人，各不相识！” 她受够了这种生活，受够了整天的猜测，也受够了他的冷漠。 一次次的担惊受怕，一次次的接近，可都被他冷漠打发。无论是什么理由，此刻的她都不想再继续了！ “护卫，你们快来帮忙将她拉开啊！一会儿将军赶不上上早朝，那就不得了了！” 那车夫见周桂兰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赶紧对着门边儿站着的那两个护卫道。 其中一个护卫抬腿朝着这边儿走过来，眼看着就要走到周桂兰身边了，周桂兰冷冷瞅了他一眼，目光还是转到那车帘子上。 她在赌，赌自个儿在徐常林心里的地位。 那护卫一步步上前，伸手去抓周桂兰，周桂兰往旁边晃了过去。 “徐常林，你晓得我说话一定算话的，即便是离开你！”周桂兰喊出这话已经有些颤抖。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里也越发没底。 就在那护卫再次过来抓她时，车帘子被人从里面撩开。 黑暗中的人看不清脸，可周桂兰心里清楚，里面的就是徐常林，就是那个一直不愿意见她的徐常林！ “你说过要再等我一年的。” 声音平淡，好似随意说的一句话，却透露着一股浓浓的委屈。 周桂兰没想到徐常林开口就是这个，一时间没忍住，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是那泛红的眼眶和眼底的水雾却是让她矛盾至极。 就这么一耽搁，那护卫的手已经抓住了周桂兰的胳膊。 徐常林看着自个儿小媳妇儿被别的男人抓住了，心里那个怒火蹭蹭上涨。 他沉了脸色，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可那平静的底下却夹杂着滔天的怒火：“放开。” 那护卫呆愣了一下，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反应。 见他还呆愣着，徐常林再也坐不住了。 他从马车上走了出来，跳下，快步走过来，一把将已经僵住的那护卫一把拉开，随即走到周桂兰身边，手抓住刚刚那护卫抓住的胳膊，狠狠揉搓了两下。 他的小媳妇儿，怎么能让别的男人来碰？ 那护卫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幕，偷偷掐了自个儿的大腿，一股疼痛袭来。他猛地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吃惊。 这不是做梦！ 他们少爷竟然抓住了一个女人的胳膊！ 在场的那个车夫还有另外一个护卫也僵住了，他们揉了揉自个儿的双眼，怀疑自个儿的眼睛出现问题了。 在看清楚这一切时，他们又开始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 周桂兰一把抓住徐常林的手，不让他继续搓她的胳膊，吸了吸鼻子，愠怒道：“你不是不认识我吗？不是不想见我吗？” 徐常林皱了眉头，再对上小媳妇儿通红的双眼，心里一颤，当下拉住周桂兰就往旁边儿走去。 这会儿周桂兰也任由他拉着往前走，两人就这么走到转角，那几个人都看不到他们了，徐常林才停了下来。 下一刻，徐常林转身，伸手，将周桂兰狠狠抱进怀里，如铁一般的胳膊压在周桂兰背上，好似有将她的骨头压碎。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让周桂兰一瞬间情绪失控。 她狠狠挣扎，想要挣脱徐常林的怀抱，可徐常林丝毫不动，任由她挣扎着。 “不是不认识我吗？不是将我挡在屋子外头吗？你抱着我干嘛？赶紧放开我！” 周桂兰两只手用力推着徐常林的腰，努力想要跟他隔开距离。 她恨自己，恨自己将一颗心落在了他的身上，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这些天一直为他找的理由。 此刻，她更恨自个儿仅仅因为他这个拥抱就崩溃了！ 徐常林将自个儿的唇压在她脖子上亲了一口，语气低沉中带着一丝委屈：“媳妇儿，我想你……”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奋力挣扎的周桂兰泪目，她吸了吸鼻子，想要克制自个儿，可眼泪还是一个劲儿往下掉。 渐渐的，她开始抽噎了起来。 徐常林伸手放在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压到自个儿的胸口，亲了亲她的头发，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别哭了。” “现在让我别哭了，你晓得我以前为你掉了多少眼泪？”周桂兰抽抽噎噎说着。 她真是恨透他了，竟然这么轻易就让她情绪崩溃了。 这个男人，真是太可恶了！ 徐常林叹了口气，手上的力度更是紧了几分，“要是难受，就咬我吧。” 周桂兰想想也觉着对，凭什么受委屈的只有她？ 既然他让她不好过了，她也不能让他好过！ 她张口，隔着衣服狠狠咬向他。 搁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她嘴里的温热，还有那股不知轻重的力度，让徐常林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到底还是心疼他，周桂兰嘴上松了点儿力度，下一刻，就感觉一只大手送进了她的衣服里，触碰到她后背的皮肤。 周桂兰松口，刚想说话，岔了口气，便打了个嗝。 就这会儿功夫，她已经感觉到身后那只熟悉的大手已经慢慢游走。 刚刚那股子复杂的情绪被徐常林这么一折腾，竟是荡然无存了、 她背过手，按住那只正在游走的大手，刚想开口，那只停住的大手手指便一下下敲击着她的背。 第364章 我每晚都想你 一股酥麻的感觉从沿着背脊传遍全身，她狠狠咬唇，克制自个儿轻哼的冲动。 下一刻，她的唇便被一片柔软覆盖，接下来便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掠夺，不顾一切，疯狂掠夺。 周桂兰已经呼不过来气，她的冲动也被徐常林挑起，她也跟着回应起来，好似一场战争。 她心疯狂跳动着，手脚发软，手上得了自由的某个男人手已经沿着后背一路向下，搂住她的腰，压着她往后退了几步，将她狠狠压在了墙壁上，手护住她的后脑勺和后背，往墙壁上狠狠一幢。 在两人都快窒息时，他松开了她，两人狠命得呼吸着，汲取着新鲜的空气。 两人谁也没说话，徐常林头搁在周桂兰的肩膀上，热气一口一口呼到周桂兰的脖子上，烫得她缩了缩脖子。 “媳妇儿，我每晚都想你……” 徐常林张了张唇，沙哑低沉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也传到了她的心里。 这个男人，无时无刻不在耍流氓！ 莫名的，刚刚那些委屈，那些崩溃的情绪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叹了口气，伸手，搂住徐常林的脖子，两个人享受着难得的温存。 “我也想你。”周桂兰说着，抬头看向一个星星都没有的天空，顿了顿，加了一句“很想。” 她挂心他，心里念着他，一直想着的就是跟他的点点滴滴。 “那你还做了那个床？” 徐常林控诉。 他前几天再也忍不了了，偷偷跑过去想看看她和两个孩子，结果看到的，竟然是一张关了门的大木床。 周桂兰狠狠咬牙：“谁让你当着别人的面说不认识我的？我怎么能让一个陌生人天天来偷窥我和两个儿子？” 想到那天听到的那句话，还有他的冷漠，周桂兰就恨得牙痒痒。 竟然说不认识她？不认识跟他一块儿生活了两年，成亲三年的她？ “哦对了，你还要娶那个安平公主是吧？马上就要成驸马爷了是吧？那还去看我们母子干嘛？” 说到这儿，周桂兰就是一阵怒火。 想到他命悬一线时，那个每天去看他的女人，她心里的怒火就“蹭蹭”往上涨。 她一个妻子，在丈夫命悬一线时竟是完全不在身边儿，而另外一个女人，却能一直守着他？ “我给推辞了。”徐常林急忙道。 周桂兰冷哼一声：“你怎么不娶回家？这样你可就是驸马爷了，娶的可是金枝玉叶！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我徐常林这辈子，只会尊周桂兰一个媳妇儿。”徐常林说着，凑近了她的脖子，亲了一口。 周桂兰的心已经在发热了，她用力抱进了徐常林，语气糯糯的：“那你还不跟我和两个孩子相认吗？” 她想回到他的身边，想一直跟他相守，想两个孩子有爹的疼爱。 徐常林的动作一顿，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声音有些闷闷的：“我是为了保护你们。” 远离他，才能真正少受到伤害。 周桂兰伸手，抱住他的头，低声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但是，我们是一家人，你不能把我们推开。” 原来他真的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才不跟她和两个孩子相认的。可这样，她很痛苦的。 自己最亲密的人的消息，竟然要通过别人的嘴来告知，尤其是他受伤时，她甚至不能在他身边儿照顾他，守着他。 如果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 想到这种可能，周桂兰心里一慌，抱着他的手紧了几分。 感受到她的动作，徐常林晓得小媳妇儿这是不安了，受伤的动作也更紧了几分。 “你容我想想。” “还要想？徐常林，你以为我是铁打的是不？我不会伤心不会难受不会有撑不住的时候吗？” 周桂兰吸了吸鼻子，控诉某个男人。 他到底明不明白，待在他身边才是幸福的？ 徐常林眉头皱得紧，语气也有几分不自然：“我担心你们。” “那你也不能这么干！你要让你两个儿子都见不到你的面，一直不晓得他们的爹长什么样子吗？还有我，你觉得我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吗？徐常林，你是我的男人，你想做什么，我帮你！我不是你的负累！” 周桂兰尽力压低声音，可说出来时，语气还是那么强硬。 徐常林放开她，周桂兰察觉他的动作，手上也松了力度，由着他离开一定的距离，透过黑暗，紧紧盯着对方的双眼，好似要看进对方的心里。 他吸了口气，再次低头，狠狠碾压着她的唇。 这股香甜的味道，一直在他心里盘旋，快让他发疯了！ 周桂兰任由他动作，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肩膀，努力不让自己滑落下去。 清晨的街道空无一人，黎明之前的黑暗，掩盖了不少人东西，让人能放松下来，尽情展现自我。 比如此时此刻相拥在一起的两人， 一吻毕，徐常林嘶哑的嗓音开口：“好。” 周桂兰嘴角忍不住上扬，她努力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凑上去，亲了他的唇一下，算作奖励。 能到他身边，就是再危险，她也愿意来蹚浑水。 她动了动身子，想要换个姿势。 “媳妇儿，别动……我已经三年多没碰你了……” 徐常林闷哼一声，声音更是沙哑了几分。 如果不是一会儿还要去上早朝，他现在一定不忍着。 周桂兰羞红了脸，这个男人还真是随时随地可以有这种反应。 她随着徐常林搂着自个儿，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想到老太太他们，她低声询问徐常林：“咱们天河省出事了你晓得不？” “晓得。” “我娘和大哥他们已经好久没给我回信了，我担心他们出事了。那些人都是饿极了的，我们大石村又有咱们留下的粮食，怕是……” 周桂兰说到这儿，不敢再说下去了。 粮食在灾年确实宝贵，能救命。可这个时候，那就是催命符啊！ 徐常林也明白自个儿小媳妇儿的担忧，轻轻拍了她的背，低声对她道：“没事的，娘精明得很，会保护好一家子的。” “再精明，要是遇见这种事儿也是没法子的……” 第365章 要打仗了 越说周桂兰就越担心。 谁能料到竟然会出这种事儿？ 如果老太太真有个三长两短…… 想到这儿，她的心就是一颤，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徐常林慢慢拍着她的肩膀，一句句安抚她“没事的”，她也渐渐放松了些，想到老太太那不吃亏儿性格，还有一次次在绝境里生存下来的能耐，心里又涌起了一股希望。 “你说，我们该如何去救他们？”周桂兰问他。 这也是她今天守在这儿找徐常林的原因，这种事儿她无能为力。 她只有一个人，对这个时代的暴乱什么的完全没有概念。她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回去大石村，可这一路是什么情况？怕是她救不了他们，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可要她这么坐着等，她也办不到。 徐常林松开了她一些，站定，皱了眉头：“今日早朝必定要再次议论此事，招安是最安全的法子。我会向皇上提议的，尽力让他们有饭吃。” 这就是暴乱的源头，只要解决了这个，这场暴乱就能平稳地制止了。 周桂兰点了头，这种事儿，她是相信徐常林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徐常林看了看天色，不得不松开了周桂兰，还要赶着去上早朝。 周桂兰不舍，可也不能阻挡他办正事。 她站直了身子，帮着他整理了衣服，随即跟着他一步步走到马车旁边。 那些人瞅见他们两个人牵着的手，吃惊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那车夫率先恢复过来，赶忙上前两步，对徐常林恭恭敬敬道：“少……少爷，我们这赶……赶不及了……” 说着话，眼角余光落在了两人牵着的双手上，他心里拔凉拔凉的。 完了完了，这真的是他们少夫人，他竟然还吼了她？ 怎么办，怎么办…… 徐常林看了眼天色，吩咐车夫去将马摘出来，车夫连连应是，赶紧忙活去了。 等他走了，徐常林转过头，对着周桂兰，语气温和：“等我回来。” 周桂兰嘴角咧得老大，对着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那车夫将马牵到徐常林面前，徐常林松开周桂兰的手，一翻身就上了马，看了她一眼，骑着马就快速离开了。 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了，周桂兰才朝着自个儿的马车走去。 那两个护卫在看到她动了，快步朝着她的马车走去，一人牵着马，另外一人扶着马车。 周桂兰脚步一顿，忍不住感叹一句：都是人精啊…… 她也不难为他们， 走到马车前，伸手要去马车上的凳子，那个扶着马车的护卫第一时间冲了过来，在她手还没伸到凳子之前就将凳子拿着放到了她的脚边。 “少夫人，您请！” 周桂兰转头看了他一眼，当下对了说了声谢。 那护卫长长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了笑意。 等她坐上马车，想着不晓得要等多久那车夫要过来时，徐常林的车夫就跟着坐上了马车的车辕。 “少夫人，您要去哪儿？” 周桂兰一时都没试适应这种变化，还愣了好一会儿。 那车夫倒也有耐心，一直等着她。 既然有人愿意送她，那她也方便了，也不拒绝了。 随即就将地址说了出来，那车夫爽朗得应了一声，赶着马车就掉头。 那两个护卫见状，赶忙松手退到了一边。 等马车走远了，两人纷纷叹了口气。 完了，他们真的完了…… 大抵是心情放松了下来，周桂兰竟然在马车里睡着了，等她再醒过来时，已经到地方了。 周桂兰下了马车，去了后院随便梳洗了一番，就赶忙去厨房帮忙了。 这会儿铺子里已经坐满了人，那些伙计来来回回的停不下来。 周桂兰也没瞅见白逸轩，大抵又是去跟人谈可乐生意去了。 自从可乐再次卖了之后，之前将可乐退回来的那些掌柜的，这段日子时不时就会过来找白逸轩再谈拿货的事儿。 几人这一忙，就到了下午，他们总算是能喘口气了。 周桂兰亲自动手，帮着做了好几个菜，大家一块儿吃了个午饭，休息了一会儿，就继续做下午的工作。 之后就又有客人过来了，周桂兰也就继续在厨房里忙着，这一进去，就没再出来。 等他们收工出来休息时，她一眼就瞅见了，徐常林正坐在靠近厨房的位子上。 周桂兰心里一松，快步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顺手将他手边的可乐拿过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等不及见你了。”徐常林瞅着她那满脸疲惫的模样，也有些心疼。 周桂兰偷偷环顾四周，见大家都在忙没看这边儿，她才松了口气：“你在外面收敛点吧。” 虽然她听着高兴，可让其他人听见了多不好意思？ 她脸皮也不算厚嘛。 徐常林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小小的手还是如同以往那般光滑，让他心里满足得不行。 “我媳妇儿，我不能想？” 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周桂兰决定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元河省怎么样了？” “不好，”徐常林手一顿，也没想着隐瞒她，“朝廷决定出兵镇压。” “那不是要打仗？”周桂兰担忧。 真打起仗来了，原本就没粮食的元河省，不是更雪上加霜吗？兵荒马乱的，她娘和大哥他们会不会出事？ 徐常林紧紧抓着她的手：“抱歉。” 周桂兰一顿，另外一只手也抓住了他的手，道：“这不怪你。” “我没说服皇上。” 想到早上跟小媳妇儿的承诺，徐常林的脸色就有几分不自然。 周桂兰摇了摇头：“这又不是你能决定的，只是这领兵的是不是你啊？” “不是。” 徐常林眸子垂了下来，他是主和的，而端王却在朝堂上搭理鼓吹那些乱臣贼子没将皇上放在眼里，一定要狠狠将他们的气焰扑灭，杀鸡儆猴。 而皇上，也已经答应了。 周桂兰眉头皱得更紧了：“这要是真打下来，我娘他们可怎么办？” 她是真没料到竟然会出现这种事儿，当时她来京城，可是只留了几百两银子给她娘。 早知道应该多留些了…… 第366章 相会 手上力度更紧了几分，她抬头，就见到徐常林双眼紧紧盯着她。 瞅着眼前人的眼神，她心慢慢也安定了下来。 “你们还没走？” 白逸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周桂兰转头看去，就见白逸轩笑眯眯走了进来。 那几个伙计跟他打了招呼，他瞅见周桂兰，正想走过来，就瞅见了坐在旁边的徐常林。 他的脚步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如常，朝着这边儿走了过来。 周桂兰想要站起来，却被徐常林紧紧按着手，她没了法子，只能坐着等白逸轩走过来，坐在她旁边儿。 “原来徐将军也过来了，真是稀客啊！”白逸轩笑着招呼，好似完全没瞅见两人牵着的手。 徐常林摇了摇头，淡然道：“我不是客人。” 周桂兰直觉不好，刚想抠他一下，就听他开口道：“我是周桂兰男人，来看看有没有男人打她主意的。” 哪儿有这么说话的？ 周桂兰偷偷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下一刻，就见白逸轩将手里的扇子放在了桌子上。抬起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徐将军有这个心思倒是让人放心，像徐将军这样的精彩绝艳之人，定是不会做出抛弃妻子的事的，对吧？” “怎么会，就是死，也会带着媳妇儿一起死。”徐常林冷然开口。 周桂兰背脊发凉。 下一刻，就听白逸轩道：“让自己的夫人整日以泪洗面，似乎也非大丈夫所为。” 徐常林看向周桂兰，含情脉脉：“以后再也不会了。” “逸轩啊，你也没吃饭吧？我让人给你炒两个菜？”周桂兰扯了笑脸，打断两人。 “我也饿了。”徐常林不甘示弱。 周桂兰奋力抽出自个儿的手，点了点头：“那你过来帮我做饭。” “桂兰，还是麻烦你多炒两个菜，我和徐将军也是许久没见了，这会儿也闲聊两句。”白逸轩再次拿起了扇子，在桌子上敲了两下。 “我也有话跟白掌柜好好聊聊。”徐常林说着话，目光却并未从白逸轩的身上移开。 想要扯开话题的周桂兰此刻却是有些后悔了，她要是走了，徐常林打了白逸轩可怎么办？ 只是两人意愿强烈，周桂兰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怀着担忧走进了厨房。 等周桂兰一走，白逸轩就收了一如既往的笑意，“听说皇上要将安平公主赐婚给徐将军？” “那是皇上的事，我并未答应。” “徐将军硬气，只是下回若是皇上执意要赐婚，徐将军该待如何？抗旨？还是将原配夫人和孩子抛弃？” 徐常林收回手，握住刚刚被周桂兰喝了一口的可乐罐子，拿到自个儿的面前。 “我会将桂兰和孩子接回去，过两天，整个京城就会知晓，我徐常林早已结婚生子。” 白逸轩的手一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那是再好不过了。” “谢谢。”徐常林说完，仰头将可乐放到嘴边，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 “我不是为了帮你。”白逸轩心中一痛，垂下了眸子，应声道。 徐常林放下罐子，直视白逸轩，“所以我更要谢谢你对我妻儿这段日子的照顾。” 白逸轩手不自觉收紧，扇子的边边角角哪怕已经打磨得圆润了，此时也是咯人的。 说起来，她就是他的妻子，跟他是一体的，确实能代替她来说这个话。 他收敛了情绪，抬头，看着徐常林，语气低沉：“不用谢，我也跟着她赚了不少钱。” 一句话，已经将他和周桂兰的关系点得很清楚了，不过是生意上的合伙人。 仅此而已。 这话落下，两人便是再也没话可说了。 周桂兰在厨房忐忑得不行，等她端着两个菜出来，看到那两个男人坐直了身子相顾无言，她反倒是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徐常林没打人！ 之前他就瞎吃醋，还最吃白逸轩的醋，这会儿瞅着倒是还好。 “菜好了，你们准备吃饭吧。”周桂兰说着，将两盘子才放在了桌子上。 白逸轩再次露出了他那温和的笑：“既然徐将军今日大驾光临了，我怎么也得陪徐将军好好喝两杯的。” 说着，他站起身，就往后院走去。 瞅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周桂兰狐疑看向徐常林：“你是不是说什么得罪人的话了？” 徐常林心里直泛酸，“你为何要帮着白逸轩？” “不是帮他，是他一直对我们娘三都很照顾，你不能说那些不好听的话，也不能威胁他，不然就是没良心。” 周桂兰说这话的时候，双眼紧紧盯着徐常林，就怕错过他的一点儿表情。 徐常林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语气也带了一股子酸气：“那你也帮他挣钱了。” “那是我们合伙做生意，要是没他帮忙，我们娘三就等着睡大街吧！” 周桂兰可不会在这种问题上退步，这事儿无论如何要让徐常林明白。 要不，以后麻烦更多。 徐常林眉头皱得更紧了，双眼紧紧盯着周桂兰：“你觉着他很好？” “当然好，要不是他，我还不晓得会怎么样呢！还有这店铺，我真是那个占便宜的。” 自从离开大石村，这一路上，她受了白逸轩多少照顾？特别是来到京城之后，更是一直麻烦他。 真要说起来，她真的是欠他太多了，这种债真是还不完了。 徐常林越听越觉着刺耳，脸更是耷拉了下来。 他媳妇儿，竟是在他面前这么夸别的男人！ 这男人，还是一直心心念念他媳妇儿的！ 周桂兰瞅着他的模样，就晓得他心里又在不痛快了，也不多说了，转身回了厨房，端了一碗汤出来，放在桌子上。 徐常林将筷子和碗放好后，坐了一会儿，白逸轩才抱着两坛子酒出来，坐下后，就跟徐常林喝起了酒。 一开始周桂兰还胆战心惊的，瞅着他们两个你一杯我一杯喝着，也不多话。 可过了会儿，他们还是这个样子，她琢磨着这两个人大抵也是打不起来了，当下就去帮着那些伙计收拾桌子凳子和地面去了。 等他们都收拾好了，两个人还在一杯又一杯得喝着，而桌子上的菜倒是一点儿没动。 第367章 我们不怕你！ 那些伙计坐在旁边，眼巴巴看着周桂兰，周桂兰大手一挥，让他们都去歇着。 随即就坐在了一旁，跟账房盘算这一整日的账目。 往日里都是白逸轩、账房和她三个人算的，今儿个白逸轩肯定是不能算账了。 只是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竟然还坐在一块儿喝酒？ 就是这酒喝得有些怪啊，太安静了…… 等她跟账房将账目算清楚了，在账簿上签下了字，那账房也回了自个儿的屋子睡觉去了。 周桂兰坐在不远处，看着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着，她眼皮就直打架。 没一会儿，她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整夜没睡，又忙了两天，人早就累得不行了。 等她再次醒过来，是被人吵醒的。 她揉了揉自个儿的双眼，抬眼看过去，就见老先生带着书院里所有的学生拿着锅铲扫帚的守在门口，防备得盯着她这边。 “你这女子竟是跟陌生男人如此亲密，成何体统？” 老先生瞅见周桂兰睁开双眼，便是怒喝道。 周桂兰脑袋还有些蒙，她反手指着自个儿。 不等她发问，就听见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对面响起：“娘，我保护你！” 周桂兰低头一看，就见瑞宁抓着一根木柴就冲着她这边儿冲了过来。 然后，她就瞅见他拿着那个细长的干树枝，对着徐常林的腿一下一下抽着，嘴里还念叨着：“坏人！放开我娘！打死你！你打死你……” 周桂兰：“……” 她抬眼看去，就见徐常林正面无表情看着那个小小的人的动作。 所以……她被徐常林抱着站在门口？ “你放我下来。”周桂兰提醒徐常林。 徐常林确实丝毫不动：“不行。” 小媳妇儿累了，他要抱着小媳妇儿去房间睡觉。 “瑞宁兄，你先回来，我们一起上，不然坏人还会抓了你的！”孟江举着一个锅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两步。 到了近前，他伸手，一把将小瑞宁抓住，往自个儿这边儿拉了过来，成功“解救”了瑞宁。 这会儿他才松了口气，身后的人又是一阵鼓掌叫好。 “这位……强盗，你放下桂兰姨，想要什么，就去家里拿，我们……我们不会反抗的！” 孟江努力压制自个儿的恐惧，颤抖着跟眼前人高马大还劫持了“桂兰姨”的强盗谈条件。 不等徐常林开口，就听老先生怒喝：“孟江！那些书可是我的宝贝！不能让他抢走！” 对了，还有书！ 众秀才心里警铃大作，紧了紧手里的东西，尝试着往前走了一步。 “你……你虽……虽人高马大……可……可我们有……有这……这多人，不……不怕你……”赵中第说话已经结结巴巴了。 他一个穷秀才，可没遇到有人上门抢劫的。 其他人比他还不如，这腿直打颤，瞅着一个个就是弱不禁风的。 周桂兰简直想捂着自个儿的脸，不想承认认识这些人。 小瑞安被老先生拉着挡在身后，完全不让他出来，到这会儿他还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 心里猜想是自个儿娘被劫持了，心里着急得不行，他努力从老先生身后探出头，看到自个儿娘果然被人紧紧搂着，心里着急：“快放开我娘！不然去告你！” 听到自个儿子的声音，周桂兰也奋力挣扎了起来。当着这多人的面被这么抱着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会儿还有两个儿子在场呢，那更不好意思了。 她奋力挣扎，可惜她动弹得越厉害，徐常林抱得就越紧。 这是他媳妇儿，他为何要放下？ 他都好几年没抱到媳妇儿了！ “你快放开我！”周桂兰咬牙喊了一句，恨不得狠狠揪他一下。 这男人，有的时候真是可恨！ 那些人瞅见周桂兰这么挣扎，心里更是慌了。 果然，桂兰姨是不情愿的吧，你看挣扎这么厉害，这男人一定是要强迫桂兰姨！ 啊，好害怕，要是桂兰姨被玷污了怎么办？ 可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啊！ 他们紧张得咽了口水，试探地往前走了两步。 徐常林往前踏了一步，站在最前面的孟江慌得赶紧往后退了两步，那些刚刚还在往前走的秀才们此时此刻也急忙后退，又退出了好长一段距离。 徐常林仰起头，拿着下巴对着众人：“你们，一起上吧。” 让他们两只手。 周桂兰再也忍不了了：“徐常林，你赶紧把我放下！” 这声音中气十足，还夹带着一股怒火。 老先生花白的胡子直颤，嘴唇哆哆嗦嗦的，想说什么，这会儿是一点儿也说不出来。 这……这周……竟……竟是对着那劫匪大喊大叫？她……她要是被……被……可怎么办？ 其他人后背也出了不少汗，心里更是紧张了。 他们双眼紧紧盯着徐常林，就怕这男人一怒之下，就掐住桂兰姨…… 下一刻，让他们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那男人竟是低头看了眼周桂兰，随即还真听话得将她放了下来。 所有人：“……” 周桂兰站定，淡然地拍了拍自个儿的衣服。上前两步，手指向身后的徐常林，简短介绍：“他，就是我男人。” 所有人：“……” 孟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桂兰姨，是不是他逼你的？或……或者……你是为了保护我们？” “不是啊，他就是我男人，我们是正式成亲的，诺，也是瑞安和瑞宁的爹。” 说着，转头去找两个孩子：“瑞安瑞宁，快来喊爹。” 被护在身后的瑞安和瑞宁：“……” 什么爹？ 爹？！ 老先生哆哆嗦嗦指着徐常林，不敢置信看着周桂兰：“这……这就是抛弃你的男人？” 徐常林：“……” 周桂兰点了点头：“就是他，昨天我去找他了，他回心转意了，不做负心汉了。” 徐常林：“……” 什么时候，他就成负心汉了？ “那就……那就……那就好……”老先生只觉得自个儿的思绪有些跟不上了，只能哆哆嗦嗦应着。 许是觉着他们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周桂兰也不勉强他们，只是对着众人挥了挥手：“你们先去歇着吧，我们洗洗也睡了。” 第368章 做梦 众人呆呆愣愣得点了点头，摇摇晃晃得往自个儿住的屋子去了。 临走，还松开了小瑞安和小瑞宁的手，徒留无措的两个小奶包，揪着自个儿的衣服。 周桂兰转身，对徐常林道：“把门拴起来吧。” 刚刚还把大伙儿吓得不轻的男人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将门栓了起来。 周桂兰慢慢走过去，牵着小瑞宁的手，再走到小瑞安的身边，牵起小瑞安的手，蹲下身子，与两个孩子对视了起来。 “你们想要爹不？” 两个孩子麻木地点了点头。 周桂兰扯了个笑脸：“那这就是你们的爹，你们过去喊一声好不好？” 小瑞安和小瑞宁呆呆看着周桂兰，听到脚步声，就赶忙躲在了周桂兰的身后，偷偷抬起头，打量那个往这边儿走过来的人高马大的男人。 周桂兰有些无奈，站起身，抬头看去，就见徐常林已经走了过来，一双眼睛也盯着两个孩子。 “他们还没见过你，这是头一次，可能有些不适应，慢慢来吧？”周桂兰也怕徐常林心里不舒服，便安抚着。 徐常林一步一步走过来，在周桂兰身边站定。 低头，就看见两个跟他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孩子正仰头看着他，那一瞬间，心里好似有种什么破土而出。 好似……好似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在蔓延，让他的心软了几分。 下一刻，他伸手，将最靠近他的孩子拉了出来，两只手一用力，就将他提了起来，他一声惊呼，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他就坐在了肩膀上。 瞅着愣住的瑞安，周桂兰心里有些心疼。 下一刻，徐常林又一伸手，这回事单手就将小瑞宁提了起来，放在他另外一边肩膀上。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坐在徐常林的肩膀上，经过一开始这迷糊之后，他们就兴趣盎然了。 在徐常林的肩膀上，还能高兴地晃腿。 周桂兰觉得自个儿简直白担心了，你瞅瞅他们父子三人，哪儿有一点不适？ 一家四口进了屋子，留了父子三人在屋子里玩儿，她则去了厨房烧热水。 过了会儿回屋子，就发觉徐常林正抱着小瑞宁在空中转动，满屋子都是小瑞宁的笑声。 地上的瑞安养着头看着他们，也跟着哈哈直笑。 瞅着一向不随意与人亲近的两个孩子这么短的时间就跟徐常林玩儿到一块儿去了，真是不得不感叹血缘的强大啊。 “瑞安，娘带你去洗澡了。”周桂兰上前，拉住瑞安。 小瑞安恋恋不舍得看着玩儿得高兴的瑞宁：“娘，我想过会儿再去洗。” 周桂兰瞅了眼徐常林，晓得瑞安这是想跟自个儿爹多玩儿会儿，也不勉强，自个儿拿了衣裳就先去洗澡了。 等她出来，就瞅见瑞宁站在地上，而瑞安被徐常林在空中抛来抛去。 周桂兰打了个哈欠，拉了一把瑞宁，问他要不要去洗澡，小瑞宁也是连连摇头。 “徐常林，一会儿你帮他们两个洗澡啊，衣服放在篓子里就好，我明早去洗。” 周桂兰说着，就往床边走去。 她已经熬不住了，还是得赶紧去睡了，要不明儿个怕是起不来。 徐常林随口应了一句，周桂兰也就放心了。 上了床，将那大床的门给关上了，外面的笑声小了不少。她躺在大床上，眼睛一闭，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再睁开眼，竟然已经回到了大石村。 老太太站在她家门口，手里提着个篮子，“这是我上山摘的蒲公英，你记得要给他们泡水喝。” 周桂兰接过，点了点头：“晓得了，娘，你进来坐坐呗。” “坐啥坐？你咋不回来瞅瞅我？有了男人忘了娘！”老太太眼珠子一瞪，语气颇为不善。 周桂兰刚想劝说老太太，不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她下意识去抓老太太的手，想把老太太拉进屋子里躲躲。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拿着大砍刀，一伸手，就将老太太抓住，往后拖着跑。 周桂兰惊呼，往前跑，伸手去抓，可脚怎么也跑不动，只能在原地打转，她越发着急，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了，门却在她一眼一点点关住…… “娘！” 周桂兰惊呼一声，眼睛睁开，看着床顶，大口大口得喘气。 好一会儿，意识才回笼，她才意识到自个儿刚刚是做梦了。 她大口大口喘气，身上都已经被汗湿了。 而这会儿，外头天色已经亮了。 她转头看去，发现徐常林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抱住两个睡着的孩子好一会儿，才让自个儿冷静下来。 不行，一定要去把娘和大哥大伯他们救出来…… 周桂兰打定了主意，躺了一会儿，穿了衣服起身，出去梳洗了，准备做早饭时，发觉锅里竟然已经煮了满满一锅粥，而旁边还有热乎的包子和馒头，外面是用油纸包着的。 都很久没人为她准备早饭了，这种感觉……真是好…… 周桂兰心里大定，舀了粥，手里拿着一个包子，一口包子一口粥，吃了早饭，饱饱的她去洗澡间，发觉脏衣篓子里啥衣服都没有。 “难不成这衣服也被他洗了？” 周桂兰匆匆走了出去，这才发现外头的晾衣绳上已经晒满了衣服穿，全是他们一家四口的。 她心里一松，突然有种错觉，好似此时又回到了大石村。 或许生活就是这么容易？ “桂兰姨，早啊。” 周桂兰转头看去，就见孟江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她定了定神，交代了孟江一会儿照顾着两个孩子梳洗，随即大步离开了。 孟江挠了挠自个儿的头，去梳洗了。 周桂兰快步去了铺子，这会儿铺子里的伙计们都已经在忙碌了，而白逸轩也已经出去了。 至于去哪儿了，伙计们也不晓得。 她收敛了自个儿的心神，一心扑到厨房去了，这一忙，就是一上午。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是没瞅见白逸轩。 周桂兰猜想他又出去谈生意了，也就没在意，继续做自个儿的事儿。 直到快收摊子的时候，徐常林都过来了，白逸轩都还没回来，周桂兰这才觉着有些不对劲。 第369章 你个坏人！ 一般白逸轩都是出去一个上午或者是一个下午的，其余的时间都在铺子里，这会儿都一整天了，是去谈什么生意了？ 周桂兰自个儿炒了两个菜，端给外头的徐常林，两个孩子也跟着坐一块儿，晃荡着腿。小瑞宁高兴地拉着徐常林要爹爹教他武功。 一旁的瑞安倒是矜持几分，只是那双眼睛也是充满了渴望。 瞅着父子三人相处融洽，周桂兰也放心了，再次回到厨房忙碌。 等徐常林带着两个孩子吃完饭，两个孩子一时高兴还吃撑着了，徐常林就带着两个孩子出去晃悠消食去了。 铺子关门时，白逸轩还没回来，周桂兰也有些无奈，跟着徐常林一人牵着一个孩子往家里去。 瑞宁一路上都蹦蹦跳跳的，很是高兴，一路上都在问徐常林，一旁的瑞安虽说没像瑞宁表现得那么明显，可盯着徐常林的双眼也是亮晶晶的。 瞅着他们这样，周桂兰都忍不住语气有些发酸：“你们有爹了，都忘了娘了。” 瑞安猛地抬头看他娘，可娘太高了，他看不清楚娘的表情，只心里觉着娘是伤心了，当下两只手都抓住了娘的手。 “安安最喜欢娘了。” 旁边的 瑞宁也凑近周桂兰，急忙应道：“宁宁也最喜欢娘！” 周桂兰有心斗一斗他们，还是装着有些伤心：“那你们是喜欢爹多还是娘多？” “娘！”两个孩子异口同声。 小瑞安更是抱住了周桂兰的一条腿，脑袋在她的腿上蹭了蹭，弄得周桂兰都不敢再往前走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被徐常林牵着的小瑞宁这会儿也使劲挣脱着，徐常林怕伤到他，也就放手了。 得了自由的小瑞宁迈着小短腿朝着周桂兰就冲了过去，双手紧紧抱着周桂兰的另外一条腿，学着哥哥的样子也蹭了两下，奶声奶气的：“娘不要伤心。“ 周桂兰的心啊，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她刚刚不过是想逗逗两个孩子，谁晓得他们竟然这么暖心啊？ 她拍了拍两个儿子，想要说什么，可喉咙发紧，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旁边的徐常林瞅着抱在一块儿的母子三人，再瞅瞅被抛弃的胡孤零零的自个儿，心里那个不舒服啊。 怎么觉着，他是个外人了？ 这么一想，看向两个儿子的眼神就变了。 他几步走过去，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提了起来，放到一边，在周桂兰还没反应过来时，两只手就去搂住了周桂兰。 “这是我媳妇儿，就只能我抱。” “这是我娘！” 小瑞宁吼了一嗓子，迈着小短腿儿就朝着周桂兰这边儿冲了过来。 旁边的小瑞安也不高兴了，也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不过他没瑞宁会跑，落后了不少。 眼瞅着两个孩子要碰到周桂兰了，徐常林一个用力，就将周桂兰给抱了起来。 周桂兰只觉得自个儿的身子悬空了，赶忙抱住了徐常林的脖子，就怕自个儿掉下去。 再低头看去，就见两个孩子站在下边儿，仰着头往上跳着，想抓住她。 可惜，他们两个个子太小了，就是跳起来，也摸不到被徐常林抱到腰上的她。 “坏人！抢娘！”小瑞宁气呼呼得举起拳头对这徐常林的腿锤了好几下。 小瑞安也不甘示弱，抡起小拳头一锤一锤得砸徐常林。 “你个坏人！” “你们抢我媳妇儿！”徐常林也不落后，竟是怒气对着两孩子吼道。 周桂兰简直是无语了，她很想问问徐常林究竟几岁了，竟然跟两个孩子吵起来了！ “你们去抱自个儿媳妇！” 徐常林不满怼回去。 周桂兰额头的汗都要落下来了，“你跟你儿子争什么？” “这是主权，你是我的，他们是累赘。”徐常林说得认真。 周桂兰扶额，“他们是你亲生的，你是他们爹！” 昨天晚上不是还相处得好好的吗，今儿个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额……好像……貌似……是她自个儿挑起的？ 周桂兰想到刚刚自个儿说的话，突然就有些心虚。 再低头看两个孩子，就发现两个孩子更生气了，一口一个坏人喊徐常林。 小瑞宁还张嘴去咬徐常林的腿。 周桂兰刚想阻止，就发觉自个儿突然转了个圈，她有些晕头转向。 徐常林竟然抱着她在慢跑！ 而两个孩子，竟然被甩在了身后，正不知所措看着跑走的两人、 周桂兰：“！” 某个男人跑了两步，才放慢了脚步，一步步往前走。 “儿子！我的儿子！” 周桂兰绕过徐常林，转头看向被丢在路中间的两个小奶包，伸出尔康手，声音都变了。 被这么一喊，两个小奶包才反应过来，随即迈着小短腿朝着周桂兰他们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娘！” “瑞安！瑞宁！” “娘！” “娘！” 徐常林见状，脚下走的速度更快了两发。 “徐常林！儿子要被落下了！你快停下！”周桂兰抓住徐常林的衣服，大声呼喊。 徐常林回头看了一眼，见两个孩子跑得还挺快，他脚步倒是慢了几分，可压根儿就没有停下来。 于是接下来的场面，就是徐常林抱着周桂兰在前面大跨步走，两个孩子在后面拼命追。 一直到了屋子钱，距离都没缩短，也没拉开。 在等里头人开门的功夫，徐常林总算是放下了周桂兰。周桂兰一落地，就转身往两个儿子那边儿跑去。 两个孩子气喘吁吁的伸着胳膊撞进了她的怀里，小瑞安打了好几个嗝，“坏……坏人！” 小瑞宁也是气喘吁吁的，小手抓着周桂兰的衣服，头埋在她的胸口，也跟着指责：“抢娘的坏人！” 瞅着两个孩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周桂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回头瞪了一眼往过来这徐常林。 安抚了好一会儿，两个孩子才被安抚住，可面对徐常林的心态就变了。 两人抱着周桂兰，就怕这个坏人会再次抢走他们的娘。 周桂兰一手牵着一个，哄着他们，在孟江打开门后走了进去。徐常林跟在他们什么，一步步往里面走。 第370章 斗争 直到睡觉前，两个孩子都对徐常林有很强的敌意。缠着周桂兰个洗了澡，梳洗好了，两个人一左一右睡在周桂兰的两边儿，紧紧抱着她，完全不给徐常林一点儿靠近周桂兰的机会。 瞅着和前一天完全区别待遇的徐常林，周桂兰心里真是五味杂城。 就是想去抱着周桂兰睡觉的徐常林，这会儿也郁闷了。想将两个孩子提走，两个孩子就大吵大闹的，周桂兰又心疼她们，他只能生闷气地躺着，狠狠将床的门给关了起来。 “谁让你逗他们了？他们可当真了。”周桂兰无奈了。 “谁逗他们？”徐常林咬牙应了一句，转身背对着娘三个。 这是他媳妇儿！是他的！他还不能抱了？ 他都三年多没睡到小媳妇儿了！ 越想，心里怒火越盛，恨不得将这两个臭小子塞回小媳妇儿的肚子里。 周桂兰也晓得他是生气了，只想叹口气。 家里真的不是两个孩子，是三个孩子啊！ 推了一把他的肩膀：“生气了？” 徐常林闷声闷气的：“没有。” 这还没有？ 周桂兰憋住笑：“这可是你的儿子，你还能不要他们？” “他是坏人！不是我们爹！”小瑞宁火上浇油。 徐常林猛地从床上做了起来，就瞅着两个臭小子还警惕地盯着他，心里那股子无名火更是烧得旺了几分。 比在朝堂上跟那些人争吵还让人恼火！ “好，那你们去找你们的爹吧。”说着，徐常林伸手就将挡在他跟周桂兰中间的小瑞宁给拎了起来。 脖子后面衣服被抓住的小瑞宁两只小脚在空中奋力滑动着，两只手去巴拉抓着他后背的那只大手。 就这么一直发怒的小崽子，在大老虎面前那简直就毫无反抗能力。 周桂兰想要阻拦，下一刻就见徐常林往她这边儿坐了过来，紧紧挨着她之后，就将这还在挣扎的小瑞宁丢到了小瑞安那边儿。 被突然放在床上的小瑞宁还没反应过来自个儿怎么就被丢在床上了，还有些发愣。 这边儿，还不等徐常林躺下，小瑞安就站了起来，两只小手抓着周桂兰的胳膊往他那边拽。 周桂兰顺着他的力度往他那边儿移动了一点儿距离，他就觉着是自个儿的力气大，急忙喊小瑞宁也一块儿过来帮忙。 小瑞宁从床上爬起来，也去拽周桂兰的腿。 周桂兰只能顺着他们的力道再次往里头挪了挪。 还好这床她做得够大，要不哪儿能供他们父子三人这么闹腾的？ 周桂兰在心底为自个儿的睿智点了个赞，任由他们闹腾。 这会儿徐常林是真的怒了。 他再次朝着许周桂兰这边儿靠近了一些，一直手抓着一个，将他们都提了起来。 两个孩子还是奋力挣扎，四肢奋力挥舞。 “再跟我作对，就把你们掉在墙上！” 徐常林几近咬牙切齿。 男孩儿，没一个省心的！ 一点不能体谅他这个爹！包括徐小天！ “你这么累着他们会不舒服的，放下他们，赶紧睡吧？” 周桂兰说着，也坐了起来，伸手去接那两个孩子。 不等她靠近两个孩子，徐常林就将两个孩子放到了他那边儿，自个儿一把搂住了周桂兰的肩膀。 周桂兰忍不住笑了出来，拍了拍徐常林：“好了，你这么闹腾，今晚咱们就别想睡了。” 说完，就瞅见两个孩子又在往她这边儿爬，她凑近徐常林的耳边，低声道：“等他们睡着了再说。” 徐常林心里一喜，眼睛也亮了几分。 还想问问小媳妇儿是什么意思，就见小媳妇已经伸手，去迎接两个孩子了。 最终，他还是决定顾忌小媳妇儿的心情，任由两个可恶的小子一个一个抱着他小媳妇儿睡觉了。 他躺下，闭上了双眼，听着小媳妇安抚两个孩子，随即母子三人躺下。 没一会儿，两个孩子的呼吸就均匀了，他睁开双眼，就瞅见小媳妇儿也睡着了。 他凑近了一些，抬头，唇轻轻覆在周桂兰那柔软的唇上，正要继续，下一刻脸就被一只小手“啪”得打了一巴掌。 他低头看去，就见其中一个他分不清名字的小子的右手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坐起身，伸手，想将挡在他和小媳妇儿中间的小负担抱出来。 可那小子头扭动了好几下，手脚都巴拉在周桂兰的身上。 一用力，他就“哼唧”两声，好似打搅了他的好梦。 徐常林真是被气笑了，他抬手，狠狠敲了他的额头一下。 还在睡梦中的孩子疼得皱了皱眉头，瘪了瘪嘴，不开心得哼唧了两句，转过身，背对着他就睡了过去。 这么一打搅，徐常林哪儿还有什么兴致？当下也躺了下来，手松松搂着小媳妇儿。 刚闭上双眼，手腕就被踹了一脚，他抬眼看，就瞅见另外一边那个闭着眼睡得香甜，小脚还放在了他的手腕上。 显然，刚刚那一脚就是他赏的。 徐常林也不管了，就任由他这么隔着，抱着香香的小媳妇儿，闭眼睡觉。 有的人睡觉都觉得累，不一定是睡眠问题，或者身体出了什么毛病，还有可能是被压的。 比如第二天早上起床的周桂兰，当她看到自个儿身上隔着的两条小腿，和一直大胳膊，她才意识到自个儿昨晚梦到被猪压着原来是真的。 她怕是一整夜都没换过姿势，身上哪儿哪儿都累，哪儿哪儿都疼。 破天荒的，天还没亮，她就起来了。 她先是将两个孩子的腿移开，随即又轻轻掰开他们的手，这才将徐常林的胳膊移开，自个儿长长舒了口气，半站起身子，跨过睡得横七竖八的孩子和大个子的徐常林，到床边，推开床挡板。 刚想下床，腰上突然多了一只胳膊。 不等她回头头，某个男人就在她脖子上蹭了蹭去。 “媳妇儿……” “没睡好啊？”周桂兰微微转过头，看向他，问道。 徐常林带了一些鼻音：“想你想得睡不着……” 在这黑夜中，这声音竟然格外撩拨人。 周桂兰的的心猛地一跳，差点儿就蹦跶出来了。 说起来，她也三年多没跟徐常林一块儿睡了，心里也有些发抖。 第371章 白逸晨 “你是不是要上朝了？”她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问徐常林。 徐常林透过明瓦，“还有半个时辰才起床，足够了。” 说着，也不等周桂兰再应话，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让她跨坐在他身上，他一个起身，就离开了床。 周桂兰心里一慌，伸手就抱住他的脖子，防着自个儿掉下去。 男人一只手抱着她的臀部，另外一只手将床上的推拉门拉上，几步走到了前头的桌子，顺手就将桌布的四个角提起来，顺带也将桌子上放着的水壶茶杯给收了起来。 随即，周桂兰就被放在了那方圆桌子上，两条腿还盘在他的腰间。 “想小常林吗？”徐常林跟她的嘴离得不过五六公分，嘴里的热气全扑到她的脸上，热热的，让她全身的白毛汗全都竖了起来。 “小桂兰一直很想小常林……”周桂兰直视着徐常林，声音带了一丝蛊惑。 两人呼吸都重了几分，徐常林也不再等下去，一低头，就跟心心念念的小媳妇儿唇碰在了一起…… 空气越发火热，整个房间好似都升高了好几度。 …… 这一日上早朝，大家明显发觉一向冷面的徐将军，好似春风和面。 众人纷纷称奇，在听到端王汇报一切准备就绪时，一向反对出兵天河省的他，竟然破天荒没有再反对端王，而是主动请旨，要当监军。 皇上也是大为惊奇，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另外一边，周桂兰一早去了铺子，正巧碰上白逸轩准备出门。 “你这是要去哪儿？” 白逸轩瞅见她，顿了顿，扯了个笑脸：“今日还是去谈谈生意，这可乐生意又可以铺开了。” 这可乐是比较好储存的，也能多放些时日，拿出去卖是很合适的。 只是…… “谈得怎么样了？” “不错，已经有好几家大酒楼也跟咱们定了，还跟以往不同，如今直接按照进价拿，我看，咱们该增加人手了。” 说起这个，白逸轩脸上的笑意也增加了几分。 “正好，我想跟你说开分店的事儿，我们坐下好好聊聊？”周桂兰伸手去推门。 白逸轩避开她的视线，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意：“那等我回来？几日我还约了人。” 周桂兰抬头看了眼天色：“这么早？” 这天还没亮呢…… “走出去也要时间，我提前去了，也好多找几家好好谈谈。”白衣微微侧头，说话的时候，也没跟她的视线对上。 明明站得极近，却又感觉离得极远。 周桂兰也扯了个笑：“那你去吧，铺子有我照看呢，不用操心了。” 白逸轩低了一下头，从她旁边绕了过去。 瞅着他的背影，周桂兰觉着不对劲，可瞅着他那模样明显是不想告知她，她也不好勉强。 收拾铺子，准备食材，规整铺子，开铺子。 一切事情坐下来，就开始迎接客人了。 忙碌的上午开始了，她一头扎进了厨房。忙得正热火朝天时，伙计跑进来，说是外头有人找她。 周桂兰抓起围裙擦手：“是不是客人对咱们吃的不满意了？” “好像不是，那人瞅着挺讲理的，不是那撒泼的人。”伙计应声。 那她倒是在京城没认识的人了，谁会找她？ 难不成……是徐常林的爹？ 脑子里闪现了一个花白胡子花白头发，却精气神十足的男人，心里还有点小紧张。 哎呀，今儿个她可没穿什么好衣服啊…… 解开围裙，放在旁边的挂钩上，赶紧摸了摸自个儿的头发，好似没散。再低头看了看自个儿的衣服，就觉着今日这衣服为了干活方便，穿得太随意了。 “我这身行头怎么样？”周桂兰转头看向厨房里的两个厨子。 那两个厨子忙得头都不太，随意应了一句：“很好。” 周桂兰狠狠呼了口气，昂首挺胸，一步一步优雅往外走去。 那伙计一路带着她来到了一个桌子前，“这就是喊你的客人。” 周桂兰扯了一个自认端庄的笑脸，定睛看去，正好和那坐着的男人四目相对。 哦，原来不是她公公啊…… 周桂兰那口气泄了，脸上的笑也差点挂不住了。不过她反应快，到底还是将表情维持住了。 “这位就是你们周掌柜？” 那男人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傲气，好似一个天之骄子，如今来到一个平民面前那种优越感。 周桂兰点了点头：“不知客人找我有何事？” 话音刚落，就察觉到那人正打量她。 莫名的，周桂兰警惕了起来。 “跟你谈些事情，不晓得周掌柜方不方便移架？” 那男人虽是询问的语气，可姿态却是不容拒绝的。 周桂兰思索片刻，还是答应了。 交代了伙计们好好照看店铺，她便跟着那男人去了不远处的一个茶馆儿，单独要了个包间。 周桂兰坐在椅子上，就扯了笑脸：“不知这位先生贵姓啊？” “免贵，姓白。” 白啊…… “那挺巧的，我们铺子也有一个白掌柜，不知和先生是不是一个白字？” 周桂兰头往前侧了一点，嘴角微微上仰，也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那男人倒也不隐瞒：“我是白逸晨，白逸轩的大哥。” 果然…… 周桂兰嘴角笑意扩大：“原来是白掌柜的兄长，失敬失敬，不过我们白掌柜不在铺子里，若是您要找他，怕是得等到晚上了。” “我是专程来找周掌柜的。”白逸晨也跟着笑了。 “哦……” 周桂兰意味深长应了一句，并不去接白逸晨的话。 她可跟白逸晨没什么交集，这专程来找她，怕是也跟白逸轩有关吧？ “周掌柜既然跟白逸轩合伙做生意，不晓得赚了多少？” 白逸晨话音刚落，一个伙计就推门进来，给他们送了好几碟点心，问他们要什么茶。 这白逸晨倒是客气，问周桂兰要喝什么，周桂兰摇了摇头：“对茶我是不了解的，白先生喝什么随意。” “那就铁观音吧。”白逸晨说完，那伙计就走了出去。 等门关上了，白逸晨目光再次放在周桂兰身上，好似一直在打量她：“周掌柜，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白先生，咱们都是生意人，问这话是不是有些……”周桂兰顿了顿，似乎在找合适的词。 第372章. 白先生果然是干大事的人 可最终，还是放弃了。 “如果我花钱将你的铺子都买下来呢？”白逸晨好似毫不在意她的欲言又止，接了话。 这下可是真超出周桂兰的预料了。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他真的买了她的股，那白逸轩赚多少钱，他也就多赚多少钱，白逸轩可永远比不过他啊。 周桂兰在心底默默给他鼓掌，这样厉害的人物，才是真正的能赚钱的商人啊。 “我倒是没料到白先生说话这么直白的。”周桂兰答非所问。 白逸晨也不在意，语气还是带着那股子傲气：“我谈生意，永远都是直来直去的，不需要拐弯抹角。” 厉害，这人真是厉害，一出声就已经主导了局面。 周桂兰再次高看了他两分，“白先生果然是干大事的人。” 白逸晨倒是没有再跟她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从自个儿的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慢慢推到了周桂兰的面前。 “白先生，银票可买不了我的生意。”周桂兰摇了摇头，连一点余光都没给那张银票。 “你做生意不就是为了挣钱？我现在就给你十万两，跟你买你铺子的股份，你一辈子吃喝不愁，不是更好？” 十万两！ 周桂兰的心猛地瞅瞅了几下。 她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天知道，她要用多少力气来克制自个儿转头去看那张银票。 这要是放在现代，那可就是好几千万啊！ 周桂兰手放到桌子下边，狠狠揪着自个儿的大腿肉，疼痛感让她清醒、 任何成年人的穷人在这么一大笔钱面前都会克制不住自个儿的，对吧？ 所以……她要是真将铺子卖了，那也不算没出息吧？ “周掌柜，做生意可没那么容易赚到十万两白银，若是你拿了，这辈子吃喝不愁了，何不让自个儿轻松些？” 白逸晨收回手，身子往后靠，神情里藏着一丝不屑。 周桂兰手上的力度更重了，这疼痛让她更清醒了。如果不是白逸晨在旁边儿，她一定起身看看自个儿的大腿是不是被她自个儿给掐紫了。 对自己狠的结果，自然就是让她在外人面前没有失态。 “可我更喜欢奋斗的过程，资产从无到有，一点点奋斗，一点点积累，这其中的快乐不是天降横财能得到的。” 周桂兰说着，对他点了一下头。 白逸晨诧异，低头看了眼桌子上那张支票，再看丝毫不为所动的周桂兰。 沉默片刻，他再次从自个儿的兜里拿出了一张银票，周桂兰掐自己的力度更大了。 见她还是毫无反应，他咬牙，再次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张十万两的银票。 这四舍五入，就是一个亿啊！ 周桂兰觉得自个儿的肉都要被自个儿揪下来了。 前世今生，她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白逸晨见她丝毫未变的脸色，心里却是涌起了一股怒气：“周掌柜，这些钱，足够买下十个你们这样的铺子了。” 所以不要得寸进尺了！ 周桂兰简直想点头说是啊，这生意我不做就太亏了！ 她心底的痛，谁能懂？ 心里mmp，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笑嘻嘻：“比起白家的家产，三十万两夜不算什么了。” 白逸晨的眼中闪过一抹凶狠，语气也阴冷了几分：“你刚刚说什么？” “这话不好说第二遍吧？被人听到了怎么办？白先生，您这么多铺子，这么多收入，又何必在意我们这么一个铺子呢？” 周桂兰尽力稳定自个儿的声音，平缓道。 “没想到他竟是将这事儿都跟你说了，看来你们关系匪浅啊？” “不过是合作关系，他是喝醉了无意中说出来的。”周桂兰垂下眸子，撇清关系。 这可是人家家事，要是让他知晓她早就晓得了，那不是打他的脸吗？ 这样不好不好，不能为自己树立敌人，她出来就是为了挣点小钱的。 白逸晨到底是久经商场的，不过片刻，就收敛了自个儿的情绪，恢复了一开始的高高在上。 “倒是个聪明的人，不如你来为帮我打理生意？所得分你一成？” 一成啊……就他一个月赚二十万两银子的速度，她一个月就能挣二万两！ 她算算，那也是五六百万！ 一个月！ 如果不是腿上的疼痛，她怕是早就破功了。 好一会儿，她才忍着心痛，笑眯眯道：“多谢白先生的好意，不过我还是喜欢自个儿开个小铺子，在厨房帮帮忙，一个月就能挣点儿钱过日子，至于其他的，不敢想。” “白逸轩倒是找了个不错的帮手，金钱也无法打动，还能如今淡然。” 周桂兰再次露出笑脸：“多谢夸赞，白先生也是我见过最有气度之人。” 这种拍马屁的话都说出来了，他就不会记恨她了吧？ 当然，白逸晨这种长期在人群里摸爬滚打的人是不会轻易让人了解他内心所想的。 伙计从外头进来，帮着他们上了茶就急忙退出去了。 周桂兰站起身，好声好气跟他说铺子离不开她，就匆匆离开了。 回到铺子里，她再次忙碌了起来。 这一忙起来，就是直到晚上才慢慢少了。 周桂兰让大家都收拾了，这才去跟账房算账。 今儿个晚饭过后，周桂兰就让徐常林带着两个孩子先回去了，她还得在这儿等白逸轩。 跟账房将账目都算清楚了，她就让老账房先去休息了，她自个儿将铺子的门关了，就随意躺在沙发上歇息。 许是累极了，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等到外头有人敲门，她才醒过来。 她想着是不是白逸轩回来了，去开门，才发现外头站着的，竟是徐常林。 “你怎么来了？” 周桂兰侧过身子，让他进屋子。 徐常林进去，语气有些低沉：“怕你要帮忙，就过来看看。”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错过了一个亿…… 想到这事儿，她就心疼。 一进去，徐常林就一把搂住了周桂兰，语气带了一丝不舍：“明日镇压元河省的兵马就要出发了，我也要走了……” 说着，他还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你领兵？” “不是，我监军，早朝皇上临时替换的。”徐常林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第373章 回收可乐罐？ 这过日子没两天，就又要分开了，周桂兰不舍，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背。 “那你要小心。” “嗯。” “帮我护着我娘他们。” “嗯。” 徐常林再次乖乖应了一句，昨晚她喊了好几声娘，他就已经晓得她在记挂老太太了。 “媳妇儿，早点回家吧？”徐常林轻声在周桂兰的耳边道。 周桂兰应了一声，去了后头找人来栓门，她才跟着徐常林一块儿往家里走去。 月光将两人的人影拉得老长，寒风吹得枯黄的落叶飘散着，在空中打着旋落地。他们踩上去，发出“咔嚓”的声音。 “你是不是回护国公府拿几套衣服带走？咱们屋子里也没你几件衣裳了。”周桂兰吸了吸鼻子，道。 徐常林回头，伸手去摸了下她的鼻尖，果然是冷的。 他伸手，将她搂进怀里，靠着自个儿的温度温暖她。 突然被他搂进怀里，周桂兰还有些愣神，等她回过神来了，忍不住轻轻拍了他一下：“这样咱们怎么走？” “那我背你。”徐常林松开周桂兰，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 周桂兰小脸都有些红，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她也不矫情，伸手抱住徐常林的脖子，整个人就倒在了徐常林的身上。 徐常林一只手拖住她的臀部，另外一只手放在她的腿弯处，站直了身子，就将她背了起来。 “衣服已经让下人送过来了。”徐常林一步步往家里走。 周桂兰点了点头，将脸放在他的背后，汲取他的温暖。 接下来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到了家，周桂兰跟徐常林洗完澡，躺在床上，她缩进他怀里，安安心心睡觉。 徐常林也没如同以往一般动手动脚的，乖乖搂着自个儿的小媳妇儿，闭上双眼。 旁边两个孩子早就睡熟了，周桂兰拨弄着他的手指。 徐常林将她搂紧，声音沙哑：“帮我生个闺女吧？” “那得看你的。”周桂兰仰起头，看向他。 徐常林刚要翻动身子，就被周桂兰轻轻推了一下：“你明天就要走了，还好好歇着吧。” 即便有些不舍，可徐常林还是克制了自个儿。 不满得将她的手拿到嘴边亲了一下，随即搂着她闭上了眼。 周桂兰抬头，他那圆润的下巴就印入眼帘，她有种想摸摸的冲动，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敢去惹他，也跟着闭眼了。 从昨天晚上做了那个梦之后，她心里就始终搁着老太太他们，只是不想给徐常林压力，一直也没说，没想到他竟是当了监军。 她张了张嘴，想谢谢他。话到嘴边，她还是咽了回去。 在他怀里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也闭眼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不亮，她就起床，去厨房忙活开了，做了热乎乎的早饭，让徐常林吃了，又给他装了热水在壶里，还给他做了好几个饼子，让他路上吃。 两人依依惜别，徐常林瞅着时间到了，还是离开了。 周桂兰也收拾了一番，就回到自个儿的铺子去了。 可过去，就发现白逸轩又不在了。 周桂兰只能跟铺子里的人说，让他们等白逸轩回来了，跟她说一声，她找他。 铺子里的生意越发好了，那些铺子的老板过来那可乐，都是几百罐地拿，而且时不时就有人来。 周桂兰也不在厨房帮忙了，将自个儿锁在做可乐的那间屋子里，自个儿动手做可乐。 只是她这再辛苦，也供不上这可乐的销售。 虽说她没见着白逸轩，可每天她过来，就见到这屋子里有不少可乐，显然是白逸轩连夜做的。 这么一来，铁匠铺子的罐子来不及做了，那铁匠铺的老板还跑来找周桂兰。 “周掌柜，我们铺子日夜不歇着，也做不来这么多罐子啊？” 四十多的铁匠铺子老板无奈道。 这些天，他可是没日没夜的干活，再这么下去，人都要废了。 周桂兰安抚他：“是我们没考虑到，您看您这边儿是个什么想法呢？” “要我说，您啊，还是得将这喝过的罐子收回来再用，这样一来，我们这儿也轻松多了。”那铁匠道。 周桂兰低头思索，前世倒是很多公司都会回收他们自个儿公司的瓶子，处理之后二次利用来降低成本。 可他们这儿……也没消毒水之类的，若是真回收了，以后若是真有传染病什么的，不晓得会有多少人感染。 周桂兰摇了摇头：“这个还是不行，你们若是实在做不来，那我再去找两家铺子。您看如何？” 那铁匠没料到周桂兰竟是放过了这么省事儿的法子不用，急了：“周掌柜，多少家都是这么干的，你这还能节约不少钱呢？” “这钱该出的，我们总不能做砸了自个儿招牌的事儿不是？”周桂兰笑着应了。 铁匠连着劝说了好一会儿都没用，他也明白周桂兰这是不愿意了，便起身告辞了。 周桂兰想想，这事儿还是得跟白逸轩商量商量。 只是一想到整日里见不着的白逸轩，她就无奈。 这些事儿总是她拿主意也不合适啊，毕竟还是两个人的铺子。 虽说生意是比以往还好了，挣钱更多了，可他们的产能跟不上了啊…… 那铁匠出去，七拐八拐的，就来到一条小巷字，此时一个身穿灰色褂子的男人瞅见他过来，快步走过去，问他：“怎么样了？” 铁匠摇了摇头：“她没答应。” 灰衣男人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结果，“省钱的事儿她不干？这女人是不是傻？” “她还说要把生意给别家，我这生意要是被别家抢了怎么办呐？” 灰衣男人不耐烦摆了摆手，“有我们，你怕什么？” 想到自个儿手里的钱，铁匠也放心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这才各自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周桂兰照样连轴转。两个孩子在徐常林走了之后反而高兴了，那坏人再也不能跟他们抢娘亲了。 周桂兰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只觉得这两个孩子真是像极了徐常林的性子了。 期间，她听说阿芬给她男人送饭时，竟是在饭菜里下了毒，把她那个男人毒死了。 如今也被抓了，怕是要判她死罪了。 第374章 吃白食 周桂兰感叹了一声，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这事儿，却是大家的谈资，毕竟这事儿太稀奇了。 从那些人嘴里，她晓得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阿芬是童养媳，可一家人对她很好，她拿公公婆婆当亲爹娘的，可之后她男人就没了，他们一家子这么着怕过不下去，就让阿芬又找了个男人。 这一家子也能过得去，家里一间三进三出的宅子，再加上一间铺子，这男人要是个好的，那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的。 可这男人起了歹心，就嫌弃自个儿在养别的男人的爹娘孩子的，就想着将他们都杀了，霸占家产。 这不，就给那孩子买了一罐子可乐，往里面放了老鼠药，那孩子喝了就一命呜呼了，还怂恿阿芬过来找周桂兰闹腾，想多陪些钱。 两个老人受不了自个儿唯一的孙子就这么没了，两个人都病倒了，那男人就每天给两个老人下慢性毒药。 就这么着，弄死了两个老人。 要不是因为有个捕头一直在盯着这个事儿，谁也不会想到时他动的手，毕竟给两个老人看病的大夫也是他请的。 周桂兰摇了摇头，总觉着这事儿有隐情。她当时可是很明显能感觉到那个男人是朝着他们的可乐方子来的。不过那男人死了，也就查无对证了。 这事儿在京城被传了半个多月，才被其他的新鲜事儿给取代了。 期间白逸轩总算是有一天没出门，跟周桂兰坐下来商量了不少事儿。 周桂兰提出了要开分店的事儿，他们这些天手里也攒了不少钱了。 白逸轩点了头，也觉着这事儿不能耽搁。 再来就是新铺子要用的人，周桂兰还是让白逸轩买人，然后两人一人负责一个铺子。 至于可乐，已经打开市场了，也不需要再这么跑了。 白逸轩又开始在外头找铺子了，得离这第地儿远些，但是又要有人流。 这么一来，这铺子的压力还是在周桂兰的肩膀上。 只是不等他们的新铺子开起来，他们就听说附近也开了一家炸鸡店。 而且这价钱比他们的都便宜，简直就像是以本伤人。 一时间，他们铺子的客人少了不少。 周桂兰之前倒是有想过会有人跟风做炸鸡，就是没想到这么快。 铺子里的伙计一个个面露愁容，觉着自家的生意被抢了。 周桂兰安慰他们，让他们有事儿做就做，没事儿就好好歇歇。 “这些天咱们也都累着了，正好趁着这几天好好歇息歇息。” “周掌柜，您不担心咱们的生意被抢走啊？” 周桂兰无所谓：“要是这么容易就全抢走，那这京城也不能有这么多饭馆了。” 这生意，就是得抢着做，以前都是她们自个儿作广告，如今可是同行一块儿做广告，倒是更好将这炸鸡推广出去啊。 伙计们对周桂兰的态度无语了，不过既然他们的掌柜的都开口了，他们也没法儿再多说什么了。 见着铺子里连往日一半儿的客人都不到，周桂兰就让他们轮着放假。工资找给。 那些伙计有了难得的假期，纷纷回家去了。 趁着这个时间，周桂兰去了可乐屋子里，一整天都躲在里头。 既然炸鸡的生意差了，那正好就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来做可乐。 正搬一个大桶，外面有敲门声，周桂兰放下手里的活儿，打开门，就见铺子里的一个伙计着急地站在门外，瞅见她了，就赶忙开口了：“周掌柜，外头有人闹事儿！” “怎么回事儿？你说清楚点。”周桂兰跨步出来，顺手就将门锁了了起来。 那伙计气愤：“就一个乞丐，非要先吃咱们的东西再付账，还说天下的饭馆都是先吃饭再付账的，没有我们这样的规矩！” “你先去干活。”周桂兰立刻打发他。 那伙计应了一声，撒腿就跑。 周桂兰加快了脚步，到大堂，就见一个拄着拐杖的三十多乞丐模样的人正站在他们点餐的地方大声嚷嚷：“哪儿有这样的道理？我还没吃饭就要掏钱？你们去外头看看，哪家跟你们这样的？” 那点餐的伙计也没忍住跟他吵了起来：“我家就是这样的！” “哟，你们这是门缝里看人哪？就怕我们这些客人付不起价钱是不？”那乞丐模样的男人声音更是大了几分。 里面还在吃东西的人，也都伸长了脖子看向这边儿。 那伙计也气着了：“你这人怎么蛮不讲理？有钱你就拿出来吃东西，没钱就不吃，我们又没逼着你！” “我就要吃了之后给钱，你们看不起我呢？今儿个我还就不走了，你们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排在他身后的一个孩子委屈地不行：“我想吃鸡翅……” 大抵是他奶奶，赶紧拍了拍他的头：“乖孙子，这儿在纠缠，咱们就先去另外一家买，好不好？” “我就要吃这家的炸鸡！”那孩子也犟了。 他奶奶赶忙安抚他：“乖孙子，另外一家的炸鸡也有鸡翅，还比这家便宜，咱们去就能买到了，咱们去那家吃好不好？” 那孩子到底被安抚住了，点头同意了，被他奶奶牵着往外头走。后面排队的人也都这么劝说着自个儿的孩子，或者是跟他们一起来的人，之后吩吩离开。 眼瞅着人都走了，伙计气得不行。 可那乞丐却高兴了：“你看看，你们卖得比别家贵，还要先收钱，客人都走了吧！活该！” 那伙计已经忍不了想动手了，这好好的生意，都被这个人给耽搁了。 眼瞅着自家伙计斗不过那个乞丐，周桂兰抬腿就走了过来，笑着道：“这位客人是要吃什么？” 乞丐转头看向周桂兰，眼中全是不屑：“你一个女人来管老爷们的事儿？你们铺子没男人了？” 瞅瞅你那样，哪儿是大老爷们？到底也是经历了不少事儿了，周桂兰面上还是笑着的，“你前面不就站着个男人？” 这话说的就是那伙计。 那乞丐很不耐烦：“行了，一个女人出来叽叽歪歪的，赶紧给我派个大老爷们出来说话！” 第375章 这么看得起我？ “咋地，客人您这是瞧不上女人啊？”周桂兰说着，已经走到了那乞丐身边儿了。 那客人冷哼一声：“女人不配跟大老爷们说话。” 周桂兰也不恼：“那能做主给你先吃后付账的女人，你也看不上？” 说着，她转头看向那气愤的伙计：“给他上一个单人套餐。” “单人的我吃不饱！”那乞丐怒喝道。 周桂兰笑着改口：“那就来个双人的。” “掌柜的！”伙计气得喊了一声。 这人明显就是来吃霸王餐的，掌柜的还给他这么多吃的？再说，这人还看不起他们周掌柜！ 周桂兰瞪了他一眼：“还不赶紧出单子？” 那伙计委屈又生气，气呼呼得拿了牌子，在上头划拉了几笔，就放到了身后的窗户里。 里头立刻就伸出了一只手，将那单子收走了。柜台最里头的账房在自个儿的账本上记下了这一笔。 “你的号码牌！”伙计将一个牌子放到乞丐的面前，不耐烦道。 那乞丐冷哼一声，拿了牌子就找了个靠近门口的地方坐下了。 “掌柜的！他就是来捣乱的！一会儿肯定拿不出银子来付钱！”伙计气呼呼道。 周桂兰手肘撑在台子上，侧过身子，低声道：“那也的先把他打发了，要不咱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伙计想想也是，可到底心里不甘。 “行了，你先做事儿吧。”周桂兰说着，站直了身子，就随便挑了一个沙发坐下了。 那些看热闹的客人这会儿也没热闹看了，就继续吃着自个儿的东西。 瞅着这只有往日一半不到的人，周桂兰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生意不好做啊。 再看看门口那个乞丐，慢慢吃着，好似也不是很饿。 周桂兰起身，走到那乞丐面前。 那乞丐瞅见她走过来，嘲讽道：“怎么，现在就想问我要钱？” “你这顿饭我请了，你慢慢吃就成。”周桂兰笑着说完，转身就走，。 那乞丐冷哼一声，继续慢慢悠悠吃着桌子上的东西。 周桂兰回了自个儿的可乐屋子，继续自个儿的工作。 傍晚白逸轩回来了，告诉她，他已经看了两三件铺子，到时候让周桂兰也一块儿去瞅瞅，挑一间。 周桂兰应了，约定第二天就去看看。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坐着马车出门了，连着看了好几家之后，周桂兰选了一间自个儿觉着最不错的，白逸轩当即就付了定金，决定将那铺子买下来。 两人一块儿回去，路上总算是说了些话，周桂兰将白逸晨过来找她的事儿说了，末了开玩笑道：“为了跟你合作，我可是错过了三十万两啊！” 没想到白逸轩也点了点头：“你还真是亏了。” “这时候你不该说能帮我赚超过三十万两？”周桂兰没好气道。 白逸轩摇了摇头：“那哪儿晓得，万一是你带着我赚了？” 周桂兰点了点头：“也是。” 说完，周桂兰自个儿就憋不出笑了出来，这才是真正的商业互吹啊。 经过这么一番插科打诨，两人之间的气氛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周桂兰说话也没之前那么小心了、 “最近开的那个炸鸡店，我瞅着资金雄厚啊，怕是专程来跟咱们打对台的，我怎么觉着他们开起来的时机跟你哥来找我的时机这么贴近呢？” 白逸轩打量这周桂兰的声音，猜测道：“你的意思，这炸鸡铺子是我大哥开的？” “不清楚，就是我的一个猜想，要不你找人查查？”周桂兰道。 白逸轩揉了揉自个儿的鼻梁，满脸疲惫：“我去找找人问问。” 周桂兰点了点头，到底还是没忍住，“白逸轩，我觉得，如果白家交到你大哥手里，不如交到你的手里。” “你这么看得起我？我大哥可是从小被老头子带在身边当继承人培养的。”白逸轩苦笑摇了摇头。 他大哥，可是他从小仰望着的人。 想到她见到的白逸晨，周桂兰摇了摇头：“你比他强。” 许是从小太过受关注，白逸晨太明白自个儿的身份了，他的姿态极高。至少在跟人打交道方面，远远比不上白逸轩。 白逸轩睁开双眼，那眼中满是红血丝，“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话。” “以后你会经常听到。”周桂兰说着，抚摸了下自个儿衣服上的褶皱，道：“要是我们两个人联手还赢不了他，那不是太丢人了？以后还在吗抬头做人？” 周桂兰说这些话时，白逸轩一直盯着她，好似在推测她这话有几分真心。 周桂兰也不躲不避，就任由他这么打量。 好一会儿，白逸轩才轻笑一声，收回了视线，背靠着马车，无力道：“起点太低啊，他能拿本砸死我。” 周桂兰摇了摇头，意识到他闭着眼看不见，道：“你有太多他没有的东西，若是给你们五年，你一定能赢他。时间短了，可你别忘了，你跟谁在合作。” 这话说的极为自负了，周桂兰在心里骂了自个儿一句不要脸，可话说出来，她却没有半分羞愧。 白逸轩睁开双眼，再次朝着周桂兰看了过来。 触及到她坚定的眼神，他心里一动，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也是，你可比本金重要多了。” “谁让你有眼光呢？我还指望你继承白家，以后带着我成为富可敌国的人物呢！” 白逸轩笑着点了点头：“好。” 他们回去，就发现那个乞丐又坐在门口吃东西。 在周桂兰的强烈要求下，白逸轩回了自个儿的屋子睡觉去了。 周桂兰去了柜台，问伙计怎么了。 那伙计气愤得不行：“那个乞丐今儿个又来了，跟昨天一样，我怕他吓走客人，就拿了自个儿工钱帮他买了双人套餐。” 摊上这么不要脸的人，他真是要被气死了。 他平日里省吃俭用的想将钱都拿回家的，可这人！这人……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愤怒。 周桂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账记我头上。” 说完，转头看向账房：“先生，你把他钱还给他吧。” “周掌柜……” “没事，我比你有钱。”周桂兰笑着安抚了一句，随即也不理会那人，回了屋子里，继续去做可乐。 第376章 又出幺蛾子了 这可乐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够，根本供不上卖的。 看来，她真的要去请人来帮忙了，可靠谱的人还真是不好请，这要如何是好？ 干活儿的时间往往过得是最快的，到了晚上，他们铺子收工了，不少没卖出去的肉啊什么的，她都让人打包好了，等小葛过来，一并都给了他。 小葛高兴地接了过去，“他们今儿个又能吃饱了。” “你那奖金都拿哪儿去了？怎么也不给自个儿买几身换洗的衣裳？” 听到周桂兰问他，小葛笑得高兴：“我都给存着了，要是兄弟们病了，还有钱能请大夫，多好？” 周桂兰点了点头：“那我问你个事儿，你们帮里这两天有没有一个乞丐每天来我铺子里吃饭的？” 一个乞丐，每天到饭馆子吃饭，那不就是吃霸王餐？ 小葛气得狠狠将手里的棍子敲了敲地面，怒气道：“哪个不懂事的家伙敢干这么败坏我们丐帮的事儿？” “那你明儿个就带几个人来我门口守着，大抵还能瞅见。”周桂兰道。 小葛拍着胸口答应了，拿了那些鸡肉就走了。 周桂兰回了铺子，白逸轩和账房已经算过账了，周桂兰也加入进去，将前段日子赚的钱都给算清楚了。 他们一合计，倒是赚了不少。 到了第二日，那乞丐临近中午过来的。一过来，就说今儿个要点个三人套餐。 那伙计气得当场就要打他，一点好脸色都不给他。 可想到早上周桂兰的吩咐，他还是气呼呼下了单子，厨房里的人已经在做了。 那乞丐大摇大摆走到门口，一屁股就坐了下来，等着一会儿别个将饭菜送过来。 因着他坐在门口，不少人走到门口就不愿意进来了，转头就去了另外一家炸鸡铺子。 伙计们看到这一幕，气得不行，这以前可都是他们铺子的生意，如今都跑了！ “哟，这是哪一片的兄弟啊？怎么眼生的很？” 门外响起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那混吃的乞丐转头看去，就见门口站着五六个乞丐。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此时双手抱胸，正面色不善得打量他。 这人，自然就是小葛了。 那混吃的乞丐立刻回过头，不去看他们。 小葛给身边的乞丐试了眼神，那些小乞丐会意，几步走过去，抓住了那个混吃的乞丐，就往外拖。 那混吃的乞丐挣扎着，“你们要干嘛？！” 那几个小乞丐可不管那些，拖着他从位子上离开，一路绑着到了铺子外头，被丢到地上。 混吃乞丐起身就要跑，小葛抬手，就将手里的木棍子狠狠砸在了他身上，那混吃乞丐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小葛带着几个小乞丐大摇大摆走到那缩在地上呻吟的混吃乞丐面前，蹲下身子，正对着他的脸，“哪个不懂事的，敢在我们的地盘上败坏我们乞丐的名声？” 那混吃的乞丐闭嘴，一句话也不说。 旁边的小乞丐狠狠踩在他身上，怒气道：“你们看到没，这是我们小葛哥，是管着这底盘的，快叫爷爷！” “做梦！” “哟呵！还挺有骨气！”小葛惊讶，对着几人点了点头。 那几个小乞丐就在炸鸡店旁边，对着那混吃的小乞丐一阵拳打脚踢。 “敢冒充我们的人？弄不死你！”那几个小乞丐一边打，一边骂。 这炸鸡店每日都要给他们吃的，他们感激还来不及呢，这人竟是跑来白吃白喝！还不让人做生意了，这不打死他都对不起他们吃的那些鸡肉！ 这边儿打人，慢慢的就聚集到了旁边，铺子里的伙计瞅着，拔腿就跑，去跟周桂兰说这事儿。 周桂兰只应了一句：“随他们去吧，咱们不管。” 说完，就关门继续去干自个儿的活儿了。 那伙计挠了挠头，迷迷糊糊回了铺子，就瞅见铺子里其他人都守在外头看，他也屁颠儿屁颠儿跑过去看热闹。 外头那几个乞丐将那个混吃的乞丐打得锁在地上直打颤，这才收了手。 “下回再冒充我们四处吃霸王餐，我们弄死你！滚！”小葛怒声呵斥。 那缩在地上的混吃乞丐，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一步一步慢慢往前挪。 瞅着他疼得厉害，那些乞丐才是散开了。 这事儿被周围的人这么一传，倒是又将他们铺子的名字提了起来。 没了这捣乱的乞丐，铺子的生意又慢慢好转了，有的客人又从那家炸鸡店回来了。 被问及原因，就说那家的炸鸡不好吃，太柴了，虽说便宜点，可他们也不愿意遭罪。 慢慢的，这生意竟然恢复了之前的生意了。 铺子里伙计也高兴了，干活儿也更使力气了。 瞅着这场景，周桂兰也没多说什么，继续干自个儿的活儿。 倒是铺子里的伙计们，私底下都要把她吹上天了，说她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了得的。 周桂兰听得都无奈了，这旁边的炸鸡铺子是自个儿味道不成，关她什么事儿？ 不过她也没工夫去反驳这些话，继续做着自个儿的事儿。 可这平静日子还没过几天呢，这可乐又卖不动了。 一开始还没感觉，慢慢的，她感觉自个儿越发轻松了，到后来，这可乐竟然还有剩余的，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直到一天晚上，小葛过来拿吃的，转身要离开时，又忍不住转回来，快步到周桂兰身边，似做了什么决定，道：“周掌柜的，京城如今对你们的传言不太好……” “怎么了？” 小葛也不瞒着了，直言道：“不少人都说你们的可乐罐子都不干净，吃了要得病的。” 周桂兰咬着下唇，咬了一块儿死皮，撕扯着。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你别放心上……”小葛怕她心里不痛快，赶忙解释。 “不是，我就在想着事儿是怎么传出来的，还是得谢谢你，我就说这些日子生意怎么又变得不好了。” 周桂兰安慰着他，随嘴将死皮吐了出来。 小葛仔细打量周桂兰的神情，见她真没怪他，心里那些忐忑也被丢在了一边儿，拿了东西，就放心离开了。 第377章 你们这儿还收旧的铁罐子呢？ 第二日，周桂兰也不再做可乐了，而是收拾了自个儿，换了一身衣裳，就去街上晃荡了。 一路上的热闹也瞅见了，各种八卦也听到了，还看到好几个老人在路上走来走去。 一个老人弯腰去捡了一个铁罐子，周桂兰定眼瞅去，发现是她家里的可乐罐子，心里一动，也慢慢跟着她。 在将袋子装得差不多了，老人辨别了一下方向，拐弯，往另外一条街道走去。 周桂兰也跟着过去了，随即便瞅见那老人走进了一间铺子。 她抬头，就瞅见那铺子就是给他们铺子供应铁罐子的铺子。 “呵！” 真是……还真是有意思！ 她用力呼了口气，踏着稳健的步伐，也跟着走了进去。 就听到后面的打铁棚子传来一声声锤子砸铁块儿的声音，而这铺子台子上，响起的，是掌柜的声。 “你这个都被踩了，只能算半个！” “可这也能用的，你瞅瞅？”老太太抓着那个已经踩扁了罐子，小心翼翼的。 周桂兰真是被气笑了：“江掌柜的，你们这儿还收旧的铁罐子呢？” 那掌柜的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就瞅见周桂兰正站在门边。 他心一抖，顺手就将那麻布袋子给推开，那些铁罐子纷纷落地，在青石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周掌柜，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大声招呼呢你看？”慌乱，紧张，全都在江掌柜的脸上闪现。 他也顾不得那老太太了，朝着周桂兰这边儿就大跨步走过来。 “我就是瞅着老太太捡罐子，这不就跟着瞅瞅？就是没想到，原来收旧罐子的，是江掌柜您，您说说，这世间的事儿，多么神奇？” 周桂兰说着说着，竟是把自个儿给说笑了。 江掌柜尴尬不已，赶忙对着那老太婆摆了摆手，让她赶紧走。可老婆婆这会儿也没明白他的意思，就站着不动。 他着急，又不敢当着周桂兰的面儿发火，只能憋着：“周掌柜，您是误会了，我这儿可没回收这些罐子，也不晓得这些人是种哪儿听来的消息，都送我这儿来了，我这就打发她走啊！” “哎，你们不收了？刚刚还收的啊？”老婆婆着急了。 这一麻袋子铁罐子可是她捡了好几天的，这人说不收就不收了？那她去哪儿换钱？ “掌柜的，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老婆子，把这些都收了吧？” 周桂兰似笑非笑瞅着江掌柜，静静等着他的反应。 又气又恼的江掌柜，想杀了这老太婆的心都有了。 “周掌柜，你听我说，这些都是误会，你别信她的！我们都合作这么久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信吗？” “恩，那你解释吧。”周桂兰静静等着。 江掌柜被她这话一堵，整个人都愣住了，竟是不晓得该如何往下接了。 站在柜台边儿的老婆婆心里也着急，可又不敢得罪了这边儿的江掌柜，只能安静站着。 “江掌柜，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吧，以后咱们见面还是朋友，至于这生意，我看咱们还是别再做了，免得伤了你跟白逸轩的感情。” “别啊！别，哎，周掌柜，这事儿你让我跟白掌柜说吧？我这一定好好儿跟他说清楚的！” “别了吧，如今这炸鸡铺子的生意都是我在管了，白逸轩是要去新铺子当掌柜的，让他来插手我的事儿可不太好。”周桂兰这算是不给这江掌柜面子了。 江掌柜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落过面子？脸也耷拉下来了：“周掌柜，你不过是白掌柜请的人，你连你老板的主都能做了？” “可如今，这生意就在我手里。按照白掌柜的用人原则，他可不会插手我的事儿。就这么说了吧，这些罐子也都是铁的，你融了也能做别的，钱我会让账房算清楚了给你送过来的。” 周桂兰说完，转身就走。 这样的人，真没必要再合作下去了，下回还不定在背后怎么插她的刀子。 这个时代可没什么消毒的措施，她也不信他们这些人回收了这些铁罐子，还会融了再重新打个一模一样的，若是真的有传染病，那她就成了害人的那个人了。 还有如今的生意，好不容易好起来，她定是不能因为这些就让自个儿的生意毁于一旦。还有白逸轩，能不能起来，就看这些了。 至于那个铺子里的老婆婆，她捡的这些铁罐子，单单卖铁，也能卖不少钱，其他的，抱歉，恕她无能为力。 周桂兰不晓得，她自个儿走了之后，那掌柜的在后头将她骂得多难听。 这些，她也不关心。 在街上走了好一会儿，四处查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打铁铺子，只是看来看去，这些铺子都小，肯定来不及打这么多东西。 周桂兰揪着自个儿的刘海，狠狠扯了两根。 这么一天下来，竟然完全没找到合适的，周桂兰回去，就在门口贴出了牌子，可乐暂停销售。 这牌子贴出去的第二天，白逸轩就没有出去，而是将周桂兰喊到了后院里，欲言又止。 周桂兰径直坐到了凳子上，伸手，就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杯子，给自个儿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白逸轩欲言又止的，周桂兰也不难为他，将手里的杯子放下：“你是想问问江掌柜的事儿吧？” 白逸轩的手一顿，摩挲着桌布，还是决定开口：“江掌柜跑来请我喝茶，说是你不愿意将生意给他做了？” “是，那他有没有说是为了什么？”周桂兰垂下了眸子，继续问道。 白逸轩摇了摇头：“好似说你找到了更便宜的铺子？” “那你信他还是信我？”周桂兰抬起眼皮，正对上白逸轩的双眼。 合作，最重要的是信任。 “你说的，我就信。”白逸轩移开视线，也拿了一个杯子，给自个儿倒了杯水。 周桂兰抿嘴笑了，她收敛了一番，将这几天的事儿一一跟白逸轩说了。 听完周桂兰的话，白逸轩也沉默了。 显然，他也没料到自个儿找的人竟是这般不靠谱。 “抱歉，这是我这边儿的问题。” 第378章 比赛1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周桂兰倒是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白逸轩追问。 周桂兰摩挲着自个儿的袖子，脑海里回忆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 “一切都太巧合了，咱们的生意一直麻烦不断，而且还是各个方面的。要是这背后没人在推波助澜，我都不信。” “你的意思，是我哥？” 白逸轩也是个一点就透的，而且也丝毫不避讳周桂兰。 周桂兰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在心底对他和白逸晨的兄弟情做了一个分析，这才开口道：“或许，你该好好回想回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毕竟，你们两人如今的赌注，可是整个白家。” 这家底多厚，谁也不知道，就连皇上，都盯着他们家。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周桂兰也不好再继续了，毕竟他们说到底，还是亲兄弟。 至于白逸晨，她对他的印象实在不算好。 不仅仅是傲慢，她只觉得，这个人是个厉害的人物，但是这个人物却又是危险的。 周桂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这才继续道：“你最近赶紧去找找哪儿有合适的打铁铺子吧，咱们这可乐罐子可不多了，这段日子，我会在铺子里免费送可乐给他们喝，争取挽回声誉。” 白逸轩点了点头：“铺子里的事儿，以后都你做主。” 周桂兰也点了点头，转身出了这屋子。 接下来的五天，来品味炸鸡铺子吃东西的人，都能免费领取一碗可乐，不是用的铁罐子，而是陶瓷碗，用完，就派人专门洗干净。 这么一来，生意倒是又慢慢好起来了。 至于其他的话，周桂兰一句也没说，只是告诉大家，之前她管理出了问题，导致可乐罐子出了问题，如今道歉了。 转眼，就进入冬天了，又是一年要过去了，周桂兰时不时就能听到有人说这元河省的战事。 听说端王勇猛无比，就连才八岁的二皇子子承也是出了不少的主意，简直就是有勇有谋，怕是这战事能在年前就平定了。那些暴民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周桂兰心里始终压着一块石头，每回听到这些消息，她都忍不住站定了仔细听。 这品味炸鸡开了四家分铺子了，可乐也卖得很好。白逸轩不知从哪儿买来了好几个男人，人高马大的，有的是力气，周桂兰就将可乐交给他们做了。 转眼，便到了腊月，这期间，铺子的生意都是安然无恙的，他们赚的钱，也翻了好几番了。 腊月二十，就是各个书院的比赛了。 周桂兰特意将事儿都安排好了，跟着南山书院这些人一块儿去参加。 一路上，孟江他们都紧张地背诵着各种古诗词。 就连走在最前头的老先生，背都比往日挺得直。 瞅着他们这般，周桂兰挥了挥手：“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一场比赛罢了，你们又不是没赢过。” “你懂什么？这可是名誉之战！” 老先生不满回头，对她道。 周桂兰摇了摇头：“老先生，您这名誉再大，也没几个学生啊，弄得这么紧张，一会儿要是出错了反而不好了。” “我是不愿意收那些平庸之辈，不然，多少人跪着求我收了他们呢！” “若是我们输了，就对不住先生的名头了。”孟江说着，还骄傲地挺了挺自个儿的小胸脯。 “老先生，说起来，我现在还不晓得你的名头呢，你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啊？” 周桂兰将话头转到了老先生那儿。 “你要知道那多作甚？女人，相夫教子就好。”老先生冷哼一声，回了一句，就不再搭理周桂兰了。 周桂兰撇了撇嘴：“不可爱的老头子。” 这么斗了两句嘴，大家也轻松了不少。 等他们走到门口，周桂兰才发现这牌匾上写着的，竟是白鹭书院。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不过瞅瞅人家这学院的气派，这美观的房屋建造，里头的学生，还有一本正经的老先生，各个瞅着都不一般。 再瞅瞅自个儿这方，驼背的老先生，脚下的鞋子都是这里一个洞，那儿一个补丁的，瞅着还真是寒酸得不行。 至于那些学生，因着周桂兰之前给他们定做的棉服，倒是还算像样，没在白鹿书院统一的服装面前丢人，只是鞋子……哎，不说也罢。 回头，得给他们每人买两双鞋子了…… 周桂兰心里盘算着，一路往前走。倒是发现不少人都在对老先生打招呼，老先生也一一回了一句，礼数周到，但是不热情。 这一路走下来，遇到了十几个学院，她才发觉，老先生的身份地位还真是不一般，大部分人瞅见他，都会行学生礼，哪怕是有些白胡子老头儿，也会尊称一声“郑老”。 刚到他们学院的地方坐下，就立刻有白鹭书院的学子送了一壶茶过来，紧接着，便是第二个学子，托盘里拿着十几个杯子，一一放在他们面前，还顺带着帮他们倒好了水。 周桂兰瞅了眼那杯浓茶，当即就连连摇头，没喝。她一个俗人，这种浓茶可喝不了。 其他人闻着这茶的香味儿，倒是没忍住，纷纷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随即就是一个个露出满意的神态。 他们就这么一杯一杯品着，满脸享受。 周桂兰也不看他们了，转头，就瞅见一书生模样的男子往这边儿走来。 眉目如画，白净俊俏，眼波流转，自带风流。 一步一步，优雅非凡。 周桂兰忍不住心里感叹一句，真真是风华绝代。 怕是这儿的学子，淡淡从这气度上，便是远远逊色于这男子了。 周桂兰感叹了一句，想瞅瞅孟江等人会不会被打击，就瞅见他们一个个都两眼冒光，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红晕。 真是美色误人啊…… 周桂兰默默地收回了视线，带着两个还不懂事的包子就要落座，就听到孟江惊呼：“刘浩然！” 她怎么觉着这名字在哪儿听过？ 不等她想出所以然，就见郑老怒喝一声：“坐下！” 孟江他们吓得差点儿跳起来，收回视线，坐下，低头，动作一气呵成，就是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第379章 比赛2 郑老刚坐准备坐下，不远处的刘浩然便对着他抱拳行了一礼，“老师。” “哼，这声老师我可担不起！” 这傲娇的语气，这不一世的神情，这里边儿有故事啊？ 周桂兰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老先生。 大抵是要别开视线，老先生一回头，就瞅见周桂兰正两眼放光得盯着他。 老先生：“……” 刘浩然确是丝毫没有被他打击道，神情还是那般风流：“即便是老师不愿意认学生，可学生却不能不认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我郑山意可教不出京城第一才子！” 老先生鼻孔冷哼了一声，并不将眼前的人放在眼里，更是没有半分的的师徒情分。 至于南山学院其他的学生，低头坐着，安静如鸡。 周桂兰瞅瞅这个，再瞅瞅那个，这气氛只告诉了她一件事儿，那就是，他们之间有故事。 刘浩然对着他再次行了一礼，还对着看向他的周桂兰也点了点头，这才转身施施然离开。 就单单是这姿态，便配得上美人这个称呼。 等刘浩然走远了，老先生身上的寒意才散了几分。 孟江松了口气，偷偷去瞄刘浩然的背影，就听到老师咳嗽了一声。他吓得一哆嗦，突然就觉着肚子有些不舒服。 他咬牙，想要忍住，可人有三急，哪儿是说忍就能忍得住的？ “老……老师，学生想如厕”孟江小声开口。 老先生点了下头，示意他过去。 孟江松了口气，急忙站起身，就去问旁边的人厕所所在。 他一走，其他人也都坐不住了，纷纷说自个儿要如厕，到最后，连老先生自个儿都觉着肚子很不舒服，跟着他们一块儿去了茅房。 一时间，这边儿就只剩下周桂兰带着自个儿两个儿子坐在外头了。 周桂兰看看其他的区域，发现大家都坐在位子上，等着他们过来呢。 没过一会儿，那些老先生就坐到了评判台子上了，随即比赛也开始了。 第一轮，就是两个学院坐在一块儿答题，几乎都是四书五经之类的，或者各种诗词。 这个，就是以十道题为标准，各个书院抢答，到最后谁的分数高，谁就晋级。 规矩很简单，他们抢答也很迅速，这时间过得也是极快了。 很快，第一轮比赛就结束了，那主持的男人过来，喊第二轮比赛的学校名字了，喊道第三个名字时，就是南山书院。 周桂兰瞅了眼自个儿周围空荡荡的作为，只想扶额叹气。那主持的人喊了名字，就喊了第四个名字。 其余三个学院的学生代表纷纷站了起来，往自个儿的台子走去。 周桂兰交代了两个孩子先坐一会儿，自个儿走过去。 她刚一过去，四周议论纷纷，怎么一个女人也上场了，真没规矩。 周桂兰只当自个儿聋了，到司仪身边低声问他能不能把南山书院的名字移到后面的轮次。 那司仪连连摇头：“这些都是排好的，哪儿能改变？” “你就帮帮忙吧？他们南山书院大抵就吃错了东西，这不都拉肚子了？要是他们因为拉肚子没参加你们这比赛，你们这冠军比出来了，那不也没以往那么好听不是？” 周桂兰软言软语求着。 心里狠狠鄙视着自个儿的没节操。 那司仪也跟着点了点头，跑去主席台那边说了什么。 周桂兰巴巴看着，就希望能再给他们一点儿时间，毕竟他们可是为了今天都准备良久。 那司仪再次起身，往空地中间走了过来。周桂兰怕挡着他了，赶紧回到自个儿的位子上作者，静静看向那个司仪。 还好，那司仪简单解释了两句，就将南山书院换了下来，又喊了一个名字。 周桂兰也松了口气，静静看着他们的抢答。 这些问题倒是还比较简单，主要是说了上句接下句，说了下句答上句，偶尔来个解释。主要就是看书的多少，和脑子里装了多少东西。 比赛一点点推进，他们一直也没回来，周桂兰这心里都有些急了。 “这是最后一组参赛的学院的名单……”司仪站在中间，声音洪亮，对所有人喊道。 周桂兰也跟着紧张了，要是他们还不回来，那学校不是就要弃权了？ “最后一个学院，南山书院！” 司仪喊完，周桂兰眼睛就对上了空着的凳子上，最后，将目光移到了两个孩子的身上。 在看到两个孩子的小胳膊小腿，她恨不得锤一把自己，这还是孩子啊！ 看来只能弃权了…… 想到一会儿南山书院那些人回来的神情，她眸子也沉了沉。 “娘，他们好像在喊咱们？”小瑞安扬起脑袋，问周桂兰。 周桂兰摇了摇头：“不是喊咱们，是喊这会儿还在厕所的人。” “可是我也是南山书院的学子。”小瑞安仰着小脑袋，瞅着周桂兰。 旁边的小瑞宁也不甘示弱：“我也是我也是！” “可你们还小，参加不了这个比赛……”周桂兰试图安抚他们。 这会儿要是直接不参加，事后也能说是因为意外，可她两个孩子要是真上去了，肯定是输的，到时候就要被人说是南山书院输了。 “咱们还是要保住你们先生整日里说的声誉的，等过几年，你们长大一点儿了，娘再带你们过来参加比赛好不好？” “南山书院这是怎么了？临场脱逃了？”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旁边儿传来，周桂兰转头看去，就见是坐在不远处的白鹭书院的学生。 “南山书院这是怎么了？没准备好吗？” “看来是怕输给我们，才故意都躲起来了。” “那也太胆小了吧？” 白鹭书院的几个学生一唱一和，而在他们最中间的，赫然就是上回跟他们一起产生矛盾的贺峰。 其余那些说话的人，都是围坐在他周边的，也是跟他一伙儿的。 周桂兰站起身，冷笑：“没想到白鹭书院的学子竟是如长舌妇一般在这儿嚼舌根啊？” 这话一出，周边几个学院的学生哄然大笑。 那白鹭书院的先生脸色也是难看至极，转头狠狠瞪了贺峰几人一样。 第380章 比赛3 贺峰心里不服气，好似没瞅见自个儿先生的怒视，回怼了回去：“这儿如何轮到你一个女人指手画脚？” “我一个女人都晓得不能背后议论他人，你们白鹭书院的学子不懂？” 周桂兰可是丝毫不惧，就这么一群小鬼，还敢挑衅她？ 那贺峰气得差点儿从凳子上跳起来，围坐在他身边儿的那些学子也是气得不行。 其中一个便是忍不住了，怒气道：“你们南山书院可没好到哪儿去！竟然带你这女人和孩子过来参赛？你们其他人都跑了吧？不敢对上我们？” 周桂兰被他们逗笑了：“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压根儿不是南山书院的人？再说，我什么时候说自个儿要参赛了？还有，上回贺峰你们几个人不是败在孟江他们手里了？他们为何要怕你们？” 这说的，就是上回贺峰几人去她的炸鸡店闹事的事儿了。 这事儿一提起来，旁边那些学院看向他们的眼神就变了。 如今京城谁不晓得白鹭书院不如南山书院？ 当然，他们也比不上，可在明面上，别人都不会说出来。 贺峰几人顿觉没脸，还想反驳，就被自个儿先生怒喝了一声。 周桂兰转头看向那个四十多的先生，明显能感觉出来他对她的不悦。 这些她也管不着，可再这么下去，还不晓得这些人要说什么难听的话。 那司仪安抚了两句，便道：“我们时辰都是定好的，不能再等下去了。既然南山书院没人，那我就宣布南山书院弃……” “等……等等！”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众人转头看去，就见孟江赵中第等人脚步虚浮往这边走了过来。 周桂兰的心也放了下来，看着他们几人上了台，坐在了自个儿的位子上。 而一块儿出去的老先生到这会儿都没过来。 那司仪见都来了，也就止住了话头，随即宣布比赛开始。 贺峰几人脸色有些难看，尤其是贺峰，狠狠瞪了自个儿身边的一个小弟。 周桂兰瞅见几人坐下之后，便一直捂着肚子，表情痛苦。 她心里隐隐有种猜测，或许，他们这会儿还在拉肚子。 这之后，就像是验证了她的猜想，那司仪一报出题目的前几个字，南山书院这边儿就提前摇铃铛，快速答出答案。 连着五道题下来，都是如此，那司仪都有些呆愣了。 “麻烦……第……第六道题是什么？” 孟江摸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强撑着问道。 那司仪回过神，赶紧念了第六题，刚念出几个字，赵中第就摇了铃铛，快速回答出了答案。 司仪结结巴巴：“对……” 这话一落，南山书院的学子就再也憋不住了，几乎是同时站起身，往茅房的方向跑去。 场面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声。 司仪好一会儿才找到自个儿的声音：“这一路，胜出的是南山书院……” 另外三个学院的参赛着惭愧得低下了高傲的头。 他们压根儿还没听清楚题目，就已经输了，而且还得了零分。 不得不说，这个打击对他们是极大的。 那几个学院的先生也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可这个时候，只能默不作声，不敢再丢人了。 周桂兰瞅着他们一个个跟兔子一样跑茅房，手就伸向了桌子上的一个杯子，那里面还有些茶水，她偷偷放进了自个儿的袖子里。 随即再看向白鹭书院，就发现他们的脸色更是难看。 周桂兰只觉得解气，要是他们是那三间学院里其中一间就好了。不过也不着急，等接下来的比赛，再慢慢虐他们。 进入第二轮比赛的名单已经出来了，四个学院，其中就有白鹭书院。 没一会儿，第二轮比赛就开始了，只是这回，是一对一，也就是一个学院对一个学院，四个学院轮流对抗，最后选出两个学院，进入最后一轮。 然而第三轮，却是对对子。 眼瞅着第一轮就要开始了，周桂兰又跑去跟司仪商量，能不能换换时间。 那司仪大抵也是看出里头的门道了，又去跟那些老先生商量，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等南山书院。 率先提出异议的，就是白鹭书院。 “为何要我们这多人等他们？他们既然这般没诚意，那便取消他们的资格，这不是更公平吗？” 台子上的贺峰率先提出了异议。 这回周桂兰都不主动开口了，只是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率先对他发火的，就是他们白鹭书院自个儿的先生。 贺峰很不服气，可这会儿也不敢多话。 周桂兰摇了摇头，觉得他输给孟江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冤，这场上有名望的老先生们都已经做了决定了，他再跳出来，那不就是在质疑这些泰山北斗吗？ 被骂活该！ 孟江他们也没让大家等多久，没一会儿，就又都跑回来了，只是脸上明显带了菜色。 被人引导着坐到了自个儿的位子上。 在对对子上，最强的是赵中第，他几乎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打败了所有人，他们在比了三场之后，再次纷纷离席。 这会，场面倒是没之前那边失控了，只是大伙儿的惊呼声也是一阵比一阵大。 以往晓得南山书院强，可没料到竟是这般强，这简直就是碾压了。 毫无意外的，南山书院进入了最后一关，同样进入最后一关的，还有白鹭书院。 而这一次，他们等了良久，南山书院的人都没回来。 贺峰再次跳了出来：“我们总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吧？”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觉着让这么多人等他们南山书院让他们很不舒服，可就这么判南山书院输了，又不公正。 一时间，也是议论纷纷。 周桂兰也有些着急，可她又不好去喊人，两个孩子又太小了。 那些先生也是商量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再等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他们能回来，这比赛就继续，若是不能回来，这比赛就判他们弃权。 在场的人都没什么异议。 时间一点点过去，有些去茅房回来的人说南山书院的人霸占着茅房都起不来了。 第381章 比赛4 有些人已经在猜测他们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怎么所有人都在拉肚子。 在一炷香燃尽时，南山书院的人还是没有回来。 司仪上台，就要宣布南山书院齐赛时，旁边一个男人站了起来，声音都是动人的平和：“这样未免失了偏颇，不若这比赛就这么开始？” 顺着声音看去，周桂兰就瞅见了那个温驯有礼，自带风流的刘浩然。 京城第一才子开口了，大家自然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泰山北斗们商量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直接开始最后一轮。 “今年这最后一轮啊，我们就不跟往年一般作诗了。” 司仪一句话落下，场中一片哗然。 今年竟是改变了赛事？ “今年我们来考考算术。”那司仪朗声宣布着考试内容。 周桂兰不过片刻，便咧开了嘴。 算术啊，她会啊。 “你们想不想去参加比赛？”周桂兰低头问两个孩子。 小瑞安点了点头，双眼都亮了。 一旁的小瑞宁瞅着自个儿哥哥答应了，也跟着点了点头。 周桂兰再看回去，那司仪已经讲完规则了。 她站起身，带着两个孩子一块儿往司仪走去，提出自己的想法。 那司仪连连摇头：“我们这比赛可没有女人和孩子参加的先例。” “您看，他们也是老先生的学生，还穿着南山书院的学生装的。”周桂兰扬了笑脸，跟那司仪道。 “我们是南山书院的学生。” 小瑞安奶声奶气道。 小瑞宁看了他哥哥一眼，跟着点了点头：“对。” 那司仪为难：“你们能代表南山书院？要是你们输了，他们不认……” “他们现在都没回来，再等下去也是输，我们在还有一丝希望。” 周桂兰瞥了眼不远处的贺峰他们，再回过头，脸上又带了讨好的笑。 那司仪想想也是，可抽到周桂兰的穿着打扮，又犹豫了：“他们两个是没问题，可你一个女人，又不是南山书院的人，怎么能参加？” “我是南山书院的人，给他们洗衣做饭的，是南山的份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南山书院就这么被毁了！” 周桂兰说的那叫一个大气凌然，颇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气质。 那司仪自个儿也做不了主，再次跑到那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那儿，跟他们说了这事儿。 那些人连连摇头，都不答应。 司仪过来，对着周桂兰摇了摇头：“他们说你们不能代替南山书院。” “我们南山书院派我们为代表为何不行呢？难不成，是觉得我们赢了会让白鹭书院没脸面吗？” 周桂兰发挥她一贯的伶牙俐齿，将司仪问得只能再次将话带给高台上那些人。 一群人又商量了一番，几个人有些争吵，之后那司仪又去找了白鹭书院的人，那白鹭书院的先生脸色白了不少。 周桂兰想，大概是被她那句话给气的。 “让她们参加！我就看看，南山书院输了郑老能说出什么！” 这话夹杂着怒火，在场中飘荡。 伴随着白鹿书院的怒火，周桂兰带着两个小儿子坐到了南山书院的位子上。 贺峰他们简直要双眼冒火了，这简直就是对他们白鹭书院的侮辱！ 竟是让他们跟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比赛？那些老糊涂！ 周桂兰帮着两个孩子坐到位子上，自个儿做在最前面，随时准备摇铃铛。 若是比其他的，她还真是不敢坐到这个台子上，可算术？她前世学了19年，不是白学的。 “怎么回事？南山书院的位子怎么坐了一个女人两个没断奶的孩子？” “你没司仪说？他们是南山书院的代表！” “什么？南山书院是没人了？这也太堕落了！” “可不是！我看一会儿他们一个题都做不出来，到时候就哭去吧！” 看台下面，不少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都在议论。瞅着周桂兰和两个小奶包，他们只觉得南山书院简直是搞笑。 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和嘲讽，白鹭书院的先生们一个个也是露出了嘲讽的脸色。 台子上，贺峰等人却是扬起了头，这会儿，心里颇为得意，这就已经胜利在握了。 一个女人？两个小破孩儿？来跟他们比赛？开什么玩笑？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这场比赛，胜券在握！ 贺峰跟几人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中得知对方的轻松写意。 司仪也不再浪费时间了，站在中间出题。 “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鸡百只？时限半柱香，各自将答案写在本子上便可。” 周桂兰听着题目，拿起笔，随手将几个数据记下来后，对着两个儿子道：“好好算算。” 两个孩子拿着笔，在本子上划拉着。 周桂兰也拿了笔，沾了墨，随手就将小鸡数量设为了个未知数，然后列了一个一元一次方程，不过两个呼吸，她就将数算出来了，将答案写在一张空纸上，将纸反过来放在桌子上，再低头去看瑞安。 小瑞安在纸上一点点测算，上面竟然还划了不少分数，周桂兰看到分数，心里一动，原来这个时候，已经有分数了吗？ 看来这个时候的数学发展也很不错，只是这算法过于繁琐了。 她再去看小瑞宁，就见他的本子上全是一个个小圆点，仔细一看，那圆点还有大有小。 周桂兰：“这是什么？” 小瑞宁仰起头，笑得甜美：“小鸡，这个最大的是公鸡，第二大的是母鸡，最小的是鸡仔！” “原来是这样……” 周桂兰找不到话来形容自个儿的心情，只能这么应付了一句。 没得到夸奖，小瑞宁有些小失落，随即低下头，撇了撇嘴，继续去画小鸡了。 再看看对面的白鹭书院，那些学生凑在一块儿，小声讨论着。 场中那些被淘汰的学生也都看着这边儿，只是看到周桂兰在傻坐着，他们嗤之以鼻，将目光移开，落到了白鹿书院那边儿。 时间一分一秒过，小瑞安手里的纸上的数字越来越多，可他的小脸也越发凝重。 第382章 比赛5 而小瑞宁，将他画的那些圆点都撕了下来，放在桌子上慢慢摆弄着，一会儿加一个公鸡，一会儿加个母鸡，一会儿加几个小鸡仔。 周桂兰也不打搅他们，就由着他们慢慢弄。 时间快到时，贺峰他们那边儿总算是没有再讨论了，脸上都是轻松写意。 看样子，这是算出来了啊。 周桂兰瞥了眼那半柱香，也快烧完了。 “时间要到了，看来你们是算不出来了，还是早早认输吧！”贺峰隔空对着周桂兰喊道。 那语气里的嘲讽，和轻蔑的神情毫不掩饰。 周桂兰不急不缓道：“这香不是还没烧完吗？” 贺峰被噎住，又觉得没面子，只能放了句狠话：“都要输了还挣扎，那就走着瞧！” “那就走着瞧呗。”周桂兰无所谓得摊开手。 她两个儿子还在很努力算呢，虽说看样子是不可能算出来的，可总不能剥夺了他们努力的机会。 在场不少人心里嘲讽着周桂兰，一个没见识的女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等香灭到那一刻，司仪立刻宣布时间到。 小瑞安和小瑞宁放下笔，都是满脸沮丧。 周桂兰拍了拍他们的小脑袋：“没事，下次再努力。” 这两孩子还太小了，就是聪明，这种问题一时也算不出来的。看看白鹭书院，那些学生一块儿讨论了那么久，才得出了答案。 司仪先是去了白鹭书院那边儿，将他们的答案收了，这才转头过来，问周桂兰有没有答案。 周桂兰顺手将写了答案的那张带着南山书院落款的那张纸递给司仪。 没料到她也会拿出答案，贺峰等人都愣住了，不过片刻就打消了她会的念头。肯定是胡乱写了个答案。这种问题他们都是很伤脑筋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台下看戏的人一个个的再次不屑，不会就是不会，还假装自个儿会，简直就是在败坏他们南山书院的名声！ 在众人议论、嘲讽的声音里，司仪将答案拿到了那五个大学者面前。 众人看了答案，摸着胡子点头，对着司仪说了什么，那司仪回来，站在空地宣布：“双方答案都是对的，各自加一分。” “什么？！” “怎么可能？！” 几乎是同时，各种质疑的声音响起。 这嘈杂的声音还下了周桂兰一跳，她急忙去看自个儿两个儿子，见他们没被吓着，只是有些茫然，才安心。 贺峰“哗啦”一声站了起来，指着周桂兰，质疑：“我们根本没看到你算，你怎么会有答案？” 场下的人也跟着点了点头，对周桂兰充满了质疑。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算出这种难题？ “她是不是早就偷看到题目了？” “肯定是！这女人真有心计！” 那司仪急忙安抚场中学子的情绪，等场面控制下来了，才问周桂兰：“请问夫人是如何得知答案的呢？” 周桂兰礼貌得站起身，对着众人道：“以前我在乡下，时常要去买鸡，一来二去，就晓得多少钱能买多少鸡了。” 安静，可怕的安静。 刚刚还愤愤不平的人，此刻呆若木鸡。 周桂兰眨了下眼睛，问司仪：“我买过鸡算犯规吗？” “不……不算……”司仪好一会儿才找回自个儿的声音，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其他人也慢慢回过神，谁也没想到，答案竟会是这个，一时间身心都没法儿平静。 这个答案，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贺峰张了张嘴，半天找不到自个儿的声音。 周桂兰好似看不出来他们的反应，好声好气问司仪：“第二题是什么？” 那司仪这才回过神，急忙掏出单子看上面的问题：“鸡兔同笼，23头，56腿，鸡兔几何？” 原来是鸡兔同笼问题啊，这个列一个一元二次方程就解出来了。 周桂兰将两个孩子面前的纸张都收拾干净了，又给了他们新的，自个儿拿着笔又算了起来。 那边儿的人瞅见了，再次开始讨论，五个参赛者就自个儿低头算了起来。 笔快速在纸张上转动着。 周桂兰算完抬头，就看对面的人还在努力，她就将纸笔放到了旁边儿，去看自个儿两个儿子的计算。 小瑞安还能模模糊糊得算，另外一个又画了几只兔子几只鸡，在那儿撕。 周桂兰也不管他，就任由他们自个儿算。 这回，对面是憋着气，比第一题更快就算完了，摇了铃铛让司仪收了答案，然后司仪拿了去交给那些大学者。 五个学者看了答案，点了点头。 这意思，就是说他们对了。 贺峰和其他几人点了点头，高兴都无法收敛。 再看向周桂兰，就瞅见她争在看自个儿两个儿子的动作，他们不屑。 台子下的看客们见此，心里也觉着舒了口恶气。 不过一个农妇，如何能跟他们这些天之骄子相提并论？ 司仪过去找周桂兰，问她那边儿的情况，周桂兰还是等时间到了，才将自个儿的答案递给司仪。 两个孩子更是沮丧了，这回又没算出来。 周桂兰一手搂一个，轻声安抚他们：“一次失败没关系的，咱们要慢慢进步是不是？” 小瑞宁咧嘴笑得高兴，连连点头。 倒是一向聪明的小瑞安，这会儿扒拉着自个儿的手指，很是沮丧。 周桂兰只是搂着他，也没太多安慰。 这个孩子太聪明了，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夸赞的，心里抗压能力就要差了些，如今受受挫折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这比赛倒是来对了，让他们来参赛也很不错啊…… 正想着，就听到司仪的声音：“双方都对，各加一分……” “不可能！” 一声惊呼响起，周桂兰抬头看去，就见贺峰瞪大了双眼，身子微微发颤。 “对！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算出这么复杂的问题？！” 四周的学生也都急得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对着周桂兰各种问。 周桂兰倒是没料到他们竟然这么激动，这四周的声音太大了，她开口都听不到自个儿的声音。 于是，她闭嘴了。 反正她是算出来了，你们不愿意相信就不信呗。 第383章 比赛6 这吵吵嚷嚷的环境，在司仪和学校的先生们商量了之后，被他们各自的先生给压下来了。 他们不服气，这种问题，在半柱香的时间里算出来对他们的难度是极大的，他们不相信有人能这般快就算出来！ “试题肯定泄露了！她早就晓得答案了！” 台上的贺峰指着周桂兰的鼻子，对着司仪揭露。 一听到他这个说辞，其他人也是恍然大悟。难怪……难怪这个女人能连着得出两个问题！ 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周桂兰倒是无语了，“我去哪儿晓得我会来跟你们比赛？再说，你们谁认识我，谁会把试题告诉我？这些大学者？” 说着，周桂兰朝着五位大学者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这话一出，五个大学者脸色就难看了。这意思，是他们泄露试题了？ 贺峰乖乖闭嘴不敢说话了，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挑战坐在台上上面那五个人啊…… 旁边的人拉着他坐下，低声去安抚他了。 司仪干巴巴问周桂兰：“这……这道题你是如何解出来的？” “以前我养过不少鸡和猪啊，经常数，猪和兔子不是一样一个头四条腿吗？” 周桂兰满脸无辜，只是这回答，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噎住了。 这种回答，搁在他们心里，让他们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憋得难受地紧。 不只是那些学子，那些学校代表的先生们也是满脸吃瘪的表情。就是台子上的五位老先生，都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那……那就第三题……” 司仪话刚说完，贺峰再次站了起来，朗声提了要求：“等等，这回，可不能再用畜生来出题了！” 这话一出，四周看热闹的学子也是连连点头。 司仪略微犹豫，转头去看后头的几位大学者，那五人商量了一番，决定临时再出一道题。 其他人一听，这心里就痛快了。 这女人的好运气用尽了，下一道题，就是定胜负了！ 当然，周桂兰是不在意他们的想法的。毕竟，这些数学题有了方程还算是简单的。 这边儿闹哄哄的正在商量，孟江等人脚步漂浮得走了过来，赵中第还背着已经有些晕乎的老先生了。 其他几人脸上也全是菜色。 这拉肚子拉得他们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我们今年得不了冠军了……” 身后一个学子垂头丧气，心里极为不高兴。 老先生原本菜色的脸此刻更是难看了几分：“那就明年再来！” “过了年三月份不就春闱了？咱们到时候都中举，声誉就都回来了。”孟江好声好气地安抚着众人。 这么一想，大家倒是舒心了些。 毕竟春闱才是最要紧的…… 这么安抚了自个儿，几人脚上也有了几分力气。 只是瞅着大家都还在，他们互相对视，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在茅房蹲了这么久，比赛应该早就结束了，为何他们还在这儿？这是在看什么？ 老先生颤动着嘴唇：“去看看。” 孟江几人得了话，快步走过去，拉了一个人问里边是怎么回事。 那人瞅见他们，语气不屑：“你们学院洗衣做饭的下人带着你们学院的两个孩子代替你们在比赛呢！” “什么下人？”孟江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们学院哪儿有下人？ “你们学校的事儿，问我，我如何知晓？”那学子怒气转头，不再去看孟江。 孟江被他这脾气弄得糊里糊涂的，回去将这事儿跟其他人说了。 他们也是云里雾里的，老先生大手一挥，一群人从旁边的空地走了过去，到他们自个儿的位子时，看到周桂兰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台子上，惊得他们嘴巴张得老大。 “她她她！” “桂……桂……桂……” 一个个都变身结巴了，心里慌得不行。 这边儿的动静引起了旁边几个学院的注意，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看看他们学校这些人，一个个都好似要虚脱了。 “放我下来。”老先生拍了拍赵中第的肩膀，赵中第才回过神，赶紧将先生放在了椅子上坐下，这就又转头去看周桂兰他们了。 旁边一个学子阴阳怪气：“你们学院还真是丢人啊！竟是派这么三个人来比赛！” 老先生甩过去一个眼刀子，那学生被吓得闭了嘴，随即反应过来自个儿这样丢了面子，又冷哼一声，这才转过头。 “我……我们学院要输了……丢人丢大了……” “你们看！比分是2比2！” 沮丧的众人随着孟江的双眼看去，就见不远处的桌子上有一个比分牌子，两边儿都是两分。 众人不敢相信，去看周桂兰，就见周桂兰正好看向了这边，随即对着他们咧嘴一笑。 众人：“……” 这种突然的感动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桂兰姨！ 老先生也是双眼放光，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们……还没有输！ 周桂兰收回视线，继续等问题。 这些先生出题的速度很慢啊，这么久了，还没出新的问题…… 刚想完，那司仪便拿了一张单子，走到路中间，站定，轻咳了一声：“一人街上走.提壶去买酒,遇店加一倍,见花喝一斗,三遇店和花,喝光壶中酒,试问酒壶中,原有多少酒?” 这问题一出，场中再次安静了下来。 众人纷纷低头思索这问题的解法，孟江几人听到这个问题，心一沉。 这个问题可不容易，他们想算出来都不容易了…… 贺峰冷笑，“这下看你怎么办！” 说完，便又跟另外几个人商量去了。 周桂兰拿着毛笔在唇边敲了两下，低头看向两个孩子。小瑞宁已经趴在桌子上划拉开了，而小瑞安还在搅动着手指。 她放下笔，低声去问小瑞安：“怎么不算了？” 小瑞安憋着嘴，委屈：“我算不出来……” “还没算过，怎么晓得算不出来呢？你看你弟弟还在算呢。” 小瑞安回头看去，就见瑞宁正趴着划拉得起劲儿。 他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了。 哎，果然太聪明没受过挫折的孩子脆弱啊，看看从小比自个儿哥哥笨一点的小瑞宁，这会儿还是没心没肺的。 第384章 比赛7 周桂兰搂紧小瑞安，低声安抚：“我们是人，又不是神，做不到的事很多啊，咱们对自个儿必须去做的事儿，只能尽所有的力气去努力，这样就算失败了，也不会后悔是吗？” 小瑞安还是低着小脑袋，不应是，也不应不是，整个人瞅着就委屈地不行。 不远处，孟江瞅着周桂兰还在哄孩子，这里那个担忧啊。 “老师，要不……要不让我去换他们吧？这问题太难了，他们答不出来的！” 即便是他孟江，也没有把握一定能答出来，更何况两个那么小的孩子，还有一个女人？ “这会儿人家不会让咱们换人了吧？”赵中第小心翼翼在一旁道。 其他人也着急地不行。 老先生摇了摇头：“输就输了，我们输得起。” 刚说完，旁边的一个学院学子低声嘀咕了一句：“这是来比赛的还是来哄孩子的？” “就是，不会就不会，认输不就成了？” 孟江心里不舒服，想要反驳，可又找不到话，只能自个儿生闷气。 四周也是议论纷纷，瞅着周桂兰在安抚孩子，心里就窝着一股火。果然，女人就是女人，无知，分不清状况。 贺峰抬头看了眼对面，就见对面那女人着急得在低声安抚她儿子，嘲讽一笑。 他们赢定了！ 周桂兰轻声安抚了安瑞安好一会儿，小瑞安状况才好转了一些。她安心了。 一抬头，就见大家看向她的眼神带着蔑视，让她有些莫名其妙。 她也懒得管，拿出纸笔就开始算了起来，不过片刻，就将答案算了出来。 再低头去看小瑞安，虽说还是难受，可还是拿了笔在上面画着。 她松了口气，再去看小瑞宁，就见小瑞宁划拉得很开心。 周桂兰突然觉着，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啊…… 等到了时间，司仪再次宣布结果，是双方都对了时，场中一片哗然。 如果之前还能觉得她是靠运气，那这第三轮下来可就不是了。 即便是傻子，这会儿也看出来了，周桂兰在这比赛中的轻松写意。 “老……老师……桂兰姨……又又对了？”孟江这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这个时候又犯了。 老先生也是一脸凝重，看向周桂兰的眼神带了打探的意味。 刚刚这个题目，就是他自个儿也要算很长时间，可这丫头单单算的时间不过几个工夫。明显能看出来她很轻松。 “太厉害了！”赵中第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其他人连连点头。 周桂兰自然不晓得她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又高了好几个档位，此时的她，已经看到对面的气急败坏了。 “你！你！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我不信！我们不信！”贺峰状似疯魔。 他实在无法接受，这女人一个人，竟然能跟他们五个人打成平手！ 一次一次又一次！ 其他人也忍不了，应援贺峰：“对！我们不信你！” 周桂兰摇了摇头：“你们不信我有什么办法？刚刚那道题可是五位老先生商量出的，提前谁能想到是是这个题目呢？” 这话一出，那几个学生也被怼得哑口无言，就连台子上坐着的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也点了点头。 刚刚那个题目可是他们自个儿出的，不可能作弊的，那就是说这真的就是那个女人算出来的。 “你！你！”贺峰指着周桂兰的鼻子，念叨了好几句，也不晓得自个儿该说什么。 周桂兰：“既然你不信，那咱们就互相出题，快速抢答，谁答不出来，谁就输了，如何？” 这话一出，场中的人再次哗然。 贺峰仰起脖子：“来就来！” 另外四人也跟着点了点头，虽说他们不晓得周桂兰是如何得到问题答案的，可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信周桂兰能一个人对付得了他们五个人！ 那司仪眼见着场面已经要控制不住了，赶紧跑到台子前，跟几个老先生商量了一番，最后得到的结果就是让他们试试。 最终的问答出现了，这回，竟是变成了两人对决。 南山书院这边儿沸腾了，他们也掩饰不住笑意。 刚刚桂兰姨可是轻轻松松就算出了答案，这绝对是她算术很强了，白鹭书院，肯定会输的！ 白鹭书院那位先生不动声色瞥了眼这边，在瞅见这些人脸上的自得，冷哼一声。 当比赛正式开始，先是由白鹭书院那边给周桂兰出题目，周桂兰只拿着笔算了几下，便说出了正确答案。 这一刻，白鹭书院的人开始慌了，若是这会儿还不明白这是周桂兰算术能耐，那他们就太傻了。 周桂兰倒是没有让他们沉迷多久，站起身，对着对面的人道：“那现在该我出题了，甲乙两人相距100丈，甲一炷香能走8丈，乙为6丈，他们相向而行，一只狗与甲同时朝着乙跑，一炷香能跑40丈，遇到乙再回头跑向甲，反复如此，当甲乙相遇，狗狗跑了多少丈？” 这问题一出，在场的人就有些愣住了，他们低头慢慢算，却发现毫无头绪。 白鹭书院的学生慌乱了起来，他们五人急忙想讨论从何入手，可越说，越觉着这题目的复杂。 台子下的学子们也纷纷讨论了起来，这才发现，他们竟是毫无头绪。 “这也太难了！” “不会这女人自个儿也算不出来吧？” “我看是的，这难的题，谁能答出来？” 场下的人都乱了，就连台子上那五位学识渊博的先生，也都皱起了眉头，互相观察，发现大家脸色都差不多，这才安下心了。 “司仪，麻烦计时，这题只能给半柱香。”周桂兰提醒司仪。 那司仪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点香。 一瞅见香开始燃起来了，白鹭书院这边儿更慌了。 最终，他们决定用最简单的办法一点点算。 为了争取时间，他们各自分开计算，忙个不停了。 周桂兰低头看了眼自个儿两个儿子，见他们也有些愣神，周桂兰摸了摸他们的头。 这可是有名的数学题，考的就是解题思路，而不是这种一点点拆开算，不然计算会相当繁琐的。 第385章 比赛8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香燃烧殆尽时，司仪喊了时间到，再去看白鹭书院那边的答案，发现大家都还没算完。 “这个题目半柱香内根本算不完！你是故意的！”贺峰气得脸色发白。 周桂兰点了点头：“我就是故意的啊，这是比赛，不想赢还来参加什么比赛？” 这话把贺峰等人堵得面红耳赤的，此刻贺峰只觉得自个儿被人当众狠狠打了一巴掌。 羞愤、耻辱，各种让人无法忍受的情绪涌上头。 最后的理智压制着他，不让他做出有损气度的事儿。 就是白鹭书院的先生，此刻也气得狠狠拍了一把椅把手。 “司仪，各位先生，他们没答出来，这是不是算我赢了？”周桂兰站起身，询问众人。 那司仪已经觉着自个儿的各种认知都被打破了，他只能愣愣转头，用眼神对着身后的那几位老先生。 那几位老先生也是互相对视，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 在众人呆愣的目光中，司仪最终还是宣布：“南山书院……获胜！” 周桂兰起身，带着两个孩子站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南山书院这边儿，站定，对老先生点了点头：“老先生，你欠我一个人情了。” 刚说完，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偶尔做做好事的感觉，真好啊…… “桂兰姨！你赢了！”赵中第惊呼。 这一声，将四周的人都给惊醒了，南山书院其他几个人也都围着周桂兰，高兴地叽叽喳喳说着话。 跟这边儿热闹相比，白鹭书院那边儿就安静多了。 贺峰整个人都在发颤，他想不明白，他苦读诗书，为何会输给一个目不识丁的女人？ “我想起来了！她是品味炸鸡的掌柜的！” 贺峰旁边的一个学生惊呼一声。 其他人透过人群看去，那女人跟印象中的那个掌柜的结合在了一起。 贺峰瞳孔猛缩，随即，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他冲出自个儿的位子，快步走到司仪面前，一把抓住他，急切又期待地摇了司仪好几下，激动道：“她不是南山书院的人！她没资格代表南山书院跟我们比赛！是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这边的变故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就连周桂兰他们也听到了，回过头看去。 贺峰得不到司仪的回话，松开快被晃晕了的司仪，冲到太子钱，对着几个泰山北斗狂喜喊话：“是我们赢了！我们白鹭书院才是最后的赢家！你们快宣布是我们赢了！” “疯了！” “真的疯了！” 四周的人可没瞅见过他这般状态，不少人被吓着了。 倒是白鹭书院那个老先生怒气吼身边的人：“还不赶紧把他拉走？” 那几个呆住的人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过去拉人。 他转头看向南山书院这边儿，脸上全是难堪。 一时间场面慌乱了起来，周桂兰怕伤着两个孩子，便护着孩子往外头走。 孟江背起老先生，也赶紧跟着走。 倒是老先生，吩咐赵中第留下来，这才带着其他人都离开。 临走，孟江回头，看向比赛的地方。前面全是人头，他也看不到，只是耳边一直是贺峰狂喜的声音，以及其他人惊呼的声音。 他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转头看了眼旁边儿牵着两个孩子面色如常的周桂兰，心里竟是有种挫败感。 “停下来作甚？”老先生的声音响起，孟江收敛了自个儿的情绪，急忙往外头走。 到了外面，上了马车，众人往家里赶去。 一路无话，那几人时不时朝着周桂兰偷偷瞄一眼，谁也不敢开口。 周桂兰跟着两只小奶包闲聊着，还是在开解小瑞安。 许是因着周桂兰赢了，小瑞安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 马车一路将他们送回家，下了马车，让他们都回去之后，自个儿坐着马车离开了。 之后再次回到铺子里，继续做自个儿的可乐。 另外一边儿，孟江他们回来，还是拉了好久，才虚脱得靠在床上。 可这会儿却没有一个人放松自个儿，纷纷拿出纸笔，计算着周桂兰出的那道题。 他们算了一下午，才有几个算出来答案了。 只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脸上有笑意。 白天看到的一切，已经打破了他们对周桂兰的认知了。 “白鹭书院，输的不冤。”老先生看着众人算的一大堆数据，沉默良久，才道。 孟江跟着点了点头：“桂兰姨真是厉害，我的算术跟她比，差远了。” 其他人点了点头。 如果今日是他们在台上，无论哪个问题，他们都不会有周桂兰算得快。 尤其是最后一道题，也不晓得桂兰姨究竟是如何想出来的。 老先生垂了眼皮，“谁不是？” “老师，你的意思是你也……”话说到一半，孟江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其他人也跟着看向老先生。 老先生摇了摇头：“难以望其项背。” 听到这话，众人全沉默了。 他们的先生，可是鼎鼎大名的郑山意啊！知识渊博啊！轻易便是能教导出京城第一才子刘浩然！ 如今，他竟是承认在算术方面比不过 别人？ 这简直不敢想象！ 众人在经过最初的沉默之后，一个个低下头，继续看书。 中途一个大夫过来，帮着他们检查过，说是吃了泻药，最后给他们针灸了一番，大家也就好了，只是这身子软腿也软的，只能靠着墙壁看书。 周桂兰是不晓得自个儿就帮着参加了一场比赛，就打击了多少人。 此时她还在跟着一块儿干活，白逸轩也忙着新铺子的事儿。 只是过了几天，铺子的环境开始变了，时不时就会有人过来，偷偷瞧她。 周桂兰一开始还以为是自个儿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后来才才小葛那儿得知，原来是当日比赛的事儿被传出来了，如今她成了独自一人打败了白鹭书院的牛人了。 更了不得的，是当天去当评判的五位大学者，都对周桂兰大赏有加。夸她才思敏捷，算术将来无人能及。 周桂兰听了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她就是学了现代的数学理论而已，占了大便宜的。 第386章 除夕夜 只是这事儿也没法儿，她也就当做不知道了。 转眼，便是腊月二十四小年，周桂兰跟白逸轩商量，便从这日开始，大家放假了。 就这么一闲下来，周桂兰在家里灌肠，做烟熏肉等等，还得置办年货。 孟江也放了年假，离得近的各自回家准备过年了。至于家里远的，就留了下来，帮着周桂兰做这些。 一天天下来，周桂兰也是忙的团团转。 老先生也没停下来，帮着周桂兰做一些轻巧的事儿。 到大年三十，周桂兰带着这一群人包饺子，吃了饱饱的一顿年夜饭后，几人就围着火盆守岁。 两个孩子一到天黑就扛不住了，周桂兰抱着他们去睡觉。回来时，手里的托盘又加了不少东西过来。 “你们吃点东西。”周桂兰将盘子递给两人，几人也不客气了，纷纷抓了一把瓜子。 到老先生时，老先生却往盘子上放了一张银票。 周桂兰瞅了眼他，见他不看她，忍不住笑了：“我又不缺钱，你还是拿着吧。” “给你的压岁钱。”老先生窘迫道。 周桂兰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收回了盘子，从盘子上捡起一个那张银票，上面正好是一百两。 看来，这就是上回那比赛的奖金了，只是没想到老先生憋了这么久，今晚才给她。 “既然是先生给的，那我就谢谢先生了。” 周桂兰笑眯眯道。 见她收了，老先生心里才松了口气。 孟江忍不住加了一句：“桂兰姨，你别嫌少，来年，我们一定也努力干活，报答你。” “等你们明年春闱高中了，到时候做好自个儿的本分，就算是报答我了。”周桂兰摇了摇头。 前段日子，她就又多招了一些人到铺子里帮忙，他们就专心读书罢了。 也正是因为这，他们就觉得自个儿是欠她的。 有这个心，她也觉着自个儿的付出有意义了。 “一定！” 另外一个叫沈冲的高兴应话。 “这是读书人的本分，并不能以此算作报答，往后他们有了进项，定是要还你如今的吃穿用度。” 老先生发声。 周桂兰笑了笑，也没应话。 这个时候，可是先生教他的学生如何做人，她插嘴就不好了。 几个人也连连点头，应是。 又闲聊了两句，几人说起了白鹭书院的事儿，好似贺峰跟疯了一样，前些日子就被书院送回他家里去了。 “我不过是赢了他一场，为何这般想不开？胜败不是兵家常事？” 周桂兰也有些无奈。 虽说她也不太喜欢贺峰，可也没想过要害人。 孟江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她多打击人啊！简直就是一座高山，让人看到就无心翻越了。 “大抵，是不愿意认输吧。”赵中第应了话。 “要不是那天你们都拉肚子，我也不会出去。只能怪他自作自受了。” 周桂兰话音刚落，孟江就忍不住追问：“什么自作自受？” 为了避免他们心里也想着这个事儿，也为了他们多防备一些，周桂兰便将自个儿发现的事儿给说了。 “你们喝的茶我让大夫看过了，说是里面下了不少巴豆。那大夫后来还来给你们治疗了，也说的是你们被下了巴豆。” 这个时候，被下巴豆，还能有谁？ 那可是在白鹭书院比赛！ 几人的脸色更是不好看了。 “或许……是我们想多了……” “最后若不是桂兰姨，我们就要缺席比赛了，最终谁会获胜？”孟江毫不留情地反驳了回去。 老先生冷哼一声：“如此卑劣的手段，竟是也用的出来！他们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儿去了？！” “老先生，这我就得说你了，你啊，就是有时候太不现实了。往后他们是要入官场的，这官场波诡云涌，各种手段可都不少见。到时候他们怕是无法长久啊！” “你又没入过官场！如何知晓？” 周桂兰吸了吸鼻子，无奈：“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光是做生意，里面就有不少门门道道的，更别提权利中心的官场了。” 老先生想要反驳，可好似突然想到什么，竟是不再吭声了。 “桂兰姨，您的算术如此厉害，究竟是如何学会的？”孟江插嘴问她。 她转头看去，就见几个学生都小心翼翼的，便是明白孟江这是在转移话题。 大抵又是触及到先生的什么事儿了，周桂兰也就随着他们的话说下去了：“就是做生意做多了，对算术就懂了些。” “做生意的算术都这般好？”赵中第惊讶。 周桂兰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大概是吧，毕竟整日里都跟算盘打交道的。” “我遇到的做生意的，就没桂兰姨会算术！”孟江插嘴反驳。 这回，周桂兰可算是明白什么就信口开河了。 她心里闪过一抹愧疚，觉得自个儿简直就是在欺骗善良的好学生。 哎，作孽啊…… “桂兰姨，你教我们算术吧？”沈冲兴奋插嘴。 这话一出，周桂兰就见众人都期待地瞅着她。 刚想跟老先生求救，就见老先生也双眼发亮得盯着她。 “老先生，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紧张。”周桂兰蹲着凳子往后退了点儿距离。 老先生：“……” “桂兰姨，我们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要不你今晚就给我们讲讲？我们能学多少就学多少？” 孟江跟着提议。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他的提议。 周桂兰简直是无奈了：“这怎么教啊？你们就别为难我了。” 那可是一个新的数学体系啊！她学了快二十年，都只学到了一点皮毛。 这要是把那个体系展现出来一点，怕是要惊动这个时代的文人，还是算了算了…… 周桂兰心里打定主意，一口拒绝。 几人有些失望，整个气氛都低迷了下来。 “要是桂兰姨实在不愿意……那……那就算了……” “可惜了……” “都怪我们太笨了，学了这么多年，连算术都比不上桂兰姨一个没学过的人……” 周桂兰：“……” 你们是不是脑补太多了？ 没学？前世她可是学了快二十年啊！比他们的年纪还大啊！ 这几个声音落下之后，好久，都没人再开口。 第387章 异处 周桂兰往盘子上加了一块柴火，在抬头，还是见他们这么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她无奈了。 “我说你们啊，这算术学了也没太大作用啊，春闱也不考，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备考吧？” “那你便教教我。”老先生开口了。 周桂兰都找不到词儿来形容自个儿的心情了，最后没了办法，只能点头了。 于是，这个除夕夜，周桂兰坐在火堆旁，教一群人背乘法口诀。 一开始，众人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周桂兰就开始讲乘法和除法，这些，他们倒是有些能明白的，跟他们现行的算术有些地方重叠了。 周桂兰将原理讲清楚了，就让他们自个儿去背乘法表去了。 一晚上时间，足够他们将这乘法表背下来。 等第一遍鸡叫时，周桂兰跟众人各自去睡觉。 再次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暗沉的环境。 她以为自个儿还没睡醒，闭上双眼，再睁开，眼前的环境跟本没变。 肮脏的牢房，昏暗的光线，偶尔响起的老鼠的叫声。 一切都在提醒着她此时此刻的境况，是多么不堪。 周桂兰想坐起来，才发现头重的好似不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她揉了揉自个儿的太阳穴，打量了一圈这牢房，竟是在这牢房里看到了一个黑衣女人。 缓了缓，她强撑着，头重脚轻得走过去，翻开那人的身子，在看到脸的一刻，她捂住自个儿的嘴，就怕喊出来。 这人，竟是小九。 那个冷艳的女人。 就着小小的窗口偷过来的光，依稀还能看到她嘴角的血。 随即，就是一阵浓烈的血腥味传来。 周桂兰想叫醒她，又怕引来人，只能抓住她的手，想轻轻摇醒她。 刚伸手过去，手上就有股子温热，她抬手看去，印入眼帘的，是一手的血。 她再次伸手去摸，那股温热还在持续往外流。 周桂兰有片刻的慌乱，下一刻，她快速将小九外面的棉衣解开，白色的中衣胸口处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她迅速将自个儿的棉衣脱下来，快速将小九的中衣和里衣解开，露出里面狰狞的伤口。 那伤口若是再往下半分，就要到心脏了。 周桂兰强迫自个儿冷静下来，咬紧牙关，将自个儿的棉衣盖在小九的身上，从自个儿身上的中衣撕了一大块下来，按在小九的伤口上，双手用力，堵着血，想让血止住。 血慢慢将这她手上的白布给染红了，那种生命在流失的感觉，让她心里发慌。 哪怕是见过很多次死亡，她还是无法忍受。 不知过了多久，小九咳嗽了一声，随即便是咳嗽了好几声，才悠悠睁开双眼。 在看到周桂兰那一刻，她放松了下来：“少……夫人……” “你先别说话，我给你止血！” 周桂兰应了她一句，双眼还是紧紧盯着那处伤口。 小九虚弱地“嗯”了一声，再次闭上了双眼，只是呼吸明显比之前有力了一些。 等周桂兰再也感觉不到伤口再流血时，她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会儿，她才发觉自个儿的后背全汗湿了。 “谢谢……少夫人……” 小九睁开眼，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周桂兰，道。 周桂兰用胳膊擦了下脸，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意：“这会儿可不是客气的时候，咱们还是想想如何出去吧。” 环顾四周，这牢房只有靠近屋顶的地方，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从那儿可以透过来一点亮光。其余的，就全是墙。 她们既然被抓进来了，肯定是有门。 周桂兰迅速冷静下来，慢慢站起身，走到墙边，一点点摸索着，走到北边的墙，手上的触感就不一样，生冷，细腻，好似是铁门。 她前前后后摸了，最后判断，这就是一扇铁门。 周桂兰顿了顿，随即往旁边的墙摸去。 一圈下来，也只有那一扇门。 即便她再不想承认，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她们想要逃走，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们……真的被困住了……” 周桂兰无奈转头看向小九。 小九想要应话，却被口水呛得只咳嗽，整个人也无力得很。 见状，周桂兰也不再想着多想，狠狠砸了几下铁门，对着外头喊：“我们快渴死了，麻烦送点水给我们喝！” 小九眼睁睁瞅着她的举动，想要阻拦，可已经来不及。 或许，她的任务要失败了…… 下一刻就听到一个门打开的声音，她忍不住抬眼看去，就见那铁门中间还有一个小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口子，随即就送进来了一碗热水。 一双手接过水，那铁门的小窗户再次被关上，阻挡了外面的光线。 周桂兰端着水，慢慢走到小九身边，将那碗水放在地上，随即轻轻抱起小九的头，将碗递到她嘴边。 小九摇了摇头。 周桂兰安慰她：“喝吧，不会被下药的。要是他们想咱们死，早就动手了。” 听到这话，小九诧异，可想想，还是低头将那热水一口一口喝了。 热水下肚子，身子就暖和了不少，精神也比之前好了一些。 她摇了摇头，示意自个儿不喝了，周桂兰放下碗，将她慢慢放到地上。 帮着她把棉服往上拉了拉，盖住她的身子。 “这儿什么都没有，咱们只能将就一下，你要是饿了渴了，就跟我说。” “你这样做，他们就晓得我们的状况了。”小九说话比之前要有力气一些了，至少也不断断续续的了。 周桂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我刚刚都查看了，咱们没机会自个儿逃出去。既然这样，还不如从他们那儿索取，还能让咱们自个儿好受些。” 尤其是小九，这会儿的状态实在是太差。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小九垂了眸子。 虽是道歉，可语气还是如同以往一般，冰冷，生硬。 要是不认真听，还以为她说的是什么伤人的话。 周桂兰瞬间了然，反问她：“你之前一直在保护我？” 小九闭了嘴。 她不说，周桂兰自个儿可会猜：“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进京？还是……还是徐常林来找我们开始的？” 第388章 被抓 周桂兰紧紧盯着小九，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变化，可惜，小九闭着双眼，也不开口。 黑暗中，她也看不到那般细微的变化。 周桂兰缩了脚，脑子已经在转起来了。 无缘无故的，徐常林为何要派一个人到她身边来保护她？ 还有一开始为何他不认她？ 虽然之前没问，可此时此刻，她被关起来了，而保护她的人，已经身受重伤，更重要的，是她两个孩子不晓得如何了…… “徐常林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周桂兰眯了眼，“又或者，他在干什么危险的事儿？” 小九心里一颤，此刻她倒是有些庆幸自个儿刚刚就闭上眼睛了。 得不到回应，周桂兰只能打量着躺在地上的女人。 在这牢房里，不知天明天黑，等到铁门上边的小窗口再次打开时，外面送过来一大盘子饭。 周桂兰起身，走过去，接了过来。 那铁门“啪”一下，就关上了。 周桂兰一步步慢慢走回来，对着地上的小九喊了一声：“吃饭了。” 小九睁开双眼，看了下她盘子里的那碗饭，嗓音有些干涸：“我不饿，不想吃。” “不想吃也得吃。”周桂兰端着碗坐下来，将饭喂到小九嘴边，小九唇动了动，还是张开走，将那汤勺的白米饭都吞进肚子里。 周桂兰这会儿也不讲究了，喂她一口，自个儿的就吃一口，两人将一碗白米饭都给吃了个干净，身上也有了些力气。 之后，两人再次安静了下来，周桂兰冷得不行了，起来跳了一会儿，身上热乎些了，才坐了下来。 小九要将衣服还给她，被她拒绝了。 小九努力从地上坐了起来，身上的伤口撕扯得她疼的不行。 她站起身，看了眼漏光的那处，一步一步往那边儿挪过去。 到了那边儿，伸手，摸到厚实的墙壁时，她心还是一沉。 “不用找了，这儿没机会出去。”周桂兰说着，过来扶她，帮着她靠着墙壁坐着。 一坐下，小九又是大口大口呼吸了几口气。 周桂兰走过去，将掉在地上的她那件棉衣拿过来，披在小九的身上，顺带着，将她自个儿那件衣裳也拢了拢，给她遮住更多地方。 “你不担心？”小九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一向高冷性子的她，此时也没忍住自个儿心中的疑问。 周桂兰顺着她坐下：“担心，怎么不担心，两个孩子也被他们抓了吧？他们现在会不会害怕？会不会不吃不喝？” “那……” “可我知道，现在的他们至少是安全的，既然把我们关在这儿了，肯定是有目的的，不可能不顾我们的死活。” 周桂兰说着，转头对小九笑了笑：“放心，不会有事。” 小九低下头，怕被她的笑晃了眼。 “你和我知晓的女人，不一样。” 周桂兰一愣，反应过来，将头靠着墙壁，扬起下巴：“那能怎么办呢，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只能想想，究竟是谁动手的，目的又是什么。” 小九觉得伤口隐隐作痛，她随口问周桂兰：“你想到了？” 周桂兰摇了摇头：“没想到，我平日里得罪的人也不少，再说，前不久还落了那么多学院的面子，搞不好他们谁受不了，就对我动手了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总有种感觉，这次对他们动手的人，来头不小。 “那你想怎么做？” “既然自己想不明白，那就直接问绑架我们的人呗。” 周桂兰随口应了一句，起身，就往北边走去，动手，敲了铁门，对外面的人喊道：“喊你们管事的来吧，我想死得明白些。” 小九是万万没想到，她竟是会这么做的。 只是再转念一想，她往日里做的种种事好似都有自个儿的考虑，也就释怀了。 没一会儿，门就被推开了，一阵光刺进来，周桂兰的眼睛适应不良，她赶紧闭上双眼。 再次睁眼，就见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站在门口。 那面具男人，带着一股沙哑到极致的声音对她道：“跟我走。” 周桂兰转头看了眼浑身紧绷的小九，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激动，自个儿一个跨步，走了出去。 等她出了牢房，发现外面竟然是一间颇为精致的屋子。 雕花镂空八仙桌，配套的椅子。高山流水的屏风，挡住了视线。 周桂兰跟着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坐到了桌子前，盘腿坐了下来。 那男人伸手，给她到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 周桂兰莫名觉得这男人的姿势极为文雅，好似谦谦公子。 “请喝。” “谢谢。”周桂兰应了一句，伸手端起面前那一小杯茶，一股清香飘来，她将杯子凑到嘴边，抿了一口，一股清香溢满整个嘴。 好茶！ 即便她不懂，也能感觉出来这茶跟她平日里喝的不一样。 “这么好的茶，来招待我一个阶下囚，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周桂兰脸上扯了一抹笑，看向眼前的面具男人。 即便是看不清他的脸，也能从他的双眼里看到一丝赞赏。 “若是找到将军夫人，那便不浪费了。” 那男人沙哑的声音，如同石头在砂纸上摩擦，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桂兰手上动作一顿，随即笑了出来：“那你怕是抓错人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户，哪儿是什么将军夫人？” 面具男人端起茶杯，在手上慢慢转动着：“徐将军五年前娶的夫人，还真是隐藏得深。” 话说到这儿，周桂兰便是知晓这男人是在明明白白告知她，他知晓了一切。 周桂兰干脆放下了茶杯，“既然你都查到这儿了，那应该明白，我不过是徐将军用一头野猪换的。他早就离开我们母子了。若是你是为了他而来，怕是找错人了。” “徐夫人果然聪慧，此时还能从容应对，在下倒是对徐夫人更是佩服了。” 周桂兰的心一沉。 “徐将军倒是用情至深，竟是为了保护你们，从来不认你们。” “那你又是如何知晓我的？” 周桂兰反问。 真的说起来，知晓这个事儿的人并不多，即便是后来徐常林去铺子里等她，也是在铺子没什么人之后再去的，况且，也只有两次。 第389章. 选择 而且，她相信，徐常林不是一个被人跟踪了也不知晓的人。 “徐夫人如今在京城名声鹊起，想查查徐夫人的底细，很容易。” 面具男人好似没想过有一丝的隐瞒，就这么随口就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了。 周桂兰了然，原来一些的根源在她这边儿。 真是没料到，因为她无意的一个举动，竟是将她和两个孩子置于这种危险的境地。 难怪……难怪徐常林不认她和两个孩子…… 之前哪怕有猜想，也是似是而非，直到此刻得到印证了，周桂兰才释然了。 这会儿，她反倒是放松了些。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难为你这么实诚，竟是没有半分隐瞒。” “若要徐夫人帮忙，自然是不能隐瞒这些。” 周桂兰真是觉得这人真是她搜知晓的人里，最有礼数的土匪了。 “先生，这可不是找人来帮忙的方式啊。”周桂兰嘲讽笑道。 那人顿了顿，却没有再沿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再次开口，已经不跟周桂兰多话了：“徐夫人，请你帮忙杀了徐将军。” 周桂兰的心一颤，差点控制不住自个儿手脚，她咬紧后槽牙，静静坐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怕自个儿一开口，就是惊叫。 杀掉徐常林？是他们疯了，还是她疯了？ 那面具男人静静品茶，一点也没打搅周桂兰的意思。 周桂兰只觉得自个儿的喉咙有些干，她端起茶杯，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缓和了一番，她才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冷冷问道：“若是我不同意呢？” 那面具男人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抹邪魅：“那或许，徐夫人就永远见不到你两个孩子了。” 周桂兰紧紧捏着手里的茶杯，恨不得将手里的茶杯捏碎。 她极力克制情绪。 “徐夫人真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聪明女人。”那男人感叹着。 “这称赞可没让我感到一丝愉悦。” 周桂兰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面具男许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倒是愣了下神，这会儿倒是笑了出来。 “徐夫人真是特别的人。” 周桂兰努力保持理智，提出要求：“我要见见我的两个孩子。” 那男人轻轻摇了摇头，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站起身。 不等周桂兰再开口，四周突然出现好几个黑衣人，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她的两只手抓住。 一块黑布遮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将她拉入黑暗。 “明日徐将军便会回到京城，若是后日午时，我没听到徐将军的死讯，你就不会再看到这三个人了。” 这声音越飘越远，等声音最后一个字落下，屋子里已经安静下来了。 周桂兰知晓，那个人已经离开了房间。 那些护卫，将周桂兰拉着往外面走，周桂兰这会儿也不防抗，任由他们的动作。 一路走到，上小桥，下桥，流水。 即便是不看，也晓得这里的院子亭台楼阁。 院子也极大，他们拐了好几个弯，才被塞进马车，之后马车就一路往前行驶。 周桂兰随着马车摇晃着，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有人下车，过了一会儿，她便被放到了外面，马车很快就离开。 周桂兰解开眼前的黑布，看到不远处就是她买的房子。 她提起裙子，快步往前跑。 这会儿天色已经有些黑了，等她气喘吁吁回到家，就看到白逸轩正和老先生坐在堂屋。 见到她回来，白逸轩立刻迎了上去：“桂兰……” 周桂兰没理会他，径直越过他跑回自个儿的屋子。快速拴住了门，拿出纸笔，闭上眼睛，努力回想刚刚路上的一切。 她快速磨着墨，脑子里一直回想自己随着马车转弯的方向。 门外面是白逸轩和老先生的呼喊，脑子也慌乱，她只觉得自个儿的身上全是汗。 越是努力想，越是想不起来。 她皱着眉头，紧紧咬着牙，画出前面几个拐弯，可到第五处拐弯，她就想不起自个儿是往左边拐的，还是往右边拐的。 她气得狠狠将毛笔丢到地上，双手狠狠捶打自己的脑袋，恨不得将脑袋敲开看看里面都装的是什么，这点东西都记不住！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她要崩溃了，冲着外面大喊：“闭嘴！” 许是感受到她的绝望，外面的人再也没发出声音。 可此时，她脑子里却一直是两个孩子喊她娘的声音，一声又一声。 之前强装的镇定，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再也受不了，狠狠锤了两下桌子，手上的疼痛才让她好受了些。 声音…… 对！ 声音！ 周桂兰突然有了新的思路，她仔细回想自个儿一路上听到的声音。 一开始，路上很安静，慢慢的，就有孩子的声音，还有老人大人的说话的声音，之后就是各种叫卖的声音。 尤其是叫卖的声音，络绎不绝。 周桂兰再次闭上了双眼，努力克制自个儿的杂念，颤抖着手，用简体字，快速写出她听到的各种叫卖的声音。 等她睁开双眼，再看向纸张，发现笔上早就没墨了。 她沾了墨，一笔一划，将刚刚回忆起来的叫卖声再一条一条写下来。 有的是差不多时候听到的，她就勾在一块儿，其余的，分不清顺序，她也只能先写下来。再将自个儿到达的位子画出来，将自个儿最后的方向也画出来。 拿起纸张，朝着上面看去，发现她是从西边儿回来的。 而且，坐马车应该是能半天就能到的地方。 她拿着纸张，再次誊抄了一遍。 将第一章放到自个儿的铺盖下面压着，第二张吹干了墨，叠起来，想放进自个儿的外衣里，这才发现自个儿这会儿穿着的是中衣。 她转身，快速从箱子里拿出一件棉衣，套在身上，来不及系好，就再次开门。 入眼的，是老先生和白逸轩。 见到她，白逸轩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你没事吧？” 周桂兰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自个儿的情绪：“我没事。” 说着，就要往外头走。 白逸轩一把拉住她：“还说没事？没事你为何这般慌乱？” 第390章 失控 “瑞安和瑞宁呢？你回来了怎么他们两个没回来？”老先生也着急问她。 周桂兰只觉得自个儿要爆炸了，此时的她实在没有心情来理解这些善意。 她努力克制自个儿不说出更伤人的话，“我现在很着急，你们别打搅我，我会尽快将他们两个救回来。” 说完，她不敢再耽搁，快速将自个儿的胳膊抽离出来，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白逸轩抓住老先生：“你先在屋子里等他们，我去看看。” 老先生也明白这会儿自个儿出去是拖后腿，点了头。 等白逸轩出去时，周桂兰已经跑到拐角处了。 压下心底隐隐的不安，他抬腿快跑跟了上去。 周桂兰一路跑去了铺子附近，在问了两个乞丐之后，总算是看到小葛正靠着一个角落睡觉。 她快步冲过去，将他喊醒，焦急道：“小葛，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被喊醒的小葛还有些迷瞪，瞅见她的反应，他愣住了：“什么？” “这个，你帮我问问你的兄弟这是哪儿？能不能找到这样的一个屋子？” 周桂兰将攥了一路的那张纸递到小葛面前。 在她期待的眼神中，小葛仔细看了那纸条，皱着眉头，有些为难：“卖这些东西的太多了，有的人还是推着手推车的，这怕是难找。” “有这个大方向呢？西边，你帮忙找找！”周桂兰努力想控制自个儿的情绪，可心里的慌乱还是无法克制。 小葛被她这模样给吓着了，下意识问她：“出什么事了？” “瑞安和瑞宁被抓了，我没有别的办法了，现在能找的就只有你了。“ 周桂兰紧紧扣着自个儿的手心，那一阵阵的疼痛，让她稍微镇定了情绪。 一听是这事儿，小葛也紧张了。他让周桂兰歇着，自个儿跑去找自个儿的兄弟们。 周桂兰连声让他们别让人发现了，小葛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不让人发现。 等小葛跑走了，周桂兰腿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哪怕在小九面前如此淡定，可真到那面具男说那些危险的话时，她才晓得自个儿的心有多乱。 不行，现在的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情绪控制。 她要冷静，对，一定要冷静。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想到办法，也只有冷静下来，小瑞安和小瑞宁才有救。 眼前再次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鞋子，周桂兰抬头，就见白逸轩正慢慢蹲下身子，跟她对视。 “原来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你不跟我说？” “谢谢。” 周桂兰抱着自个儿的腿，从喉咙里挤出这一句。 白逸轩想说不要跟他客气，可张了张嘴，还是将这话给咽了回去。 “这儿风大，回去吧？” 周桂兰从地上爬起来，手脚有些无力跟着他往前走，一步步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旁边的白逸轩伸手想扶她一下，手到半空，又默默地收了回来。 周桂兰低着头，手紧紧握拳，一遍遍告诉自个儿要冷静下来，现在的情况，根本不能让她情绪这么激动。 一路上都低着头的她，将这安慰自个儿的话念了无数遍。 等到家门口时，白逸轩就停住了脚步，让她好好休息。目送她进了屋子，老先生过来，他在门口跟老先生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转头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周桂兰回到自个儿的房间，静静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好似雕塑。 丈夫和孩子，选择哪一方？ 她双眼呆滞，眼睛一直盯着旁边的一张凳子。 孟江送了一壶热水过来，放在桌子上，看她那没有灵魂的模样，他想安慰，又不知从何开口，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得走了。 全程都没见床上的人有反应，他出来之后，又是一群人围到他身边，问他怎么样了。 他摇了摇头，将里面的情况都说了。 “这么下去，不会出事吧？”沈冲担忧道。 老先生狠狠瞪了他一眼，沈冲赶忙闭嘴了。 其余的人也急忙低下头，不敢再多嘴了。 “你们去睡觉。”老先生挥了挥手，将他们打发走了。 这些人白天出去找了一天，早就累了。 那几人这会儿也不敢反驳自个儿先生，只能乖乖去睡觉。 老先生看了眼紧闭的门，摇了摇头，也跟着他们一块儿回去了。 一晚上的时间眨眼就过，先是第一遍鸡叫，随即就是第二遍，慢慢的，天就亮了。 周桂兰想要站起身，手脚都僵住了，她甩动了自个儿的胳膊腿，等那股麻劲儿过去了，她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就看到外面白皑皑的一片。 原来，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雪，这会儿整个世界都覆盖了。 这样宁静的景色，让周桂兰的心也安静了下来。 一晚上，足够她冷静了。 她走到柜子前，伸手，拿了件其他的棉衣换上，梳头，刷牙洗脸。 再次出来，除了比往日疲惫，她已经跟平日没了区别。 到了厨房，顺手做了个早饭，端到堂屋，在众人窥探的目光下，从容得吃完早饭，好似没事人一般，出了门，去找小葛了。 既然昨晚白逸轩晓得她两个儿子的事儿了，自然就能清楚她现在顾不上铺子。 走到昨晚小葛在的地方，一眼就瞅见小葛正跟另外一个小乞丐在聊什么。 她走过去，简单打了个招呼，便直接问有没有什么消息。 小葛有些难受地摇了摇头：“这些叫卖的人也不是天天都出来卖东西，本来想着今天等他们出来了让人帮你找，可下雪了，很多人就不会出门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周桂兰心里感叹了一句，再次感谢了一番小葛，让他帮帮忙，继续找找。 她再次来到昨天晚上被丢下的地方，闭上眼睛，沿着自个儿的感觉一步步往前走。 在拐了一次弯之后，她站在墙角，细细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周桂兰抬眼看向四周，到处是雪。这会儿不知是太早了，还是天气原因，昨日街上的小贩都没出来。 她转身，一步步往家里走去。 昨天那人说过，徐常林今天会回来，既然初次，那就只能等徐常林回来了，再跟他商量了。 至少，两个孩子是安全的，她不应该担心的。 对，不该担心…… 她一声声安慰自己，随即转头往前走，刚快走了几步，抬眼看了下天空。 她记得，当时她和小九待着的那个牢房的洞口可是有光线射进去的。 那是上午，也就是说，当时的牢房是对着东边的。 周桂兰站在中间，闭上眼，努力回想一切细节。 第391章 回来了 其余的呢？她当时出来，好像听到了水声？ 如果是院子里的小湖，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声音。也就是说，那是活水！ 周桂兰猛地睁开双眼，拔腿又往小葛那方向跑去。 瞅见小葛正在跟其他几个人说话，她快步走过去，激动将自个儿想起来的事儿都说了。 “在西边，哪儿有小河小溪的？还要能一两个时辰内就能坐马车到的？” “我倒是晓得好像有这么个地方……” 一个小乞丐犹豫道。 周桂兰狂喜，只觉得自个儿的热血都沸腾了。 “在哪儿？” 那小乞丐回想了一番，大致说了个方向。 周桂兰刚想开口让他带自个儿过去，理智迅速回笼。 站定，她让小葛替她跑这一趟，让他们一路上做一些记号：“你们到时候要是发现什么了，都不要直接出去，我到时候会找人过去，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个儿！” 周桂兰不放心地吩咐他。 小葛拍了拍自个儿的胸脯，自信道：“放心吧姐，交给我们了。” 说完，他就带着身边的几个人走了。 周桂兰也不耽搁，快步往回走。 现在必须分两步走，一步，就是找到地方，另外一方面，就是去找到人帮忙。 找人？她没什么人可以用，但是徐常林有。 既然那人那么肯定徐常林今天就会回来，那就是他们得到了消息。这会儿她要做的，就是赶紧去找到徐常林。 从元河省到京城，应该是走正阳门，她需要的，就是去正阳们等着。 周桂兰理清楚一切，当机立断，往自个儿的铺子跑去，找到一个伙计帮她套马车。 在铺子里的白逸轩赶过来，问她这是干嘛。 周桂兰尽量简短将事儿说了，“现在我只能去找徐常林，两个孩子，也只有他才有能力救出来。” 白逸轩沉默片刻，伸手，将旁边的马辫子拿到手：“那就让我帮你赶车。” “不用……” “我已经决定了。”白逸轩态度强硬。 周桂兰瞅出来他的决心，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马车套好，周桂兰就进了马车，白逸轩顺势坐在了车辕上，挥动鞭子，朝着马屁股就抽了一下，赶着马车往正阳门去了。 周桂兰闭上双眼，努力回想昨晚的一切。 现在，她能想起来的东西越多，对他们就越有利。 白逸轩回头看了眼马车，随即收回视线，赶着马车的速度更是快了几分。 等他们到了正阳门口，白逸轩赶着马车一直等着，排队，被搜索之后，马车才顺利出去。 到了一处树荫下，车子停下，周桂兰让白逸轩也坐进来，别在冷风里吹了。 白逸轩也不犹豫，当即就坐了进去。 两人对着坐着，相顾无言，良久，白逸轩才开口，劝周桂兰：“你心里若是难受，可以跟我说。” 周桂兰愣了一下，抬手揉了揉自个儿的眼角，无奈道：“这会儿我也没资格难受了，只有今天，才有机会能救我两个孩子。” 再说，昨天晚上，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白逸轩张了张嘴，只觉得有些话这个时候说好像不太合适。 转瞬，他开口，问周桂兰：“你确定今日徐将军会从这儿回来？” “我在堵，堵那个男人的消息是不是对的。”周桂兰应的话敬畏平静，可她自个儿晓得自个儿的心有多么乱。 白逸轩垂了眸子，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无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亲和的笑意：“你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昨天晚上，他以为周桂兰会崩溃，可仅仅是一晚上过去，她的神态和精神就都恢复了，只是看着有些疲惫罢了。 如果他不晓得这事儿，怕是会觉得她紧紧是一晚上没睡好。 周桂兰摇了摇头，没有再应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坐着。 临近午时，外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周桂兰咬着后槽牙，静静等着。 即便是白逸轩，这个时候，心里压力也越发大了。他偶尔看一眼周桂兰，见她始终都是那副表情，好似没有丝毫的变化。可他认识她够久了，能清晰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 他心里做了个决定，让周桂兰好好在这儿等着，撩开马车的帘子，下了马车，快步进了进了城门，顺手在旁边的马棚里买了一匹马，骑上，朝着白家的方向去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桂兰撩开车帘子，看着外头，这么一等，午时都过了，还是没有人过来。 她已经在开始怀疑那个人说的话的真实性了，如果徐常林真的在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那她该如何是好？ 她也不想再这么等下去了，下了马车，沿着官道一步步往前走。碰到有人从远处过来，她就会问问有没有看到这附近有官兵过来。 有人倒是告诉她，附近二十里有一群兵驻扎，不晓得是不是她说的那些人。 周桂兰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沿着官道走过去试试，大不了一会儿再回来。 她提着衣裙，一步步朝着那边儿走去。路上时不时有人骑着马经过，她都会抬头看一眼。 “桂兰？” 一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抬起头看过去，在看到不远处的马车，而那帘子底下那张熟悉的脸，周桂兰呆愣了一下，下一刻撒丫子就朝着那边儿跑了过去。 “娘！” 周桂兰听到自个儿的心跳，耳边是风的呼啸。 马车停在她身边，帘子撩开，里面露出那些熟悉的脸时，周桂兰捂住自个儿的嘴，情绪翻腾。 徐常林从马车里下来，顺手将凳子放在地上，扶着老太太下了马车。 周桂兰摸了把自个儿汹涌而出的眼泪，一把将老太太抱进怀里。 之前她也一直担心老太太，现在看着她这么好，心底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死丫头，一见面就哭干啥？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老太太嘴里念叨着，眼圈也红了。 她拍了拍周桂兰的后背，安抚：“别哭了，让你侄子看笑话！” “娘，你们都没事儿吧？” 周桂兰感受到怀里干巴巴的老太太，心疼得不行。 第392章 外面等我 老太太挣扎着将周桂兰给拉开了，拍了拍自个儿的两只胳膊：“你瞅瞅，我好着呢！你哥哥姐姐他们也好，来，你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说着，老太太就要拉着周桂兰对要下马车的人打招呼。 这会儿周桂兰哪儿有那个精力？得知他们都没事儿，她就松了口气了。 周桂兰扯开老太太的手，不顾老太太的诧异，一把拉住徐常林，“快！喊上你们的人，急事！” 徐常林瞅见她眼底的担忧，手一紧，一把包裹住她的手，转头，到老太太交代道：“娘，你们在门边找个客栈住下，我会让人来接你们。” 说完，不等老太太应话，他就拉着周桂兰快步到马车后面，让后边儿一个骑马的人将马交给他。 抱着周桂兰，上了马，周桂兰没坐稳，差点儿掉下去，她一把抓住徐常林的衣服，防止自个儿掉下去。徐常林一把搂住她，将她安安稳稳得护在怀里。 下一刻，马就撒开蹄子往城里跑。 跟在马车后边骑马的人瞅见，跟着就往这边儿跑了过来，周桂兰一看，竟是好几个人。 而老太太还呆愣在原地。 在看到他们就这么走了，把自个儿晾在了原地后，她双手用力拍了好几下大腿，扯开嗓门就骂：“死丫头！作孽啊！” 就这一声怒喝，让来来往往的一个劲往这边儿看。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的周大海从马车上下来，对老太太道：“娘，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歇着吧，孩子们都累了。” “找！找个最好的客栈住最好的房间，让那死丫头来给钱！”老太太气呼呼应了一句，在周大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一想到自个儿就这么被自个儿闺女和女婿丢下了，她就一肚子气！ 等他们都上了马车，那车夫再次赶着马车悠悠进城。 在他们进城之后，早就没了周桂兰他们的身影了。 马背上的周桂兰窝在徐常林的怀里，将小瑞安和小瑞宁的事儿都说了，还将那人要他命的事儿也说了。 “徐常林，你究竟有什么仇家要你的命？” “要我命的人，很多。”徐常林语气平淡应了一句，将周桂兰又搂紧了几分。 这一路，从进城就没人拦着他们。 路上的人瞅见马过来了，纷纷让开，即便如此，徐常林的速度还是比在外面要慢了一些。 “那孩子们怎么办？即便是找到他们，怕是他们也会想办法将两个孩子都给……” 周桂兰说到这儿，已经说不下去了。 那些不好的词，她实在不想放在她的两个孩子的身上。 “不会让他们有事的。” 徐常林说着，一鞭子下去，马跑得更快了。 这方向，是去护国公府的方向，周桂兰心里有疑问，也没问出来。 她靠在徐常林身上，感受他的温暖，之前惴惴不安的心，这一刻也都安定下来了。 在这个男人身边，好似一切都不足为俱。 马到护国公府门口时，徐常林便迅速翻身下马，将周桂兰也带着下来，让她在门口等着，他自个儿进了屋子。 而陪着周桂兰等着的，还有六个一脸漠然的男人。 大抵也就是一炷香之后，徐常林回来了，再次带着周桂兰骑上马，低头，将下巴搁在她头顶，“现在，带我去找你那个知晓地点的朋友吧。” 周桂兰感受着头顶的压力，心再次轻了几分。 她指了方向，徐常林骑着马朝着她指的方向过去。 “你要怎么去救咱们儿子？” 周桂兰忍不住问他。 即便是昨天晚上，她坐了一晚上，也没想到什么好的法子。她只能想到过来找徐常林。 这一切，她没有能力解决，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来解决。 徐常林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他们要我的命，那我拿东西将我的命换回来就是了。” 所以他才回护国公府吗？ 周桂兰没有再问下去，直觉，这东西知道太多了并没有好处。 她相信徐常林，就将一切都交给他。 周桂兰松了口气，带着徐常林来到小葛平日里爱待着的地方，这会儿没瞅见小葛的人影。 墙上有个大大的圆，细看，还有一层，瞅着有些像汉堡。瞅见这个，周桂兰就猜想这是不是小葛给她留的记号。 跟着那记号的方向往前几步，就看到还有个一模一样的记号。 周桂兰也放心了，带着徐常林他们沿着记号一路往西边跑去。 天已经黑了下来了，一群人还骑在马上，而街道上的人群却越来越少了。 周桂兰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她才想到自个儿一天就只吃了早饭。 身后响起徐常林低沉的笑声。 若是平日里，她这个时候就要跟他斗嘴了，可这会儿，她实在没心力，就当没听到。 眼睛一晃，就瞅见徐常林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拿着一个油纸包。 递到她手里，轻声在她耳边道：“吃吧。” 周桂兰将油纸拆开，里面是一个鸡腿，这会儿还能闻到香味儿。 “你怎么会有鸡腿？” “回去，看到护国公正在吃饭，顺手拿的。” 徐常林说得随意，周桂兰心里却是暖呼呼的。 这个男人，总是能考虑得这么周全。 她没有心情吃东西，可想到一会儿可能面对的情况，她还是将烧鸡凑近嘴边，咬了一口，随即将鸡腿递到身后的徐常林嘴边。 徐常林也不跟她多话，咬了一口。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将那一个鸡腿给吃了个精光。 有点东西垫肚子，周桂兰也觉着自个儿好多了。 只是这天黑下来之后，他们找记号就慢了不少，周桂兰带着徐常林下了马，边往前走，边找。 等周桂兰听到水声时，她就晓得近了。 徐常林吩咐所有人将马系在附近，周桂兰沿着自个儿脑子里的记忆，带着他们来到了一间豪华的宅子旁边。 “你在外面等我。”徐常林按住周桂兰的胳膊。 周桂兰拒绝：“我跟你一块儿进去。” “相信我。”徐常林手上稍稍用力，双眼直视周桂兰。 不知为何，周桂兰从他眼中看到一抹坚定。她想到自个儿的无力，不自觉点了点头。 第393章 你认为我会答应？ 徐常林对旁边的一个男人抬了下巴，那男人立刻点了点头，示意自个儿明白了。 其他人跟着徐常林翻墙进去了，而刚刚那个男人，带着周桂兰藏在隐蔽处，仔细听着附近的声音。 周桂兰紧紧攥着手，即便是这天寒地冻的天气，她也觉得全身都在冒热气。 进了院子的徐常林，给大家做了个手势，那几人明白过来，纷纷散开，各自去了附近的屋子寻找。 他环视了四周一圈，在看到不远处一间屋子，几个闪身，就废了上去，揭开瓦片，朝着里面看去。 屋子里还点着光，正下方，是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吃的，两个孩子坐在桌前，一点点往嘴里塞食物。 徐常林环顾四周，见没人，将瓦片往旁边挪，能容下一人出入后，他跳了下去。 轻轻落地，抬头，就见两个孩子这头看他。 手指盖在唇上，对两个孩子做了个噤声。两个孩子嘴里还嚼着东西，跟着点了点头。 徐常林轻轻走过去，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抱起来。 两个孩子机灵得一人一个胳膊得抱住徐常林的脖子，另外一只手还拿着包子。 徐常林抬头看向屋顶，脚下蓄力，想要跳起来时，门发出“啪”的一声响。 他转头看去，就见一个面具男人站在门口。在他身后，站着一群黑衣人，将他们整个都遮挡了，只露出一双眼睛。没人手上都提着剑，浑身散发着杀气，朝着他这边儿袭来。 “徐将军，既然来了，何不坐下喝杯酒再走？”那面具男扯了一抹笑意，声音沙哑，完全听不出之前的音色。 “就是他！坏人抓我和哥哥！”小瑞宇看到来人，鼓起腮帮子，不高兴跟徐常林告状。 这个坏人，不让他们见娘！ 徐常林看了他一眼，随即转头看向面具男，“不用了。” 那面具男笑得邪魅：“徐将军，我这些人想留住你不容易，可你想带着你两个儿子毫发无伤离开，怕也不容易。” 这话威胁的意味明显。 徐常林眼睛微眯，声音更是清冷了几分：“你们来试试。” 这话一落下，身上的寒气更甚了几分。 就是被他抱在怀里的两个孩子，这会儿心里也有些发毛了。小瑞安手抱得更紧了，小瑞宁咽了口口水，拿了手里的包子狠狠咬了一口，努力嚼了起来。 怕怕，吃了就不怕怕了…… 面具男嘴角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片刻后，他再次恢复之前的笑意，语气一如既往：“不知晓徐将军是否在意那些找过来的小乞丐？又或者，你的暗卫都可以不要了？” 徐常林眸子眯起，语气清冷：“你威胁我？” 面具男：“不敢，只是想跟徐将军做一个生意。” “什么？” 面具男收敛了笑意，“拿徐将军的命，来换这些人。” “你认为我会答应？”徐常林反问。 面具男摇了摇头：“我是这么希望的，可惜这回注定是不能成功了……” 说完，很无奈得叹了口气。 随即继续道：“不过让徐将军的两个孩子没命，还是很容易的，不信，徐将军可以抬头看看。” 屋顶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徐常林抬头，透过刚刚的那个缺口，看到屋顶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而此时，他们全拿着弓箭，对着他的位子拉满了弓。 只要他动一下，下一刻这些箭就会将他射成一个筛子。 徐常林再转头，看向那个面具男人，“我的命，你要的起？” “我要不起，可有人要的起。”那面具男丝毫不畏惧。 “那你背后是何人？端王？二皇子？还是婉贵妃？” 面具男嘴角下压，眼中却是带了一抹阴狠：“那徐将军也该知晓我要的是什么。” 徐常林：“或许，你该看看你自持的人，现在还有多少。” 这话一落，面具男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就听到一声声惨叫。 而他的身后，已经有人杀过来。因着他挡在门口，其他人无法施展开。 他迅速进了屋子，那些跟在他身后的黑衣人已经回头，去对抗别人。 徐常林瞅准了机会，迅速往旁边躲开，抱着两个孩子刚刚离开之前的位子，下一刻，那地板上就落下了十几支箭。 这一阵过后，屋顶上又是一阵惨叫和混乱。 徐常林带着两个孩子靠到墙边，屋子里几个黑衣人已经提箭朝着他冲了过来，徐常林顺脚将旁边的一个凳子提起来，朝着其中一人砸过去。 那人往旁边一闪，徐常林提了另外一个凳子过去，将另外的人逼退。 两个孩子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愣愣看着眼前的一切。尤其是小瑞宁，这会儿已经呆愣得都忘了吃东西了。 一场混战下来，小二已经冲到了屋子里，快速靠近徐常林，挡在他的面前。 徐常林静静靠着墙壁，不再出手。 “闭眼。” 两个孩子听话得闭上了双眼，可耳朵还是能听到各种惨叫。 看着眼前的侍卫一个个倒下，那面具男嘴角也弯了下来。他抬手，拍了拍，那些黑衣人纷纷后退，将他团团围住。 徐常林这边儿的几个人元停住，往后退了好几步，守在徐常林的身边。 “徐将军，您的人果真都是高手，不过有些人不知你是否在意他们的命。” 那面具男的话一落，安静的门口再次被一群侍卫围住。而他们手上挟持的，除了重伤的小九，还有小葛他们一群乞丐。 小九瞅见徐常林几人，皱了眉头，低下头，咬唇不语。 一个暗卫，竟是被人抓着来威胁主子，简直就是她的耻辱。 而小葛几人，这会儿已经被吓得腿发软了。 不过是帮忙过来找找地方，谁能想到他们就这么被抓了？瞅着屋子里的死人，他们就控制不住自个儿，浑身直打哆嗦。 此刻，能救他们的就只有两个孩子身边的徐将军了。 “你的目的。”徐常林收回视线，语气好似也没丝毫的变化。 面具男微微低头，再次抬头，语气再次尊敬有礼：“若是徐将军交出手上那份册子，便可带人安全离开此处。” 这，就是他的目的。 第394章 少爷让我们走 徐常林眯起斜长的眸子，身上冷冽的气息更重。 “你觉得，我会为了这些不重要的人放弃到手的东西？” 面具男顿了下，语气也轻松了几分：“若是别人，或许不会，可徐将军你，不会让人白白因为你没命，这点，我佩服徐将军。” 徐将军冷笑，弯腰，将两个孩子放在地上。 两个孩子脚落地，张开双眼，就看到他们的爹伸手进了自个儿怀里，从中拿出一本册子。 当那册子出现那一刻，面具男整个身子都紧绷了。 既然徐常林将这册子带来了，那一切都容易了…… 徐常林好似没感觉到房间里气氛的变化，随意将册子撕开封面，露出里面的字。 “现在，交易规则由我定。” 面具男：“什么规则？” “你放一个人安全离开，我撕一页。” 面具男摇了摇头，“徐将军，你忘了现在你在哪儿了，我可以让人将你们都杀了，到时候拿了这册子便是了。” “你大可试试。”徐常林将他的威胁一一应下。 面具男低头，心里快速平衡着一切。 从人数上，他们这边儿是占了优势的。可徐常林……他怕是留不下来。若是真让他逃出去，他们所有人包括册子里的人都得跟着陪葬。 想到自个儿的目的，他朗声：“好。” 徐常林点了头，声音清冷：“第一批，三人。” 说着撕下前面三页纸。 给站在他旁边一个护卫使了个颜色，那护卫会意，伸手，就将两个孩子夹在腋下，抬腿就往外走。 门口的侍卫们挡着不让动，那面具男挥了挥手，那些人让开。 侍卫扛着两个安静的孩子，大跨步离开了房间。 等了好几个呼吸，门外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面具男再次将目光落到了徐常林的身上，“徐将军，请继续。” 徐常林并未搭话，心中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才再次开口：“这回，还是三个人。” 说着，再次撕下了三张纸，身边的一个护卫立刻动身，走到门边，一手抓一个乞丐，就要往外走。 这回门口那些宅子里的侍卫也不挡路了，侧过身子，让他们出去。 这第二回，那面具男人也不催促了。这会儿，他已经明白，这徐将军就是要等时间，等到他认为他们能走出去的人。 既然如此，他催促也没用。 外头，周桂兰瞅见两个孩子出来，就再也无法躲藏下去。她冲出来，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 两个孩子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她的，才让她有了一丝温暖，让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没事了，你们不要怕，娘在这儿了……” 不知是安慰两个孩子，还是安慰她自个儿。 “娘，安安想你……” 一向略显老成的小瑞安，这会儿也控制不住自个儿的无助。 小瑞宁想要开口，还打了个嗝，将所有的话都给压了下去，只能紧紧抱着娘才能让他不那么害怕。 “没事没事，咱们躲起来坏人就找不到咱们了！” 周桂兰说着，手滑下，就拉住了两个孩子，在两个护卫的保护下，换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在得知徐常林跟对方的交易之后，几人紧紧盯着门口。 哪怕是两个孩子已经安全了，周桂兰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还是沉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人一批批出来，他们外面的人也越来越多。小葛他们出来，就坐在地上起不来了，腿都吓软了。 “小葛，你得起来，带着他们赶紧跑！”周桂兰抓住小葛的胳膊，努力想将他拉起来。 只是，她的力气在瘫软的小葛面前是丝毫作用都没有。 “不……不行了，姐，我……我腿软……”小葛哆哆嗦嗦的，想到刚刚屋子里那些死人，他只觉得全身在发抖。 “腿软也得起来！一会儿他们要是出来，我们就都没命了！”周桂兰这会儿也没什么心力去安抚他们。 另外几个小乞丐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神色慌张。 要命啊！这可是要命的事儿啊！ 小葛也慌了，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姐，咱们逃！现在就逃！” 周桂兰拉开他的手，“我要等人，你们跑得越远越好。” 说完，就让刚刚出来的两个护卫保护着他们先走。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迟疑。毕竟，他们是少爷的护卫，可这会儿的形势，确实是将这些人送走最好…… “还愣着干嘛？快走！你们想让徐常林带着这么多拖累吗？” 周桂兰刻意压低了声音，怒喝他们。 几人被这么一吼，不再犹豫，立刻带着小葛他们走了，连带着小瑞安和小瑞宁也一块儿被带走了。 等小九出来，其他人过去扶住小九。 小九捂着自个儿的肩膀，那儿这会儿又在开始流血，显然伤口再次裂开了。 “少爷让我们走。”小九已经是冷艳的声音。 “他在里面怎么样？” 周桂兰追问。 小九咳嗽了一声，语气依旧清冷：“还剩他和小八在里面，少爷说，让我们走。” 周桂兰紧紧咬唇，从心底，她想在这儿等他。现在的他，处境极为危险，她想同他一起面对。 可是理智在告诉她，若是她留下，就是徐常林的拖累。也许后面，她会连累徐常林逃走。 “少爷说，让我们走。” 小九再次机械地开口。 周桂兰的心如同被铁锥刺了下，不是很疼，却钝钝的让人不舒服。 她紧紧咬了后槽牙，半晌，才开口：“好。” 在几人的护卫下，她扶着小九，往他们放马的地方走去。 小九许是流血过多，整个人都挂在周桂兰身上，周桂兰能清晰感觉到自个儿的衣服被打湿了。 再这么下去，怕是她的血都要流光了。 周桂兰咬了牙，站定，抓着小九的两只胳膊往自个儿的肩膀上放，整个人下蹲，两只手抱住小九的两条腿，用力，将小九背了起来。 “少夫人……”小九虚弱喊了一句。 “你保护了我这么久，就让我保护你一回。”周桂兰故作轻松得应了一句，脚步更快了几分。 不能再让她使力了，不然伤口流血得更多。 第395章 回护国公府 只是原本就疲惫不堪的她，此刻又背着小九，她也吃力得不行。 旁边的几个男人有些为难。 若是旁人，他们已经上去背了，可这是小九，他们几个里唯一的女人…… 小四瞅向小九的眼神满是担忧，眼角余光瞅见周桂兰的勉强，他捏紧了挂在腰间的那把剑，好似鼓起勇气，拉住小九的胳膊。 因着他的动作，周桂兰停下了脚步。 “我来背。” 小四说完，好似松了口气，另外一只手也抓住了小九的胳膊，整个将小九从周桂兰的背上提了起来。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小九背了起来。 周桂兰只觉得身上一松，转头看去，就见小四已经背着小九闷头往前走了。 她也是略微顿了顿，随即也松了口气，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 小九已经迷迷糊糊了，浑身无力，由着小四一路背着她狂奔。她安下心，放松了自个儿，任由睡意笼罩了她。 一行人到之前放马的地方，就瞅见已经少了好几匹马，大抵是刚刚他们那行人走了。 到了这儿，周桂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就在这儿等他们。” 刚说完，就看到一群巡卫的兵迎面走来。 周桂兰几人隐身黑暗，等那行人走了，才放松下来。 那些人就算再大胆，也不能公然在京城追杀大梁的徐将军。 小四将小九放在台阶上，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想喊她，可小九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几人脸色凝重，紧紧盯着小九。 周桂兰费力爬起来，快步走到小九身边。伸手摸了一把她的伤口，那股温热还在往外涌。 “这么下去不行，她得止血！”周桂兰抬头看向几人。 刚说完，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瓷瓶子。 周桂兰顺手接过，刚想动作，一件衣服已经盖在了小九的身上。顺着那只手看去，就见小四已经转过身，背对着小九了。 其余人好似有种默契，差不多是同时背过身去。 周桂兰小心将小九的衣服拉开，里面被她之前绑着的布条已经被血染红了。 她轻轻将那布条一点点拆开，将那药瓶子的盖子揭开，倒出里面的粉末，用手紧紧按住她的伤口。 顺手将那件棉衣拉上来，盖住小九的身子。 许是疼到，小九即便昏迷了，神情也有些痛苦。 周桂兰将她的头放在自个儿的怀里，用手环住她的肩膀，尽力让她舒服些，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松一点。 等她感受不到温热再涌出时，周桂兰大大松了口气，赶紧将她的伤口再包起来，帮她扣好衣服。 坐在地上，让小九就这么枕着她的腿睡觉。 寂静中除了偶尔的巡逻，其余便是一片安静。 这样的寂静，被两个突然出现的人打破。 当大家看到来人时徐常林和小八，几人身子都放松了些。 徐常林走过来，就见到已经昏迷的小九。 他转头，看向小八：“带她上马，回护国公府。” “我来吧。”小四主动开口应承下来，弯腰，将小九抱起来，走向其中一匹马上坐下，扶着她的同时，翻身上马。 一连串的动作无比流畅，丝毫不给小八拒绝的机会。 周桂兰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会儿她整个腿都是冰冷的。 徐常林顺手扶住她，她对他摇了摇头，示意自个儿没事。 徐常林带着她也上了马，其余人隐身于黑暗。 两匹马朝着护国公府跑去，路上遇到巡逻，徐常林便露出自个儿的脸，让那些巡逻的人看看。 靠着他这张脸，一行四人一路畅通无阻回了护国公府。 周桂兰由着徐常林带着从小门进去，回头，就见小四背着小九紧紧跟在身后。 进了护国公府，徐常林带着他们左转，穿过长长的走廊，去了旁边。 黑暗中，周桂兰紧紧抓住徐常林的手，低着头，由着他带领自个儿一路向前。 在转了好几个弯之后，徐常林停在了一栋房子前，站定，推开门，走进去才发现里面灯火通明。 两个孩子手牵着手紧张得坐在凳子上，瞅见周桂兰进来，立刻起身，迈着小短腿冲向周桂兰，一人抱着周桂兰的一条腿。 刚刚经历那些可怕的事，让他们无所适从，只有在娘身边，他们才能心安。 周桂兰摸摸他们的头，小声安抚两人。 另外几人，见他们进来了，朝着他们行了一个简单的礼，便隐身黑暗。 在徐常林的吩咐下，小四将小九放在了里间的床上，帮着她盖好了被子，这才匆忙出去。 徐常林走到周桂兰面前，站定，两只手抓住两只小奶包后背的衣服，将他们拎起来。 两个孩子突然腾空，满脸惊恐，手脚挥舞挣扎。 周桂兰也被他这动作给吓着了，刚想开口，就听徐常林道：“两个孩子交给我，你去照看小九。” 瞅着两个孩子可怜兮兮的眼神，周桂兰还是狠了狠心，去了里间， 这儿就她一个女人，不是她照顾小九，谁照顾？ 即便只在三年前相处了几天，可她到底也是为了保护她周桂兰才受伤的。 等周桂兰走了，徐常林才将两个孩子放到地上。 两个孩子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均是不敢靠近他。 这种害怕，在这样的夜晚被无限放大。 徐常林好似没瞅出来他们的害怕一般，拉了一个凳子，坐了上去。伸手，指向两个孩子身后的凳子，对他们道：“坐上去。” 这会儿两个孩子哪儿还敢反驳？两人一人一个凳子，爬上去，乖乖坐好，低着头，不敢吭声。 父子三人相对而坐，良久没出声。 往日活泼的小瑞宁，这会儿也低着头小脸煞白。 “害怕吗？” 徐常林放缓了语气，问眼前两个缩成一团的孩子。 小瑞安聪慧，点了点头。 小瑞宁也跟着点了头。 “你们有个表哥，比你们大一岁时，跟着我一起上战场，每日见到的，就是死人。” 徐常林的声音一贯清冷，没有一丝柔情。 “如今他要面对的，是比战场更可怕的，明刀暗箭。你们从生出来，就注定要面对这些，既然今日见着了，就要学会去面对。” “娘……” 第396章 他会杀人！ 小瑞宁憋着小嘴，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一旁的小瑞安懵懵懂懂明白眼前的男人的话，可还是不太理解到底什么意思。 “我要娘！” 小瑞宁喊完，“哇”一嗓子就哭了出来。小瑞安也吸了吸鼻子，很想哭。 他要跟娘在一块儿，这个男人好可怕！他会杀人！ 他抬头看向徐常林，见眼前的男人对他们毫无反应。这几天的害怕，和今晚的刺激，让早慧的他也忍不住了，跟着小瑞宁一块儿放声大哭了起来。 坐在床边的周桂兰听到外头的哭声，心酸的厉害，想去好好安抚两个孩子。可看到床上苍白虚弱的小九，她的脚步就顿住了。 吸了口气，还是坐了回去。 徐常林在外面，他不会让两个孩子出事的，她相信他。 沉下心，周桂兰将小九外面脏兮兮的衣服脱下来，丢到地上。拉开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 做完这些，她对着屋顶喊了一句：“有人没？” 屋顶上响了一点撞击的声音，她晓得自个儿没猜错了。 “你们谁方便去帮我弄盆热水过来，还有，她怕是得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话音落下，屋顶再次响起一个好似手指敲击瓦片的声音。 伸手去摸了一把小九的手，是冰的。 她四处张望，就瞅见旁边有一个炭盆。 几步走过去，拿了桌子上的蜡烛，滴了蜡，再点火，将炭盆烧起来，端到床边，靠近小九。 她帮着小九搓手搓脚，想让她暖和起来。 外面的哭声渐渐小了，她好似听到了两个孩子打嗝的声音，大概是哭累了。 徐常林看着两个小声抽泣的孩子，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然。 “还怕吗？” 两个孩子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又互相对视一眼，波动着自个儿的手指头，点了点头。 一直害怕。 徐常林起身，走到桌子前，往两个小杯子倒了热水，递给两个孩子。 小瑞宁转头去看小瑞安，小瑞安看着眼前冒着的热气，再抬头看想徐常林。 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这个男人不会害他们。 他咬了咬唇，伸手，接过杯子，不顾眼泪鼻涕的，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热水。 刚刚哭过的已经虚弱冰冷的身子，此刻才慢慢暖和起来，好似稍微有了力气。 见哥哥喝了，小瑞宁也接过徐常林手里的杯子，小小得啜了一口，小手小脚都暖和了，也没刚刚那么难受了。 他抬起头，看向低头对着他的男人，哽咽问他：“那些人，都死了吗？” “恩，死了。”徐常林没有丝毫的隐瞒。 “死了就不会动了吗？也说不了话吗？”小瑞宁想到那一屋子的死人，继续问道。 徐常林眼神稍稍柔和了几分：“死了，就是在这个世间消失了，以后，再也看不到这样的人了。” 两个孩子还不懂什么是死了，可从骨子里，就对这个字害怕。 想到那一屋子一动不动的尸体，还有染红了整个地面的血，他们害怕得直达哆嗦。 将杯子里的热水都喝完了，他们颤抖着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徐常林又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茶，两个孩子这会儿也不用他放到面前，自个儿端起杯子就喝。 可怕，好可怕…… 徐常林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谁也没瞅见。 他站在两个孩子面前，帮着他们倒水，两个孩子就这么一口一颗喝着热水，汲取温暖。 门被推开，外面一个瓜子脸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盆冒热气的水，背上还有一个药箱。 在见到徐常林后，对着徐常林点了点头，进来，用脚将门关上，立刻往里间走去。 进去，就看到坐在床边的女人。 他快步走过去，对着周桂兰低头鞠躬，恭敬道：“少夫人。” “你是？”周桂兰站起身，想去帮他接水盆。 小六顺手将水盆放在了地上，继续恭敬道：“少夫人喊我小六便好。” 这名字一听，就明白他也是徐常林的人，虽说今儿个没瞅见。 她应了一身，退到一边，“那你看看小九吧。” 小六应了一句，将药箱放到一边，打开药箱，就开始翻找东西。 周桂兰走到水盆旁边，摸了一把水，很烫，周桂兰将布巾打湿，拧干，走到小九面前，帮着她擦脸。 小六静静把脉，再看了看小九的脸色，收回手，“她是失血过多，这会儿气血两虚，只要不再流血，就不会有危险了。” 听他这话，周桂兰松了口气。 还好，没人因为她丧命。 “那要不要多给她做些好的补补身子？”周桂兰虚心请教。 小六摇了摇头：“失血之后，不能太补，小九每日的吃食我会吩咐厨房做，少夫人不必忧心。” 周桂兰点了点头，一一听着小六的嘱咐。 临走，小六再次对周桂兰感谢，这才离开。 周桂兰拿着布巾帮着小九一点点擦洗身子，目光接触到她身上那纵横交错的伤疤时，手上的动作顿住。 她忍不住抬头看向小九，那惨白地毫无血色的唇，让她心疼。 收回视线，继续帮她擦洗。 做完这些，她将被子盖好小九，再去摸她的手，比之前稍微暖了些。 外面的声音也渐渐小了，她犹豫片刻，还是守在了小九的床前。 到半夜，小四送了一碗温热的粥进来，匆匆瞥了眼小九，低着头离开了。 周桂兰怕伤到小九，只能让她继续躺着，用汤勺一点点帮着她喂粥。 即便是昏迷状态，她还是会吞咽，这让周桂兰轻松了不少。 等碗里的粥只剩下一半时，徐常林推门进来了。 周桂兰对他摇了摇头，徐常林会意，走到桌边，背对着床坐到了凳子上， “瑞安和瑞宁怎么样了？” “睡了。” 拿了手帕，帮着小九擦了擦她嘴角的粥，“你不陪着他们，他们会害怕的。” 徐常林语气清冷：“再害怕，也会过去。” 周桂兰：“他们还不到三岁，面对这种事太残忍了！” 这次的事，根本就不该发生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 徐常林将手肘搁在桌子上，沉默片刻，语气才带了一丝无奈：“敌人不会因为他们才三岁就放过他们，既然他们是我徐常林的儿子，这辈子注定就不能安生。” 第397章 你真的是想抛弃我们？ 周桂兰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低着脑袋，继续帮小九喂粥。 只是这会儿，小九全给吐出来了。 她手忙脚乱擦了，看了眼碗里的粥，心里猜想她这是吃饱了，给她擦了嘴，将碗放在桌子上，顺便坐在了徐常林的身边。 “所以他们这么小就要经历这些？或者，我不该将他们带到你身边？” 周桂兰后怕了，她从来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刚刚徐常林对两个孩子说的话，她在屋子里都听到了。 哪怕是她都对这两日的事儿难以消化，可徐常林在面对两个孩子时，竟是如此冷酷。 “我并不想你们来京城。”也不想你们卷进来。 后面一句，徐常林没说出口。 周桂兰不敢置信看向徐常林：“所以你的意思，当时你真的是想抛弃我们？” 徐常林眨了下眼睛：“没抛弃你们。” 只是不能认。 “那为何不跟我说这件事？为何突然就不联系我，让我差点以为你出事了？” 周桂兰只觉得自个儿脑子里全是两个孩子的哭声，她觉得自个儿的头都要炸了。 原本对他的依赖，在孩子的哭声面前竟然被击打得只剩下薄薄一块。 “对不起。”徐常林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吐出这三个字。 周桂兰突然觉得很好笑，她也果真笑了出来。 莫名觉得自个儿也挺可悲啊，到现在都对徐常林一无所知。 而且他做什么都不会跟她商量，让她去猜。 “媳妇儿……”徐常林看她这神情，心隐隐作疼。 他伸手，抓住了周桂兰放在桌子上的手，用力。 感受到他的体温，周桂兰却更想笑。她轻声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徐常林，我发现我一点儿都不了解你。一开始以为你是一个屠夫，之后知道你是宰相的儿子，还是大名鼎鼎的徐将军，然而现在呢，我们竟然在护国公府……” 周桂兰摇了摇头：“你从来不会主动跟我说一些事情，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和两个孩子被搅和进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里。你能不能告诉我？告诉我，到底我相公是个什么样的人？” 原来不是不想这些事儿，而是不敢想。 每回有这些怀疑，她都要将这些念头压在心底。 徐常林动了动嘴唇，在触及周桂兰眼中的水花，愧疚一点点蚕食他的理智。 良久，他开口，想要说话，喉咙却紧得失声。他轻轻咳嗽一声，感觉喉咙松开了，才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们卷进来。” “可是我们已经卷进来了。”周桂兰听着自个儿用平静的语气道，“不仅仅是我跟两个孩子，还有我娘，我大哥，我所有家人。” 徐常林被她眼中的情绪震道，他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加大，骨节都在泛白。 良久，他才开口：“徐家，世袭伯爵。我带小天离开时，伯爵是大伯，我爹，是宰相。大伯没有儿子，爵位穿给了我爹。” “真是权贵。”周桂兰平淡应了一句。 徐常林并没有在意小媳妇儿的挖苦，继续道：“在我守住边关之后，皇帝没加封我，而是将我爹加封了，成了公爵。至于宰相之位，自然不适合再让他占着了。” 周桂兰：“为何你的功绩会算在你爹身上？” “若是加在我身上，兵权就落在我手上了。至于公爵，不过是比伯爵多了俸禄，以及一片封地。” 徐常林说到这儿，垂了眸子，掩饰了眼中的情绪。 周桂兰吃惊：“护国公还有封地？” 那不就是小皇帝？ “跟大石村差不多大小。” 徐常林语气平淡。 周桂兰沉默了。 这对于一个公爵来说，封地委实过小了。 只是，现在的皇帝也害怕徐家的权势过大了吧？ 见周桂兰没开口，徐常林也不继续瞒着，而是如实道：“徐家第一任伯爵，是跟着开国皇帝一块儿打下江山，世世代代，徐家都在守护大梁。徐家，出了三个皇后，两个太后。” “到我这一代，人丁稀薄，只有我跟当今皇后。我死了，徐家便日薄西山。你觉得，有多少人想杀了我？” 徐常林的语气，好似在讨论下顿饭吃什么，而不是他的生死。 周桂兰心中那些情绪，在这一刻竟是消散了不少。 “对不起，一开始我只想将想做的事做完，再跟你们安安稳稳过日子，可我没忍住，将你们搅和进来了。” 徐常林说到后面，声音小了很多。 若不是因为他，小媳妇儿和两个孩子不会这么危险。 他应该提早安排一切，还好……还好他们没事…… 周桂兰忍不住锤了一下他的胳膊，“为何你不早说？我们是夫妻啊，为何你不能将实情告诉我？” 刚说完，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不知为何，每次面对徐常林，她就很脆弱。往日哪怕再难受，她都没想过哭，可跟徐常林一块儿时，眼泪就跟不要钱一眼，随时都会往下流。 刚责备自个儿，就瞅见徐常林伸手，帮着她擦了一把眼泪。 她抬头看向徐常林，就对上他满是心疼的眼神。 她的心弦好似被拨动了，余音绕梁。 “对不起，我不想让你卷进来。”徐常林垂下头，掩藏了自己所有的情绪。 周桂兰反手捏住他的手，“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为什么把所有事情都担在肩膀上？为什么你不问问我愿不愿意跟你一起面对这一切？为什么不能想一个更稳妥的办法来保护我们的孩子？” “如果你一开始跟我说了这一切，我会保护好孩子，再出现在你身边，跟你一起面对这一切的！” 周桂兰也说不出自个儿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烦躁。 她想跟徐常林一块儿去面对这一切未知的危险，可是孩子呢？他们太小了，什么都不懂，就要承受这一切吗？ “这些来绑架我们的究竟是什么人？最终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我们能全身而退？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说？” 徐常林：“那本册子，记录了元河省救灾银子的去向。能从小九手里将你们没声没息绑走，背后之人的势力极强。” 第398章 见公公 “那册子要是拿出来，不是可以将那些人一网打尽？”周桂兰吃惊。 徐常林点了点头，赞同了。 周桂兰只觉得这冲击太大了。 元河省那么多人没吃的没喝的，官逼民反了，结果朝廷又去镇压，杀死更多人。徐常林有了这么一个册子，就能将那些蛀虫全部扳倒了…… 想到这儿，周桂兰整个人都有些愤怒。 “这册子给他们了，他们不是继续逍遥法外？”周桂兰忍不住反问。 徐常林低下头，半晌，只应道：“你们对我，更重要。” 周桂兰的眼睛又有些热了。 难怪她每次跟徐常林在一块儿，就忍不住情绪翻腾。 哪怕这决定在别人看来很傻，可还是让她的心一次次被触动。 周桂兰扑进徐常林的怀里，哭成了一个傻子。 徐常林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抱着自个儿小媳妇儿，轻轻帮她拍背，笨拙安抚她：“别……别哭了……我还有别的办法……” “你个傻子！”周桂兰哭着骂了一句。 即便是没有亲眼见到，她也能知晓为了得到这本册子，徐常林要付出多少。 可是现在呢？他竟然就这么拱手让人了！若是让别人知晓了，会骂他不知舍小我顾大我？ 徐常林感受到小媳妇儿情绪的崩溃，只能无声抱着她，不敢再开口了。 是他对不起小媳妇儿，是他思考的不够周到。 周桂兰发泄够了，就着他的衣服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珠子。吸了吸鼻子，坐直了身子，红着眼眶看向徐常林。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一块儿说了吧！” 徐常林张了张嘴，转头看了眼门口，良久，才凑近周桂兰耳朵里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周桂兰伸手紧紧捂住自个儿的嘴，不敢置信得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的心如同狂风过境，吹得凌乱不堪。 周桂兰紧紧咬着牙，将最心底的担忧和惊恐紧紧压了下去。 徐常林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双淡漠的眸子里满是期盼：“你愿意……跟我一起下地狱吗？” 周桂兰能听到自个儿的心跳，一声一声“砰砰”直跳。 她除了捂着自个儿的嘴，紧紧咬着牙外，什么也做不了。 她承认，之前的徐常林是在保护她，在保护两个孩子。 而如今…… 而如今，他在拉着所有人跟他一块儿往地狱走。 没得到周桂兰的回答，徐常林心底有一些失望。 他移开视线，手压了压她的头顶，声音沙哑：“你早点休息。” 周桂兰只觉得自个儿脑子乱成了一团，又好似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 良久，徐常林才站起身，往外走去。 周桂兰呆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莫名觉得有股孤寂的感觉。 她害怕了，她想冲上去抱住他，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站在他身边陪着他。 可身子却动不了，脑子里紧接着出现的，就是两个孩子，接着是老太太、周大山，周大海…… 徐常林出去，顺手将门给关了起来，抬眼看了看外面，又在下雪。 他回头看了眼屋子里的灯光，一步跨了出来，转身，走向了旁边的一间屋子。 推开门，一股暖气迎面而来。 徐常林走进，管好门，走进里间，到床边，站定。 两个孩子都缩成了一团，面对面睡着，两人的小手紧紧抓在一块儿，脸上还有干了的泪痕。 显然，他们是边哭边睡着的。 今天还真是将他们吓着了…… 徐常林低头，将身上的棉衣脱掉，躺在床上，将盖在两个孩子身上的被子往自个儿身上盖了一些，伸手，放在两个孩子的肩膀上，将他们搂进自个儿的怀里。 两个孩子缩得更紧了几分，还嘤咛了一声。 徐常林摸了摸两个孩子的额头，静静看着两个孩子睡熟了的脸，还能看到惊恐。 “谁让你们姓徐？” 这声，带着一股无奈的呢喃。 一说完，便消失在了空荡荡的房间里，不留下一丝痕迹。 这一夜，周桂兰对着小九再次坐到了天亮。 她按着小六吩咐的，在半夜帮着小九换了药。 照顾了小九一晚上，等第二天，周桂兰头疼时，门被敲响了。 周桂兰起身，去打开门，就瞅见门口站着三个丫鬟打扮的人对着她行礼，尊声道：“少夫人好！” 周桂兰呆愣愣地点了点头：“你们这是？” “回少夫人，少爷吩咐我们伺候少夫人梳洗，一会儿带少夫人去前厅用早膳。” 少爷……徐常林？ 周桂兰让开身子，让她们将梳洗的东西都放在了外间，在三个丫鬟的注视下，僵硬得梳洗完。 一个丫鬟要去里间帮周桂兰叠被子，想到里头睡着的小九，周桂兰赶紧拉住了她。 催促她们赶紧带她去吃饭。 她还不傻，既然昨天晚上徐常林没有喊府里的丫鬟来照顾小九，说明小九的存在是保密的。 几个丫鬟端走了东西，另外一个桃花眼的丫鬟带着周桂兰在府邸绕来绕去，在周桂兰快要晕了时，总算是到了一个堂屋。 到门口，就见到徐常林正坐在一张桌子前，满脸色肃穆。坐在他旁边的两个孩子这会儿也是乖乖得坐着，都不吭声。 再抬眼，就见到那个花白头发，却精气神很好的老爷爷正坐在桌子前。 周桂兰手心有些冒汗。 能坐在主座的，除了徐常林的爹怕是就没别人了吧？ 周桂兰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刚刚可在铜镜里看过自个儿，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就这样的状态，要见公婆？ 她放慢了脚步，几乎是一点点往前挪，脑子快速转动着怎么让这公公对她的印象不那么糟糕。 还不等她想出来呢，徐常林就走了过来，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周桂兰还来不及拒绝，就已经被拉到了护国公面前了。 “娘！”两个孩子瞅见周桂兰，高兴地喊了一句。 不等他们跳下来，旁边就响起了一声咳嗽，两个孩子脸上的神情一顿，搭在凳子上的手僵住。两人都像是被戳破的漏气的气球一般蔫儿了。 周桂兰心再次被戳了一下，刚刚那些顾忌也被她抛诸脑后了。 第399章 无规矩不成方圆 她抬头，看向徐常林，等着徐常林开口。 “这位，是爹。”徐常林手下压，指向护国公的方向。 收回手，指向周桂兰：“这位，是我媳妇儿，周桂兰。” 语气干涩生冷，完全没有一丝亲近的意味。 周桂兰低下头，恭敬礼貌地喊了一句：“爹。” 那坐在上首的男人半晌都没开口，好似在打量周桂兰。 周桂兰就这么低着头，他不开口，她也没动作。 良久，她才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嫁入我们徐家，可就要有搭配上我们徐家的能力和背景。” 周桂兰并不应话，直觉的，就觉得这人并不需要她的应话。 果然，他没有在意她的不回应，继续道：“你不够格。” “这是我媳妇。”徐常林出声维护。 周桂兰还能从中听到一些不满。 “她更是徐家的儿媳妇，护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护国公不满强调。 周桂兰刚刚那些忐忑在他说出她不够格之后，全部都消散了。这会儿，她反倒是放开了自个儿。 抬头，就见眼前的老人皱着眉头，对她的一切仿佛都很不满。 这老头，是她见过的最不可爱的老头儿，没有之一。 “她还没答应进徐家，你不用过多要求她。”徐常林说完，就去拉周桂兰的手。 周桂兰下意识看向他，却只见到他有些泛白的脸色。 原来……他还在等她的回答…… 周桂兰说不出自个儿心里是种什么感觉，只是有股冲动，哪怕前是刀山火海，她也愿意陪他去闯。 可这股冲动在看到两个孩子和老太太后，她收了声音。 她不是一个人，这个时代，可是有连坐的。 “坐到右边！”首座的男人的一声怒喝打断了周桂兰的思绪。 不等她抬头，她就感受到身边男人的手紧了紧，随即便是他的声音：“不要用你那近乎苛刻的标准强加其他人身上。” “无规矩不成方圆！” “我们是一家人，自然要坐在一起。” “你不是说她还没决定进入徐家？” “即是如此，她更不必要按照你的喜好来勉强自己。” 周桂兰真的没想到有一天徐常林能在短短的几个呼吸间说这么多话。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了，她捏了捏徐常林的手。 再抬头，就见那父子两人毫不退让对峙起来。 为了避免将两个孩子吓着，她还是退让了一步，松开徐常林，起身走到桌子另外一边儿，在旁边一个下人的指示下，坐到了徐常林的对面。 下一刻，护国公就吩咐人牵着小瑞安坐到了周桂兰的身边。 小瑞宁见着，也想下来到娘亲那边坐着。 刚刚一动，就听见上首那个凶凶的老头一声咳嗽，他小小的身子一颤，又乖乖坐了回去。 周桂兰只觉着气氛压抑。 更可怕的，是接下来上的菜，所有的菜都被下人极为对称得排在一块儿。 抬头看了眼对面坐着的一大一小，再瞅了瞅身边的小瑞安，周桂兰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这护国公大人怕是个强迫症，对对称格外执着。 在徐家的第一顿饭，几人是在沉默中吃完的。 周桂兰根本就不用怎么表现，因为护国公一开始就已经表现对她的极度不满。 等他们吃完，再次抬头，护国公挥了挥手，那些下人急忙将所有的饭菜都撤了。 徐常林跟周桂兰打了声招呼，便坐了马车去上早朝了。 等他走了，护国公大人也坐上自个儿的马车，朝着宫中去了。 他一走，小瑞安和小瑞宁就迈着小短腿扑进了她的怀里，小小的身子还在颤抖。 周桂兰心疼得拍了拍他们的后背，安慰他们：“别怕，娘在这儿。” “娘，我昨晚梦到我死了……” 小瑞宁瓮声瓮气地说。 周桂兰摸了摸他的头：“你知道什么是死？” “不能动、不能说话，身上很疼，在流血……”小瑞安应了一句，好思想到什么，浑身哆嗦着。 周桂兰愣神，这才感觉到两个孩子身子颤抖地更厉害了。 她蹲下身子，抱紧两个孩子，轻声安抚：“没事的，爹会救你们的，娘也不会让坏人再伤害你们的……” 刚说完，一个五十多的男人走过来，对着徐常林抱拳弯腰，声音温和恭敬：“夫人，两位小少爷需要去上课了。” “上什么课？”周桂兰疑惑。 “上午是学文，下午学武。” 那老人应道。 周桂兰看了眼外头，这会儿还是黑漆漆的天色，有些不敢置信：“这会儿还没天亮，让他们去读书？” 离天亮少说还有一个时辰呢！ “是夫人，这是老爷临走吩咐的。”那老人仍旧规规矩矩，没有一丝逾越。 “我这就送他们去找他们的老师。”周桂兰说着，拉着两个孩子就想走。 那老人并未阻拦她，只是人也并未站直，依旧恭恭敬敬道：“少夫人，老爷吩咐让少夫人和两位小少爷就待在府中，外边危险。” 想到前几天被绑架的事儿，周桂兰也就答应了。 再加上小九也需要她照顾，当下也就答应了。 周桂兰简单问了两句这老人，才知晓是徐家的管家，还被护国公赐了徐姓。 得知他的姓氏，周桂兰就对他高看了几分。这能被主人家赐姓可是很难得的。 “徐管家，我娘家人昨日进了京城，这会儿应该是住在客栈，不知您能否帮我寻一寻？” “少夫人不必如此客气，这是我分内之事。”徐管家依旧是恭敬的语气回答。 周桂兰又让他派人去自家跟郑老先生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忧，还有去铺子里跟白逸轩说一声，让他去城外将那辆马车找回来。 徐管家一一应下了，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周桂兰。 顶着两个孩子期盼的眼神，周桂兰含泪对着他们两个挥手。 由着之前的丫鬟带着她七拐八拐得回到了之前的屋子。进去，就见桌子上已经放着一壶热水和一碗热粥，显然是不久放下的。 她让人走了之后，回去招呼小九。 在喂粥的时候，小九醒过来了。 第400章 再见老太太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周桂兰一把按住她：“别动了，一会儿伤口又裂开了。” 小九默默躺了回去，在周桂兰递过来的汤勺凑近她唇边时，她唇抖了抖。 “昨晚我就喂了你了，不用客气。” 周桂兰猜想她是不好意思，便道。 小九垂了眸子，再次皱了眉头，不顾周桂兰的阻拦强撑着坐了起来，接过周桂兰手里的碗，拿到嘴边，几大口就喝完了。 大抵是动作太大扯着伤口了，她脸上有闪现一抹痛苦。 周桂兰接过空碗，将勺子放进去，走到桌子前放下碗筷，随即坐到床边，帮着她躺下。 “你是不是一直跟在我身边？” 小九没料到周桂兰会问她这个，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头。 “那这个剑伤是不是有人要绑架我，你为了护着我和两个孩子受的？” 周桂兰继续问道。 小九不明白她要说什么，顿了顿，还是点了头。 周桂兰吸了吸鼻子：“既然你是为了保护我们受伤的，为什么就不能允许我来照顾你来报答你呢？” “这……是我的本分。”小九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石磙压地。 “其实你不说，我大抵也都能猜到了。你是徐常林的暗卫吧？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这次为了救我和两个孩子受伤，还是一路赶着被抓就是怕我们有个好歹。” 小九诧异。 见她没反驳，周桂兰继续道：“你应该已经暗地里救了我们好几回了，是不是？” “你怎么……” 说到一半，小九声音就顿住了，感觉自个儿一不小心就暴露了。 “因为你身子我都看了啊，上头还有新的伤口，按照时间算，应该就是最近受的，那最近你一直保护我们，不就是为我们受的？” 周桂兰说得理所当然。 小九下意识看了眼自个儿的身子，才发现身上没穿衣服，不少地方都用布条缠起来了。 苍白的脸上竟是一些些红，让周桂兰看着很是稀奇。 不过这个时候周桂兰也没想着逗她，她深吸了口气，道：“既然除了我就没人能照顾你了，那你就不要这么绝情了。” 小九手紧紧抓着被角，咬唇不说话。 周桂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真厉害了，要不是你帮忙，我们在大石村出事后就没粮食吃了，是你帮着徐常林存粮食，才让我们得救了。我对你很佩服的，所以呢，你就不要这么难为情了。” 小九不敢置信自个儿听到的。 “好了好了，先躺下来，免得碰着伤口了。” 周桂兰扶着她慢慢躺了下来，顺手将被子帮她盖上了。 想到自个儿昨晚看到的她身上的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周桂兰就对着姑娘涌起一股怜悯之心。 小九躺下，脸色还是有点点红，在此时惨白的脸色下，竟是显得有些可爱。 周桂兰也觉着无聊，就随口问她话。 能回答的，小九都简明扼要地应了，一些不能回答的，她就闭嘴不说话。 等天亮，周桂兰已经了解了不少的东西了。 她猜的果然没错，这小九压根儿就没离开过她身边。跟着徐常林从她视线里离开之后，她就又潜回来了，一直在她附近，准备随时保守她。 之后一路跟着来京城，颠沛流离。 “那你为何要走呢，直接跟我说明，跟我们一起过日子不是要舒服些吗？” 周桂兰忍不住问她。 小九理所当然回答：“我是暗卫。” 暗卫，暗中保护，注定见不得阳光。 周桂兰一噎，竟是无言以对。 又问了一会儿，小九困了，昏昏睡过去。 周桂兰往炭盆里加了几块碳，脑子正仔细思索小九给她的信息。 临近中午，门被敲响了。 周桂兰开门，外头站着的赫然是徐管家。 瞅见她后，徐管家躬身，对着周桂兰行礼：“少夫人，您娘家人已经找到，在客运来客栈，不知夫人有何安排？” “这么快？”周桂兰感叹。 这京城可是极大的，这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他竟然就已经找到人了？ “这是我该做的。”徐管家依旧是这句话。 很恭敬，也很有距离感。 周桂兰思索片刻，让徐管家等等，随即走到里间，轻声喊了一句：“你们还有人守在这儿吗？” 话音落下，房间的一个角落传来敲击声。 她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房梁上探出了一个头，脸上用一块黑色的布挡着脸。 至于身子，她是一点没看到。 也不知道他在这儿多久了，大抵她和小九说的话他也全听到了。 周桂兰：“我这会儿有点事儿，要离开，你能帮忙照顾一下小九吗？” 那蒙面人点了一下头。 周桂兰放心，走出来，再次打开门，徐管家见到她出来了，再次恭敬得低下了头。 “徐管家，我想去看看他们，你看方不方便送我一趟呢？” “马车已经在府外备好了，还请少夫人移步。” 周桂兰在心底给他点了个大大的赞，这果然是老管家啊，什么都能安排得有条不紊的。 她走出来，顺手将门关了起来，跟着管家东拐西绕的，走出府邸，到门口，就看到外面有一两马车，前面坐着一个车夫，旁边还有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儿站着， 那两人见她过来，立刻起身朝着她行礼。 周桂兰真是觉得这护国公府的规矩大，她有些头疼：“徐管家，这丫鬟就不要了。” “夫人，她是护卫小婵，只是明面上是您的丫鬟。” 徐管家这会儿倒是没有直接应是，还解释了一句。 这么一说，周桂兰也就明白了，大概是为了防止她出什么意外。还真是想的周到，这管家真是做事处处留手啊…… 周桂兰也不拒绝了，在那丫鬟的帮助下坐上了马车，那丫鬟也跟着坐到马车里。 车夫挥起鞭子，马车就动了。 周桂兰看了眼对面坐着的丫鬟，见她耳朵时不时动两下，知道她总专心观察四周，也不好打搅她，只能自个儿闷着长蘑菇。 马车一路经过各种闹市，到客运来客栈，问了几人的房间，周桂兰就带着几人走了上去。 敲了门，打开，正对上老太太。 第401章 死光了 瞅见自个儿小闺女，老太太那叫一个激动——一巴掌就甩在了周桂兰的胳膊上。 “死丫头，你还记得你有个老娘啊？” 周桂兰“嘶”了一口凉气：“娘，你手劲儿还是这么大。” “不大你能记住不？死丫头！” 想着，她抬手又想打，可落到周桂兰的身上时，却卸了力，只是轻飘飘得拍了下。 “桂兰，你来了？” 屋子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周桂兰回头看去，就见周开枝正坐在屋子里，旁边还站着二丫和三丫。 周桂兰带着小婵走进去，“大姐，二丫三丫，你们都还好吧？” “好着呢。”老太太说着，对着两人挥了挥手：“你们姐妹两先聊着，我去把其他人都叫过来。” 不等周桂兰拒绝，她就快步离开了。两个丫头瞅见周桂兰，纷纷喊了话，随即就沉默了下来。两个丫头看着长高了点，可这性子却沉闷了不少。 周桂兰坐下，就被周开枝抓住了手：“桂兰，多亏你，我们一家子才活了下来！” “大姐，当着孩子的面，你说这些做什么？” 周开枝眼眶说红就红了，“几个孩子都懂事，当着她们说啥也没事。桂兰，孙家庄的人都死光了，大虎……大虎也没了……” 说到最后，周开枝的声音都在打颤。 二丫和三丫过来抱住周开枝，帮着她顺背。 许是压抑久了，这情绪也控制不住，尤其是面对自个儿亲妹子。 “这是怎么回事？”周桂兰追问道。 周开枝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不等她开口，这门就被推开了，周大山带着自个儿一家子都进来了，还包括周秋香和她的孩子。之后就是周大海和自个儿媳妇儿孩子的，再来，就是周二强一家子，和周散叶的一个儿子。 大家坐下之后，寒暄了几句，大家就叹着气，把周桂兰走后的事儿给说了。 原来她走了不久，张小菊就嫁给孙狗蛋了。一进门，就闹得家里孙家不得安生，大虎也被欺负，还时不时逼着大虎过来找家里要粮食。 周开枝舍不得大虎，就想带着他，大虎却还是要回去。 就在不少人要饿死的时候，土匪就多了，四处烧杀抢夺的。到了孙家庄，将孙家庄的人全给杀了，独独将张小菊给留下了。这张小菊还带着那些土匪来到了大石村，杀了不少人，把各家各户的粮食都给抢了。 周大海看情况不对，就将众人带到了藏粮食的山洞里，大家都在那山洞里住着。 后来听说到处都在杀人，也有人造反，他们就更不敢出来了。一直在洞里呆了好几个月，直到徐常林过去找他们，才将他们都带出来。 “等我们去你们二姐家，他们家就剩下小宝一个了，其他的都死光了……” 周大山说到这儿，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其他人想到那些场面，脸色惨白。 周桂兰转头看向小宝，见他哆哆嗦嗦，满脸的恐惧。 老太太轻轻搂着他拍了拍他的背，跟着叹气。 这会儿再看老太太，才发现她头发白了一大半了，脸上的皱纹都多了不少。 周桂兰心一沉，之前没仔细看，这会儿才发现屋子里的所有人身上都是破破烂烂的，面黄肌瘦。最重要的，几乎所有人都是沧桑的，要么悲切，要么麻木。 “元河省如今怎么样了？”周桂兰深吸了口气，问他们。 周大山麻木道：“到处是死人，活着的怕是一半儿都没有。你外婆家，也都死绝了。” “我娘家好几个侄子都被拉着去造反了，不晓得还活没活着。”李秀英说这话，好似极为平静。 麻木的，不仅仅是神情，连心也是麻木的。 周桂兰只觉得一股浊气憋在胸口，怎么都出不来。 “不是有救灾粮吗？就是少，总有你们一口粥喝吧？” “哪儿来的救灾粮？我们就没瞅见！后来这粮食越长价越高，听说县令家还往外卖粮食，赚了不少银子，怕是那救灾的粮食都进了他的口袋了。” 一向老好人的周大海这会儿说话也是刻薄至极。 惨，真的惨。 即便是没看到元河省的状况，就单单听他们的述说，周桂兰都觉得很惨。 她已经没有勇气继续问下去，怕他们这些人崩溃。 “你们收拾收拾，咱们回家。” 周桂兰也没多说，只是平平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众人眼睛里总算有些神采，匆匆回了各自的屋子去收拾去了。 周桂兰将房费付了，帮着他们一一坐上了各自的马车，让老太太跟自个儿一块儿坐了自个儿的马车，让车夫往她买的宅子去了。 一路上，周桂兰都在问老太太一些细节。老太太也一一说了。 “乱得很，要不是我们躲在山洞里，怕是都死光了。”老太太说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会儿我都不敢再想，还有你二姐……哎，才来咱们家拿了粮食回去，就出事儿了……” 说到周散叶，老太太更是苍老了几分。 周桂兰安抚着她，老太太心里也舒坦了点。 马车回到宅子门口，大伙儿拿了行李进了宅子。 因这宅子小了，只能一家子住一间屋子。 大石村这一行人瞅见正在上课的那些学子，询问一番，才晓得是怎么回事儿。 等他们都安顿好了，周桂兰带着他们一块儿去了附近一家饭馆，好好吃了一顿饭。 哪怕他们在大石村有粮食，可一直都是清汤寡水的，再说这来京城的路上可一直都是吃干粮的，能吃这么一顿热乎饭，他们也满足了。 大抵是热乎的饭菜，让众人恢复了些力气，这会儿下来，神色也轻松了些。 吃完饭，周桂兰又带着他们到了附近的一家澡堂去洗了澡，等出来，众人精神恢复了不少。 做完这些，周桂兰将他们带回家让他们好好休息。 随即去找了老先生，跟他说了瑞安和瑞宁的事儿，还有这边儿的情况。 老先生沉默半晌，开口：“我们回我们之前的学堂去。” 周桂兰摇了摇头：“你们那屋子根本不能住人，你回去了他们也不能好好学习。我想着，你们一直这么窝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要不我帮着你们建个学堂？” 第402章 目的是什么？ “我们不啜嗟来之食。”老先生一口拒绝。 周桂兰摇了摇头：“我不是白帮你们的，以后我就是这学院的院长，背地里给你们提供资金，你们只管教书育人便是了。至于学生，我会多招收，到时候赚的学费都是我的。” “我不教没天分的学生。”老先生警惕看周桂兰。 “我可以再找先生，分为各个班级，你们各自带自个儿的学生，只是你这班最重要，若是有新生素质好的，你可以先挑选，如何？” 老先生皱着眉头，不太肯定周桂兰的想法。 “你的目的是什么？” 周桂兰扯了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先生，你怎么说也是我两个孩子的老师，我就不能帮着你们做些事儿？再说，办学院也是个挣钱的事儿不是？” 她越是这么说，老先生越是警惕。 “你不会是为了护国公府……” “先生，护国公是什么地位？多少人主动去递庚帖呢，还需要来巴结你么？再说了，就是他们是学院出来的，高中了路也是自个儿选的，别人还能强迫他站队？还有啊，徐将军可是武将，他只管打仗。” 老先生想想好像也是。 周桂兰见他松动了，又劝说了一番。 最终还是迫于现状，老先生只能点头答应了。 毕竟只是用他学院的一个招牌，还能帮着建起来一个学院，寒门学子也有吃有穿，还不用学费，这足够打动他了。 最重要的，是他和他的学生们离开周桂兰还是没有进项。能安安心心读书，就不想再为了吃穿去挣扎了。 “老先生，只要他们不愿意站队，谁也不会逼他们的。” 周桂兰如是保证。 老先生也放了心，当下也点了头。 跟老先生商量了一番，将老先生说的点都记下来了。 下午时间，她带着大伙儿去买了被褥，又给每人都买了两套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日用品。 临近傍晚，周桂兰回到自个儿屋子里，将一千两银票交给老太太，让老太太管他们这么多人的吃穿用度。 随即就带着老太太到附近卖菜的地方去买菜，老太太听到那些报价，吓得不行，拉着周桂兰就想走。 周桂兰可不管她，直接掏钱买菜。 提着菜回去的路上，老太太就念叨开了：“就这么一根萝卜要十个铜板？咋地不去抢？” “这儿都是这个价钱，也不是人家一个人卖这么贵的。” 周桂兰劝说老太太。 老太太很是不满周桂兰：“你这不是让人骗了吧？这么吃咱们那儿吃得起饭？这么一大家子人哪！” “这儿可是京城啊娘，东西卖得贵，那挣钱也能多啊，你说是不？” “可真不便宜！”老太太砸吧着嘴。 周桂兰笑了笑，将话题扯开。 在小闺女面前，老太太也轻松不少，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话也多了些。 周桂兰在听说刘高被征兵了，而刘艾竟是被强盗杀了时，心里也难受得紧。 “哎，我这原本想着让你大姐跟那刘高成亲得了，也不大操大办的，就吃顿饭，谁晓得晚上他就被抓走了。我让刘艾到咱们家里来住，他也不肯，说是他爹交代的，你说着孩子是不是倔？” 老太太说到这儿，又是叹了口气。 “等强盗走了我去找他，就见他身上都是血，怕是砍了十几刀。你说那些人咋就那么狠？就这么一个孩子，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周桂兰心里也沉重。 “还有你二姐，那死丫头，我让她来咱们家住，她死活不听，非得跟你那二姐夫住在镇上！不争气！那镇上就那么好？一家子都没了！就剩下这么一个种了！那个死丫头，我都要被她气死了！” 老太太说到周散叶，吸了鼻子。 周桂兰转头看她，就见她人又佝偻了些。 叹了口气，周桂兰拍了拍老太太：“别想这些了，娘，往后你就得自个儿来了，还得好好记路啊。” “晓得了，我也不是个傻的，这么点儿路还能记不住了？”老太太声音恢复正常，又挺起了胸膛。 周桂兰转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周开枝，那脸上仍旧是半分笑意都无。 她自问自个儿还没这个能力能在这个时候安慰人，只能默默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因着这是第一天，周桂兰是买了各种材料，准备晚上包饺子的。至少活下来的人需要团聚，以后再努力生活。 一家人这会儿都围在一块儿，男人剁馅儿，女人揉面，孩子学着包饺子，大伙儿都动起来了，气氛也好了不少。 等饺子下锅煮了，先给孩子们吃了。第二锅才给了女人们，第三锅给了男人，第四锅才给了孟江他们。 暖呼呼的饺子下肚，让他们再次暖和了些。 吃完饭，周桂兰跟大伙儿打了招呼，就回了护国公府。 到了护国公府门口，就见门口灯火通明。 周桂兰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那守门的人瞅见她，急忙跟她行了礼，随即就让她回来就赶紧去老爷吃饭的屋子。 周桂兰跟着那叫小蝉的丫鬟一路东拐西绕的，到了老爷子吃饭的屋子，进门就瞅见大伙儿正坐在桌子前，而他们面前放着的都是饭菜。 完了…… 周桂兰进门，就瞅见护国公大人已经抬眼看过来，那神情——高深莫测。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周桂兰扯了个笑脸，顺势坐到了小瑞安的旁边，也就是护国公大人的右手边。 “我们晚饭是在一个时辰前，以后准时。” 护国公大人平静应了周桂兰一句。 “我……” “把菜拿下去热热。”护国公大人转头看向身后的徐管家，徐管家应声，上前，双手端气两盘菜递给了身后的人。 周桂兰默默闭嘴了，这个时候，还是老老实实任嘲为好。 桌子上的菜纷纷撤了下去，等热菜的时候，大伙儿都低着头，餐桌前安静一片。 在这样的气氛下，热好的饭菜往桌子上端。 压抑的气氛下，周桂兰又吃了一顿晚饭。 比起跟护国公大人正面对上，她宁愿吃撑自己。 第403章 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等吃完晚饭，护国公大人看了眼天色，脸色更是沉了几分：“已经过了睡觉时间了。” 周桂兰低头当自个儿不存在，也当自个儿没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气势。 “老爷，今儿个是圆月。”徐管家应话。 护国公抬头看了眼圆月，“嗯”了一声，离开了屋子。 等他一走，周桂兰就松了口气。 再看其他两个孩子，就发现两个孩子也小小得松了口气。 周桂兰伸手，刚想去抱旁边的小瑞安，那徐管家就回来了。 “两位小少爷，热水已经备好了，老爷吩咐二位爷洗了就寝。” 周桂兰：“……” 这是将两个孩子已经安排好了？ 周桂兰刚想开口，旁边的徐管家就再次对着她行了一礼：“少夫人，老爷吩咐，下回不要错过晚饭时辰了。” 这是在表达对她今天的不满啊…… 周桂兰心虚地闭嘴了。 在两个孩子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周桂兰对着他们挥手，含泪跟他们告别。 下回，下回她一定好好保护两个儿子，今天……今天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徐常林走到周桂兰身后，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捏了捏，算是安慰她。 周桂兰转过头，轻声问他：“不会往后我和两个孩子都要过这样的日子了吧？” “大概。” “那我们能和离吗？” 周桂兰挣扎。 这不是将自个儿往砧板上放吗？ 徐常林眼中闪过一抹心痛，随即变成了凝视，“你能离开，可两个孩子，无法离开。” “为什么？” “他们是护国公府的孩子，你带不走。”徐常林双眼一眨不眨盯着周桂兰。 周桂兰心里发颤，她有些怒气，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股血腥味儿。 徐常林手触及她的唇，轻轻将她的牙与唇分开，手指擦了她下唇的血。 周桂兰抓开他的手，怒声道：“无论怎么算，我都脱不了关系，我娘家人也脱不了关系，这些，你早就算计好了是吧？” “媳妇儿……”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一家人？有没有想过两个孩子？你从始至终什么都瞒着我，在这样危险的境地将我吗扯进来，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周桂兰耳边全是自己的声音，她能清晰听到自个儿声音里的愤怒，可她不想憋着，更不想控制。 徐常林不应话，只是定定看着她，眼神里有她不明白的情绪。 至于这情绪是什么意思，周桂兰不想深究。她发泄这一番，觉得自个儿心里好受了些。 吸了吸鼻子，压下自个儿的情绪，冷冷道：“我要去看看小九了。”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极怒之下，她完全没有心力回头看看徐常林那看她的眼神。 周桂兰在丫鬟的带领一路往前，进了小九那个里屋。 走到小九身边，看到她还在昏睡。 周桂兰坐在一旁，双眼落在床沿上，眼神涣散，想着如今的处境要如何处理。 一开始就是错的，她的所有行为都是错的。 她不该过来京城找徐常林，不该带着两个孩子一次一次去找他。 如果没有来京城，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切。 或许现在该离开，如果不在大梁待着，是不是就没事了？ 这年头如同杂草疯长，等她回过神，她已经将退路都想好了。 至于徐常林…… 她和他不是一路人。 周桂兰觉得自个儿头有些疼，还有些喘不过气。她想或许自个儿这段日子睡觉太少了，瞅了一眼小九，见她还安安静静睡着，周桂兰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找到一床被褥，披在身上靠着椅子睡了过去。 夜里一直醒，她一次次强迫自个儿睡过去，缩着太难受，那就将腿放在地上。 坐着太累了，就趴着。 好不容易熬到丫鬟来喊起床，打开门，就看到昨天的三个丫鬟端着洗漱用品站在外面，在最前面的，是小婵。 周桂兰侧开身子让她们进来，就着热水梳洗了。小婵拉开椅子，拿起梳子，对周桂兰恭敬道：“少夫人请坐。” 周桂兰也不客气，顺着就坐了下来。 那小婵也是个规规矩矩的，梳头也好。 周桂兰任由她动作，让其他三个丫鬟出去。 等屋子里只有她和小婵之后，周桂兰开口：“以后你是不是就跟着我了？” “是少夫人。” 小婵恭敬回道。 周桂兰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等收拾好了，周桂兰跟着她走出去，再次被带到吃饭的餐厅。 此时徐常林已经坐在桌子前，两个孩子困得头一点一点的。 周桂兰走到徐常林的对面坐下，伸手搂着小瑞安，将他抱在自个儿的怀里，小瑞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着哈欠趴着睡过去。 “没睡好？”徐常林问。 周桂兰“嗯”了一声，不等她多话，护国公大人进了门。 她压下了心底的想法，低头吃饭、 一顿早饭吃得沉闷，等护国公大人走了，两个孩子再次被带走。 见徐常林起身，周桂兰急忙开口喊住他：“徐常林。” 徐常林的动作一顿，随即坐了下来，神色有一丝放松。 “怎么了？” 周桂兰压下心里的想法，尽量声音平缓：“我想让两个孩子好好休息一下，他们现在太辛苦了。” 徐常林脸上闪过一抹失落，手指在桌子上滑动了两下，还是抬头，看向周桂兰，“徐家没有休息。” “可他们还小，整日起这么早，身子也会受不了吧？”周桂兰忍不住反驳。 徐常林的声音也冷了几分：“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说完，见周桂兰的神色不太对，他放缓了语气，“如今越努力，以后越能保命。” 周桂兰低头，不再应话。 她以为带着孩子回到徐常林身边会得到幸福，可如今的事实在告诉她，不可能。就是她再想往回退，也不可能了。 “你好好做自个儿的事儿。”徐常林我进拳头站了起来，往门外走。 一只脚抬起要跨过门槛儿时，他又将脚收了回来。转头，再次开导周桂兰：“吃点苦对他们有好处。” 周桂兰“嗯”了一声，便不再应声了。 “少爷，您得出发了，要不就误了早朝的时辰了。” 第404章 宁宁好累 徐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徐常林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周桂兰，咬了咬牙，抬腿跨了出去。 不一会儿，脚步声就远了。 周桂兰也跟着丫鬟往自个儿的屋子去，进去之后，让人送了热水进了屋子。帮着小九擦洗了一番，喊醒她，给她喂了些吃的，照顾她睡着了，看着外头。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小九在她的照顾下恢复了不少。小六时不时会过来，周桂兰接触多了，倒是也了解了徐常林身边护卫的情况。 等小九好些了，周桂兰才抽空出门，去看老太太他们。 等她过去，才晓得大姐和几个丫头已经去给别家洗衣服贴补家用了，周大山他们一些男人也出去找活儿干了，就几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坐在屋子里听老先生讲课。 周桂兰帮着老太太摘菜，跟老太太唠嗑。 “哎，跟躲在山洞里的日子比起来啊，如今这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老太太感叹。 这三天下来，老太太脸色也好了不少，没有前几天看到的那般苍老了。 周桂兰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继续摘菜，“这样的日子在哪儿不是过啊？我现在每日就能在吃饭的时候瞅瞅瑞安和瑞宁了，这日子可不好过。” “哎我说，你啥时候带我去见见两个孩子？咋地我来了这么些日子了，你还不准备带着我们去见见亲家公啥的？” 周桂兰继续摘菜：“他们整日里忙着读书呢，带不出来，护国公府的规矩也大，我说了不算的。” “好歹是大户人家哎，咋地不能跟咱们乡下来的一样。丫头啊，我们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周桂兰听出老太太语气里的小心翼翼，心里一颤，随即扬了笑脸，“怎么会，咱们又没沾他们护国公府的光。” “可你到底也是他们家的媳妇儿，咱们一家子都来京城好几天了，那护国公也没说来见见咱们……” 老太太担忧，这心里总是不舒坦。 她闺女是个好的，可他们这一家子如今吃闺女的喝闺女的，这闺女婆家哪儿能高兴？ “娘，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儿呢。如今咱们大梁可不太平，这京城啊，也乱的很，我和常林商量了一下，要不咱们一家子先出去躲，等过段日子在回来？” “京城还能不太平？这可比咱们大石村都好啊？” 老太太有些迷糊了。 这闺女咋地说一出是一出的？ 周桂兰摇了摇头：“那是你没出去看，这会儿啊，乱的很。咱们这大皇子和二皇子如今争得也厉害，咱们又是护国公府的亲人，我怕有人对咱们动手，避避风头总是好的。” 老太太吃惊：“这关咱们啥事儿啊？” “拿咱们来威胁徐常林啊，这戏文里不是都有吗？” 周桂兰说着，又叹了口气：“之前我跟两个孩子就被绑了，要不是徐常林，我们娘三儿怕就没命了。” “啥？啥时候的事儿？你咋也不跟娘说说？” 老太太着急了，非要瞅瞅周桂兰有没有哪儿伤着。 周桂兰也不瞒着她，就将那事儿跟老太太说了。 听说就是他们过来那天的事儿，老太太心里那个难受啊，一个劲儿说是自个儿拖累了他们。 周桂兰好一顿安抚，才让老太太心里舒坦了。 “所以我说，先给你们找个地儿藏起来过日子，等这风声过去了，你们再回来好好过日子，成不？” “我也不想拖累你们，可这一大家子的，咱们能到哪儿去？再说，咱们一家子也没出过门的，哎……” 老太太就是再能耐，这个时候也是犯怵的。 “我找人去帮帮忙，娘你就跟大伯商量商量这个事儿，其他人就都别说了。” 周桂兰特意交代。 老太太连连点头，说等周大山回来，就跟他商量。 吃了饭，周桂兰就去了铺子。 进了铺子才晓得白逸轩也好几天没来铺子了，铺子里那些伙计还是像以往那般在干活儿，倒也还好。 周桂兰奇怪，猜想白逸轩是有什么事儿。 她打听了一下，就去附近的一个牙婆那儿，跟那牙婆说自个儿找人建学院的事儿，那牙婆赶忙就去找了她男人。 周桂兰跟那个包工男人好好谈了谈各种事儿，觉着这男人还挺靠谱，就将这事儿交给他了。那男人接到这么大一个活儿，高兴地不行，恨不得将周桂兰当成祖宗供着了。 他连连保证，一定会将这个事儿给办妥。 周桂兰跟他立了字据，让牙婆拿到衙门去做公证。 瞅了天色，见差不多了，就坐了马车回去吃晚饭。 这回她到餐桌前坐下时，还没有人。她静静等着，到时辰了，两个孩子垂头丧气地往餐厅走了过来。 在瞅见周桂兰后，两个孩子都笑得眉眼弯弯，脸上的疲惫被扫了不少。 周桂兰瞅见他们两个，也赶紧站起身，快步走过来，一手一个搂在了怀里。 “娘，宁宁好累……” 小瑞宁是个皮猴子，整日里精力都用不完的，这会儿竟是说累了。 周桂兰抬手拍了他的胳膊一下，小瑞宁惊呼了一声。 她赶紧松开两个孩子，抓起小瑞宁的袖子，往上推。原本想看看胳膊的她，在看到小瑞宁肿了的手腕和上面的青紫时，心狠狠被扎了一下。 “这是怎么弄的？” “回少夫人，两位小少爷如今在学武。”徐管家恭敬回答。 周桂兰轻轻戳了一下那肿的厉害的手腕，眉头就没法儿松开：“这么小的孩子，骨头还是软的，怎么学武？” 徐管家明白周桂兰不是问他的，静静站着不吭声。 周桂兰帮着小瑞宁将衣服拉下来，侧过身子，拉开小瑞安的衣服。 白皙的手背上全是红的，整个手都肿了起来，手关节好似比之前大了一圈。 这么看起来，小瑞安竟是比小瑞宁更严重。 周桂兰的手包住小瑞安，心疼问他：“疼不？” “疼……”一向懂事的小瑞安，这会儿也忍不住喊了一声。 周桂兰心底的怒火蹭蹭往上涨，这哪儿是在教孩子？这恨不得是拿两个孩子当铁人在训练吧？ 第405章 疼！你放手！ 怒火之下，周桂兰牵着两个孩子，坐到了她那边儿。 让两个孩子一个坐在她左边儿，一个坐在她的右边，让人去拿了药酒，帮着两个孩子慢慢揉着手腕。 徐常林来到餐厅时，瞅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他脚步一顿，在瞅见小媳妇儿脸上那意思怒气和心疼时，心一紧，下一刻，他的唇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抬腿走到母子三人身后，看到两个孩子细嫩胳膊上的伤痕，眸子一沉，下一刻便恢复了正常。 “这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 周桂兰觉着这话刺耳地很，手上的动作也停了，转头看向徐常林：“你是不是因为没养过他们，所以不晓得疼孩子？” “媳妇儿，各家的孩子都是这么过来……” 徐常林还没说完，周桂兰就再次开口了：“你那个各家的孩子，可没包括我。” 这会儿的周桂兰已经怒火中烧了，要不是徐常林根本就没有时间，她一定要跟徐常林好好吵一架。 徐常林无奈揉了揉自个儿的太阳穴，“可他们姓徐。” 既然是这个姓，从一出生就享受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自然的，就得活得比博人累千万倍。 周桂兰这小爆脾气啊，哪儿还忍得住。她站起身，拿着手指戳着徐常林的胸口，“姓徐怎么了？天下姓徐的多了去了，他们的孩子都要遭罪？” 某个被戳的男人不躲不闪，任由她的动作。 周桂兰尤不解气，手指的力度更大了几分：“从孩子进你们徐家这个门，就没一天的好日子过！我舍不得他们，既然当你们徐家的孩子这么辛苦，那他们就不信徐了！” 徐常林伸手抓住周桂兰的手指，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眸子里闪着火光：“不姓徐姓什么？” “随意，姓周，姓赵钱孙李都可以！” 随意都可以？ 或者，还要加一个白？ 或许，她果真是要离开他？ “嘶！” 周桂兰被捏得疼了，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向对她温和的徐常林，这一刻却如同要吃人一般：“你想带孩子离开徐家？” 离开他徐常林？ 周桂兰感受到手指上施加的力度越来越大，倒抽了口凉气。 “疼！你放手！” 徐常林紧紧咬着后槽牙，松了手，在周桂兰快速收回手指那一瞬间抓住她的两只胳膊，语气森冷：“他们姓徐，如今京城有名有姓的人都知道了，你带不走他们，带走也护不住他们！” 这样暴怒的徐常林她极少遇见，当着怒火直接朝着她烧过来时，她才发现原来他竟是这般可怕。 只是周桂兰也不是个软和好糊弄的，她仰着头瞅着眼前的男人，语气不似之前的怒火，淡然道：“你最近不是一直留空间给我考虑吗？我现在考虑清楚了，我不能为了你，搭上所有人。” 徐常林的手力度再次加大，眼中似是难以置信，又带着一股绝望与悲痛。 “这就是你的答案？” “是。” 周桂兰觉得胸口闷，她想抬手去捂着，可到底还是克制了自个儿。 “我以为你会跟我共进退。”徐常林声音传到周桂兰的耳朵里，让她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我很自私，也很胆小，只想过普通的平静的日子。” 徐常林笑了出来，笑的眼眶都红了：“大石村的日子？” “对，就是大石村的日子。”周桂兰点了点头。 之前的日子是最幸福的，徐常林在身边，娘和大伯他们都在身边。不需要担心自个儿的安全，只用赚钱养家糊口。 “可是大石村现在剩下的，只有满地的尸体，以及被血染红的土地。” 徐常林毫不留情揭穿周桂兰，并用一把道往她心口戳。 “除了大石村，还有其他地方。” 周桂兰也不知自个儿是从哪儿来的一股子轴劲儿，这一刻完全不想退让。 她根本没想过要将自个儿的这个念头告知徐常林，可在面对这样的徐常林，她根本克制不住自个儿。 “到时辰吃饭了。” 门外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徐常林瞥了眼站在门口的人，松开手，绕过桌子，坐到了他平日里坐的位子。 周桂兰跟着转头，就见门口的护国公好似完全没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汹涌，漫步走到主座。 坐下后，他摆了摆手，徐管家会意，吩咐旁边的人上菜。 周桂兰转身，坐到了两个孩子中间，将药酒的木塞子塞上瓶口，放进怀里。 “瑞宁，回自个儿的位子。” 护国公淡淡瞥了眼坐在周桂兰旁边的小瑞宁，吩咐他。 小瑞宁看向旁边的娘亲，眼中全是期盼。 “他手受伤了，我要照顾他吃饭。”周桂兰应了一声，拉了一把小瑞宁的衣袖。 “那该由下人来喂。” 周桂兰心里一股邪火熊熊燃烧，她转头对上护国公那漠视一切的目光，语气平淡：“为何我当娘的不能照顾自个儿的儿子，需要外人过来照顾他？” 护国公大人一顿，似是没料到这段日子一直闷声不语的周桂兰竟然会突然顶撞、 不过片刻，他便敛了心神：“徐家的儿郎，不是在宠爱中长大的。既然不想吃饭，那晚饭就别吃了。” 周桂兰刚想反驳，旁边两个丫鬟就上前将她架了起来。 另外两个侍卫般的男人已经上前，一人一个，将两个孩子抱着下了地，拉着他们就要走。 “娘！” 小瑞宁害怕，对着周桂兰这边儿大喊了起来。 小瑞安也扭过头，紧张得盯着娘亲。 周桂兰可不是一个受气包，这段日子也忍够了。 这会儿还有人当着她的面这么伤害她的两个儿子，更是一肚子火。 被架起来的胳膊下头的手狠狠揪住两个丫鬟侧边身子的软肉。两个女人闷哼出声，周桂兰趁着她们松懈的时候抽出手，顺手抄起两个凳子，快步走过去，对着前面两个侍卫的背砸过去。 那两个护卫感觉到背后的异常，身子朝着旁边闪过，带着两个孩子躲开了。 其中一个身子撞到了桌子，将桌子撞得往旁边挪。 第406章 真是没规矩！ 徐常林抬手按住桌子，才不至于将桌子都给推开。 周桂兰将手里的凳子狠狠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飘荡在整个屋子里。 “既然不让我们母子吃着顿晚饭，那谁都别想吃！” 真当她是好欺负的？ 她真是受够了！ 坐在首座的花白胡子的护国公眼角直瞅瞅，胸口也剧烈起伏着，显示他心里的愤怒。 他堂堂一个护国公，竟然有一天被人这么当面打脸？ “真是没规矩！” 他抬眼看周桂兰，怒声道。 周桂兰冷笑一声，压着凳子在她自个儿这边儿的桌子狠狠划了两下，再抬眼，果然就看到护国公这会儿皱了眉。 她只觉得痛快，不是喜欢对称吗？不是喜欢整整齐齐吗？ 那就让他不舒服！ 就是要破坏这种变态的对称！还有这变态的强迫症！ “徐常林，你就娶了这么一个不懂规矩的女人？” 护国公转头对着身边的徐常林怒喝。 徐常林垂下眸子，并不与他对视。 “没错，我就是这么没规矩的女人，我儿子们也是这么没规矩的孩子，你看不惯就将我们赶出去啊！让我们流落街头，好好体会体会离开你们徐家之后的悲惨！” 周桂兰梗着脖子，就差双手插腰了。 宁可让别人不舒服，也不能让自个儿不舒服！ 这段日子她忍得太多了，都感觉不到自个儿的本性了。 这就是一伙儿变态，变态的主人，变态的继承人，还要将她和她的孩子逼得一样变态！ “竟然对我用激将法？”护国公神色突然收敛，好似刚刚那些气愤都消失无影无踪了。 如果不是周桂兰一直盯着他，正面跟他杠上，一定会认为自个儿刚刚是看错了。 “将她关到柴房，好好饿她两天。”护国公对旁边的徐管家吩咐道。 徐管家点头应是，随即对着哆哆嗦嗦站着的那两个丫鬟点了点头。 那两个丫鬟急忙过来，抓住周桂兰的两只胳膊，防着她再下黑手。 周桂兰想要挣扎，可不知怎么的，身体好似完全使不上力气。 两个孩子也被两个护卫给抱了起来，不顾他们的挣扎抬腿就往外走。 “你要是将我关起来了，就别后悔！”周桂兰转头，狠狠对护国公放狠话。 护国公冷笑一声：“那我就要看看你到底要怎么让我后悔。” 不等周桂兰再开口，一直沉默的徐常林这会儿开口了：“放手。” 她转头看去，就见徐常林已经站起了身，看向他们这边。 那几个下人下意识看向护国公。 护国公抖动了下胡子，“徐家，还是我说了算。” “我说，放手。” 徐常林丝毫不接他爹的话头，目光直直盯着那两个侍女。 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两人不自觉松了力道，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怒喝：“我还没死！” 两个丫鬟身子一颤，又紧紧拉住了周桂兰的手。 周桂兰再看过去，就见徐常林已经和护国公形成了对立之势。 她冷笑，再转头看向两个孩子，见他们眼神都带了恐惧，目光放在她身上，丝毫不敢放在他们的爹和爷爷身上。 心中一疼，这样的环境长大的孩子，心里得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痛？ 这一刻，不就是他们一老一小两父子之间的权利交锋？ 他们母子不过是其中的牺牲品，真是够可悲的。 “我给你们出个主意，赶紧把我们赶出徐家，你们两人就能达到平衡了。” 周桂兰冷冷开口。 一句话，成功将父子二人的精力移到了她的身上。 周桂兰不想再看两人，转头就往外走，那两个抓着她的丫鬟忍不住跟着她的脚步往外走去。 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时，周桂兰转头看向身后两个侍卫，“你们小心点，这可是你们的小主子，要是伤到哪儿了，你们怕是也活不成。” 那两个侍卫不自觉应了一声“是”，声音也颤抖了些。 “瑞安瑞宁，娘不会让你们饿着的，要乖。” 周桂兰温和安抚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点了头，小小的眼睛也亮了几分。 周桂兰瞥了眼站在餐桌前目视她母子三人的护国公和徐常林，勾唇一笑，“护国公，看看你能关我多久。” 说完，瞥了眼徐常林，一句话也没留给他，转身就走。 因着她的配合，几人快速出了餐厅。 护国公徐鼎盛眸子也紧紧盯着离开的周桂兰，眼中的怒气渐渐消失，一闪而过的，是一抹赞赏。 “看来你眼光还没那么差。” 徐常林冷冷瞥了他一眼，声音也冷：“与你相比，自然不差。” “不然如何能生出你这个逆子？”护国公徐鼎盛冷冷反击。 徐常林踢开凳子，转身走出去，声音也更清冷了几分：“那你该想想为何你就生了我这么一个逆子。”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护国公大人，此刻气得脸色胀红，恨不能狠狠收拾这个不孝子。 徐常林从餐厅走出来，快步往周桂兰被带走的方向走去。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下一刻，那黑衣人便单膝跪地，对徐常林行了一礼。 徐常林脸色凝重，脚步顿住。 那黑衣人起身，凑近徐常林耳边说了什么。徐常林眸子凝住，抬眼看向已经看不到背影的周桂兰，收回视线，跟着那黑衣人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周桂兰被推进一间屋子，四周漆黑一片。从窗户，只能看到外头灯笼照进来的微弱的光线。 她在屋子转了一圈，走到窗户边，伸手去推，发现窗户能推开一些缝隙，只是以她的个头，跑不出去。 转身回去，拖着一捆木柴到窗户边，她从中挑出一根较长的，随即站在那捆木柴上。 将那根木柴伸出去，对着外头墙上挂着的那个灯笼戳去。 就着灯笼的火光，她一次次试着去挑起来，因这窗户开的缝隙太小了，她整个人都别着，很难将灯笼挑出来。 她也不挣扎了，直接对着那灯笼戳了过去，那灯笼被戳得直晃悠。她不信邪，将那灯笼顶着横在了半空中。 这样坚持没多久，里头的烛火就将灯笼的外表皮给烧着了。 第407章 去找我两个儿子 不一会儿，那灯笼就是一个火球了。 周桂兰将那灯笼狠狠压了一下，那团火就从半空掉了下来。 她将那团熊熊燃烧的火往柴房门口推了推，随即将自个儿手里的那根棍子丢到那堆火里，没一会儿，那一棍子就烧着了。 周桂兰关上窗户，赶紧在柴房找了一些引火的 小柴火，对着那堆火丢去，那火越烧越大。 好一会儿之后，那火已经贴着木门开始烧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边儿是柴房，大家往日也不往这边儿过来，直到那木门被点燃了，才听到有人大喊走水了。 周桂兰撕下自个儿的衣服，捂住口鼻，静静坐在窗户边的柴火堆上。 外头已经乱成一团，呼喊的，灭火的，乱糟糟。 火被彻底灭掉时，门已经都被烧黑了。外头的人抬腿一踢，那门就应声倒地了。 众人冲进去时，就看到周桂兰正悠闲得坐在柴火堆上，淡然地看着他们的狼狈样子。 “少夫人，您没事吧？” 徐管家从后头走叫来，瞅见周桂兰后，询问她。 周桂兰抬了抬自个儿的胳膊给他们看看：“我很好，你们灭火速度很快。” 听到她说很好，在场众人都松了口气。 到底是主子，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他们都逃脱不了干系。 “去扶少夫人。”徐管家吩咐身边的一个丫鬟。 那丫鬟急忙点头称是，快步走到周桂兰身边，伸手去扶她。 周桂兰也不为难这丫头，顺着她的搀扶从柴火堆里站了起来，抬腿就往外走。 走到徐管家身边时，她站定，瞥了此时还是情绪内敛的徐管家一眼，勾起唇角，愉悦道：“去跟护国公大人汇报一下，我不小心差点烧了护国公府，现在担心过头，身子不舒坦，需要吃晚饭补补。” 徐管家都控制不住自个儿脸上的神情了，回头看去，就见周桂兰已经往前走了，只留下他一个背影。 周桂兰可不管他是什么神情，既然她已经无法忍受这个府邸的压抑，那就反抗。 回到她和小九的屋子，她就打发走了那个丫鬟，自个儿进了里间，见小九靠在床边坐着。 瞅见她回来了，便垂下了眸子，自个儿躺下了。 “我这儿还有事儿，你先歇息。” 周桂兰打了声招呼，铺好了另外一个床，顺手拿了个什么东西，就要出去。 “你要做什么？” “做我现在想做的。”周桂兰应了一句，整理了下自个儿的衣服，就再次出门了，顺便将门也给关了起来。 出门，就看到刚刚那个送她过来的丫鬟和小婵正站在门口守着，周桂兰对着小婵扬了扬下巴：“跟我走吧。” “少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去找我两个儿子。” 周桂兰也不避讳，直接应道。 旁边的丫鬟身子一抖，显然是被周桂兰这话给吓着了。 倒是小婵，赶紧阻拦：“夫人，老爷说过……” “你是我的丫鬟还是老爷的丫鬟？” 周桂兰这会儿充分展现她的骄横。 小婵咬了下嘴唇，很为难。 最终还是在权衡利弊之后，对着周桂兰低头了。 那小丫鬟也不敢拦着这位少夫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她着急，赶紧跑去找徐管家。 这会儿的徐管家，自然是在跟这护国公府的主人禀告之前发生的一切。 护国公大人眼皮动了动，“你是说，那火是她自个儿放的？” “老爷，这是少夫人亲口说的。” 护国公眸子垂下，不让人看出他的情绪：“她竟是敢点火？” “老爷，您今儿个在这少夫人手里吃亏了。” 徐管家一改往日在外人眼中的进退有度，这会儿却是说出了极为逾越的话。 “不过是仗着一点小聪明，就在我跟前放肆，看来还是要好好收拾收拾。” 徐管家抬头看了眼主子，心底了然，声音也带了一丝笑意：“老爷，能在您手上占到便宜的又能有几人？” “不过是仗着她如今的身份，若真是个聪明的，刚刚便该拉着那混小子来对付我，如今倒是自个儿逞强，匹夫之勇。” 徐管家摇了摇头：“若是她刚刚真让少爷跟您对着来了，那还不得闹得不可收拾？再说，那样您不得对她更看不上更防备？我看，这少夫人看事儿可是真透彻。” “你这么夸赞她？” 护国公转头，看向徐管家。 徐管家忍不住笑了出来：“老爷，少爷看这少夫人可是看的紧。” “你倒是看得透彻。” “当老爷的眼睛可不容易。”徐管家笑着应道。 不等两人再开口，就听到外头一个小厮说有人要见徐管家。 得知是送周桂兰回屋子的丫鬟之后，徐管家出去。没一会儿，就又回来了。 “老爷，少夫人……去两个小少爷屋子去了。” “什么？”护国公大人语气带了浓浓的不悦。 他大跨步走出去，就往小瑞安和小瑞宁住的屋子走去。瞅着他们这神色匆匆的，那些守在外面的护卫和丫鬟们也急忙都跟上了。 一行人神色匆匆到两个孩子住的院子时，见周桂兰已经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从屋子里走出来了。 而那些护卫，纷纷对着护国公下跪。 “将他们两个带进屋子里。”护国公吩咐众人。 那些侍卫应了是，起身就朝着周桂兰这边儿过来。 周桂兰扬起脖子，松开小瑞安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对旁边的秋蝉道：“别客气，有一个打一个，我帮你补刀。” 旁边的小婵原本心里发慌，这会儿被周桂兰这么点名了，根本就退不了了，心里也是慌得不行。 “少夫人……” “让你动手，谁敢伤了你，我一定让他给你偿命！”周桂兰打断小婵的话。 “小婵，回来！”徐管家对小婵喊道。 “为何要回去？如今我才是小婵的主子，你若是跟着你，就是背主，护国公府的下人都是可以背主的吗？” 周桂兰手上的匕首动了动，露出一抹寒光，竟是晃了徐管家的眼。 徐管家竟是一时间接不上话。 第408章 我不许他们伤害我娘！ “很好，那你就试试这些护卫你这个丫鬟能不能挡住。”护国公眸子一眯，声音里都是怒气。 “他们都是我的护卫，那我不许他们伤害我娘！” 站在一旁的小瑞安奶声奶气怒喝道。 这一声让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下来，就是护国公看向小瑞安的眼神里也全是诧异。 周桂兰一愣，唇角越咧越大，她蹲下来，狠狠亲了一口小瑞安的小脸蛋：“乖儿子，你真聪明！” 那场中的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娘，我也要亲亲！”小瑞宁瞅见自个儿哥哥娇俏的模样，撅了噘嘴。 周桂兰转头也亲了一口小瑞宁，摸了摸他的头：“看到了吧，你哥哥有侍卫，你也有侍卫，快让你侍卫来护着咱们三个。” 小瑞宁满足得点点头，小手指着旁边的一个侍卫，奶凶奶凶的：“你要保护我们！” 那些护卫呆愣在原地，最后齐齐将目光投到护国公的身上。 这护国公手捏着衣袖，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一向果断的护国公，如今竟是被这母子三人逼得骑虎难下。 既然是配给他们的侍卫，这些人自然是他们两个孩子的人。如今若是再将这些人要回来，那往后这两个孩子在众人面前哪儿还有威信可言？ 至于两个孩子，往后对这些人，还如何能统领？ 这女人…… 护国公看向周桂兰，眯起了斜长的眸子。 就这模样，竟是与徐常林极为相似。 还有那周身的气场，竟然也是有些相似的。 周桂兰心里一惊，若是三四十年后徐常林变成这么霸道不讲情面的人，那也太可怕了！ “既然你们主子发话了，你们自然要乖乖听话。” 护国公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 徐管家抬眼，诧异看向自家老爷，没料到他竟是被逼着妥协了？ 再将目光转到周桂兰身上时，眼神明显带了深意。 周桂兰站起身，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还是护国公能审时度势。” 语气里，没有意思嘲讽，却有浓浓的挑衅。 既然他们那么多规矩，那她就来玩玩儿这些规矩。 护国公头往左边歪了一些，“我倒是小看了你。” “那倒没有，我一直也没什么能耐。”周桂兰应话。 要是她有能耐，至于被人这么压着打？ “你身边这些人，跟我整个护国公府的侍卫比，又当如何？” 护国公冷冷问话。 你身边不到十人，护国公府多少人？ 周桂兰自然能听懂他的意思，她再次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您就将所有人喊过来围着我们打，若是我们身边的护卫都死了，按照护国公府的规矩给人家里送抚恤金便是。” 护国公手上动作一顿，他竟是吃了个哑巴亏。 若是真打起来了，传出去那脸面全丢了。 徐管家也难掩诧异，再看向周桂兰时眼中再次带上了赞赏。 为了护国公府的颜面，老爷也不会真的让人动手。还有，这些人都是护国公府养的，若是真的死了，或者受伤了对少夫人一点儿影响也没有，左右还是会给他们配护卫…… “护国公大人，如果没别的事儿，我们就先回去歇着了。”周桂兰将手里的匕首收了起来，放进自个儿的怀里，再次牵起两个孩子的手。 护国公手放下，冷冷瞥了他们一眼，一转身就走了。 那些跟在他身后的人也潇潇洒洒跟着走了。 小蝉这会儿才发觉自个儿额头湿湿的，伸手抹了一把，才发觉全是冷汗。 再看向旁边的周桂兰，竟是神色如常。 周桂兰吩咐小婵：“你去厨房拿些吃的到我的屋子。” 突然被点名，小蝉一顿，随即赶忙应是，匆匆离开。 周桂兰带着两个孩子，高高兴兴往自个儿的屋子走去。 两个孩子也很是高兴，一路蹦蹦跳跳的，一直跟周桂兰说个不停。 周桂兰心里也轻松不少，带着两个孩子回了自个儿的屋子，在外头带着两个孩子吃了晚饭，又带着两个孩子一块儿在自个儿的床上睡了。 护国公府的另外一个房间里，护国公坐在桌前，看着手里的一封信，脸色越发凝重。 “老爷，夜深了，您还是早些歇着吧？” 护国公皱着眉头，将手里的信放下来，换了给坐的姿势，“这周桂兰一个村女，竟是有这般头脑？” 一向都是他给别人挖坑的，什么时候吃过这种闷亏？ 她今晚这么一手，只要他不想撕破脸，往后就没法儿对她有制约。 “这样的少夫人不是给少爷增加了不少助力？老爷，您该高兴才是。”徐管家笑着宽慰。 护国公抬头瞥了他一眼，再次换了个姿势，拿着那张纸，仔细再看了几遍，确定上面没有他看漏的信息，心中更是纳闷。 “野性难训，今天就没将我放在眼里，往后不拖累我们护国公府就不错了。” “少夫人不是那样的人，她懂得审时度势。不若，为何她今日才出手？怕是将您的性子和咱们这府里的情况都摸清楚了，有了把握了。” 护国公放下手里的纸，往椅子上靠了过去，语气带了一丝疲惫：“希望真是如此，咱们如今可是在刀刃上起舞。” …… 周桂兰这一晚上睡得那叫一个好，等丫鬟过来喊她起床时，她直接将丫鬟打发了，看着两个孩子的睡脸，她忍不住揪了下。 被打发之后，这两个丫鬟倒是没有再过来喊人，周桂兰晕晕乎乎的就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天亮了。 喊醒两个孩子，帮着他们将自个儿收拾好了之后，就将他们送到先生那儿去，自个儿再次离开了护国公府，继续去忙碌了起来。 那包工的男人要带她去选地方，周桂兰就带上了郑山意老先生，将附近的几个合适的地方都看了一遍，最终决定了一个地方之后，就将这一切都交给了那个包工头。 至于这监工的事儿，自然就交给周大山和周大海他们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她一直早出晚归的，一直在托小葛打听那些跑到别国的人如何安家，小葛消息可不少，一一跟周桂兰说了。 第409章 我跟你一块儿走 周桂兰在他的带领下，去找了关系人，让他帮忙给她一家子安排去别国。 这个时候，周桂兰真正的理解了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事儿竟是格外的顺利，那人不到一个月，就拿着她的钱，帮着她在大梁旁边一个小国越国买了一套宅子。 周桂兰定好了出发的时间，就去找白逸轩。 如今整个铺子都是白逸轩在管着，一个一个铺子都开了起来，也算日进斗金。 “你真想好了？” “想好了。”周桂兰应声。 能不想好吗？再不想好，她就跑不了了。 白逸轩沉默片刻，再看周桂兰时，眼中已经是坚定：“我跟你一块儿走。” “你怎么能走？白家……” “我已经放弃这会儿跟大哥的比赛了。” 周桂兰惊讶：“为什么？咱们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再坚持下去，到时间你定是能超过你大哥了！” “我两个月之前就放弃了，在你和两个孩子被抓那一次。”白逸轩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性子，对周桂兰道。 他希望她问下去，只要她继续问，他一定告诉她，他是为了让他爹给他出人，这是作为条件来交换的。 “这样啊……” 果然，她没有继续问下去。 白逸轩心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下戳着，有些疼，也有些痛快。 这样也好，不逾越那条线。 白逸轩扯了个勉强到笑意，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咱们是合伙人，若是你出事了，我也没法儿再继续做这生意，倒不如做个抉择。” “你……” 不等周桂兰说完，白逸轩便打断了她：“如今咱们也挣的不少，够用便是了，我原本也没多在意白家的资产。” 周桂兰状似自然得点了点头，也扯了笑脸：“就你这赚钱的速度，咱们以后还真可以超过白家。既然你都丢了白家的钱了，那我补偿补偿你，我这分成降到两成，你得八成，如何？” 白逸轩刚要说话，周桂兰便伸手指着他：“这你必须要接着，要不我可要愧疚了啊！” 他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扯了个完美的笑容：“好，我收着了。” 周桂兰对他点了点头，笑着道：“等以后我们一家子真过去了，我就将咱们这炸鸡可乐带到越国，还能挣钱。至于你，还是好好待在大梁帮着管咱们这生意吧。” “还是你有大局观，这事儿我就应下了。”白逸轩的回答很是得体，语言动作神态，没有一点能挑剔的地方。 周桂兰也客气地和他说了一些事儿，将该商量的都商量了，正想走，白逸轩却喊住了她。 “有个人想见见你。” “谁？” 周桂兰有些奇怪，她还有认识的人会来找她？ “你见见就晓得了。” 白逸轩应了一声，喊了一个下人过来，去请人。 不过几个呼吸，一个穿着朴素，打扮得体的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瞅着那女人的身形，周桂兰觉得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那女人低着头，走到周桂兰面前，腿一弯，跪在了周桂兰的面前。 “夫人，您救救我当家的吧？” 这话一出口，到最后一个字，她已经破声了。 周桂兰伸手去扶她，那夫人也顺着她的力度站了起来。 周桂兰转头去询问白逸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夫人紧紧抓住她的袖子，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夫人，我当家的就是沛城的太守卫如，您之前还去我家做客了，您还记得嘛？” 这么一提醒，周桂兰倒是想起来去年从元河省到京城的事儿了，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儿。 “记得，夫人做的饭菜很是可口。” 听周桂兰这么说，那卫夫人放松了些，擦了擦自个儿脸上的眼泪，吸了吸鼻子，这才开口：“记得就好……记得就好……夫人，您救救卫如吧，他真的没想让灾民饿死啊！” “卫大人被守着沛城，一直被那些造反的人围着打，等朝廷部队过去，剿灭了叛乱，就将卫大人抓起来了，在牢里关了两个月了，谁也不让见。” 白逸轩说着，拿着扇子敲了敲手掌心，那节奏，透着一丝烦躁。 “朝廷怎么判的？”周桂兰问他们。 “不晓得，我一路赶到京城，想托人帮忙，可那些人家都没让我进门，要不是遇到白掌柜的，我也见不到夫人您了！” 卫夫人说完，转头对着白逸轩感激得点了点头。 若不是他说，她哪儿能晓得找这徐夫人？ “我昨儿个才碰到她，将她带过来，正想今儿个去找你，你就过来了。” 白逸轩见周桂兰有些疑问，便对着她解释道。 “徐夫人，您是将军夫人，婆家又是护国公，您一定要救救我们老卫啊！” 卫夫人见周桂兰好一会儿都没开口，急忙恳求。 “这事儿我怕是也没办法……” 满怀的期待，在听到周桂兰这话的一瞬间，便被撕得粉碎。 “怎么会……老卫难道就这么死了？他为了那些灾民吃不好睡不好，我们家到现在都没吃一顿饱饭，他到底是犯了什么罪？！” 卫夫人再也控制不住自个儿，眼泪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掉。 周桂兰无奈得揉了揉自个儿的眉毛，这种事儿她是真的无能为力。 最近她可是在跟护国公斗智斗勇，这个时候去找他，他怕是也不会理她。找徐常林？她都见不到他的人，也不晓得这些日子他到底在做什么。 “你们先带卫夫人下去歇息吧。”白逸轩吩咐旁边的丫鬟。 两个丫鬟听话得上前，一人扶着卫夫人的一边，将哭得梨花带雨的卫夫人扶了下去。 卫夫人连连回头，想要去恳求周桂兰，却见到白逸轩对着她摇了摇头。 她这心底生出一股悲凉，突然觉着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等着卫夫人被半拖半拽离开会客厅，这会客厅才安静了下来，周桂兰却没有感到一丝的轻松。 “卫大人是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我晓得。” 她哪儿能不晓得，就看那卫大人自个儿家里住的吃的，就能明白他过得有多清苦。 第410章 受伤 “可这是朝廷的事儿，我也没说话的地方。”周桂兰忍不住叹了口气。 若是让她出钱还成，可朝廷的事儿？ 她现在跟徐常林的关系…… “若是你能帮忙，便帮帮吧，若是不成，我再去找找其他关系。”白逸轩将自个儿的扇子放在了桌子上，语重心长。 “我只能说我试试，至于结果……毕竟我已经要走了，你应该能想象我现在和徐常林的关系。” 周桂兰感觉自个儿头有些疼，真的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白逸轩想去拿扇子的手一顿，转而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口茶，并未接话。 “我会尽力去试试的。”周桂兰只能给出这么一个答复。 白逸轩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笑看周桂兰：“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从白逸轩年初买的宅子出来，回到马车里，让车夫赶马车走。跟她一块儿坐着的，还有小婵。 她闭上双眼，脑子里一直都是卫夫人那张悲切的脸。 她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烦躁。 撩开车帘子，看向外面。路上的吆喝声还是很大，只是每个人脸上都是假笑，客套，疏离。 她突然失去了再看下去的兴致，将帘子放了下来，看着车子发呆。 回到护国公府，周桂兰就去了两个孩子读书的地方，那个里面除了小瑞安和小瑞宁外，还有二十多个孩子。 头一回看见这一幕时她还很惊奇，想不通这护国公府怎么有这么多孩子，可看到小九之后，她突然就明白了。 大概这些人，以后就是小瑞安和小瑞宁的暗卫。 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心静了不少。 下午是两个孩子练武，周桂兰也是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孩子。 大抵是因为她在，两个孩子就是蹲马步，也是笑眯眯的。 其他孩子都比他们两个大一两岁的，面红耳赤的，有的小姑娘腿直打颤。 周桂兰看着都有些心疼，跟他们比起来，两个孩子好似要幸福不少。毕竟他们两个还有她照顾，有她安慰，这些孩子都没有。 只是……不晓得卫大人的孩子如何了…… 看着孩子们的时候，她心情倒是好很多。 到了晚饭时间，意料之中的，还是没有徐常林的影子。 护国公因为桌子上的筷子没有摆正，脸色垮得很难看。周桂兰默默闭嘴吃饭，决定还是去找徐常林为好。 吃完饭，周桂兰等两个孩子睡着了，她就去了徐常林最近睡觉的地方。 周桂兰走进去，发现他的屋子竟然比她住的那间屋子还简单。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之外，竟然什么都没有。 这还是她头一回来到他现在住的屋子，四处看了看之后，坐到了床上。 没一会儿，就觉着坐不住了，顺势就躺在了床上。床上是熟悉的气味，竟是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门被狠狠从外面推开。 她惊醒，急忙坐起来，就见一个黑衣人冲进了屋子里，转身关上了门，随即好似有所警觉，提着剑几个跨步冲上前，在周桂兰还没反应过来时，那把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周桂兰浑身僵硬。 她丝毫不怀疑，若是她敢动一下，这剑会立刻划破她的喉咙。 “你怎么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一刻，那把剑就离开了她的脖子，掉到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周桂兰抬头，就撞进了那双熟悉的眸子，下一刻，他身子一软，整个人趴在了床上。 她大惊，伸手将他脸上的黑布拉下来，凉薄的月光落在徐常林的脸上，更是透出几分苍白。 “徐常林！你怎么了？” “别出声……”他一软下来，声音都软了几分。 周桂兰伸手，费力将他弄到床上，顾不得穿鞋，光着脚跑到地上去点燃了蜡烛，就着月光，她才看到徐常林的肩膀上竟然有一支箭没入其中。 一瞬间，手脚冰凉。 她猛地扑到床边，看到箭已经被折断了一大半。 “我去喊人！” 她爬起来，就要出去，胳膊突然被人抓住，她转头看向徐常林，就见徐常林对着她摇了摇头，“小六一会儿就过来了。” “那……那我去帮你烧点热水……” “有人在做，你陪我一会儿。”徐常林手上的力度大了几分。 周桂兰脑子乱糟糟的，总想为他做点什么，可他只想她陪着。 她咬了咬唇，强迫自个儿压下那些慌乱的情绪，坐到了徐常林的床边。 好长时间没见的两人，这一刻想看无言。 周桂兰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那支箭，看着那差点射中胸口的箭，她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疼。 “你这又是怎么伤的？” 她听到自个儿干巴巴的声音。 徐常林一双眼落在她身上，就好似被吸住了一般移不开。 “若是想离开，便不要问了。” 周桂兰到嘴的话顿住，下一刻，竟是觉得自个儿很没出息。底气也足了，“现在我没离开，我有权利问吧？” “呵呵……”徐常林竟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周桂兰有些恍惚，这一幕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她有太多软肋，导致她停滞不前，跟徐常林也越来越远。 “你少说话，好好留点力气吧。” 周桂兰说着，摸了一把他的额头，有些汗。 大概是疼的。 她帮着抹了他的汗，下一刻，徐常林的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轻轻笼罩着。 感受着熟悉的温度，周桂兰也不舍松开，抓紧了他的手，也不管他手上全是鲜血。 难得的温暖并没有持续下去，小六就推开门走了进来。在看到周桂兰的那一刻，明显呆愣了一下，随即很快便恢复了神色。 周桂兰想让出位子，徐常林却没松手。她只能屈服，坐在他床头， 小六查看了一番，便准备将那箭拔出来，只是这箭上有倒刺，只能讲外面的那层肉给挖下来。 只听周桂兰就有些受不住，可到底让徐常林抓住了手，她只能坐在一旁，看着小六一点点的动作。 当刀子入徐常林的肌肤时，徐常林捏了一下周桂兰的手。 第411章 会为了大局考虑 周桂兰下意识看向他，就见他眼中满是脆弱，声音带了一丝嘟囔：“疼~” 一旁的小六手一抖，差点儿没拉开一个更大的口子，还好他及时稳住了。抬头，就见徐常林那眼神，他整个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可怕……少爷这会儿真可怕！ 他一向是一个什么疼痛都放在心里的人，要不是忍不住，他又如何会呼出来？ 周桂兰将手放在他的额头，灼热的掌心贴上他裸露的肌肤，能清晰感觉到他皮肤的湿漉。 “没有能让他感觉不到痛的药吗？” “没有。” “那有没有能让他睡过去的药？”周桂兰不忍。 这样直接拿着刀子割肉，该多遭罪？ 小六目光扫过徐常林，就见他眼中透着一股狠意，之前那脆弱半分都没见着。 他会意，“少夫人，那些药若是用了对身子不好，也不利于我后边给少爷配药。” “不至于吧？”周桂兰将信将疑，就是让他睡着，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影响了？ 小六手上继续动作，沿着那箭的四周转动着，血肉模糊。 周桂兰感觉自个儿被紧紧抓着的手，她忍住，伸手轻轻拍着徐常林的肩膀，轻声安抚他。 徐常林始终皱着没有，一副不舒服的模样，倒是看得周桂兰心里好似插了一根刺，隐隐作痛。 将箭拔出来的小六顺手就将箭头放进自个儿的药箱里，拿出一瓶药熟稔得倒在伤口上，等到伤口血止住了，又拿了什么药倒在上面，用纱布包起来。 因为徐常林是躺着的，包不了，周桂兰只能帮忙抱起她的腰，将他的上半身抬起来，小六拿着布一圈一圈缠着。 周桂兰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徐常林的伤口，丝毫没瞧见徐常林那眸子里的笑意，还有其中带着的狡黠。 一不小心被晃到的小六偷偷放慢了手里的动作，努力配合着。 直到整个都包好了，周桂兰抽身时，徐常林还有些意犹未尽。 小六交代周桂兰今晚一定要好好照顾徐常林，收拾了东西才走。 周桂兰一一记在心里，还追问了小六几句状况怎么样，小六瞥了眼床上某人的脸色后，违背良心道：“他今晚很危险，要好好照料，明儿个我再来看看。” “若是除了急事，我如何找你呢？” “不用你找，我到时候会自动出现的。”小六应了话，背着他的大药箱，脚步匆忙离开。 除了房间，将门关上，吸了口外头的凉风，从觉得自个儿好受了。 “真是……” 后面半句他没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赶紧跑路。 屋子里，周桂兰坐在徐常林的床边，看到他整个人的疲态，想到刚刚他经历的一切，到底心有不忍。 一晚上，周桂兰都一直在照顾徐常林，徐常林好似一直疼得睡不着，时不时想喝水，或者想解手。 如果不是小六说他这一晚上很危险，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装的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小六再次过来，帮着换了药，说是没危险了，让周桂兰先去休息时，徐常林好似还有些意犹未尽。 自从徐常林手上了，周桂兰鞍前马后得照顾他，可徐常林伤口就一直没怎么好。 即便是这样，徐常林每日一大早还是得穿着繁琐的朝服去上早朝，还得跟人谈笑风生，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三不五时的，还有人在休息的时候来拜访他，这就让他休息的时间更短了。 周桂兰觉得自个儿也犯贱，总是心疼他。 等过了两天，瞅着他状态好了些，周桂兰趁着他睡觉前，问他：“你还记得卫如卫大人吗？” 徐常林顺势躺下：“怎么了？” “他现在是不是被找了？” 徐常林：“你认识他？” 周桂兰将自个儿与白逸轩来京城时经过沛城的事儿说了一遍，末了还将卫夫人过来找她的事儿也说了。 说完，徐常林沉默了良久。 “是不是这事儿很难？”周桂兰猜测。 “这是瑞王押回来的，为了平民愤，他怕是活不成了。”徐常林脸色也沉了下来。 周桂兰简直无语了：“为何要拿他的命来平民愤？他可是为了那些灾民，把自个儿家里的银子都拿出来了。” 就是无功，那也无过吧？ “总得有人死。” 周桂兰气笑了：“这什么道理？那些贪了救灾银子的人不管，让他们逍遥法外，让一个清官来当替罪羊？” 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皇上，会为了大局考虑，维稳。” 徐常林这话说得隐晦，周桂兰也明白他的意思了，就是谁也救不了卫如。 “为什么皇上要保护那些贪官？难道他连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 周桂兰很是不甘心。 “没有证据，再说，那些人欠了国库不少银子，杀了他们，皇上就亏大了。” 徐常林倒是一点儿不藏私，将利害关系掰碎了，喂给周桂兰吃。 周桂兰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为什么皇帝还要护着那些贪官？难道不是要杀尽天下贪官，朝廷多多的好官，百姓才能安家乐业，这皇权才能高枕无忧？ “这到底是个什么规矩？” 周桂兰是真的觉得自个儿愤怒了。 “这样死的人，多了去了。” 徐常林声音平静，语气里却尽是嘲讽。 “就没有办法救救他吗？” 徐常林忽略周桂兰的不甘，摇了摇头。 这意思很明显了，不行就是不行。 周桂兰气呼呼的刚想站起身，手腕就被抓住了。她挣脱了一下，那一向抓她抓得紧的手轻易就被甩开了。 不等她回神，耳边就传来了徐常林“嘶”的一声。 周桂兰转头看去，就见徐常林捂着自个儿的胸口。 “是伤口裂开了？我去喊小六？” 说着，她就从床上起来，要出去。 胳膊再次被一只温热的手抓住，这回她可不敢挣扎了。 “没事，你陪陪我。” 那语气，虚弱中带着一股强势，让周桂兰不忍拒绝。 她乖乖坐下来，想要去撩开他的衣服看看，徐常林摇了摇头：“就是疼一下，没事。” 第412章 这就是代价 “你怎么总是这么不爱惜自个儿？总是这么受伤怎么成？” 周桂兰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徐常林摇了摇头：“没法子，那册子被他们拿走了，我只能再去试探端王府了。” “什么……” 刚想问，周桂兰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她和两个孩子被绑架那次的事儿，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因为那个册子护住了那些贪污的人，皇帝就拿卫大人开刀？” 在她惊诧的目光里，徐常林点了头。 “这么说，是我们害了卫大人？” 想到这个可能，周桂兰都懵了。 “有册子，皇上还是会杀人，只是杀的人时谁，就不得而知了。” 徐常林这会儿好似一个残忍的屠夫，对着周桂兰的胸口插刀子，白刀子进去，硬是要戳出几个血泡出来。 周桂兰脑子里已经将这整个事儿都连起来了，原来那么就之前，他们就已经在搏斗了。而她，还在稀里糊涂得过日子，如今，竟是还害了卫大人？ 这个念头在脑海出现以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就是个傻子啊！ 到底是觉得还是自个儿媳妇儿，总是得宠一下的。 徐常林帮她理了下头发，“你不用想太多，就是有那册子，皇上也不会让我拿出来的，牵扯太大了。” “那卫大人是不是还有活的可能？” 周桂兰追问。 徐常林摇了摇头：“他不开城门，便触众怒了，皇上不会放过他。” 不知为何，周桂兰就觉得徐常林在安抚她。 愧疚盘旋在心口，压不下去。 “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周桂兰很不甘心。 为何如此不公？ 徐常林指了指自个儿的胸口，“这就是代价。” 想要得到什么，总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有的时候就算付出了代价，也不一定能成功。 这是两人上回吵架之后说的最多话的一晚上，周桂兰却觉得心里更是难受了。 徐常林没一会儿就困了，闭上双眼一会儿就睡着了。 周桂兰顺着徐常林也躺在了床上，时不时翻个身。脑子里全是卫夫人那种带泪的脸，她很是烦躁，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也是兵荒马乱的，全是她认识的大石村的人。 黑暗中，徐常林睁开双眼，摸了摸她额头的冷汗，眼中的情绪极为复杂。难过、不舍，甚至带了一丝决绝与不舍。 周桂兰到半夜就醒过来了，她实在躺不住了，就坐了起来，转头看了睡着的徐常林，只觉得胸口闷着一口气。 眼睛习惯了黑暗，也能看到徐常林的脸。 她伸手，顺着徐常林的轮廓慢慢摸下来，手上除了温热，就是硬的。 太瘦了，几乎是一点儿肉都没有，比在大石村时怕是瘦了二十来斤。 这段日子她是真的太忽视他了，也不晓得他每天在忙什么，也没问过他到底辛不辛苦。 她就是怕被连累，只想着护着大家的安全，却没想到他为何想做那些事。他面对的，又是何等危险的境地。 想到这儿，她手好似被烫了一下，急忙收回了手。 再看徐常林，他还是安安静静睡着。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往日的气势，只觉得他虚弱。 或许……是她自私了…… 周桂兰靠在床头，侧过身子，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的徐常林。 第一遍鸡叫时，徐常林就醒过来了。一睁开双眼，就对上了自个儿小媳妇儿的双眼。 “你没睡？”徐常林声音带了刚刚睡醒的慵懒。 周桂兰擦了擦自个儿的双眼：“睡了，半夜醒过来就睡不着了。 说着，起床，去拿了他的朝服，帮着他穿。 徐常林非常享受这被小媳妇儿照顾的过程，眼睛都是眯起来的。 刚穿好衣服，外面就要人敲门了。 周桂兰去开门，下人们就将梳洗用的东西送了过来。 等两人梳洗好了，去餐厅时，护国公大人已经坐在桌子前了。 在瞅见他们两个过来之后，转头就让徐管家赶紧将早饭上来。 周桂兰喊了护国公大人一声，算是打了招呼，随即自个儿就乖乖坐到了徐常林对面。 通过前段时间跟护国公的斗智斗勇，两个孩子总算是能睡到天亮之后起来了，周桂兰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自然对护国公大人很是尊敬。 三人安安静静吃完了饭，护国公就整理自个儿的朝服，去上早朝了。 徐常林临走之前，周桂兰拉住他的衣裳，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开口：“要是有可能，你帮帮卫大人吧？” “会的。”徐常林应了一句，在周桂兰的目送下离开了。 得了这个空闲，周桂兰也出了门去白逸轩家。等她到地方时，天还没亮。 周桂兰当着白逸轩的面儿跟卫夫人说了这事儿，末了安慰卫夫人：“要是能帮忙，他肯定尽全力的。” 卫夫人感动得又哭又笑的，周桂兰又是好一阵安慰。 一整天，周桂兰都觉得自个儿头有些疼，去看了学校的状况，材料什么的差不多都买了，地基也都打完了，房子在一间一间建。 又去了铺子，看了下账目和铺子里的人流，还算满意。 因着如今已经有六间铺子了，周桂兰和白逸轩也不再在铺子里守着了。 按照周桂兰提出的想法，每个铺子找了个掌柜的，按照分红给钱。而她跟白逸轩需要做的，只需要看账本，管理这些掌柜的就是了。 回到家时，徐常林已经回来了。 周桂兰急忙问他有没有办法，徐常林无奈摇头。 “今日端王在朝堂上提了卫如，怕是这几日皇上就要下令了。” “杀了个人就算完了？元河省这么多人还居无定所呢！他们怎么就光想着杀人，不想着善后呢？” 周桂兰惊呼。 她真是觉得自个儿要气死了。 多少人指望着朝廷能拨款救灾，可如今，他们竟是准备杀一个好官平民愤，然后这事儿就这么过了？ 徐常林捂住她的嘴，对她摇了摇头。 周桂兰绷紧了下巴，只觉得可笑。 “小心隔墙有耳。”徐常林提醒完了，还是松开了她。 周桂兰舔了下后槽牙，不屑：“元河省如今还有多少人？一半儿人有没有？” 第413章 你一直在算计我 徐常林扣紧她的手腕，拉进里屋里，将她按着坐到了床上。 不等周桂兰诧异为何他这么有力气，徐常林便跟着坐到了床上。声音极小：“你看不见的事儿，多了。” “如今国库不足十万两银子，没有余力来救灾。” “怎么可能？” 周桂兰被惊到了。 这种事她简直不敢想象，这已经不是空虚了，是完全没钱了！ 她自个儿手里都要好几万的银子呢！ “边关的士兵将领，都是将开荒种地，自给自足。朝廷……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说到这个事儿，徐常林的脸上满是嘲讽。 周桂兰两只手紧紧捂着自个儿的唇，就怕自个儿惊呼出来。 她吃惊盯着徐常林，眼神里全是怀疑。 某人好似没瞅出来她的质疑，继续道：“或者，又要加税了。” “钱呢？” 周桂兰松了点手，让自个儿的声音发出来。 徐常林冷笑一声，“借的借，花的花。” 周桂兰想到上回的救灾银子，和他们去打仗的花销，咽了咽口水，突然发现这个事儿真是可怕。 这种冲击之下，她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怀疑。 越是震惊，这种怀疑便越是强烈。 “为何你要将这些事告诉我？” 徐常林手摸了下自个儿的眉毛，周桂兰晓得他这是思考的动作。 “我想让你知晓我在做什么。” 周桂兰没料到他竟然这么简单就将这个事儿拿出来说了，一时竟是接不住话。 再回想这几日她得知的各种情况，突然了悟：“你将这些都说给我听，就是为了挑起我的情绪，好站在你这边儿？” “你走不掉的，你的身上已经留下我的烙印了。” 徐常林却是答非所问。 周桂花不敢相信：“你竟然在监视我？” 所以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知晓？包括她想带着全家逃走？ 一股寒气从背脊往上涌，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 “你找的，是我的人。”徐常林伸手要去抓周桂兰的手。 周桂兰躲开，“你的人？那是我随意找的！” “背地里盯着你的人太多了。” 徐常林无奈，再次伸手，好似料准了周桂兰躲避的方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周桂兰遍体生寒，牙齿都在打颤。再看徐常林，他竟是还拿着温柔的目光看着她，好似他的眼中只有她。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你一直在算计我？” 这些天的一切，她突然就想通了。 从周大山他们来到京城开始，向她叙述大石村现在的惨状，再到最近，他有意无意的将很多她根本不需要知晓的事儿都告知她，这一切突兀的事儿，在此刻都不突兀了。 “媳妇儿……” 徐常林有些无措，想解释，却不知如何解释。 周桂兰挥开他的手，站起身，急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就是个提线玩偶？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 说到最后，周桂兰已经破音了。 徐常林只是静静看着她，那双眸子清澈得倒印着她的脸。 那无辜的眼神，让周桂兰更是心惊。 她咽了口口水：“或者，你最后都不给我一封信，就是算准了你会京城我就会来找你？你是故意要将我扯进来？如今继续灌输我这些东西，就是为了让我以为是我心甘情愿陪你一起冒险的？” “没有，若是你不来京城，我不会强迫你。”徐常林拘谨应道。 “可是我还是来了，一开始你假装推开我，让我主动一次次来找你，就是为了让我自个儿送上门，以后你可以将自个儿摘得干干净净？” 一旦突破了那个点，所有的不合理就都变得合理了。 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再看徐常林，竟是觉得他很陌生。 不，这不是她在大石村的那个男人了。 “我没骗过你……” 徐常林喉咙动了动，给出的，就是这么一个在周桂兰耳里毫无说服力的回答。 “是，你就是瞒着我，你就是给我布局！” 周桂兰攥紧了拳头，努力克制自个儿的情绪，强忍着怒气，“卫如是不是你纵容抓的？” “不是。” “呵，端王抓他时，你不是监军？你为何没阻止？” “我只是监军，他是主帅。”徐常林皱了眉头。 小媳妇儿这个反应太过激烈了，这是他没料到的。 周桂兰深吸了口气，努力克制住自个儿的情绪，勾唇一笑，“徐将军，我这么轻易让您掌控的人可只会给您拖后腿，就不打搅你了。” 说完，她转身就朝着外面冲。 刚抬腿，胳膊便让人扣住了，她挣脱不开，转过头，不敢置信看向徐常林，那原本虚弱的身子，此刻竟是站得笔直。 下一刻，她就被搂进了熟悉的怀抱里。 她下意识偏头，避开他的伤口。 直到回过神，想到自个儿做了什么，周桂兰猛烈挣扎了起来。 “你放开我！” “媳妇儿，别闹了。” 徐常林明白，若是这会儿松手让小媳妇儿走了，他定是会永远失去她了。 闹？ 她在闹？ 她被气笑了：“徐常林，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你的伤了，不会也是为了做给我看，所以故意伤的吧？” “媳妇儿！” 徐常林的声音拔高了些。 下一刻，周桂兰就感觉自个儿的腰被紧紧扣住，好似要将她扣断一般。 她倒抽一口凉气，伸手想去扒他的手，他却是纹丝不动。 这个前几天她一直照顾的虚弱的伤患，此刻却是将她制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第一次怀疑自个儿是个傻子。被人买了，还在替人数钱，还心疼别人！ “我从没骗过你，一切都是你自个儿的意愿。你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撤退，你一直在往我的世界走。” 徐常林的语速都快了几分，声音也更加坚定。 周桂兰想要反驳，却发现自个儿哑口无言. 没错，一切都是她由心出发，做的选择。 “你和两个孩子早就被人熟知，你们想走也走不了的。一离开我，你们就会出事。” 徐常林不管不顾，继续道：“从你和两个孩子被绑架那一刻，全京城都知晓你们的身份，你们就是我的软肋，你明白吗？” 第414章 你就一直伤着吧！ 周桂兰骇然，张了张嘴，却失声了。 “想岳母他们安全，只能将他们秘密送走，你和两个孩子留下吸引注意，不然，你们都走不了。” 既然说开了，徐常林也不瞒着了，这会儿他也不顾周桂兰能否承受，继续道：“你已经下不了船了。” 周桂兰已经忘记挣扎了。 她脑子快速运转，想着解决的办法，却发现条条路都被堵住。除了跟着徐常林一路走下去，她竟然毫无办法！ 原来这就是徐常林的世界，充满了算计。 “媳妇儿，你办学院，不也是为了以后给我增加助力？” 周桂兰想反驳，却心虚了。 为何要办学院？明明她都要带着一家子离开了，招那套屋子留给老先生他们用便是了，为何要大费周章来再建新学院？ 她以往一直没往这儿想，可她潜意识里还是想帮帮徐常林的吧？ 徐常林松了些力气，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周桂兰推开徐常林的胳膊，从他怀里出来，走到床边坐下。 一旁的徐常林见状也不再逼迫她，随意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等着周桂兰缓和过来。 他承认，这个过程他一直在引导，可实际作出选择的是小媳妇儿。他相信小媳妇儿的心，相信她不会真的会离开。 小六敲门进屋子时，发现了屋子里诡异的气氛。 他也不敢多言，帮着徐常林换药。 一直沉默的周桂兰抬起头，看向小六：“他的伤怎么样了？” 徐常林瞬间警惕了起来，对着小六使眼色。 可惜直接被小六忽视了：“箭扎得太深，一时怕是好不了，得小心照顾。” 徐常林脸色沉了下来，正要阻止小六，就听周桂兰疑惑的声音：“他自理应该没问题吧？你看他也能去上早朝。” 小六不疑有他，一心只想着帮自家少主，“他这是好身子在撑着，可恢复极慢，有时还会将伤口撕裂，好起来就慢了不少。” 徐常林捂住了自个儿的眼睛，不想去看周桂兰。 坐在床上的周桂兰冷哼一声，从床上站起了起来，经过徐常林和小六时，冷声道：“既然这么难好，你就一直伤着吧！” 说完，她毫不迟疑出了屋子。 还没弄清楚事情的小六懵了，不明白自个儿哪一句说错话了，让少夫人这么生气。 徐常林绷紧了下颚的肌肉，心里有气却又不能发出来，只能自个儿咽下去，心里那个憋屈啊。 周桂兰走出来，被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三月的天气已经暖和了，护国公府院子里的花都开了，经过走廊时，各种花香在空中交织，舒缓人们焦躁的情绪。 周桂兰放松了不少，却不急着回去，直接坐在了走廊的门槛儿上，融入夜色中。 哪怕不情愿，她也不得不承认，徐常林将她看得透透的， 也算准了她的每一步。 她也必须承认，徐常林说的对，她根本没有退路。而徐常林到现在才挑明，也不过是想让她过了自个儿心里那一关…… 转眼到了四月初四，清明节。 上了早朝的护国公和徐常林早早的就回来了，带着两个孩子一块儿去祠堂拜祭先祖。 等他家拜祭完了，周桂兰就带着两个孩子去看了老太太。 一直都没瞅见两个孩子的老太太可是高兴地不行，拉着两个孩子嘘寒问暖的。 他们这离家远，也没办法去给先人上坟拜祭，只能烧了些纸钱，大伙儿一块儿吃了个饭。 吃饭的时候，周桂兰才发现一向蛮横的周秋香竟然一直低着头照顾自个儿的闺女吃饭。 之前白皙的手如今暗沉了不少，也粗糙了不少。 大抵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周秋香头更低了，丝毫不敢与她对视。 周桂兰也不为难她，转头离开不去看她。 下午老太太一直抱着两个孩子不撒手，周桂兰去了学院，看了看进度。 周桂兰带着两个孩子回护国公府时，就挺徐管家说有客人来找她。 她进了屋子，就发现会客厅坐着的，正是白逸轩和卫夫人。 瞅见她进来了，卫夫人连忙擦了脸上的泪珠子，抓住周桂兰的胳膊，就一声声恳求。 这个时候，周桂兰才晓得原来这大理寺已经要开始审卫如了。 “要是卫大人被判刑了，那真是没人能救他了。” 白逸轩凝重道。 周桂兰也赞同他的意思，“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保卫大人一命的？” 白逸轩扒拉着手上的扇子，眉头皱得很紧：“我也没想到法子，这不来找你商量商量？” “若是皇上想平民怨，那若是百姓并不想卫大人死呢？”周桂兰将自个儿的想法说了出来。 白逸轩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我听说只要有万民书递到皇上面前，皇上就会法外开恩？” 周桂兰记得之前看野史，好像是有一些这样的事迹。 既然是为了平息百姓怒火，若是百姓的怒火本身就不在卫大人身上，那杀他也没意义了吧？ 若是百姓反而爱戴他，是不是皇上也得犹豫再三？ 卫夫人转头看向白逸轩，就等着他回复了。 白逸轩眉头紧锁，低头沉思片刻，再抬头，看向周桂兰时，眼中带了一丝赞赏：“你说得也不是没道理，也算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那我们怎么办？回去沛城吗？”卫夫人急切追问。 周桂兰摇了摇头：“回去沛城，再回来就来不及了。这事儿咱们还是得好好规划规划，至少也是有可能的不是？” 几人商量了一番，周桂兰还是说自个儿得再合计合计。 得了这样的回答，卫夫人总算是神色轻松了些。 白逸轩看了天色，便不再久留，带着卫夫人离开了。 周桂兰将他们送到门外，看着他们上了马车，转身要回屋子时，就瞅见徐常林的马车回来了。 她挣扎了片刻，还是站在门口，还是站定，等着那马车停在了她面前。 徐常林一身朝服从马车上下来，一如既往面无表情。 如同在自个儿脸上带上了一个面具，不允许别人靠近。 第415章 台阶 一向在家里对她主动示好的徐常林，这会儿竟是好像没瞅见她一般进了屋子。 周桂兰只觉得自个儿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目光下意识往她之前坐着的那个茶馆儿看去，竟是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人大抵是没料到她会看过来，在最初的惊讶之后立刻移开了视线。 瞬间，周桂兰就明白徐常林的反应，心中那丝不快就这么消失了。 她抬腿走进了护国公府，看门人在她进去之后第一时间便将门关了起来。 再回头看，就只能看到紧闭的门，好似隔绝了一切窥探的目光，她竟是觉得很安全。 往前走了几步，就瞅见徐常林正站在一棵杨树下，正朝着她这边儿看过来。 周桂兰低着头快步走过去，到了树底下，再抬头，就瞅见徐常林眼角弯弯，目光很是温和。 她又没出息了，小心脏又颤了两颤。 “媳妇儿……” 周桂兰：“嗯。” 声音也小，毕竟这几日她为了能好好想清楚，一直隔绝自个儿与徐常林的接触。 就算是一块儿吃饭，徐常林对她示好，她也只是淡淡回应一下，就是怕受到他的影响。 听到周桂兰的回应，徐常林唇角上扬的弧度更是大了几分。 “你找我有事？” 周桂兰敛了心神，当下就将自个儿的想法说了出来。 徐常林越听，眼底的笑意越是浅。 “不行吗？”周桂兰看他的神色，也有些被吓着了。 徐常林凝重：“你这是策动民意，是杀头的罪名，自古拿民意要挟皇帝的，没几个人能活下来。” 经过他这么一提点，周桂兰心里颤了好几颤。 她竟是没想到这一层。 皇上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谁敢忤逆他？若是真的有人那民意威胁他，他如何能受得了？ “那怎么办？” 周桂兰脱口而出。 说完，心里又有些后悔，这样好像她很是依赖他…… 只是下一刻，想到这是在救人，也就释然了。 徐常林眼神更是温柔了几分，嘴唇上扬，嘴角却下压了几分。 瞅见他这神色，周桂兰觉得自个儿有些扛不住。 “我没法子了，你肯定有办法的，如果你能救了卫大人，我就留下来！” “好。” 徐常林总算是笑了出来，之前那内敛的模样竟是一瞬间消失。这一刻，周桂兰竟是觉得自个儿沉寂许久的少女心又重新燃了起来。 “你的想法危险，确实目前唯一能翻盘的方法。” 周桂兰瞪大了双眼，等着他继续。 徐常林也不卖关子，“既然皇上想平民愤，若是没民愤，自然就不用杀人。可这个重点你放错了，不能去宣扬卫大人多好，而是朝廷多好。” “什么？” “若是你宣扬时，突出朝廷多么关心元河省，当即就送了粮食过去，却被叛军抢了，而身为朝廷命官的卫大人，却拿出自个儿所有积蓄和口粮就救济灾民……” “朝廷心系百姓，都怪有心人挑拨，而卫大人即便如此真心对待百姓，却没那么大能力力挽狂澜？”周桂兰应道。 徐常林眼中满是赞赏，随着她点了点头：“媳妇儿，若是你经历几回，手段必定比一般官员多。” 周桂兰简直不知自个儿该哭还是该笑。 这确定是夸奖，不是说她有心计吗？ “那我这就想办法让人散播出去？” 徐常林摇了摇头，“这话不好传，我来吧。” 周桂兰也明白有些话传来传去，便会变了原来的意思，这种要随时引导舆论的能力，她还没有。 既然徐常林出手，她自然是放心的。 总算是有突破口的了，周桂兰也松了口气，莫名的，心底堵着的那口气好似也消失了。 腰突然被搂住，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徐常林给搂在了怀里，下一刻，她就感觉脖子上被一口热气吹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媳妇儿，我想你。” 周桂兰老脸一红，赶紧看了看四周，伸手就去推他。 “你赶紧松开！这儿可是外面！” 徐常林啃了一口她的锁骨，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一口，身上全在叫嚣着吃掉她。 “他们不会有人来这儿。” 周桂兰被他撩拨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可是直到他那些暗卫存在的，再说，小九也肯定是跟着她的，她可不敢当着他们的面…… 她狠狠踩了徐常林一脚，徐常林晓得小媳妇儿这是不乐意。 想到前段日子她的冷漠，他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 周桂兰往后退了好几步，赶忙整理了下自个儿的衣服，抬头，就瞅见徐常林的目光正落在她的唇上，那眼神，好似要将她吃了一般。 “这事儿你赶紧办一下吧，大理寺好像已经要开始审查了。” 丢下这句话，周桂兰撒腿就跑。 再待下去，她怕徐常林控制不住自个儿，也怕她控制不住自个儿…… 瞅着小媳妇儿逃走的背影，徐常林大拇指擦了一把唇角的口水，邪肆一笑，眼中满是贪婪。 如果周桂兰能回头看一眼，那她晚上绝对会在回房间之后将门窗都狠狠栓起来。 当她晚上被折腾得又哭又求饶时，她才晓得一个男人憋久了有多美可怕。 而这个男人，还能将她的嘴捂住，将她从两个孩子的床上拖起来，抱进他的房间，狠狠肆虐。 第二天周桂兰没起床，护国公大人很是不满她的懒散。 对此，周桂兰根本不在意。 她已经下不了床了，腰疼，背疼，膝盖疼，浑身都疼。 不知是不是徐常林给小婵通知的，当她醒过来时，小婵就在门外等着。 她一说要热水洗澡，小婵很快就准备好了。 坐到木桶里，热水泡着身子，她觉得自个儿舒服多了。 闭上眼，脑子里全是昨天晚上徐常林的模样。 那是她没见过的徐常林，而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撩拨。 好像这才是他的本性。 周桂兰摇了摇头，甩开自个儿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脸都红了。 昨晚的徐常林，真的是太欲了…… 想到这儿，她竟是有些害羞，低下头，不敢让自个儿深想。 第416章 谁打你了？ 等周桂兰泡完澡，小婵便端来了饭菜，周桂兰吃得饱饱了，扶着腰再次走到床边。 只是在看到床上的痕迹，她嘴角抽了抽，对小婵道：“你去拿一套干净的床单被褥过来吧。 小婵点头称是，没一会儿就搬了新的过来。 周桂兰将她打发走了，把脏了的卷起来，塞进一个柜子里，准备等自个儿好点了再偷偷去洗。 又铺好了干净的床单被褥之后，她再次躺下来歇息了。 一晚上没睡的她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一直到了中午。两个孩子跑了进来，关切问她是不是生病了。 周桂兰能说什么？ “娘就是太累了，想歇息歇息。” “娘我给你捶背！” 小瑞宁脱了鞋子就要往床上爬。 周桂兰想阻拦，可小瑞宁已经爬了上去，扭着小拳头就朝着周桂兰的后背锤去。 不知是不是小瑞宁开始练武了，这小手力气大得不行，让周桂兰倒抽了一口凉气。 “好了好了，娘不累了。” 周桂兰赶紧抓住小瑞宁的手，那衣服这么一拉着，胳膊上的青紫就露了出来。 长在地上的小瑞安小手抓住周桂兰的胳膊，在周桂兰还没来得及阻拦时，已经撩开了衣袖。 “娘？” 小瑞安那眼睛里全是惶恐。 “娘，谁打你了？” 小瑞宁纯真的双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周桂兰觉得自个儿的脖子到脸应该都红了。 “没，就是娘不小心自个儿磕着了，你们不要担心……” 周桂兰不动神色抽回自个儿的胳膊，用衣服盖住了自个儿的手。 可惜，小瑞安下一刻就戳穿了她：“你脖子上也都是。” 周桂兰：“……” 苍天啊，下一道雷来劈死她吧！不想活了！ 这一声将小瑞宁的目光也吸引了过去。 在瞅见自个儿娘亲身上的青紫时，脑子里闪过一个人的脸，他爬起来站在床上，双手叉腰，生气反问：“是不是那个坏人打你了？” “没……” “肯定是那个坏人打娘的！” 沉稳的小瑞安，此刻气鼓鼓的。 虽然他们两个没说是谁，可周桂兰还是明白他们说的是徐常林。 “那是你们爹，不是坏人，我这个不是他弄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周桂兰还没说完，就听见小瑞宁气呼呼的：“打娘的就是坏人！” 旁边的小瑞安还点了点头。 周桂兰只觉得自个儿头很疼，她已经不想再解释了，好累啊…… 两个孩子没在这儿玩儿多久，就被徐管家喊去吃晚饭。 周桂兰见两个孩子这么生气，又是好一顿安慰，还爬起来穿好了衣服带着他们一块儿去了餐厅。 这回，周桂兰也不敢再让其中一个孩子跟着徐常林坐了，就拉着他们坐在自个儿的旁边。 徐常林一进餐厅，就瞅见两个孩子怒视他。他脚步顿了下，还是如常坐到了周桂兰的对面，瞅见周桂兰脸上的疲惫，好似想到什么，勾唇一笑。 瞅见他这个笑容，周桂兰的心漏挑了半拍。 太可怕了，她突然觉得徐常林竟然越来越欲了…… 最可怕的，是她竟然对这样的徐常林毫无抵抗力！ “坏人！你打我娘！” 小瑞宁清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周桂兰脑中的旖旎。 周桂兰浑身一抖，耳朵尖都在发热。 罪过罪过，她竟然坐在两个孩子身边想那些羞耻的画面。 “从此，不允许你靠近我娘。” 小瑞安冷声宣布。 周桂兰忍不住转头看向小瑞安，突然觉得他好像有点越来越像徐常林了。 那神态，那语气，还有小动作。 徐常林挑了下眉，划过他的脸，落在了周桂兰的脸上，笑得意味深长。 被无视的小瑞安鼓起小嘴，很是不满、 “你不许看我娘！” 小瑞安抱住自个儿娘亲不放手。 周桂兰简直想当鸵鸟，把自个儿的脑袋藏到地上。 这场争斗在护国公进来的那一刻总算是制止了，几人站起身，对着护国公坐下之后才再次坐下。 护国公瞅见两边儿不对称，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很是不耐烦：“坐会自个儿的位子！” 小瑞安和小瑞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动。 “今天就让他们坐在我身边吧。”周桂兰放缓了语气。 “必须有规矩。”护国公显然不理会周桂兰的示弱。 甚至，在他心里，这个儿媳妇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跟他对着干。 小瑞安紧紧抱着周桂兰的胳膊：“我要保护娘！不跟坏人一块儿坐！” 小瑞宁也学着自个儿哥哥的模样，抱着周桂兰的另外一只胳膊，梗着脖子，表明自个儿的立场。 “谁是坏人？” 护国公捏紧了手里的筷子，不快问道。 两个孩子不约而同指向了徐常林，差点就要说出什么。 周桂兰下意识挣脱两个孩子的手，捂住了他们的嘴，后背已经沁出不少冷汗了。 “没……没什么，吃饭，快吃饭吧！” 这话说的，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当然，护国公大人是不会在意这些事儿的。 他看看自个儿的左边，只有一个人，再看看自个儿的右手边的三个人，浑身难受。 不对称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他们两个的生辰要到了，我们护国公府需要操办一番。” 徐常林转移了话题。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周桂兰才想到两个孩子生辰要到了。 这都三月中了，四月初八就是两个孩子的生辰了。 护国公皱着眉头看向周桂兰，“不必大操大办的，一家子吃个饭便是了。” 周桂兰直觉两个人的话有些内涵，不过她想不出来，当下也不掺和，任由他们拿主意。 “这是我们护国公府后继有人，不能随意。”徐常林道。 显然，这话让护国公大人也觉着在理，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周桂兰总觉得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的身上。 周桂兰再次抓住了两个孩子的手，当做没察觉。 “恩，那便下帖子吧。” 最终，护国公还是让步了，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这说话间，菜也全都上上来了。 众人接下来也没有再多话，都各自吃着东西。 第417章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一顿饭在沉默中吃完，周桂兰陪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就跟两个孩子一块儿躺在床上。 徐常林进来，两个孩子连忙护住周桂兰，可谁想，徐常林竟是一手一个直接将两个孩子提了起来，丢给了外面的人，让外面的护卫将挣扎又喊又叫的孩子带走了。 周桂兰连声喊着让他们轻一点，身子就被徐常林搂住，不等她再开口，他便再次封住了她的嘴。 这回周桂兰没有被欺负一晚上，到半夜，她就昏睡过去了，后头怎么样，她一点儿都不晓得。 等第二天再醒来时，发现天已经大亮了，而床边已经没人了。 周桂兰只觉得自个儿的嗓子疼得不行，想喝口水，却发现壶里的水是冷的。 她抿了抿唇，将那杯水一饮而尽。 想要喊人，才发现自个儿的嗓子已经沙哑地说不出话了。 她欲哭无泪，简直秦兽啊！ 再这么下去，她怕是小命不保了。 喝完水，她扶着桌子捂着肚子，一步一步挪到床上，闭上眼躺尸。 直到肚子饿得不行了，她才艰难地坐起来，穿好衣服，将被子铺好，坐到了桌子前。 嗓子喊不出来，她就用力敲了敲桌子。 外面的人听到声音，推开门进来。 周桂兰一开口，那嗓音哑得像是砂纸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小婵低着头忍不住偷偷瞥了她好几眼，看得周桂兰都不好意思了，心里又骂了徐常林一句秦兽。心里暗暗发誓，晚上一定不能让徐常林再做这种事儿了。 不得不说，小婵是一个极懂眼色的人，这会儿端来的，是一碗清粥，还有一些降火的吃食，甚至还有一碗冰糖雪梨。 周桂兰对着小婵竖起了大拇指，吃完觉得自个儿舒服多了。 小婵临走转头，问周桂兰：“少夫人，您需要泡澡吗？” “那……那就泡……泡一个吧……”周桂兰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到底是护国公府的人，见过世面的小婵淡定得准备着洗澡要用的一切东西，还拿来了干净的床单被褥，在周桂兰起身之后，淡定得换了。 周桂兰整个人都不好了，刚想阻拦，就听到小婵的问话：“夫人，您昨日换下来的被褥放在何处了？” 周桂兰心底那根名为羞耻的弦“啪嗒”一声断开了，她目光不自觉落在了旁边儿的柜子里。 顺着她的目光，小婵抬腿走过去，将那个柜子打开，从里面抱出被褥，对着周桂兰鞠了个躬，退出房间，体贴得将门给关了。 某人僵硬得收回视线，僵硬得脱了衣服坐到浴桶里。 一想到自个儿的这些床单被褥要让丫鬟婆子们看到，周桂兰就羞愤得狠狠拍了水，心里那股子气啊！ 丢人，太丢人了！ 晚上徐常林再次去餐厅吃晚饭时，竟是没有瞅见周桂兰和两个孩子。单独坐在上首的护国公大人脸色很是难看。 徐常林如同往常一般打了招呼，就坐到了自个儿的位子上，等着上饭菜。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这个寿辰办了，那女人可就是我们护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了。” 护国公大人还是没忍住，出声提醒自个儿这个整天只知道跟他对着干的儿子。 徐常林“嗯”了一声，“不应该向大家宣告吗？” 若是平日，早在周桂兰来到他们家不久就该办这么一个宴会，向众人宣告她的身份了。 之前，不过是他给她时间适应罢了。 护国公大人眉头紧皱，“她可没这个能力没这个背景，你觉得别人朝她下手，她能抗住？” “你不是应该清楚？” 徐常林好不避讳得提醒着他爹。 被戳到这个事儿，护国公大人的脸色迅速变白，最近这周桂兰可是明着暗着跟他较劲，都好几回了。 “又或者，你让两个孩子就这么下去？” 这种时候，孩子是最好的托词。 果然，提到自个儿的两个孙子，护国公大人可就不再吭声了。 到这儿，话题算是揭过去了，等菜都上上来之后，两人安安静静吃完饭，又随口谈了几句最近的事儿，这才收了夜。 等徐常林回到自个儿的屋子时，发现原本应该睡在里面的女人不在。问了下人才晓得她竟然回到她自个儿那个屋子去睡了。 他脚步一转，就去了周桂兰睡的屋子，推门，就发现门被从里面栓起来了。 下一刻，就听到里面两个孩子的背书声音。 难不成，是这两日把小媳妇儿折腾累了，她现在只想躲着他了？ 想到这儿，他咳嗽了一声。 里头背书的声音都没停一下，继续该干嘛干嘛。 徐常林伸手敲门：“媳妇儿，开门。” 周桂兰当不了鸵鸟了，只能走过来，开门，挡在门口不让徐常林进来，哑着嗓子道：“我们今晚各睡各的。” 经过一天的休息，那嗓子总算是好了点，可还是沙哑地不行。 徐常林明显愣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一个个小媳妇儿哭喊的画面，唇角再次上扬，眼中全是不怀好意。 瞅见他这模样，周桂兰的心里一个咯噔。 下意识就唔关门，可徐常林的反应也不是她能比的。在她有这个动作的时候，徐常林两只手一左一右将门给抓住了。 “我不答应。” 说完，他松开门，伸手进来搂住了周桂兰的腰，整个人就这么挤了进来。 周桂兰一时躲闪不及，被徐常林抱了个满怀，腰紧紧靠着他的腰，随即就听到门的响声，不用看也知道徐常林已经关了门。 “不行！” 周桂兰死命挣扎，想要从他怀里逃出去。 太疼了，她浑身都疼，嗓子更是像不是自个儿的了。 “今晚不碰你。”徐常林凑到她耳边，轻声安抚。 说完这话，他还有些可惜。 但是考虑到自个儿媳妇儿的身子，还是得节制一些。 周桂兰浑身放松下来，在听到两个孩子的声音后迅速回过神，赶紧去推徐常林。 没想到轻轻一推，徐常林就由着她的力度松开了她。 她回头去看两个孩子，就见两个孩子呆愣楞的，好似还没反应过来。 第418章 哭什么？丢人！ 周桂兰推开徐常林，快步走到床边，搂住两个孩子，拍了拍他们的背。 直到这时候，两个孩子才反应过来，想要朝着徐常林冲过去，被周桂兰拦住。 好一顿安抚，两个孩子才气呼呼睡下了。 徐常林可不会理会他们两个，坐到床上，周桂兰只能带着两个孩子王里头移了移。 这床到底小，周桂兰推了推徐常林，意思让他换个地方睡觉，徐常林好似没听到，再次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提起来放在了地上。 两个孩子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坐在地上了。 下一刻，屋子里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把周桂兰还给吓到了。 那黑衣人对着床边的两人行了一礼，一手搂着一个孩子，出了屋子。 “他是谁？” 任谁突然看到屋子里出现一个黑衣人，也无法坐到淡然。 “我的暗卫。”说完，躺在床上，搂着周桂兰躺了下来。 顺手还扯了个被子，将两个人一块儿盖上了。 周桂兰抬头想看，徐常林手放在她的头上，又压了下去。 想到前两晚的状况，周桂兰可不敢再随意动弹了，只能乖乖任由徐常林抱着。 “卫大人那边儿怎么样了？” 徐常林：“已经在部署了。” “你说，希望大吗？” 周桂兰掰了自个儿的手指，忐忑问道。 徐常林抬头瞅了她一眼，思索片刻，才道：“只能将那些对救灾银的人全拖下水，才有希望。” “那我能做什么？” “过两天我会安排你们跟卫大人见一面。”徐常林说完，顿了下，这才继续道：“若是卫夫人能让他改口救灾银的数目，那些参与者就不会让他死。” 周桂兰点了点头，也明白徐常林的意思。 “四月初八，你便会成为护国公府当家主母，好好准备准备。” 周桂兰怀疑自个儿听错了，挣扎着坐了起来，瞪大了双眼看向徐常林。 “你是故意的？切断我所有的退路？” 徐常林也跟着坐了起来，笑得颇有几分得意：“你不是已经做了决定了？” 周桂兰撇了撇嘴，心里就是不甘。 她真觉得自个儿挺有病的，一边儿都已经决定要留下来了，另外一边儿又总是不想一切都这么快到来。 真是当了xx还立牌坊！ 骂了自个儿这么一句，心里倒是舒坦多了。 “那一日，大石村的人都会从大梁消失。” 徐常林平平淡淡说着，好似极为随意。 周桂兰心里一震，再看向徐常林时，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良久，她才开口：“谢谢。” 徐常林抓住她的手，对她笑得邪肆：“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周桂兰差点儿被他这眼神吸进去，她赶紧撇开头，转移话题：“那我是不是可以见到小天了？” “四月初九，我会带你们去宫里拜见。” “皇宫这么容易能去的吗？”周桂兰惊奇。 徐常林大手捂着她的头，眼底满是笑意：“你总是不抓重点。” “若是，往后我不就可以去找小天了？” 周桂兰可没觉得自个儿的重点弄错了。 虽说她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了，可小天也是她儿子，这么久没见他了，她能不想吗？ “往后，喊他大皇子。”徐常林及时提醒。 周桂兰收敛了笑意，点了点头。 两人再次躺在床上，徐常林：“你会有诰命，想来皇上不会亏待你，到时候，你有求见皇后资格。” 当然，至于见不见，那就是皇后的权限了。 周桂兰郑重点了头，明白自个儿马上要面对的是什么。 若是真细想起来，徐常林还是体贴她的。不然，又如何能给这么多时间她让她适应这一切？ 接下来的事儿，她真的是不敢想象了 这一晚，徐常林倒是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偶尔跟周桂兰讲讲一些常识的东西。 周桂兰没想到的是，从第二天开始，她就再也没办法睡好觉了。 一大早起床吗，就已经有裁缝过来给她量尺寸，随即就是银楼老板过来看过她，回去为她打造首饰。至于胭脂水粉，那些是直接送过来的。 也不知徐管家从哪儿请来了好几个教习婆子，从礼仪到走路姿势什么都教。 在得知她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后，另外几个教习婆婆要疯了，严格划分了时间交叉教学。 周桂兰简直忙得团团转，晚上一倒在床上就睡得跟死猪一样。 当得知以后这些都是她的日常时，她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到了和徐常林约定的去见卫将军的日子，周桂兰带着前一天就通知了的卫夫人坐了马车，一路到了大理寺的天牢。 此时的卫大人狼狈得厉害，身形消瘦，头发如同干枯的稻草，脸颊深陷，精神萎靡。 卫夫人一瞅见她这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周桂兰也有些不忍心，都不敢相信这是自个儿之前认识的那个意气的卫大人。 “哭什么？丢人！”卫如咬牙，语气带了三分无奈，三分心疼，四份责备。 “你怎么成这样了，他们是不是对你很不好？” 卫夫人抓着卫如的手，心疼不已。 这个男人她伺候了一辈子啊，什么时候都是被她捧着的，什么时候见到这样的他了？ “我如今是在坐牢，这坐牢还能有好的？别哭了，让人看笑话了！“ 卫如说着，用他那双脏兮兮已经看不到原来颜色的手粗鲁得帮着卫夫人擦了把脸。 那原本白皙的脸因为他的动作，变得一道白一道黑。 周桂兰撇开脸，往后退了几步，留出足够的地方让他们夫妻二人好好聊聊。 良久未见面的夫妻二人真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只是到最后，卫如还是拍了拍卫夫人的手：“好好照顾孩子。” “当家的，你能出去！徐夫人说能救你，只要你配合就成！你不会有事的！” 卫夫人求救般朝着周桂兰看去：“是吧？徐夫人？” 周桂兰上前，蹲下身子，与卫如平视，将他们如今在外头做的一切低声说了出来。 “如今只要你说你们沛城收到的救灾银有60w两，你有极大可能没事儿。” 第419章 死刑 周桂兰怕他不信，又补了一句：“这是徐常林说的，他会尽力在外面推波助澜的。” “60w两？我收到的不到一万两！” 卫如怒喝一声，整个人都抗拒了起来。 旁边的牢房那些犯人纷纷看过来，周桂兰怕他们听到了什么，赶紧给卫夫人使了眼色。 卫夫人也着急，紧紧抓住卫大人的两只手：“当家的，你想想我和孩子，想想这沛城的百姓，就说这个，咱们就能出去了！” 说着说着，这卫夫人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些日子担惊受怕，好不容易有希望了，就怕他不领情啊！ 卫如将自个儿的胸口拍得震天响：“我卫如对得起天地，对得起沛城百姓，就是要我的命，那也是君让臣死，我不能做那等欺君之事！” 周桂兰想扶额，她能理解他有自个儿的操守，可是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是生与死两条路，他这操守在此刻虽是宝贵，却也太让人揪心了。 一个外人都如此想，更别提卫夫人。 她是个没读过书的，这些东西自然是不明白的，人一着急，就大声哭了起来。 旁边牢房的人烦了，又爬回自个儿睡觉的地方继续睡觉去了。 “成了，哭啥哭，你那食盒里带的什么吃的？快给我解解馋吗，这牢房里的馊饭我都吃不下去了！” 卫如无所谓说着，伸手就去抓外头的食盒。 那卫夫人一边儿哭，一边儿打开食盒，从里头拿出了好几个盘子。上头的菜还冒着热气。 她摆好了，还给他的酒杯里倒了杯酒递给卫如。 一直都没喝酒的卫如被这酒气勾出了馋虫，接过仰头大口喝了。 “再来一杯！” 那模样，极为豪爽，倒是让周桂兰生出了几分钦佩。 卫夫人抹着眼泪，帮着他倒了一杯，端起米饭夹了菜递给他。 这卫如喝完酒，就大口大口扒拉饭菜。 “你就应了吧，这外头都安排好了，只要你松口……” “再说你就走！” 卫如双眼狠狠瞪了许久未见的夫人，怒声呵斥。 那卫夫人晓得他的性子，被这么一吼，悲从中来，也顾不得其他了，只顾着抹眼泪。 周桂兰拍了拍她的肩膀，转头劝说卫如：“卫大人，想当好官，是不是该先活下来？只有活着，才能为百姓做更多事儿。” “活下来？我要想活下来就要帮着那些贪官是吧？要是这个时候我还不说真话，就是活下来了我也一辈子良心不安！” 对周桂兰，卫如语气还算是客气，可那态度极为坚决。 周桂兰能明白他的坚持，只是若是他执意如此，怕是谁也救不了他了…… 这个道理周桂兰懂，没读书识字的卫夫人也懂。 她哭得凄惨，一声声恳求，还将家里的孩子都一一拉出来。 又怕别人听到，只敢压低了声音。 卫大人一开始还应两句，到后面，他根本就不管了，自个儿巴拉着饭菜。 等外面的老头过来让她们赶紧走，周桂兰才扶着卫夫人，将东西都收拾好了，带着他们出去。 直到出来，上了马车，卫夫人再也控制不住自个儿，大声哭了出来。 周桂兰掏出手绢，帮着她擦了擦脸。 三十多岁的女人，脸上已经有了风霜，也不是养尊处优的女人，这个时候无助得如同一个孩子。 将她送到白逸轩屋子时，白逸轩正在家里。 周桂兰让人帮忙送卫夫人去她的房间休息，自个儿将卫如那边儿的情况跟白逸轩说了，让他好好照顾卫夫人。 白逸轩神情凝重：“卫大人这是做好了舍生取义的准备了？” “我看是。”周桂兰应了声。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周桂兰才率先告辞离开。 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老太太那儿。 这屋子如今住的人不少，大家都是挤着的，老先生严格管着自个儿的学生们不与女眷见面。 就是吃饭，也是端到他们睡觉的屋子里。就是偶尔遇见了女眷，也赶紧低着头。 只是这白天，干活儿的都不在，周桂兰找到老太太，简单跟她提了几句，让她收拾收拾东西，之后她会安排人带她们离开京城，还刻意叮嘱她不能说出去。 老太太多精明，当即就问是不是徐常林那边儿出事儿了。 周桂兰安抚了她几句，让老太太安心，这才回家。 一回护国公府，她就被抓着继续去学各种东西。 三天后，大理寺的判决就下来了，卫如被判了秋后问斩。 得知这个消息，周桂兰赶紧去找卫夫人，她已经晕过去。 “这判决下了，怕是改不了了。”周桂兰无奈。 白逸轩扣紧了手里的扇子，整个人也不太好了。 “若是可以，我去将卫大人的孩子接过来见见他？” “我正想说这个，得快些了，我再去找找徐常林，让他再给安排安排。” 两人商量好了，各自去忙了。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四月初八，天还没亮，整个护国公府就忙起来了。 周桂兰被一群婆子丫鬟来来回回的拉扯，繁琐精美的华服，各种金银首饰全都往头上带，胭脂水粉的也拼了命地摸。 等到忙完了，周桂兰还没来得及吃个早饭，徐管家就已经派人过来请她了，说是已经有女客过来了。 周桂兰只能匆忙过去迎接招待。 想着周桂兰不太认识这些女眷，徐管家也不知从哪儿请来了一个王婆子，专门在她身边儿守着，提点认人。 周桂兰是没料到这京城的达官贵胄有这么多，一个上午，各个家的姑娘夫人一批一批的来，周桂兰就没停的时候，连嘴都要笑僵了。 好在这些人也是客气，在跟周桂兰打完招呼之后，就各自自个儿找了相熟的闲聊了起来。 这些女眷，自然是要周桂兰陪的。来得也都早，徐管家还帮着安排了不少节目。 至于男客，那都是在外堂，她们也接触不到。周桂兰猜想大概也不会比女客早，毕竟他们还得上早朝。 两个孩子，也自然是被带到外面去了。 各家夫人过来，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心里也都明白，这就是护国公府向她们宣告周桂兰的身份，众人自然私底下是要暗暗观察一番的。 第420章 安平公主 耳语之际，知晓她的身份，以及如今做的生意，心里便是有些看不上了，到底不是一路人。 只是这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心里再看不上，明面上也是要过得去的。 将周桂兰的老底都扒光了之后，不少夫人也就懒得管了，纷纷给其他人推自个儿家未出阁的姑娘了。 这想推销闺女，自然就是要才艺表演的。 于是，这场宴会，慢慢就变成了各家千金展现才艺的机会了。 瞅着她们各种表演，周桂兰偷偷松了口气，也不用招呼她们了，自个儿坐在一边儿，欣赏节目，自个儿也拿了糕点什么的吃了起来。 等丫鬟们上了菜，各家夫人开始吃饭时，徐管家却从外面匆匆赶过来了。 一见到周桂兰，就低声跟她禀告：“安平公主来了。” 周桂兰一时间情绪都有些没收敛，“她怎么来了？” “不知为何，少夫人，您看您是不是出面去接一下？” 徐管家声音压得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可旁边的人瞅见他们这边儿的情况，就晓得有什么事儿了，众人倒是竖起了耳朵听。 周桂兰点了点头，随即迎上那些窥探的目光，扯了笑脸：“各位夫人小姐，安平公主大驾光临，咱们该去迎接了。” 这安平公主四个字从周桂兰的嘴里冒出来，众人神色各异，只是不到片刻，便都收敛了。 堂堂公主，竟是会来她们这宴会，这护国公府的底气果然够足啊…… 一时间，不少人都收了心思，客套这应了几声，跟着周桂兰往外面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穿过走廊，来到护国公府外，就瞅见护国公府门外站满了侍卫，还有一长串的仪仗队，正对着门口的，是一两奢华的马车。 这马车周桂兰之前见过好几回，只是这阵仗，倒是头一回见。 周桂兰心里了然，怕是这安平公主今天来者不善了。 她敛了神情，对着马车行了规规矩矩的礼。其他人也没落后，跟着她施施然行礼。 那马车的帘子被撩开，里头一个女人被扶着走了出来，美眸扫过众人，声音婉转却带了与生俱来的威势，“都起来吧。” 众人回了一声，身边的丫鬟纷纷扶着她们站了起来。 周桂兰艰难地抬起头，就着小婵的搀扶，才慢慢从地上起来。 即便如此，她都觉得自个儿的头要断了，这些个首饰头冠也太重了，都要把她的脖子压没了。 面上，她一句是恭敬得将安平公主迎着进护国公府。 一路上，周桂兰都低着头，目光在安平公主腰间挂着得流苏上。 那安平公主仪态规整，每一步都走得极有气势。 等到众人再次回到后花园，周桂兰自然将安平公主安排到主座上。 安平公主倒是没多说什么，在身边宫女的帮助下，自然而然得坐到了主座，这才开口：“大家都坐吧。” 得了公主的口谕，众人这才各自回到了自个儿之前坐的位子上。 周桂兰让小婵再去准备一套桌子和凳子，小婵听完赶紧点头离开。 “这护国公府的花园，还是只有槐树。正是看花的节气，就只有这满院子的槐花，倒是有些失了春色了。” 安平公主说完，目光瞥向了旁边站着的周桂兰，语气轻了几分：“是吧？” 众人低头，心中却在暗暗琢磨着安平公主话里的意思。 这名义上是来赏花的，可实际如何，大家心知肚明。安平公主这一开口，就是失了春色，莫不是说着徐夫人…… 周桂兰笑容不变，侧过身子，对着安平公主那边儿，垂着头，恭敬道：“扰了公主的雅兴，是我们思虑不周。只是这园中的槐树，是护国府多年前便种下的，也不知晓是哪一位先祖留下的，我们这些后人也不敢换了别的花。” 换言之，这些花可是历代护国公种下的，跟她周桂兰可没多大关系。 之前还等着看好戏的众人，可是有些没忍住往周桂兰那儿看了好几眼。 别的不说，就单单这不卑不亢的姿态，可真是厉害了。 安平公主显然也没料到周桂兰竟是这般进退有度，倒是对她高看了几眼。 即便她贵为公主，可也不能对历代护国公无礼…… 她抿了抿唇，应道：“既是如此，那便再多加些别的花，也能和这槐花相得益彰。” 周桂兰再次行了一礼，“公主说得是，是臣妇思虑不周了。” 既然这周桂兰给了台阶，安平公主也就着下坡了。 “也罢，这园中各家千金倒是人比花娇，增色不少。” 得了安平宫中的夸赞，众家女子再次起身行礼谢恩。 一来一回的，倒是耽搁了不少时间。 等她们都安排好了坐下，小婵已经带着两个婢女抬了桌子椅子过来，放在主座的左下方排好，周桂兰顺势也就坐了下来。 周桂兰刚刚坐下，就见一直没吭声的端王妃站了起来，对着安平公主行了一礼，“公主殿下，您琴技无双，今日难得一见，不知可否指点我家四姑娘一二？” 周桂兰的动作一顿，再看向端王妃，见她仍旧是行礼的姿势，目光中带着一丝热切。 “即是如此，那便请四姑娘来为大家弹奏一曲助助兴。” 其他人一听，心里已经对端王妃骂开了。 这女人，真是老奸巨猾！ 竟是让安平公主给她四姑娘抬轿子，生生涨身价了！ 心里的思绪，到底是不会在表面露出来的。 那四姑娘站起身，走到中间。 周桂兰打量了一番，眼皮直跳。 这姑娘，瘦瘦巴巴的，皮肤苍白，看着就像是长期病弱的。双眼无光，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竟是眉头紧锁，怕是身子虚得很。 她旁边儿的丫鬟倒是机灵，很快便将古琴放在了她面前，随即退了下去。 那四姑娘坐下之后，素手放在古琴上，手指拨弄，哀怨的琴声飘散开来。配合她悲切的嗓音，生生让周桂兰浑身打了个哆嗦。 这姑娘……不会是得了抑郁症吧？ 她抬头去看其他人，发觉众人竟是眼中全都露出一抹赞赏。这一瞬，周桂兰便知晓自个儿与她们格格不入。 低头，拿了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下去，滋味儿很是不错。 第421章 往来 再喝了口茶，一股清香袭来，竟是有些甘甜，与以往的茶倒是完全不一样。 回头还是得问问徐管家这是什么茶，竟是如此不同。 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就着茶水，将手里的糕点吃完了。 等了会儿，这如同哭诉一般的琴声和歌声总算是结束了。 端王妃抬眼期盼得盯着安平公主，安平公主点了点头，做出评语：“情真意切。” 得了这么一个评价，端王妃连忙谢恩，那四小姐也赶紧跪下。 其他人也跟着连连点头，对着四姑娘多家赞赏。 安平公主转头看向周桂兰，情绪尽隐：“徐夫人，不知您感觉如何？” 周桂兰没想到话头又递给她了，心中无奈。她对这么文雅的东西是真的不太懂啊，为何总是要逼她呢？ 堂堂一个公主，这么压着她一个乡下来的，是不是不太好啊？ 正想着呢，身边的王婆子狠狠捅了她一下。 她吃痛，转头不小心就对上了安平公主的脸。 唇红齿白，肤若白瓷，一双丹凤眼竟是透着一股子威严。 她迅速低下头，避免她的视线，避免冒犯。 真的是个大美人啊！ 周桂兰收敛了心神，对着安平公主直白道：“公主殿下，臣妇不过一个乡下村妇，对着等文雅之事是不太懂的。公主殿下既是夸赞了，那必定是极为出色的。” 安平公主一句话堵在喉咙里，硬是给憋了回去。 只要她迎合回一句，无论是说好还是不好，接下来这徐夫人就必须要展示一下琴技，就能狠狠落了她的脸面。 可她竟是就这么承认自个儿是乡下村妇？ 这究竟是凑巧，还是这徐夫人真能看透她的意图？ 安平公主心思百转，语气倒是一如既往带着威严：“徐夫人既是知晓自个儿的不足，那就要好好学学了。” “谢谢公主提点，臣妇有空闲定是好好学习。” 周桂兰感激回答。 众人忍不住偷偷瞄了周桂兰一眼，瞅见她的神色后，心里又松了口气。 就这么短短几句话，这徐夫人可是跟公主来回好几个回合了，一直没让公主占到上风，如今再瞅瞅她的神色，应该根本没听懂公主的意思，只是在随意回答。 没瞅见公主都在暗骂她粗鄙了，她都听不出来吗？ 端王府的四姑娘站在中间很是无助，她偷偷回头看向端王妃，那端王妃却连眼神都不给她，而是讨好地对着安平公主笑。 她咬了咬唇，只能继续低着头站着。 安平公主从小在皇宫长大，早就见惯了各种争斗，她自个儿也是能耐的，可今儿个竟是在这村妇身上吃亏了，心里更是生出不喜。 到底也只有十五岁，有些忍不住了，嘲讽道：“这护国公府每代当家主母都是秀外慧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管理后院也是颇有手段，徐夫人怕是有很长的路要走了。” 众人这会儿若是还感觉不出来安平公主今日过来是来压制这徐夫人的，那她们这么多年的宅院是白呆了。 毕竟都是各家的夫人，稍作思索，便是想通了。 先前皇上可是好几回试探徐将军，想将这安平公主赐婚给徐将军，却被徐将军一次次给推脱了，如今徐将军娶的是这么一个村妇，这安平公主的脸怕是也没地儿放了…… 想通这些，不少人涌起了看好戏的心态。 这徐夫人怕是往后要惨了，毕竟安平公主可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同母的皇妹，往日地位就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周桂兰站起身，神色凝重站起身，对着安平公主行了一礼，端正了姿态：“多谢安平公主赐教，臣妇在乡下倒是没有这些规矩，出嫁娘亲并没教导这些，往后臣妇定然好好努力。” 这姿态是够低的，也足够给安平公主面子了。 只是这话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却琢磨出不一样的意思了。 若是真说起来，这徐夫人到底是成亲了的，安平公主可还待字闺中呢。一个姑娘家，去指点一个妇人如何当妇人？ 其他人能听出来，那安平公主自然也能听出来。 她冷笑一声，到底也没再多说什么。 周桂兰忍不住感叹，这公主还真是厉害，竟然能生生忍下来也没发作。不愧是宫里出来的，真是喜怒不形于色啊。 只是这一直不让她坐下，她就这么一直行礼好累啊。 “公主殿下，不如您尝尝这茶？滋味不错的。”周桂兰说着，顺势站了起来，走到安平公主旁边，伸手去端茶壶。 旁边一个丫鬟伸手就拦住了她：“你干什么？” “我想帮公主殿下倒杯茶。”周桂兰真诚道。 那丫鬟冷淡道：“不用了，公主有我们伺候。” 这就碰了一鼻子灰，旁边的不少人心里已经嘲讽开了。 就是想抱住安平公主的大腿，也得知晓自个儿几斤几两啊。 端王妃更是心里暗喜，刚刚她还在猜想这周桂兰不是个省油的等，能在公主手下走这么多回也不落下风。如今看来，是她目不识丁，糊里糊涂避开了陷阱。 周桂兰垂下头，在外人看来好似有些垂头丧气。 走到自个儿的位子上，坐下后，才抬起头，只是这眼睛不放在任何地方了。 反正这宴会没她什么事儿了，她只需要坐着就成了，毕竟她一个乡野村妇，不懂这些琴棋书画的，这些夫人们不会再开口来为难她了。 刚想到这儿，那四小姐惊呼一声，她顺着眼看过去，就见四小姐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跪在了地上，低着头连声喊让公主恕罪。 周桂兰再次忍不住感叹这姑娘的虚弱和苍白，看呗，身子这就撑不住了。 一旁的端王妃总算是出来了，对安平公主行了合宜的礼仪，帮着小姑娘开脱了两句，那安平公主也顺着这个台阶就下来了。 这四姑娘展现了自个儿的才能之后，其他家有姑娘的，也都一一出来，琴棋书画一样样来展示。 至于一些家里有适龄儿子的人家，这会儿也细细观察着，心里做着对比，暗暗物色提亲对象。 这么下来，周桂兰倒是没了什么事儿了，就安安静静低头吃着糕点，喝着茶。 第422章 急救 直到徐管家过来，提醒周桂兰男客那边儿的宴席已经开始了，周桂兰便让人开始上菜，这表演才告一段落，大家吃着自个儿桌前的饭菜。 早饭都没吃的周桂兰早就想吃饭了，偶尔招呼一下众人，做到不失礼便是了。 好不容易吃完饭，周桂兰还想着这些人是不是可以走了，那些还没展示自个儿的姑娘们就再次开始了。 周桂兰百无聊赖，目光就落在了各家的小姑娘身上。 坦白说，这些姑娘真的多才多艺，气质也极好，只是一个个身子确实虚弱得厉害。 刚有这个念头，就听见一个丫鬟尖锐的声音：“小姐！” 周桂兰顺着目光看过去，就见那虚弱的四小姐已经晕了过去了。 她赶紧起身，带着自个儿身边的丫鬟婆子往那边儿赶过去。而那边的一行人也都围了过去，靠的近的人已经将那四小姐团团围住了。 周桂兰打发了身边的王婆婆去喊大夫，自个儿带着小婵艰难地挤进去，瞅见端王妃正抱着自家的闺女干着急。 “快去请大夫！” 端王妃推自个儿身边的一个丫鬟。 “你们都让开，围着她只能让她更难受。”周桂兰挤进去之后，就让那些围着的夫人丫鬟们往后退。 可这会儿谁也没后退：“哎哟，这四姑娘是怎么了？” “好好的四姑娘哟，真是让人心疼……” 周桂兰脸色凝重：“各位夫人小姐请回去坐下，已经有人去请大夫了，一会儿就没事了。” 那些人看了看周桂兰，最终还是拿着帕子轻轻擦了擦脸，各自回到自个儿的位子坐下。 “盈香，你可不能吓娘啊！” 端王妃抱着四小姐的头，轻轻帮着她擦脸。 周桂兰蹲下，看了看着四小姐苍白的脸色，瞅见她那青紫的唇，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心脏病？ 她伸出两根手指，凑近四小姐的鼻尖，手突然被人抓住，她一抬头，就瞅见端王妃警惕的眼神：“你做什么？” “想试试四小姐的鼻息。” “盈香还没死呢！”端王妃狠狠将周桂兰的手甩开，怒声呵斥道。 周桂兰没料到她这么大的反应，回过神，就见端王妃正在掐住四姑娘的人中。 不能摸鼻息了，偷偷抓住她的手腕，摸了下，脉搏微弱得近乎摸不到了。 周桂兰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之类的了，伸手就去抱四姑娘的头。 那端王妃猛地拍开周桂兰的手，愤怒道：“别碰我女儿！” “你要是再阻拦我，四小姐怕是等不到大夫过来了。要是你想让你女儿现在就死，你就不让我接近！” 周桂兰的强硬竟是将端王妃的给唬住了，她瞪大了双眼，手有些颤抖，脸上剩下的就只有慌乱。 “既是徐夫人要动手，端王妃，你还是让她试试吧。”坐在首座的安平公主开口，劝说端王妃。 其他人不敢置信看向安平公主，之前她还在找这徐夫人麻烦，这会儿怎么就帮着徐夫人了？ 到底是公主开口了，端王妃虽说心里不太相信周桂兰，可这会儿也没别的法子了。 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才道：“那就让你试试！” 若是闺女出事了，她一定不会让这徐夫人好过！ 周桂兰这会儿顾不上她们那些小心思，伸手就去抱住四小姐的头放到地上。 “端王妃，你帮着解开四小姐肚兜的带子。” “什么？！”端王妃惊呼一声，那语调全是不敢置信。 周桂兰摆动着四小姐的头，让她整个嘴都扬起来。 “小婵，你来。”周桂兰没时间跟端王妃废话，吩咐旁边的丫鬟。 得了吩咐的小婵上去就要解四姑娘的衣服。 端王妃见状，整个人都扑了过去，愤怒：“不准！要是脱了衣服让我女儿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这里都是女人，只用把肚兜带子解开，其他衣服可以继续穿着。” 晓得她的思想，周桂兰几句话交代清楚，捏开四小姐的嘴，对着她嘴里吹了口气。 再转头过来时，发现端王妃还挡着跟小婵拉扯着。 周桂兰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妥协，只是将自个儿的手叠放着放在四小姐的胸口，按照记忆中的急救方式按着她的胸腔。 按几下，再次对着她的嘴吹气。 周桂兰一直跪在地上，一直忙着，倒是没有人再来阻拦她。 端王妃站在一边儿，已经被周桂兰的举动给吓蒙了。 跟着她一块儿懵的，还有在场的其他人。 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安平公主，这会儿也懵了。 端王妃回过神，张了张嘴，却找不到自个儿的声音。她咳嗽了一声，正要责问周桂兰，突然就听到一声微弱的咳嗽。 她低头看去，就见自个儿女儿呼吸顺畅了一些，此时连着咳嗽了好几下，悠悠睁开双眼。 听到她的声音，周桂兰抬头看去，就见四小姐正虚弱得小口小口呼吸着。 她松了口气，身上都燥热的。 还好，还好救过来了。 她只晓得是这么个流程，真的过来急救还是头一回啊…… “盈香！” 她刚松了口气，就听到端王妃的惊呼声。 端王妃蹲下身子就要去抱四小姐，周桂兰快速伸手，将她飞挡了下来，在端王妃怀疑得看过来时，提醒道：“她还没缓过来，不要动她。” 再看到她，端王妃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周桂兰也懒得管这些，静静看着四小姐小口小口呼吸，胸口也在微微起伏。 都醒了好一会儿了，这四小姐都没缓过来，怕是问题真蛮严重的。 众人一直盯着这边儿的，这会儿再次围了过来，瞅见地上躺着艰难呼吸的四小姐，她们脸色各异，那看向端王妃的目光也带了深意，再看向周桂兰时，眼中已经带了怀疑。 如果之前她们还觉着这徐夫人什么都不懂，只是好运才避开了公主的坑，可经过这回事儿，她们要是再这么想，那就是她们傻了。 周桂兰也不管她们是什么想法，让身边的几个丫鬟围成一个大圈子，将所有人都挡得远些，留个四小姐足够的空间呼吸。 第423章 就是这么管护国公府的？ 一直坐在主坐的安平公主眼中情绪变换了好几回，最终还是平缓了下来，站起身，瞥了一眼这边儿的状况，慢慢悠悠离开了。 等到小六过来时，周桂兰才松了口气。 那端王妃瞅见年轻的小六，脸色立刻就变了：“你们护国公府就找这么个年轻的大夫给我女儿看病？” 那声音，满是不相信。 周桂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落在小六年轻的俊美的脸上。 小六看着也就二十五六岁，论行医的年限，确实不太长。 为了避嫌，小六的眼睛被一块黑布给蒙了起来，周桂兰也看不出他的神情。 她拍了拍自个儿身上的泥土，并不想过多跟端王妃纠缠：“端王妃，这是我们护国公府的大夫，我们护国公府几百口人全是他看病，若是端王妃信不过，大可将四小姐带回去找大夫诊治。” 这四小姐已经是急症了，根本耽误不了，这端王妃还在纠缠，只能让四小姐的病情加重。 “端王妃，还是先让这大夫试试，这四小姐瞅着都难受。” 外围的一个夫人劝说着，那端王妃挣扎了片刻，深吸了口气，恶狠狠地对小六道：“好，我就让你试试！” 小六对着声音的方向行了一礼，在旁边的人帮助下蹲下了身子。 隔着手帕，摸上了四小姐的手腕。 众人屏气凝神，目光在端王妃、四小姐与周桂兰身上来回转着。 看到地上进气少出气多的四小姐，有些人幸灾乐祸，有些人漠然，有些人却是担忧得捏紧了帕子。 如果周桂兰扫视一圈，大抵能看出不少人的心思。 可这会儿，她全部心神都在小六和四小姐的身上。无论如何，不能让四小姐在他们护国公府出事。 小六收回手，站起身，对着周桂兰的方向行了一礼，道：“夫人，病人先天心疾，如今气血两虚，怕是极难好转了。” “你一个小小的郎中，敢诬蔑我们端王府的四小姐？！”端王妃怒声呵斥。 周桂兰：“端王妃，大夫不过是说出他诊治的结果，您又何必动这般大的肝火？” “你们护国公府就是这般败坏别家姑娘的名声的？”端王妃愤怒责问。 不等周桂兰继续，小六却接过了话头：“王妃，草民不过一个大夫，自是以治病救人为己任，若是草民学艺不精，王妃可另寻他人。” 周桂兰诧异看向小六，没料到一向温吞的小六，也有这般刚的时候。 这话说出来，那端王妃一时间怕是下不了台了。 不过也好，也免得后面的麻烦了。 “徐夫人！你！你就是这么管护国公府的？一个小小的大夫也敢……也敢对客人这般无礼？” 端王妃的眼神好似要吃了小六，下巴对着周桂兰，质问着周桂兰。 周桂兰：“端王妃，四小姐如今有性命之忧，若是再耽搁下去，有个万一的，我怕是担不起这个重担。” 端王妃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想要再怼回去，半晌都想不出什么词。 若是真的接了这村妇的话，那就真的将她护国公府摘干净了。 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既然在她护国公府出的事儿，她护国公府就脱不了干系！ “好，那你就帮我女儿治，若是我女儿有个万一，你们护国公府就别想好过！” “端王妃，您这是代表了你们端王府表态了？” 周桂兰摸索着自个儿的衣服，眯了咪眼皮，反问道。 这话一出，四周的人也是倒抽了口凉气。 若是端王妃敢应一句是，那接下来的事儿可就不是她们这些女人能解决的了。 这护国公府，如今可是权势滔天，一门有皇后，还有一员虎将，就是皇上也得看在徐将军的战功上让他三分。端王府也不是简单的，这婉贵妃就是端王进献给皇上的，六部可是有三部是他的权势。 若是真斗起来了，这朝廷还不得搅动得天翻地覆？ 端王妃也没料到周桂兰竟是丝毫不惧，而是正面对上她还丝毫不落下风。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浑身都气得发抖。 代表端王府跟护国公府开战？她可没那胆量，家里一群女人等着她的错处，将她拉下来。可如今，若是往后退，往后在这些夫人跟前又如何立足？ 这个乡野村妇！竟是这般可恶！ 周桂兰丝毫不避开她那凶狠的眼神，让她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浑身难受的厉害。 就在这焦灼的时刻，四小姐虚弱地哼唧了一声，适时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那端王妃顺势下坡，赶紧去轻声问四小姐如何了。 那声音里的担忧，也不像是假的。 周桂兰身子微微后倾，轻声问小六：“你有几成把握让她安然出护国公府？” “八成。”小六也轻轻吐出了一个数据。 周桂兰心里松了口气，只要让她们安然出护国公府，这事儿就算了了。 “夫人，我需要看着四小姐下针。”小六补了一句。 周桂兰目光瞥向他眼睛那黑色的布，心下了然。 “好。” 周桂兰应了一句，往前走了两步，转身，对着围在外头看戏的众夫人道：“各位夫人也累了，请移步去休息吧。” 这儿谁不是人精？听到周桂兰说这话，就明白她这是在清场了。 哪怕是还想继续看下去，她们的身份地位也不能允许。 众人点了头，吩咐应了一句， 周桂兰让王婆子带着众人往早就准备好的厢房去了。 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往慢慢离开花园，端王妃眼角余光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离开，心里焦灼。 她手搭在四小姐的额头，不满道：“你们还不赶紧把我女儿也抬到厢房好好歇着？她如今可是病人！” 周桂兰：“四小姐如今不宜移动，不然会更加重她的病情。端王妃，大夫要下针了，若是你同意，他就救治四小姐，若是你不答应，那只能烦请端王妃尽快找大夫了。” “治！你们治！” 得到了这话，周桂兰就晓得终于可以好好医治，不用再跟她废话了。 小六摘下了遮挡视线的黑布，将自个儿的药箱子放在地上，从箱子里拿出一卷小布包，摊开，全是长长短短的银针。 第424章 你刚刚喊我什么？ 端王妃瞅见他摘下黑布的瞬间，脸抽了下，目光往周桂兰那边儿探了过去，瞅见她那淡然的模样，又看了眼自个儿身旁的闺女，到底还是忍住没有开口。 场中安静下来，小六手起针落，手势极为熟练，脸色自若。 片刻后，那四小姐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大口大口呼吸。 小六停手，等她缓了片刻，才下了最后一针。 那四小姐呼吸更是急促了几分，胸口起伏也更有力度了。 “娘……” “盈香，你感觉怎么样了？”端王妃着急询问。 那四小姐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对着她微不可查得摇了头：“我没事……” 端王妃摸了她的额头的汗，吸了吸鼻子：“没事了，那就好了……” 周桂兰扫了眼端王妃的神色，倒是明白她这个做娘的心思。只是之前太耽搁时间了，对她也没个好脸色。 小六收了针，收拾了自个儿的行囊，这才对端王妃道：“回去好好歇息，莫要乱动。” 顿了顿，他才继续道：“像是苦瓜等苦寒之物，下次莫要再吃了。” “那些我们从来不吃的！” 端王妃立刻反驳。 “那你还是回去想想早上吃了什么，今日四小姐发病，与吃的东西干系极大。” 小六说完，站起身，对着周桂兰点了点头。 端王妃还想反驳，可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猛地瞪大，随即闭嘴了。 只是那脸色，却苍白了不少，好似发病的除了四小姐，还有她一般。 周桂兰安排人将四小姐和端王妃送上了马车，直到她们顺利离开了，她才松了口气。 今日这一出总算是结束了。 小六全程跟着，站在她身后。 “四小姐是早上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才发病的？” 周桂兰压低声音问小六。 “是。”小六仍旧恢复了之前温吞的性子。 周桂兰点了点头，心里却活泛了起来。 这四小姐这么多年一直有心脏病的话，那端王府的人应该一直很注意她的饮食，这种过错按理应该不会错。为何单单今日出门，就出事了？ 这是针对端王妃和四小姐的，还是针对他们护国公府的？ 最后端王妃的神色可有些不对，大概是有想到了什么。 这些事儿一时也想不清楚，当然，也没那么多时间来思索，她还是得回去招待其他的夫人小姐的。 这个时候，周桂兰才发现那安平公主已经离开了。 等送走各家的夫人小姐，周桂兰才被告知男客那边儿也差不多都走了，周桂兰去找了徐常林，被告知徐常林已经离开府邸了，好似有什么事儿。 回屋半路上，周桂兰就被王婆子给拦住了：“夫人，我们今日便先了练习礼仪吧。” “今日我有些累了……” “夫人，您如今是少夫人。”王婆子低着头，恭敬提点道。 周桂兰觉得自个儿的头有些疼：“那明日开始？我还有事……” “夫人，明日您便要进宫给皇后娘娘行礼了，若是有差池，我们的脑袋怕是都保不住的。” 周桂兰脚下一个趔趄：“明日还要进宫？” 还有这回事儿？徐常林竟然没告诉她？ “既是您已经少夫人了，自然要进宫拜见皇后娘娘。”王婆子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平淡。 周桂兰无语，只能继续去被折磨，可一想到明日可能能见到小天，她心里还是高兴的。 这心里总记挂着老太太他们，周桂兰到底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一直到晚饭，周桂兰才被王婆子放过了。 去餐厅吃饭时，就见两个孩子也是满脸疲惫得坐在椅子上，连往日一直晃动小短腿的瑞宁这会儿也不动了。若不是旁边儿坐着护国公，他怕是已经趴在桌子上了。 周桂兰快步走过去，喊了一声护国公，刚想坐下，就被护国公甩了个眼刀子过来。 这又是怎么了？ 周桂兰真是对着一家子无语了，一个两个的有话都不明说，整天藏着掖着的，就等着人家去猜谜呢？ 只是好一会儿了，这护国公大人还是那个眼神盯着她。 周桂兰：“怎么了？” 护国公大人：“你刚刚喊我什么？” “护国公。”周桂兰重复了之前的称呼。 “改口吧。”护国公脸色又冷了两分。 周桂兰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大抵是今日已经对外宣称了她的身份，他也承认了她的身份？ 琢磨了片刻，周桂兰试探喊了一句：“爹？” “嗯，以后放聪明点。” 周桂兰：“……” 看来徐常林跟他爹是真的像啊，都要别人去猜他们的心思。 正思索间，一串钥匙被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周桂兰顺着胳膊看去，就见护国公收回手。 “以后这护国公府就交给你了，这是所有库房的钥匙。” 周桂兰摆了摆手：“……爹……我还不熟悉……” “既然是当家主母，总得做事。”护国公大人冷冷丢下这句话就不再管周桂兰，而是吩咐旁边的徐管家上饭菜。 瞅着那一大串钥匙，周桂兰只想扶额。这可不仅仅是一串钥匙啊，还是整个护国公府的权限，若是她接了这钥匙，以后这整个护国公府她就得管起来了。 她伸手，将那要是从桌子上拿了下来，放在自个儿的膝盖上。 瞅见她的动作，护国公大人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 周桂兰默默抿了抿唇，默默盘算自个儿以后的生活。 直到半夜，周桂兰才感觉到身边的被褥被压下去了些，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瞅见徐常林正轻手轻脚得躺下来。 “醒了？”徐常林顺手将她搂近怀里。 周桂兰擦了擦眼睛，打了个哈欠：“怎么样了？” “他们已经全送走了，已经离开京城了。” 徐常林整个人躺了下来，闭上双眼，轻声应道。 周桂兰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你赶紧睡吧，一会儿怕是要天亮了。” “还早。” 徐常林应着话，一躺下，疲惫袭来，他也放松了下来，搂着小媳妇儿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周桂兰再次被喊了起来，被王婆婆和另外几人扯来扯去得收拾着，时不时还有家里的婆子过来找她问买菜，拨钱等等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儿。 第425章 进宫 周桂兰忙着应付着各种情况，还得吩咐厨房准备什么早饭。一通忙碌下来，徐常林和护国公等不及早饭就已经去上早朝了。 一顿早饭，就只有周桂兰和两个孩子吃。 随后还有两个孩子的一个先生生病了请假，周桂兰又赶紧着让人通知另外两个先生，调整他们今日的课程。 等她忙完，天都快亮了，周桂兰在王婆婆的催促下坐上了马车，朝着宫里的方向驶去。 坐上马车那一刻，周桂兰觉得自个儿已经要累散架了。 “以往护国公府的事儿都是谁管着的？” 周桂兰揉了揉自个儿的肩膀，问身边的王婆婆。 “老爷。” “他又得管着护国公府，还的每日上早朝商议国事？” “自从老夫人去了，便是老爷撑着了。” 周桂兰觉得自个儿突然就能理解她这个公公往日那严肃的神情的，换谁这个多事儿堆在一块儿也高兴不起来吧？ 果然公公也很不容易啊…… 周桂兰忍不住感叹着…… “夫人，一会儿入宫了，所有的献礼都不能错，您还是再重复一遍吧。” 王婆婆不再跟周桂兰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 周桂兰瞥了眼身后的那辆马车，脸色都有些青了：“所有的？” “若是错了，夫人可不仅仅是丢脸这么简单了。” 王婆婆丝毫不理会周桂兰无力的反抗，直接应话道。 周桂兰小小掐了自个儿一下，转头去看小婵，想她帮着自个儿说句话。 可惜小婵一察觉到她的动作，就立刻低下了头。 周桂兰叹了口气，“我不记得太多了，要不，你再教教我？” “这是单子，也是老爷一早吩咐的。”王婆婆说着，也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一个折子。 周桂兰接过去，一打开，看着瞬间落到地上的那长长的纸张，已经不晓得自个儿该做什么表情了。 她深吸了口气，还是认命了。 就着马车里的灯笼，一点点记着。 这里头全是各个嫔妃的封号，以及各种物品。 这一路上，倒是不会无聊了…… 马车到宫门外，王婆婆下了马车，就找了守门的护卫说明了来意。 随即就是漫长的等待，周桂兰也一直没闲着，就这么静静看着。 直到下了早朝，徐常林撩开她的车帘子后，她才被告知可以跟着徐常林进宫了。 这马车自然是不能进宫里的，那些礼品也只能让下人拿着进去，只是进去之前，又被查看了良久。 如果说护国公府是大，那么皇宫就是完全看不到边际。 周桂兰跟在徐常林的身边，一直往前走，到后来，她的腿酸得都快没抬不起来时，她实在忍不住了，低声问徐常林：“还有多远？” 大抵是看出来她累了，徐常林低头轻轻安抚她：“快了。” “那大概还有多远？”周桂兰追问。 徐常林牵着她的手，低声道：“再坚持一下。” 周桂兰心里哀嚎了一嗓子，心里都要流泪了。 直到午时过了，周桂兰才被带到一个大殿前面，在看到牌匾上“坤宁宫”三个大字时，她就晓得这是皇后的宫殿了，总算是到了。 那外面的侍卫看到徐常林后，便有人去里面禀告去了。 周桂兰跟着徐常林在外面等了良久，才被人请了进去。 跟在徐常林的身后，亦步亦趋，至于其他人，全都被挡在了外面。 这宫殿极大，屋顶也极高，显得整个宫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冷与孤寂。 被带到跟前，周桂兰随着徐常林的动作停下来，按照昨天王婆婆教她的礼数规规矩矩行礼。 徐常林说什么她也跟着说什么，左右不会出错。 “都起来吧，这个就是弟妹吗？过来让我看看！” 一个如同银铃般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只让人舒心。 周桂兰偷偷瞥了眼徐常林，见徐常林起身，她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往前走了几步，抬起头，眸子一直看着地上，并未与坐在上首的皇后对视。 坐在上首的皇后站起身，款步走过来，在离周桂兰还有一定距离时站定。 将自个儿手里的玉镯子退下来，牵上周桂兰的手，将那镯子往周桂兰的手腕推过去。 周桂兰目光被那桌子吸引了，那是一个翠绿的镯子，可独特的，是它近乎透明。 即便不懂，周桂兰也知晓这个定然是十分贵重的。 她再次弯腰，想要对皇后行礼，两只胳膊却被皇后给拖住了。 “都是一家人，对我这般客气做甚？” 不等周桂兰开口，她就责备徐常林：“你是不是在弟妹面前说我什么不好的话了？她对我这般客气？” 徐常林：“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你总有理！” 皇后话里虽有责备之意，语气却全然没有责备，倒是能让人感受到几分宠溺。 看来徐常林跟皇后的关系还是极为亲密的…… “你们都没吃饭吧？我让人准备了午饭，这就跟你们一块儿吃？” 周桂兰眼角余光瞥了眼徐常林，见他点了点头，她也跟着应了下来。 皇后拉着周桂兰坐到她的贵妃榻上，跟她闲聊着。一开始周桂兰还担心说错话，除了必要，尽力少开口。到后来，发现皇后格外热情，她也渐渐跟皇后聊开了。 虽说是头一回跟皇后见面，可周桂兰竟是发现跟她有不少话说，聊起来倒也不费力，竟是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皇后大抵也是高兴了，又吩咐自个儿身边的一个宫女去将她的一个木簪子拿过来，送给周桂兰。 既然是皇后的赏赐，周桂兰自然也不会推辞。 “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照顾子继长大。” 皇后说这话时，声音还有意思颤抖。 周桂兰下意识看向徐常林，见他微微点了下头，明白之前的事儿徐常林都跟皇后娘娘说了。 “这是我们的缘分，娘娘不必挂怀。”周桂兰应道。 皇后好似意识到了自个儿的事态，当下又将话题转开。 到饭菜上桌时，外面有人来禀告说是大皇子求见。 一听到“大皇子”三个字，周桂兰心里就是一颤。 第426章 哄你 等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从外面稳步走进来时，周桂兰的双眼就黏在了他的身上。 当初的小奶包，如今已是差不多有她高了，消瘦的身子，沉稳的步伐，竟是格外让人心安。 简单的行礼之后，皇后将那些宫女都给驱散了出去。 等她们一出去，小天立刻将目光放在了周桂兰的身上，随即快步走到周桂兰面前，伸手想像小时候一般去抱她，手到半空又收了回去。 随即，便是规规矩矩站着，失落喊她：“舅娘。” 周桂兰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低头这么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人，张了张嘴，在她那声小天要出口时，硬生生改成了“大皇子”。 这一声出来，明显能感觉眼前的孩子更失落了几分。 周桂兰扯了扯唇：“几年不见，大皇子都长这么大了？” “别这么客气了，就喊他子继吧。”皇后过来打圆场。 这个名字对于周桂兰来说是陌生的，她并不愿意喊出口。好似真的喊出来了，他就跟之前的小天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还是喊大皇子吧。”周桂兰笑了笑，应了声。 这话一出，她就能感觉面前的浑身都放松了。 再次抬起头，已经是挂了笑意：“舅娘愿意喊什么，便喊什么。” 周桂兰倒是也轻松了几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要是在路上遇到大皇子，怕是都认不出来了。” 当时徐常林带他走时，他可才五岁，四年不见，变化是真的大。 看着他的眼神，都觉着他经历了不少事。 “我定是能认出舅娘的。”子继脸上神色更是放松了几分，笑意已是要从眼中溢出来了。 旁边的皇后看到这样的子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这样亲近人的子继，她可是从来没见过…… 再转头看向周桂兰时，目光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周桂兰还想说什么，外面再次有人进来禀告，说是皇上来了。 刚说完，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殿门口。 几人急忙按照规矩行礼，周桂兰跪在地上，低着头，只听到脚步声一点点近了。 下一刻就听到一个威严的男声：“都起来吧。” 她跟着徐常林站起身，依旧低着头。 一双黑色的靴子引入眼帘，周桂兰只觉得自个儿的心好似在打鼓。 “这就是常林你娶的夫人？” 徐常林：“回皇上，是。” “既然是朝廷从二品官员的夫人，总不能没封号。”声音停住，似在思索，片刻后，才接着道：“那便封你为三品诰命吧。” 周桂兰迅速下跪谢恩，徐常林也在跪了下来。 皇上再次让他们起身，随即坐到了皇后的贵妃榻上，随意瞥了眼站着的大皇子，“子继，为何你这个时候在皇后这？” 这话问的……怎么好像是在责怪小天？ 她眼角余光往小天那边儿飘去，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子继双手抱拳，低头顺目，语气恳切：“回父皇，子继幼时曾受舅娘照顾，多年不见，得知舅娘来宫中拜见母后，便想过来瞧瞧，以表敬意。” “原来如此，你倒是有心了，只是这学业终究是正事，不可落下了。”皇上不咸不淡应道。 周桂兰正琢磨皇上这话里的意思，就听小天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谢父皇指点，子继晚上定会将今日落下课业补起来。” 得到这个答复，皇帝也没什么好挑理的，只应了一声。 皇上又抽空问了子继几个学业问题，一一得到答案后，满意起身，“好了，既是已经看过了，就走吧。” 子继应了一声，低着头跟在皇上身后漫步走了出去。 临出门前，他再次转过身，对着殿中人抱拳行了一礼，这才匆匆跟着离开了。 他们一走，这大殿就显得更是孤寂了几分。 周桂兰转头看向皇后，就见她一双眼一直盯着门口。 她心里不知为何对她涌起了一股怜悯，待她反应过来，手已经放在了皇后的手上。 她急忙松开，“娘娘，刚刚冒犯了，还请赎罪！” “没事，咱们吃饭吧？” 周桂兰看了眼徐常林，随着皇后一块儿坐到了桌子前，陪着皇后吃这顿饭。 这宫中安静得可怕，一句话说出口，就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飘荡着，不过片刻便随风消逝了。 周桂兰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快速吃完了饭，将带来的东西给了皇后宫中管着的人，皇后派人将周桂兰他们送给其他妃子的东西都收了下来，再派人一一送出去了。 做完这些，周桂兰跟着徐常林一块儿出了宫，坐上了同一辆马车。 “不高兴？”徐常林问周桂兰。 周桂兰瞥了眼自个儿手上那个玉镯子，“皇后一直都这样……抑郁吗？” 徐常林抓住她的手，“宫中有宫中的规矩。” “别人我不在意，可她是你唯一的姐姐，是我们的亲人，你看到她这样心里也不舒服吧？” 周桂兰说着，反手握住了徐常林的手。 即便是他不说，可周桂兰能感受到徐常林对他姐姐的感情。 感受着手上的温度，徐常林竟是有些觉得心酸。 “可她是皇后。” 周桂兰：“那小……大皇子呢？他回来跟皇后的相处一直是这样？” 今日的小天，太过谨慎，也太没自我。 这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小奶包了。 徐常林的眼凝住，伸手撩开帘子，瞥了眼马车外面，见外头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这才放下帘子。 再次对上周桂兰的双眼，手上的力度也大了几分。 “这就是出身权贵的代价，何况，他是大皇子。” 周桂兰只觉得心口堵着那口气不上不下很是难受，这样压抑的生活，过着有什么意义？ 徐常林撩开帘子，对着外面的车夫道：“去月白楼。” 那车夫应了一声，拉着马车就往旁边走。 等马车再次停下来时，周桂兰已经被某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带了下来，她一抬头，就见店里的伙计已经上来招呼了。 “来这儿干嘛？” 周桂兰问某人。 徐常林轻轻捏了她的手：“不是不高兴？” “你这是陪我来花钱的？”周桂兰怀疑问道。 第427章 一定要赚钱！ 徐常林朝着她那边歪了下头：“今日你随意买。” “这可是你说的！”周桂兰挑眉。 “嗯。” “你银子带够了吗？” 徐常林：“我的脸就是银子。” 周桂兰满足了，抬腿就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银楼，一楼有不少客人，只是两人一进去，便有一个掌柜模样的男人快步迎了过来，带着他们一块儿上了三楼，进了一个装修精致的会客厅。 果真如同徐常林说的，他这脸还真是值钱。那掌柜的问了下周桂兰的要求，就拿出了他们银楼最贵的一副头面。 周桂兰也不客气，左右花的是徐常林的钱。 等挑好了，徐常林交代了一句掌柜的去护国公府账房领银子，还有这头面之后，就跟在大摇大摆离开的小媳妇儿身后。 上了马车，周桂兰就觉得自个儿舒坦多了。 “下一个地方，绸缎庄！” 周桂兰大手一挥，那车夫就乖乖赶着马车走了。 在马车上摇来摇去的，等他们到下个绸缎庄，周桂兰再次拿出自己血拼的本事，给全家一人买了两套衣服。 顺带着，还给南山书院众人每人买了一套新衣服，吩咐了掌柜们之后，他们又坐上了马车，一路买买买。 一个下午，周桂兰也只去了三家店。 在天色渐晚时，她才不舍地让车夫将马车赶回家。 等他们回到护国公府时，账房便已经过来，还有各个管事婆子。 周桂兰被他们团团围住，一个个七嘴八舌得禀告着。 徐常林一瞅见这些人过来，第一时间就离开了。 白天还高高兴兴的周桂兰，在心底把徐常林给从头骂到了脚。 当然，这些只能是在心底，若是真骂出来了，明日他爹就得教她重新做人。 等周桂兰把这些事儿都解决了，晚饭时间已经过了，她只能自个儿自个儿偷偷去厨房下了碗面条。 吃了去了两个孩子的房间，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 她一人亲了一口，这才退了出去，随即回到了自个儿的屋子。 进去才发现徐常林竟然没回来，大抵又是去做事了。 接下来几天，周桂兰拉着账房开小会，将护国公府的产业全都盘点了一遍。 “就这么点儿家产？” 周桂兰简直不敢相信。 这么大一个护国公府，账面上竟然只有二万两银子，家里的铺子每个月的进账也就能维持支出。 那老账房听到她这话，就有些不高兴了：“少夫人，账目都是清楚的，老奴不敢有一丝作假。” 他可是这护国公府的家生子，又是账房，平日里这身份地位就不一般，谁不是敬着的？如今这少夫人才当家第一日，就疑心他？ 周桂兰揉了揉自个儿的太阳穴：“我只是没料到护国公府这般穷。” 好歹是公爵啊！ 又是世代相传的，竟是穷成这样，真是让她意想不到！ 她原本以为…… 老账房心里好受了，话也多了几分：“咱们护国公府一共二十三间铺子，每月纯进账也有个二三万两的，只是咱们这府里的开支也大，每个月的人情世故也多。” “这开销也太大了吧？” 周桂兰感叹着，又翻动了下账本。 “这府中人多，夏季要来了，每个下人需要添置两条夏装、鞋子。” 老账房巴拉巴拉，又说了一堆即将出现的支出。 周桂兰揉着双眼间的那层皮，只觉得头大。 这样下去根本不行，必须要改革！ 徐常林在做什么，她管不了，也参与不进去，那她就做她能做的。 这就是这些日子周桂兰思索的结果，只是今日看了账目，这种念头更是强烈了。 她挥了挥手，让老账房离开了，自个儿坐在桌子前一点点研究账本。 如果单单是护国公府的佣人，就已经有三百多人了，而且每个月有一笔不小的固定开支，账面上却没记录出处。 若是这一笔省下来，那这每个月都能盈余个万把两的。 只是…… 周桂兰看着账本上护国公大人的亲笔签名，便有些犹豫。 哪怕是她不懂这些事儿，大抵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的。 这府里的某些开销是不能省的，尤其是护国公跟徐常林签字的。 周桂兰挠着自个儿的头发，一不小心就揪下来了好几根。 “不行，必须开源节流！一定要赚钱！赚大钱！” 她合上账本，将账本放在一个木箱子里锁着，出了门，将门锁上，去了两个孩子读书的地方，看了眼学堂里面。 这个院子如今已经有了二百多个孩子了，按照资质分了好几间屋子分开读书，资质最好的二十个孩子跟着小瑞安和小瑞宁。 她在心里算了一笔账，这些孩子衣食住行，加上给这些孩子家里人的银子，怕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大概都是包含在那一笔固定支出里的。 还有那些先生，一个个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怕是请他们的钱也不少。 周桂兰思索着离开，让人套了马车，就赶去了白逸轩的家里。过去才得知他不在，问下人他去哪儿了，也没人知晓。 周桂兰趁着等他的时候，去看了卫夫人。 开门的卫夫人眼睛是肿的，整个人都瘦的脱了形。 周桂兰好一阵开导，卫夫人越说，哭得越厉害。 “他怎么就这么傻？他不想想丢下我们母子往后怎么过日子？” 来来回回，卫夫人都是这句。 周桂兰只能听着她发泄。 这卫大人是舍生取义，哪怕她自个儿没有这么大的气量，可也不妨碍她敬佩这样的人。 “放心，只要我们在一天，定是不会让你们母子饿着的。” 周桂兰宽慰着卫夫人。 卫夫人抓住周桂兰的手，满是哭腔：“桂兰啊，你能不能再让徐将军去帮着我家那口子求求情？要是……要是他死了，我……我也不活了！” 说着，又抹了一把眼泪。 周桂兰反手窝着她，“你若是这般无措，那你三个孩子怎么办？” “我这也是没法子，孩子他爹要是真没了，我们拿什么过日子？他们几个往后就是罪人的儿子了，连官场都进不了，在我们家里还得受欺负……” “这世道，没有个男人怎么活得下去？”卫夫人越说，哭得越厉害。 第428章 给你们送一个救星过来 周桂兰回想起自个儿当时得知徐常林没了时候的心情，对卫夫人很是理解。 若是真的没了，这卫夫人怕是…… 她握紧了卫夫人的手，只想给她传递力量。 她真的是太大意了，这些日子尽是在忙着自个儿的事儿，竟然完全没想过卫夫人的状态有多差。 如果不是今日过来找白逸轩…… 而且这卫夫人一个人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遇到这样的事儿，必然是慌乱的，身边又没有人能述说，整日坐在屋子里东想西想的，再这么下去，她怕是要崩溃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周桂兰说着，起身去拉她。 卫夫人抹了一把眼泪，不明所以地跟着周桂兰出了门。 等马车停下来时，周桂兰拉着她下来，站在了一个宅院前。 周桂兰上前，大力敲门。 连着敲了好几下，她往后一步，静静等着。 好一会儿，这门才被打开。 里面的孟江看到周桂兰，脸上全是惊喜：“桂兰姨？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周桂兰一手搂住卫夫人的肩膀，对孟江点了下头：“给你们送一个救星过来了。” 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孟江还是第一时间将周桂兰给让进了院子里。 将门栓起来后，孟江就快步走了过来，带着两人往他们读书的地方引。 卫夫人一进来就听到了他们有规律的读书声，很是疑惑。 周桂兰让孟江先回去读书，自个儿从屋子里端了两个凳子坐在院子里，拉着卫夫人一块儿坐了下来。 “这里是我以前买的宅子，里面读书的，都是跟刚刚那个叫孟江的小伙子差不多的读书人。他们南山书院很小，如今只有不到十个人。” “这是私塾？” 周桂兰摇了摇头：“学院，这儿的先生郑山意可是有名的大学士，不满京城那些学院的复杂，自个儿办的一个学院，专为那些家里光景不好又聪明的孩子读书。” “只是这么一来，他们吃饱肚子都难了，我之前见着他们的时候，他们整日只能喝粥。” 想到自个儿头一回被孟江带到那几个低矮破旧的屋子前时，周桂兰有些恍惚。 周桂兰也不瞒着她，将自个儿当时见到的他们一个个风一吹就倒的样子都跟卫夫人说了，说的卫夫人皱了眉头。 “那后来呢？” “后来就被我逼着来这个屋子了，刚刚你见到的那个孟江，刚中了举，这回他们八个人有七个都中了举。” “这厉害？” 卫夫人吃惊。 即便她没上过私塾，也晓得中举很难。 周桂兰摇了摇头：“只是他们都在二十四名之外，所以都没法参与殿试，也只能继续等着授官，所以还在这儿。” “那要是朝廷没授官？” “只能一直等。”周桂兰应道。 这些事儿在三月时她才知晓，如今也只是如实告知卫夫人。 “卫夫人，我带你来这儿，就是告诉你，这世间的人都在为了自个儿想做的事努力，哪怕仅仅是生存。这里的每个人，我都是了解的，他们每个人想做的，和卫大人想做的都一样。” 周桂兰盯着卫夫人的双眼：“哪怕是这个世间有太多我们无力反抗的东西，也需要去坚持自己的信念。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有很多有同样想法的人在做努力。” 顿了顿，她继续道：“卫大人并不是罪人，他想要收的节，也有人在继承。他的坚持，只能换来更多人对他的敬佩，也会有更多人去努力做他想做的事。” 卫夫人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周桂兰继续道：“卫夫人，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帮帮这些人，能帮着照顾他们，让他们安心成长，坚持卫大人的理想，让他们成长到一定的程度，去为百姓做事。” “可……可我能做什么？”卫夫人心里有种难言的激动，伴随而来的，是无力感。 “帮他们做饭，照顾好他们的身体，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让他们能心无旁骛往前冲。” “这样对他们有用吗？”卫夫人有些怀疑。 周桂兰用力点了下头，道：“人活在这世上，总有他的能力，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事。他们的目光在天下苍生，那就得有人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不然他们是踩在半空的。” 前半句卫夫人听懂了，她跟着点了点头，后面她没听懂，只能等着周桂兰来解答。 周桂兰对着厨房扬了扬下巴，对卫夫人道：“这厨房好几天都没开火了，他们自个儿做的饭他们自个儿都吃不下去。每日都是去这附近的铺子里吃，顺带着帮忙干活。” “干什么活？” “招待客人，这就是他们去那边儿吃饭的代价。若是你过来照顾他们，他们就不必这么辛苦，只用认真看书，再好好考虑他们的治国之策。” “卫夫人，我每个月给你二两银子的工钱，你的三个孩子过来之后我也能送他们去读书。若是你有别的想法，我到时候也尽力帮着你安排。” 听到这儿，卫夫人连连摇头：“不用不用，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我就……” “这个不是为了你，我只是尽绵薄之力，保护好一位有气节的大人的后代。既然他愿意为了我们这些百姓牺牲自个儿，那我们自然是要保护好他的后代。” 周桂兰这些话是盯着卫夫人的双眼一字一句说的，每一个字都透着真诚。 卫夫人看到她眼中的真情，鼻子一酸，眼眶再次红了。 眼泪“啪嗒”一声掉了下来，她抽泣了一声，又怕打搅到里面正在读书的那些孩子，赶紧用手捂着自个儿的嘴，不让自个儿出声。 之前的惶恐，和各种不确定，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想到自个儿男人那些话，她心里一酸，眼泪掉的更凶了。 周桂兰也不打断她，伸手从自个儿怀里拿住一方帕子，帮着她擦了脸上的眼泪。 这边儿的动静到底还是惊动了屋子里读书的人，那读书的声音小了些许，就听到郑老一声怒喝，那声音再次大了起来。 第429章 我们也没钱 周桂兰被这一声怒喝吓了一跳，一转头，就见郑老背着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一出来，就瞅见周桂兰看过来。而她身边坐着的，是一个浑身颤抖的女人。 他不自觉皱了眉头，“你这回带的什么人过来？” 这一声，让卫夫人抓着周桂兰的手也紧了下。 周桂兰拍了拍她的胳膊，抽出手，几步走到郑老身边，将他拉到一边儿，轻轻将让卫夫人来做饭的事儿说了。 “我们去炸鸡铺子吃饭挺好的，不用他们做饭。你娘之前来做饭，我们还不好意思吃。”想到那个精明的老太太，郑山意的胡子就直颤。 那些人在的日子，他可以一直带着自个儿的学生缩着尾巴做人的。 “我娘给你们做饭你还不乐意？”周桂兰听见他那语气，心里就不舒坦了。 她娘多好，这郑老还嫌弃她娘是咋地？ “不是不乐意，那一桌子女人，我们怎么去吃？再说，你娘什么东西都做记号，我们自个儿煮个粥吃她都能晓得米少了。” 郑老是谁？除了在周桂兰手里吃了亏，也就在那个老太太那儿吃瘪了。 “我娘说你们了？还是骂你们了？” “她说有老鼠，逼着我们找了一天。”郑老想到那一天的状况，眼中都带着深深的不满。 他可是读书人，整日不看书被逼着找老鼠，成何体统？ “那你不告诉她是你们自个儿煮了粥？”周桂兰想到那个场景，竟是有些想笑。 这还真是老太太能干出来的事儿，只是这精明的老太太也不晓得在新的地方日子过得怎么样了。 郑老梗了脖子：“那我能说？说了她不得问我们为啥要自个儿煮粥？接着就得问我们是不是不喜欢她做的饭菜？” 周桂兰这憋闷的情绪被郑老这模样给逗乐了，没想到他这么了解她娘啊。 “好了，咱们说说正事。这位，是卫如大人的夫人……” “卫如？就是那个沛城的卫如？” 周桂兰惊诧：“你晓得？” 郑老摸了一把自个儿的胡子：“能为了百姓着想，将自家粮食全拿出来给灾民吃，还为了对抗那些贪官，慷慨赴死，我如何能不知晓？” “你敬佩他？” “自然，为百姓着想，便是好官，只是这样的好官就要……” 话说了一半，郑老的话头就停住了，紧接着就叹了口气。 周桂兰点了点头：“我来京城时在家住了一晚，这卫大人家没一件之前的摆设，住的比咱们这地方还简单。” “我想来想去，让卫夫人来这儿给你们做饭照顾你们的饮食是最好的，时候有了新的学院，人多了，你们也不能总去铺子里吃，不方便，也不合适。” “来是可以，可我们也没钱……”郑老无奈摊手。 周桂兰摇了摇头：“这你们就不用管了，一切都有我。若是可以，你收了卫大人三个儿子当学生？” “那我得看看他们的资质。”郑老在这时候可是极为坚持的。 周桂兰咬紧了后槽牙，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卫大人这样的品格都不足以让你破格一下？” 这话将像是一座山砸到了郑山意的身上，让他张了张嘴，好一会儿都找不到自个儿的声音。 “我……” “论语有云：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我都知晓的道理，难不成郑老不知晓？” 郑老再次被周桂兰的话噎住。 “我见过三个孩子，他们品德好，这一点便是胜过无数人了。所谓资质，是上天的赏赐，即便笨鸟，只要以勤补拙，在我看来便是极好的料子。” “你总是有理！” “那是我原本便有理，即便是孔子，也说不清楚是早上的太阳离我们近还是中午的太阳离我们近，你又何必如此坚持这些不一定对的东西？” 在口才上，周桂兰还真不怕郑老。 郑老低头思索了一番，那皱着的眉头突然就松开了，眼中的光芒更是盛了几分。 “原来小儿辩日是这个道理……” 周桂兰吃惊看向正思索的郑老，很想问他以前是如何理解的。不过在看到他头上的白头发之后，她默默将这话给咽了回去。 “那就让卫夫人留下吧，只是这银子你得备着。那三个孩子，只要品行没问题，我会看在卫大人的面上收下。” 郑老说完，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全是兴奋，也不等周桂兰再开口，自个儿快步回了睡觉的屋子，没一会儿又出来了。 远远的，她就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本书。 见到他快步走进了他们读书的屋子，下一刻那门就被关了起来。 真是……书痴！ 周桂兰带着卫夫人去了两个孩子之前住的房间，让她以后可以住这儿，三个孩子来了之后，其他空着的房间也可以随意睡。 随即又带着她去了附近买菜的地方，帮着她认了路。 卫夫人神色虽还是悲切，可一开始的那种绝望却退了不少。 两人坐上马车，周桂兰带着卫夫人去了白逸轩家，将她的行李收拾了一番，跟下人说了，就带着卫夫人回了她那宅子里，帮着卫夫人收拾好了。 周桂兰又拿了钱给卫夫人，让卫夫人按照这银子买菜，顺手还将当月的二两银子交给了卫夫人。 等做完这些，天色已经不早了。 她又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去，吩咐下人准备晚饭。 一通忙碌下来，一天眨眼就过完了。 第二天徐常林还没起床，周桂兰就起来了，让人做好了早饭，都准备好了，徐常林和护国公徐鼎坐上桌前时，正好有热的饭菜吃。 对此，徐鼎顺嘴夸了一句“不错”，让周桂兰心里还高兴了会儿。 将他们都送走了，她又做了马车，天还没亮就跑去了白逸轩的家里。 白逸轩是被下人喊醒的。 他睁开双眼看了外面漆黑的天色，都有些不敢相信自个儿的耳朵。 “你说谁来了？” “徐夫人，她已经在会客厅等着了。” 白逸轩赶紧往身上套衣服：“快，给她上茶，帮我准备洗漱。” 第430章 想不想做个大生意？ 他一一吩咐着，那下人应了声，就去喊人，各自忙了起来。 在周桂兰喝第二杯茶时，白逸轩总算是出来了。 两人打了个招呼，白逸轩就忍不住感叹：“你这早过来找我？” 周桂兰看了眼外面蒙蒙亮的天色，心里突然有些同情起徐常林了。 瞅瞅人家白逸轩，这会儿还觉得早，而某人已经起床一个多时辰了。 “我是怕你又走了，这不就早点过来堵你了。” 周桂兰说着，屁股往前挪了挪。 “你这是有什么事？”白逸轩问她。 被问到这个，周桂兰双眼放光：“你想不想做个大生意？” “你又有什么想法了？先说说看？”白逸轩也来了兴致，扇子放在桌子上，整个人都往前倾。 只要周桂兰说这种话，那定然是又能赚钱了。 “我想在京城打造几条商业街。” “什么？”白逸轩没明白。 周桂兰耐心解释：“咱们这京城到处是铺子，可是你发现没有，若是往日我们想几样东西，就要从城西跑到城南。这一日下来，也跑不了多少铺子，想买的东西也买不齐全？” 这是那一日跟着徐常林一块儿去买东西的感受，当时她就觉着每个铺子都隔得太远了。 “这倒是。”白逸轩低头思索。 周桂兰点了点头：“若是我们一条街上全是卖不同东西的呢？卖丝绸的、头面、胭脂水粉。若是累了，还有酒楼能吃饭，一条短短的街，便是能让人在其中逛一整天，买到大部分自个儿想买的东西？” 这么一说，白逸轩倒是明白了。 “你就是说，吃的喝的玩儿的这街上都有，让他们来了就不用走了？” 周桂兰双手合十，放在自个儿的下巴上：“就是这样，让她们来了就一直在各个铺子里看，有吃有喝有玩儿，而不是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路上。” “你这么说倒是有到底，往年的庙会都是这般，大家也愿意出去玩儿。”白逸轩擅长举一反三，一听这个说法，他脑子里就出现了不少联想。 周桂兰一愣，突然就发现好像确实如此。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完整的商业街，可逢年过节有庙会时。那些小摊小贩的就会都聚集在一块儿，也就跟现代的商业街差不多了。 “既然大家都喜欢庙会，那我们就让这庙会每日都有，那些喜欢热闹的人定是会喜欢的。只要我们到时候多多做一些活动，自然能吸引不少人过来，我们生意就不会差了。” 白逸轩皱着眉头，努力思索周桂兰的意见。 思索良久，他摇了摇头：“这个我们办不了，想要买下一条街上的铺子，我们的钱不够。若是白家，或许还能办到。” “可以办到。”周桂兰双眼闪着亮光。 白逸轩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有想法？” 周桂兰坐直了身子，兴奋道：“你忘了我如今的身份？” “这……你是想去强压他们低价卖你铺子？这样……不好吧？”白逸轩的脸色有些变了。 若是真用这种手段，必然是能成功的，毕竟是护国公府。只是这样，就是欺行霸市了，若是到时候有人找出这件事，那对护国公府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周桂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想哪儿去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白逸轩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怕你一时心急。” “我的意思，是如今护国公府的经济大权掌握在我手里，若是我真想做，也不是不可以。” 白逸轩点了点头：“也对，毕竟是护国公府，就是银子少了，也不会比白家差多少。” 周桂兰一口老血梗在心口不上不下的，梗着她难受。 她决定不再继续说这个事儿，免得把自个儿呛死。 “那你这边儿好好想想，若是你愿意，我们就来试试？” 白逸轩点了点头：“好，那我们都想想。” 周桂兰又问了卫大人三个孩子，得知过几天就要到京城了，她将卫夫人的事儿跟白逸轩说了。 “她在我这儿住着终究也不太好听，这样也好。”白逸轩点了点头。 聊完这些，周桂兰再次匆忙回家，让徐管家找了个人去大石村，将她买的那些田地都租出去。 她还特意交代，租给那些人，每年只收一成的租金。 又将护国公府的活儿重新分配，划分不同的职能。 只是这一忙起来，就不是一两天都完成的，这不，她就一头扎了进去。 等她将所有的事儿都处理完，已经快十天过去了。 直到卫大人的三个孩子来京城，白逸轩派人给她带信过来，她才想起来，这就又急忙跟徐常林说，让徐常林再去活动活动，让几个孩子去捡了卫大人。 几个孩子还不懂事，只是一直问卫如为何在牢里，问他什么时候出来，卫如一通教训几个孩子。 在卫夫人将自个儿如今的处境跟他说了之后，卫如对周桂兰连说了好几句感谢。 也不知徐常林动了什么手段，只知道后面卫夫人每日都能给卫如送饭。 卫夫人差点给那牢头跪下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将卫夫人和三个孩子安排好，周桂兰又开始忙着整理护国公府的那二十三个铺子。 这不算不知道，一开始算才发现这盈利委实太低了。 “你们这些铺子可都是在最繁华的地方，为何一个月才能挣个千八百两银子？” 周桂兰环视了那些掌柜的。 这些掌柜的往日也就是每个月过来跟主家对账，没想到今日会突然被喊过来说这个，心里就犯起嘀咕了。 “少夫人，你刚刚接手这些事不清楚，如今这生意难做，那间铺子都是这样的。” 周桂兰顺着那声音看去，是一个五十多的老人，身上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外袍，瞅着倒是有几分儒雅的气质。 “这位是？” “我是点青书铺的掌柜王良。”那人应道。 周桂兰点了点头，低头将那铺子的账目拿出来，看了眼上面的账目，“点青书铺，上个月的利润是600两。” “是。”王良点了点头。 第431章 下马威 周桂兰顺手拿了一本之前的账目，看了看之前的账目，上面的利润一直在500两到600两，几乎就没太大的变化。 “你在这多铺子里，利润也是少的，你说说如何提高这利润？” 那王良听到周桂兰的话，只觉得她当着这多人的面如此贬低他，着实让他没了脸，当下语气也强硬了几分：“我这是书铺，是卖书的，自然不能跟其他人比！” “瞧你这话说的，铺子不用来挣钱，那为何要开这铺子？”周桂兰并无半分笑意，语气也清冷地厉害。 王良脸色已经垮了下来：“我这是书铺，是卖书的，本就是以学问为主，如何能让铜臭玷污了？” 在座不少人听到他这话，点了头，表示赞同。 周桂兰不动声色撇了眼那些点头的人，一个个的正义凌然。 “那这书铺就别开了，别让铜臭味沾染了书香。” “这怎么行？你关了铺子让我去干吗？”王亮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王掌柜可是管了这铺子二十多年了，怎么说关铺子就关铺子？” “少夫人，您若是不懂这些生意上的事儿，我们还是跟老爷禀告吧！” “就是！” “别跟她说了，我们还是去找老爷吧！” 几人气呼呼地站了起来，推开位子就要往外走。 原本要他们听这么一个乡下女人的话他们就已经不舒坦了，如今还来给他们下马威，也太把自个儿当回事了！ 桌子上一些其他人还有些犹豫，看看那些要走的人，又看看坐在上首的周桂兰，心里挣扎着。 那些人满脸的怒气，果真是一路往外走。 周桂兰靠着椅背，将一大串钥匙“啪”一声丢到桌子上。 钥匙在桌子上滑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堪堪停了下来。 那些以王良为首的人转头看去，就见到了那大串钥匙，再看周桂兰，就见她眼中全是冷意。 “看到这串钥匙了？今日谁离开这会客厅，谁就不用管铺子了，我护国公府要不起这样的掌柜！” 王良几人被唬了一下，没料到这瞅着小小的一个女人，竟然有这么强的气质。 等他们反应过来自个儿竟是被这么个女人压下来后，心底的怒气更是甚了几分。 “我可是服侍了护国公府四十八年！如今竟是被你这般羞辱？”王良气得胡子颤抖。 其他几人也跟着应和：“就是，我们可是跟着老爷大半辈子的，怎能让这么一个后辈欺负了？” “老家伙们？你们还坐着？她这是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我们何时受过这侮辱？” 原本坐着的人又有两个站了起来，满是不赞同。 其中一人也跟着怒气道：“少夫人，我们敬重您是主子，可您也别忘了，我们这儿不少人都是家生子，是护国公府的老人，您可不能太过了！” 什么是引起众怒？这就是！ 哪怕是那些还坐着的人，看向周桂兰的眼神也都是不赞同。 家生子，那可是世世代代都是护国公府的人，也是半个主人了。 再说他们都是跟着老爷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也为了护国公府干了一辈子的活儿，不说在护国公府，就是在京城，那也是被不少人敬重的。 旁边的老账房凑近周桂兰耳边，低声提醒：“少夫人，这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您还是不要跟他们对上了，给他们陪个不是吧？” “我为何要赔不是？”周桂兰反问，声音倒是一点没压低。 这话可像是热油锅里滴了冷水了，灼人得很。 这会儿站起来的又多了七八个人。 她目光在桌子上扫了一圈，还坐着的就只有八个人了。 “老爷都要给我们三分面子，少爷见了我们还得喊一声叔，你敢对我们这般态度？你懂做生意？你为护国公府赚了一分钱？” 周桂兰顺着声音看去，是刚刚站起来的一人。 “你是？” “陈河，绸缎庄掌柜！” 那语气，好似说有本事你就关了我这绸缎庄一般。 周桂兰放下手里的账本，双手抱胸，坐在椅背上，就这么仰着头看着这些不满的人。 “账房，你现在就记着，谁现在走出会客厅，谁的铺子就换人。” “你！” 那些坐着的，这一刻也坐不住了，全都站了起来。 整个会客厅，二十多人，就只有周桂兰和老账房还坐着。 老账房这时候可扛不住压力，跟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这些人可都是跟他一块儿长大的，这么多年，感情深厚。少夫人也太不给他们脸面了！ “我们走！我看她敢不敢对我们下手！” “对！我就不信老爷会任由我们受她欺负！” “真是活得久了什么事儿都能瞧见！” 群情激涌，大家一块儿就往外走。 周桂兰眯了眼，并不做任何挽留。 这些人，真是倚老卖老了。 从刚刚那些话她也明白了，大概这些人也是从小在这府里跟着护国公一块儿读书习武培养出来的。 “护国公府如今账目上现银二万两，这就是你们打拼了一辈子为护国公府攒下的银子。”周桂兰手指敲了敲桌面。 “不对，还的减去前护国公府留下的银子，你们猜你们是多赚了钱，还是让护国公府亏空了？” 那些掌柜转头去看别人，发现大家好似都有些心慌。 有人已经忍不住回头去看周桂兰，就见周桂兰整个人都坐得闲散，可那身上散发出来的蔑视却铺面而来。 碰到那些人的目光，周桂兰没有丝毫变化：“我个人的资产，是八万两，是护国公府的四倍，一个月进账也在万两左右，想要跟我比？可以，把你们这辈子赚的钱加一加，谁能多过我，这钥匙我交给谁管。” 之前还吵吵嚷嚷的屋子，整个都安静下来了，就连一开始就连连放狠话的王良，这会儿也没啃声。 周桂兰随手翻了一下账本，“若是想去跟老爷告状的，大可去试试，我看爹是会为了你们来指责如今护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还是为了当家主母，劝说你们。” 这话一出，那些人心中更是大骇。 第432章 寒了护国公府的下人的心 周桂兰：“别跟我说年纪，在我眼里，这就是没有功劳来讨苦劳。若是你们想要苦劳，去伺候护国公，别跟着我。我要的是赚钱，是让护国公府不这么捉襟见肘！” 这会儿的周桂兰，简直张扬至极。 若是这个时候她退一点，这些人能立刻爬到她的头上，以后更管不了了。 护国公是什么人？从上回他对两个孩子就看得出来，主子就是主子，下人就是下人，为了主子的绝对权利，他绝对会站在她这边儿。既然如此，她怕他们？ 再说，就是护国公不站在她这边儿，她也不怕。 “你！你简直！简直就是满身的铜臭味！”王良反应过来，只觉得自个儿脸生疼，指着周桂兰的鼻子，狠狠骂了一句。 周桂兰冷笑一声：“我读的书不比你少，别跟我掉书呆子。你去外面打听打听南山书院的周桂兰，看看那些学子有几个没听说的！” 这王良愣了下，随即更是不敢置信：“你是周桂兰？！” 其他人都不明所以，转头看向王良。 王良眼中已经全是震惊之色，他手指着周桂兰，转头问身边的人：“她是周桂兰？” “若是不信，你去南山书院问问郑山意。”周桂兰侧了下身子，换了个姿势坐着。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是周桂兰？不可能！”王良说着，还连连摇头，随即也不等周桂兰应话，自个儿冲了出去。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是周桂兰？这可是如今京城有名的人物！ 那周桂兰可是将以一己之力赢了白鹭书院的算术！那是如今京城学子最多提起的名字！ 周桂兰见他跑了，果真拿了毛笔在那账本的最后一页写了一个名字：王良。 其他人瞅见她真这么干了，一时间竟是进退两难。 周桂兰放下笔，随即抬起头，对场中人道：“大家都是想为了护国公分担，即便做得不好，我们可以改，若是还想再继续帮护国公府撑下去，就来坐下，我们好好开会。” 这已经是在给他们台阶下了，不少人也顺着她的话下了坡。先是两个人回了自个儿的位子坐下，有一就有二，剩余的人也慢慢跟着回来。 没一会儿，没走的人再次回来坐下了，只是这气氛比之前更是压抑了几分。 周桂兰觉着这火候也差不多了，也就不多难为他们，当下也只让众人介绍了一下自个儿和他们的铺子的情况。 等众人都说完，周桂兰一一记下之后，吩咐厨房做一桌子好菜，陪着这些人吃了饭，这才让他们各自离开。 做完这些，周桂兰带着账房往回走。 那老账房瞥了周桂兰好几眼，就是周桂兰走在前面都感觉到了。 “先生有话说？” “少夫人，这话我也不晓得该不该说。” 周桂兰回头：“有话就说吧。” “少夫人，您今日真是过了。这些人都是从小九跟着老爷的。读书习武都没分开，这感情是极深的。你今日真是寒了他们的心，也寒了护国公府的下人的心了。” 账房这些天一直跟着周桂兰，对她也有些了解。往日也觉着她不错，有手段有能耐，人也好相处，只是今日这么一闹腾，他觉得他还是得提点两句。 周桂兰摇了摇头：“谢谢您提点，只是您也看到了，一开始他们太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这也是为了正正他们的位子。” 还有话她没说出来，这些人当时若是走了，她定是不会有所挽留。既然不能听她的话，那她还留着不是给自个儿找不痛快？ “可他们都是为了护国公府操劳一辈子的，这要是传出去，您怕是要落个苛待下人的名声了。”老账房很不赞同周桂兰的话。 “不会，我会予钱不予权。”周桂兰说完，回过头，目光直视路面，脚步也更快了几分。 老账房倒是愣了下，仔细琢磨了下周桂兰的话，再看向周桂兰时，眼中多了几分深意。 少爷的眼光果然不一般，这少夫人果然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对了，给王良家送一千两银子去，告诉他往后不用去书铺了。” 正思索的空隙，听到周桂兰的吩咐。他连忙应了一声，再次抬头，就见周桂兰已经转头去看两位小少爷了。 他不敢耽搁，抱着账本，转了个弯往自个儿平日里干活的屋子去了。 到门口，就见徐管家已经等在门口了。 他打了声招呼，就摸了钥匙要开门。 徐管家顺手拿了钥匙，开了门。 进去后，账房便将今日的事儿一一都告知了徐管家，末了，才感叹道：“这少夫人还真是厉害，竟是压住了这么多人！” 徐管家笑着点了点头：“要是她不行，老爷也不能将钥匙交给她。只是没料到她竟是一个照面就将那帮老家伙都压下去了。” “可不是，今日我可真是被吓到了，她胆子也太大了，要是万一没弄好，那些老家伙都走了可如何是好？” “怕是走 都走了她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一听徐管家这话，老账房瞪大了双眼，再回想之前的场景，心中更是骇然。 要是真想起来，夫人好似丝毫不惧他们会走，倒是那群老家伙，想走又在犹豫，倒是没少夫人那股子狠劲儿。 “还好……”还好今日他最后还是刹住了，没跟着他们一块儿去讨伐少夫人。 “什么还好？”徐管家疑问。 “没什么，就是少夫人要我直一千两银子给他送过去，说是以后他不用去书铺子了。徐管家，要不您给少夫人求求情？让她原谅王良这回？” 徐管家摇了摇头：“我哪儿有那大的脸面？就是老爷出面，少夫人怕是也不会松口的。既然如今是她当家，一切都交给她吧。邵衡啊，你以后什么都别管。就听少夫人的话吧。” 这话已经是在跟他交底了，邵衡点了点头，也打定了注意继续做自个儿的账房，至于其他的，他也管不了。 得到自个儿想得到的消息，徐管家就回去复命了。 至于周桂兰，在旁边看了两个孩子一会儿，就又被管事的婆子找来了，让她拿主意府里下人的夏装要什么料子的，要什么款式的。 第433章 钱多了就是活靶子 周桂兰只能继续忙着，直到晚饭，一家人都在一块儿吃饭。周桂兰一直等着，护国公大人都没吭声。 吃完饭，周桂兰忍不住了，主动喊了徐鼎。 还是徐鼎带着周桂兰去了他的书房。 一进去，周桂兰就被满屋子的书给震惊到了，这屋子怕是有她那个宅子大，可里面全是书架子，上面的书怕是有上万本。 “有事？” 周桂兰定了定神，将自个儿今日的事儿都说了。 徐鼎：“如今是你管家，这些事不用跟我说。” 果然…… “爹，以后我不会再让王良继续做生意了，若是他来找您？” 徐鼎皱了眉头：“管家的是你，找我也没办法。” 要的就是这话，周桂兰立刻将自个儿准备做的商业街给说了出来。 “我是这么想的，就现在咱们这么多铺子，可每个月都没盈余，若是合在一块儿，我们管起来也便利，也能吸引更多人去逛逛，您看？” 徐鼎皱了眉头：“你打算如何将铺子都合到一块儿？” “我想将现在的铺子卖了，拿了钱，去买一条街。” “这是祖上留下来的，你这般做也太过冒险。” 周桂兰：“您刚刚说如今是我管家，这些事儿也都是我拿主意的。” “这是祖产，你可以管，但不能变卖。” 周桂兰长长叹了口气：“这么下去，咱们护国公府都撑不下去了。那些好地段的铺子根本连我那个偏僻的炸鸡店都比不过。” 徐鼎：“你那不也不少铺子？为何不将他们卖了再重新买？” 如今周桂兰跟白逸轩可是一共有十二间铺子了，虽然都是偏僻的，可还真是赚钱、 周桂兰摇了摇头：“因为这些铺子以后会成为十二条商业街，我要将整个商业街占据整个京城，到时候我们就是吸金石。” 如今要背景有背景，要钱有钱，要铺子有铺子，她要是不抓紧赚钱，那不是傻吗？ 徐鼎没料到她心这么大，“你知不知道钱多了，就是活靶子？京城四大家族会让你占这大的份额？还有这京城的各大家族都是要银子过日子的，你赚多了，他们又如何甘心？” 周桂兰一愣，好一会儿才明白徐鼎的意思。 若是四大家族她倒是一点儿不怕，到时候去挤压他们的势力便是了。 可若是跟整个大梁的大官贵族家对抗，那即便是护国公府，也是扛不住的。 “这是一种平衡，若是你打破了，你便是罪人。”徐鼎瞥见周桂兰的神色，就明白她没想到，当即提点了一句。 周桂兰前所未有的憋闷，她就想赚钱，还得考虑这些，真是束手束脚，根本施展不开啊…… “没事就去陪陪你相公孩子，出去吧。”徐鼎挥了挥手，坐到书桌前，伸手就去拿了一本书。 周桂兰明白他这是逐客了。 转身出去，走到门口，她还是不甘心，转头看向徐鼎：“所以你们为了这个平衡，这么多年一直不发展自家？” 徐鼎皱了眉：“徐常林是怎么教你的？到现在都什么也不懂？” 周桂兰梗了脖子：“你知道徐常林如今在做什么吧？也能明白他多需要钱，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搏一把？”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要我教你？”徐鼎这话已经是在吼了，语气里全是怒意，若是细听，还能听见他声音里的颤抖。 周桂兰也不走了，再次回来，直视徐鼎的双眼：“我只是在做我认为自个儿能做的，你们那些平衡我参与不了，也不想参与，我就想问，我能做到什么程度才不触及其他人的利益？” 徐鼎一双眼紧紧盯着周桂兰，那眼中的寒意若是换了别人，怕是已经被刺得倒退好几步了。 哪怕是一向跟他斗来斗去的周桂兰，此刻心底也有些慌。 刚想后退，脑子里就闪过了徐常林的脸，耳朵里也全是他的那些抱负。 她不能退，若是她退了，就没法儿再跟徐常林并肩站在一块儿了。 “出去！”徐鼎声音冷得好似能冻住人。 周桂兰拳头紧了松，松了紧。 她深吸了口气，眼神全是坚定：“既然我是局中人，我就不会后退。我会先建一条街试试，若是有其他后果，我会自行承担。” 说完，她对着徐鼎低了下头，转身离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望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徐鼎一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一个个都能耐了！简直不把护国公府放在心上！” 这样的暴怒被禁锢在这间屋子里，除了他，谁也没听见。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周桂兰将那些掌柜的全都收服了，毕竟那王良的例子摆在前面。 当众人得知王良去找了老爷，而老爷并未出面时，这些人便明白了，也不敢再造次了。 周桂兰果真如她所说的，将那书铺子给卖了，断了王良的念想，也断了所有人的退路。 将卖那铺子的钱，和她自个儿所有的银子都拿了出来，再拉上了白逸轩，两人快速买下了最开始那家炸鸡店附近的房子， 这之后，就是轰轰烈烈的装修。 周桂兰整日都在往施工区跑，那学校在附近，她也时不时就去盯着。 “这儿有我盯着，你不用每日都来。”这话白逸轩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可周桂兰一直没放在心上。 “这就是最要紧的事儿，不能松懈。”周桂兰看了四周的装修方式。 这之前，所有的货物都是在柜台里面的，周桂兰提了很多方便客人挑选的建议。 白逸轩摇了摇头：“你是不是怕自个儿闲着，就想徐将军？” 周桂兰无奈扶额：“哪儿有空闲想他？我自个儿这忙得都脚不沾地了。” 半个月前，东川省地龙抬头，百姓死伤无数，房屋倒塌。饿极了的百姓互相争夺粮食，血流成河。 隔壁三个省都没安生日子过，一时间乱成一团。 在这种情况下，徐常林被派了出去，而跟着他一块儿去的兵马，只有五千人。 这一走，就是半个月，也没多少消息传来。只偶尔听京城的人说，又是血流成河了。 第434章 自立门户 “昨儿个白家开了家族会议，老头子把我喊回去了。”白逸轩拨弄自个儿手里的扇子，无悲无喜，却有些犹豫。 周桂兰有些莫名：“出了什么事？” 以前每个月白逸轩都会回白家开会，可极少会主动跟她提起。 白逸轩摇了摇头：“他跟我断绝了父子关系，往后我跟白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周桂兰瞳孔紧缩，“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逸轩转头看向远处，“白逸晨提起的，我并未将自个儿赚的钱交给白家，不配待在白家。” “你就这么答应了？”周桂兰反问。 “那个家族，我也早就不想待下去了。”说到这儿，他顿了下，继续道：“内里早就已经腐败了，白家已经要没落了。” “那你爹是什么想法？” “她昨日下午已经拉着我去了衙门，将我逐出白家家谱了，我顺手便在衙门给自个儿立了个新户。” 周桂兰已经不知该如何去宽慰白逸轩，良久，她才拍了拍他的胳膊，当做安抚了。 “这个我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如今我的钱可全投出来了，你可一定要带着我挣钱啊！” 白逸轩咧出一个笑意，只是那红了的眼眶却让他看着透着一股可怜的劲儿。 “放心，我一定让你挣大钱！我也需要钱。”周桂兰就差拍自个儿的胸口了。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放在大梁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两天，京城四处传言镇守边关被突袭，而龙将军也被人冷箭射死了。 一时间，大梁人心惶惶，四面楚歌。 朝廷大乱，皇帝连着下了好几道令牌，让徐常林速去边关。京城好几个将军都已经被派了出去。 徐常林还未归来，一封信已经来到了周桂兰的面前，上面除了徐常林的落款，就只有四个字：平安，勿念。“ 周桂兰坐在窗前，提笔写了一封信，絮絮叨叨了很多，讲了自个儿最近的状况，还有商业街也快建立起来了，家里两个孩子无论是学文还是学武都不错。 等写完，周桂兰也不知晓该将信寄往何处，只能房子自个儿的抽屉里。 处理完了府里的事儿，她让人套好了马车，正要出门，就被从外面回来的徐鼎给撞见了，顺手又给带了回来。 站在桌子前，周桂兰垂眸看着自个儿的脚尖，等着徐鼎的训斥。 ”这几日不要外出。” 周桂兰扣着自个儿的手指：“为何？” “刘家被抄了。”徐鼎道。 周桂兰猛地抬起头，在看到端坐着的徐鼎时，便知晓刚刚自个儿没有听错， 刘家，京城四大家族之一，跟白家可是并列的。 “什么由头？”周桂兰吞了口口水。 徐鼎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瞥了眼飘在上面的茶叶，语气淡淡：“刘家大公子为了一个花魁，打死了人，刘家将他买了出来，那死人的家人将刘家告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一年前。”徐鼎说完，再加了一句：“皇上前两日才得到消息，斥责刘家教子不严，还试图隐瞒，便抄家了。” 周桂兰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原来如今外面已经如此危险了。 打死人在这些富家子弟身上可是经常发生的，以往给钱买过去那都是常事儿。若是真算起来，应该要那刘家工资偿命的，可皇上下令的是抄家…… “那刘家少爷呢？抓起来了吗？” “并未。”徐鼎摇了摇头。 周桂兰点了点头，表示自个儿知晓了。 这种敏感的时期，皇上突然来这一手，怕是国库真的没钱了。 抄了家，又有不少钱，可以支撑一阵子了。 只是她不得不承认，徐鼎在这方面的眼光比她强多了。 周桂兰低头，真心实意：“我知晓了，商业街我只会开一条，这段日子，任何事我都不会主动冒头。” 得了她这个话，徐鼎也知晓她明白他的意思了，当下点了点头，让她出去。 周桂兰出来时，抬头，抬眼看了空中火辣辣的太阳，突然就觉得格外想念徐常林。 刘家被抄的事儿在京城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个富得流油的家族，就这么轰然倒塌了。 这些事儿没两天就被周桂兰抛在脑后了，学院建起来了。周桂兰帮着南山书院正式搬了进去，孟江他们还在等着朝廷分派官职，一时间也没事儿，被周桂兰劝说着当了先生。 至于郑老，自然就是院长，周桂兰嘛，那就是幕后老板。 这学院建的偏僻，不过有了郑山意的名头，不少人还是慕名而来。郑山意倒是个挑剔的，准备一个个的选，周桂兰大手一挥，“那就来场入学考试！” 小葛他们拿了南山书院的单子四处散布消息，拿着郑山意的大名四处招摇。 “老先生，您的名头还是很了得的，今日可是有五十多人来报名了。” 周桂兰从外面走了进来，将手里的报名单子递给郑山意。 郑山意摸了摸自个儿的胡子，颇有几分傲气：“他们来报名，我也不定会收了他们。” “我们这学院不就这么打出名气了？”周桂兰说着，将手里的报名表都放在了桌子上。 那郑山意拿起来一张张看着，将其中几张挑了出来：“字太丑，不用来考试了。” 这周桂兰可不能答应了，当即就将那些单子又放了回去。 “怎么能只看字呢？这也太片面了。” “字品既人品，连字都写不好，如何能来我南山书院？” 这话可是将周桂兰狠狠戳了一刀子。 “我的字不好看，可我对你们也不差吧？”她反驳。 郑老差点将她人品也一般的话给咽了回去，毕竟如今他吃她的喝她的。 憋了良久，他才道：“字丑了，科举也过不了。” “郑老，这好学生我们要，可那些有钱的读书不成的，我们也不能都不要啊，咱们如今这是学院，总得让学校运转下去。” 周桂兰在他要反驳的档口，继续道：“学生，我们取前两百名，若是能考前十，我们可以免一切费用，让他们安心读书。两百以内，各种费用按照其他学院来收。” 第435章 我养不起这多人 “至于两百名以外的，只要愿意每年交二百两银子的建校费，我们也招收，拿这些钱养那些穷学生，如何？” 郑山意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成不成！如何能为了收钱招收那些纨绔子弟？那些穷学生不得被欺负？” “那我得挣钱啊，不然如何养那些穷学生？好了，教学方面听你的，学校运营方面听我的，你若是不愿意教那些学生，我会再找人的。” 就是再不服气，郑山意这个时候也不能反驳了周桂兰。 只是这心底难免有一口气堵着下不去，最终还是屈服于现实了。 第二天，周桂兰就将这规则贴在了学院门口。 小葛等人再散布消息时，话又变了。 这郑山意可是在学术这边儿鼎鼎大名的，再加上那南山书院一回春闱竟是有七人中举，早就在各学校间传开了。 伴随着这消息的，是每年学院大赛中南山书院的独占鳌头。 这消息也越传越远，倒也是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一些贫寒子弟，长期拿不出学费的，兴奋不已，纷纷报名。就连一些已经是其他学院的学生，也偷偷过来了。 周桂兰忙完学校，就又去盯着商业街了。 这商业街加起来也就十几间铺子，主要就是装修。这些日子也慢慢在收工了，周桂兰瞅着有什么问题也都及时提出来。 就在学院考试前一天，这商业街的最后一间铺子也装修完成了。 白逸轩找的掌柜的也都到位了，周桂兰直接按照底薪加提成的方式给他们这些人。 大家忙着弄自个儿的店铺，周桂兰在第二天还抽空去了一趟学院，组织这考试。 来的人还不少，她准本的五个屋子都坐满了。 两个时辰后，众人考完了，周桂兰还顺势安排他们去了南山书院的食堂买饭吃。 在学院里头的食堂他们以往还真没见过，不少人都稀奇，去里头一看，各种菜都不少，每个人都是一个托盘，上面是各种小菜，有荤有素，还有汤和米饭。 尝了饭菜，不少人还觉得味道也不错，又比外面的便宜。 周桂兰拍了拍高兴得合不拢嘴的卫夫人，让卫夫人先去给卫大人送饭，她守在食堂。 这里头打菜的都是婆子，手上动作麻溜，那些考生端饭菜也快，根本不占用多少时间。 等众人吃完了，不少人出去，还好好夸了一番。 这京城的人就是喜欢新鲜的东西，不少人想进去试试，都被门卫拦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儿就用不上周桂兰了，周桂兰又去忙着他们的商业街。 每个铺子卖的东西都不一样，这店员不够，周桂兰就从附近的人家招了人，统一训练，让她们学着如何说话做事，工资也采用的是底薪加提成。 能在自个儿家门口干活，比自个儿往日做的活儿轻松，又赚的比自个儿往日多，那些成亲了的妇人出来也高兴。 周桂兰还让他们成衣店设计了十几款不同的服装，当做每个铺子的特色，在同一个铺子里都穿统一的衣服。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一个月已经过去了。 南山书院的成绩也出来了，按照原本的标准，也接受了两百个学子。 自从那二百个学子的名字在学校院墙外贴出来后，护国公府的门槛都差点儿被踏烂了。 为了避免将护国公府扯进来，周桂兰在学院专门弄了个屋子出来，作为她暂时办公的地方。 那些人一个个送了不少的礼物，周桂兰一一都记录了下来。 将他们送走了，自个儿再慢慢清点。 郑山意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屋子的礼物。 瞅见那些礼物，他的眼皮就直跳。 “这些人你都要收？” 周桂兰从礼物堆里抬起头，无奈摇了摇头：“哪儿能啊，这些收了咱们也顾不过来啊。” 郑山意心里这才舒坦了，抬腿慢慢往周桂兰这边儿走过来，将一个单子放在周桂兰的面前。 “什么？”周桂兰问着，顺手就拿了起来，打开，看到上面的红色勾勾，不解看向郑山意。 “都是贫困的学子，这学费饭钱住宿费就别收了。” 这回换成周桂兰的眼皮直跳了。 她将那单子放在桌子上，一个个数了下，足足有一百多个。 “老先生，你当我是捡钱的哟？这么多人学校哪儿养得起？” 郑山意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这不是来跟你商量？这些都是资质好又有学问的，若是不能读书，那也太可惜了。” “那我养不起这多人，之前咱们可是说过了，只能前十一切费用全包，你突然变卦，我很为难的。” 她现在很缺钱啊，需要的是赚钱啊！ “咱们办学院，不就是让更多人能读书？若是为了挣钱，那我情愿带着我的学生走！”郑山意咬牙。 周桂兰抬眼看向他，随即笑了出来：“那这大梁还有很多人快饿死了，他们只是读不了书，已经很幸福了。” 郑山意被怼住了，良久都没法儿应话。 “咱们一开始说好的，前十的所有费用我们学院担了，至于后面的，若是实在没钱，可以去食堂帮忙干活，我可以给他们算工钱，他们好好读书，下回考到前十。” “那要是去食堂干活，他们还哪儿有空闲读书？” “就和孟江他们以前一样就是了，只要愿意读书，这点坚持还是要有的。” 郑山意想想之前孟江他们，再想想现在，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虽说他总是跟这徐夫人不对付，可一次次的都证实她是对的。 他叹了口气：“那你得好好安排，那有钱的也别找太多了。” 周桂兰连连点头，再次低下了头。 见她又忙起来了，郑山意只能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等周桂兰都誊抄了一遍，回到护国公府，在吃晚饭的时候将这单子递给了徐鼎。 当天晚上，徐鼎就将那些不能收的学子都画了叉叉，喊了徐管家将那册子送还给周桂兰。 周桂兰拿来一看，还有一百多个。 累极了的某人也懒得再多想，倒头就睡。 第436章 安排得明明白白 第二日一大早，周桂兰就爬了起来，正要出门，就在门口遇到了王良。 周桂兰站在门口，等着王良往这边儿过来。 她瞅了眼天色，已经不早了，也就提前开口了：“王掌柜，您这是？” “不用叫我王掌柜了，你不是已经将铺子卖了？” 王良硬邦邦回了一句，那语气虽说有些生硬，可也没什么恶意。 周桂兰也没放在心上，毕竟那天她是杀鸡儆猴，而这王良，就是那只可怜的鸡。 “王叔这么一大早，是要去哪儿啊？”周桂兰扯了笑脸，问他。 一声“王叔”让王良心里一抖，连带着牙也差点咬着舌头了。 这可是护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了，这个时候竟然喊他王叔，这已经是给足了他脸面了。 他踟蹰着，问了自个儿憋在心中良久的话：“那算术……你是怎么学的？” 周桂兰努力忽视自个儿那为数不多的羞耻心，大言不惭：“哦，那个啊，就是从小我就会啊。” 这话却是让王良松了口气。 这些天他是又憋屈，又难受。 在这之前，他还极为崇拜那这般会算术的周桂兰，突然发现那人竟是让他当众出丑的。这心里的情绪是复杂极了的，一时完全无法接受。 若这是天生的能力，那就是老天爷赏饭吃，他心里也舒坦了。 当然，周桂兰是不晓得他的心里想法的，她看了眼天色，又不能真的就这么丢下主动来找她的王良，心里这个急啊。 “王叔，要不你跟我一块儿走，路上好好聊聊？” 那王良原本就是来找周桂兰的，这会儿自然也不反对。 只是在周桂兰坐进了马车之后，他就坐在了另一边车辕上。 周桂兰喊了他一句，被他拒绝之后也不勉强他。 一路上，王良对周桂兰说话态度都好了不少，偶尔问一两个算术方面的问题，周桂兰倒是都回答了。 等车子到学院门口，周桂兰就带着他进了自个儿的屋子，让他帮忙整理那些礼物，对着单子上剔除的名字将相应的礼物分类。 一直都没干活闲在家里的王良，这会儿总算是有了事儿干，也不用周桂兰多说，就有条不紊地做起自个儿的事儿了。 周桂兰偶尔抬头看他一眼，见他脚步稳健，做事头条有理，还细心仔细，默默点头。 不愧是护国公府培养出来的人啊，办事能力就是强。 等她又将挑挑选选的剔除掉一半分数太低的人，只留下了四十多个人。 将名单都列出来，只留王良一个人在这儿，自个儿又去跟郑山意商量了一番。 郑山意一看到上面还有这么多人，脸色就拉下来了：“这些纨绔子弟你都要收？那我们这些学生还不得被他们欺负了？不成！最多留十个人！” 周桂兰可不会再退步了，再减下去，她这个学院还怎么挣钱？ “我会分两个学院，你们就管好你们的学生，至于这些，我先让人管着，等你情愿了，再偶尔给他们上上课好吧？” 郑山意就是再不情愿，可她都说这话了，他也没立场再反对了。 “事先说好，若是他们一点儿进步没有，我是不会给他们上课的！” 周桂兰连连点头，又将这名单都贴了出去。 这学院里的先生严重不足，哪怕是将孟江他们都算上，也不够分的，看来还是得去找找老师。 脑中突然闪过某个人，周桂兰心下一定，又快速回到自个儿那屋子，就发觉整个屋子的礼物都已经分完了，甚至还按着那些人的住所远近分的。 “少夫人，这些我猜您是要退回去的，便自作主张给分了一下，还望少夫人莫要见怪。” 王良说着，对着周桂兰抱拳。 周桂兰连连摇头，这办事真是细致，完全不用她来操心啊！ 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的。 “王叔，你最近有没有事儿做啊？” 被这么问，王良心里就不舒坦了，心里已经在暗暗猜想少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即便是因着她的算术让他钦佩，可也没必要这般羞辱他把？ “没有。”语气生硬了几分。 周桂兰也不在意，“不知你愿不愿意来着南山书院教书？” “教书？” 周桂兰点了点头，“我们这学院先生不够，若是您有空闲，可否来帮帮我们？” 经过短暂的愣神，王良便连连点头：“有空！我有空！” 这些日子他在家可是太闲了，心里又憋着一肚子的气，想去找老爷给他派个活儿，老爷还让他来找少夫人。他到刚刚还对这少夫人不满，没成想少夫人竟是为他考虑了？ 得到他的同意，周桂兰当即便跟他交代各种事宜，将那些富家子弟都交给他去处理之后，自个儿又卸下了一个胆子，顿觉轻松了不少。 毕竟是护国公府培养出来的，做事都极为靠谱，当然，除了做生意。 这边的事儿都解决了，周桂兰又一心扑到了商业街上。 各个铺子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开张了。 周桂兰跟白逸轩商量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请一个有名的戏班子过来搭台唱两天戏。 巴拉来巴拉去，两人也没多少钱了。 为了他们的商业街，两人合计了一番，将两家不太挣钱的炸鸡铺子给卖了。 有小葛他们，在京城放什么消息也是极为方便，不过几天，这京城有了一个叫商业街的地方就被大伙知晓了。 等要开业，已经是七月份的事儿了。 周桂兰和白逸轩忙得脚不沾地，等戏班子请过来，又是安排吃住，一顿忙活。 为了将这个商业街推荐出去，周桂兰头一次利用了自个儿徐夫人的身份，给京城各家的夫人都送了请柬，邀请她们去商业街的茶楼听戏。 这帖子送出去的当天就得到了不少的反馈，只有端王府那边儿传来消息，说是家里有白事，她们就不去了。 “端王府是出了什么事？”周桂兰问去送信的小厮。 那小厮大抵也清楚一回来主家就要问这个，从容回道：“她们府中一个姨娘好似因病没了，这些日子端王妃都没出门，一直在忙。” 姨娘？ “若是姨娘，直接埋了不就是了？” 那小厮低着头，恭敬回道：“这姨娘是端王爷最宠爱的姨娘。” 周桂兰点了头，表示自个儿知晓了，让那小厮先下去了。 第437章 我不在你哭了也没人心疼你 周桂兰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会儿，不知为何，脑中突然闪现了四小姐那次的事儿。 也不知这其中究竟有没有关联…… 戏台子搭起来，戏就唱了三天。因着是京城最有名两个角儿在，这些夫人倒是天天都过来看。 这商业街也因为这一夜成名，不少人过来赶热闹，这生意总算是做起来了。 如果不是卫如要处刑了，大家还是会高高兴兴。 一大早，周桂兰就收拾好了坐了马车去了学院，接了母子四人，等在了必经的道上。 当囚车从大牢出来，卫如被架在上面。 卫夫人一只手牵着一个孩子，往前凑了两步，旁边一个衙役用刀鞘戳在她肚子上，一把将她推开。 她一时收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两个孩子腿短跟不上，顺着就跌倒在了地上。 “你带着孩子们回去！”卫如沉着脸。 即便是狼狈得被押解在刑车上，他的背脊都是笔直的。 一听他的声音，卫夫人就没忍住哭腔出来了：“当家的……” 车子已经往前推了，卫如转过头，目光在三个孩子身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了周桂兰的身上。 “徐夫人，麻烦你了！” 声音清脆洪亮，可拨开那股气势，能听到隐藏极深的颤抖。 周桂兰对着他点了点头，“放心。” 得到了回复，卫如回过头，任由刑车推着他往前，随即便是一阵大笑。 站在周桂兰身边的那个孩子突然冲了过去，另外两个孩子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着追了上去。 周桂兰吃惊，推了自个儿身边的小婵一把，小婵会意，抬腿跟了上去。 旁边儿的卫夫人慌张地想追赶，脚踝生疼。 她抹了一把脸，站直了身子，旁边突然伸过来两只手，将她的胳膊扶着。 “我没事。” 周桂兰抿了抿唇，“要不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我不回去，我要去送……送……”语句已经破碎，声音好似已经发不出来了。 周桂兰明白她的意思，扶着她上了马车，让车夫跟上那刑车。 小婵已经追上了最小的那个孩子，将他抱在自个儿怀里，又快步去抓另外一个孩子。 最小的那个孩子睁着天真干净的眸子看着不远处的爹，张嘴，稚嫩的声音从喉咙里吐了出来：“爹，你要去哪儿？” 喊话的时候，小婵已经抱起了另外一个孩子。 没得到回应，那只有五岁的最小的孩子再次开口了：“爹你要哪儿？” 那已经八岁的最大的孩子已经跑到刑车旁边，一只小手扒在车辕上，旁边的衙役将他扯开丢到一边。 “再闹就把你也抓起来！” 那八岁的孩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那衙役见状，就要一脚踩上去。 周桂兰怒喝一声：“你们谁敢动他们？！” 那抬在半空的腿就这么生生僵住。 周桂兰让人停车，快步下了马车，将要再次上前的孩子一把拉住，紧紧按在自个儿的怀里，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让他们说会儿话吧。”周桂兰道。 那衙役为难：“夫人，我们这儿可都是有时辰有规矩的，除了我们大人，谁也不能耽搁了时辰吧？” 即便是不认识周桂兰，可她那马车他们还是认得出来的，护国公府的马车，他们也不敢不给脸面。 “不会耽搁多久的。”周桂兰说着，带着孩子上前，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大银锭子。 那衙役眼珠子转了转，最终还是点了头：“既是夫人您开口了，那我们就等会儿工夫，就是不能误了时辰……” 周桂兰客套得感谢了他，那八岁的孩子已经挣脱了周桂兰的怀抱，冲到了刑车边儿，小手已经拉在了卫如的裤子上。 刑车上良久未动的卫如，侧过身子，对着周桂兰点了点头。 随即咧嘴，哈哈大笑：“你们几个傻小子，爹这是跟人在玩儿游戏呢，等爹赢了就回家了，你们先回去，啊？” “爹你说谎！”八岁的孩子高喊着。 卫如笑的滑稽：“爹什么时候骗过去？你看爹都有车坐，你们先回去，爹赢了就回去给你们买烧鸡吃！” “爹我想吃冰糖葫芦！”后面五岁的孩子手指摸着小嘴，高兴地呼喊。 “好。“ “我……我也……也想吃！”三岁的孩子不甘示弱，跟着喊。 卫如转头看着后头的两个孩子，对他们笑的开怀：“好，给你们买多多的冰糖葫芦！你们要听你们娘的话，晓得不？” 两个小的孩子连连点头。 那最大的孩子倔强抓着自个儿爹的裤子，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高大的人。 马车里传来一阵阵的呜咽声，周桂兰回过头，发现车帘子并没有拉开。 “这娘们，哭什么哭？赶紧把孩子带回家！”卫如说完，舔了下已经干燥的唇，放缓了语气：“你自个儿好好的，别总哭，我不在你哭了也没人心疼你。” 这话音一落，马车里的声音却更大了几分。 卫如叹了口口水：“徐夫人，带……带他们……他们走吧……” “夫人，您看着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要走了……”旁边儿的衙役微微弯了腰，对周桂兰说话的语气还有些讨好。 周桂兰点了点头，上前，去拉那刑车旁边的孩子。 那孩子的手劲儿大得很，眼见着周桂兰要拉他了，另外一只手紧紧抓着刑车的车辕，跟周桂兰对抗。 卫如双眼瞪大，狠狠瞪着他：“能不能听话？快跟徐夫人回家！不然爹就不管你了！” “爹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 那孩子哀嚎着，一句句控诉那个高大的男人，细弱的脖子上青筋都暴起来了。 卫如也不看这孩子了，狠心抬起头，对着半空坏了一句：“快走吧。” 周桂兰紧紧抱着那孩子，轻轻安抚他：“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那孩子却好像完全听不到她的话，只是仰着头，一句句喊着“你骗人”。 周桂兰叹了口气，让旁边一个压抑帮忙，将这孩子拉开站到一边，刑车继续向前。 怀里的孩子挣扎着，想要再跟上去，周桂兰紧紧搂着他，可根本抓不住他，周桂兰急忙转头，对着车夫怒喝：“还愣着干嘛？来帮买啊！” 第438章 行刑 那车夫急忙从车上下来，快步跑过来，伸手从周桂兰的怀里将那孩子抱了出来，扛在肩膀上，朝着马车走去。 将那孩子塞进了马车里，转头，就见小婵已经一手一个将孩子抱着过来了，他又赶紧去接了，放进马车里。 马车里有大声哭，也要哀嚎。 周桂兰站在原地，看着越来越远的队伍，心中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或许，这个世道是该变一变了。 一次，两次，都是如此，她看到的，就是一个家庭的破裂，那她看不到的呢？ 洪水、打仗、地龙翻身，没有一样，是朝廷做了处理的。 都是到最后，演变成战争。 她不过离开了山沟沟一年，就见识了这么多东西，那徐常林，又见过多少？ 而那已经战死的龙将军，守着的究竟是什么？ 周桂兰突然懂了徐常林，懂他的想法，懂他的反抗。或许，只有将那些蛀虫全部除去了，这日子才能好，哪怕有天灾，至少能避免人祸。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马车，那车里除了卫夫人的哭声，还有一个孩子的追问，还有两个不懂事的孩子的无措…… 她深吸了口气，上了马车，就见两个小的孩子一个抱着卫夫人，另外一个抱着他大哥。 “回护国公府吧。”周桂兰吩咐。 马车动起来时，卫夫人并没有丝毫的反抗，直到到了学院，周桂兰将他们都扶着下了马车，卫夫人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脚在落地的一瞬间好似又崴了一下。 让卫夫人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周桂兰又送了三个孩子去上课。 她自个儿就在学院里来回走动着，注意力一直没有离开卫夫人那间屋子。 她知道，这个时候卫夫人不想看到任何人，给她空间，才是最好的。 时间一点点推进，眼看着要到午时了，周桂兰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却发现里面安安静静的。 她忍不住抬手敲了敲门，没人应，她抬手，将门推开，见卫夫人就静静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心中一惊，她快步走了过去，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手指感觉还有鼻息，她才偷偷松了口气。 这会儿周桂兰也不敢再离开了，坐在她的床边，抬头看着外头的天色。 这个时候，差不多要行刑了…… 这个念头刚一起来，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她赶忙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顺手将门给关了起来，就见孟江急得走来走去的。 而她旁边的老先生一个个全是愁眉苦脸的。 “怎么了？” 孟江见是周桂兰，快步迎了过来，着急道：“桂兰姨，不得了了，卫元跑了！” 卫元，卫如大儿子，八岁。 “你们先去吃午饭吧，这事儿交给我了。”周桂兰交代完，便让旁边的小婵留下来守着卫夫人，她自己坐上马车，让车夫往刑场的方向赶去。 小孩子的速度肯定是没马车快的，周桂兰将车帘子整个都撩了起来，一路张望，想找到那个孩子。 可惜，直到刑场，都没找见。 她下了马车，在看戏的人群里四处寻找。 台子上跪着的卫如垂着眸子，听着站着的人一句句念着他的罪行，始终没反应。 周桂兰跑到前面，跑到站在前面的白逸轩身边，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跟他说了这事儿，白逸轩脸色也变了，打发了身边的小厮去找。 这儿的人实在多，一个孩子若是有意躲着他们，他们根本就看不见。 太阳越发毒辣，周桂兰的额头全是汗，她一遍遍在人群里寻找着，有人已经不耐烦了，就骂她两句，周桂兰也不理会。 “时辰到，行刑！” 随着声音落下，周桂兰转头，正对上台子上的卫如的眼睛。 不敢置信，恐惧，甚至还有心疼。 周桂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隔着两排的人那个小小的身影。 她努力往那边儿挤去，想去捂着那孩子的双眼。 可身边的人已经不耐烦了：“别挤了！都看不见了！” 说着，一把推开周桂兰，其他人立刻往这边儿挪动，将周桂兰给挡在了后面。 周桂兰努力向前，却已经来不及了。 手起刀落，一声可怕的骨头断裂在耳边响起，她再开过去，只能看到喷涌的血，在半空洒下一片红。 她愣愣低头，就见不远处那个小小的身影在颤抖。 她跟发了疯一般，已经顾不得其他人，奋力挤到前面，将瑟瑟发抖的孩子抱在怀里。 伸手遮住那孩子的眼睛，手掌能感受到那孩子眨眼时睫毛扫过手心的痒。 “别看……” 她的声音沙哑，这话出口，却不知那孩子有没有听见。 旁边的人吵吵嚷嚷：“你踩到我的脚了！” “那还不是别人挤我的？” “是这个婆娘挤我的！” “你给我赔钱！我要去看大夫！” 周桂兰收紧了胳膊，用尽自个儿力气抱住怀里的孩子，可那孩子身子却一直抖得厉害，并没有被她安抚到。 热闹看完了，人潮慢慢退去，衙役们也消失了，白逸轩收拾完了尸首，才走过来，蹲下，“走吧？” “你抱着他吧，我的脚麻了。”周桂兰说着，松开了手。 白逸轩眉头紧锁，双眼紧紧盯着周桂兰。 刚刚的声音，太过沙哑，竟是让他觉得她格外遥远。 回过神，再去看那孩子，就发现他还是直愣愣的。 伸手，放在孩子的腋下，将他整个抱了起来。那孩子就这么任由他抱着。 周桂兰站起身，腿麻得有些站不住。 她狠狠锤了自个儿的腿几下，那股子麻劲儿才慢慢退了。 白逸轩抱着孩子一步步往周桂兰的马车走去，周桂兰跟在他身后，一瘸一拐的。 坐进马车，白逸轩站在下面，犹豫半晌，才道：“你们先回去，路上小心些。” 周桂兰忍不住钻进了孩子的手，对着白逸轩点了点头。 卫如的尸首还没收回去，白逸轩必须去盯着。 马车动起来，那孩子突然从位子上爬起来，跪在上面，撩开帘子看向后头。 周桂兰拍了拍他的背，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 第439章 死究竟是什么？ 回到学院，周桂兰将那孩子送进卫夫人的房间，怕他们出事儿，一直陪着他们。 直到天色快要暗下来，周桂兰才跟学院的人交代了一下，将小婵留下来，自个儿做了马车回了护国公府。 临睡睡之前，她坐在桌子前，将纸摊开，自个儿磨了墨，坐在桌子前，沉思良久，才落笔。 写了满满一张纸今日的所见所感，写完到落笔时，她看了良久，最终还是在烛火中点燃了那封信。 等到烧光了，她才再次落笔，这一次，她只写了四个字：我懂你了。 吹干墨，放进一个信封里，放进自个儿的抽屉里，吹了烛火再次躺在床上。 白逸轩办事总是得体，第二天卫如的尸首便已经装在棺材里，还为他选好了一块风水宝地。 顾忌着是被斩首的，也不适合过于隆重，第三日便由白逸轩做主下葬了。 卫夫人哭得晕了过去，卫元跪得笔直，两个孩子不懂怎么回事，一直喊着想回家。 都处理完了，周桂兰和白逸轩继续做着自个儿的事儿。 商业街的生意比他们预想的要好得多，这生意也是越做越大。 只是没多久，这白家便向外宣布，由白逸晨继任白家家主的位子。 这倒是并不影响周桂兰和白逸轩的赚钱大计，他们这商业街如今每日的人太多，导致他们不得不扩展，已经变成三十多个商铺。 转眼，便临近年关，周桂兰吩咐府里人准备年货，商业街也开始进行一系列的促销活动，倒是让人更多了。 小年，学院已经放假，周桂兰将卫夫人他们都接到了府里。小瑞安和瑞宁却还是每日读书练武，卫元一直跟着旁听，周桂兰也任由他去了。 小年夜吃了晚饭，周桂兰带着几个孩子烤火，顺带着给他们讲故事。 几个年纪小的孩子竖起耳朵听着，高兴地不行，卫元一直低着头，看着火盆里的火。 等到几个小的孩子都困了，一一送回去睡觉，卫元却还坐在火盆旁边，卫夫人喊了好几句，他都没动弹。 周桂兰陪着坐在旁边，“他大抵是不困，你们先去睡吧，我们也再坐会儿。 那卫夫人见状，也不再停留，带着两个孩子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周桂兰拨弄了下火盆里的木碳，眼角余光瞥了眼旁边坐着的卫元。 “桂兰姨，死究竟是什么？” 周桂兰抬头，见卫元还是盯着火盆，好似刚刚的话不是他说的。 如果不是她亲耳听到，可能都要怀疑自个儿的耳朵了。 这个话题，在这小年的喜庆气氛里显得格外怪异。 周桂兰思索片刻，才道：“死到底是什么，大概只有真正经历的人才懂。” “那我爹，是彻底消失了吗？”卫元抬起头，看向周桂兰，眼中带着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沉寂。 对于这个孩子，周桂兰不想敷衍。 她思索良久，才开口：“我以前听到一个说法，当这世上所有人都忘记这人时，这人才是真的死了。” “可我听不到我爹的声音，看不到他，摸不到。”卫元说着，手摸上了自个儿的胸口，“这里，会痛。” 火盆溅出一个火星子，差点烧到周桂兰的棉鞋。她移开，一脚踩下去，将地上的火星子踩灭了。 “生命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要走向灭亡，最重要的，是这个过程。你爹活出了他认为生命的价值，他的死，也是对他的圆满。” 卫元低下头，继续看着炭盆。 周桂兰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拍了拍，“如果想不明白，就记得，你爹是个英雄，他的死是有价值的。” “那我爹坚持的是什么？他为何能为了那所谓的坚持，抛弃娘和我们兄弟？”卫元说到这儿，眼中已经有了一层薄雾。 即便再懂事再坚强，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 如今的他，承受了太多他无法承受的东西。 周桂兰明白，这孩子不能忽悠。 可是这样的问题，她没有办法去代替已经失去生命的人解答。 她摊开手掌，看着上面的几条线，道：“我们的手，张开，就能拥有很多很多，可那些是流逝的。若是一旦有你不想让其溜走的东西，你就需要握紧拳头去抓。” 说着，她手握了拳头，“当人有了执念，想要抓住这东西，其余的便都在手掌外了，也不能再属于你了。” 卫元看着眼前的拳头，吸了吸鼻子。 “可即便我握紧了拳头抓住了我最想要的，也不代表拳头外的东西我不想要。你爹抓住了他最想要的东西，却不代表他不要你们了，他只是抓不住那么多。” 卫元吸了吸鼻子，张嘴时全是哭腔：“那我爹抓住的是什么？” “他的节气，他的大义，他的为国为民。” 说到这儿，徐常林那张脸突然闪现在周桂兰的脑中。 徐常林可不也是这样吗？他想要抓住的东西很多，可手却不够用罢了。 之前她懂了他，可是这跟卫元说着道理时才意识到徐常林的心里，意识到徐常林的状态。 她轻轻笑了出来，心里全是释然：“我们在意的人，抓住的不是普通人想要的日子，可这不就是他们了不起的地方？既然他们抓不住，那我们就去包着他的拳头。” “你也有这样的人吗？”卫元睁着已经红透了的双眼，看着周桂兰。 即便有些事儿他不懂，可她这么说他就觉得她懂。 周桂兰点了点头：“有，虽然我没法儿变成这样的人，但我想多培养这样的人。” 她的心很小，只容得下自个儿的家人。她能做的，也就是保护好自个儿的家人，让他们衣食无忧，让徐常林没有后顾之忧。 “桂兰姨，我能进护国公府的学堂吗？”卫元摸了一把脸，吸了吸鼻涕，问道。 周桂兰摇了摇头，卫元急了：“为什么？” “你还没明白进护国公府的意义，若是我答应你进了，以后你会后悔的。” 这大半年的掌权，周桂兰也终于明白护国公府的可怕。 这就像是一个黑洞，将进来的人都紧紧吸附着，不死不休。王良他们，就是跟着徐鼎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为了护国公府打拼。哪怕她让王良回家了，他都不能安享晚年。 第440章 又受伤了 还有自从消失的小九，哪怕她没出现，周桂兰都知晓她肯定在自个儿的身边，只是不知道是在哪个黑暗的角落里缩着。 而那些陪着小瑞安和小瑞宁读书的，这辈子怕是再也没法儿跟瑞安瑞宁分开了，直到他们死。 “我不会后悔，我就是想做点事，做我爹想做的事！” 对于卫元的反应，周桂兰是诧异的。 她实在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会有如此坚定的眼神。 “你知晓你爹想做的是什么吗？”她忍不住问道。 卫元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我明白，跟着你们，就能做跟我爹一样的事。” 周桂兰良久才憋出一句话：“若是进了护国公府，以后你就不能再见到你娘和你两个弟弟了，以后你只能跟着你的主人，只能听他的吩咐，世间也不会再有卫元这个人了，你明白吗？” “可我在做对的事，不是吗？” “可是没有人知晓什么事是对的，什么事是错的。”周桂兰应声。 人的想法和决定都是在改变的。 那孩子没再坚持，低着头坐了一会儿，就很周桂兰说了一句，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周桂兰也坐了一会儿，将炭盆的盖子盖住了之后，才去了两个孩子的屋子。 之后的几天，周桂兰准备起过年，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这里里外外都得照顾到，还有老家的宗亲什么的，也都的送礼物回去。 那就小块封地还得派人回去照看，这个事儿自然是落在了徐管家的身上。 大年三十，在周桂兰忙得找不着北时，卫元再次找到了她，坚定自个儿要进护国公府的决心。 周桂兰将他送到了徐鼎那边儿，至于徐鼎与他说了什么她不知晓，只是从这一日开始，卫元就从护国公府消失了。 那卫夫人随是忧心忡忡，却并未问周桂兰这事儿，想来她已经知晓这个事儿了。 三月柳絮纷飞，给已经退了寒意的京城增添了几分绿意。 傍晚，周桂兰坐着马车从外头回来，就见门口多了不少的侍卫。 她连着瞥了好几眼，这才在小婵的搀扶下进了护国公府，一进去，就见今日府里的丫鬟婆子们都是神色匆忙。 不等她发问，旁边一个丫鬟就冲了过来，对着她大喊：“少夫人，少爷回来了！” 少爷——徐常林？ 周桂兰心里一惊，“徐常林？” “是！” 周桂兰加快了步子，急匆匆朝着自个儿的屋子赶去。 到了屋子前，发现一群人进进出出的。 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推开门，走进，就瞅见屋子里一片灰暗。 走进床边，就见小六正站在床边，脸色凝重。 “怎么了？” 小六转头，瞅见周桂兰已经快步走过来了，便直言：“少爷回来的路上，遇到刺杀了，如今流血过多，需要立即止血。” 周桂兰已经没有再问他了，入眼的，是徐常林血肉模糊的后背。 她一下呆住了，伸手捂着自个儿的嘴，张了张嘴，好一会儿都听不到自个儿的声音。 正呆愣，感觉衣服被抓住了，她低头，发觉是徐常林的手。 顺着胳膊看过去，是徐常林已经没有血色的脸，对着她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周桂兰抓住他的手，那双手虽然比往日要冷了几分，她心里直跳，紧紧握着，顺着坐在了床边的地上。帮着他摸了一把额头的汗，静静等着小六的动作。 小六手脚麻利，将他的后背清理了血水，上了药，帮着包扎起来后，对着周桂兰点了点头，就收拾了自个儿的药箱快步离开了。 临走，将屋子里其他人也都带走了。 “疼吗？”周桂兰手轻轻碰了下绷带，轻声问他。 徐常林虚弱笑了，“习惯了。” 那个笑，带着三分虚弱，三分安抚，三分不在意，与一分无奈。 周桂兰的心抽了下，张了张嘴，还是干巴巴问他：“你那些暗卫呢？” “小六不是去找他们了？”徐常林说着，伸手去拉周桂兰，“地上凉，坐床上。” 周桂兰怕他的伤口又撕扯，顺势坐在了床边。 “你帮我把衣服穿好。” 徐常林撑着身子，慢慢坐了起来。 周桂兰赶忙扶着他，刚想让他躺好，就见他已经在艰难拿衣服。 她没了法子，只能从旁边拿了衣服，一件件帮着他套上，扶着他慢慢下床。 扶着他出了房间，在他的带领下，周桂兰走了一个以往一直没走的，还有这一路上竟是也没遇到府里的下人。 两人走了快半个小时，到了一栋普通的屋子里。推门进入后，徐常林让周桂兰将门关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摸了哪儿，屋子东边儿的角落一块石头突然拉开，露出一大阶楼梯。 两人往那下面走去，越到下面，周桂兰越吃惊。这下面竟是极大的空间，比上面那栋房子还大得多。 正中间的大厅里，一群孩子全单脚站在木桩子上，瞅见两人进来，也还是站在木桩子上，对着两人弯腰行礼。 徐常林对着他们点了下头，那些孩子便继续自个儿之前的事儿，周桂兰一个晃眼，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再转头看去，就见人群后面蹲在木桩子上摇摇欲坠的卫元。 不等她细看，徐常林已经往前走了一步。 怕他摔着，周桂兰只得收回了视线，扶着徐常林往里面七拐八拐的，最终在中间的一个房间停了下来。 徐常林抬手，在门上连续敲了三下，顿了一会儿，又敲了一下， 门被打开，站在门口的人周桂兰认识，是之前跟在徐常林身边的一个暗卫，只是此时的他跟之前比显得格外虚弱。 “少爷。” “怎么样了？” “小六还在救治。”那人说着，侧开了身子。 周桂兰扶着徐常林进了屋子，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她胃一阵阵翻涌。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再看过去，就发现里面竟是躺着六个人。 就着满屋子的烛火，清晰看到每个人身上都插着一两根箭。有的在大腿，有的在胸口，有的在后背。 小六满脸凝重，拿着一把小巧的刀，在挖其中一人胸口的箭。 周桂兰抬头去看徐常林，就见徐常林脸色凝重，往那边走。 这样凄惨的场面，让周桂兰极度不适。 第441章 公主又来了 强忍着不适，将徐常林扶着走到那人旁边，就见那人已经昏迷过去了. 而小六已经那刀子一点点挖着他的肉，直到将那把刺在肉里的箭拔出来，他才丢掉刀子，快速将药倒进那一直往外涌血的伤口上，喊了一旁站着还能动的小七过来包扎。 周桂兰正要上前，手上的力气突然加重。 再看过去时，徐常林已经松开了她的手，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就这么一个动作，便是已经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拿了旁边的布条，覆盖在那伤口上，准备包扎。 小六瞅见，喊了他一句，想阻拦他的动作，徐常林却只催促了他，让他动作快些。 他回神，再次专注下来，对着另外一人下了刀子。 周桂兰快步走过去帮忙，等屋子里的人都处理好了，徐常林才让周桂兰扶着他强撑着出了这地下的屋子。 等他们回了屋子，徐常林躺下，周桂兰才看到他脸已经毫无血色。 周桂兰也不敢多问，更不敢离开他身边。 徐常林拉了周桂兰一把，示意她也躺下。 周桂兰顿了顿，脱了鞋子，躺到了他的身边。 许是太累了，也或许是过于虚弱，没一会儿，他边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夕阳的余光射进屋子里，落在不远处的地面，让房间也亮了几分。 周桂兰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伸手，触碰了一下他那纤长的眼睫毛。 因着她的触碰，他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眼睫毛也跟着颤动，轻轻戳了周桂兰的手指好几下。 眼底是疲惫的淤青，浮肿的眼皮轻阖，鼻尖泌出几滴汗珠。 周桂兰轻轻摸了一把他的鼻尖，将那些汗擦去，才发现那汗是冷的，是腻人的。 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人，总是什么都往自己的肩膀上抗，可他也并不是那种强壮的人。 作为臣子，能做的，不是自个儿的本分吗？ 可是，他偏偏要将百姓都放在心上，要守护一方和平。 明明是一个保家卫国的武将，却连同文官的思虑一块儿收了。 心疼，周桂兰对他是真的心疼。 她是个小人物，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她想做的，都是赚钱，一家人吃饱和暖，安安心心的。 可是谁能想到，她会嫁给这么一个人？一个从小就不能停歇的人？ 当他对她说出要颠覆这个朝廷，要将整个朝廷清洗，要让小天当上皇帝时，她本能就想逃。哪怕没有经历过，她也明白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 他要做的，不仅仅是夺嫡，而是要逼当今皇上退位。若是被人发现，那就是叛逆之罪，这是要株连九族的。 她从没想过，因为她是穿越者，就要颠覆现有的秩序，她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也没那么大的野心。 可是这一年近两年来，她独自见识太多了。即便她不关心朝事，也明白现在的大梁就是内忧外患。 边关战事不断，将士没粮草，便抄商户的家，若是不够，将士们自个儿种地，丰衣足食。 洪水淹没元河省，迟迟得不到救助，导致土匪横行，死伤无数，最终也不过是派兵去围剿，元河省到现在都没多少人能吃饱饭。 地龙翻身、瘟疫、雪灾、叛乱，一切的一切，都让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却权当听不见看不见，一旦有了问题，便是抓住当地的官员，砍头平民愤，卫如只是其中之一。 “既然你要闹翻天，那我就陪你。”周桂兰像是对徐常林说，也像是对自己说。 下一刻，她便见眼前原本已经睡着的某人嘴角控制不住得上扬。腰间，也横跨了一只胳膊。 周桂兰瞬间反应过来，轻轻推了徐常林一下：“你没睡着啊？” “别动，疼。”徐常林闭着眼，声音竟是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 顾忌到他的伤，周桂兰也真的不敢动了，静静任由他抱着。 这一夜，周桂兰就这么静静盯着他，而徐常林，眼睛一直就没睁开。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是睡着的，什么时候是醒着的。 第二天凌晨，周桂兰顶着黑眼圈起床，打开门，就瞅见徐鼎背着双手站在门口。 “爹？您怎么这么早？”周桂兰问。 徐鼎瞥了眼屋子里头，下巴朝着里边杨了一下，问她：“怎么样？” 周桂兰顺着他的动作偏了头，意识过来，点了点头，对他道：“流血很多，小六昨晚没过来，应该是没生命危险。就是……就是一直在出冷汗。” 徐鼎点了点头：“好好照顾他，谁来了，都别见。” 得到这个嘱托，周桂兰郑重点了点头。 “爹您进屋子坐会儿吧，我这就去准备早饭。”周桂兰侧过身子，让他进去。 徐鼎瞥了她一眼，进了屋子，径直往床边走去。周桂兰出了屋子，顺势将门关了起来，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交代完府里的事儿，再去餐厅时，徐鼎已经坐在了主座上，周桂兰也顺势坐了下来，带着两个孩子安安静静吃完了早饭。 送徐鼎出去时，他转头，低声吩咐让她今天不要出门了。 周桂兰虽然奇怪，但还是应了下来。 等到中午，她总算是知晓为何让她别出门了，毕竟，安平公主会大驾光临。 将安平公主迎进屋子里，往徐常林的屋子方向走去。 一路上，这安平公主都没多说什么，等进了屋子，这安平公主进去，宫女却将周桂兰给挡在了外面。 “我们公主要去看看徐将军，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周桂兰扯了笑：“那你们公主在里头也没人照看，我这主家不是太不懂规矩了？” 说着，抬手一把就将挡在身前的小宫女给推了出去，自个儿挎着大步子走了出去。 一进去，就瞅见安平公主已经做到了床边了。 还真是一会儿没看住，人家就已经开始上手了啊？ 不顾身后的阻拦呼喊，周桂兰快步走了过去，顺手端了一把凳子放到床边，笑着招呼：“公主，您请坐。” 安平公主咬了下牙，冷冷瞥了周桂兰一眼，见她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对身后赶来的小宫女挥了挥手，让她们先出去等着，自个儿站起身，走到凳子上，坐了下来。 第442章 窥探 周桂兰回头，去桌子前倒了一本热茶，双手递给安平公主：“公主您这一顿劳累，要不我让厨房准备饭菜，您吃了就在我们府上歇息歇息？” “要歇息，我来你们府上作甚？”安平公主冷冷应了一句，无视周桂兰手里的茶，转头看向床上的徐常林。 周桂兰也不在意，顺势将这杯茶放到了桌子上，“若是公主累着了，便与我说，我帮着公主收拾地方出来。” 说着，还乐呵了一下，顺势就坐到了床边。 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顺带着连徐常林的脖子都盖得严严实实的。 “他怎么样了？”安平公主到底还是忍住了自个儿的脾气，担忧问道。 周桂兰叹了口气，拿出帕子虚擦了自个儿的脸：“从昨天被抬回来，就一直睡着。请了大夫来看了，说是看他什么时候能醒。他两个孩子还小，怎么也不能没了爹啊……” 原本只是随口说说，可真说到最后，她竟是感觉眼眶真有些发热。 他可不就是一直在刀口上舔血吗？这是第几回受伤了？ 那安平公主愤怒：“究竟是谁，竟是能在京郊下此狠手，将常林哥伤成这样？” 京郊？ 周桂兰顿了顿，再次放开自己，任由情绪上涌，转头看向安平公主：“公主，你一定要帮帮常林啊！他在边关为咱们大梁守着大门，可……” 可什么后面她就没有再继续说了。 有些话，不适合从她嘴里说出来。 “有些人，就是见不得我们大梁好，竟是做出这等下作事！你放心，皇兄今日早朝已经下令了，一定会彻查此事，给常林哥一个交代！” 周桂兰点了点头，“多谢皇上和公主的体谅，只是他这样，也不知何时能进宫复命……” “今日我过来，是带了御医的，就让我们的御医给常林哥看看吧。”安平公主好似不经意提了一句。 周桂兰刚想反驳，却感觉被子底下的人好似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 她转头，看了眼徐常林，心里明白了什么。 “那就有劳公主了。” 周桂兰站了起来，对着安平公主又行了个礼。 那安平公主摆明了是有备而来，只对着外面咳嗽了一声，一个宫女就快步跑了出去，没一会儿，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走了进来。 周桂兰帮着徐常林掖了掖被角，就退到了一边儿。 之前她带着公主进来时，可没瞅见太医，这太医又是如何出现的？ 真是有备而来啊…… 那太医坐到床边，将徐常林的胳膊拿了出来，手搭在手腕处，细细摸索了良久，沉吟良久，才收回了手，收拾东西。 “怎么样？”安平公主当着周桂兰的面问道。 那御医对着安平公主抱拳行礼，“回禀公主，徐将军……徐将军脉象羸弱，怕是……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当家的啊！”周桂兰一声哀嚎，跪在了地上，趴到床边，捂着自个儿的脸，一声声地嚎叫了起来。 “上回你也说不好了，常林哥后来不是就好好的吗？”安平公主皱着眉头，问那御医。 那御医摇了摇头，有些无力：“公主，这回比之上回，更是凶显。若不是徐将军身子好，怕是早就……只是如今，也不过是耗费他的元气。” “那你开个方子，好好治治他啊！” 安平公主着急地剁了脚。 那御医摇了摇头：“如今就是神仙下凡，也是无力回天了……” “当家的！你不能抛下我们啊！当家的！” “行了，哭喊有什么用？”安平公主被周桂兰给吵得烦了，狠狠吼了一句。 谁知晓，这周桂兰竟是完全不理会她，一声一声地哭喊着。 安平公主到底年纪还小，从小又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哪儿受过这种无视？可这个时候她又不好发作，只能气呼呼得喘了几口气，让那御医赶紧离开。 那御医赶紧背着自个儿的药箱跑了出去，安平公主走到床边，瞅着后脑勺对着她的徐常林，咬了咬下嘴唇，良久，才叹了口气：“常林哥，上回你就挺过去了，这回也会没事的！” 这话竟是让周桂兰听出了几分真心，不等她再深究，那安平公主便再次开口了：“你还得帮安平拿树上的风筝，也要为了大梁杀敌！” 周桂兰始终趴着没起身，徐常林头朝里，安平公主一个人倒是有些无趣了， 等了一会儿，看徐常林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她先行离开了。 直到她走了，周桂兰才抬起头，狠狠喘了一口气，走到门边，将门关了起来。 再走到床边时，就看到徐常林已经扭头看着她这边儿了。 她走到刚刚安平公主坐下的地方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 “你到底是如何骗过御医的？” “小六给的药。” 周桂兰皱了眉头，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烦闷：“你之前就用了这一招了，如今再用，还能瞒过去吗？” 第一回用她被吓得半死，还以为他真的出事了。 “或许，有些人也是这么想的？”徐常林应道。 周桂兰追问：“你的意思，是皇上让安平公主带着御医过来试探你的？” “没有皇上的允许，公主出不了宫。”徐常林神色复杂。 上一回，也是如此。 这么说，上回也是皇上利用了安平公主？ “这安平公主是什么立场？” 徐常林伸手，将周桂兰的手抓在手心里，细细摩挲着，“到底是皇家的人。”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立刻就把周桂兰刚刚那一点儿浮出来的心思也压了下去。 也对，哪怕安平公主对徐常林又几分真心，可在关键时刻，她定然是会站在自个儿皇兄那边的。这样，注定就不是一路人。 “你告诉我，你这一身的伤究竟是怎么造成的？” 徐常林顿了顿，思索了片刻，还是将这事儿给说了出来。 在他与越国一次大的交锋之后，皇上突然连着下了三个急诏，让他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商谈与越国谈判事宜。 为了赶时间，徐常林只带了自个儿的暗卫连夜赶路，到京郊外却遭到了埋伏。 等他们突破重围时，已经损伤惨重。 第443章 再次探访 “你的意思是早就有人在那儿埋伏了？那是不是一开始就知晓你们有多少人，还有回京的路线？” 周桂兰虽是心疼徐常林，可她也不是个傻的，这不就听出了不对。 “知晓我回来的人不多。”徐常林说完，顿了顿，继续道：“护国公也不知晓。” 周桂兰拍了拍徐常林的胳膊，“你能不能好好喊一声爹？毕竟两个孩子也还看着你呢。” 徐常林顿了下，垂了眸子：“好。” 为了安抚他，周桂兰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是不是有怀疑的对象了？”周桂兰问道。 她总觉得徐常林的每个举动都值得仔细推敲，好像都有深意。 既然她都察觉出了不对劲，那徐常林肯定是不会错过这些疑点的。而且他这个时候装病，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我们只用等就够了。” 刚刚丢下这句话，小六就从外面进来了，手里还抱着药箱子。 周桂兰也就止住了话头。 接下来的几天，周桂兰一直在家里陪着徐常林。 两人难得有闲工夫一块儿好好待着，哪怕是不能出房间，周桂兰也觉着格外开心。 只是接下来的一系列的事儿，一一朝着最坏的情况发生。 最开始，是大梁主动与越国求和，并且让了两座城池给越国，每年还要需要给越国进贡。 这消息在京城传开，就是轩然大波。 百姓们再乱，也没有人站出来多说什么。 安平公主来探访过护国公府后，第三天，皇上竟是亲自过来了。 这对于护国公府那可就是天大的荣耀，甚至连皇后都一块儿出宫了。 在京城，这又是一件大事。 当然，这种大场面周桂兰是不适合出现的，等皇上看过徐常林后，被徐鼎迎接到会客厅，周桂兰才来回到屋子里。 见到床上躺着的徐常林，皇后一个劲抹眼泪。 周桂兰抓住皇后的手，原本想安抚她两句，谁料到被皇后打断了：“弟妹，你……苦了你了……” 感受到手上的力度，周桂兰有些无奈。她转头看了眼床上昏睡的徐常林，到底也没多说话。 “常林……常林会好的……”皇后要也不知在安抚周桂兰，还是在安抚自个儿。 周桂兰用力点了点头，“会好的，肯定会没事的。” 这话落下，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周桂兰也不知该如何安抚皇后，只能默默坐在凳子上。 皇后抽泣了几声，也收敛了情绪，静静坐着。 如果不是两人握着的手，周桂兰怕是都要忽略她的存在了。 直到外面响起了宫女的催促声，皇后才再次有了动静，站起身，交代了周桂兰两句，才往外走。 周桂兰要送她，她轻轻压了下周桂兰的肩膀，让她在屋子里守着徐常林。 看着她离开，周桂兰内心闪过一抹愧疚。 她再次坐到床边，静静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徐常林。 从小六给他喂了药之后，他就一直昏睡。御医过来把了脉，皇上才跟着徐鼎去的会客厅。 即便是皇后，这个时候也不能让她知晓徐常林的情况啊…… 哪怕两个孩子，也是禁止他们来这间屋子的…… 周桂兰起身坐到床边，将徐常林的手放进被子里面，静静守着他。 直到傍晚，小六再次过来给徐常林换药时，又给他喂了颗药丸子，徐常林才悠悠醒了过来。 周桂兰将白日里的事儿都跟他讲了一遍，徐常林才点了头，“这一关过去了。” 小六换完药，再次退了出去。 周桂兰帮着他翻了个身，抓着他的胳膊轻轻按摩。 “连皇后都瞒着，真的可以吗？”犹豫片刻，周桂兰继续道：“她在你床边哭了好一会。” “不能。”徐常林没有丝毫的迟疑。 周桂兰：“你不觉得这样对她太残忍了吗？她一个女人，不被丈夫疼，儿子也疏离她，连自己的爹也见不到，还要担心你这个弟弟……” 越说，周桂兰月觉得皇后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许是今日她的眼泪太让人心酸，周桂兰这会儿说话也没了分寸。 徐常林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周桂兰，静静的，好似在盯着什么珍宝一般。 周桂兰转头，就对上了这样的眼神，让她心里一动，有些扛不住，低下头，问他：“你为何要这般看着我？” “谢谢。” “嗯？”周桂兰觉着自个儿已经跟不上徐常林的思绪了。 徐常林手抓住周桂兰的手，十指紧扣，“谢谢你能在我身边，谢谢你能对皇后有怜悯。” 周桂兰好笑：“你说这个干吗？她是你姐姐，也就是我姐姐。而且……” 说到这儿，周桂兰再次对上了徐常林的双眼，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那双眼睛她看过了无数次，本是多情的桃花眼，从来给人的感觉都是淡漠，可是此时，她竟是品出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认真、感激以及……钩子…… “谢谢你，没让我和姐姐一般处境。”徐常林说得认真，还带了一丝欣喜。 这样的徐常林，竟是让周桂兰有些扛不住了。 她低下头，拨弄着他的手指：“我舍不得你变成那样。” 徐常林轻声笑了出来，“你在身边，我就不会那般不堪。” 明明是一句情话，却让周桂兰听出了几分心酸。 从第一次心疼他开始，周桂兰就知道自个儿这辈子就别想逃出他的手掌心了。 原本因着皇上降临而风头无两的护国公府，却在第三天就被传为笑话。 高高在上的帝王，在第三日的早朝上，当众宣布，收回徐常林手上所有兵权，解除徐常林身上的所有职位，让徐常林好好在家里休养生息。 一时间，护国公府陷入后继无人的悲惨境地，再加上徐鼎早就没了实权，这公府竟是名存实亡了。 以往络绎不绝的人，此时都避而远之。 谁都清楚，这是皇上对护国公府动手了。 从这一日开始，护国公府紧闭大门，除了每日外出采买的人之外，就没什么人出去了。 就连徐鼎，也直接跟朝廷告假称病，闭门不出。 大家自然知晓徐鼎这是识时务，皇上倒也没为难他，直接准了他的假。 第444章 俯首称臣？ 而紧接着，就是与越国的和谈。 当越过使臣的队伍到达京城外时，端王带着文武百官出现在城门口迎接，那场面极为浩大。 这宫中的事儿，大家所知甚少，只是没多久，就有小道消息传开了。这皇上竟是答应赔偿越国五百万两白银，顺带四座城池，作为休战赔偿。 礼尚往来，这越国送了大梁十来个美人。 周桂兰从徐常林口中得知这些消息时，简直想将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脑子敲开看看，这里面是不是都是装的水。 “明明是你们打了胜仗，为何还要向越国求和？” “内忧外患，大梁已经摇摇欲坠，国库也支撑不起这多的战争。” 徐常林好似已经料到了这一切，淡淡应了周桂兰一句，就端起碗喝药。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修养，他的身子已经好了不少。 周桂兰接过他的碗，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拿了帕子帮着他擦了嘴角。 “这些土地可是你们拿命去换回来的，如今被这般轻易就让出去了，你不生气？” “生气？”徐常林冷笑一声：“这个朝廷撑不住了，与亡国比起来，几座城池又算什么？” 说的虽是不算什么，可那握紧的拳头却暴露了他的心绪。 周桂兰起身，开了门去外面瞅了瞅，没瞧见四周有人，才安心。 如果刚刚的话被人听见，那可是不得了的。 徐常林那般克制的人，会这般严厉说出这种话，可想而知他心中有多难受。 她关上门，再次走回来，坐在了徐常林的床边。 经过这么一会儿，徐常林好似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周桂兰坐下沉默半晌，才继续问道：“既然国库都没钱了，那这五百万两白银他们如何能拿出来？” “皇上自然有办法。”徐常林应道。 周桂兰到底还是忍住没有继续问下去，将话题岔开了。 五天之后，她总算是知晓了这钱从何处来了。 这一次，皇上竟是将京城四大商家的另外三家一块儿个抄了。 而四大家族中的白家，也赫然在其中。 这件事一出，京城再次沸腾了，比之之前要和谈的事儿掀起的风浪更大。 虽然罗列了三家一系列的罪名，可在普通百姓眼里，这就已经是公然抢钱了。 慢慢的，护国公府又有不少人过来拜访了，不过还是如同以往一般，全部都被挡在了外面。 有些人不信，一直守在外头，这么等了好几天，有些人不得不接受护国公府不再出面的事实。 周桂兰怕生意出现了问题，让那买菜的小厮去找白逸轩问问。 带回来的消息，是因着白逸轩已经被逐出白家，这回抄家他安全过关了。周桂兰也放心了。 没了后顾之忧，周桂兰倒是闲散了下来。 为了不让外人看出来，周桂兰就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出门了。而屋子里除了她，也只有徐常林了。 徐常林的身子好，这伤口好得也快，没多久就能下床了。 又不能出门，又有空闲，在周桂兰大喊无聊之际，徐常林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练字。 于是周桂兰被徐常林抓着手压着写大字，甚至还拿出了书给她照着抄。 这一开始周桂兰还能专心，可谁也不能一天到晚都写大字不是？ 没多久，周桂兰就捂着自个儿的肚子，直呼自个儿肚子疼。 “不行了不行了，肚子太疼了！” 说着，人就缩了起来。 徐常林抓住她的肩膀，焦急问她：“先去躺着，我让人找小六。” 周桂兰怎么会让他真去找小六？一把拉住他的衣服，靠在他身上直哼哼：“我不爱吃药，就想好好歇着，你好好照顾照顾我就成了。” 到底两人已经是多年的夫妻了，周桂兰这话出来，徐常林了然了。 扶住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护着她的头，无奈道：“你都是护国公府的女主人了，还不学学静心，对你总是不好的。” “这是天性嘛，你看我们两个人要是都这么闷，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周桂兰说着，对着徐常林眨了下左眼。 徐常林无奈：“以后你被人钻了空子，是要吃亏的。” 周桂兰顺势将头靠在他胸口，哎哟哎哟得叫唤着，徐常林到底也没忍心，只能搂紧了她，一把将她抱起来，走到床边，才将她放了下来。 周桂兰在床上滚了一下，躺着就不动了：“你看，我也是可以静的嘛，不能强求我做我办不到的事儿嘛，这是磨灭我的天性。” 见面前的人又要开口来劝说她，周桂兰坐了起来用食指压在他的唇上，对着他轻轻“嘘”了一声，“你看看你，都要变成老妈子了，咱们难得能两人世界，你能不能让这气氛温馨一些？” 说到最后，已经是气音了。 徐常林的瞳孔都扩散了一些，在周桂兰以为他要扑上来时，却将她的手指抓着放了下来，随即起身，往书架子走去。 周桂兰砸吧了一下嘴，简直不敢相信她这么勾搭徐常林了，他竟然还这么淡然，这都不像她认识的徐常林了。 难不成，是因为他们夫妻当太久了，如今她对他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这么想着，周桂兰抬手就去摸自个儿的脸，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光滑，手感还是不错的…… 乱七八糟想着的时候，徐常林已经拿着一副画走回了床边，摊开，露出一副墨水画，上面只有简单的几笔线条，有些凌乱。 “看出来这幅画是什么吗？” 周桂兰有些心虚看了徐常林，愣是没好意思开口。 “这是我画的龙将军。”徐常林好似也没指望她能看出来， 便自个儿开口了。 周桂兰沉默了。 她知道自个儿无知，不懂这些，也不敢丢人现眼。 徐常林指着其中的线条，一点点给她讲起来，顺带着他从十五岁进军营由龙将军带着打仗的往事。 “当时我被关在城门外，若不是龙将军冒着危险将我放进去，当时我已经让乱箭射成刺猬了。” 徐常林平静地讲着自个儿的故事，也慢慢帮着周桂兰描绘着战场。 第445章 质子？ 随着他的声音，周桂兰心里也对龙将军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再去看那几根横七竖八的线条，突然发觉自个儿好似真的看到了一个老将军的脸。 狂沙，落日，粗狂的龙将军守护在破败的城墙之上，身后是万千百姓的平安。 “龙将军还真是悲凉。”周桂兰伸手去摸了下那画。 刚说完，就瞅见徐常林有些震惊的眼神，她咧嘴笑了一下：“我好像能看出来一点东西了。” 几天后，周桂兰在看到面前各种画之后，真想把自个儿的嘴撕了。 怎么就能这么多嘴呢？怎么就能这么没事儿找事儿？ 当然，这些也就是心里想想，既然徐常林能教她绘画方面的东西，她也就学了。这还能欣赏一下各个名家的绘画，总比练书法强。 护国公府平静，外面已经风起云涌了。 这银子已经都交给越国了，只是这越国却要求大梁皇帝将一个皇子让他们带回去当质子。 这就不仅仅是打大梁的脸了，那是将大梁彻底踩在了脚下了。 皇上虽有不少嫔妃，可活着的皇子就只有两个。 这个消息一传过来，皇后的信就到了护国公府了。 徐鼎接到信就来到了徐常林他们的屋子，将这信给夫妻二人看到了。 哪怕是没看到人，周桂兰都能从中看出皇后的慌乱。 “你们觉得皇上会选谁？”徐鼎问道。 徐常林沉默片刻，才开口：“大皇子。” 小天…… 周桂兰刚想问他为什么要说小天，就听徐常林道：“除非我死了，不然，护国公府就是皇上的眼中钉。” “可你如今在外界不是已经要死不活了？”周桂兰追问。 “这么多天没死，你觉得皇上不会起疑心？”徐鼎的语气可就没徐常林好了。 而且说完，还狠狠瞪了周桂兰一眼。 从他脸上，周桂兰看到了鄙视。 周桂兰羞愧得闭嘴了，在这一方面，她真的跟这些人精差远了。 “若是将大皇子推出去当了质子，那我们护国公府就不足为虑了，既将咱们的前景砍断了，也能牵制我们，无论我以后是好了，还是没了。”徐常林倒是耐心跟周桂兰解释了起来。 “可这样，大梁对越国也毫无还手之力了吧？”周桂兰无奈道。 场中再次安静下来，谁都知晓这个事儿，皇上是不可能想不到的。 或许从与越国求和开始，他就已经选择了臣服了。 “如果端王的威胁还在我们之上呢？”周桂兰不甘心。 说完，才发现徐鼎与徐常林二人都看向了她，她想捂着自个儿的嘴，又觉着有些多此一举，“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们就随便听听吧……” “这或许是个注意。”徐常林手托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徐鼎也附和道：“是个主意。” 周桂兰还没理清楚，外面就有人过来喊周桂兰，说是白逸轩来了，周桂兰只得离开房间去见白逸轩。 在会客厅见到白逸轩时，他整个人都没有精神。 周桂兰快步走过去，简单寒暄了两句，白逸轩就问到徐常林的状况了，周桂兰低头沉默不语。 “我听说，咱们大梁要送一个皇子去越国当质子？”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 白逸轩皱了眉头：“你们有没有法子？要是要钱，我们铺子的 钱你随意拿。” 周桂兰没料到他竟然是为了这个事儿特意过来一趟，短暂的愣神后，摇了摇头：“这个可不是用钱就能解决的事儿，不过这些日子铺子和商业街都交给你了。” 这话说出来，周桂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这几头跑，铺子的事儿大部分都是白逸轩在管着。 白逸轩摇了摇头，“这没事，要不是有你们护国公府的这块招牌，我们的商业街怕是开不起来。白家都被抄了，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他就没再说了，只是大家都清楚。 “白家人如何了？”周桂兰问道。 白逸轩简单将如今的状况说了一下，这白家的老爷子好似好久料到有这么一天，当初就将白逸轩给赶出去了，如今才不至于一家子流落街头。 只是白家人多，大家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的，如今这家道中落了，自然是无法忍受的，这一个大家族过的日子也是鸡飞狗跳的。 更重要的，是白逸晨还在试图重新掌权，想要白逸轩如今的铺子都交给他管，时不时还会去商业街逛逛。 周桂兰听了直磨牙，跟白逸轩承诺自个儿找时间一定去给他镇场子。 将白逸轩送走，再次回到屋子里时，徐常林和徐鼎两人已经商量完了。 周桂兰也不多问，继续照顾徐常林。 从这天起，周桂兰就没怎么看到徐鼎了。 他们做了什么周桂兰是不晓得的，三天后，大梁宣布，将二皇子作为质子送去越国。 这事儿一定下来，越国的使臣就不在多留了，带着质子黑赔银还有和解书风风光光回越国。 直到后来无意中的一次闲聊，周桂兰才从徐常林的嘴里得知皇上认定二皇子是端王的孩子，所以才改变了主意。 至于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她就无从得知了。 而皇上如何得知这个消息并且深信不疑，这就更不得而知了。 这战事一停歇，朝廷就颁布了一系列的条例，增加了不少的税收。 为了将朝廷的亏空填上，朝廷一道道新令下来，就连京城的百姓都扛不住，路上比之之前也空旷了不少。 徐常林在磋磨了两个多月之后，终于可以从房间到花园了。 这消息也不知如何传出去的，不少官员又是一个个提了礼物上门，还是被护卫一个个都给拦下了。 对外的说法，是他专心养病，朝廷的事儿已经与他无关了。 徐常林难得有空闲指点两个孩子习武，这两个孩子倒是越发佩服自个儿的亲爹了，感情也一天天深厚了起来。 周桂兰得了空闲，再次去忙自个儿的事儿了，商业街、学院。 只是这大环境不好，他们的商业街跟之前比也差了不少。 转眼到了十月，天气又冷了起来。 周桂兰跟白逸轩盘算着商业街的账目，越算，这心里就越寒。 第446章 皇后出事 “怎么这么低？这连上半年的一半儿都没达到了？” 白逸轩手拨弄着算盘，心里也更是沉重：“百姓日子都不好过，咱们这毕竟也就是来逛逛的地方，能省钱便省钱了。” 周桂兰：“这京城的百姓日子都这么不好过了，那别的地方咋办？” “没钱了，命就贱了。”白逸轩轻轻应了一句。 周桂兰深表赞同，她在大石村的田地租出去，今年那些人都付不起佃租，她还给免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听说有些人家已经到了卖孩子的地步了。 如同往常一般，周桂兰坐上马车回护国公府，后花园只有两个孩子和他们的武术先生，一贯喜欢在外面亲自教她们的徐常林又不见了身影。 周桂兰去了他的书房，推开门，见他正在写字，也不打算打搅他，走过去，静静看着他写大字。 徐常林的毛笔字是极好看的，一笔一划都有自个儿的风格，已经自成一派了。 等到他搁笔，看到周桂兰后，顺手将笔递了过去。 周桂兰接过，临摹着他的字。 “又有百姓暴动了，这回是从北边兴起的。” 周桂兰转头看他：“你又要去打仗了？” 徐常林却摇了摇头：“这兵权好不容易从我手里拿走了，皇上是不会再交给我的。” “既然不关你的事，那你继续修养呗。这样才是过日子，以往你可是一走就是半年到好几年的，两个孩子都不认识你。” 徐常林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转瞬便自然了，伸手抓住周桂兰握笔的手，半抱着她，站在台子前一笔一划写着字。 如果这样的日子就这么过，周桂兰倒是觉得也挺不错的。 外头风起云涌，皇上果然是又派了别人去镇压北方的叛乱，只是传来的消息都是节节败退。 许是百姓们压抑太久了，真的反抗起来，这朝廷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简直就是节节败退。 十月中旬的一个下午，宫里来人，请徐常林进宫里。 周桂兰有种预感，这回的事儿不会那般简单。 傍晚，马车在护国公府停下，周桂兰得知消息赶出来时，就瞅见徐常林被人扶着从马车里出来。 周桂兰快步走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就见徐常林对她眨了下眼睛。 周桂兰颔首，扶着他就往府邸走。 身后的太监夹杂着刺耳的尖锐嗓音喊道：“那咱家就先回去给皇上复命了，还请徐将军保重。” 徐常林带着周桂兰转了身子，又是客气了几句，那太监才离开。 回到自个儿屋子，周桂兰才松开徐常林，问他：“怎么样了？” “皇上让我领兵。”徐常林脱下外套，放在架子上挂着。 周桂兰眉头直跳：“你答应没？” “我身子太差了，带不了兵。”徐常林说着，顺手将另外一件在家里穿的衣服套在了外面。 周桂兰憋着笑：“那咱们最近得小心点了，要不被扣上一个欺君的罪名，咱们就完了。” “不会，至少在我真正死之前不会。” 周桂兰也不明白徐常林这是哪儿来的自信，不过她就是莫名相信他。 当天晚上，白日里送徐常林回来的那个太监再次出现在了护国公府，带来一个不得了的消息：坤宁宫着火了，皇后病重。 徐常林和徐鼎都是男子，大半夜是不适合去皇宫的。于情于理，都需要周桂兰进宫。 连夜周桂兰收拾好了自个儿，坐上马车匆忙往皇宫赶去。 夜里的京城很是安静，除了偶尔的打更人，街道上就没其他人了。 坐在马车里，周桂兰的心始终悬着。 到了宫门口，原本平日早就关上的宫门，此时却轻易将周桂兰坐着的那辆马车让了过去。 周桂兰还想着要下马车，那太监安抚她这是皇上特许的。 周桂兰也不再多问，被那太监带着到了坤宁宫的门口，一进去就瞅见主殿门都烧了，里面是黑洞洞的，好像能吞人。 之前那华丽的宫殿，如今也不过一堆废墟。 周桂兰跟着来到偏殿，这才看到躺在床上的皇后。 此时的皇后静静躺在床上，旁边是两个宫女，一直守着。 她快步走过去，坐在床边，快速扫了一圈，没瞅见什么伤，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没烧着。 又问了下旁边的宫女，说是太医已经看过了，只是皇后一直没醒过来。 “你们有人去请大皇子吗？” 旁边一个宫女低着头，“晚上皇子不能见皇后娘娘。” “自个儿母后也不能见吗？”周桂兰询问。 可惜，没人给她回话，她也知晓自个儿这话说错了，低着头不吭声了。 真是个吃人的地方，难怪皇后跟小天的感情淡薄。 一整个晚上，周桂兰都守在皇后身边，困了就靠着床柱子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 旁边的宫女已经将梳洗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等周桂兰都梳洗好了，亲手帮皇后也梳洗了一番。 早饭也送过来了，周桂兰随意吃了点，又帮着宫女给皇后娘娘喂了药，想回家时，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住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自个儿这是被软禁了。 坐到床边，心里静静理着目前的情况。 昨日徐常林来宫里，晚上皇后的宫殿就失火了，其余人都没事，就皇后娘娘一直昏睡不醒，这就太巧了。 还有对她的软禁，说得好听了，是让她照顾皇后，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拿她来胁迫徐常林了。 她有自知之明，不过一个小小的商人，要不是徐常林，高高在上的帝王又如何能认识她？ 这困住了，也不晓得外面是怎么回事了。 在这宫殿里，一整日除了守着皇后，什么事儿都做不了。她想尝试看看小九是不是还跟着她，可这偏殿里一直有宫女十二个时辰守着她，让她不能动。 皇后是在傍晚的时候醒过来的，一瞅见周桂兰，就吃惊了，问她：“你怎么来宫里了？” 周桂兰当着众人的面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宽慰她：“皇上怕你没娘家人在身边守着孤单，就将我喊来了，让我好好陪陪你。” 第447章 软禁1 “我……我有宫女伺候，你赶紧出宫！去照顾常林，还有你两个孩子！” 被皇后推了一把，周桂兰怕自个儿露馅儿了，在扶皇后时偷偷捏了一把她的胳膊，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给她递了个眼色。 贵为一国之母，皇后到底还是明白所有的事儿都朝着她最害怕的方向发展了。 她好似瞬间泄了气，半晌都没再说话。 周桂兰也不敢再刺激她，扶着她慢慢躺了下来。 “皇后娘娘您身子养好了，我再回家也是一样的。您是万金之躯，一定不能有闪失！”周桂兰安抚着她。 “无论如何，我会护着你的。”皇后躺下，抓住周桂兰的手认真道。 皇后长相与徐常林是有五六分相似的，只是皇后的五官和脸部轮廓更柔和几分，显得这个人也温柔了不少。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长相，周桂兰对皇后总有股说不清的亲近感。 皇后醒来，这御医也安心了，过来诊治后就说要好好养着，身子就能好了。 第三天，皇后的精神总算是好了些，将偏殿的宫女都打发出去了，凑近了周桂兰的耳朵偷偷道：“你得想法子逃出去，这宫里待不得！” 周桂兰：“这宫里可是皇上说了算，哪儿是我们能逃走的？” 这话好似戳中了皇后娘娘的痛处，叹了口气，靠着床头闭上了双眼。 周桂兰心想大抵是自个儿的话伤到了皇后，刚想道歉，就见皇后娘娘张开了双眼，“ 我睡觉前已经吩咐宫女将碳盆的火灭了，可这正殿烧起来了。要不是突然有侍卫发现进去救了我，我怕是就没了。” “那是皇后娘娘命大，自然能化险为夷的。” “不，是我还不能死。”皇后打断她，摇了摇头，语气颇为嘲讽：“我死了，护国公府还如何为大梁拼命？” 周桂兰心里这掀起了一股波澜，皇后娘娘这话，已经接近明示了，这把火，是皇上放的。 她之前的猜想，看来也不是完全没道理的。 皇后好似也不需要她来接，拿手盖住了自个儿的双眼：“若不是有子继，我真的就不想让人救了。” “皇后娘娘，没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了，无论如何，您都不能动了轻生的念头。” 从第一次见她，周桂兰就有种皇后娘娘好似不属于世间的感觉。今日听她说这个话，心里就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皇后许是没料到她会听到这样的话，沉默了良久，才轻声叹息：“从没人跟我说过这话……” 说完低下头，胸口轻轻起伏着，思绪已经不在这儿了。 周桂兰陪着她静静坐了一会儿，就见她扯了笑脸，强撑着找了个话题跟她聊了起来。 人与人之间，或许真的有缘分一说，周桂兰跟皇后娘娘不过是两天，就已熟悉了，两人也亲密了不少。 不能出门，皇后娘娘便一直只留周桂兰在她床边，还给周桂兰讲了不少关于徐常林小时候的事儿。 第五日下午，皇上亲自来了偏殿，看望了皇后。周桂兰一直跪在一旁。 直到皇上与皇后寒暄完了，才走到周桂兰身边站定。 周桂兰听到头顶传来高高在上的声音，对她道：“多亏了徐夫人的陪伴，皇后才能好得这般快。 周桂兰垂着头，恭敬回复：“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即便臣妇不在，皇后娘娘凤体也会无恙。” 这话说完，宫殿再次安静下来。 直到周桂兰的腿僵硬得动不了时，才听到皇上不辨喜怒的声音：“能宽慰皇后的心也是好的，这偏殿也太冷清了些，我会让人将你两个孩子都接到宫里，你就好好陪着皇后吧。” 周桂兰紧紧揪着自个儿的两只手，强迫自个儿露出笑脸：“多谢皇上体谅，只是两个孩子离不了自个儿家……” “皇上，臣妾好多了，也不用人陪着了，不若让弟妹回家吧，常林怕是也想她了。”皇后打断周桂兰的话，柔声恳求着。 从她开口，周桂兰就收了声，心中涌起的希望在皇上的一句“徐将军已经擦京城出发了”中破碎了。 两个女人的无力恳求并未让这帝王有一丝一毫的动摇，直到帝王离开，周桂兰还一直跪在地上。 皇后让她起身时，她才发现自个儿的腿已经全麻了。努力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上半身还晃动了几下。 第二日，两个孩子就被送到周桂兰面前来了。 两个孩子高兴地围着周桂兰跑，多日没见自个儿娘亲了，早就想她了。 小瑞宁更是高兴地拿着小手抓着周桂兰的衣服大声嚷嚷：“娘，我们一直住在这儿吧？” 对这孩子，周桂兰也真是下不了狠心，只能笑笑不说话。 因着两个孩子的到来，这个宫殿也热闹了起来，一向不爱笑的皇后脸上的笑也多了起来。 偶尔大皇子会在下学了之后过来看看皇后，只是隔得远远的行个礼，然后看着两个孩子围着周桂兰吵闹。 没坐一会儿，就会再次离开。 每回看着他离开，皇后都要沉默良久。 周桂兰有些不忍，在一日大皇子要离开时，她人不住喊了一句：“小天！” 就这一个称呼，让要离开的人站住了。 周桂兰将两个孩子推开，走到小天面前，才发现小天已经跟她差不多高了。 “长得真快。”周桂兰感叹了一句。 小天垂下眸子，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变化。 “徐夫人，若是没事……” 周桂兰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就往床边走。他只要轻轻一用力，便能挣脱，可犹豫了半晌，还是任由周桂兰拉着他往前。 到床边，将皇后的手抓着与小天的手叠放在一块儿。 在小天要收回去时，周桂兰紧紧压着，对他眨了眨眼睛：“怎么，牵着自个儿娘的手也会害羞？” 这话倒是让小天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放下也不是，继续握着也不自在。 倒是皇后，眼睛红了，这眼泪也是说下来就下来了。 “儿子，你是不是怪母后？” 床边两个孩子不懂事，愣愣看着要哭出来的皇后。 第448章 软禁2 周桂兰一手一个，拉着他们让他们下地，带着他们走远了些。 这个时候就觉得这偏殿大有大的好处了，比如拐个弯，就能完全看不到别人了。 既然出不去，周桂兰就带着两个孩子来到棋盘旁边，让两个孩子自个儿下棋玩儿。 断断续续能听到皇后的声音，只是两人大抵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的，周桂兰也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只是等他走的时候，倒是跟皇后比之前亲密了几分。 十天后，皇后也好得差不多了。可她也被约束在偏殿里，就是出不去。 只是这些日子，大皇子每日过来，跟她关系也慢慢亲密了起来，她心情也好了不少。 到了夜里，皇后轻声安抚周桂兰：“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周桂兰安抚她：“只要徐常林还在打仗，我们就没事的。只是，没料到竟是有人对着我们使这种手段。” 那皇上，就不考虑以后徐常林打完仗回来后与他对立吗？ 这种御下之术，能维持多久？ 除非……除非他一开始就没想着让徐常林活着，还有她和两个孩子…… 这种想法一冒头，就再也没法压制它的生长了。 周桂兰一天天沉默了下来，到后边，连皇后都已经看出来了。 在一日周桂兰照样要将地方留给皇后和大皇子时，大皇子却喊住了她。 跟着他走到旁边，周桂兰扯了一个笑脸，小天却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小天这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舅舅去了北边，被叛军逼到一个山谷里，就一直没再出现了，朝廷的大臣都在猜测……” 猜测什么已经不需要他再多说了，周桂兰只觉得头晕。 “皇上是什么个意思？” “这个不晓得，只是这元河省和附近几个省也有了叛军，朝廷怕是还要出兵。” 周桂兰点了头表示自个儿知晓了，末了，她才轻声对小天道：“谢谢。” 小天低下头，揪着自个儿的手指，轻声应了一句：“娘，咱们私下你不用这般客气。” 一声娘，让周桂兰瞬间回想到那个小小的怯生生的孩子，她心也软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小天，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舅舅不会出事的，他一定不会将你留下来一个人面对这波诡云涌的局面的。” 他还有太多事没完成，也没完成他对她的承诺，肯定不会让自个儿出事的。 小天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更是轻了几分：“爹……舅舅他打仗从未输过，不会有事的。” 周桂兰觉得自个儿也真是对徐常林放心的，即便是听到这样的消息，也还是安安心心的。 这种好心情是在皇上再次找到她时被破坏的，当她被带到一个不知名的宫殿，站在准备好的笔墨纸砚面前时，耳边就只要公鸭嗓子尖锐的声音。 “徐夫人，快给徐将军写封家书吧吗，他该想你们了。” 周桂兰投头看了眼逆光站在的皇上，这才慢慢看清楚他的长相。 这皇上，吃的是山珍海味，可人瘦得有些脱形了。眉骨突出，眼窝深陷，那眼神如同鹰一般，紧紧盯着别人。 这个样子的皇帝将周桂兰给吓着了，她立刻低下了头。 那眼睛，好似带着钢针，谁看到都要吓一跳。 她也不反抗，低着头拿了毛笔随意写了自个儿最近和两个孩子在宫中的事儿，还将两个孩子长高了的事儿也说了，如同普通的家书。 在最后，她落款时，写自个儿的名字时，随便潦草得加了几笔，就如同徐常林之前给她看的那个龙将军。 只是不仔细看的话，怕是要看成是写错了随手涂改的。 写完这信，周桂兰就被送了回去。 第二日大皇子再来看皇后时，就将信被送出去的消息跟周桂兰说了。 皇上好似已经决定了，让端王再次领兵去元河省平乱。 对于这个决定周桂兰是有些奇怪的，从二皇子那事儿上，皇上应该不会再相信端王的，可如今却让他领兵。 时间久了，两个孩子就想家了，连连问周桂兰什么时候回去。 周桂兰一次次安抚他们，可后来两个孩子是越发难忽悠了。皇后让人从外面拿了不少书，给两个孩子看，这才将两个孩子打发了。 即便是在宫殿里，也嫩感觉外面的气氛不一样了。 在宫女不知道第几次从殿外跑过时，周桂兰终于忍不住，打开了门，在被护卫拦下来之前，就喊了皇后宫里的一个大宫女进来伺候皇后。 这宫女进了宫殿，就一直哆哆嗦嗦的。 周桂兰这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那宫女不等两人回答，就急匆匆道：“皇后娘娘，您可要救救奴婢的兄弟啊！” 不等皇后搭话，那宫女就哭哭啼啼将话都说了。 原来是她老家的两个兄弟被抓取当了壮丁去打仗，她家就三个兄弟，剩下那个腿还有毛病，家里的老人也被急病了。 可是这种事，皇后哪儿管得了？只能拿了自个儿的银子给她，让她找人带回家，好好安抚家里的老人。 外面是什么情况，她们也能猜到了。 再被放出来，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儿了。 在两个孩子都蔫吧的时候，帝王总算是松口，周桂兰可以带着两个孩子和皇后到御花园走动走动了。 慢慢的，倒也能听到一些消息了。徐常林从峡谷里出来了。 而端王那边儿却是连连败退，队伍却是越来越大，抓了不少壮丁，一直往皇上那儿递折子要粮饷。 能出来之后周桂兰每日都要拉着两个孩子和皇后去御花园逛，倒是记下了不少的路。 当徐鼎过来看她们的时候，周桂兰得知他竟是将那条商业街都捐给朝廷了。 周桂兰怒极了，“难不成如今连一条商业街都保不住了吗？” 徐鼎却更是冷淡：“不然如何将你们带回家？” 这倒是让周桂兰愣住了，还不等她仔细琢磨徐鼎话里的意思，两个孩子就高兴地去收拾自个儿的小包袱了。 在回去的路上，周桂兰总算明白徐鼎的意思了。 “可那商业街，是白逸轩和我两个人的，比全都捐出去了，他那份怎么办？” 第449章 软禁3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即使担心更甚，周桂兰发现她除了忍受，别无他法。 可是即使大人不说，小孩子总归是恋家的，两个孩子经常缠着周桂兰问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每每都是问的她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哄着说再等两天。最后还是皇后不知从何处找来的话本子，才将周桂兰拯救出来。 两个孩子有了话本忘了娘，周桂兰也松了一口气。 每一日，周桂兰和皇后都是对坐无言，即使开口说了什么，也是再三斟酌，生怕隔墙有耳，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一来二去，便也就没了说话的心思，沉默度日。 即使是深宫内院，这满城的风雨飘摇是怎么也挡不住。 在宫女不知道第几次从殿外跑过时，周桂兰终于忍不住，打开了门，在被护卫拦下来之前，就喊了皇后宫里的一个大宫女进来伺候皇后。 这宫女进了宫殿，就一直哆哆嗦嗦的。 周桂兰这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那宫女不等两人回答，就急匆匆道：“皇后娘娘，您可要救救奴婢的兄弟啊！” 不等皇后搭话，那宫女就哭哭啼啼将话都说了。 原来是她老家的两个兄弟被抓取当了壮丁去打仗，她家就三个兄弟，剩下那个腿还有毛病，家里的老人也被急病了。 可是这种事，皇后哪儿管得了？只能拿了自个儿的银子给她，让她找人带回家，好好安抚家里的老人。 通过这件事儿，外面是什么情况，她们大体也能猜到了。 这般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皇帝终于是松了口，允许周桂兰和皇后在御花园里走动走动，不必只呆在皇后宫里。 周桂兰还没什么感觉，倒是两个孩子开心的不得了，就连一直沉稳的瑞安也是一样。 没事儿的时候，周桂兰总是拉着皇后，带着两个孩子在御花园乱逛，走着走着也记了不少的路。 慢慢的，她倒也能听到一些消息了。 徐常林从峡谷里出来了，而端王那边儿则是连连败退，但队伍却是越来越大，抓了不少壮丁，一直往皇上那儿递折子要粮饷。 “这两个孩子的性子，倒是一个像你，一个像常林。” 皇后和周桂兰相伴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看着前面奔跑欢跳的双胞胎，眼中闪过一丝艳羡。 “嗯，瑞宁像我，不着消停，倒是瑞安，和徐常林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像个小老头儿。” 周桂兰看着拧着眉不悦的训斥着瑞宁的瑞安，眉眼间满是幸福。 “子继小时候……也这般么？” “嗯？” 周桂兰顺着皇后的眼神望向瑞安，才想起皇后和大皇子的无奈分离，安抚道：“没，小天小时候很可爱，会哭，会笑，会吵，会闹。” “我……都没见过。” 皇后的声音有一丝哑意。 周桂兰也只能沉默，对于皇后来说，这一切都合规合矩。 可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是她一生都没有办法忘却的遗憾！ “娘，你看。” 周桂兰被突然捧到眼前的蚯蚓吓了一跳，看着一脸献宝的望着自己的瑞宁，摇了摇头，伸手接了过来。 “我就说娘会喜欢吧！” 瑞宁小大人的朝瑞安做了个鬼脸，结果蹭了一脸的泥土。 周桂兰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看的皇后心中一紧。 “皇后娘娘，我跟你说说小天小时候做过的事吧！” 皇后眼睛一亮，有些激动。 “可以么……” 周桂兰也不管是否僭越，一只手还抓着蚯蚓，另一只手就拉着皇后边走边聊。 “小天小时候非常天真，说什么信什么。” 周桂兰将手中的蚯蚓放在皇后面前道：“那时候，我捉蚯蚓要喂鸡吃，小天还以为我很喜欢蚯蚓，每天都会挖一堆的蚯蚓给我，要是挖不到，还会不高兴。” 想到那时候小天的委屈的样子，周桂兰脸上就不可抑制的浮上一抹笑。 “谢谢你。” 周桂兰闻声望向皇后，摇了摇头笑道：“皇后娘娘，你是小天的娘，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是你的孩子，母子连心，以后你陪着他的时间还多着呢。” 皇后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周桂兰看着皇后的样子，舒了口气，有了牵挂，她就不会轻生了吧！ 两人就这样，一路说说笑笑的谈论着小天儿时的趣事，慢悠悠的回到了皇后宫中。 “父亲，你怎么来了？” 皇后看着端坐在内殿椅子上的徐鼎诧异道。 “来接她和两个孩子回去。” 徐鼎皱着眉看着一身泥泞的瑞宁，有些不悦，却也是没说什么。 “皇上答应放我们离开？” 周桂兰诧异道。 徐鼎放下手中的茶杯，直到皇后坐在主位，两个孩子一边一个坐在他和周桂兰身边，紧拧的眉头才算松开。 该死的对称感，该死的强迫症啊！ 周桂兰不禁感叹道。 “给了他想要的，自然会放你们离开。” 徐鼎眯了眯眼，瞟了一眼周桂兰道：“那条商业街，很有用。” 周桂兰先是有些懵，等到反应过来，恨不得掀桌大骂。 “难道连条商业街都保不住吗？！” 徐鼎无视掉周桂兰的怒气，淡淡的道：“不然如何将你们带回去。” 周桂兰咬着牙，慢慢坐下。 那可是她辛苦了那么久才建立下来的东西啊，竟然就这么捐了出去！ “等一下！” 周桂兰抬头看着徐鼎道：“那条商业街是我和白逸轩两个人的，你这么捐出去，他那份怎么办？” “徐家的铺子给了他十间。” 徐鼎解释完了站起身，示意周桂兰去收拾东西。 徐家的铺子？徐鼎不是向来很看重徐家的铺子么？这回…… “如今拿出来，还能求皇上放你们回来，若是再晚点，什么都保不住。” 徐鼎牵着瑞安的手，朝皇后俯了俯身，朝外走去。 回府的马车上，周桂兰只感觉有些好笑。 一条商业街，三条人命？ “别家也这样么？” 徐鼎睨了一眼发问的周桂兰，只说了一句话。 “国库是空的。” 第450章 离开 周桂兰心里有火没出发，狠狠敲了一下马车的车壁。 两个孩子不晓得自个儿娘怎么了，只能乖乖坐着。徐鼎大抵也能理解她，也没像以往那般拦着她。 周桂兰透过车窗，看着窗外。 她还记得她刚来这儿的时候，夏日暖阳，即使城外难民涌动，但城内大街上，还是一片叫卖，好不热闹。 再看看现在。 门窗紧闭，从皇宫到护国公府这一段路，寂寥无声，便是人影都不见几个，哪还有昔日繁华都城的景象。 周桂兰只感觉连带着刮起的风都带着一股子肃杀的味道。 回到护国公府，周桂兰都觉得自个儿舒心了不少。 但是商业街那事儿，周桂兰怎么都觉得有些对不起白逸轩，回府第二日就赶去白逸轩的屋子。 她去的时候，白逸轩刚好起来下楼，他挑了挑眉，似乎是没料到周桂兰会这时候来找他。但是仔细一想，便也知道她来此是为了什么。 “吃早饭了吗？” 白逸轩执着筷子，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 周桂兰抿了抿唇道：“对不起，本来是想着合作，却是连累你都搭了进去。” 白逸轩却笑了：“你不欠我的，你们护国公府也不欠我的。” 周桂兰接下来的话就被他一句话给堵在喉咙眼里出不来，憋着有些难受。 白逸轩：“我想将炸鸡店都给卖了，正想找你商量商量。” “你真的想清楚了？” “早就有这个念头了，从白家被抄了开始，就想不能这么下去了。” 白逸轩感慨，好似看透了不少东西。 提到白家，周桂兰也沉默了，从昨日徐鼎的话里，她就能明白现在的局势有多严重了。 现在想来，徐鼎昨天那一句虽然隐晦，却也挑明了一切。 国库空虚，世家贵族自然是最好的金钱来源，商贾之家更是不能放过。 只是没料到，白逸轩也会有这样的念头，大概这局势比她想的只差不好了。 “若是你真想好了，我这边儿没问题。只是这个时候没多少人愿意接手吧？” 白逸轩笑了：“我们把价钱按低些，总有大胆敢捡漏的人愿意来买的。” 周桂兰点了点头，这个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其实哪怕她不答应，白逸轩也能自个儿卖，毕竟他站的大头。 在很多时候，周桂兰都是很佩服白逸轩的，比如在这种时候，白逸轩都能很快找到买家，将手里的铺子都卖了，还将银子送到护国公府了。 这个时候的铺子是不值钱的，而且他还是分开卖的。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大摇大摆得买铺子，谁也不是傻子。 因着铺子都有些偏，因为没卖上什么价钱，分到周桂兰手里，也就九千多两银子。 铺子刚一卖出去，白逸轩就来和周桂兰道别。 “离开梁国，你有什么打算？” 白逸轩依旧是一身白衣，像极了当初第一面的时候。 两个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周桂兰早就把白逸轩当成了朋友，如今他要离开，周桂兰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没想好，不过天下这么大，又不只是梁国。” 白逸轩笑了笑道：“我总归是能活下去的。倒是你，周家人你打算怎么办？” “常林已经帮我联系好了人，就这两天的事，把他们送到越国，不管怎么样，避过这里的事吧。” 提到周家，周桂兰的眉头皱了一皱，从皇宫出来到现在，她还没去老太太那面看过，眼看着局势越来越紧张，还是越早送他们走越好。 临走的时候，白逸轩提醒周桂兰多存些粮食和草药。 瞅着家里的老老少少，周桂兰当机立断，将手里的九千多两银子全放在粮行里去进了粮食。 喊了小六，拿了五千两银子给他，让他去买药材。 风雨欲来的京城，想买什么，还是容易的。 只是粮食和药材都在涨价，当然，这些并没有让大家停住囤这些的脚步。 等做完这些，护国公府的府门就再次关紧了。 自从将周家人送走之后，周桂兰就一直待在护国公府里，整个人就窝在榻上细算着还有什么没备全。 周桂兰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总之，她手里能拿出来的现银，都让她拿去给小厮采买粮食，药品什么的，而那些没有办法变卖的铺子，则是全部关了。 梁国的天变了。 一夜醒来，整个梁国都蒙上了一层白雪，却没了以往的喜意。 护国公府内，自然也是一院落的雪，自从回来便被徐鼎强制晨昏定省训练的两个孩子，好不容易得了允许，此时正在院内玩的开心。 周桂兰的脸上也是一阵喜意。 她没有在阻挠徐鼎对孩子的严苛，那几日宫中的生活，让她明白，她的孩子从冠上徐这个姓的时候，就没有普通的生活了。 想要保护自己，只有自己强大。 京城的天变得很快，从十天前，护国公府就得到消息，说京城被围困的时候，徐鼎和周桂兰就明白。 或者说整个京城的人都明白，梁国是真的败了！ 京城内人人自危，个个儿都盼着护国公府能出现个人，像是以往一样，将敌国打回去。 但是日子慢慢的过去，护国公府的大门依旧是紧闭的。 十天，周桂兰只觉得每晚映入耳中的，都是金戈马蹄。厮杀声，马蹄声，兵刃声……吵得人睡不着觉，连带着孩子都没有了人气儿。 “娘，爹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瑞安揪着周桂兰的衣摆，小脸泛白的望着她。 周桂兰看着瑞安的脸色，有些心疼。 这孩子出生的时候，大夫就告诉她说，老大先天不足，身子虚，怕是长不大。周桂兰小心将养了好多年，才将他的身体养的和普通孩子无异。 但是这身子底，到底是亏损的。 这几日睡觉不得安宁，连带着脸色都差了不少，以往的神采都没了。 周桂兰心里别提有多心疼了。 可是这日子，除了好生的补着，只能挨着过下去。 眨眼十天已过，死守了许久的京城终是破了。 第451章 城破1 城外的叛军杀了进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京城一片狼藉，周桂兰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徐常林。 如果他在的话，京城的境况会好很多吧…… 殊不知，远在千里之外的徐常林，此刻正拿着周桂兰写的那封信，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将军，我们还要在这山谷里呆多久啊？” 手下的一个将士啃着野猪肉，有些不耐的问道。 徐常林将信仔仔细细的折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贴身放着，最后还似不放心的拍了拍藏着信的胸口。 然后抬头睨了一眼刚才说话的士兵道：“怎么，待不住了？” “不是，将军。”那士兵将嘴里的肉咽下去，摸了摸嘴上的油说道，“主要是咱这心里憋屈啊。你说明明能打过，非要在这山沟沟里藏着。怎么想我这心里都过不去那道坎儿。” 徐常林拿起刚烤熟的猪腿肉，咬了一口，习惯性的皱了皱眉。 嗯，没有媳妇儿做得好吃。 再一想到信中媳妇儿说的话，徐常林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三两口就将大约有一斤重的肉吃了个精光，然后嫌弃的撇了撇嘴：“收拾收拾，咱们该出去了！” 众将士听到徐常林的话，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几下就将他们在这生活过的痕迹抹掉了。 “将军，你说，我们要怎么做！” 将士摩拳擦掌，个个儿眼冒精光的望着徐常林。 徐常林看了眼四周的地形，计上心来，示意身边的几个兵侧耳过来，将自己的计策吩咐下去。 “我们……” 徐常林的声音很小，除了身边的这几个，稍远一点的人都听不见，不过从那几个人猥琐的笑意中，也可见一二。 “将军，我这辈子都不想和你做敌人！” 其中一个人听完徐常林的话，毛骨悚然，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其他人也是有样学样的退了几步。 徐常林皱了皱眉头：“赶紧的，别墨迹。” 看着徐常林有些严肃的面容，众人瞬间做鸟兽散，依着徐常林的计策部署去了。 “将军，你这突然着急，是不是嫂夫人信里说了什么啊？” 徐常林看着凑近自己，一脸八卦意味的某人眯了眯眼。 “我这计策里还缺个诱敌深入的角色，本来是想自己来，看你这么积极，要不就你吧。” 徐常林说完，也不管那人瞬间僵硬的笑容，大步朝前走去，留那人哀嚎。 媳妇儿是他一个人的，说了什么关他什么事！ 徐常林又想到刚才吃到的野猪肉，突然间觉得胃有点难受。 好想吃媳妇儿做得菜！ 入夜，整个山谷一改白日里的山清水秀，影影绰绰的树倒映在水中，留下一片黑色。 除了蛙鸣之外，更是一片寂静。 在这种时候，突然想起的说话声，即使已经尽量在降低声音，也显得格外响亮。 “头儿，你说这徐常林会在哪儿啊？” 一个身着他国服装的小兵，手里拿着棍子不断的拨棱着旁边的草地。 “我哪知道，我要是知道，早就抓着他回去升官发财了，谁还搁这儿耗着！” 被叫做“头儿”的兵走在前面，脸上满是不耐烦。 “这山谷我们都要转个遍了，这徐常林莫不是长翅膀飞了吧！” “飞什么飞，还真以为他是神仙啊！”头儿踹了一脚说话的士兵，“赶紧看看有没有人，没有我们就走。大晚上的出来找人，真他娘的晦气！” “头……头儿！” 小兵战战兢兢的声音惹得那个头儿更是不爽。 “屮，你他妈趴那儿装死呢，赶紧给老子起来!” “有……有人啊！” 小兵的尖叫声像是一声战鼓，前一秒还是风平浪静，下一秒就是生死杀伐。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一整夜的厮杀才算是结束。 徐常林坐在石头上擦着剑，看着满地的尸首说不上什么感觉。 他刚进军营的时候，龙将军还在，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长大了，龙将军没了，唯一没有变过的，只有战场的残酷。 不是我死，就是你亡！ “将军，你怎么知道他们昨晚会来这儿巡查啊？” 战场打扫的差不多，没什么大碍的将士都三三两两的围在徐常林身边，这时候的他颇有些当年龙将军的架势。 “你这还不明白！” 被徐常林拎去“诱敌深入”的某人嫌弃的拍了拍问话的人道，“这山谷又不大，我们在这儿呆了八九天了也没见到人，算着怎么着也就这两天就能碰上了呗！” “就你聪明！不过话说，昨天晚上你到底干嘛了，把那小兵吓成那样？” “诶诶诶，话可说清楚啊，苍天可见，我可什么都没干啊，是那小子胆儿太小了！” 周边的哄闹声慢慢袭来，徐常林站起身，打断了这一片的嬉闹。 “我们该走了。” 徐常林将闪着寒光的剑收回鞘，朝着日出的方向走去，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不时的传来几声欢笑。 媳妇儿，等我！ 相比起徐常林不时就要厮杀的场景，周桂兰这边过得也是风声鹤唳。 自那日城破也有了一段时日，听打探消息的人回话说，城外的叛军杀进来之后，先是在普通人家抢夺了一番，然后就打进了皇宫。 只不过他们费尽心力打进去的时候，除了守着宫门的士兵，和宫女太监之外，这宫里的主子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而这帮叛军的首领做了皇位，自然是不会亏待和他一起打下江山的兄弟，所以对之后发生的奸淫掳掠的事情，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要兄弟们高兴了，管那些作威作福的人作甚？ 十二月的京城，与寒冬一块儿来临的，还有大街小巷的哭声，与四处燃起的黑烟。 将不少普通百姓洗劫后，那些人慢慢聚集起来，开始朝着那些高门大户进军了。 而护国公府，就是其中之一。 一开始，他们只敢将护国公府团团围住，两天后，都没瞅见护国公府有什么反应，他们的胆子也慢慢大了起来。 有人提议冲进屋子，领头的“英雄将军”同意了，让人破门。 那些叛军没费一兵一卒打进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连迈个脚都要深思熟虑，生怕有什么机关暗算，害了自己的小命。 在进入护国公府之后，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众人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人。 “这可是徐常林徐将军的府邸，我们竟然端了他的老窝！” 第452章 城破2 不知是谁这么喊了一句，其余人愣了一下，随即就如同疯了一般在护国公府穿梭了起来。 所有人脸上都在带着喜气，甚至还透着一股子无法言说的疯狂。 将能带走的都塞进兜里，不能带走要么砸了，要么丢地上。 不知是谁拿了一个火把过来，提议道：“这屋子咱们一把火烧了吧？” “烧烧烧！” 真要烧了，又要去找油，有人找到厨房，瞅见灶台了，摸了又摸。大伙儿一商量，这好的屋子就这么烧了也太浪费了，还不如睡在这儿。 于是，这些人就这么霸占了这个屋子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周桂兰他们就在这护国公府的下面！ 城破的时候，徐鼎就带着周桂兰他们下来了，直到看到这么大一座地下宅院，周桂兰才明白，她以前了解的那些世家宅院是多么的浅薄。 狡兔三窟，不外乎如此。 大家族的底蕴真的不是说着玩儿的。 不过要是能活得安稳，想必也不会有人想到要建一个这样的东西吧，而且看这里面的装修，怕是有些年头了。 周桂兰张罗着人，将她提前买好的粮食药品，炭火什么的，全部搬了下来，想来，这里会是他们呆很久的一个地方吧。 也是进了这地下，周桂兰才发现，原来小九一直跟在她身边，甚至就连小四都被徐常林留在了她这儿。 而除了护国公府的人之外，还有一个叛军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其实在徐鼎将大皇子领进来的时候，周桂兰也是发蒙的。 毕竟虎毒不食子，她怎么也想不到，皇帝带着自己的一众妃嫔跑了，甚至连皇后都绑走了，偏偏将自己的亲生儿子丢了下来。 “阿嚏！” 周桂兰打了个喷嚏，将身上的棉袄捂的更紧实，一点寒风都不愿透进去。 “娘，这京城的冬天怎么比大石村还冷啊。” 瑞宁的鼻尖冻得通红，他小小的身子窝在床榻上，抱着手炉就不愿意放开。 周桂兰体虚，往年也最是畏寒，本以为来了京城能好一点，却不想更加寒冷。 “娘，爹那时候不是给你留了一件狼皮袄么，你怎么不穿？” 瑞安站在桌前，搓着手，桌面上赫然是一副写了一半的字。 “那件衣服我给你外婆拿去了，天冷，她年纪大了，怕是会冻着。” 周桂兰烤着火，偏头往桌上瞧去，偏生她不识着古文，也看不出什么，只好开口问道：“倒是你，这么冷的天，不在榻上好生养着，练什么字啊？” “如今在这地下，也不知道爹爹怎么样了，我只能抄点佛经，希望可以保爹爹平安。” 听了瑞安的话，周桂兰心里安慰，也就不再说什么。 倒是一直窝着的瑞宁问道：“对啊，娘，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地上啊？” 周桂兰闻言也是皱了皱眉，不知如何回答。 周桂兰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清醒了过来，在已经捂的厚重的身上，又添了一层斗篷，才出了屋门。 周桂兰刚出屋子，就被地下的阴冷潮湿冻的一哆嗦，她使劲攥了攥手炉，朝着堂厅走去。 也不知道着护国公府的先人是怎么想的，这地下的暗室，建的竟然和上面一般无二，就连屋子的分隔都是一样的。 周桂兰走到大厅，看着暗室里连逃生都不能有一刻松懈的孩子们，略微蹙了蹙眉，转头瞟了一眼捧着书看得起劲的徐鼎，也没说话。 自从下来之后，徐鼎统共说了不到十句话，还都是她主动问的，避不了了才回那么一句。 其他人该练武的练武，各自都在忙碌着。而那些下人，在这地下宅院闲散下来了，三三两两的坐在一块儿说着话。 至于小天，则是和徐鼎一样，若非周桂兰问到头上，根本不会张口。 “爹，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周桂兰扯过凳子，坐在徐鼎对面，捧着热茶灌下去，才觉得身上有了一丝暖意。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 徐鼎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手里的书翻了一页，扣在桌面上。 “可我们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外面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了。” “总之很不好，你只要安心的待在这里就可以了。” 徐鼎站起身，明明发须已经花白，腰背却依旧挺拔。 护国公府对于地面上情况的了解，还停留在上一次传回来的消息当中。 权力是诱人的，那些个叛军将士又有哪个对皇位没有兴趣呢？都是一同打过来的，凭什么这皇位你坐得，我们就坐不得？ 所以这皇位上的人，三天两头的换，昨天是一个人，今天又是另外一个人。 这死法也是千奇百怪，中毒，刺杀，或者死在女人肚皮上…… 皇宫里闹闹哄哄，自然连带着整个京城也不得安宁，一时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个定数。 “爹，常林那边有消息么？” 周桂兰望着徐鼎离开的背影高声问道。 徐鼎摆了摆手道：“他是我儿子，我相信他。” 周桂兰得到这样的回答，也不再追问下去。 毕竟她也相信他，原因也仅仅是他是她的夫君，仅此而已。 而此时，另一边，徐常林似有所感，眯着眼望着前方的敌军。 “徐将军，大梁将倾，良禽择木而栖，以徐将军的才能即使不在梁国，也能一展宏图，为什么就不考虑考虑我国呢？” 喊话的人浓眉深眼鹰钩鼻，一看便知不是中原人。 “呔，你也不看看是谁，就敢夸下海口！我们徐将军是你们这等蛮夷小国能驱使的么，也真是不要脸面！” 徐常林身边的士兵闻言哈哈大笑，嘲讽对面说话的人是在痴人说梦。 对面的人有些恼怒，可是一想徐常林的能力，咬牙将火咽下，笑道：“徐将军，你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么？” 徐常林根本没有理会对方的心思，拎起马上的弓，指向敌军将领。 只见弦满箭发，对面敌军将领就被一箭射死在地。 “杀！” 梁国的将士被徐常林这一手鼓舞的群情激愤，手中刀剑飞舞，势如破竹，仅仅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结束了这场声势浩大的讨伐。 中军营帐，徐常林和一众兵将看着沙盘地图良久无语。 “将军，我们离京城就只剩两座城池了。” 徐常林看着地图上硕大的京城二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453章 城破3 时间流水，转眼，周桂兰就在这地下呆了五日，本来她以为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过活很久，却正巧看到了要离开的徐鼎。 “爹，我们是能出去了么？” 徐鼎披着战甲，看了一眼周桂兰，沉默了一阵儿说道：“我会带一批人离开，你和孩子们就呆在这儿。” “不能出去么？” 周桂兰颇为担忧的看着徐鼎。 徐鼎年轻时自然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可是如今年岁大了，本来能安心享福的年纪，偏生还要为着风雨飘摇的梁国尽心竭力。 “爹，要不再等等？” 徐鼎没说话，只是兀自的带上头盔，临出地下前，才叮嘱了一句：“除非徐常林或者我过来喊你们，否则就乖乖呆在这儿。” 最后还不放心的加了一句：“你护着的，是整个护国公府的未来。” 周桂兰看着孩子们，郑重点了头。 徐鼎离开了，带走了护国公府内的大多数老人儿。 周桂兰不知过了多久，自从徐鼎走后，她整日除了卧房里窝着，就是在地下四处打转。 大皇子被留在了地下，整日里也都是埋头读书。 周桂兰想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从徐鼎出去之后，地面上的消息传进来也方便多了。 攻进城内的叛军面对唯一的皇位，瞬间分崩离析，分成了三派。 皇宫整日里都是各种的厮杀，血流成河，遍地残骸，说是尸骨成山也不为过。 至于普通人家，沦落在战火中，人命如草芥。 京城的收兵投降的投降，死的死，逃跑的逃跑，还有一部分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袭击，被各个大户的家兵收编，跟那些叛军打成了一团。 那守卫的将军早就战死，头颅被挑起来挂在了城门外。 各家都紧闭屋门，不敢出去。 只是时不时，自个儿屋子外面就有血飞溅，撒到门上、窗户上，甚至能听到门外的哭喊叫骂。 普通人听到这些声音，也不敢出来，只能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 有的人家就没那般幸运了，逃跑的士兵会踢开普通百姓的门，冲进去找吃的。好些的，吃完了也就离开了，至于那些差的，顺手砍死人也是常事。 可是除了这些京城里的事儿之外，别的消息却是一点也听不到。 这样的日子过着，直到徐鼎再次来到了地底，将大家都带出来。 周桂兰带着孩子们出来时，看到的是满地的尸体，有些是护国公府的老人，有的是年轻的家兵，大部分是一些他们不认识的人。只有他们的穿着，彰显着他们的身份。 被叛军霸占了有些时日的护国公府自然也不见往日的整洁，从地下出来之后，周桂兰开始安排人收拾。 她让人从地底拿上来大米，一家人这么多天头一次吃了热乎乎的白米饭，当然，也仅仅是白米饭。 地下的生活暗无天日，即使带了不少的东西下去，却也不能开火做饭。 不说那驻扎在护国公府里的叛军，单单是饭香就能引来一大批人，周桂兰他们只能每日捧着干粮硬嚼。 不过还算是有个好处，亏得徐常林烧出来的炭烟少，即使不能做饭，但好歹还能烧炭取暖。 而今次，人们从这地下上来，这热乎乎的白米饭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京城连着几日大雪，即使日上正午，天色也依旧昏暗。 整个京城也都是乱糟糟的，到处有人死。 周桂兰以为徐鼎回来了，就不会走了，毕竟护国公府这一大家子的人，都等着他，却没想到，徐鼎仅仅是吃了一顿饭，就要离开。 而这次，徐鼎将护国公府的大半人都带走了，除了女眷和孩子，只留下了十几个人。 跟着他一起离开的，还有小天。 周桂兰一直记得徐鼎和小天说的那句话，“这是你自己的江山，你要亲手把它夺回来。” 小天临走时，对着周桂兰跪了下来，对着青石板用力磕了三个头。 之后便站起身毫不拖泥带水，跟着徐鼎走了。 看着这一幕，周桂兰不禁想起当年被徐常林带走时那小小的人，竟然就在那样凶险的战场上生活了三年。 如今，不过是将战场搬到京城来了罢了。 刚刚经过一场厮杀的护国公府，不管是院子里，还是屋子里，到处都是尸体。 徐鼎走了之后，周桂兰带着侍卫将府内的尸体尽数搬到了护国公府门口的两旁堆着，让唯有的十几个侍卫都站在了护国公府大门口，让木匠将摇摇欲坠的大门勉强修好关上，隔绝外头的一切纷扰。 随着时间推移，尸体慢慢开始腐烂，整个京城都弥漫着恶臭。哪怕是在屋子里，待在很多活人身边，有时也会恍惚是不是身处地狱。 京城很乱，街上到处都是叛军。 即使护国公府的大门紧闭着，也能听见街道上传来的辱骂声和叫喊声。 前几日，徐鼎将府内的叛军杀了个干净之后，算是给护国公府立了个威。 不少人对护国公府都是绕着走的，也算是给周桂兰省了不少的心。 要不然仅凭徐鼎留下来的十几个人，真的和叛军打起来也是不够看的。 她让那十几个家兵轮流守在院子里头，拿着弓箭对着外面。 婢女、小厮，能上的全上。 也不需要真的拉弓，只用扶着弓箭罢了。 不知是外面尸体的威慑，还是弓箭的威慑，外面杀伐连天，竟是没什么人靠近护国公府。 偶尔一两个叛军靠近，隔得老远，那些家兵就会最快的速度将丫鬟换下来，弓箭一通乱射，那些叛军就会绕道，或者直接被射死。 若是有大批的叛军经过，这些家兵就会拿着弓箭对着他们，却不放一箭，任由他们走过去。 那出去打探的小厮回来时对周桂兰说：“少夫人，外面在传我们府里有几千号人在守着，那些叛军还会避开！” “还有吗？” “有人听到他们在一块儿骂娘，说是等把京城逃窜的护卫都弄死了，就要来啃我们护国公府这块硬骨头了！” 说着，还抖了三抖。 周桂兰笑了：“那咱们也不错，还能撑下去。”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尸骸满地，整个京城都陷入一股子恶臭当中。 或许是这日子逼得人前行，没过几日，就听说三个首领中的一个把另外两个首领都杀了，自个儿坐上了皇位。 那些原本还在自相残杀的叛军突然就团结了起来，向着那些守军反扑了。 新皇帝让人起草了一个登基诏书，在京城各个地方贴，改了国号。 大梁算是彻底的没了。 第454章 城破4 这个时候，周桂兰自是不能让那些弓箭明晃晃得放在院墙上，只能是所有人轮流守着，当有人来撞门时，婢女们也得拿着弓箭去杀人。 令周桂兰震惊的是这些平日里看着弱不禁风的婢女，竟是有不少有工夫底子的。 几次之后，这弓箭的准头也好了不少，又五天后，这些婢女的弓箭已经能射死人了，比之之前只能吓人与强多了。 坐上皇位的首领再也忍不了了，他想要的是坐上皇位看着众人向他朝拜，可都已经一两个月了，这皇位他还没坐稳，朝拜他的人也太少了。 为了能尽快平复民怨，他让自己的兵马冲进了一个大梁有名的官员家里，压着他要他下跪，让他高呼万岁。 那官员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当着新皇帝的面撞死在了自家柱子上。新皇帝怒不可遏，大手一挥，就要灭了他的九族。 不等他们行动，那官员的妻子儿女就不见了。 其他一些大户人家明白自个儿是迟早要面对这样的选择，倒是有几家主动屈服了。 新皇帝很是高兴，当官的升官，商户赏宅子。 一边是死路一条，一边是高官厚禄，会过日子的人自然是知道怎么选的。 慢慢的，风向就变了，不少人放下了手里的刀，向新皇帝屈服了。 大部分，都是前朝的官员。 新皇帝哪儿懂那么多管理国家的事儿？自然还是要指望这些懂的人。就是后面归顺的官员，他也维持了他们的官位。 这些人突然发现，就是皇帝换了，对他们也都没多少影响，朝堂还是那个朝堂，他们的好日子也是照样过。 抵抗少了，那些已经归顺的官员便开始给新皇帝罗列还没归顺的官员名单。 一开始浩浩荡荡的守城军，眨眼间就变成了叛乱之人，从开始的英雄，成了过街老鼠。 京城的局势瞬息万变，各个官员都表了态，而护国公府自然是不可能在这么沉默下去。 几日来，京城内的状况略有改善，不少铺子也都重新开了张，即使不及往日繁华，却也有了几分都城的模样。 不过战乱连连，铺子里的米面粮油也是贵的让人咂舌。 周桂兰从账面上取出了五千两的现银，叫小九带着几个侍卫去囤一些米面回来，带回来的却也仅仅够全府人五日的口粮。 周桂兰看着少的可怜的粮食，不由得暗骂商家的无良。 局势一天比一天着急。 徐鼎还是没有回来，徐常林也没有消息。 面对这样的情况，明显的地面已经不适合他们呆了，周桂兰只能带着护国公府的人再一次的躲回地下。 而另一边，徐常林也正面临着前后包围的局面。 本来他们距离京城只剩两座城池，不出意外的话，七天的时间就能赶回京城，可是事不如人意。 “将军，是我贪功冒进，害得弟兄们落到现在这个局面，末将死不足惜。” 徐常林坐在中军帐内，看着城内的地图，一时间没有说话。 “将军，他也是想要快点回到京城，这次就先放过他，等回到京城，你再决定该怎么罚！” “就是啊，将军……” 徐常林蹙了蹙眉，冷冷的扫了一眼，帐内瞬间就静了下来。 他手指朝地图上某一点一指道：“你带兵埋伏在这儿，听到指示再动手。” 跪在地上的人愣愣的看着徐常林。 “还不赶快谢谢将军！” 刚才求情的人一脚踢在了犯错的人身上，然后凑上前去。 “将军将军，那我呢？我干嘛？” 徐常林瞟了一眼来人，站起了身。 “开城迎敌。” 城外，瑟瑟寒风，吹得人脸疼。 徐常林高坐马上，遥望着不远处的敌军，眼中满是冷冽。 “徐常林，都说你用兵如神，没打过败仗，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敌军将领一脸讥嘲，此话一出引得身后将士哈哈大笑。 这一幕刺痛着大梁将士的心，徐常林是他们心中的战神，怎么能容忍对面这些宵小随意轻蔑。 “将军，这帮小崽子欺人太甚，待末将杀过去，取那人首级！” 说着，徐常林身边的一个将士就要冲过去，徐常林长枪一挡，拦在那人身前。 “将军！” 徐常林没有理会身边人的愤懑，只是看了一眼眼前慢慢飘落的雪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时辰到了。” 徐常林手腕一抖，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冷风。 不明所以的敌军四处张望，即使刚刚那么嚣张，但是徐常林带给他们的压力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的。 如今徐常林这一动作，自然是将他们吓得心惊胆战。 可是他们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只以为是徐常林虚张声势。 “将士听令，王上有旨，取了徐常林的项上人头，赏白银千两，加官晋爵！冲啊！” 徐常林冷眼看着浩浩荡荡朝前冲过来的敌军，手中的长枪倏地握紧，划在地上惊起漫天雪雾，和天上飘下来的雪混成一片。 “怎么回事？！” 徐常林看着因为突发状况变得杂乱无章的敌军，长枪指天。 “冲！” 随即一马当先，朝着刚刚说话的敌军将领冲了过去，势如破竹，不过一息的功夫，就取了那人的首级。 大梁的将士见了也纷纷效仿，一时间，刀枪交错，金鸣阵阵，好好一个围合计就被徐常林这么轻易的破了。 战后打扫战场是一个习惯，战士们将战死的兄弟的尸体运回城池，好生埋葬。敌军的将士则是在补上两刀，以防诈死。 “将军，你怎么能算到这个时辰会下雪啊？” 昨日晚上，徐常林便叫将士们将绊马索埋在城外3里处的雪地中，将士们也能猜到徐常林的想法，但是即使他们尽量恢复原状，绊马索的存在也是能看出来的。 不过今天这场雪可以说是来的非常好了，漫天飘雪，本就阻挡视线，再加上白茫茫的一片，对于地面上的东西可能就不那么注意了。 “这雪啊，真是老天相助。” 被徐常林派去埋伏的将士坐在雪地上，抬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道：“本来，将军的意思是让我们人为造一场雪，这不盐都备好了。谁知道老天爷都帮我们，还没等我们撒盐，就下雪了。” 众将士这才恍然，他们还以为徐常林真的通晓奇门异术，知道什么时辰下雪呢。 徐常林看着前方打开的城门，紧了紧握着长枪的手。 媳妇儿，等我！ 第455章 后路1 转眼，周桂兰带着护国公府的人不知道在地下守了多久了，而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周桂兰的心也是一天天的更加紧张。 护国公府的存粮日益减少，虽然她备了不少的粮食，可这么多人吃，最多再支撑三四个月，如果一直这么乱下去，等时间到了，她们一家子就要喝西北风了。 于是，一开始的米饭变成了粥，三顿的粥变成了两顿。 喜欢跑跑跳跳的小瑞宁仰着脖子跟周桂兰说：“娘，我饿。” 周桂兰摸摸他的头，轻轻对他说：“忍忍就好了。” 小瑞安也会忍不住问周桂兰：“什么时候能吃上肉？” 周桂兰只能回答：“以后会有的。” 至于其他的孩子，那只能忍着饿，可不敢来问主人家这种话。 一些早就懂事的孩子会小声跟其他孩子说：“咱们饿不死就好了。” 周桂兰会看向外面，听着外面的各种哭声喊声，想着她的孩子都已经吃不饱饭了，那些普通的百姓，是不是就要饿死了？ 小孩是吃不饱，大人吃不饱也得干活。 但是周桂兰还是觉得，不能在这么待下去了，不然要么被找到杀了，要么就饿死了。 想到徐鼎和徐常林做事总是留一手的性格，周桂兰开始在这地下四处走动摸索了起来。 小九一直跟着她，问了她好几回在干嘛，一开始周桂兰没说，到后面，她知晓自个儿一个人大抵是找不到了，就悄悄跟她说了。 “你觉着那一老一小两只狐狸会不会不留后路？” 对于周桂兰的一老一小两只狐狸的评价，小九不敢接话，只是转移了话题说：“这个应该是早就挖出来的避难所，不是老爷少爷弄出来的。” 周桂兰想到徐常林当年在大石村帮她偷偷挖的避难所，只摇头：“就是先人留下来的，他们难道后面不会再动手吗？找找出路吧，出去了才能好。” 小九也不再跟多她争辩了，只听她的吩咐四处查看。 地下的房子都是照着上面的护国公府建造的，周桂兰现在无比庆幸的就是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将一整个护国公府都逛了几遍，哪个地方大概是些什么，虽然不能说非常清楚，但也好歹是清楚一二。 不过和上面不同的是，这地下的空屋子很多，每个都有一扇铁门，有的锁着，没有钥匙，她们二人也进不去。 等她们将所有的空房间都找了一遍之后，还是没有找到出路。 在外面打探消息的小厮刚出地底下就又偷偷跑回来了，说是护国公府里全是士兵，他出不去了。 周桂兰只能让他待在地下，就别出去了。 她算了下时间，来到地底下大概也有个十一二天的了，这干粮也快吃完了。 徐鼎不知道去哪儿了，徐常林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回来。 可即便回来，这局面也定下来了，怕是以后他们一家子要东躲西藏过日子了。 这样的念头起来，她就觉得自个儿好像泄了气一样。 周桂兰坐在客厅的凳子上，往日最怕冷的她在这地下走了一圈之后，也是出了一身的汗，停下来之后，就感觉湿冷的空气钻进了自己的骨子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这出路到底在哪儿呢？” 周桂兰兀自的念叨着。 忽然，她想起来，既然这地下的院子是照着上面的建造的，那这锁和钥匙会不会也是一样的？ 一个时辰后，周桂兰拿着护国公府的管家钥匙，来到一个紧闭的铁门前，试着将一把她从来没用过的钥匙塞进锁里，用力，一声“咔嚓”在耳边响起。 周桂兰眼睛一亮，开了！ 周桂兰推开门，入眼的，是满屋子的箱子。 她走进去，顺手就将门关了起来，打开一个箱子，就见里面满满登登的银子。 她在屋子里四处走动，将堆在上面能打开的箱子都打开看了，发现有的是金子，有的是银子。 周桂兰心狂跳，这一屋子的银子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得多疯狂？ 拉开门，走出去，顺手将门关起来，落锁，动作一气呵成。 周桂兰平复着心绪，脑袋里不断的转着。 护国公府这么多年的账目她清清楚楚，这些银子的来历在哪儿？除非，是每个月账本上固定消失的那一大笔银子。 一开始她怀疑这是在培养那些孩子，可看到这些银子时她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些孩子早就被买了，哪儿需要花这么多银子？ 周桂兰笑了，果然是一家子狐狸，从最早的那个开始做这个事儿的先人开始！ 转身，就见小九已经跟了上来。 她迎了上去，将小九打发走了，自个儿一个人继续一个个锁试。 手里这钥匙串只有一把钥匙是她以前没用过的，她才想到要拿了那钥匙试试的，接二连三的门就这么被打开了。 第一个房间里都是钱，第二个房间是空的，第三个房间里是一屋子的书，第四间屋子挂满了画像。里面多多少少能看到一些徐鼎和徐常林的影子，应该是徐家的先人。 接下来的几个房间都是空的，直到拐角的一个房间，周桂兰打开，发现有一张桌子靠在墙角。 起先她也没在意，可前脚刚迈出门，才觉得不对。 她收回脚，将门关起来，走过去，用力去抬那小方桌子，结果桌子纹丝不动。 周桂兰打量着这间屋子，还是觉得不对劲儿。 这么一间空屋子，为何会有这么一张桌子？太突兀了。 而且这桌子也不大，就和北方的炕桌差不多大，形状也差不多。 周桂兰想了想，往右边推了下，没推动，再往左边推，这回就轻松多了。 桌子推开后，周桂兰看着地上的洞，良久无语。 第456章 后路2 洞口很小，只能容许一人通过，她的个子小，还能自在些。 若是徐常林在这儿，大概也只能刚好通过，再胖些的人，就动不了了。 周桂兰看了一眼被她关上的房门，弯腰钻进了洞口。 她一路往前爬着，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全身酸痛，肚子也饿得不行，最终还是放弃了往前爬的想法，掉头往来时的路爬去。 良久，周桂兰才从洞中爬了出来。 她瘫坐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的气，才慢悠悠的站起身，将桌子推了回来，挡住了洞口。 周桂兰出了屋子，照例将门锁上，回到房间，简单清洗了自己，就躺在床上睡了。 再次醒来，她带上了不少的干粮和水，跟两个孩子交代了一声，又跟小九交代了，让她好好看着这里的人之后，拿了一颗珍珠，镶嵌在帽子上，再次去了那个房间。 推开了桌子，下了通道，一直朝前爬去。 累了就歇息一会儿，渴了就喝水，饿了就吃干粮。 等她再次见到天日时，她厚厚的棉裤也被磨破了，膝盖早就不像是自个儿的了。 她推开外面那个木板从枯井里爬出来时，与一个苍老的面容对了个正着。 周桂兰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发现这儿竟然是在一户人家家里。 那老人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周桂兰，皱着眉头问她：“你是哪个小辈？” 周桂兰这些日子一直在通道里，突然听到有人跟她说话，她耳朵都在嗡嗡响。 她张了张嘴，问那老人：“你知道徐家吗？” 那老人咧嘴笑了，脸上的沟壑如同盛开的菊花，“小娃子还有点心计，都不报上徐鼎的大名。瞅着你这年纪，这护国公府可就只跟徐常林那小子配上了。” 周桂兰松了口气，从通道里爬出来。在太阳底下，她才发现自个儿的腿上都是血，手也划破了，指甲上也都是泥。 “你能找到这儿来，就是说这护国公府的人在逃命了，还有多少人啊？” 那老人咳嗽了一声，问周桂兰。 周桂兰没吭声，反倒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 “我是要给徐家留根的人，你瞅瞅老头子我在这出口守了一辈子了，还防着我？” 周桂兰思索片刻，也不瞒着了，就报了人数。 那老头子倒吸了口凉气：“还有这多人你怎么就来这儿了？少说得再死一半儿徐鼎才能让你们走着通道啊！” “京城如今到处是死人，爹带着人不晓得杀到哪儿了，这通道是我自个儿找到的。”周桂兰也没瞒着，将这些事儿都说了。 那老头转过头，对着里屋喊了一句：“留根，你要干活了！井被打开了！” 这一嗓门下去，屋子里就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健壮的男人，皮肤黝黑，人高马大的，瞅见周桂兰后，咧嘴笑了下，就低下了头。 “你顺着通道去把人都接出来，这常林媳妇儿，就让她好好歇着吧。” 那老爷子对着叫留根的男人道。 男人应了声，又转身回了屋子，再出来时，身上已经多了好几个袋子。 在他进去之前，周桂兰喊住了他，将自个儿护在怀里的那个玉镯子给了他，让他拿着这玉镯子去跟小九说。 那男人接了就下井了。 周桂兰累极了，坐下就不想起来了。 老爷子又朝着屋子里头喊了一嗓子，让儿媳妇做饭准备吃的，一个女人应了一声，就钻进了厨房了。 歇息的空晌，周桂兰跟这老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这是京城外头了，深山里头也不会有人来，你们来这儿就保住命了。我？我叫留根，我儿子也叫留根，我们家世世代代的男丁都叫留根，留徐家的根。咱们这世世代代都得守着这口井，守着徐家的命。” “谁让徐家先祖救了我家先人的命呢？我们祖祖辈辈的都得报恩，活不下去了也有徐家接济，徐家每代都得来我们这儿住上一年半载的，上回来还是小常林呢。” “那通道肯定不能大了，要都是败家子，留着出来了也是个死，能活下来的，要不就是孩子，要不就是身子好的后代。” “你这女娃娃还真是聪明，能找到这儿来。这徐鼎也是老糊涂了，也不晓得能不能活着，都不跟交代一句。” 周桂兰就在这个山林住了下来，多日不见太阳的她整日端了凳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留根老爷子坐着就跟周桂兰唠嗑个没完。 这闲散舒适的日子让周桂兰有种回到大石村的错觉，岁月静好。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留根才带着护国公府的人从通道里出了来。 这儿屋子不够，那些年轻人就近取材，开始盖木屋子，夜里缩在堂屋挤一晚上。 但是这儿的棉被不够，寒冬腊月的，也不能让人就这么冻着，周桂兰想了想还是和留根媳妇儿上集市，买点棉花布料的。 顺便也能打探点消息，留根的家在山沟沟里，消息不通，想要知道点现在的局势，也就只有这一个法子。 周桂兰爬通道的时间再算上护国公府人出来的时间统共不过4天，可京城的局势竟又变了个样子。 京城的城门紧闭，凡是入城必须要搜身，上缴任何一种能伤人的器具，精壮的男子更是不准入城，不准出城。 周桂兰和留根媳妇儿买完东西回去的路上，只觉得周围人都虎视眈眈的，只能速度的朝家里走去。 直到进了山之后，两人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周桂兰坐在炕上，看着留根媳妇儿和护国公府的丫鬟们缝制着棉被，她手工不好，可以说是基本不会，只能在一旁看着。 脑袋里却是过滤着一路上看到的情形，听到的消息。 心里不免为毫无讯息的徐鼎和徐天感到担忧。 第457章 变天1 周桂兰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从进京那日起不过两日的时间，在外打探消息的小四就传来消息说：京城再一次被攻破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周桂兰还是有些吃惊的，毕竟京城虽然经历过那么多场厮杀，但是城内原本的叛军数量还是蛮多的，就算是真的打起来了，也不会这么快，好歹也能挺上个三五日。 更何况，后来还有那么多原本的守城兵投降，京城内的兵力少说也得有个十万八万的，怎么会昨天刚传来攻城的消息，今天城就破了呢？ “怎么会这么快？” 周桂兰皱着眉问道。 小四灌了口水，长舒了一口气解释道：“本来是没这么快的，但是夫人应该知道，叛军自从进了城之后，无恶不作，将百姓逼的只能寻死。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欺压，得知外面有兵将破城，也都忍不住了。” “这不，外面的兵将还没打进来，倒是让城内的百姓把城门打开放了兵马进城。京城也就这么破了。” 周桂兰闻言点了点头，官逼民反，大概也就是这么个道理。 “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回护国公府了？” 周旁围着的下人们听闻这个消息不禁喜极而泣，心里想着晚上不用再受冻了。 虽然丫鬟们也都缝制了很多棉被，但是冬日天寒，有被子没有火炉也不顶什么用处。 周桂兰闻言也有些意动，毕竟这么多人挤在这儿，总也不是个事儿。 “城外领兵的是谁？” 周桂兰算着日子，心想徐常林也该回来了。 “是端王。”小四回道。 “回京这个事儿还是得缓缓，等局势稳定下来了，我们再回去也不迟。” 周桂兰都开口了，下人们即便再想回去睡暖和的被窝，这个时候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老爷和小天有消息了吗？” 周桂兰听到端王领兵就觉得心一沉，考虑了一番，还是觉得应该进城打探打探消息。 毕竟这地方不通消息，眼下的局势又瞬息万变，一时一个样。 “小四，这面就交给你了，看好孩子们，我和小九进城。” 周桂兰将这面的事安排好，就带着小九从小路摸进了京城。 一路上，依旧是血流成河。 到了京城才知道，端王是打得是“诛叛逆”的旗号带着皇上皇后等人杀回来的。 不过谁也没想到，攻进皇宫的第二天，皇帝竟然死了！ 周桂兰也不傻，皇帝的死要是没有猫腻，那才是怪了。 有人说，皇帝是在端王攻进皇宫的时候，被暗箭射死的。 也有人说，是端王一剑杀了皇上。 总之众说纷纭，没有一个准话。 国不可一日无君。 而此时的梁国支离破碎，急需一个君主能收复河山。 皇帝已死，大皇子不见踪影，二皇子被送去当质子，偌大个皇室，就剩下端王和安平这么两个人，而安平公主作为一个女人，自然是不能登临九五的。 这皇位自然也就端王一个人坐得。 周桂兰听着身边的百姓说着这些事情，眼里满是嘲讽。 端王的心思谁看不出来？ 不过徐鼎到现在都没有带着小天出来，他们是在哪儿呢？ 周桂兰狠狠的咬了一口干粮，思考着这些事情。 他们刚进京城，就去过了护国公府。不过是偷偷去的，护国公府外围了一圈的官兵，看装束就知道是端王的人。 周桂兰避开这些人，偷偷的溜进了府内，也去了他们藏身的地下，但是都没有看到徐鼎和小天的身影。 这也让周桂兰有些担忧。 这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端王登基上位的那一天。 旌旗蔽空，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飘着。 周桂兰和小九站在不远处的宫殿上，望着这一幕。 正常来讲，新皇继位登基最起码要在老皇帝死后一个月才能举行，但是因为这世道原因，自然是一切从简。 以至于老皇帝死了不过两天，端王就办起了典礼。 “你说，端王这个皇位，能坐稳么？” 周桂兰捂着棉袄，蹲在宫檐上，看着穿着明黄色龙服，一脸肃穆却也掩盖不住眼中得逞笑意的端王，出声说道。 小九没说话。 周桂兰早就习惯了小九的不言语，只是看着端王坐在轿辇上，被侍卫抬着一步一步的走向皇位。 原来皇帝登基也不过如此啊。 周桂兰收回了视线，有些无味。 “小九，我们……” 周桂兰转过头，话说了一半，眼神一眯，然后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我就说嘛，那老头儿怎么可能让端王这个皇位做得这么消停呢。” 周桂兰看着出现在侧梯上的那一老一小两个身影，也看到轿辇上自得的端王霎时阴冷下来的面容。 不仅暗叹徐鼎这老头儿的狠。 有些事情如果不曾得到过，其实并不会怎么样。 可是你眼看着就要完成了，突然出来了人横插一脚，怕是谁都恨意难平吧! 周桂兰看着一旁的皇后惊喜落泪，然后将小天儿一把搂进怀里。 “子继，我的孩子……” 皇后紧紧的抱着徐天，这是她再一次弄丢了他，也是再一次的失而复得。 端王盯着徐鼎，眼中充斥着杀意。 可徐鼎却也好似浑然未觉，只是朝端王行了一礼之后道：“端王深明大义，除叛逆，保得大梁皇室稳固，待大皇子登基，微臣会上书为您请赏。” 端王闻言看了一眼神色淡淡的徐天，咬咬牙扯起一抹笑道：“这是臣的本分！” “那还请端王从轿辇上下来吧。” 徐鼎插着手，笑看着端王。 端王一口气哽在喉头，差点喘不过气。 当着文武群臣的面，他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大皇子。 而徐鼎在这宫中浸淫了几十载，这下面的人，怕是有不少都是他这一面的。 端王紧紧抓着轿辇的扶杆，骨节声声作响。 他不知道徐鼎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这皇宫外又有多少兵马。 你们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这偌大的皇宫里都是我的人，做些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们等着瞧！ 端王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轿辇上下来，登基大典就这样被中止了。 周桂兰看着这一幕，心中担忧。 此番逼迫，端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徐鼎身边的人也不知道哪儿去了，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待在宫中，怕是活的惊险。 第458章 变天2 周桂兰和小九潜回了护国公府地下，一整晚周桂兰都没睡。 时间拖得越久，皇宫里的人就越危险，要是再这么下去，怕是徐鼎也没办法。 只是周桂兰也明白，如果当时徐鼎不带着大皇子出现，这皇位怕是真的就被端王占去了，毕竟这端王可是先皇的皇叔，也算是皇家的人了。 如果她是端王，肯定先弄死这大皇子和皇后，然后霸占这皇位，让徐常林回来也只能咬碎牙齿和血吞。 “小九，你去给小四传个信，从今晚开始，让他沿着北边走，去迎接徐常林的兵马。” 小九：“之前已经有人去给少爷报信了。” “我晓得，但是我们不晓得他们到哪儿了。” 周桂兰解释，小九也明白她的意思了，连夜出城去给小四传信。 小九的步程很快，第二天中午，她就回来了。 休息了两个时辰，周桂兰就带着小九绕路上了街。 白天的京城不管是破败还是残尸，都看得一清二楚。 周桂兰对于京城最开始的记忆便是这一条条的街道，不过现在，也都成了一片瓦砾，说是断壁残垣都不为过。 仅剩不多的完好的屋子也都是门窗紧闭，不见人气。 周桂兰走在大街上，百米能见到的人气儿也就是路旁身负重伤苟延残喘的人。就连往日满街乞讨的乞丐，如今也是不见了人影。 徐天登基之后，这京城表面上算是稳定了下来，但是已经经受过太多变故的百姓，早就没了出来的心，只想躲在房里，祈祷能度过这次浩劫。 不管谁做皇位，谁是皇帝能让他们安心生活就好。 周桂兰和小九穿过之前的店子，费尽心血装修设计的铺子已经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来到学院，虽然院子还在，但也是人去楼空。 走了一圈之后，周桂兰和小九又缩回了护国公府的地下。 徐鼎和徐天自从登基那天之后，就没了消息。 皇宫又被端王的人严加看管，宫里的人不让出，宫外的人不让进，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周桂兰得不到消息，这心里总是提着一口气。 “不行，我还是要进宫看看。” 周桂兰皱着眉，一想到徐鼎和徐天面对的局面，就有些着急。 “夫人，将军不会同意的。” 小九不赞同的说道。 周桂兰闻言沉思了一阵儿，忽的想到了之前她被禁足在宫中的时候，皇后赏银子的那个宫女，眼睛转了转。 “小九，你能做到进皇宫不被发现吗？” 小九不解的看着周桂兰，迟疑的点了点头。 她是徐常林的暗卫，最擅长的就是隐匿身形，以便更好的保护主子，所以藏匿起来不被人发现这种事情，也是孰能生巧。 得到小九的肯定，周桂兰眼神一亮。 “想要见小天或者皇后是困难，但是见一个宫女就比较简单了。” 隔天，周桂兰一个人呆在地下，等着进宫的小九回来，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周桂兰的心也是提着放不下去。 直到日落西山，小九才回来。 小九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周桂兰，顺便还带回了一个消息。 “你是说，徐常林回来了！” 周桂兰惊喜的看着小九，眼中的激动神情是挡不住的。 周桂兰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徐常林已经离京城不过三里。 徐常林在外太久，小四虽然跟他说了京城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但是他也摸不准皇宫内是什么情形，特别是徐鼎，小天还有皇后都在端王手里。 徐常林听着小四絮叨着他不在护国公府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可是听了半天都没有听到关于自己媳妇儿的半点事情。 徐常林不免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叫小四下去了。 结果，小四刚出门转头又回来了，徐常林不悦的看着小四，也不说话。 小四只觉得浑身发凉，摸了摸鼻尖，仔细想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少爷不高兴了。 “少爷，小九带着夫人过来了……” 小四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一股风刮过，刚才还在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帐外，周桂兰看着面前眼神晶亮盯着自己的男人，有些汗颜。 徐常林双目紧盯着自己家的媳妇儿，感受到旁边将士的视线，脸一沉，直接领着周桂兰进了军帐。 周桂兰和小九来的时候刚过晚饭，营地里的士兵都三三两两的聚在篝火前面闲聊，冷不丁见到两个女的难免有些好奇。 不过更让他们好奇的是徐常林的态度，毕竟刚刚他的脸，可不是一般的黑啊！ 周桂兰顺从的跟着徐常林进了营帐，有些发冷的手脚还没缓过来，就被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徐常林感受着怀中人的体温和味道，这么长时间的担忧终于是放了下来。 “媳妇儿，我回来了。” 周桂兰闻言眼一热，豆大的泪滴尽数洇在了徐常林的衣襟上。 她双手紧紧的搂着徐常林的腰，将脸埋在他的怀中，啜泣声渐渐盈满了整个营帐。 徐常林罕见的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抱着周桂兰，一遍一遍的抚着她的背，安慰她的情绪。 周桂兰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从当年徐常林离开的时候，一直到现在，她都在等他的一句话，如今，她终于等到了，如何能不激动？！ “徐常林，我想你了。” 周桂兰窝在徐常林的怀里，呜咽的声音让他感觉像是心被猫挠了一下。 他的嗓子有些发紧，低头朝周桂兰的唇寻了过去。 “媳妇儿，我也想你！” 他覆上周桂兰的唇，疾风骤雨般的吻顺势而下，一如往日他的吻一样强势。 周桂兰被动的承受着，压抑着就要溜出嘴边的轻哼，跟着回应起徐常林的热情。 周桂兰半眯着眼，略微上挑的眼尾风情勾着徐常林掠夺的心思更重。 这是他的媳妇儿，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第459章 回京1 一夜好眠，第二天，周桂兰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这是这段日子以来，她睡得第一个安稳觉。 周桂兰看着身边徐常林的睡颜莫名觉得安心。 多日的风餐露宿使得徐常林下颌上的胡子重了几分，周桂兰上手摸去，只觉得扎手，刚想收回去，就被人握在了手里。 徐常林捏着周桂兰的手，在上面印了一个吻。 “媳妇儿，不是梦，真好！” 周桂兰被徐常林这一句话弄得想哭，本来就有些红肿的眼睛又盈满了眼泪。 徐常林慌张的看着要哭的周桂兰有些无措，周桂兰很少哭，这回怎么还哭不停了呢？ “媳妇儿，你别哭啊！” 徐常林搂着周桂兰，粗糙的大手就在周桂兰的脸上一顿乱抹，擦的她皮肤通红。 “媳妇儿，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欺负回去！你别哭啊！” 周桂兰被徐常林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恰巧小九来报说军队已经整理好，可以出发了，周桂兰才抹干眼泪，推开徐常林。 “走吧，赶紧进京，小天他们还等着呢！” 徐常林闻言一把将正在穿鞋的周桂兰抱起，藏在了最外面的大氅中。 周桂兰看着徐常林要这样就往出走去，心下一惊，连忙要从他怀里跳下来。 “徐常林，你干嘛！” “外面冷，你本来就畏寒，这样暖和。” 说完徐常林也不顾周桂兰的反对，直接将她扔上了马，自己随后跨了上去，再次将周桂兰裹进了衣中。 城门外，徐常林看着紧闭的城门，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城楼上的兄弟开门，徐将军回来了！” 周桂兰听着身边传来的喊声，透过大氅的缝隙，远远的看着城楼上的人交头接耳，可就是没人动作。 “你们听不到么，快开城门，徐将军回来了！” 徐常林身边的士兵再一次高声喊道。 “徐将军，你也别为难我们弟兄，这城里都是端王做主，没有端王的命令，这门我们实在是不敢开啊！” 徐常林听着话没有表示，倒是他身边的人有些忍不住了。 “将军，这端王是个什么东西，咱们搁外面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好不容易回来了，连门都不给咱们开！” “就是，要是不开城门，咱们可就打进去了，这么多城池都拿下来了，也不差京城这一座，是不是啊弟兄们！” “是！” 城楼上的人听着下面人的叫喊，不免有些胆颤。 徐常林手下的兵说是大梁的兵，其实也不尽然。 这些兵几乎都是之前龙将军手下的，龙将军死后，就被交给了徐常林，可以说是徐常林这几年来一点一点磨练出来的，就算说是徐常林的私兵也不为过。 这些人都是从战场上一刀一枪活下来的，各个儿都是兵痞，要是没有徐常林镇着，怕是早就翻了天了。 如今他们回了京，却被拦着不让进城，这心里的火早就烧了起来，只等着徐常林一声令下，他们就冲进去。 徐常林没管身边人的喊声，只是任由身边的兵将给城楼上的守城兵增添压力。 “头儿，怎么办？” 城楼上的兵看着下面叫嚣的兵将，吓得浑身虚汗。 他们不过守城的人，连兵都算不上，面对着这帮真的从战场上下来的人，怎么可能不怕，他们守城不过是想讨个一官半职过活，并不想将命都交代出去啊！ 守城的头儿咬了咬牙，看了眼城楼下的徐常林道：“开城门！” 城门开了，除了城楼上的侍卫之外，守在城中的还有端王的亲卫兵。 城门这么快就开了，也是让这帮人有些哗然，但是见到冲进来的徐常林，他们还是攥紧手中的刀杀了过去。 徐常林没将这帮小虾米放在眼里，将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披在周桂兰身上，然后把她的人交给了小九。 “战场无眼，你跟着小九，先回护国公府躲一躲，等事情结束了，我去接你。” 周桂兰还没反应过来，徐常林就带着大半的士兵朝着皇宫冲了过去。 “夫人，我们走吧。” 小九手刃了身边冲过来的敌兵，对望着徐常林背影的周桂兰说道。 周桂兰看了眼周围还留着血的尸体，一种恶心感不由得反了上来。 “呕！” “夫人你没事吧？！” 小九担忧的看着周桂兰。 周桂兰摆了摆手，顺了口气道：“走吧，我们去找他。” “夫人，少爷吩咐……” 小九的话淹没在周桂兰坚定的眼神中，然后搂着周桂兰的腰就往徐常林消失的地方追去。 嗯，得罪少爷，总比得罪夫人罪责轻些。 徐常林放下周桂兰之后，就朝着皇宫一路杀了过去，马蹄下的尸体也不知道踩碎了多少个，徐常林终是来到了皇宫门外。 而宫楼上站着的，赫然就是端王的亲卫侍从！ 他单手抓着皇后，站在宫墙上，看着兵临城下的徐常林也不见半点的退缩。 “徐将军，皇后娘娘，大皇子可都在宫里，您带着兵一举攻进皇城，是要造反么？” 晚到了一步的周桂兰不用看都能知道徐常林是什么心情。 这皇后已然在端王手里，那其他人呢？ 小天……还有爹…… 不等她想，徐常林从旁边的一个侍卫那儿接过一把弓箭，放在眼前，笔直对着宫墙上的皇后方向，拉满。 抓着皇后的男人此时才有些惊慌，大喊道：“这可是皇后！你的亲姐姐！你为了造反，是要六亲不认吗？” 周桂兰抓紧了自己的衣角，脖子上出了一圈汗。 她没料到徐常林竟然会当机立断做这样的事，再看宫墙上的皇后，隔得远了，看不清表情。 “常林，大皇子快被他们抓住了，你杀了我去救他！” 周桂兰听到皇后的喊叫，下一刻，就听到破风声，一只箭笔直的飞了出去。 那一刻，周桂兰整个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支箭带着无法抵挡的势头急急冲着宫墙上的人冲了过去，徐常林冷漠对着身后下令：“攻进去。” 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第460章 回京2 周桂兰看着徐常林毫无动容的身影，心中难言。 若不是她了解徐常林对皇后的感情，她都要怀疑那宫墙上的皇后于徐常林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徐常林率先冲了过去，紧随其后的那些士兵如同洪水一般，朝着宫门冲去。 宫墙上的士兵们针脚大乱，纷纷拿起各自的弓箭对下面还击。 徐常林骑在马上，再次拿了一只弓箭，对着宫墙射去。 周桂兰顺着箭出去的方向看去，本来被抓的皇后，此时正奋力的挣扎着，而先前那个擒着她的人胸口上，赫然就是徐常林射出去的那第一支箭。 即使如此，那个男人也还在费力抬手，想用手中的剑去抹了皇后的脖子。 而一向看着柔弱的皇后，却是闪躲开。 在徐常林的第二箭过来时，她一把拉住那个男人，紧紧制住他，让那男人再次受了一箭。 周桂兰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在这样的环境里，她脑子里的一个念头竟然是徐家果然没有一个是弱的。 “夫人？” 出神的周桂兰闻声回神，叫小九带着她朝皇宫内走去，追上徐常林的步伐。 徐常林一路上势如破竹，周桂兰和小九跟在他的身后，看不到前方的战况。 只能看到地上的人越来越多，血也越来越多，而徐常林剑上的血也越来越多。 温热的血在地上流淌，和地上的白雪混在一块，浓重的血腥味直飞冲天，在空气中萦绕，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周桂兰又是一阵恶心。 她跟在后面，感受着徐常林的手起刀落，最简单不过的动作，可每一下都是在收割一条生命。 直到马跑到皇后的身边，徐常林才从马上下来。 而跟上去的周桂兰，这才看到皇后手上还紧紧抓着之前那个抓着她威胁徐常林的男人，而此时，那男人身上已经插了四五支箭了。 “没事吧？”徐常林关心问皇后。 皇后摇了摇头，勉强稳定自个儿的情绪：“你赶紧去救救爹他们，不能再耽搁了！” 徐常林看着跟上来的周桂兰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周桂兰有些苍白的脸色，眸色沉了沉。 徐常林留了一队人马护着两人，他自个儿带着一队人马下了宫墙冲进了皇宫。 小九护在周桂兰和皇后的身边，宫墙上的战斗结束的很快，之前滞留在京城城门处的兵都赶了过来，端王在宫门这面的人马也很快就被铲平。 这面结束之后，徐常林带来的兵又是顺着他离去的路，追赶了上去。 而身旁的皇后见此，也坚持要去看看自个儿子怎么样。 都是为人母，周桂兰理解她，便跟着她带着人马过去了。 只是她没料到，在乾清宫门外，就看到被挡住的徐常林。 也许是因为这承乾宫是皇帝住所，端王将大部分的人都布置在留在这里，而也因为人数众多，才挡住了徐常林前进的路。 周桂兰远远的看着，只能瞧见徐常林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马，高大的身子被周围的尸体挡着。 乾清宫前，一片兵荒马乱，所有人都杀在了一块儿， 周桂兰和小九带着皇后和人马，避开周围的兵，准备进殿去寻徐鼎和徐天。 徐常林回头一看，不免有些惊惶。 他迅速的解决掉了周边的敌兵，朝周桂兰在的地方杀过去。 “快离开这儿！我护不住你！” 看着周桂兰苍白的小脸上刺眼的红色的血迹，虽然知道不是她的，可徐常林的心里还是有些糟心。 面前这人儿是他的媳妇儿，别人家的媳妇儿都是宠着的，怎么的她就得跟着自己受这些苦呢！ “小四，你看着夫人，别让她受伤。” 徐常林将正浴血奋战的小四，从人堆里拎了出来，往周桂兰身边一放，不放心的嘱咐道。 眼看徐常林又要冲进去杀敌，周桂兰连忙抓住他的手腕。 “别管这些人，先找端王。” 周桂兰看着面前杀得有些红眼的徐常林，心里也是很不放心。 从进城到现在，这么长时间，杀了这么些人，端王确实一次也没出来过，怎么想，都让人觉得不对劲。 徐常林闻言点了点头，便抚开了周桂兰的手，再次回到了战场。 周桂兰看着徐常林杀进去的身影，心中满是担忧。 突然，一根箭印入她眼中，朝着徐常林的后背射了过来。 周桂兰心中惊骇，一把抚开欲抓住她的小四，冲了上去。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趴在了徐常林的身后，那箭也正中了她的后背。 她只感觉皮肤和肉被一个硬东西撕裂，朝着旁边挤开，膈在了她的骨头上，扎得她的骨头发出“咔咔”的响声。 她听到徐常林的惊呼，却听不见他在喊什么，明明人就在眼前，她却觉得离得很远。 她努力扯了个笑，可这笑却好像扯到了后背的伤口，让她倒抽了口凉气， 她只感觉自己整个后背好似都在被拉扯着，连呼吸都是痛的。 在这种时候，她心里的念头竟然是她亏了。 不仅将心丢在徐常林那儿了，连命都要赔给他了…… 慢慢的，她什么也听不到了，眼前也一片漆黑，她赶快自个儿就好像是躺在船上，随着波浪起起伏伏。 第461章 残局 徐常林看着身后面色痛苦晕厥过气的人儿，只觉得心慌惶恐。 他伸手接住周桂兰，却被周围的尸体一绊，跪倒在地。 但是他手里还是紧紧的搂着周桂兰，没让她受到一点的冲击。 徐常林颤抖的手摸向周桂兰的后背，触至满手的温热湿漉，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塌了。 他沉默了一阵儿，抬起头望向箭飞来的方向，眸中隐藏着千万种情绪，却只有那抹恨意最深。 徐常林将昏迷过去的周桂兰交给小六，派了一队护卫护送两人回护国公府，让小六抓紧时间救治。 徐常林看着小六背着周桂兰的模样，心中满是酸涩，紧接而来的就是满心的愤怒。 他捧在手里，甚至不敢大声说话的人儿，就这么在他眼前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还不能时刻陪在她身边。 这一切都是因为端王！ 徐常林此刻对于端王的怒意已经达到了顶峰，他抓起身边不知道是哪个尸体的长枪，朝射箭的人掷了过去。 整个人跟在长枪后，也朝那个方向杀去。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说的大概就是现在徐常林的模样吧， 只见他所过之处无不是鲜血淋漓，尸骸满地，而徐常林只是挥舞着手臂，手中的刀过之处，一片亡魂。 而那柄长枪，则是直接插进了射箭之人的胸口，一枪毙命。 就这样，兵将跟着徐常林无可阻挡的杀进了乾清宫，只不过殿内却没有那个徐常林恨不得挖其血肉的端王。 徐常林屠光了殿内所有端王的人，也没找到他的身影，不能给媳妇儿报仇的挫败感让他有些失控。 他看了眼完好无损的徐鼎三人，拎着刀就冲出了乾清宫，朝护国公府的方向跑去。 而护在几人身边的小九见此，也飞身追上。 随着乾清宫里厮杀声的停歇，这一场历时一个多月的战争终于算是告罄。 后续的处理徐常林一概不知。 他在周桂兰的床前守了很多天了，周桂兰也没有醒过来，小六说，周桂兰的身子原本就虚，多亏这些年一直温养着，要不然整个人早就垮了。 但是这次中箭，伤的很深，虽然周桂兰挺过了这几天，但是能不能醒来还不好说，就算醒过来了，日后也得好生养着，不能动气。 徐常林一勺勺的往周桂兰的嘴里喂着药，虽然经常是一勺撒了一大半。 “媳妇儿，你啥时候能醒过来啊。” 徐常林握着周桂兰的手，不舍得撒开。 “少爷，登基大殿要开始了。” 小四站在门口，看着徐常林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还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周桂兰，无力的叹息着。 自从那日从宫里回来，少爷就一直守在夫人床前寸步不离，除了他，谁都不让进来，就连瑞安瑞宁两个孩子都被他关在门外。 要不是大皇子的登基大典需要少爷镇场，怕是谁都难把这人从屋子里叫出去吧！ 徐常林听到小四的话，没出声，只是在周桂兰的额头留下一记轻吻，然后转身出门。 媳妇儿，等我！ 京城的天久违的晴，明晃的太阳高照在天空，街道上也恢复了以往的干净，再不见死尸，只是地上白雪中残存的红还提醒着人们这座都城刚刚经历的一切。 徐成林站在下面，看着徐天身着明黄龙服，叩别皇后，一步一步走向轿辇，然后登上皇位。 徐常林身为将军，平叛有功，又是公府之子，自然位列武官首位。他跪在地上，行着君臣之礼。而相隔一个甬道站在文官前面的，赫然就是徐鼎。 登基大典就这样结束了，而转天便是徐天登基后的第一个早朝。 这个新皇帝宣的第一个圣旨便是将端王乱臣贼子的罪名坐实，昭告天下。 徐常林褪去盔甲，穿着一身绿色朝服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只是虎着脸，周围的大臣见了都觉得心生畏惧。 只有另一边的徐鼎看着徐常林的样子，知道这人的心根本就没在这儿，估计早上来的时候，就落在了府里头！ “之前有投敌叛国的大臣，本该处以极刑，但朕有感先皇仁政，国家百废待兴，免尔等死刑，官降一品，以示惩戒。” 徐天看着底下闻言后叩拜谢恩的大臣，心中冷然。 “其次，朕感念护国公府忠心耿耿，虽官无可晋却可兼，朝中丞相一职暂缺，便由护国公暂代，朝中兵权，除京城内侍卫，其它兵将，全部交于徐将军统一管理。” 徐天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文武大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声音。 “皇上，不可啊，这自古以来，也没有将兵权和政权交付一家的啊！” 有了出头鸟，堂上的大臣也都纷纷下跪复议。 徐天拧眉听着，面上不显，可是心里却是压不住的讽刺。 “既然如此，那丞相一职就暂时空着，等科举之后再择明士。丞相所管辖的职务就由内阁大臣和六部代为承担。” “皇上圣明。” 徐天坐在上位，冷眼看着这一切，眼神扫过这些人，清了清嗓子道：“有奖有罚，说完了大事，我们就来说一说这些不起眼的小事儿。” 得到徐天的示意，旁边的小太监从袖口掏出来一沓纸，只见他念着上面的东西，下面站着的大臣脸色也跟着变白。 没错，这一次早朝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肃清朝纲。 纸上写的都是端王那一派的人做过的事，如今拎了出来，就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省得日后不省心。 徐天没有心软，只是冷然的听着被拖出去的大臣的哭喊，然后开始了第四件事。 肃清了一堆大臣，这朝堂上自然是缺了不少人，有人走，就得有人来。 所以这科举也是势在必行的，不过很显然，南院的学子虽然个个儿是书呆子，但是这种卷面考试对于他们来说可以说是再简单不过。 徐常林在京城也并没有呆多久，周桂兰一直没有醒，但是收复城池的事也是刻不容缓，朝中除了他之外，也没有什么可用之人。 即便是徐常林再不想离开京城，离开周桂兰，也不得不离开。 第462章 收复 转眼，徐常林已经离京五日了，他从京城出来后，就一路南下，将打回来的城池交给徐天派来接管的人。 “将军，要照这么打下去，我们不是得照着大梁走一圈嘛？” 中军帐内，徐常林看着大梁的地图，上面已经收复回来的城池全都打了一个叉。 “是啊，将军。” 另一个将士站在火炉旁烤着火道，“眼看这就要过年了，咱们还得在这冰天雪地里冻着，那帮文臣就搁家中一窝，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想想我这心里就气的慌。” 徐常林闻言，临走时周桂兰昏迷的面容也映入了脑海，不免有些烦躁。 “别念叨了，收拾收拾，早点结束早点回京。” 徐常林将桌子上的地图一收，拎起刀就出了门。 留下大眼瞪小眼的将士摸不着头脑。 “俩傻子，没看出来将军这是想嫂子了么！” 一直待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兵将也学着徐常林的样子，拎起脚边的刀追在徐常林身后出了营帐。 徐常林骑着马在雪地上慢慢悠悠的走着，脑中全是那一日周桂兰为他挡箭的那一幕，刺的他眼睛生疼。 这些日子，徐常林每收复一座城池，就要把当地翻个底朝天，势要将端王找出来。 可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眼看着城池也收的差不多了，就是不见端王的身影，惹得他也是心生烦闷。 再加上京城那边一直没有信儿传来，他这心更是七上八下的，生怕周桂兰有什么事儿。 “将军，前面就是沛城了。” 前方打探消息的兵骑着马来到徐常林身边汇报到：“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沛城特别的静，城楼上都没有人，而且就连城门都是大开的。” 徐常林闻言，眉峰一挑，算是从刚刚的神游中回神，眯着眼望了望有些模糊的城楼，加快了步程。 距离越来越近，徐常林脑中对于沛城的记忆也越来越深，比如说那个卫如卫大人。 兵临城下，徐常林摆了摆手，示意停下，然后就下了马打量着寂静无声的城池。 身后的兵将见此也都纷纷下马，凑到徐常林身边看着。 “将军，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呢？” 一个将士扶了扶头盔，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一路走来，路过的城池多了，有负隅顽抗的，也有直接开城门迎接的，就是没见过这没有人的。 要说这叛军跑了吧，也是有可能。可是也不能连百姓都没有吧？ 城内空无一人的街道就这样透过四敞大开的城门暴露在徐常林和一众兵将士面前，徐常林眯了眯眼，扫过城墙的某一点时，恍然。 他摆了摆手道：“全军退后两里，安营扎寨。” 众将士闻言，果断的将粮草车上的帐篷全部卸了下来，开始动手安营。 徐常林手里拿着干草喂着马，眼神却瞟向城门。 “将军，城中有诈？” 徐常林没说话，只是吩咐道：“晚上警醒点儿，看好粮草。” 得令的士兵虽想吐槽徐常林的少言，却也心甘情愿的吩咐了下去，谁让徐常林神机妙算呢。 日落西山，冬季的黑夜总是来得特别早。 徐常林坐在帐中，燃着的篝火映在帐布上，模模糊糊的映出身形。 冬夜的城外，就连蝉鸣都没有，夜静谧的让人心惊。 只见黑夜中影影绰绰的几个身影，正蹑手蹑脚的朝着粮草走去。 而大梁的将士恍若未觉，该睡觉的睡觉，该看火的看火。 伴随着火光冲天，只见原本应该忙乱的大梁将士竟然全部都围在了粮草旁边，讥嘲的看着被圈在火圈中的叛军。 而另一边，徐常林的营帐内也站着几个黑衣人，不过都有些懵。 “徐常林呢？” 一个黑衣人呆滞的看着榻上被堆成人形的被褥，喉咙有些发紧。 “糟了，中计了！” 几个人恍然回神要撤离，只见营帐的围布就这样落了下来，几个人的身影就这样暴露在了大梁兵将的视线内。 而徐常林赫然就在他们之中。 不消半柱香的时间，连带着放火的，下毒的叛军都被生擒了。 “下次要是想用空城计，记得好好研究研究兵法。” 大梁士兵蹲在黑衣人面前，，好像他们不是敌对，语气中反倒是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父亲意味。 徐常林坐在榻上烤着火，仔细盯着黑衣人看了看道：“端王的人？” 黑衣人没说话，他们被擒之后，身上但凡能自杀的东西都被他们搜净了，就连藏在后槽牙的毒药都没能藏住。 徐常林似乎也没想要他们回答，只是把人带了下去。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进城。” 在黑夜的掩遮下，徐常林带领的军队就这么轻易的摸进了沛城，将酣睡的叛军结果在了梦境之中。 等到城里的百姓实在躲不住出来的时候，才知道沛城早就变了天，原来的叛军都死光了，沛城也重新来了一位公正廉明的官爷。 徐成林带着部队一路向东，收复着各个村落城庄。 一时间，徐成林神兵将军的称号在大梁各处传颂，就连南倭，北蛮之地，也是略知一二。 可以说是风头无两，甚至盖过了大梁新皇的铁血手腕。 而一直没有消息的护国公府，此时正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 “娘，你什么时候能陪瑞宁出去玩啊？” 瑞宁趴在床榻边，眨着晶亮的眼睛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周桂兰。 “再过两日，等天气晴了的。” 周桂兰靠着床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两个孩子闲聊。 其实在徐常林走的第二天，周桂兰就醒了、 小九本来打算给徐常林传消息，但是被周桂兰拦了下来。 不过周桂兰就算醒了，也足足在床上静养了好几日，小六才松口说可以略微的动一动。 可是这醒过来还不如不醒呢！ 周桂兰每日只敢趴着睡觉，伤口在背上，轻微动一动都是火呲了得疼，更别提碰压了。 再一想到自己每日忍着疼，徐常林又不再身边，虽然知道是局势所迫，可周桂兰的心里，还是有些发酸。 第463章 回归 这样的日子过着无趣，眼看着大梁在徐天的治理下越来越好，周桂兰这心里又不禁起了盘算，派了护国公府上的人，去越国将周家人接了回来。 周家人进京的那一日正好赶上天放晴，周桂兰养了这些许时日，也能下地活动，于是就带着好不容易休息的瑞安瑞宁两个人出了城，去迎接周家人。 冬日的空气中到处含着冷气，周桂兰在屋子里憋闷的时间长了，陡然一出来，到未曾觉得冷，反倒是有几分清凉。 几人也没坐车，就这么慢慢悠悠的朝着城门外走去，踩着新下的浮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倒是更有几分冬意。 周桂兰一路走来打量着路边重新开起来的店铺，这想要做些什么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醒过来之后，周桂兰就想起了自己在地下时候看到的那些存银，本来想着就算不能都纳入府中做活钱，但好歹能动用一二。 谁知道等她差人去问的时候，徐鼎居然告诉她那些个银两全都捐了国库了。 气得周桂兰差点再次昏过去。 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她得开多少间商铺，置办多少产业才能挣回来，结果就让徐鼎这么捐了…… 现在想到这儿，周桂兰的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 周家人的脚程快，眼看着周桂兰还没走到城门呢，周家人坐的马车就蚀进了京。 驾车的小九看到周桂兰连忙将车停了下来。 “你这个死丫头伤哪儿了？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车上昏昏欲睡的徐梅花感觉到马车不晃了，还有些诧异，以为是到了护国公府。结果一掀开车帘，就看见周桂兰站在马车前不知道同小九在说着什么。 她连忙跳下马车，前后打量着周桂兰，不放心的缠问着。 周桂兰看着嘴上不饶人，眼里却满是担忧的老太太也有些红了眼，抬手抓住老太太四处检查的手安抚道：“娘，我没事了。倒是你们，连日来车马劳顿，咱们先回宅子休息一下吧。” “好！好！对了，你伤口经不住磕碰，娘陪你溜达回去。” 徐梅花拉着周桂兰的手，另一只手牵着瑞安，慢悠悠朝京城里面走去。 徐梅花看着京城内路旁的店铺，颇为感慨。 “经了这么一遭，京城还是这么繁华，不愧是都城啊。” 听着徐梅花的话，周桂兰没说什么，当时京城的情况她不想和老太太说，也不想她跟着再担心一遭，就让她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好。 路总归是有尽头的，随着老太太的絮叨，一行人就回到了护国公府。 周桂兰让管家看着安排了周家人的住处，拉着老太太回了自己的院子。 “那徐常林得啥时候能回来？” 老太太盘腿坐在榻上，桌上的吃食除了两个孩子，没有人动过，倒是杯里的茶水续了又续。 “大抵是得年三十儿了吧。” 提到徐常林，周桂兰还是有些气闷的，也就调转了话题，说起了周家人在越国的事儿。 周桂兰一这沉默着听着，知道老太太的嘴里冒出来了个人名，周桂兰才开口。 “白逸轩？他一直跟你们在一起了？” 当初白逸轩提出要离开京城的时候，周桂兰问过他想去哪儿，白逸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现在听老太太一说，再算算时间，怕是他一离开京城，就朝着越国去了吧。 “是啊，也多亏了他，要不然，我们在越国人生地不熟的，得吃多少的亏啊。” 老太太一脸的感慨，最后还拉着周桂兰的手惋惜的道：“也就是我没有没嫁人的闺女了，不然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多白瞎啊！” 周桂兰闻言无奈的笑了笑，对于白逸轩的心思倒是有些摸不明白，却也还是充满感激。 “娘，你休息一会儿，我出去有点事儿。” 周桂兰从屋子里出来后，就找到管家询问白逸轩的住处，这才得知，原来白逸轩根本就没跟着来护国公府，进了京之后，就离去了。 周桂兰也只好将心里的盘算放下，张罗着小九跟着她出去城里转转。 京城沦陷的时候，为了能多存些粮食，周桂兰将手里能卖出去的铺子都卖出去了，如今手上剩下的，除了国公府的铺子，就是一些在边边角角不太讨喜地方的店面。 眼看着京城的生活慢慢又回来了，周桂兰还是想重操旧业，多开几间铺子。 想着，周桂兰就在这街上兜兜转转，将如今的行情打听的一清二楚。 虽说是百废待兴，但是也就是说的一些官家铺子的，真正从商的人家，多少还是有些底蕴和本钱的，当然，这本钱说的也只是一些小门小户。 毕竟之前那皇帝在位的时候，京城里的富商都被灭门，财产也都充了公。 周桂兰的身上揣着不少的银钱，从府里出来的时候，她就想着要在买上几间铺子，再怎么说，也要把之前破败了的产品再做起来。 可她是这么想着，连带着进了不少的店面，却也都是无功而返。 谁都不是傻子，虽然说这日子好过了，房价自然上涨，但也没有说比变天之前还高的道理。 周桂兰又从一家铺子里空手出来，有些挫败。 之前盘店面这些都是白逸轩做得，她只要想好招牌就可以了，本来以为也不是难事，可真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周桂兰才知道这口条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小九，我们找家酒楼吃个饭吧。” 周桂兰说着，便四处张望了起来。 “就那儿吧。” 周桂兰指了指离她不过百米远的一座三层楼，带着小九朝那儿走去。 “小二，一份八宝野鸭，一份挂炉山鸡，一份奶汁鱼片，一份佛手金卷，两份红豆膳粥，快着点儿。” 周桂兰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横亘在桌面上，另一只手则是揉着自己的腰。 躺了这么些时日，冷不丁走了这些的路，身体还真有点吃不消啊！ 周桂兰泯了口茶，小九也不说话，她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着，掠过门口的时候却刷的定住。 来人感受到周桂兰的目光也顺势望去，在看到周桂兰的时候明显一愣，最后又弯了弯唇角，走上前。 “好久不见。” 第464章 巧遇 周桂兰也没想到自己在府里寻的人，竟然在府外巧遇了，当即有些激动。 “你怎么不和老太太一起进府？” 周桂兰示意来人坐下，泯了口茶开口问道。 来人摇了摇头：“没想着打扰你，再说，我去了算是怎么回事。” 周桂兰闻言也想到了徐常林对这人的态度，不由得笑了笑道：“白逸轩，你还怕徐常林啊。” 白逸轩听到这话也笑了笑回到：“徐将军威名远播，谁听到不怕啊。” 白逸轩的话中满是调侃之意，周桂兰听了之后只能白了一眼，说起了正事儿。 “说说吧，你刚刚进来的样子可不像是来吃饭的。” 白逸轩一愣，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实话跟你说，我打算将这店子盘下来。” 周桂兰闻言眼神更亮了，果然，她选的合伙人和她真是心有灵犀！ 白逸轩见周桂兰不说话，只是眼中光芒更甚，反应了一下问道：“你不是也打的这个主意吧！” “一起吗？” 周桂兰没直接回答白逸轩的问题，直接抛出了自己的用意。 白逸轩看着周桂兰迟疑了半天没说话。 他当然想和她一起。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知道周桂兰是个有心思的人，和这样的人合作自然是白逸轩的助力。 只是他没想到，随着和周桂兰的合作，他对她的心思却不知是合伙人那么单纯了，即使明知道她已经结了婚，这样的心思还是遏制不住。 他陪着周桂兰进京，陪着她开店，做商业街，也看着她为了徐常林伤心，哭泣，也看着他们和好如初。 但是他依旧不能停止的沉沦了下去，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这次回来没有和周桂兰见面，他想的就是不能得到她，那就远远的看着，他怕一旦靠近，他的心思终有一天会抑制不住。 但是当周桂兰坐在他面前，朝他抛出橄榄枝的时候，他终究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好。” 周桂兰不知道白逸轩心里的弯弯绕绕，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笑弯了眼：“合作愉快。” 白逸轩有些怔愣的看着周桂兰的笑颜，呆滞的回答着。 这家菜楼的地理位置很好，四通八达，可以说是整个京城的商业中心。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儿的生意不怎么景气。 周桂兰和白逸轩在这儿用了一顿饭，却是半个人影都没见到。 “结账。” 白逸轩将银子放在桌子上，起身朝掌柜的走去。 “掌柜的，我看您这店子位置挺好的，怎么客人这么少？” 周桂兰跟在白逸轩身后，打量着这间店子，顺便听着白逸轩和店老板的对话。 “那您这铺子卖不？” 白逸轩耐心的听完了店老板的牢骚，吐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谁知道，刚才还一脸和善的店老板，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变了脸。 “不卖不卖。你们吃完了就赶紧走，别在这儿耽误我做生意！” 周桂兰和白逸轩就这样被推出了菜楼，两个人站在紧闭的店门前面面相觑。 “算了，我们先回府，然后再说这些事。” 白逸轩这次没有说什么，只是跟在周桂兰的身后进了护国公府。 “不止这一家，之前我也进了几家店，刚进去的时候都好好的，但是一提到店面的事儿，就都变了脸，这后面，一定有什么隐情。” 周桂兰靠在椅子上，才觉得自己的腰解放了，狠狠地舒了一口气，对白逸轩说着自己今天经历的事情。 白逸轩闻言之后也点了点头。 “嗯，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得趁着这段时间，先把自己的牌子打响，这样以后不管是开分店还是怎么样，都能方便点，百姓的接受度也会高很多。” 对于白逸轩在经商上面的选择，周桂兰大都是认可的，毕竟她擅长的农业这方面的事情，对于经商，还真是有些一窍不通。 “成，我手上还有几间铺子，就是位置不太好，但要是能把招牌打响，应该也不成问题。” 白逸轩手里握着茶，寻思了一会儿道：“既然要重新开始，那我们就要把东西都准备全了。我们先把煤炭这面的事情捡起来，然后你手里的店子在找个位置稍好一点的，把之前的炸鸡汉堡开起来，应该能吸引一些人。” 说干就干，周桂兰将护国公府和周家的人都弄去帮忙，不过几日的时间，焕然一新的铺子就这样重新开张了。 那时候，徐常林将烧炭的手艺交给了周大海，现在也正好能用上。 不过煤炭生意是好做了，可是炸鸡汉堡这种吃食的收益却少的可怜。 周桂兰看着账面，眉头紧皱。 现在是冬季，炸鸡汉堡这类的东西虽然热量高，但是出锅没多久就凉了，再回锅的话，味道也就打了对折，味道差了来的人自然就少了。 周桂兰一时有些头疼，肯定不能这样下去，炸鸡汉堡这类东西既然做了，也不能就这么放了。 “有什么主意？” 白逸轩从外面回来，打扫干净身上的落雪，朝冥思苦想的周桂兰走来。 周桂兰闻声摇了摇头，就是放在现代，炸鸡汉堡这类的食品在冬季也不怎么吃香，冬天的时候，就是热乎的东西才更吸引人。 热乎的东西…… 周桂兰想到这儿，眼神一亮，她怎么能把这么受欢迎的美食给忘了呢！ “你吃过火锅么？” 周桂兰亮晶晶的眼神看得白逸轩有些不适，低头喝了口茶避开了周桂兰的注视回答道：“吃过，不过这种东西没什么味道，也就只有汤味道不错。” 周桂兰闻言诧异了一下，怎么会呢？ 麻辣火锅的味道就是她都是流连忘返，白逸轩怎么会觉得没什么味道呢？ “我这个脑子！” 周桂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恍然。 她怎么忘了麻辣火锅的精髓就在锅底料的炒制上，这时候的火锅别说放香料了，估计就是直接用的清汤吧！ 想到这儿，周桂兰计上心来，拍了拍白逸轩的肩膀道：“等着，我们今天晚上就尝尝火锅的味道！” 第465章 火锅 入夜，护国公府和周家人此时都几个人围成一桌的坐在一块，就连下人也是一样。 白逸轩看着饭桌上红彤彤如人血的汤底，抬头看向兴高采烈的周桂兰道：“你确定，这个可以吃？” 周桂兰点了点头，幸好这个时候已经有了铜锅，能架在炭火上，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加热呢。 随着炭火的加热，铜锅里的红汤慢慢泛起了刺鼻的辛辣气息，勾的人口水直流。 白逸轩闻着飘过的味道，也咽了咽口水，学着周桂兰的样子，用公筷夹了肉片在汤里涮了几下然后放在了碗里。 “怎么样？” 周桂兰看着咀嚼的白逸轩，兴冲冲的开口问道。 而白逸轩根本没时间回话，连着灌了一杯茶，才觉得口中的辛辣感降了下去。 而此时，白逸轩的脸已经红了一片，额上也都是细密的汗珠。 终于松了口气的白逸轩微蹙着眉说道：“好吃是好吃，就是有些过于辛辣了。” 周桂兰闻言点了点头，因为不知道这里的人能接受什么程度的辣，她只好将锅底料炒成重辣口味的。 “没关系，这个辣度是可以调的，就是味道什么怎么样，如果我们做这个的话，能不能做起来？” 白逸轩想了想道：“可能有些困难，这个锅太大了，一家人吃还可以，如果是朋友之类的，或者有女眷的时候，就不怎么方便。而且还需要一直加炭，不是很安全。” 周桂兰闻言泄了气。 她怎么就忘了，现在人们吃菜逗得用公筷先夹到自己的盘子里，再换成自己的筷子吃，怎么能忍受大家的筷子在一个锅里乱搅呢。 “那你们的火锅是什么样的啊？” 周桂兰看着锅里随着汤翻滚的菜，出言问道。 她听着白逸轩的话，直到躺在床上的时候，周桂兰的心里想的都是怎么样能把这火锅给改进了，然后推出去。 就这样，周桂兰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为了开店做准备，忙里忙外的，好不容养胖的肉又都瘦了回去。 背上的箭伤倒是好的差不多了，不过伤了筋骨，受不得寒。一到阴天下雪，她的伤口就发痒难耐。 周桂兰早上是被背上的伤口痒醒的，她伸手挠了挠被子，压制住心里涌上来的烦躁，穿上衣服，朝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娘，今天没啥事，我们去书院逛一圈啊？” 周桂兰顺着丫鬟掀开的厚重门帘走了进去，就看见徐梅花就着面前的中药罐不知道吃着什么。 凑近一看才知道，原来里面是煮的桂圆莲子那些东西。 不过…… 周桂兰紧盯着那个中药罐，也不顾里面的汤水，直接抓在了手里，看得徐梅花一惊，连忙将罐子抢了下来。 “你这个死丫头，真觉得自己身上伤不够多是不是！” 徐梅花抓着周桂兰的手，仔细看着，见没烫到才松开了手，也不免絮叨了一番。 这话两层意思，除了刚才的事，周桂兰知道徐梅花还没从自己为徐常林挡箭的事里出来，再加上昨天徐鼎的黑脸，这不今儿全明里暗里的点嗒出来了。 不过周桂兰现在心思根本没在这上，只是将那中药罐子拎起来，将里面的东西倒在碗中，然后拎着空罐就跑了出去。 “娘，书院我们改天再去，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 白逸轩从房子里出来的时候，看到冲到门口的人差点就撞了上去，他皱着眉头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周桂兰，将她拉进了屋子。 “你这是身子好了，能跑能跳的，我看也不用养了。” 白逸轩阴阳怪气的话让周桂兰有些心虚，但是一想到怀里的东西，她也就顾不得许多。 “你昨天不是说火锅的锅太大了，不适合人们使用么。你看看用这个怎么样？” 周桂兰将怀中的中药罐放在桌上，推给白逸轩。 “我们将中药罐的形状改一下，把这个手柄去掉，然后锅两边做成这个样子，再在底下留出空隙，方便放炭。” 周桂兰边说边在纸上画着，虽然画的不怎么样，但是大体的意思白逸轩已经明白了。 但是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周桂兰。 其实有时候，他真的弄不明白周桂兰心里想的是什么。 若说是想挣钱，她现在已经是将军夫人，公府的女主人，要什么没有。 白逸轩真的是摸不着头脑。 “说话啊，怎么样？” 周桂兰见身边一直没有回应，也就抬头看了过去。 “挺好的，我一会儿就派人去烧制一个，然后再拿过来给你看看样子。” 白逸轩站起身，错开周桂兰的目光。 “你身子不好，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说完这句话，白逸轩就走出了院子，一连几日都没有回来。 白逸轩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周桂兰也没有在意，自从烧至好的锅确定能用了之后，周桂兰就只忙着做生意，开饭店了，就连徐常林都没有想起来过。 而另一旁的徐常林看着手里小九传过来的消息，只觉得委屈，心酸酸的。 小媳妇儿醒了，但是没找他，也没给他写信。 还有白逸轩，他竟然一直在越国，如今还跟着周家人一起回去了！ 不愧是做生意的，真会抓人软肋。 手里的纸被徐常林捏得褶皱不堪，从咯吱作响的指节就能看出这个男人此时的怒气。 他和他媳妇儿孩子都两个了，白逸轩竟然还不死心，还觊觎他媳妇儿！ 徐常林站起身，出外打仗对他来说是常态，三五年不回去都是有的，但是还是头一回这么归心似箭。 本来站在营帐里的人，感受到周围气势的变化，再看看那个还沉浸在自己心思里面的男人后，都默默的退了出去。 笑话，明知道徐常林这时候不爽，谁敢上前捅马蜂窝，这不是找死嘛！ 于是这几日，兵营里的很多人都发现，只要是徐常林近身十米处，绝对一个人都没有。 就连往日总爱嬉皮笑脸凑上前的人都躲的远远的，生怕触了徐常林的霉头。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出兵攻城的那一日。 徐常林手持一柄长枪，坐于马上。带来的兵将站在他的身后，虎视眈眈的望着城楼上的叛军，杀气凛然。 第466章 江城 寒风呼啸，只觉的是一把把刀刮在脸上。 随着城池的收复，徐常林的威名响彻了各国，而如今，这杀神就站在城楼下，周身的杀意怎能不让人害怕。 “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旁边的士兵看着城楼上的火器，神色有些紧张。 虽然他们都是战场上杀出来的，但就算再怎么不怕死，也是人身肉体，也不能和这等武器抗衡啊。 让人不解的事这儿地处荒凉，放在平常，都是鸟不拉屎的地界，哪来的这等武器！ 徐常林没有说话，只是蹙着眉看着城楼。 这是最后一座城池，攻下来，他就可以回京了。 可是这一路上，端王的踪迹竟是半点也没有寻到，除了那几个黑衣人。 “徐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先不说你拿不拿的下这江城，就算你拿下了，你身边这些士兵也是自损八百。再说，江城偏僻，就算回了大梁，也是手够不到的地方，我们又何必两厢为难呢？” 城楼上的将军苦口婆心的劝慰道，“不如我们都各退一步，你回你的京城，江城面上还是归大梁，但是不受皇帝管制，也不用年年进贡。你觉得怎么样？” 徐常林漠然的听着城楼上将军的长篇大论，末了才回了这么一句。 “不怎么样。” 城楼上的人听到这话，脸扭曲了一下，一改刚刚好言相劝的态度，疾言厉色道：“徐常林，你别太过分了，我敬你是个英雄，这才与你好商好量，你莫不是真以为我怕了你！” 可这一幕任是谁听了，都能听出那人的色厉内荏。 “你不怕，那你有本事倒是打开城门，我们真刀真枪的打一仗啊！” 徐常林身边的将士讥嘲的激将道。 就这样，城口上的人和徐常林带的兵将隔着城楼，对骂了整整一个时辰，可以说是口干舌燥，听的人也是昏昏欲睡。 “将军，他们不开城门，不敢出来，碍着火器，我们也冲不进去，现在该咋办啊？” 徐常林扫了一眼站着有些困乏的人们摆了摆手道：“全军退后3里，安营扎寨。” “是！” 江城的夜来的有些晚，不过白天黑夜较大的温差还是让将士们有些不适。 士兵们即使围着火炉，也还是不断的摩擦着手臂让自己更暖和一些。 徐常林看着江城的城楼建造图，眉头微皱。 他确实没想到江城竟然会有火器。 这东西刚出来的时候是南方倭寇使用的，后来慢慢的扩散到周边各国。 而大梁虽缴获很多器具，却因为缺少了里面的东西，所以都是一堆废铜烂铁扔在国库里。 大梁一直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各州县私买火器，但是没想到江城竟然阳奉阴违到这个程度。 想到今天见到的城楼上满满架着的火器，徐常林就有些头疼。 “江城，就这一个城门么？” 徐常林仔细查看着城楼的建造图和城内人传出来的布防图，出言问道。 “没有，江城有两个城门，只不过这一个是常开的，所以地图上只有这一个门。不过城门这事在江城也不算什么秘密，那个城门估计也早就被监管起来了，我们很难在那儿找到突破口，更何况……” 旁边人的话没有说完，但徐常林也明白他省略的话就是那些火器。 徐常林的手指勾勒着城楼的结构图，却在划过某个点的时候顿住，然后恍然，嘴角勾起一抹笑。 旁人见到了有些诧异，刚想问什么，就被徐常林打发了出去安排事宜。 直到第二日，他们轻而易举的攻下了江城，守城的人和徐常林手下的兵将都是一脸迷茫，脑中的疑问也是一样的。 徐常林坐在江城的县衙里，看着被五花大绑在堂下的将军，出言道：“火器哪买的？” 堂下的人到现在还没有从城破的事实中回过神来，他呆愕的目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将军问你话呢，没听见啊！” 旁边的士兵见跪着的人没有说话，一脚踹了上去。谁叫他拿火器威胁他们！ 跪着的人只觉得不可思议，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徐常林，嗓子有些哑意。 “你是怎么进来的。” 徐常林看着底下的人，破天荒的解释道：“你的布防做得很好，但是你忽略了一点。” “什么？！” “城楼是一座城的关键，楼毁了，城也就没了。所以基本上设计建造城楼的人都不会被容许活着，也是因为这样，不管是大梁的哪座城池，在建造城楼的时候，工匠都会额外留一个暗道，不为别的，只为自己能有一个活命的路。” “所以你的兵是从暗道进来的。” 堂下的人补全了徐常林的话，然后大笑道，“一失足成千古恨，老天都不帮我！既然你已经攻进来了，那江城就是你的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只希望，你不要为难守城的将士，他们也只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徐常林闻言没说话，只是站起身迈步向前朝闭着眼一心赴死的将军走了过来。 “你为什么不愿归降？” 这是徐常林一直不解的问题，他能看出来，这个将军是真的为民着想，但是在面对大军压境的时候，他却选择了鱼死网破，这根本就是矛盾的。 堂下的人闻言眼皮一颤，慢慢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徐常林，一双浑浊的眼中有守不住城的惭愧，也有一心赴死的决心，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 “成王败寇，那些都没有意义，来吧！” 看着再次闭上眼的人，徐常林也没了再问的意思，只是抽出长剑，送他上了路。 江城的风刺骨寒冷，吹起漫天的黄沙，迷得人眼花缭乱。 徐常林站在城楼上，吩咐人将他们进来的暗道重新封了起来，又将缴获下来的火器全部装上马车，踏上了回京的路。 历时半月的平叛就这样结束了，端王依旧没有踪影。 徐常林骑着马望着远方似有似无的城池，眼神坚定。 媳妇儿，我回来了！ 第467章 回来了 而身处京城的周桂兰此时正在买下的铺子里兴高采烈地算着账，就连请来的账房先生，也是一直在拨棱着算盘，停不下来。 原因无他，周桂兰改良的火锅在京城可以说是迅速的蹿红，几乎每一天都赚得盘满钵满。 白逸轩看着周桂兰停不下来的手，和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有些失笑。 “算好了。” 周桂兰终于停下了手指，看着算盘上的数字，都要乐开了花。 白逸轩见她的样子，也将脑中刚刚想的事情抛在了一边，这样的关系，其实挺好的。 “怎么样？” “火锅店开了不过几日，去掉人工，材料这些东西，我们净赚了两千两！” 听到这个数字，白逸轩也是惊讶不已。 火锅店的火爆他自然是有目共睹，但是没想到能赚这么多。 他不得不再次佩服起周桂兰的头脑，能和这样一个人合作，他也是很赚了。 “嗯，那你觉得现在开分店怎么样？” 周桂兰闻言确实迟疑了一下道：“开分店这个是肯定的，现在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不能在京城。” 白逸轩闻言点了点头。 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虽然说火锅是个新颖物件，京城也是繁华，但是吃得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嗯，最近我在京城周边转了转，周围的几个城池也开始慢慢的恢复了。我想着去那边寻个地方好的铺子，开几家分店，这样往来的伤人也多，名气也传的开。” 周桂兰闻言点了点头道：“嗯，不过我这么走不开，只能拜托你多跑跑了。” 白逸轩闻言摆了摆手道：“有什么的，跟你合作基本上只赚不赔，说起来倒是我还得谢谢你呢！” 周桂兰刚想回话，就看见一直藏着的小九突然出现，不免有些诧异。 “夫人，将军回来了。” 周桂兰手一抖，刚刚算好的数字眨眼间就没了，还得重新打一遍。 她忽略了账房先生哀怨的眼神，只是愣愣的看着小九，问了一遍道：“你刚才说……谁回来了？” “将军回来了，现在刚到城门口。” 白逸轩见周桂兰的样子，心中有些酸涩，但还是稳了稳情绪道：“你还不赶紧去瞧瞧。” 周桂兰闻言没动作，脸一板道：“谁要去瞧他，有啥好瞧的。” 可她嘴上是这么说着，手里的动作却是毫无章法，白逸轩瞟到账房先生欲哭无泪的表情，连忙伸手将算盘夺了下来，对小九说道：“快带你家夫人走吧，再一会儿，你家将军来了，这生意我们还做不做了。” 小九见周桂兰没有反驳，也就上前半扶着人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谁知道刚出门没一会儿，小九就看到自己少爷火急火燎的冲了过来。 “媳妇儿，我回来了！” 周桂兰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身影，直到自己被圈在一个熟悉的怀抱中，周围充斥着熟悉的味道，她才认识到这个男人真的回来了。 周桂兰的眼圈微微泛红，没有说话。 抱着周桂兰的徐常林没有得到自己媳妇儿的回答，心情一直惴惴的。 他低头看去，只见一双微红的眼眸，心唰的一下疼了起来。 “媳妇儿，我……” 徐常林刚叫了一声媳妇儿，整个人就被周桂兰推开了，然后他就呆愣的看着周桂兰不理他往前走。 周桂兰一个人朝前走着，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没听到身后追上来的步子，心中更是委屈。 心里暗暗骂着徐常林没心肝，出去这么久，连信也不知道往回寄，怎么着，她不给他写，他也就不写呗！ 周桂兰越想越气，连带着后背的箭伤都有些发疼，唰的站住脚，回身看着呆愣的徐常林，没好气儿的说道：“站在那儿干嘛，还不想回家是吧！” 徐常林被周桂兰的怒气吼得一愣，也不管后面将士们看热闹的目光，连忙追了上去，惹得后面的人一阵哄笑。 徐常林抓着周桂兰的手不放，弄得周桂兰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板着脸朝前走去。 路过火锅店的时候，徐常林扫了一眼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幕的白逸轩，果断伸手将周桂兰搂在了怀里。 白逸轩感觉到徐常林眼中的警告之意，无奈的摇了摇头，收回了视线。 他没想到，徐常林对他竟然还是这么提防，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话，他对周桂兰应该会更珍惜一点。 周桂兰察觉到徐常林的不正常，斜眉扫了一眼，就见徐常林冷着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 她因为他心神不定的，他可倒好，跟啥事都没发生似的，气得不行的周桂兰直接将手抽了回来，也不看徐常林的神情，大步朝护国公府走去，却被徐常林截住带去了皇宫。 周桂兰坐在皇后旁边，和皇后聊着家常。 进了皇宫，徐常林就被带去见小天了，而她则是被送到了太后宫中。 “你身体怎么样，我也出不去这皇宫，没办法去看你。” 前皇后，现太后拉着周桂兰的手，眼中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没啥事儿了，就是阴天什么的，这伤口有点痒。” 周桂兰宽解了太后几句，就转了话题谈起了宫里的事儿。 不过俩人也没聊上几句，徐常林和徐天就进了殿来。 “陛下。” 徐天看着俯身行礼的周桂兰眼中黯淡了一下。 “舅母，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徐天的语气有些抖，听得周桂兰心中一酸。 她抬头看着依稀能看出小时模样的徐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礼不可废，可这情分却也不是能割舍的。 徐天见周桂兰不说话，脸色更是黯然。 一旁的太后见此连忙出声打了个圆场道：“时间也不早了，常林刚回来，我们一次吃个晚膳。” 话毕，也不容几人拒绝，就直接吩咐了下去。 桌上，周桂兰看着上面的膳食，看着秉承着食不过三规矩的徐天，心中怅然。 那个小时候抱着她腿要好吃的小天，好像真的长大了呢。 第468章 太后 吃完晚膳。 徐天想着该如何将他和周桂兰之间的关系拉进，太后也是担忧徐天和周桂兰之间的相处，而徐常林所想的，却是该如何哄自己媳妇儿。 周桂兰受伤还没醒他就走了，也不知道她的伤咋样了。 再说她生了一路的气，一直没和他说话。 哪怕刚才他和徐天进了殿内，周桂兰还是没有理过他。 “桂兰，这天色也暗了，今晚你就在我宫里住下吧，让常林自己回去。” 太后拉着周桂兰的手，亲近之意明显。 徐常林看了一眼皇后，眼中抗拒之意明显。 他把周桂兰带在身边就是想和她多呆一会儿，再就是想知道的伤咋样了，没想着将媳妇儿留在宫里啊！ “她身上的伤还没好，等过两天……” 可是徐常林拒绝的话被周桂兰挡了回去，最后一个人沮丧的出了宫。 “皇上，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宫歇着了。” 徐常林刚走，太后也给徐天下了逐客令。 徐天倒也没什么不舍之意，闻言起身朝皇后见了礼就退了出去。 “娘娘，你留我下来是有什么事么？” 周桂兰看着一直望着徐天离开的背影的太后出声问道。 太后闻声回神，眼中似有晶莹之意。 太后没说话，只是拉着周桂兰慢悠悠的朝着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的冬季不同于以往，没了争奇斗艳的姹紫嫣红，也没了娇嫩欲滴的翠绿。入目所见皆是一片雪白。 皇宫里是没有高大的树木的，原因自然是为了安全。 所以冬日里唯一的景色，也就是漫天白色中的几点红意了。 周桂兰错身在太后的身后，慢悠悠的走着，前方的梅园依稀可见。 “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太后手里折着一枝红梅，嘴里发问道。 周桂兰没说话。 从太后将她留下来的时候，她就有些不明所以。 太后是徐家的女儿不假，可在这个年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就算是太后因为徐家受了多年的苦楚，那这些时日，徐鼎和徐常林为她和徐天做得也够了。 所以太后留下她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徐天了。 周桂兰心里思索着太后留她的目的，嘴上自然是没有答复。 太后也没有怪罪，只是自顾自的说道：“陛下由你带大，就算后来离开，如今对你的情分也是难以隐藏的，你不是蠢笨之人，心里应该有所感触。” “娘娘此言何意？臣妇确实不明白。” 太后看着装傻的周桂兰，笑了笑道：“你没必要防着我，虽然我很羡慕陛下待你的情谊，但是我也知道常林对你的看重，我不会因为这些事，让陛下失了倚仗。” 周桂兰闻言并未松了口气，一入宫门深似海，太后在这宫中这么久，还能保得自己的性命，自然是有自己的思量的。 “桂兰，哀家知道，你将陛下当作你的亲生孩子一样对待，可他归根结底是这大梁的皇帝，这辈子他都只能在这皇宫之中，坐着皇位，君临天下。而哀家，是他唯一的母亲。” 周桂兰听到最后一句话才恍然，太后留她下来的目的，就是这个么？ “娘娘，你想多了。臣妇只是陛下的舅母而已。” 太后看着低眉敛目的周桂兰，暗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今天皇帝的态度，她不会和周桂兰说这些话，毕竟她还记得周桂兰和她说过的话。 “行了，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歇着吧，你的身子熬不得夜。” 周桂兰闻言默默的退了下去，留太后一个人站在御花园里，对着满园的红梅静静出神。 又是一宿难眠夜，第二日周桂兰迷迷糊糊转醒的时候，天刚大亮。 周桂兰净脸之后，便去了主殿给太后请安。 “夫人，娘娘起身还有一阵儿，不如你先转转？” 伺候太后的宫女见周桂兰的身影连忙上前，小声说道。 周桂兰看了眼紧闭的门窗，点了点头，朝外走去。 她畏寒，却也是放不下这些许的风景。 自从来了这儿之后，她就一直忙着赚钱，也没有闲暇时间四处看看着风景。 她对这将军夫人的位置也没什么兴趣，如今这天下也稳定了，倒不如叫着徐常林归隐山村，过上以前无拘无束的生活。 这样的念头一起，倒是怎么也停不下来了，不过在走之前，还是得将这京城的事都安排好了，不管是徐天这边，还是白逸轩那儿。 周桂兰低着头心里想着事儿，也没顾眼前的路，走着走着就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抱歉。” 周桂兰向后退开身子，头也没抬的道了声歉意，便想着绕路离开。 结果前面那人倒是挡在了周桂兰面前。 周桂兰猛地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结果就看见徐常林站在自己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 周桂兰的话一冒出来，徐常林更是委屈。 他昨天晚上在皇宫上面蹲了一宿，就为了看她，结果除了御花园之外，一整宿就冻着了，啥也没看到。 本来以为上完早朝回去就能看见媳妇儿，才知道人根本就没回去，这才又寻到了皇宫来。 “媳妇儿。” 徐常林伸手将周桂兰抱在怀里，使劲儿嗅着周桂兰身上的气味儿。 周桂兰感受着徐常林怀中的温度，一时无言，倒是有几分泪意涌上，被她强压了回去。 “徐……” “夫人，娘娘起身了，您赶快过去吧。” 周桂兰的话就这么被堵了回去。 坤宁宫内，太后，徐常林和周桂兰三人围在桌前，慢条斯理的吃着早膳。 从徐天登帝之后，皇后就从未央宫搬到了坤宁宫，尊为太后。 “来，快尝尝吧。” 太后吩咐身边的宫女盛了碗鱼羹放到了周桂兰的面前，说道：“这是御膳房最拿手的鱼羹，入口细化，非常的鲜嫩。” 周桂兰闻言拿起汤匙尝了一口，却只感觉到浓重的腥气，引得人想吐。 她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起身就冲出了内殿。 良久，才被宫女慢慢扶了回来。 “太医，怎么样？” 第469章 不准出门 回到护国公府的徐常林，现在还觉得脚底发飘，可即使如此，他依旧将周桂兰抱得紧实。 “你有完没完了！” 周桂兰羞恼的推拒着徐常林，弄得浑身大汗，愣是没将那人推开半分。 徐常林没有理会周桂兰的推拒，只是紧紧的盯着周桂兰的肚子，眼中满是激动和兴奋。 “媳妇儿，我想要个闺女。” 徐常林眼神熠熠生辉的望着周桂兰，看得她心中一慌，避开了他的眼神，嘟囔道：“生男生女又不是我决定的！” 周桂兰摸着自己的肚子，眼中也满是欣喜和期待。 她这两个月确实没来月事，但是她身子不好，这种情况她也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竟然是怀孕了。 太医说有两个月左右了，一般怀孕要一个多月才能知道。 这也就难怪她受伤卧床的时候，小六没看出来。 周桂兰算了算日子，觉得应该是京城该开始变天那时候的事情。 再想一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她不由得后怕，也得亏是这孩子命硬，这么折腾，她受了箭伤躺了那么久，孩子都没什么事。 周桂兰看着徐常林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气闷。 “以前也没见你多喜欢瑞安瑞宁，怎么对这孩子这么看重？” 周桂兰也不知道徐常林听没听见自己的话，只见他还是眼睛都不眨的盯着自己的肚子，随手扯开被将自己裹在被下，挡住徐常林的视线。 徐常林这才收回目光道：“那两个臭小子总霸着你，和小时候的小天一样讨厌。” 周桂兰闻言也是哭笑不得，这就是徐常林不待见瑞安瑞宁的原因？！ “那是你儿子。” “我不管，反正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徐常林这幅样子哪还有统领将士的将军模样，活脱脱像是一个护着玩具的小孩子。 “那你知不知道，如今我有了身孕，你也不能碰我。” 周桂兰看着徐常林不停变换的脸色，实在是没忍住，闷声笑了起来，昨天在太后那里憋得气也算是烟消云散了。 “不能碰就不能碰，为了闺女我忍了，不就十个月么，三年我都忍了！” 徐常林恨恨的说道。 “那要还是个儿子呢？” 周桂兰听到徐常林的话挑事儿般的问道。 徐常林的脸一黑，咬牙道：“要是个儿子，我就把他扔进军营。” 周桂兰看着徐常林的脸色变换，更是笑不能停。 徐常林进周桂兰的样子，心中一阵痒痒，俯身亲了上去。 周桂兰没防备，被亲个正着，本来想推开，可一想到徐常林未来八个月的艰难岁月，也就任由他去了，在他擦枪走火之前喊了停。 “别闹了，你回来之后，还没去见爹吧？” 徐常林赖在周桂兰身上，却是贴心的没有压上去，没有让周桂兰承一点的重量。 他听到周桂兰的话闷声道：“提他做什么。” 周桂兰伸手拍了拍徐常林的头道：“那是你爹，说起这个，你们俩是怎么回事？” 徐常林听到周桂兰提起这些事，一时没有言语，只是闷头呆着。 周桂兰见徐常林的模样，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本来就是他们父子的事，她吃饱了撑的才插手。 刚才发问不过就是好奇而已。 “行了，赶紧起来，我还要出去一趟。” 周桂兰的话一出，徐常林如临大敌的爬了起来，盯着周桂兰道：“你怀着孕还要去哪儿？” 周桂兰白了一眼徐常林道：“怀孕就不用做生意啊，我去白逸轩那儿一趟。” 提到白逸轩这个人名，徐常林瞬间严肃了起来，他认真的看着周桂兰，拒绝道：“不行。” 周桂兰一挑眉：“为什么不行？” 周桂兰有时候真的搞不懂徐常林在想什么，她皱着眉看着徐常林道：“我又不走多远，不就怀个孕么，再说不知道怀孕的时候，我不是也出去了。” 徐常林却是异常的固执，他知道自己说不过周桂兰，索性就不出声，只是守着门，不放周桂兰离开。 周桂兰被徐常林的样子气得想笑，开口道：“怎么着，你是打算在孩子生出来之前，门都不让我出了？！” 徐常林听出了周桂兰话中的怒气，瞬间其实就落了下来，想要上前哄人。 可是一想到周桂兰跟自己生气的原因是要去见白逸轩，他就不肯退步。 周桂兰见徐常林油盐不进的模样，心头火起，抄起手中的枕头就砸了过去。 “你赶紧给我出去，我不放话，你就别回来睡！” 徐常林闻言对于白逸轩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捡起枕头放在床上，人就听话的走了出去。 周桂兰看着如此“听话”的徐常林，更是一口气哽在喉咙上。 “小九，去把白逸轩带过来。” 所以在徐常林再次回到护国公府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媳妇儿和白逸轩凑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两人都是一脸的笑意。 徐常林板着脸上前插进两人之间，冷眼看着白逸轩道：“在说什么？” 可是周桂兰一看见徐常林，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不见，只是对白逸轩说道：“那行，就这么办，你多受累。” 白逸轩朝周桂兰点了点头，也没看徐常林，就转身离开。 而周桂兰则也是转身回了卧房。 徐常林见周桂兰的样子，默默的跟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周桂兰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停住了脚转回身。 “徐将军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我可是没出这护国公府的大门。” 听着周桂兰疏离的话语，徐常林的心一慌，看着周桂兰道：“你就不能离白逸轩远点儿。” 周桂兰闻言一愣，上下打量着徐常林后恍然，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别告诉我你是在吃白逸轩的醋？！” 徐常林闻言没说话。 周桂兰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徐常林面前，开口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喜欢我了？” 第470章 不准出门2 周桂兰看着徐常林再一次的成了闷葫芦，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先不说他喜不喜欢我，徐常林，你是对你自己没信心，还会对我没信心，觉得我会弃了你，选择他？” 可是这之后不管周桂兰说什么，徐常林就是不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周桂兰。 周桂兰气得想打人，真想什么都不说，好好睡一觉。 可是这事不说明白了，就是一个结，徐常林要是一直记着，那以后她和白逸轩做生意都不好做。 “徐常林，说话！” 眼看着周桂兰的怒火越烧越旺，徐常林也不再装哑巴。 他上前将周桂兰搂在怀里，手劲儿大的似是要勒断她的骨头，可却也小心的避开了周桂兰的肚子，生怕伤了她。 “你是我的。” 周桂兰听着耳边徐成林的话没说话。 徐常林见此心火更盛，他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威胁道：“瑞安瑞宁你也带不走。” “周家人也在京城。” “你的铺子我都知道在哪儿。” “……” 周桂兰听着徐常林的嘴里冒出的一句句激的她想骂人的话，深深的吸了口气。 她是傻了才和这个一根筋的男人说明白，她心里怎么想的告诉他不就完了？ 想到这儿，周桂兰使了使劲儿往外推了推徐常林，结果徐常林以为周桂兰要离开他，手上的气力更大，疼得周桂兰眼泪都要下来了。 “徐常林，你先松开，我有话和你说。” “我不松开，就这么说。” 周桂兰头一次见徐常林的无赖，也就任由他抱着了。 “我的话只说一遍，徐常林，我周桂兰这辈子嫁给你就是你的人，你也不用总想着我要跟别人跑了，要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三年之期一到，我早就改嫁了，谁会来京城寻你。” 徐常林眨了眨眼睛，寻着周桂兰的唇就吻了上去，却被周桂兰瞅准机会一把推开， “走开，我还生气呢！” 被推开的徐常林看着周桂兰离开的背影，连忙跟了上去，不管周桂兰怎么赶人，他都没离开一步。 第二日，周桂兰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早就没了徐常林的身影。 她也没在意，拾掇拾掇就去了她刚来京城的时候置办的院子。 不管怎么说，护国公府都算是世家，府内的规矩也多，周家一家都是乡下人，一辈子活得就是个自在，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 所以周桂兰在院子修葺好了之后，就将人都送了过来。 “死丫头，你怎么来了？” 徐梅花在院子里不知道整啥，看着周桂兰进来还有些诧异。 “我能干啥，来看看你呗。” 周桂兰抱着徐梅花的胳膊，端的一副撒娇的样子，惹得徐梅花一阵嫌弃。 周桂兰罕见的没有顶嘴，只是拉着徐梅花回到了屋里，也没管旁边院子的周秋香什么眼神看她。 “常林不是回来了么，你不在他身边呆着，来这儿到底干啥来了。” 徐梅花才不信周桂兰没啥事，手里摆弄着线团问道。 “我怀孕了。” 徐梅花本来不在意，闻言眼冒金光打量着周桂兰的肚子道：“啥时候的事，几个月了？徐常林知道不？” “太医说俩月了，应该是送你们离开京城时候的事儿。” 徐梅花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周桂兰看着徐梅花手里动作，凑上前道：“娘，你就没啥跟我说的？” “说啥？” 徐梅花白了一眼周桂兰道：“你这丫头死精死精的，谁能骗了你是咋的。” 听着徐梅花的话，周桂兰嘿嘿一笑，也不再说话，帮着徐梅花缠着线团。 缠着缠着，周桂兰就感觉到徐梅花那面的手停了下来，诧异的抬起头：“咋的了？” 徐梅花透过窗户看了眼窗外道：“娘知道你聪明，不过常林现在是将军了，啥事你都得注意着点儿。” “能有啥事啊。”周桂兰满不在意的道。 徐梅花见周桂兰的样子，伸手直接拍在了她胳膊上没好气儿的道：“你这死丫头是真傻还是假傻？你家常林现在是红人儿，身份尊贵，得有多少人眼红你，想要你这位置。” 周桂兰闻言这才明白徐梅花说的啥意思。 “诶呀，他不是那样的人。” “啥不是，你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要是真想做点啥，你还能防得住不成。再说就算他不想，也备不住有人耍心思。” 周桂兰听徐梅花说的有模有样的，八婆兮兮的道：“娘啊，你咋啥都知道，你遇着过？” “滚一边儿去！”徐梅花实在没忍住，又是一巴掌拍在了周桂兰的头上道，“我怎么养出来你这么个口没遮拦的玩意儿。” “这还不是随你。” 周桂兰笑嘻嘻的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见此，徐梅花也没再说什么，不过倒是打量了一下周桂兰的肚子问道：“闺女小子？” 周桂兰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太医说是闺女，谁知道呢，生出来不久知道了。” 徐梅花闻言点了点头道：“反正你俩都有两个小子了，这一胎是个闺女也不错。对了，那俩孩子呢？” 提到瑞安瑞宁，周桂兰就不顺气儿，她昏迷的时候，这俩孩子见天儿的在她床前，徐鼎也没说啥，结果她刚醒，徐鼎就把人儿接走了，这么长时间，就吃饭的时候能看到。 徐梅花见周桂兰的脸色就能猜到点儿，她叹了口气道：“当初把你嫁给徐常林，本来是觉得这小子好歹能养活一家子，也没想着他能有这么大的来头，如今成这样，也不知道对你来说是福是祸。” 徐梅花说着说着就觉得这心里有点对不起周桂兰，嗓子中也带着点儿哑意。 “啥福不福祸不祸的，我这不过的挺好的嘛，有吃有喝，还能当上将军夫人，你看咱村儿，有哪个有我这好命啊！” 周桂兰一脸骄傲的看着徐梅花，好不容易升起来的点儿气氛，瞬间就没了。 徐梅花白了眼作怪的周桂兰嫌弃道：“嗯嗯嗯，你命好，没事儿了吧，没事儿就赶紧回去。” 听着徐梅花撵人的话，周桂兰就跟没听见似的，看了一眼院子道：“咋就你一人儿搁家，嫂子呢？” “去给你哥送饭了，那面不是烧炭么，离不了人儿。” 周桂兰就这么和徐梅花攀攀扯扯，一直赖到了周大海他们回来，蹭了顿晚饭不说，还蹭了屋。 不过在吃饭的时候，徐常林就来了，要接周桂兰回去，却又拗不过她，索性也住了下来。 第471章 他心里有我 另一边，自打吃完饭就有些愣神儿的周秋香坐在床上，手里的东西被她抓的褶皱不堪。 李秀英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闺女这幅样子，不由得问道：“你这是咋的了，吃饭的时候就发现你不对劲儿。” 周秋香闻言恨恨道：“能咋的！当初要不是你，我能落到这个份上么，你再看看处处都不如我的周桂兰，要不是你拦着，现在我才是常林哥的媳妇儿，那还轮得到周桂兰在这儿耀武扬威的。” 李秀英闻言神色就不对了，但是念着眼前是她疼爱的小闺女，也就压下了心底的火气说道：“你咋说话呢，我是你娘，再说了，谁能想到徐常林那样的人，竟然有这么好的身世。再说了，那之后不是你自己要跟那个姓钱的，还给人弄大了肚子。” “你！”周秋香听到这话，顿时就觉得委屈，眼泪在眼圈了打转。 “我不管，常林哥的心里一定是有我的，都怪周桂兰！” 李秀英听到这话，眼冒金光。 她防备似的看了眼门外，见没人连忙将门关上，走了两步坐到榻上，抓着周秋香的手问道：“秋香，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想嫁给徐常林，给他做媳妇儿。” 周秋香虽然已为人妇，但是冷不丁听到这么直白的话，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羞涩的将头埋了下去。 “你这孩子，我是你娘，有啥害臊的。你跟娘说实话。” 周秋香闻言点了点头，然后道：“想有啥用，那周桂兰都给常林哥生俩孩子了，我还有这么一个拖油瓶！” 周秋香恨恨的看了眼旁边的孩子，心中尽是不甘。 李秀英眼珠一转，凑到周秋香耳边，不知道絮叨些啥。 只见周秋香听完之后，怀疑的看这李秀英，很是怀疑的问道：“这样能行么？” “有啥不能行的，娘还能害你不成。” 周秋香闻言也就点了点头。 “开门，你们搁屋里又合计啥呢！” 周大山伸脚踹了踹紧闭的房门，在门外高声叫道，吓得李秀英一个哆嗦。 “这事儿绝对不能让你爹和你哥知道，记住没？” 周秋香连忙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李秀英这才下地将门打开。 “大晚上的，我们娘俩说说体己话，你吵吵啥。” 周大山看了一眼李秀英，虎着张脸道：“赶紧回屋歇着，有啥唠的。” 李秀英在后面推着周大山，往自己屋儿走去，临走前也没忘朝周秋香使了个眼神。 而另一边屋子里，徐梅花和周桂兰也是说着话。 “时候也不早了，你还在我这儿赖着干啥，赶紧回屋睡觉去，常林还等着你呢。” 徐梅花看着赖在她身边不走的周桂兰，起身撵人道。 周桂兰看着徐梅花横眉竖眼的样子，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朝门外挪去。 “你也就能吼我，咋不见你吼哥和姐呢。” 徐梅花闻言做事要打周桂兰，结果手还没落下，就听见隔壁院子传来的哭闹声，紧接着就是徐常林黑着张脸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 周桂兰和徐梅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寻着声走了过去，徐常林跟在两人身后。 结果刚一进院儿，就看见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在地上坐着，而那身形也是眼熟的紧。 周桂兰走上前看了眼大开的房门，再看看女人光着的脚，又看了眼身后皱眉的徐常林，大概也知道发生了啥。 还没等周桂兰说话，一同进来的徐梅花，看着地上的人儿，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高声喊道：“你个小贱蹄子，学啥不好，学人爬床，还爬到我闺女床上去了！” 徐梅花的声音很大，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围满了人，不过大多都是周家自己人，院里的下人都知道什么能看，什么不能看，自然是待在屋子里。 “弟妹，这是咋了？” 周大山披着棉袄从屋子里赶出来，不明所以的看着怒气冲冲的徐梅花。 “大哥，这话本不该我来说，但是今儿除了这事儿，咱就把这话说明白了，你这闺女……” 徐梅花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周桂兰拦了下来。 她倚着门边，看着冻得浑身发抖的周秋香，心中一阵鄙夷。 这周秋香为了爬上徐常林的床，还还真是下了血本。 一层薄到能看到肚兜的单衣穿在身上，她看着都浑身发抖。 “徐常林，你过来。” 周桂兰朝站在徐梅花身边的徐常林叫了一声。 徐常林从周秋香的身边路过，余光都没看她一眼，朝着周桂兰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碰到你了？” 周桂兰上下打量着徐常林，眼中的盛怒是前所未有的。 “没有。”徐常林顺着周桂兰的目光，看向一边被李秀英裹在棉袄里的周秋香，眼中满是厌恶。 “徐梅花，你看你养出来的好闺女，秋香好歹也是她妹妹，至于把人就这么冻在外头吗。这万一冻出个好歹的，以后可咋整！” 李秀英怒吼道，看向周秋香的眼中都是心疼和几分的心虚。 “你要是不想我们在这儿呆着，直说就好了，干啥这么祸害人，我苦命的闺女啊！” 周桂兰皱着眉听着李秀英在这儿哭天喊地。 一旁的徐梅花却是忍不住了，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个挨千刀的，就你闺女金贵是咋的，你咋不问问你闺女为啥在这儿啊！都是当娘的人了，还是这么不要脸，还学会爬床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要不是我姑爷聪明，岂不是要被她赖上了！” 徐梅花骂起来，从来都不管面前人是谁，也不管人是咋想的，非要自己痛快了才行。 “当初就是先怀的孩子才嫁的人，怎么着，还打算再来一次？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能住在这里，都是沾我闺女的光，你可倒好，不知羞耻……” 李秀英被徐梅花的话骂的面上无光，虽然她骂的是怀里的周秋香，可在李秀英看来，就是在骂她。 “徐梅花，说话讲良心，既然你要翻旧账，那我们就来翻翻，当初村儿里闹饥荒，要不是我们家给你吃食，你们早就饿死了，还能有机会跟我这儿吆五喝六的。早知道你这么忘恩负义，当初就不该让周大山给你送吃的。” “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李秀英，我实话告诉你，恩我记着，但是和你没关系，这些都是大哥送过来的，你是啥样的人你以为我不清楚？有你这样的娘，教出这样的闺女也不稀奇！” 周桂兰站在一旁，听着徐梅花和李秀英对骂，再一次的感叹自家老太太的实力强大。 第472章 你咋能这么说 “娘，你跟这样的人置什么气，小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周桂兰扫了眼被李秀英扶着站着的周秋香道：“大娘，你这是要护着你闺女了？” 李秀英闻言看向周桂兰，被她眼中的冷意冻的打了一个寒颤。 “什么叫护着，到底发生了啥我们谁都不知道，你咋不说是你家常林看中我们家秋香呢！” 听着李秀英强词夺理的话，周桂兰也不生气，反而是看向徐常林问道：“那徐常林你自己说，你喜欢周秋香不？” 徐常林一直看着周桂兰，余光都没扫周秋香一眼。 “不喜欢。” 徐常林的话一出，周桂兰还没有说话，只见一直低头不语的周秋香唰的抬起头，望向徐常林，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常林哥，你咋能这么说，你明明心里就是有我的！” 周秋香的模样像是感受到了巨大的欺骗一般，一把推开了扶着她的李秀英，晃晃悠悠的朝徐常林冲了过来。 徐常林害怕她伤到周桂兰，连忙搂着周桂兰往旁边一躲，周秋香就这样摔倒在了门前。 周秋香像是看见了负心汉一样紧紧盯着徐常林落在周桂兰的手，喃喃道：“常林哥，我不信你不喜欢我。” 忽然间，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慢慢站起了身。 “对，你这么说一定是为了孩子吧？我知道你是个有责任的人，她给你生了孩子，你自然是不能不管她和孩子。但是没关系的，常林哥，我都能接受的，我可以把她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就算到时候我们有孩子了，我也不会对他们不好。” 周秋香像是魔怔了一样，自己在那儿絮絮叨叨的，说出来的话也让人啼笑皆非。 李秀英面上也有些过不去，但是事情已经这样儿了，她也就顺着周秋香的话说了下去。 “就是，那个大户人家不是三妻四妾的，再说了，我们秋香和常林本来就有情意，要不是你家桂兰横插一脚，俩人早就在一块了。现在我们秋香大度，愿意接受桂兰，你们也别太得寸进尺了。” 周桂兰听到这话还没表示，一旁的徐梅花又炸了。 她撸着袖子上来就要揍李秀英，被周大海和他媳妇儿连忙拦了下来。 笑话，老太太年岁大了，这要是磕着闪着了的，不值当。 “够了！” 周桂兰还没说话，一旁的周大山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丢人。 “桂兰，是大伯对不住你，看在大伯的面子上，就这样算了吧。” “大哥，话不是这么说的，之前刘香那事儿看在你的份上，我们也没说啥，现在你家秋香又整出来这事，要是还这么算了，以后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周大山闻言又想起了那件丢脸的事儿，看向李秀英和周秋香的眼神充斥着无奈与怒气。 “算了，桂兰，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周桂兰看着周大山有些佝偻的身影，心头有点微酸。 周大山是个好人，这辈子都没做过啥坏事，对谁都是一副好心肠，可偏偏娶了一个这样的媳妇儿，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闺女，也是造了孽了。 周桂兰看了眼还魔怔的周秋香，摇了摇头，男色误人啊！ “周秋香，我之前留你下来是看在大伯的面子上，你要是和之前一样老实本分我也不会跟你计较从前那些有的没的，但是现在，我这儿真的容不下你。” 周秋香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徐常林。 “小九，把她的东西收拾收拾，连人一起扔出去。” “你要做啥！” 李秀英闻言立刻瞪向周桂兰，破口大骂道：“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这么冷的天儿，你竟然要将秋香赶出去，怎么着，你现在有了钱就厉害了是不？周大山，你快出来看看啊，你侄女要害死你闺女了！” “大娘要是觉得心疼，也可以跟着一起出去。” 周桂兰一句话，就将李秀英的哭喊给堵了回去，半张着嘴站在那儿，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也是再也没说些什么。 周桂兰看着李秀英的样子，不由得唾弃。 就这样的人还当娘呢，只想着占便宜，一点苦都不愿意受。 周秋香被带出去的时候，眼神还一个劲儿的往徐常林身上瞟。 她相信徐常林是喜欢她的，也不会看着她被周桂兰扔出去，他一定能看出来她对他的感情。 可是直到大门被缓缓关上，下人们讥讽嘲笑的眼神在她身上打转，刺骨的寒风透过衣衫侵入骨髓，她才明白，徐常林是真的不喜欢她！ “看啥，还不赶紧把那些东西收拾喽，也不嫌脏。” 周桂兰横了一眼徐常林，即使知道这事跟徐常林没有什么大关系，但还是免不了迁怒。 谁让他长得那么招人了！ 周桂兰坐在椅子上，捧着暖手炉，看和徐常林收拾床铺，换上新的。 刚才的闹剧一结束，她就让周大山将徐梅花送回了屋子。 本来她来这儿就是为了散心的，结果又遇上这么一档子事儿。 要说恼怒，周桂兰自然是有的，不过想想其实也没啥放在心上的。 直到躺在床上，枕着徐常林的手臂，嗅着他怀里的味道，周桂兰才想起来。 “刚到底咋回事？” 提到这个，徐常林也是一股气憋着。 他本来是来接周桂兰回家的，看她还要和老太太唠一会儿，就先回了屋子。 屋子里一片黑，啥也看不清，他刚点上蜡烛，就发觉里屋里有人，他还以为是啥刺客之类的，就走了过去。 谁知道刚一掀开被，就看见周秋香躺在那儿还不停的眨眼睛。 问话也不说，还想直接抱上来，那他哪能让，拎着她的衣领就把她扔了出去。 周桂兰听着徐常林说这些事情，也不知道是该说些啥。 “你真不知道周秋香喜欢你？” 徐常林闻言皱了皱眉，搂着周桂兰的手臂紧了紧道：“我就喜欢你。” 听着他的话，周桂兰的嘴角上扬了一下，然后在徐常林的唇上亲了一下。 “晚安。” 徐常林看着闭上眼睛的周桂兰，心中一股火没处发，只能是侧了侧身，在周桂兰身上蹭了两下，收紧了手臂。 第473章 要回大石村 第二日周桂兰悠悠转醒的时候，只觉得天气好像又冷了下来，起身的时候只感觉周身绕着一股的凉气。 “娘，你吃过早饭了吗？” 周桂兰手里捧着一碗奶乳正喝着，就看着徐梅花走了进来。 徐梅花闻言看了一眼周桂兰，自从她这小闺女寻过一回死之后，不仅性子变了，脑子伶俐了，就连吃东西都是挑珍贵的来。 虽说这么多年，她也有些习惯了，但是看着这么一大碗奶乳，还是觉得有点心疼。 “吃过了，你自己喝吧。” 说完又在屋里看了一圈道：“常林走了？” “嗯，上朝去了。” 徐梅花闻言点了点头。 “弟妹也在啊。” 周桂兰和徐梅花正说着话，门口就传来了周大山的声音。 “大伯，你咋过来了？” 周桂兰有些诧异的看着周大山。 周大山坐在凳子上，挠了挠头道：“反正这面烧炭也有你哥在，我就寻思着带着你大娘和二强他们回去了，我们都是庄稼人，还是离不了这土地。” 周桂兰听到这话，心中有点不是滋味儿，总觉得是不是自己昨天把周秋香撵了出去，让周大山心里不舒服了。 “大伯，你是不是怪我将秋香撵了出去？” 周桂兰直言问道。 周大山闻言一愣，然后摆了摆手，面上说不出来的感伤。 “我怪你干啥，都是那丫头做错了事，但是归根究底她也是我闺女，不能放了她不管。” “大伯，不是我拦着你们不让你们走，实在是回不去啊。” 周桂兰将手中的碗放下，解释道。 “今年又是洪水又是战乱的，哪还有什么大石村啊。你们要是实在想回去，就再等些日子吧。” “那有啥的，咱们老周家世世代代都在大石村里住这，村子没了那人不是还在么，只要有人在，那大石村就在。” 周桂兰见周大山打定主意的模样，再一想那时候徐常林跟她说的大石村的样子，还是想着将人留下来。 “大伯，我这么跟你说吧，我这面的煤炭还要往大了做，光有我哥是不够的，你和二强哥还有三强哥都得留下来帮我，要不然我这面儿忙不过来啊。” “这……” 周大山闻言有些犹豫，虽然说他想回去，但是也不能将周桂兰这面就这样撂这儿啊。 “大哥，你要真想回去，那我也跟你一块回去，这落叶归根，我也还真想回大石村呆着。” 徐梅花见周大山为难的模样，朝周桂兰使了个眼色，也跟着开口道。 “那不行！” 周桂兰见徐梅花的样子果断拒绝道，“我这还怀着孕呢，你咋能回去。” “那有啥的，你这面人这么多，大不了你生的时候我再过来呗。” “不行，大哥和嫂子他们都在这面，你回去我不放心。” “这有啥的，这不有你大伯大娘在么。” 周大山看着徐梅花和周桂兰一唱一和的，也是没辙。 “得得得，那我就先留下，等你这什么时候弄好了，我就走。到时候你可不能再拦着了。” 周桂兰见周大山松口，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刚刚的话并不只是为了留下周大山。 要知道煤炭生意可是很赚钱的，不只是冬天，就算是在夏天，人们也免不了要用到。 现在她和白逸轩的煤炭生意刚刚在京城做起来，就已经赚了不少钱，这要是再运到别国，打开了市场，达成长期合作，那银子不更是大把的赚？！ 想到这儿，周桂兰就觉得前途一片光亮。 “大伯，我打算跟你商量商量入股的事儿。” 周大山本来都起身要走了，结果听见周桂兰的话又坐了下来。 “啥入股？你说的是啥意思。” “就是合作的意思，像我和白逸轩似得，我负责出东西，他负责外出找买家。” 周桂兰解释道。 周大山闻言有些心动，但是又想到自己家里的状况还是拒绝道：“桂兰，不是我藏着掖着，主要是大伯家里的状况你也知道，要是搁以前，大伯兴许还能出点钱啥的，但是现在……” 周桂兰摆了摆手：“大伯，不是你想的这样。不是要你出钱，我的意思就是你还有二强哥三强哥给我烧炭，带徒弟，到时候炭卖出去了之后的钱，你们三个人占一成。你看咋样？” 周大山闻言惊愣的看着周桂兰，这些日子他跟着烧炭，自然是知道这东西挣钱，但是没想到周桂兰会这么说。 毕竟归根究底，烧炭这手艺还是徐常林教给他们的，现在周桂兰却…… “桂兰，你这……这让大伯该怎么感谢你好啊！” 周大山神色激动的看着周桂兰，眼中满是感激。 “大伯，你别这么说，当年要不是你偷着给娘和我们送吃的用的，我们早就死了。你的恩我一直都记着。” 周桂兰看着周大山，面色倏然认真了起来。 “大伯，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周大山见周桂兰严肃的表情忙点头道：“你说，啥事？” “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不能告诉大娘，一个字都不能说，他要是问起，你就说是我雇你们的，每个月给你们开工钱。” 周大山闻言，也想到了李秀英平日里的言行，顿时感觉到汗颜，连忙答应道：“放心吧桂兰，大伯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周桂兰得到周大山的保证，也放了心。 周大山是什么样的人，她早就摸清楚了，既然答应了她那就一定会做到。 “那行，大伯，你今天就别去烧炭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回去歇歇吧。” 周桂兰送走了周大山，进屋就看着徐梅花坐在桌子边上喝着热茶。 “娘，你咋这么聪明呢！” 徐梅花闻言抬了抬眼皮剜了一眼周桂兰道：“你是我生的，你肚子里有什么花花肠子我能不知道？” 周桂兰坐在徐梅花旁边，讨好的往杯子里续了些热茶道：“我这不是随娘了么！” 徐梅花不吃周桂兰这一套，将杯放在桌上道：“别整这些没用的，赶紧的回你那什么什么府，别在这儿给我添堵。” 周桂兰看着徐梅花的背影撇了撇嘴，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这老太太！ 第474章 想重建白家么 周桂兰离开院子之后，并没有直接回护国公府，而是来到了火锅店里。 从后门进来的周桂兰看着火锅店里满满登登的人，心里就是抑制不住的开心，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恰巧白逸轩刚从外地收了铺子回来，本来还以为要去护国公府，结果在这儿就遇着周桂兰了。 “桂兰，周围几个城火锅店的铺子我都选好了，现在正装修呢。” 周桂兰闻言点了点头，和白逸轩合作了这么多次，他办事她放心。 “不过还有一件事儿，我得跟你商量商量。” “啥事你说。” 白逸轩将手里的地图铺在了桌子上，指着上面画着的几个点道：“这是我这两天在京城内找的铺子，之前咱不是说要把快餐铺子再开起来么，我就想着说找个好点的地方，但是我看了看，还是有些定不下来，这不找你那个主意嘛。” 周桂兰看着地图上面标着的点，心中肯定着白逸轩的办事效率。 要知道上面标的这些点，可都是以前京城有头有脸的店铺，有做古玩玉器的，有做成衣布缎的，也有一些是原本的玩乐场所。 但是随着京城的动荡，也都开不下去了，也正好便宜了她和白逸轩。 “这些铺子能都谈下来么？” 周桂兰眯着眼看着地图发问道。 白逸轩闻言一愣：“买这么些铺子做什么，你不是说不打算开那么多火锅店么？” “不开火锅店，我们可以做别的呀。” 周桂兰嘴角上扬，眼中闪着精光。 白逸轩见周桂兰的样子，也是有些心动。 “你又有什么好想法？” “你先说你能不能都谈下来。” “只要你的主意够好，能做起来，我就能！” 此时的白逸轩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像极了初见时候意气风发的他。 周桂兰看着白逸轩，嘴里说出来的话像是天方夜谭，满是诱惑。 “你想重建白家么？” 白逸轩听到这句话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想法，白家的结局还时不时的出现在脑海，可是周桂兰的话却又让他难以平静。 他是想的吧…… 白逸轩看着等待他答案的周桂兰，闭了闭眼终是开口道：“当然想。” 周桂兰闻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也是激动万分。 “合作愉快，白家主。” “合作愉快，不过在这之前，还是麻烦你跟我说说你的想法吧。” 白逸轩将地图收了起来，坐在周桂兰对面。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合作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鸭子配方么？” 白逸轩点了点头，当然记得，那可是周桂兰头一回不卖方子，非要自己做的东西，不过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也就一直没有做成，不过现在提出来…… “你是要做卤味？” 周桂兰没想到白逸轩的记性这么好，都快一年前的事儿竟然还记得。 “对，就是那个。” “你对这个就这么有信心？” 白逸轩也弄不明白，周桂兰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些美味，而且对每一种都特别的有信心。 “那当然了，而且咱么也不只开这个，我们可以多元化发展啊，比如说你之前做的酒楼，再或者什么我们可以卖水果，然后把没卖出去的水果做成果干，这样保存时间也长，是个稳赚不陪的买卖。” 白逸轩听着周桂兰侃侃而谈，对她脑中冒出来的这些想法也只能拍案叫绝。 “桂兰，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白逸轩看着周桂兰，好奇道。 周桂兰闻言神秘一笑：“你就赶紧把那几个铺子定下来吧。” 白逸轩看着周桂兰潇洒的背影渐渐消失，眼中的光芒暗下又亮起。 “不如就这样吧，重建白家……也不错！” 周桂兰身后跟着小九，慢悠悠的朝护国公府溜达，要知道，她现在真的是宁愿到处走，也不想回去躺着。 “小九，你这几天，见到瑞安瑞宁了么？” 周桂兰突然想到两个孩子，才发觉自己这些日子忙着生意，都已经好久没见他们了。 “小少爷们还在训练。” 周桂兰闻言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倒是也没说些什么，只是从火锅店出来的好心情淡了一些。 “少夫人，你回来的刚好，老爷等着您用午饭呢。” 周桂兰刚一进门，就看见徐管家朝她走了过来。 看了眼日头，周桂兰才发现马上就晌午了，差点又误了时辰。 一想到徐鼎那张黑脸，连忙朝饭厅走了过去。 “娘！” 周桂兰刚一进饭厅，瑞安和瑞宁就从凳子上冲了下来，一面一个抱住她的腿。 “哼！” 徐鼎看着这一幕，皱着眉冷哼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周桂兰拉着两个孩子坐在身边，不对称感让徐鼎有些不适，但还是看在周桂兰肚子里面孩子的份上，将话咽了回去。 桌上的菜还没上全，徐常林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徐鼎看着逗俩孩子玩儿的周桂兰开口问道：“是女孩儿？” “太医说是。” 周桂兰回到。 徐鼎点了点头。整个饭厅除了瑞宁偶尔发出来的嬉笑声，便又是一片寂静。 徐常林走进饭厅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气氛的静谧。 “你回来了？刚好我吃完了，你陪爹待一会儿，我带着瑞安瑞宁逛一会儿。” 周桂兰起身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对徐常林说道。 看着周桂兰走出去的身影，徐鼎的筷子到底还是折了。 徐常林冷眼旁观着这一幕，什么都没说，只是寻个位置坐下，低头吃着自己的饭。 “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徐常林只是闷声吃饭，恍若未闻。 徐鼎看着徐常林的样子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又有点无可奈何，只得叫下人重新拿了一副碗筷给他。 而徐常林恍若未觉徐鼎的变化，依旧是神色淡淡的吃着碗中的菜。 第475章 皇上要议亲 入夜，周桂兰和徐常林躺在床上，闲聊着家常。 瑞安瑞宁两个孩子走的累了，早早的就被送回了房间。 “对了，你今日怎么在宫里呆了那么久？” 周桂兰仰头看着徐常林，开口问道。 徐常林的手在周桂兰的背上胡乱的摸索着，闻言顿了顿道：“皇上议亲的事。” “什么议亲？！” 周桂兰闻言唰的坐起，不可置信的看着徐常林。 徐常林捻了捻离开周桂兰肌肤的手指，也坐起了身，将被围在周桂兰身上，生怕她冻到。 “别管我，你先说议亲的事儿。” 周桂兰扒拉开徐常林的手，皱着眉问道，语气十分的严肃。 “皇帝羽翼未丰，后宫又空无一人，自然是要议亲。” “小天才多大，他还是个孩子，我不同意。” 周桂兰一口否决掉，徐常林见周桂兰的神情，无奈道：“他是皇帝。” 周桂兰闻言一时哑口，似乎才真的意识到徐天现在的身份。 她神色暗了暗，有些无力。 “那他也是个孩子啊，他才10岁！” “这是他该承担的。” 徐常林的话语太过坚硬，周桂兰也知道这个年代，其实10岁就有通房丫头的大有人在，可是她的观念里，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儿。 “就不能再等等么？哪怕再过四五年也是好的。” 徐常林微皱着眉看着周桂兰，眼中有着一丝促狭。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议亲只是为了皇上能更好的把握朝中的势力，只是在后宫里添些人，稳定大臣的心，不会逼着皇上绵延子嗣的。” 周桂兰闻言眨了眨眼，然后果断的躺在了床上，将自己蒙在了被里。 “睡觉！” 徐常林看着有些害臊的周桂兰，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然后吹灭了灯，躺在了她身边，将人搂进怀中。 皇宫的肃穆是让人心悸的。 以往周桂兰并没有这么深的感觉，即使是当时被软禁在宫里的时候。 周桂兰走在去往乾清殿的路上，神色迷茫。 早上徐常林上朝走后没多久，太后的一道懿旨就把她召进了宫。 到现在，周桂兰也不知道太后宣她入宫的用意，毕竟上次，太后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再来一次，也没有什么用处。 而她好不容易从太后宫里出来，刚要出宫门，就被收在一旁的太监给拦了下来，说是皇上要见她。 不远处的宫殿巍峨壮观，不同于那时的阴暗沉郁，反倒是多了点温暖向阳。 “夫人，皇上在里面等着呢，您进去吧。” 周桂兰看了眼大敞的殿门，迈步跨了进去，然后就听见身后殿门被关上的声音。 而殿内的少年，身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正神采奕奕的望着周桂兰。 “舅母，你终于来了。” “臣妇参见皇上。” “舅母不用见外。” 徐天看着周桂兰，将她拉至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坐在旁边道：“您早上来的时候吃饭了么？尝尝宫里的手艺，不过朕觉得没有您做的好吃。” 周桂兰看着侃侃而谈的徐天，脸上也不自觉的映上一抹笑意。 “等什么时候你有空，来护国公府再尝一尝。” “好。对了舅母，听母后说您又怀了个妹妹？” 徐天眨了眨眼睛。 周桂兰看着这样的徐天，轻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道：“嗯，太医是这样说的。” “等到时候妹妹出生了，朕封她当公主吧。” 徐天的话一出，不知道为什么，周桂兰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便避开了话题道：“瞎说什么！别说我了，听说，你要议亲了？” 徐天闻言站起了身，走到桌后道：“嗯，怎么了？” “你见过她么？” 徐天闻言讶异的看了眼周桂兰道：“怎么会见过，不过等到选秀的时候就能见到了。” 周桂兰看着桌后的少年，明黄色的龙服将他有些纤弱的身躯紧紧包裹，整个人如一柄未出鞘的剑，隐藏着锋芒。 即使面前的人还能看出幼时的模样，但是眉宇间的天子威严也显而易见。 不知道为什么，周桂兰的脑中想起了和老皇帝的那一面，明明是最尊贵的人，最后却落得那个模样。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在这深宫之中，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舅母，您想说什么？” “你如果要孩子的话，过四五年再说吧，对你和孩子都好。” 徐天闻言抬了抬眼，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周桂兰闻言后把还要说的话也都咽了回去，转言道：“……皇上，您以后在这宫里还请多多珍重。” 徐天看着周桂兰，点了点头。 “舅母请放心。” “皇上若是没什么事，臣妇就先退下了。” “那朕派人送您回去。” 徐天抬手召来人，周桂兰朝徐天俯了俯身，跟在太监身后走出了殿外。 周桂兰站在殿外，仰目望向太阳，没有夏日时的刺眼，更加温暖。 不管如何，徐天是她真心待过的孩子，只希望他在这深宫之中，能他找到一个真心相待的人，然后报以真心，不要成了老皇帝的模样。 “媳妇儿。” 周桂兰闻声收回了视线，望向皑皑白雪中披着光朝她走来的徐常林，弯唇笑了笑。 “徐常林，带我回家吧，我饿了。” 徐常林没有漏看周桂兰眼角的一滴泪，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搂着她，朝宫门外走去。 护国公府内，周桂兰捧着暖手炉，透过窗看着窗外的白雪，京城难得一见的晴天，她却只能呆在府里。 她哀怨的看了眼桌子旁坐着的徐常林，，百无聊赖的扒拉着算盘，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徐常林，我们走吧！” 第476章 一点办法都没有 周桂兰这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现在小天刚当上皇帝，朝廷还没有彻底稳定，端王也没找到，徐常林怎么可能离开呢？ 徐常林看着周桂兰，脸上有着些许的歉意。 “算了，你就当我是浑说吧。” 周桂兰摆了摆手道，转变话题道：“对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找到端王么？” 徐常林闻言摇了摇头，微蹙着眉道：“没有。” 聊着聊着，一股困意上了头，周桂兰打了个哈欠，侧卧在床上，看着徐常林，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翌日。 周桂兰待在屋子里，只觉得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冷到她在烧着炭的屋子里，捧着暖手炉，也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窜进身体里。 周桂兰在屋里来回走动，不断运动着，希望能暖和一点。 “娘，你别晃了。” 瑞安持着笔立在桌前，桌上赫然是一幅山水。 但是肉眼可见瑞安的手已经冻的发红了。 正逢徐常林进屋来，带着满身的寒气。 周桂兰迎了上去，帮他将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 “今年怎么这么冷？” 徐常林眉间微皱，满是忧心。 周桂兰见徐常林的样子，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徐常林坐在桌边，斜眼看了一眼瑞安的画，端着一杯热茶抿了一口道：“天气严寒，南面还一直下雨，冻死了不少庄稼，还有房屋。不傻人和牲畜也都冻死了。” 周桂兰听着徐常林的话，越听这心里越是惊讶。 这不是冻灾么？ 周桂兰的眉头紧蹙，这种灾祸和洪水，大旱，并没有什么分别，似乎除了挨着也真是没什么好法子。 “那你们商量出什么办法了么？” 周桂兰问道。 徐常林摇了摇头：“之前也出现过这样的状况，但是也只能是挨着，啥时候天气暖了，也算是熬过去了。” “那人呢？放任不管的话，得死多少人啊！” 灾害无情，甚至有时候比战乱死的人还要多，大梁这才刚见好转，再来这么一下子，岂不会又要回到原来了？！ 周桂兰紧抿着唇，眉宇间可见的尽是严肃。 徐常林见周桂兰的样子，也是有些无奈。 毕竟这不是人能改变的事情，谁也拿这老天爷没办法不是。 “媳妇儿……” 徐常林劝慰的话刚要出口，就被表情严肃的周桂兰挡了回来。 “虽然冻灾没办法，但是我们也能救些人不是？” 周桂兰顺着徐常林的力道，坐在了椅子上，突然触及的冰凉，让她一下子回了神。 “带我进宫见小天，我有个主意。” 徐常林见周桂兰坚定的神情，没说什么，依言带她进了宫。 皇宫里，徐天坐在乾清宫的大殿上，看着下首的护国公府一家子，有些不解。 徐鼎是他召见的，但是徐常林和周桂兰怎么也过来了？ “舅舅，舅母。” 徐天叫了一声两人，也算是打了招呼。 “护国公，你可有什么法子？” 徐鼎闻言皱着眉思索着说道：“冻灾已经发生了，也没有什么解决的法子，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到最少损失，不管是人，牲畜也好，都是一样。” 徐天听着徐鼎的话，眼中的担忧也没有什么改变，反而是更加的深了。 “一点办法都没有么？” “这种灾祸以前也发生过，当时的处理方法一般都是在冻灾不严重的地方建造一些房屋，给那些没有地方可以住的灾民，然后开粮仓施粥。往冻灾严重的地方拍一些官兵，去救助那些灾民，带着他们往没有被波及的城县迁移。” 徐天闻言频频点头，这也的确是最好的办法，毕竟天灾是人力不可违的。 但是他又想起什么，不禁有些为难。 “外公的法子是很好，但是国库现在空有银两，并无存粮啊。而且正逢冻灾，就算我愿意出钱买粮，但是那些商人……” 徐天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周桂兰明白了他的难为之处，接着他的话说道： “陛下，你如今是皇上，他们是大梁的子民，伸手支援自然是分内之事，如今您既然愿出钱购买，已经是幸中之幸，怎么会有不愿意？” 徐天闻言低眉沉思了一会儿，刚要抬头说话，就被传消息进来的侍卫打断了。 只见徐天听完了侍卫的话，面上神色一下子就变了，满是冷峻。 护国公府一家也是不解，不知道什么消息能让徐天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皇上，发生什么事了？” 徐鼎朝徐天鞠了一躬，开口问道。 “把你听到的，讲与外公与舅舅听听。” 徐天扶着额，脸上满是怒气。 周桂兰听着侍卫说的话，也是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在信息不通的年代，这些事情竟然传的这么广，难道真的是她在府里待得时间太长，对外面的言论不敏感么？ “天子不仁，上苍不认，降下灾祸，以表惩戒。”徐天重复着自己听到的话，面上的笑容让人有些心悸。 “听听这些话？朕整日夜不能寐，为这灾情苦思冥想，你看看他们说的都是些什么！” 面对暴怒的徐天，徐鼎几人也只能是跪在地上，俯身行礼。 “陛下息怒。” 徐天看着地上跪着的三人，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可一想到刚刚听到的话，还是觉得有些憋闷和委屈，更何况底下站着的都是他亲近的人。 徐天抚着额道：“算了，你们先退下吧，刚刚舅母说的事，朕再想想。” 周桂兰看着徐天紧皱的眉头，有些心疼。 但还是沉默着随着徐常林徐鼎退出了殿外。 想着刚刚侍卫说的那些话，周桂兰就觉得有哪里不对。 “徐常林，你说这些市井流言，真的那么简单么？” 第477章 流言四起 徐常林闻言没说话，只是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这流言来的猝不及防，却在一夜之间在整个京城传了开来，必定有人在后面指示，只是不知道是谁派来的。 徐常林半搂着周桂兰，脑中浮现起藏身不见的端王，眉间尽是疑虑。 会是他么？ 宫里一直没有传出消息，眼看着冻灾的迫害越来越大，冻死的人越来越多，周桂兰有些等不下去了。 “常林，你说小天是什么意思？” 周桂兰看着坐在一边眉心紧锁的徐常林问道。 “不知道。” 徐常林也有些摸不准徐天的意思，自从他当了皇上之后，两个人都有意疏离，君臣有别，如今徐天是怎么想的，他是真的有些捉摸不透。 “你在府里等着，我进宫一趟。” 看着徐常林霍然起身的身影，周桂兰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我跟你一起。” 说完，周桂兰拿起一旁的斗篷，披在了身上，跟着徐常林一起出了门。 皇宫内，徐天高坐在皇位上，手里正掐着一本奏折，捏着它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泛着青白色。 “徐将军来的正好，这是江城呈上来的奏折，你看看。” 徐常林敛着神色，接过太监呈过来的奏折，看着里面的内容，在触及到一个人的时候，眼中划过一丝了然。 徐常林将奏折合上，又重新呈给了徐天开口道：“臣愿领兵出征，将端王的人头带回来。” 徐天闻言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徐常林。 而徐常林没有抬头，只是弓着身，任徐天打量。 这样令人窒息的气氛过了很久，徐天才开口说话：“舅舅，你说朕该怎么看待这坊间的流言？” “无稽之谈。” 徐天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那舅舅认为这背后之人是谁呢？” 徐常林闻言慢慢直起身，手抚过衣摆，发出一声响，单膝跪在殿上道：“乱臣贼子罢了。” 徐天抿着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朕早已剥夺端王称号，如今不过一乱臣贼子作乱而已，朕命你率二十万大军，务必取其首级。” 徐天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几分挣扎。 周桂兰看着徐天的神情心中暗叹：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臣领旨。” 徐常林接过兵符，站在一旁，周桂兰刚要说话，就见徐天弯了弯唇道：“舅母的来意朕明白，圣旨已经拟好，一会儿便会昭告天下，而且这次救灾的事，不如就全权交给舅母吧。” 周桂兰闻言诧异的看向徐天，很是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把这种事交给她。 而在触及一旁徐成林没有什么变化的眼神，便知道这件事他已经猜到了。 拒绝的话也就这样咽了回去。 现在朝中政局不稳，徐天这个皇位根本就坐不稳。 朝中的政务大权若不是有徐鼎在这儿压着，估计早就被架空了。 所以，现如今，他能信任的也不过就是护国公府一家了。 他的话她怎么忍心拒绝呢？ “臣妇遵旨。” 得到周桂兰肯定的答案，徐天的嘴角扬起一抹笑。 “那赈灾这件事就麻烦舅母了。” 徐天嘴角的笑意浅浅，端得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一点也不见之前的懊恼与挣扎。 “那没什么事的话，舅舅和舅母就早些回去吧，时候不早了，外公也该等急了。” 周桂兰闻言，便和徐常林退了出去。 站在殿门口，周桂兰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大门，长舒了一口气。 “没事吧。” 徐常林有些担忧周桂兰的身子，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殿门，带着她走出了皇宫。 入夜，周桂兰躺在床上，想到徐常林要外出打仗，终是有些不放心，反复确认这他离开的时间。 本来她以为怎么也要规格三两日，徐常林才会离开，却没想到一切来的这么快，领了圣旨的第二天，他就带着大军出征了。 而周桂兰也踏上了救灾的路上。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么？” 白逸轩担忧的看着坐在马车上的周桂兰，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如今怀着孕，这么折腾真的可以么？ 周桂兰弯了弯唇，拍了拍白逸轩的肩膀道：“放心吧，你好好经营着铺子，我回来可是要查账的。” 见周桂兰还有开玩笑的心思，白逸轩的心也算是安了一些。 “小九一直跟着你吧？” 周桂兰闻言点了点头道：“嗯，徐常林将小六也留了下来，放心吧。” 白逸轩将身上一直背着的有个包裹，递给了周桂兰道：“这里面是水果店按照你的法子，刚做出来的果干，你尝尝味道，要是可以，就留着路上吃。” 周桂兰笑着接过，玩笑似的道：“你这是拿我当试毒的呢？” 白逸轩闻言白了一眼道：“要死也是我先死，我都试尝过的。” “行了行了，过不了几日，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再聊，我先走了。” 周桂兰将帘子放了下来，示意车夫可以走了。 白逸轩看着马车渐渐驶远，眉间的忧愁却没有少过。 而车内的周桂兰在帘子放下的那一刻，脸瞬间就变了，面沉如水，十分严肃。 她眉头紧皱，脑袋里想着的都是灾区的情况，也不知道严重到什么地步。 “少夫人，忧思成疾，您还怀着孕，最好要保持一个平和的心态。” 小九坐在周桂兰身边，面无表情的说着话。 周桂兰闻声才算是从自己的思绪里面抽离，她撩开马车的窗帘，朝外探去。 “我们顺路先在沛城停留一日，了解一下情况。” 小九闻声从轿帘探出头，跟车夫说了一下情况。 刚进沛城，周桂兰就感受到了和京城不一样的氛围。 沛城比较靠近灾区，城内有很多逃过来的人，每个人身上都是破破烂烂的，寒风一吹，根本就什么用都不当。 南方的冷和京城不同，南方阴雨连绵，寒气混着湿冷搭在人们身上，要比京城的寒风冷了不知道多少。 现在周桂兰才明白了什么叫“北方冻肉，南方冻骨”。 她叫小九递给了车夫几两银钱，让他寻个地方歇息，而周桂兰则是带着小九和小六朝沛城的深处驶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周桂兰的马车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前。 她下车轻叩了两下门，看着开门的人，脸上露出一抹笑。 “好久不见。” 第478章 沛城相见 开门的人惊愣的看着周桂兰，然后脸上扬起了一抹笑。 “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周桂兰看着欢喜的妇人，一路上有些闷的心情也散了很多。 “卫夫人，我路过沛城，想着你在这里，就来看看你，不会叨扰吧？” 没错，面前的妇人，就是卫夫人，当初卫如死了之后，京城变天，卫夫人就带着孩子回了沛城，除了进了护国公府的卫元。 今次，周桂兰来寻卫夫人自然也不是为了叙旧。 她自是知晓官府的话不能全信，毕竟像卫如那样的官员真的是少之又少。 所以要想真的了解灾情，还是得自己来，而在去官府之前，必然是要找个地方安身的，卫夫人这里自然是个好选择。 周桂兰跟着卫夫人来到了后院，看着正在玩耍的两个孩子，又想起了身在护国公府的卫元，不由的摇头暗叹。 “对了听说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发生了冻灾，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周桂兰坐在椅子上，怀中抱着刚添上炭的暖手炉，嘬了一口热茶问道。 卫夫人闻言摇了摇头，满是叹息：“还能怎么样，北城门还好些，南城门那面全是一批批的难民，无处可去，全都窝在了沛城外边。” 周桂兰闻言皱了皱眉，诧异道：“官府不管么？外面这么冷，这么冻下去，不把人冻死了。” “怎么管？沛城刚刚从战乱中缓过来，官家也没什么粮食，放难民进来谁知道会不会引发祸乱什么的，哪有人敢做这个主！” 卫夫人说话时，眼中满是无奈，还有着一丝悲伤，似乎又想起了死去的卫如。 “当今皇上不是颁了圣旨，要求灾祸周围城池都建宅院，给难民住么？” 卫夫人听到周桂兰的话，眼里似是讥笑或是什么。 “皇上在京城，他又怎么会知道下面城镇是怎么做了？阳奉阴违这种事多了去了。” 周桂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直接去县衙么。 “好了，这些跟我们也没啥关系。你刚才说你路过沛城，你这是要去哪儿？” 卫夫人不愿谈起这些事情，转而和周桂兰唠起了家常。 “哪儿有难民去哪儿呗。” 闻言，卫夫人诧异了一下，打量着周桂兰，然后恍然的挑了挑眉道：“我说嘛，你怎么会来这面，你就是圣旨里说的那个赈灾的人？” 周桂兰点了点头。 卫夫人见周桂兰的肯定，眉头轻蹙。 皇家的差事可不是那么好办的。再说，上次卫元的信上不是还说她还怀着孕，这样奔波劳累的怎么行。 卫夫人心里这么想着，却也只能沉默着，毕竟那是圣旨，谁敢违抗呢？ “你打算怎么做？” 卫夫人担忧的问道。 周桂兰也是毫无头绪，抿了抿唇道：“先了解一下冻灾的情况吧。” 而这面周桂兰一筹莫展的时候，徐常林那面也是一门心思的赶路中。 端王是在北方揭竿而起的，自立为王，打着“平天怒”的名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二皇子截了回来，“挟天子令诸侯”自称“摄政王”倒也是拉拢了一大批人的心。 还有一些被冻灾逼走的难民，信了坊间的那些流言，加入了端王那面。 这一来一去，也不知道端王手下笼获了多少的人。 徐常林坐在马上，他带领着大军日夜兼程，不眠不休，历经两日，也不过是走了三百里。 现在是冬季，满地白雪，越往北走，路越不好走，徐常林只能命人就地扎营，休息一夜，然后再启程赶路。 “将军，咱么这是还得走多远啊？” 中军帐内，众将士围着大梁的地图，眉头紧皱。 他们走的时候，备了二十万大军的粮草，可是这天寒地冻，吃的也多，眼看着这些粮草定是不够用的。 而且因为遍地是雪，除了走路之外，还要防着地上有什么埋伏，或者有没有暗冰之类的东西，可以说是十分耗精神了，让将士怎么能不累呢。 “端王将北三城割据，然后在沈阳中卫定了京，现在不知道端王他们攻打到了那里，不过北三城周边的一些镇子，怕是已经被拿下了。” 站在地图边上的一个身着灰袍的人解释道。 “蒙古那边，端王不敢动，但是不确定他们有没有联手。” 徐常林皱着眉，眼神紧盯着北三城往南方向的宽城，神色冷凝。 “下一站，抚宁。” 众将士顺着徐常林的手指看去，个个神情难辨。 抚宁的位置很奇特，它东边临海，北面便是北三城的边界，西方便是宽城，南面是昌黎。 如果说端王占领了宽城，那么想要进驻到抚宁，那便只能从昌黎走。 但是过了昌黎想要进驻抚宁，便只能爬过一座高山。 若说是夏天，这个方案并没有什么缺陷，但是在冬天，平地都打滑的时候，要过一座山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容易了。 “将军，就算弟兄们能翻过去，这粮草战马也过不去啊。” 其中一个将士皱着眉反驳道。 徐常林闻言眉间的皱痕更深，他平时不太计较和这帮弟兄开玩笑，但是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他身为将军，自然是不容许反驳。 徐常林眼中尽是冷意，冷声道：“规矩都忘了！” 说话的人闻言一哆嗦，连忙跪了下来。 “属下知罪。” “十军杖，剩下的记着。” 徐常林瞟了一眼跪着的人，和旁边噤若寒蝉的其它将士，摆了摆手道：“都下去。” 行军的日子是枯燥的，除了赶路就是赶路，终于，又过了四日之后，徐常林率领的大军来到了昌黎城。 徐常林看着面前的城池道：“就地扎营，休息一夜。” 说罢，徐常林自己则是换了一身装束，骑着马朝昌黎县内去。 徐常林牵着马在昌黎城门前排着队，看着守城的士兵仔细的检查着入城百姓，眉头微皱。 他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兵器，这城自然是入得。 不过，按照道理来说，昌黎的守卫是不是太严了一些？ 徐常林嗅到了一丝异样，眸间闪过一丝防备，皱着眉任由守城的士兵在他身上翻找。 “行了，进去吧！” 第47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徐常林在昌黎城内四处溜达，看着热闹的大街，却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预感。 他从城南逛到了城北，终于发现了是哪里不一样。 如果说南城门只是看守的严的话，那北城门可以用固若金汤来形容了。 几乎整个城内的备用军都安排在了北城门，不仅有弓箭，还有巨石…… 昌黎本来就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有这样的守备，如果内部不出现问题的话，基本上很难攻的下来。 徐常林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想要见见这个昌黎的城守了。 但是徐常林只是默默的从北门出了去，继续往前走去。 徐常林用了半夜的时间，从昌黎北门摸到了抚宁，不过刚进抚宁，徐常林就闻到了一股子的血腥味，即使是他这个久经沙场的人，也不免眉头一皱。 天早就黑了，本该亮着的灯也毫无动静，徐常林透过浓浓的夜幕能看到大敞的城门，眉头更是紧皱。 大开的城门混着飘进鼻子里的血腥味，像极了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等着人们前来送死。 徐常林没有多逗留，他只是掉了个头，绕过昌黎，选择了一条绕远的路，却避开了高山，回了营地。 这条路是当年他还跟在龙将军身后的时候发现的。 不过当时龙将军并没有说出来，现在反倒是给了徐常林一个机会。 帐内，徐常林看着地图上的点，刚刚松开的眉又皱了起来。 他从京城一路赶了过来，路过的城池还没有受到端王的攻打，而很显然，抚宁已经沦陷了。 徐常林看着地图，有些摸不准端王是怎么打算的，毕竟如果是他，攻下宽城之后，一定不会攻打抚宁，而是转头奔向承德，毕竟这两个地方比起来，还是承德重要一些。 “将军，明天我们怎么走啊，是进城还是？” “不进城，好好休息一晚上。” 徐常林拍了拍来人的肩膀，便转身进了帐。 那人有些懵，不明所以的看着已经熄了烛火的军帐，挠着脑袋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直到徐常林带着他们马不停蹄的穿过那条路，直接来到宽城城楼下，那人才明白了徐常林的话，然后万分庆幸自己乖乖的回去睡觉了。 历经三个时辰的路已经令大军有些疲累，但是昨日的休息，让他们尚有体力。 徐常林带领着大军就这么立在敞开门的抚宁城前，没有军令，不敢向前一步。 “将军，这……”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以及城内遍地的死尸，让这帮血海里拼杀出来的汉子也很是不适。 没有了夜晚的遮挡，城内的丑陋与残破就这样展现在大军的面前。 入目可见，除了身着铠甲的士兵之外，地上躺着的更多的是穿着布衣的百姓，男女老少，上至高龄，下至婴孩，都没有逃过。 屠城，不过如此。 看着这一幕，大梁将士们心中的血性都被激了出来。 在战场上出来的人没有怕死的，杀人也更是家常便饭，但是不杀百姓是底线，不容退步的底线。 徐常林感受到身后涌动着的怒气，沉默的带着二十万大军，穿过了这座“死城”，然后一把火，结束了一切。 “将军，我忍不了了！” 说话之人红着眼睛，手里拎着刀怒吼道：“老子一定要宰了端王那个狗娘养的！” 徐常林看着被拉住的汉子，淡淡的道：“放心，时间不会太长。” 虽然现在的徐常林是淡漠的，但是跟着他走南闯北打仗的兵将们都能感受到他此时的变化。 “下一个，宽城。” 北三城的天气阴阴沉沉的，就如同那时的京城一般，飘落的雪花落在脸上，转眼化成水。 呼出来的热气如同白色的烟雾，掠过睫毛，然后凝成冰花。 大梁的将士身上各个儿都充斥着满满的怒气，一步一步的朝着宽城行进。 端王的人站在宽城楼上，看着这一幕，顿时吓的胆裂，踉踉跄跄的跑向城守府汇报。 徐常林立于城墙下，手里握着弓，一箭就将挂在城门上的代表着端王的旗帜射了下来，根本没有给叛军开口的时间，然后就开始了强攻。 不消半柱香，宽城的城门就被攻开，大梁的将士不用徐常林发号施令，就冲了进去，只要是穿着敌甲的士兵，格杀勿论。 而得到消息过来的端王下人，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剑抹了脖子，躺在一地的残尸中，怕是端王来了也找不到。 也许是见到了端王的狠戾，徐常林率领的大梁将士被激发了心中的血性，一路势如破竹，直接打进了北三城，直捣沈阳中卫。 而一直没有露面的端王，此时正站在城楼门上，看着城下的徐常林。 脸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狠辣，却难掩他眼中的忌惮和害怕。 “徐常林，你这个乱臣贼子，子继根本就不是真命天子，子承才是。你助纣为虐，会被上天惩罚的！” 端王手里抓着害怕的发抖的子承，朝徐常林高声喊着。 徐常林没有理会端王喊话，只是握着手里的弓，一箭朝端王射了过去。 端王见此拉着子承往旁边一躲，那支箭便射中了端王身后的士兵。 “徐常林，你别冥顽不灵，皇上大度，念着你于江山有功，如果你愿意投诚，皇上可以既往不咎。” 端王的话刚说完，回答他的是徐常林的又一箭。 徐常林看着神色疯狂的端王，不为所动。 旁边的副官不明白端王是哪里来的勇气和底气劝将军归降。 这一路上，将军将北三城收复，而端王只知道往这沈阳中卫一躲，像个老鼠一般。 副官望向端王的目光中充满鄙夷。 徐常林抬手又是一箭。 这支箭来的急，端王根本没有时间躲，只能拉过旁边的人为自己挡箭。 直到慌张过去，看着被他抓在手里已经咽了气的子承，端王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过于他来说，子承不过是他想要称帝的一个幌子，如今到这一步，死了又能如何。 端王将子承的尸体随手一扔，抽出腰侧华丽的宝剑，直指徐常林。 “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图的不过也是这皇位罢了。成王败寇，你敢不敢与我单打独斗一场，谁赢了，这大梁江山就是谁的！” 第480章 成王败寇 徐常林睨了一眼喊话的端王，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看着有些混乱的城墙和半开的城门，终是下令攻城。 眼看着大梁的将士破开了城门，看着他们一步一步杀上城楼，端王似是疯魔了一般，也不管身边的人究竟是他的人，还是徐常林的人，总之是一顿砍杀。 嘴里还念念有词道：“这江山是我的！是我的，你们都是乱臣贼子！这天下是我一个人的！我才是真命天子！” 徐常林静立在城楼下，看着兀自发疯的端王，眼神冰凉。 他骑着马踏入沈阳中卫，风打在兵甲上发出令人胆怯的响声，悄无声息的脚步却像是一记记闷雷，震得端王心里发颤。 端王手中的剑早就被卸掉，整个人被大梁的将士围在中间，脸上却是癫狂的笑容，比那更显眼的则是那双猩红的眼眸。 他直勾勾的盯着徐常林，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带着北方的寒冷，也带着肃杀。 “徐常林，恭喜你，皇位，这天下都是你的了！” 端王歪着头看着徐常林，眼中满是恨意。 曾经有两次，他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其中一次是坏在了徐鼎的手里，还有一次便是坏在了徐常林的手里。 如果没有徐常林，那么子继就不会出现，那么他也早就成了皇帝，可如今，这一切都没了，都是因为徐常林。 叫他怎能不恨呢？！ “子承死了，我也要死了，只剩下你和子继，你手握大军，早就胜券在握。我还真是低估了你。” 端王跪坐在地上，接近明黄，绣着四爪金龙的亲王朝服，早就满是血垢。 可这样的衣服也彰显了他的一生。 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可这一步却犹如天堑，难以跨越。 徐常林冷着脸看着端王，看着他为了一个不属于他的东西落到如斯境地，发狂发疯。 “我，不是你。” 端王的耳中不断回响着徐常林的这句话，这是他在这世上，最后听到的一句话，没有憎恨，没有怒气，只有冷漠与平静。 徐常林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端王和子继，吩咐将士将二人的尸体装殓好了，运回京城。 从前被大量皇帝当作避暑的沈阳行宫，被端王改建成了皇宫的样子，一如京城的一般金碧辉煌。 徐常林带着兵将杀进沈阳行宫的时候，整个宫内已经破败不堪，地上到处都是值钱物件，不过杂乱无章，一看就是逃跑的时候匆忙落下的。 徐常林带着兵将从宫殿前门，一直清理到后门，最后将所有的尸体一把火少了个干净，大梁这场叛乱终于算是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而就在徐常林行军打仗的这一段时间里，周桂兰赈灾行动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周桂兰在沛城只待了一日，大致了解了灾情状况之后，便直接下榻了城守府。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整个沛城都有着这样的一个传言。 徐将军的夫人带着小皇帝的赈灾旨意来到了沛城，意在收粮，如今正在城守府住着。 不过这种传言真真假假，也没有多少商户肯信。 但是这些商户却不包括米商的李老板。 城守府内。 周桂兰看着站在门边的李老板出声问道：“您是……” “听闻夫人是京城贵客，就是不知您与这护国公府的徐将军可是有什么关系？” 周桂兰闻言一惊，半遮着唇看着李老板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坊间一直有传言说您来了沛城，不过没人知道真假，我也是来碰碰运气。” “这样啊，我夫家，确实姓徐。” “那夫人也确实是为了收粮而来？！” “是，但是这和您有什么关系？” “夫人对沛城不熟悉，免贵姓李，是个米商。” 李老板的话音刚落，周桂兰眼皮一动，轻启唇齿道：“那这么说，李老板前来是对收粮有兴趣了？” “就是不知道夫人能给李某什么样的价格。” “高于市场平价一成的价格。” 李老板闻言后脸色僵了一下，但还是笑看着周桂兰说道：“那其他人呢？” “半成。” “夫人不觉得这个价格太低了吗？” 周桂兰闻言笑了笑道：“李老板，往日这朝廷征粮，您也是这般讨价还价么？” 李老板闻言脸色一讪，但还是因着头皮说道：“夫人，您的这个价格，别说我了，哪怕是这沛城任何一个米商，也不会卖给您。” “李老板别急着生气，价格确实有些低，但是有些东西可不是这价格能比的了的。” 李老板闻言一愣，看着周桂兰没说话。 “李老板想要的我自然知道，只要李老板将手里八成的米按我说的价格卖我，然后帮我劝服其它几位老板，你想要的东西，自然会给您。” 李老板闻言眨了眨眼道：“夫人，那您知道我想要什么么？” 李老板的话一出，周桂兰才慢慢直起了身，双目紧盯着李老板的眼睛道：“当然知道，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当天晚上，被周桂兰派出去跟踪李老板的小九就传回消息说李老板从这里离开之后，就召集了今天来过的米商说了很久的话，结果如何，明日就能知道了。 翌日。 周桂兰坐在堂屋，浅笑着看着颤巍巍，不断擦着额上细汗的城守，道：“大人是否体虚盗汗，要不然这寒冬腊月的天儿，怎么除了这么多的汗？” “哎哎是，下官这病好多年了，劳烦夫人过问了。” 城守眼神不断的乱瞟，就是不敢对上周桂兰的眼神。 “对了大人，不如你把这沛城的状况再给我讲讲？” 周桂兰手里捧着暖炉，还是觉得有些愣，便站起身来，迈步走了两下。 结果那城守见周桂兰的动作，连忙朝后躲了躲，胆小的神情让人厌弃。 周桂兰大概也知道了这城守欺民怕上的性子，便也懒得拐弯抹角，直言道：“城守大人，我这次前来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开仓放粮，建设房屋，将这周边的难民都接进城内安置，你有什么异议么？” “下官不敢，只是这……这粮仓着实是没有粮食啊。” 沛城的粮仓没有粮食，周桂兰当然知道，早在卫如还是沛城城守的时候，为了救济灾民，这沛城粮仓里的粮食就已经放完了。 不过…… “大人，这粮仓没有，不代表粮商没有啊！” 第481章 烫手山芋 周桂兰的话意有所指，城守闻言之后，身上的汗流的更多了。 “夫人，这不是下官无能，主要是国库空虚，下官一生清廉，自是也没什么存银，哪来的钱买粮啊。” 城守欲哭无泪的看着周桂兰，他不过就是买了个官儿当当，本来想着上面有卫如在，有啥事也赖不着他，结果卫如死了，他莫名其妙的当了城守，还赶上这冻灾，平常就总受这商户钳制，哪还敢上门找他们要粮啊！ 周桂兰闻言，也没说什么，紧了紧手中的暖炉道：“你将这沛城里的米商都叫来这儿，我跟他们谈一谈。” 城守闻言大喜，周桂兰主动将这烫手山芋接了过去，不管成没成，这事儿跟他又没关系，谁也怪不到他身上。 周桂兰看着城守飞奔出去的身影，眉心皱了皱。 城守出去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这沛城的米商就纷纷来到了城守府。 周桂兰和这些人围坐在一圈，各自品着香茗，就是没有一人说话。 “这位夫人，听说你是京城来的贵人，不知今日找我们哥几个前来是何用意啊？” 闻声，周桂兰端着茶的手一顿，然后她慢慢抬起了头，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李老板，你是这沛城米商中的老大，手里握着不少的粮食，如今这南边冻灾这么严重，您说我找您是什么事儿？” 周桂兰和李老板打着太极，将话题又推了回去。 “这……”李老板看着周桂兰的样子，也有些摸不清她是真想赈灾啊，还是只是走个过场。 毕竟她看起来实在是太淡定了，一点都不为冻灾着急。 “夫人的话，李某听不太懂，这南边冻灾严重，我们自是有耳闻。只可惜我们不过是一介商贾，做不得什么。” 周桂兰闻言脸上笑意更深。 “李老板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各位既然有这份心，自然就能帮上忙不是。” 李老板闻言眼神一暗，还不等说什么，就见周桂兰站起身，身后的一个侍从捧着一个箱子打开放在了桌子上。 “我也不想和各位老板打哑谜。我们都知道现在这米的金贵，但是各位身为大梁人，在大梁做生意，有些事该做还是得做的。我只要各位手上八成的米，给你们高于市面平价半成的价格，你们觉得怎么样？” 桌上的人听到周桂兰开的价，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李老板看着米商的脸色，站起身抖了抖衣摆道：“夫人，您这是拿我们哥几个开玩笑么？现在这米最起码要比市面平价翻两倍，如今你开口就只高半成，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周桂兰转身看了一眼要离开的众人，凉凉开口：“生意该如何做我自然是清楚的，可是各位老板也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不是？”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桂兰轻飘飘的说道：“现在这米价确实高，也在不断的涨。但是你们现如今把这米屯在手里，赚得也不过是这一阵儿的钱，和我给您们开出的条件一比，可是差得远啊。” 李老板听着周桂兰的话，想着该如何将她的身份说出来。 “夫人，画大饼的人多了，我们也不能各个都信不是。您给句痛快话，坊间说徐将军的夫人现如今就住在城守府，您和她是什么关系？” “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就是徐常林的夫人。如今我奉皇上之命前来赈灾，绝对银货两讫。除了这些银子之外，这儿还有一块皇上钦此的“仁商”牌匾。” 众人闻言，难免有些踟躇，要知道，若只是小皇帝派来的人，他们早就随便捐一些打发打发就可以了，哪怕就是不捐，他们也会有话可说的。 但现在来的人是徐将军的夫人，他们就不得不好好斟酌一番了。 不过这价格也确实有些低。 周桂兰打量着米商的神色，满面诚恳的劝道：“我也知道这价格是低了一些，但是各位想一想，现在大梁正处于百废待兴之中，如果你们趁着这个时候哄抬米价，就算挣了钱，也失了人心不是。” “但是如果你们将米以这样的价格卖给我，不仅朝廷，受了你们恩惠的百姓自然会记着，以后也会选择在您们各位这儿买东西，不仅得到了钱，和牌匾，还有一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米商们听完了周桂兰的话，原本坚决不卖的心也是摇摆了起来。 做商人的，最是知道投资，赚将来的钱比眼前的钱来的重要得多。 李老板看着米商们有意动的神色，率先表态道：“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不卖也太不仁义了，这米我卖您了。” 米商们见李老板的样子，哪怕心里还有少许的不情不愿，但是还是纷纷点头同意了。 周桂兰装作一副惊喜的样子，眼神感激的看着面前的人，称赞道：“我就知道各位老板都是有善心的仁商，不会看着难民们饿死的。我一定会上奏皇上，将你们的牌匾尽快弄好送过来。” “不着急不着急……” 周桂兰看着米商们在纸上按下自己的手印，心算是彻底落了地。 转头便看见李老板投过来的目光，周桂兰微微一笑。 小九和小六看着欢欢喜喜离开的米商们，不禁为周桂兰刚才的作为啧啧称赞。 “少夫人，你……” 小六刚想说些什么，才发现周桂兰此时正瘫在榻上，无力动弹。 “少夫人，你没事吧！” 周桂兰摆了摆手，没说话。 这回完事儿，米的事也算是解决了一些。 翌日，周桂兰将一半的米留在了沛城，让城守和李老板负责放凉建房，之后便带着一半的米和来时的马车继续向南走去。 越往南走，本来应该越温暖，现在却是更刺骨的寒。马车里，冒着热气的炭炉和暖手炉以及厚厚的斗篷都不能阻挡这股寒气。 周桂兰搓着手，撩开帘子，看着坐在车辕的小六劝道：“小六，你还是进来待会儿吧，外面那么冷。” “少夫人放心吧，习武之人，这点寒冷不算什么。” 周桂兰闻言看了看小六身上只续了一层棉的衣服，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车内，穿着里衫的小九，再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还是选择了回到了马车里继续窝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桂兰坐在车里昏昏欲睡，终于是听见外面传来小六的声音。 “少夫人，运城到了。” 第482章 我就剁了它 周桂兰闻声算是活了过来，慢悠悠的坐起了身，感觉马车停了，才探身出了车。 运城本是大梁一重要的商贸城市，不过因为这场冻灾，不少商人都选择绕路而行。 繁华的运城就成了现在周桂兰见到的这般，入目所见皆是一片白，翠绿的树叶上也是结着一层薄冰。 “少夫人，我们是直接去城守府，还是寻个客栈？” “直接去城守府。” 吱呀呀的车轮压过路面的冰层，发出清脆的响声，给人一种踏足冰面的错觉。 周桂兰由小九扶着，慢悠悠的朝着城主府内走去。 这也是周桂兰第一回见冻灾，下的雨因为太冷都变成了冰盖在路上，每走一步，都要担心中会不会被摔倒。 周桂兰一小步一小步的挪着，进入屋子的那一刻，不只是她自己，就连一向没什么神情变化的小九都松了一口气。 “少夫人，不是说盐可以化冰么？” 小六跟在两人的后面，将马车上的平常用物拿了进来，诧异的问道。 周桂兰将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闻声回道：“理儿是这个理儿，可是盐这么贵，贫苦人家炒菜都不舍得放，又怎么会用盐来化冰呢?” 她坐在桌旁，扒拉着屋内的炭火，接着说道：“再说，盐也只是能能化冰而已，这冰天雪地的，咱们这面化，那面说不准就又冻上了。” 小六闻言恍然：“少夫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周桂兰站起身，靠在门旁，看着满是雾气的天空，皱着眉道：“让城守在城门口贴个告示，就说皇上忧心冻灾，特派大臣来赈灾，没有房子住的人可以先到城守府来，没有米面的凭着人头来城守府领米，一天只能领一天的米。” “我现在就去。” 周桂兰看着小六疾步走出去的身影，对屋里只能够拾掇东西的小九说道：“小九，你先叫人把屋子都修缮一下，那些房上结着冰的就别住人了，然后把咱们带来的米分开，一部分拿出来赈灾，剩下的一部分留下来，我还有用处。” 小九闻言点了点头，朝外走去。 运城阴郁的天，此时也像极了周桂兰的心情。 她来之前就有想过运城会是个什么模样，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从沛城一路过来，路边冻死饿死的尸体随处可见，可更多的则是被人撕扯的破败不堪的尸骸。 周桂兰脑中浮现着路上的一幕一幕，还有的便是那啃着人血肉的人。 他们一路过来并不安宁。 刚出沛城不久，他们的马车就被一波难民拦了下来，最让她记忆深刻的，不是那在刀剑下消失的人命，而是那些人通红眼中的渴望。 对粮食的渴望，对炭的渴望，亦是……对活下来的渴望。 他们被这种天气逼迫的早就丧失了最基本的底线，因为周桂兰看得清楚，他们手中拿的不是刀剑，而是还挂着血丝的人的骸骨。 周桂兰还记得在刀剑穿过他们身体时，他们眼中的不甘，憎恨，不舍，还有解脱。 一阵风吹来，吹散了周桂兰的思绪，也带来了运城的现状。 从告示贴出去的那一刻起，就有数不清的人聚在城守府的大门，若不是周桂兰带来的人在门口守着，怕是早就冲了进来。 周桂兰心中盘算着小九带回来的消息，眉头深皱。 偌大个运城，除了折城守府，只剩下了不到十间的房子，虽然有大有小，但是肯定不足以放下这么些人，而运城贩卖粮食的商户，早就被难民抢了个干净。 可以说运城除了人之外，只剩下周桂兰带来的粮食，而数量上，能撑过五日已是非常的不易了，更遑论度过这灾荒。 “少夫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小九看了眼门外眼冒红光的难民，担忧的看向周桂兰。 “看一下城守府里还有多少间空屋子，算算人数安排一下。城守那些小妾什么的，先三人一间屋子住着，要是有人不愿意，就把人扔外面去。” 周桂兰看了眼一旁弯腰冒汗的运城城守道：“城守大人，我这么做，你可有什么想法？” 周桂兰的话问的城守一阵哆嗦道：“没有没有，夫人做得对。” “那就好，城守可别和我生了嫌隙，这以后，运城还要靠您呢。” 周桂兰深知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道理，转身对小九说道：“将咱们带来的米都卸下来，放到厨房去，每日做饭时，都必须咱们自己人来，不能让别人碰着米。” 小九闻言点了点头，吩咐着人去卸米。 周桂兰则是除了城守府站在大门前，看着闹哄哄的难民们。 “少夫人，您怎么出来了！” 小六站在门前安抚着众人，却没什么效果，此时见到周桂兰出来，更是心里一慌。 她可是怀着孕呢，这要是伤了，回去少爷还不得把他打残了！ 周桂兰摆了摆手，皱着眉看着被官兵拦着却不断向前涌动的人。 “小六，敲。” 周桂兰将捡起来的鼓槌递给小六，示意他去敲城守府门前的鸣冤鼓。 小六看了眼吵闹的难民，顿时心领神会。 随着小六的手臂不断动作，震得心里发颤的鼓声也不断响起。 原本闹吵吵的难民，也慢慢的静了下来，不明所以的看着门前的周桂兰。 “我知道这场冻灾来的突然，你们都受了不少的苦。但是城主府就这么大，肯定是住不下这么些人，所幸，除了城主府，城里还有七八间屋子，都加上算一算也够你们住。家里有男人的都站在一边，没男人的站在另一边，10岁以下的男孩不算在内跟着自己娘排队就可以。” 周桂兰的话说完了，可是门口的难民没有人动作，其中一个男人喊道：“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就算你是京城派来的又能怎么样，天高皇帝远，我们抢了城主府，抢了粮，谁还能管得了我们不成？！” 他这话说完，下面的难民看着小九带着人刚搬来的米，眼中冒着红光。 周桂兰皱着眉看着说话的人，声音冷凝：“有本事你就上来枪，你的手敢碰这米一下，我就敢让人剁了它。” 第483章 以死罪论处 随着周桂兰声音的落下，她带来的人纷纷拔出刀，虎视眈眈的看着难民，杀意凛冽。 难民虽然都饿红了眼睛，但灾难来之前，也不过都是一些平民百姓，哪见过这么光明正大喊打喊杀的人，不免有些胆怯。 “我知道你们这些日子已经受够了饥寒的日子，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朝廷不会放着你们不管，粮食后续朝廷还会派人送过来，直到这场灾害过去。” 周桂兰看着低头议论的难民接着说道：“如果你们信我，就照着我刚才说的话去做，不信的，也可以每天到这儿来领相同分量的米。但是如果让我知道有人抢了别人家的米，夺人生路与杀人无异，以死罪论处。” 众人闻言，无不惊惧于周桂兰的狠辣。 一个女人，一张嘴就是打打杀杀的，动不动就要人性命，哪像朝廷派来的人，都赶上土匪了。 一炷香过去了。 周桂兰看着下面已经排好队的队伍，示意小六道：“有男人的，就把他们安排到其它的房子去，女人和孩子就安排在城主府内，好歹能照料着些。然后将今日的米分给那些人，城主府里的到时间给他们发饭就成。” “你们怎么不去排队？” 周桂兰走向中间的几个不知所措的半大孩子站住脚，半弯着腰，平视着面前的小人儿。 “我们爹和娘都死了，不知道要怎么排……” 周桂兰闻言，心头一酸。 掏出怀中的帕子，轻擦着孩子脸上的泥。 “你们都是么？” “嗯，我们之前是邻居，后来爹和娘为了救我们都被房子压在里面了，只剩下我们。” 周桂兰闻言怅然：“那你们愿意和我走么？” 几个孩子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周桂兰的话。 “不愿意？” “不是不是……夫人愿意带着我们？” 周桂兰点了点头。 “你们跟着那个大姐姐收拾一下自己，然后她会带着你们来找我。” 周桂兰抬手指了一下小九，跟几个孩子说着。 打头的孩子看了一眼小九，拉着剩下的孩子就跪在了周桂兰面前，连着磕了三个头。 周桂兰没拦住，生生的受了。 周桂兰看着几个孩子朝小九跑去，也慢慢直起了身，慢悠悠朝城守府内走去。 小九将那几个孩子交给下人，跟在周桂兰的身后道：“少夫人打算把那几个孩子留在身边？” “嗯，他们爹娘都没了，就算过了这灾难，以后也是个问题，倒不如跟着咱们。” “可是，他们的身份……” 周桂兰闻言脚步顿了顿，小九的担忧她知道。 刚到运城，她的身份就已经散布了出去，这几个孩子出现的时机太过恰巧，更何况没了爹娘庇护，这几个孩子是怎么安全的活到现在的？ 还有就是为首的孩子身上虽然破烂，但是还是能看出料子，根本就不是平常人家能穿的起的。 “先带着吧，你叫人看着点儿，我之前叫你放起来的米也别让他们知道。” 周桂兰拍了拍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上的冰花，坐在桌前烤着火。 小九闻言点头称是，将刚热好的安胎药放在周桂兰面前。 看着面前黑乎乎的药碗，周桂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捏着鼻子，将药一口灌下，然后连忙塞了个蜜饯进嘴里，才缓解了苦酸。 “我怎么感觉，小六开的药越来越难喝了？！” 周桂兰抱怨道。 “小六说，天气严寒，您身子本就不太好，这药里只能多添些祛寒的东西，味道也就难喝了点儿。” 周桂兰闻言没再说什么，转问道：“对了，别忘了告诉小六，从那些男人里，挑几个能干活的，一起去建房子，按天给工钱，一日五文，不想要工钱的，就每日多给一锊。” “知道了，您要不先休息一会儿？” 小九看着周桂兰眼中的红丝，有些担忧。 从沛城出来之后，周桂兰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都在为赈灾的事担忧，在这么熬下去，人都要熬坏了。 周桂兰摇了摇头，现在事情是安排的差不多了，但是她带来的那些米，根本不够用。 “小九，你派人联系一下白逸轩，看看他在京城那边能买到多少米，实在没有的话，就让他联系一下别的国的米商粮商，看看能不能再多弄一些。” “是。” 周桂兰手撑在桌上，一脸愁容，眉间的皱纹这些时日下来深了不少，连带着她整个人都没在京城时那么精神了。 “夫……夫人。” 周桂兰闻声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踟躇这不知该不该进来的几个孩子，招了招手道：“进来吧。” 几个孩子穿着城守府找来的小孩衣服，洗净之后，倒比之前俊俏了不少，也是这时，周桂兰才发现，这里面还有个小女孩。 她拉着女孩坐在自己身边，将其它3个孩子安坐在凳子上，细心询问着他们的姓名。 之前和她说话的孩子姓杜，叫杜树。怀里的女孩是他妹妹，叫杜小草。 另外两个男孩也是一家，大的叫吴果，小的叫吴石。 周桂兰看着杜树的长相，总觉得有些奇怪，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便将这疑惑放在了心里。 周桂兰将三个男孩子安排了住处，只将怀里的女娃留了下来，找来了小六把着脉，才知道，这孩子竟是被这灾难吓到了，若是不能克服这魔障，以后怕是都不能说话了。 周桂兰抱着怀里的杜小草，抚着她的头发。 也许是太医说她下一胎是女儿的缘故，见着杜小草，这心里总是免不了多了几分疼爱，连带着晚上睡觉，都是将孩子放在一旁的榻上。 这样过了两日，白逸轩的信儿终于算是过来了。 而除了一大车的粮食之外，跟来的还有白逸轩这个人。 周桂兰惊诧的看着有些狼狈的白逸轩，这么长的路他这么短的时间就赶了过来，其中的辛苦自然是可见的。 周桂兰突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京城那边收过来的粮，要是还不够，我再联系别国的粮商。” 白逸轩抖落着身上的白霜，脱了大氅才发现，身上的衣服一处白，一处黑的，跟乞丐似的。 周桂兰看着这样的白逸轩，将刚要问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辛苦你了！” 第484章 寂静的宅院 白逸轩见周桂兰的样子，兀自进了屋烤着火，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手，经过这么一路冻的通红。 “你这面安排的怎么样了？” 一室的静默被白逸轩打破，他慢悠悠的涂着冻伤药，发问道。 周桂兰闻言动了动身子，回到：“安排的差不多了，不过有不少人都选择领了粮离开，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每日定下的放米数刚好够一个人一天的温饱，但是如果有谁饭量大的话，也是不够吃的。她虽然话说的厉害，但是如果有人真的动手抢粮，她也没想好要怎么办。 但是没办法，她带来的米本就不够，就算加上白逸轩带来的也就能挨半个月左右，看如今这天气，这冻灾虽然有所改善，但是温度还是非常的低。 “再有就是临近的几个城土地和路面都在结冰，不管是步行还是车货运输都不太方便，需要一部人去除冰。还有地里的一些植物，气温一直不升高的话，今年这一季的收成算是彻底的没了，说不定连明年的稻苗都生不成。” 周桂兰说到这儿，不禁有些头疼。 在现代，杂交水稻已经非常的普遍了，但是在这个年代，想弄出来杂交水稻，增加产量可不是几日的事就能做成的事。 “别想那么多了，先把这灾害扛过去吧。” 白逸轩看着周桂兰紧皱的眉头安抚道。 周桂兰点了点头道：“一会儿叫小六给你找间房，我带着小九到城里走一圈，如果有什么事，你就找小六。” 白逸轩闻言看了眼门旁的小六，笑了笑。 运城可以说是京城之下的第二大繁华城池，虽然它离京千里，但是这交通却是方便。 即使经过一场冻灾过后，满城还是有很多高楼庭阁，勾栏瓦院，虽然有些破败，但也是可见当时的繁华。 周桂兰慢悠悠的走在“冰路”上，路过一家又一家的店铺人家，其实在京城巨变之后，她和白逸轩还曾经商量过要将分店开到这面来，毕竟商流广，生意怎么也不会差，可还没等落实，就出了这么档子事儿。 真要等运城缓过来，最起码也要一两年的时间了。 “少夫人，怎么了？” 小九见周桂兰停住脚，诧异的问道。 周桂兰站在一家紧闭的门户面前，仔细打量着。 “这家现在还有人住？” 小九看了一眼院门，摇了摇头道：“不清楚，要不我去敲门？” 周桂兰闻言摆了摆手，扶着小九转头离开。 主仆二人就这样从城守府走到了南城门，直到夜幕降临，周桂兰手中的暖炉也没了热乎气儿，二人才回了府。 “你们干嘛去了，这时候才回来？” 白逸轩坐在饭桌前，身边坐着周桂兰留下来的四个孩子。 “出去看了看。” 周桂兰回着白逸轩的话，将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接过小六递过来的换好炭的暖手炉坐了下来。 “小九，小六，你们也过来坐。” 这些日子跟在周桂兰身边，每次吃饭他们都是坐在一起的，早就已经习惯，如今也自然是没有推脱的坐了下来。 一顿饭吃的寂静无声，几个孩子只知道闷头吃自己碗中的白饭，若不是周桂兰往他们碗中夹着菜，怕是这几个孩子不会伸筷子夹上一口。 饭后，周桂兰躺在床上，想着今天路上的宅子，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就叫来小九让她和小六一起去打探一下。 结果这一打探，就打探出了不一样。 这户宅子原来是运城的富商杜老爷家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易了主，现在这宅子里确实是有人住，但是一直没人见过宅子的主人。 起初这城里的人想着进宅子里夺点东西，但是人们刚靠近，就被宅子围墙上出现的弓弩打死了好几个，再之后，人们就没打过那个宅子的主意，也没见过宅子里有人出来。 “姓杜么？” 周桂兰低声呢喃道，然后脑中闪过杜树和杜小草的脸。 “小六，你找人打听打听，原来那个富商家里有几个孩子，都多大，叫什么，还有那富商什么时候搬走的，什么时候出的城，去了哪里，有谁看见，都打探清楚了。” 小六闻言退了出去，剩下小九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运城的夜晚比白日还要冷上几分，周桂兰可以明显感觉到被子的凉意。 和北方的炕不同，南方大多是床榻，每次上床睡觉的时候，对人的抗冻性都是一种考验，再有就是丝绸布料的被褥，平常这种布料自然是惹人喜爱，可是在这种冰寒天气，只能是再加上一丝冷意。 一夜，周桂兰就这样蜷缩着睡了过来，等第二天转醒的时候，她只觉的全身发麻。 “少夫人，您醒了？” 帘外传来小九的声音，周桂兰掀开被的那一刻，只想再缩回去。 “小九，你帮我将暖手炉和狼皮袄拿过来。” 直到披上狼皮袄的那一刻，周桂兰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小六回来了么？” 周桂兰拿着热气腾腾的帕子擦着脸，想到了昨晚就离开的小六出声问道。 “还没，不过他传来了信儿，明个儿下午他应该能赶过来，听说杜老板一家搬去了邻国，小六就过去探个虚实。” 周桂兰漱着口，点了点头，眼神瞟到门旁一闪而过的衣角，眯了眯眼，朝小九使了个眼神。 小九会意，轻巧的朝门边走去，一把将偷听的人抓在了手里。 周桂兰看着不断挣扎的小人儿，开口道：“你不陪着你妹妹，来这儿做什么？” “夫人饶命，我……我只是……” 周桂兰看着跪在地上转着眼睛编着谎话的杜树，随手拿了块糕点塞在了他嘴里。 “行了，先去吃饭吧，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小九闻言松开了手，看着而有点儿懵的杜树道：“还不跟上。” 杜树眨了眨眼睛，连滚带爬的起来跟在周桂兰身后，往饭厅走去。 第485章 涂上试试 饭桌上。 “白逸轩，你一会儿要是没什么事儿，就跟我走一趟吧。” 周桂兰捧着一碗汤，有一口没一口的嘬着，看着旁边的白逸轩说道。 白逸轩闻言点了点头，拿起汤匙盛了一碗汤放在周桂兰面前，顺手将周桂兰手中已经温了的汤碗收走。 周桂兰被白逸轩的这一动作弄得一愣，还没等抗议就听到他：“胎儿受不得凉，趁热赶紧喝。” 小九看着这一幕没说话，只是心中为徐常林感到叹息。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白逸轩撩开马车的窗帘，朝外面看去，眼看着马车驶出运城，朝一条小路走去，便开口问道。 “田地里。去看看百姓的土地冻得多深，想个解决办法出来。” 周桂兰抱着暖炉，随着马车的起起伏伏晃荡着。 白逸轩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就这样，一架马车，在乡间小路上逛荡了一个时辰，终于算是到了地方。 运城这面种的都是两季稻，晚稻在11月份就收割了。 但是从11月份伊始，运城就开始下雨，一直断断续续到现在，百姓将稻子收割了之后，就一直没有时间晒，一直堆在谷仓里。 周桂兰看着谷仓里已经发霉带着稻壳的稻米，心中满是可惜。 接下来几个米仓都是这样，零零总总算下来，这些米怎么着也得有一万石。 要是这么扔掉了，总觉得有些可惜。 周桂兰看着眼前发霉的粮食，脑中搜刮着能处理的方法。 “桂兰，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白逸轩忽然想起来时路上路过的田地，劝说道。 毕竟刚才路过的果林里，一打眼就能看到很多果树都被冻霜包裹着，有些枝条已经破裂了。 还有另一块地里的油菜，很显然连叶子都冻僵了。 “桂兰，这些树该怎么办？长成这样，可不是一年的事儿啊。” 周桂兰闻言没说话，只是看了看劈裂和冻伤的果树，然后从怀里拿出了把刀，将果树破裂处的皮割了下去，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了一盒汁液，涂抹在割裂处。 “桂兰，你这是在涂什么？” 白逸轩皱着眉看着绿黑的汁液，开口问道。 “这是山葵的汁液，涂抹在上面免得这些果树溃烂。” 周桂兰盖上盖子，然后又拿出醋在上面涂抹了一层。 “行了，我们走吧。” 周桂兰在那棵树上系了个红绳，然后转身带着白逸轩朝马车处走去。 “不去那面看看了么？” 白逸轩指着油菜地问道。 周桂兰摇了摇头，脚步不停的说道：“不去了，去了也没用，那种青菜，冻了就是冻了，只能等着这灾害过去再说了。” 一路上，两人无言，只能听到车轱辘压在路面的声音。 “少夫人。” 周桂兰刚一进城守府的大门，就看见迎面走了过来的小六。 “你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周桂兰带着小六和小九回了房，而白逸轩早就在听完小六的话之后，有眼力见儿的回了房。 “您让我查的那户人家其实根本就没搬走，说是失踪了倒更贴切，之前我查的时候，只有人说他们一家搬去了邻国，但是等我一路查过去，才发现，他们根本就没出现过。然后我又去那座宅子里查了一圈，才发现那家人原来不是失踪，是都死了！” 小六喝了口水润喉接着说道：“这一家算上下人不下50个人，如今都在那房子里堆着呢。得亏是冬天，要是夏天，早就臭了。不过听闻那家一共有五个孩子，却只有三具尸体，连着下人家里的两个孩子也不见了。” 小六的话说到这儿，其实就已经很清楚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周桂兰还是觉得城守府里面的那个叫杜树的孩子不对劲儿。 “那现在住在那里的人你能查清楚么？” 小六闻言点了点头道：“听说现在住的那家人也是商人，是从南蛮来的，做得是香料生意，正好进城的那天赶上杜老板要搬家就买了下来，不过和上面的事儿一联系，估计就是现在那伙人杀人占宅。” 周桂兰点了点头道：“这事儿你们就当不知道，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小六，你一会儿再跑一趟，查一查那家少爷的踪迹。” 小六闻言，略微皱眉，少夫人的意思是…… “对了，今天府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周桂兰嚼着蜜饯，出声问道。 “没有，另一边的房子也正建着，不过，咱们这粮，怕是还有些不够。” 周桂兰闻言没说话，这个情况她早就料到了，本来是想着看看着冻灾什么时候能过去，现在看来还是得叫白逸轩联系一下别国的粮商了。 “我知道了，你去帮我把白逸轩叫来吧。” 小六得令急匆匆的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周桂兰就听到了脚步声，紧接着就是白逸轩的说话声。 “桂兰，你找我？” “嗯，你帮我联系一下你认识的那个粮商吧，府里这些粮食不太够用。” 周桂兰倒了杯茶放在了白逸轩的面前。 “对了，你认识的那个粮商是哪里的人？” “南蛮的，那面温度高，粮食产量也很高，每一年都会有不少的粮食朝别国兜售。” 周桂兰闻言，心中有些不定。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最近好多事情都能和南蛮联系上，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 “嗯，那你就和他约个时间，看是我们过去，还是他过来。” 周桂兰说道。 “嗯，我联系看看，他经常四处走，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国待着呢。” 随着白逸轩的离开，运城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这一下就是一整夜，阴郁的天空配上哗哗的雨声，吵得人心里发慌。 本来周桂兰以为粮商的消息会等上一段时日，却没想第二天，白逸轩就带了消息过来说那南蛮的粮商此时就在沛城。 周桂兰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凛。 “小六，你有我让你查的那个人的画像么？” “有。” 周桂兰结果下流从怀里掏出来的人物小像递给白逸轩道：“你看看，是不是他？” 白逸轩此时也感觉到了不一样，他接过小像仔细辨认了几番道：“是他没错，怎么了？” 周桂兰没说话，只是思量着从南蛮来的人的目的。 “白逸轩，你告诉那人，未时过半在城守府相见。” 第486章 南蛮代让沅 未时，城主府一片寂静，大堂上除了周桂兰白逸轩和小九之外，就只剩坐在桌对面的男人。 男人身着一身虎皮大裘，袖边和脖领处尽是一圈的细毛，脚下踩着一双翘头袄靴。 头发全部编成小辫子高束在头顶，耳朵上带着金属耳环，皮肤黝黑，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窝之中，却晶亮无比，一身的粗犷气息。 真是怎么看都不像个商人。 周桂兰看着面前的人，心中想着。 “这位夫人，听白兄说，你要买粮？” 周桂兰闻声揉了揉耳朵，这人说话声音真大，震得人心里发慌。 “嗯，白逸轩，好歹是你的朋友，不介绍一下？” 周桂兰看着面色不对的白逸轩出声提醒道。 白逸轩闻言扯了扯嘴角，站起来了身，刚要说话，就被男人挡了回来。 “诶，那么麻烦作甚。我姓代让，名沅，直接叫我姓氏就好。我是南蛮国的商人，经常各国游走，这次凑巧来到大梁做香料生意。” 周桂兰看着面前的人端起一杯酒就灌了下去，顿时有些无语。 “我姓周，你叫我周夫人就可以了。” 周桂兰象征性的泯了一口酒，开口道：“不知代让兄现在下榻在哪里？毕竟这运城颇受灾害影响，不管是住宿还是吃饭都不是很方便，要是代让兄没地方去，不如在这城守府安个身？” “不用不用。今年来运城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这里，正巧赶上有人卖宅子，这不就买了一个。等有时间，有时间我一定设宴宴请白兄和周夫人都府里做客。” 代让沅朗声说着话，端的一副爽快模样。 要不是之前凑巧让小六查出来这些事情，估计周桂兰也看不出来这个人心里的弯弯绕绕。 “有机会一定去。” 周桂兰挂着一脸的笑意，然后开口道：“不过我还是想和代让兄谈谈这粮食的事情。不知道您这手上有多少现粮啊？” 代让沅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思索了一阵儿道：“我手上的粮食不多，但要是夫人想要的话，万石不是问题！” 周桂兰闻言眯了眯眼道：“万石粮食？看来代让兄在南蛮的关系很广啊。” 周桂兰的话一出，代让沅的神情一顿，转而哈哈大笑道：“夫人有所不知，在南蛮，大家都是一起做生意，谁家有粮要出我们都清楚，这关系自然就好上许多啊。” 周桂兰闻言也跟着笑了笑道：“那这么说来，代让兄的手上是没有现粮的，就算我们这生意定了下来，也得从南蛮国运过来了？” “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夫人是白兄介绍的人，代让自然相信。代让可以这就给南蛮传信，让他们现在就将粮食装上车，运来运城，您觉得如何？！” “代让兄真是好气魄，这杯酒我敬你。” 周桂兰将一杯酒喝了进去，无视掉一旁白逸轩的眼神接着问道：“不过不知道代让兄打算多少钱给我这粮食啊？” “一石米我给你这个价，您觉得如何？” 周桂兰看着代让伸出的五根手指，眼神暗了暗。 但面上还是笑嘻嘻的说道：“代让兄，一石米你要我5两银子，莫不是太黑了点？要知道这冻灾之前，这一石米也不过是一两二，三钱啊。” 代让沅听到周桂兰的话，也不急，兀自饮着酒说道：“周夫人，您也是生意人，应该不会不知道什么叫做挣紧俏钱吧？” 周桂兰闻言慢悠悠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摆弄着怀里的暖手炉道：“这我自然是知道，可是代让兄，有些钱该挣，还有些钱不该挣的道理您也清楚吧？” “哈哈，周夫人，你这话说的，有钱不挣王八蛋，就算这钱烫手，能握住算是我的本事，握不住就当我命里没这福气。” 代让沅看着周桂兰的神情，又扫了眼一直没开口说话的白逸轩道：“白兄，不如你和周夫人在讲讲，生意嘛，讲究个你情我愿，要不然这样，周夫人，你说想要什么价钱，有商有量，朋友好当嘛！” 白逸轩闻言开口道：“代让兄这话说的，我也就是给你们二位搭个局子，至于这生意成不成，还得看您二位的心思不是，我这话能有什么用处。” 代让沅闻言摆了摆手道：“那我不找你，周夫人，我这性子向来直爽，不喜欢那些慢悠悠的办事儿方法，您不如将您心里的价位讲出来，我觉得合适，咱这生意就做，不合适，也不耽误咱们成为朋友不是？！” 周桂兰闻言笑了笑道：“代让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和你多讲，一口价，这个数，行就行，不行就拉到。” 代让沅看着面前周桂兰伸出来的两个手指头，眉头紧皱，眼中闪着怒气，但还是压了下去。 “周夫人，您这是拿代让开玩笑么？二两银子一石，也太低了些吧。” “代让兄，不是我不想给您高价，主要是钱不由人啊。就这些还是满打满算能用来买粮的钱呢。” 代让沅看着倒苦水的周桂兰，脸上一僵，倏然起身道：“周夫人，您这在和代让开玩笑么？没有钱谈什么生意！” 周桂兰看着代让沅转身离开的身影，面上的笑瞬间落了下去。 “桂兰……” 白逸轩看向周桂兰，嘴里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触及到周桂兰不好的表情时，又咽了回去。 “小六，好好查查代让沅的身份，他绝对不止商户这么简单，还有府里的那个。” 南蛮人？南蛮国是想做什么？ 周桂兰皱着眉，她相信南蛮有粮，但是摸不清南蛮想要做什么，她这心里总是不放心。 “小六，你顺便去信问问皇上，南蛮边境有没有什么异动。” “是，少夫人。” “白逸轩，你还有没有认识的粮商什么的了？” 周桂兰看向一直沉默着的白逸轩出口问道。 白逸轩摇了摇头道：“马上就要年关了，不少人都已经回家过年了，哪还有人四处跑货啊。” 周桂兰闻言眉头紧皱。 看来只有代让沅那一条线了，可是这条线有点扎手啊！ 周桂兰手指轻敲着桌面，突然眼睛一亮，吩咐道：“小九，你晚上再去那家宅子走一趟。” 第487章 灭门之祸 入夜，周桂兰手里挑弄着烛火，等着打探消息的小九回来，可转眼便是月上枝头，也不见小九回来。 “夫人，你早些休息吧，小九没事的。” 小六看着来回走动的周桂兰出声劝道。 “等她回来的吧，她不回来我不放心。” 周桂兰看着跳动的烛火，心中满是担忧。 “少夫人。” 随着声音的响起，一个窈窕的身影便进了屋子，周桂兰定睛一看，才发现来人正是她担忧了半夜的小九。 “你怎么了？” 周桂兰看着小九身上不同于以往的墨衣黑衫，反倒是一身的襦裙惊诧问道。 “您让我查的消息我查到了，杜家的那个孩子确实没死，此时被代让沅关在屋子里，还拿着铁链拴上了，屋子门口有两个南蛮人看着，一日三餐有人按时送进去。还有其它的院子我也查探了一番，算上代让沅，一共有50多个人。” 小九喝着水，喘了口气接着说道：“还有见到了粮食，都堆放在屋子里，应该是之前那位姓杜的富商囤积的，我查了一下，一共是3个屋子，加起来能有个几百石左右的粮食。” 听到这个数字，周桂兰的眼睛黯淡了一下，这些粮食根本不够运城这么多人吃的。 看来代让沅这条线还是不能放弃啊！ 周桂兰叹了一口气，让小九和小六下去休息，自己则是躺在床上夜不能寐。 眼看着日子像流水般的过去，赈灾这面的事情进展的也不是很顺利，现在南蛮那面也是野心勃勃，粮食又无从入手…… 一拥而上的紧迫感让周桂兰只觉得心口有些闷，但是有些事急不得，只能一桩一桩来解决。 翌日，运城的天一如既往的阴沉着，不同的是下了几晚的雨终于算是停了。 周桂兰起身后就在堂厅里坐着，脑中想着的都是粮食的事情。 昨日代让沅张口就要5两一石，其实放在市面上也确实是合理的价格，但是国库里真的没那么些银两。 就算有，买南蛮的粮食也总是有些不放心，更何况还有院里的那个假杜树。 “少夫人，信回来了。” 小六拿着密封的信筒走了进来，开口说道。 周桂兰抬手接了过来，看着上面完好的徐天私印将信筒打了开来。 “……” 周桂兰看着上面的字迹，深吸了一口气，才将心里的震惊压了下去。 “少夫人，怎么了？” 小六看着周桂兰晦暗不明的神色，出言问道。 周桂兰将手中的信递给小六，脑中一片混沌。 大梁巨变，端王起兵造反，代让沅出现在运城，冻灾缺粮，又现身卖粮…… 这些日子发生的一点一滴的事情在周桂兰的脑中慢慢穿成了线，再一联系纸上的消息，周桂兰不得不感叹代让沅的布算。 “代让沅竟然是南蛮的将军？！” 小六看着纸上的消息不由得惊呼。 周桂兰也只能回复一个苦笑，她曾经想过代让沅的身份不会简单，最起码也是亲王一类的，但是没有想到，竟然是手握南蛮重兵的将军！ 而她府中那个假扮杜树的人，却是一点都查不出来，不过看着样子，想必身份也不会低到哪儿去。 周桂兰手指轻敲着桌面，眯了眯眼道：“小六，你将白逸轩叫过来。” 小六闻言退出房间，等道白逸轩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周桂兰手里不知道在忙捣些什么。 “桂兰，你找我？” 周桂兰闻言抬起了头，看到白逸轩示意他过来，然后开口道：“你明天再约代让沅过来一趟吧。就说这笔生意我还是想和他做。” 白逸轩皱了皱眉道：“桂兰，你怎么想的？代让沅他……”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周桂兰伸手打住了白逸轩的话，“但是白逸轩，你忘了商人本来就是险中求利啊！” 周桂兰的话别有深意，白逸轩有些不明，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他相信周桂兰有自己的打算。 而实际上，周桂兰的心里也有些打鼓。 代让沅再次来到城守府的时候，正值运城近些日子难得一遇的晴天，湛蓝的天空让运城里的人都感受到了一丝的活气。 而城守府内的周桂兰心里却是黑云压城。 她看着坐在对面的代让沅，仔细打量着，眼中的审视明显到代让沅有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周夫人，你这么看着代让，是代让有什么不妥么？” 代让沅直了直身子，疑惑的看着周桂兰。 周桂兰闻言收回了目光，淡淡一笑道：“代让兄多虑了，只是我自幼就在大梁生活，很少见到南蛮的人，所以比较好奇罢了。” 代让沅听到这话眼中一闪而逝过一丝暗光，转而朗声大笑道：“那周夫人什么时候有空，不如来我南蛮做客，代让带你领略一下南蛮的风光，虽然不及大梁青山绿水，但是这荒漠斜阳亦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周桂兰听着代让沅的话，也陪着笑了笑。 “代让兄，今日叫你来，也是为了上次我们说的米价的事。” 周桂兰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诚心想要和代让兄做生意，但是在价格上面，我只能再给你升个3钱银子，也就是二两三钱一石，这也是过去粮食最高的价格了，您觉得怎么样？” 代让沅闻言将手中的杯盏放了下去，看着周桂兰道：“周夫人，不是代让不让步，主要是你这价格确实有些低。咱这做商人的，最是知道过往的价格，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这米价多少也得再涨一些啊。” 周桂兰听着代让沅的话，抿着唇思考了好一阵儿，才开口说道：“代让兄，你长年经商，就是不知道在南蛮国主那里说不说的上话啊？” “南蛮国主”四个字一出，周桂兰明显感觉到代让沅的身子紧绷了一下，整个堂厅的气氛也有些压迫。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代让沅的双眸紧盯着周桂兰，释放出来的视线让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周桂兰紧握着自己的双手，不让自己的气势落了下去，然后顶着代让沅的目光说道：“代让兄，我不是是提了一句南蛮国主，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第488章 狼子野心 代让沅手里的酒杯被他紧紧的握在手里，周桂兰甚至能听到他骨节咯吱作响的声音。 “夫人说笑了，只是代让身为南蛮国的子民，听到外人提及王上，不免有些激动。” 代让沅笑了笑解释道。 周桂兰感觉到周围压抑的气势略微松了一点，心里也是喘了口气。 “这样啊，代让兄不必紧张，只是不知代让兄能否代我国新皇给贵国王上传个话？” “代让刚好认识朝中大臣，就是不知道大梁新皇要待传什么话呢？” 代让沅看着周桂兰，面上虽然不显，但是眼中暗藏的疑虑还是被周桂兰抓个正着。 “其实也是关于买粮的事情，新皇说，如果代让兄肯按我说的价钱将粮食卖给我，他必会亲书一封寄给南蛮国主，封赏代让兄，而且我国陛下为了感谢南蛮对鄙国的援助，还愿和贵国签署和平条约，若贵国不起刀戈，我国必不先起兵。” 周桂兰说道这儿弯了弯唇道：“这份功劳也会记在代让兄的身上，不知代让兄意下如何？” 代让沅闻言没说话，只是喝了一口酒，沉思着。 周桂兰余光观察着代让沅的一举一动，这样静默的时光过了好久，代让沅才再次开口道：“周夫人，你的条件的确很诱人，但是代让不过是一介商人，这样的忙恐怕是帮不上，还请夫人另请高明吧。不过这米价的事，代让还是希望夫人再好好想一想。” 周桂兰闻言挑了挑眉道：“代让兄，这么好的一个在南蛮国王面前露脸的机会真的不要么？要知道就算你现在挣了不少钱财，归根结底也不过是私商而已，要是得到南蛮国王的青睐，成了国商，不管是过关还是如何，方便的可不止一星半点啊。” 代让沅听着周桂兰的话，脸上没有任何的表示。 周桂兰见此也不再多话，只是看着门口的衣袂，眯了眯眼。 “小九，看看门口是谁家孩子，带进来瞧瞧，在门口作甚。” “是，夫人。” 小九快步走到门前，将偷听的人带了进来。 周桂兰看着跪着的小小身影，起了身，将人拉到身边坐下道：“这是我刚来运城的时候，收留的孩子，身世可怜，家中父母都过世了，只留下他和一个小女孩。” “周夫人心善。” 代让沅扫了一眼杜树，就收回了视线。 周桂兰握着杜树的手腕，拿着公筷往新添置的盘子中放着菜品，接着说道：“代让兄说笑了，想来若是代让兄见到这样的事，也会伸出援手吧。” 代让沅听着周桂兰的话，也是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对了，代让兄各国去经商，想必见过不少奇闻异事吧，反正今日也无甚事，不若代让兄讲一讲，也好打发这无聊时间？” 周桂兰看着身旁杜树一直低垂着头，开口说道。 “我身子不好，一直静养着，很好奇这大梁以外的风光是什么样的。” 代让听到周桂兰的话，爽朗一笑，开始讲起了他听说过的各种事情，直至日落西山，才堪堪住了口，拜别而去。 饭局散了之后，周桂兰便让小六将杜树带回了孩子们的院子，自己则是抚着额，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少夫人……” 小九看着皱眉的周桂兰开口唤道。 周桂兰闻声睁开了眼，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封上，交予小九让她传回徐天手上。 今天这次见面，本来就是想探一下代让沅的虚实，顺便看一下府里这个假杜树和代让沅之间的关系。 一番话下来，周桂兰能看出南蛮要攻打大梁的心思已定，想要何谈的话，怕是也要先打上一仗再说了。 而自从假杜树来了之后，代让沅就一直没有什么异常，除了在第一眼看到他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要不是周桂兰一直盯着代让沅，怕是就错过了。 还有就是从上桌，一直到散席，假杜树也没有抬起过脸，分明是在躲避代让沅的视线。 看来他出现在她身边，代让沅也是蒙在鼓里的。 还有就是米的事，如果南蛮和大梁注定要打仗的话，那大梁的粮草问题就是一大关。 大梁正逢冻灾，米粮本就稀缺，如果再要打仗的话，肯定更是不够用。 这个代让沅还真是什么都算好了！ 想到这儿，周桂兰只觉得头疼。 不过也幸好，从这两次的接触中来看，代让沅虽然能排兵布阵，但是这个计策应当不是他想出来的，否则不会露出这么些的破绽！ 而皇宫里的徐天在收到周桂兰的信时，只觉得怒气上涌，一巴掌直接拍到了桌子上，震得手心发麻。 “皇上息怒。” 徐鼎站在堂下，俯着身。 “南蛮狼子野心，竟然想要趁机攻打大梁，若不是舅母凑巧发现，岂不是就要让他们得逞了！” 徐天想着近日来边关传过来的消息。 起初他只以为，是南蛮每年两次的练兵，可合着周桂兰的消息一看，这分明就是在整理军队，准备攻打大梁。 “护国公，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徐天看着一直不语的徐鼎开口问道。 “既然没有和谈的可能，那就只能打了。” 徐鼎头不抬眼不睁的说道。 徐天闻言只觉得无力，他当然知道要打，可是大梁本就粮草军饷紧张，如今连着冻灾，国库早已空虚，哪还有银两储备军需。 现在的大梁去和粮草充裕的南蛮打仗，根本就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徐鼎看着徐天皱着眉满脸苦恼的神情，叹了口气开口道：“陛下，我们没有，但是南蛮有。” 徐天闻言楞了一下，然后恍然。 而在运城的周桂兰，心中所想和徐鼎徐天不谋而合。 白逸轩听着周桂兰的主意，不由得感叹她的聪慧。 “古有草船借箭，我怎的就不能白条借粮了呢？！” 周桂兰眯着眼看着冒着热气的炭火，心中还藏了一句话没有说。 反正这仗总归是要打的，结束之后，这个白条也算是不存在了。 而回到了府里的代让沅还浑然不觉。 第489章 白条借粮 寒风萧瑟。 周桂兰的妥协来的比代让沅想的早一些，却又好像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 在周桂兰答应以4两一石的价格向代让沅预定了十万石的米，先付了4万两的定金之后，代让沅就带着府里的一半儿人离开了运城，回去了南蛮。 “桂兰，你这算不算是放虎归山？” 白逸轩站在运城南城门口，看着代让沅渐渐消失的身影，转头看着身旁的周桂兰出言问道。 周桂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道：“放虎归山又有什么，只要这只老虎能给我们带来生机。” 白逸轩闻言讶异的看了眼周桂兰，转过身才发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小六竟然不见了。 这时，他才恍然周桂兰的心思。 “行了，等小六传回来消息，就是该动手的时候了。” 周桂兰转身，慢悠悠的步入了城门，往城守府里走去。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运城连日不停的雨也终于见了归期，运城的人们也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天晴，甚至不少冻霜也开始融化。 而随着日子过去，房子也建的差不多了，住在城守府的人，也开始一家一家的搬了出去。 不过冻灾还是没有过去。 周桂兰带着不少的人在地势低洼的地方挖着沟壑，不管是运城城内，还是相隔几里地的田地，也都是一样。 白逸轩看着周桂兰指挥着这一切，不由得有些恍惚。 从认识周桂兰以来，他的心里就一直有一个疑问，周桂兰不过是一个村里的女人，为什么会懂得这么多？！ 若只是有关田地和养殖的事情，还情有可原，但是不管是后来他们一起合伙做生意，还是前两日对于南蛮国异动的感觉，未免都有些太过准确了。 不过远方的招呼声让白逸轩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他快走了两步追上周桂兰的步伐，来到了上次两人来过的果树和油菜地前。 周桂兰看着上次帮着红绳的果树，看着果树上不再溃烂的伤口，她算是松了口气，然后吩咐小九将马车上的东西都拿了下来。 白逸轩听着周桂兰将使用方法告诉身边的女人们，然后每个人都拿着两罐朝有破败的果树走了过去。 而那些孩子则是被周桂兰带着一遍一遍的给果树菜地撒着水，原因则是怕突然来的过高的温度会使果树解冻速度过快而加速冻害。 不过这些农活上的事白逸轩也不懂，只能是看着周桂兰忙活。 小六的消息传回来的很快，代让沅也确实带了十万石的米从南蛮运往大梁。 但是运粮的人却是南蛮最精锐的部队，而那些粮食车上除了米之外，还有不少的武器兵刃。 周桂兰闻言之后，便传信给了徐天，让他派人装成土匪，将代让沅带来的粮全部扣住，人能抓就抓，抓不住就放了。 既然车上有兵器，再加上代让沅南蛮国将军的身份，这个亏，南蛮不吃也得吃！ 徐天接到信之后，便调动了驻守在南蛮边境的大军，从中挑选了1000个人，乔装打扮守在了入大梁的必经之路上， 代让沅这次压着粮来到大梁，本就没想着将粮食卖给周桂兰，不过是想将南蛮的将士带入大梁。 因为大梁和南蛮之间的城池从外面是在是太难攻破了，代让沅当了十年的将军，南蛮和大梁开战不过数次，却每一次都被拦在了城外，没有一次能攻进城内。这也让他气馁不已。 而这次，刚好可以借着运粮的名头，将南蛮的将士带进来，从内部突破，叫他怎么能不心动。 但是他却没想到大梁的人早就查到了他的真实身份，将计就计的将粮食骗到了手，而南蛮的人和他再也不能进入大梁。 代让沅丢了粮食回到南蛮，也没有发现他被人戏耍了，只以为真的是大梁匪盗猖獗，才导致他功亏一篑。 直到一封书信里将他臭骂了一顿，他才恍然自己竟是被周桂兰一介妇人戏弄，落得如此境地，气得浑身发抖，誓要杀了周桂兰以抱戏弄之恨。 但是远在运城，拿到粮食的周桂兰哪有时间去想代让沅。 她自从收到粮食的那一日起，就开始将粮食分往各个郡城，没有过县衙的手，直接分到百姓手里，几乎每家每户都分到了大概有半年的口粮。 而剩下的粮食和银两便由小六护送，全部入了国库。 等到粮食都处理完了，周桂兰才开始着手处理起了代让沅留在运城的人。 入夜。 运城久违的晴天，夜空中繁星点点，缥缈的云彩遮着月。 似乎是为了映衬夜黑风高好杀人的情景，小九带着人蹲在杜府的房檐上，监视着里面人的一举一动。 而周桂兰此时则是和白逸轩待在房里，被她收留的四个孩子也都在内。 周桂兰抱着杜小草，看着一直沉默着的杜树，再一次开始猜测起了他的身份。 却怎么样都不得其所。 南蛮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如果是重要的人，如今丢了，怎么样也会有些许的消息传来，可是南蛮太安静了，安静到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等到小九解决了杜府里的人之后，真正的杜树就要被带来了。 如今南蛮迟迟不来消息，这个人该怎么办，周桂兰确实有点拿捏不定。 周桂兰抚着杜小草的头发，早上被下人梳得整整齐齐的双平髻，如今还是好好的待在那儿，不见一点变化。 周桂兰不由得打心里可怜她，孩子都是敏感的，一夜之间家里人都死的干净，自己还被一个假扮的哥哥带走，口不能言。 周桂兰叹了口气，惹来场内3人的围观。 杜小草和假杜树只是望着周桂兰没说话，倒是白逸轩开口道：“这面事情一了，就回京吧，你这身子还是得养着。” 周桂兰闻言点了点头，还没说话，屋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少夫人，事情办妥了。” 周桂兰看着脸上挂着血污的小九，和她手中泛着臭味的小人儿，余光扫向了低头不语的杜树道：“嗯，你带人去洗洗，然后再带过来吧。” 小九闻言便拎着人出去了，而屋内的杜树只是低垂着头，紧紧的攥着衣摆，没有说话。 第490章 南蛮夸查木 屋内的气氛是沉默的，却并非静谧。 从小九领着那个洗干净的人进来开始，周桂兰怀中的杜小草就开始不住的折腾，伸着手朝那人奔去。 周桂兰怀着孕，自然是拦不住杜小草的挣扎，便松了手看着杜小草一把抓住那人的手，张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也出不来声音，只能是使劲儿的抓着那人，眼中尽是泪水。 而被小九领进来的人低头看着抓着他的杜小草，察觉到她的异样，满是惊怒的看向另一旁的假杜树，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而他抬起来的那张脸赫然就是杜树的脸。 随着时间过去，周桂兰看了眼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杜小草，开了口。 “你有什么想说的？” 假杜树闻声抬头，就对上了周桂兰打量的眼神，没说话，只是转头看着杜树道：“她跟我没关系，找到她的时候，就已经不能说话了。” 杜树闻言低头看着往自己怀里藏着的杜小草，闭上了眼，不再去看假杜树，可是那一闪而逝的恨意，却是令人心惊。 假杜树见此，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抬手慢慢将脸上的面具揭了下来。 “我是南蛮王二子夸查木，徐夫人，久仰大名。” 周桂兰看着弯腰行礼的夸查木，眨了眨眼睛。 她纵然是将这孩子的身份往高了想，却也没料到南蛮王的儿子竟然如此任性，孤身就敢入大梁，还潜在自己的身边。 她是应该说他胆大妄为，还是应该赞叹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周桂兰叫小九将夸查木关在了城守府的屋子里，直到几人启程，才将夸查木一起带回了京城。 京城 几日的赶路，周桂兰终于是进了京城。 她让小九将其它的人都带进了护国公府，自己则是带着一堆士兵和被看管着的夸查木一起入了宫，和徐天说着赈灾的事宜。 徐天坐在龙椅上，听着周桂兰的话，心中甚喜，顺手封了她为一品诰命夫人，才将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着的夸查木。 徐天正了正衣襟，开口道：“二王子若是对大梁的风土人情感兴趣，何不奏表一封，届时朕必会派人迎接，您又何必乔装打扮溜进来呢？” 夸查木闻言弯唇一笑道：“大梁国主说笑，南蛮与大梁互为掣肘，就算夸查木请了愿，您也不会允许，又何必多此一步呢。” 徐天闻言声音沉了下来：“二王子既然知道南蛮与大梁的关系，又为何视而不见，非要以身涉险？！” “实不相瞒，夸查木此番前来并非是要激化南蛮与大梁之间的关系，而是要和大梁国主您做一笔交易。” 徐天闻言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夸查木，没说话。 夸查木看起来年纪和徐天差不了多少，都是10几岁的年纪，却偏偏一个个都没有孩子该有的样子，周桂兰站在下首，看着他们两个，心中叹了口气。 “二王子这话朕有些不大明白，若是南蛮有什么事情要和大梁商量，不如请南蛮国主修书一封，届时再谈论不是更好，何须二王子亲自前来呢？” 徐天打着哈哈道。 夸查木也不想和徐天绕弯弯，双目圆睁的直视着徐天，眼中的认真不容置疑。 “这笔交易，与南蛮无关，是我夸查木想要和国主您做。” 夸查木直言道：“南蛮与大梁友好相处数十载，直到父王放权予大哥，才使得南蛮和大梁兵戈再起，而大梁刚经战乱，想来若是南蛮真有心攻打，怕是大梁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但是夸查木相信，国主并不是个拥战的人，所以才冒死前来大梁，只希望国主能答应夸查木的一个请求，夸查木向您保证，南蛮会和大梁缔结友好盟约，再不会向大梁出兵。” 徐天听着夸查木的话，挑了挑眉道：“二王子，现在南蛮是大王子把持国政，您这话说的是不是太过夸大了？” 夸查木闻言眼中浮上一抹贪欲，转瞬即逝。 “所以夸查木的请求便是希望国主借我兵马，助我成为南蛮的王。” 周桂兰站在旁边，看着眸间有着些许疯狂的夸查木，然后抬头望向思索着的徐天，又垂下了头。 “……二王子，您想朕出兵帮你夺取南蛮的政权？” 徐天反问道，表情却是意味不明。 “这交易，不管是对大梁还是对您都很有益，希望您可以好好想一下。” 夸查木站在下首，仰头望着徐天，语气敬重，神情却不见半点的卑微，更多的是野心。 “朕会好好想想的，来人，带二王子下去休息。” 徐天召来侍者，将夸查木带了下去，而周桂兰则是回了护国公府。 周桂兰刚入府，就被徐管家带去了徐鼎的书房。 周桂兰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听完自己的话便陷入沉思的徐鼎，百无聊赖的吃着糕点。 她从下了马车，就进了皇宫和徐天汇报着赈灾的情况，到现在月上枝头，可是还没吃完饭呢，早就饿的不行了。 本来以为回到府里能吃上些好吃的，谁知道刚进门就被徐鼎叫了过来。 “南蛮二王子就说了这些？” 徐鼎抬头望向周桂兰……以及桌子上的糕点碎渣皱了皱眉。 “嗯，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之前南蛮国的各种动作绝对不是代让沅能想出来的，后面一定有人在谋划着。这个夸查木既然这么信誓旦旦的想要夺南蛮的政权，想来在南蛮也有些根基，绝对不是我们查到了这么简单。” 周桂兰扒拉着身上的残渣，脑中满是夸查木和代让沅那天见面的情节，虽然那天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是周桂兰就是觉得有些不一样。 “嗯，我会再派人去细查的，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徐鼎摆了摆手，示意周桂兰可以离开。 周桂兰听到这话，非常痛快的站起了身，转头出了门便叫徐管家给厨房送个信儿，让他们做些辣味的东西送到小园子。 这些日子的劳累，在周桂兰躺在充满徐常林味道的护国公府床上的时候，终于算是过去了。 也是她回京的第二日，也引来了徐常林大胜归来的消息，不过周桂兰此时还躺在护国公府的床上，睡意正酣。 第491章 你也臭了 徐常林还没到京城口就听说了周桂兰回来的消息。 等徐常林他们真的进京已然是未时，他还以为能在迎接他们的队伍里看到她的身影，却直到他进宫复命回到护国公府的时候，才得知，周桂兰还躺在床上睡得一塌糊涂！ 徐常林进屋的时候，只觉得屋内的热气也是非常的足了，即使脱了大氅也觉得汗流浃背。 他将身上的铠甲轻手轻脚的脱在了外室，身着着一身里衫才走进了内室。 徐常林撩开帘子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周桂兰，只觉得心里一直提着的一颗石头落了地。 他将俯身将周桂兰往里挪了挪，然后整个人侧身躺在床上，伸手将周桂兰搂进了怀里在额头上落下一吻，也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已是第二日的辰时。 怀中睡着的人儿也已经醒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媳妇儿，我回来了。” 徐常林抱着周桂兰，笑了笑道。 谁知道周桂兰只是皱着眉捏着鼻子推拒着他道：“你多久没洗澡了，赶紧下去，臭死了！” 徐常林看着空落落的手臂，和周桂兰躲去床脚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暗色，猛地扑了上去，在周桂兰的身上使劲儿蹭了蹭，然后转身抱起了周桂兰下了床。 周桂兰搂着徐常林的脖子，平复着有些吓到的心情道：“你干嘛，放我下来！” “你也臭了。” 周桂兰闻言一愣，然后哭笑不得的任着徐常林去了。 反正到最后难受的是他又不是她。 果然，二人洗完澡出来之后，徐常林的整张脸都是黑的，而他怀中的周桂兰则是满脸憋笑。 “少夫人，您带回来的几个孩子我带来了。” 小九站在门外，轻敲着门道。 周桂兰闻言拍了拍徐常林的手臂道：“放我下来。” 徐常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听话的放了周桂兰下来，将栏杆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给周桂兰穿上，最后还将暖手炉塞到了她的手里，才放开人去开门。 周桂兰叫人将饭菜都端到侧间，一手牵着杜小草，朝屋里走去。 “过来坐。” 周桂兰拉着杜小草坐在自己身边，招呼着其它几个孩子一起坐下。 不久徐常林便从门口进来，挤在了周桂兰的身边，周身的气势让原本有些放松的几个孩子瞬间紧张了起来，连筷子都不敢抬。 周桂兰见此，用手肘撞了一下徐常林。 徐常林看见她的眼神之后，默默的收起了气势，给人的感觉倒有些从前在大石村的时候了。 “杜树，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 周桂兰看着拉着杜小草另一只手的杜树出声问道。 杜树闻言紧了紧抓着杜小草的手，沉默了好一阵儿，起身跪在了周桂兰的面前。 这一幕看得其他几个孩子一脸懵，连带着杜小草都吓到了，也跟着跪了下来。 “夫人，我想从军。” 周桂兰闻言没有什么反应，从第一次见到杜树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这孩子会为了报仇而选择一些什么，但是没想到他会选择这么一条路。 “你要知道，大梁和南蛮的仗不一定打得起来，就算打起来了，你也报不了仇，说不定刚上战场，就被人取了性命。如果你死了，你有没有想过小草怎么办？” 杜树闻言身子一震，看向旁边满眼泪花摇着头的杜小草，咬着牙叩头道：“夫人，麻烦您照顾小草，如果我活着一定会回来带她离开，若没有，希望夫人能将小草养大。” 周桂兰似乎早就料到了杜树的话，她伸手将杜小草扶了起来，平静的说道：“我凭什么要帮你？” “……”杜树半张着嘴，似乎没想到周桂兰会这么说，他以为她带他们回来就是要收留他们，难道……不是么？ “小草是你的妹妹，我没有义务帮你照顾她，也没有责任帮你们。带你们回来是我善心，但是这并不是你能撇下她的理由，更何况，杜树，你真的觉得你能报仇么？” 周桂兰抚着杜小草的发髻，手势轻柔，说出来的话却如刀一样，扎进杜树的心脏，让他无话可说。 “我……” 杜树抬起头看着杜小草，眼中含泪，除此之外，便是恨意与不甘。 周桂兰看着杜树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有时候想报仇又不止杀人这一条法子。” 杜树闻言倏然转头看向周桂兰，眼中透出一丝希冀。 有时候人的恨意便是他一生奋斗的目标。 周桂兰从没有想到，就是她的这么一句话，奠定了后来大梁一代奸相的开始，也注定了南蛮灭国的结局。 但是现在搅动了一帆风云的杜相，也不过是一个10几岁的孩子。 “我会送你拜入一位老先生门下，以后能不能报仇就看你自己了。” 周桂兰将杜树扶了起来坐在凳子上，然后转头看着吴果吴石道：“你们呢，是想跟着杜树上学，还是想做些什么？” 看着两个孩子迷茫的眼神，周桂兰叹了口气，还是自作主张的将两人送去了学堂。 不过相比起其他孩子来说，杜小草就比较难安排了，她现在说不了话，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好，只能一直养着，但是一个女孩子又容易受欺负，杜树也不可能一直守着她。 周桂兰皱着眉思索着让杜小草学些什么，突然感觉到衣袖被拉扯，她低头看去就看到杜小草下了椅子，拉着她往门外走去。 周桂兰离开的这段时间，京城的雪纷纷扬扬的，时下时停。院落里到处都是覆盖的白雪。 杜小草拉着周桂兰走到院内，小小的手指在雪地上一笔一划的写着，知道手指通红，才堪堪将字写完。 周桂兰看着地上的话，皱了皱眉，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在触及到杜小草眼中的坚定之后，转而叹了口气。 “很疼，很苦的，可能连哥哥都见不到，这样你也愿意么？” 杜小草执拗的点了点头，随后而来的徐常林和杜树看着地上的字也是诧异的看向小小一只的杜小草。 “那你以后就跟着小九学武吧。” 第492章 眼神怪怪的 周桂兰走在京城的大街上，纷纷扬扬的雪落在身上，却并未觉得冷。 她被徐常林半强制的关在护国公府里养了几日，只觉得浑身都要锈住了，此番跑出来，只觉得寒冷的空气，都没有那么冻人了。 她一路上慢悠悠的逛荡到火锅店，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路上的人看见她之后都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更明显的表现则是在她踏进火锅店的那一刻，原本还闹吵的火锅店瞬间静了下来，然后转瞬声音便更高了一度，吵得周桂兰有些头疼，连忙快步上了二楼，钻进了净室。 屋内的白逸轩看着拍着胸口竖着气的周桂兰，眸间神色有些不明。 “你怎么来了？” 周桂兰正透过门缝看着一楼吃饭的客人，闻声便收回了视线，转头坐在椅子上，回道： “在府里闷的烦了。” 周桂兰抬手拎起茶壶倒了杯茶，疑惑道：“我今天有什么不妥么？” 白逸轩闻言摇了摇头。 “那街上人们为什么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周桂兰皱着眉低头打量着自己今日的装扮，满是不解。 白逸轩看着周桂兰欲言又止，深吸了一口气，装做不经意的问道：“徐常林没和你说什么么？” 周桂兰诧异的抬起了头：“说什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作甚藏着掖着的。” 周桂兰看出白逸轩的隐藏，双目直勾勾的看着他，让他连打哈哈的机会都没有。 “街上都在传安宁公主要嫁给徐常林为妻了。” 白逸轩的话一出，周桂兰有些不明所以。 “安宁不是失踪了么？什么时候出现的？” “徐常林没和你说么？平叛端王之后，是他将安宁带回京城来的。” 白逸轩看着周桂兰接着说道：“安宁回来不久，就要徐天给她和徐常林赐婚，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市井了，现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赐婚？” 周桂兰重复着白逸轩说的话，气得想笑，反问道：“给他们赐婚，那我呢？” “自古就没有公主给人做妾的说法，如果这圣旨真下来，徐常林自然就要休了你。” 白逸轩回答道。 周桂兰手里紧紧攥着茶杯，眼里满是怒气。 她说徐常林这些日子怎么不想让她出门，原来是不想她知道这些事情。 她相信徐常林不会休了她，去娶安平。 但是有什么事他就不能和她说么？非要瞒着她！ 白逸轩看着周桂兰的模样，有些担忧，突然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 “桂兰，你没事吧？徐常林他不会休了你的。” 白逸轩为徐常林辩解着，不管他对周桂兰抱有什么心思，但是徐常林对周桂兰的在乎，明眼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先回去了，火锅店你多照顾点。” 周桂兰起身，将茶杯“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不等白逸轩说话，便转身出了门。 白逸轩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周桂兰怒气冲冲朝护国公府走去的身影，心中满是担心。 护国公府内。 周桂兰回到府里的时候，满身的怒气已经被漫天的雪花浇灭的差不多了。 所以当周桂兰进府的那一刻，看起来与平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下了朝的徐常林被徐天留了下来，商议着夸查木提出来的交易，直到午时过半才被放了回来，刚一进家门就听下人说周桂兰出去的事情。 徐常林心中有些慌，他知道现在街上的传言，本来是想着说在周桂兰知道之前将事情解决了，毕竟她现在还怀着孕，最好不要忧思过重。 徐常林看着坐在桌边吃着东西，与平常无异的周桂兰，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清了清嗓子上前，将人抱进怀里道：“媳妇儿，你今天出去了。” 周桂兰安静的待在徐常林的怀里，没有说话，只是兀自吃着糕点。 徐常林见此心里咯噔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手坐再一旁，看着周桂兰道：“你不信我？” 周桂兰闻言拿糕点的手一顿，然后将糕点放了回去，打扫了一下桌上的渣子，扭头看着徐常林道：“徐常林，是你在瞒着我。” 徐常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桂兰见徐常林的样子，叹了口气，拉住他的手道：“徐常林，我们是夫妻，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可以一起面对的。” “我不是金丝雀，需要你精心养着，不能受一点的挫折，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总好过你瞒着我，什么都不让我知道。” 周桂兰说着说着，心头涌上一丝的委屈，想到今日大街上的目光，说出来的话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埋怨。 “你知道我今日出去，大街上的人都在看我，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从白逸轩那儿听到了这些事情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生气么？！” 徐常林看着周桂兰眼中泛上的眼泪，顿时就慌了。 他紧紧的将周桂兰抱在了怀里，然后沉声说道：“媳妇儿，这是最后一次。” 周桂兰闻言只是紧紧的攥着徐常林的胸襟，沉默着。 “那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徐常林闻言也是沉默。 今日上朝的时候，除了讨论夸查木提出来的交易之外，便是安平提出来的这场婚事了。 徐常林也没想到，整个朝堂竟然有大部分的人都复议让他休了周桂兰，娶了安平。 周桂兰听着徐常林说着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只觉得怒气上涌。 说什么自古没有公主做妾的事儿，难道就有公主权势压人，逼得人休了老婆，去娶公主的事情么？！ 周桂兰深呼了一口气，她知道大臣们的想法。 不过就是觉得护国公府权倾朝野，徐常林又手握重军，心里惧怕罢了。 安平提出来的婚事，不过是让他们觉得能更好的将徐常林，护国公府和皇室绑在一起，不会再出现什么变故。 周桂兰想到这儿，心中浮上一丝厌恶。 “小天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周桂兰看着徐常林出言问道。 “这件事是小天告诉我的。” 徐常林的一句话，就让周桂兰明白了徐天的想法，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周桂兰想了想，便对徐常林道：“这件事我来解决。” 第493章 一厢情愿 又是一日大雪纷飞。 今年京城的雪特别的多，多到似乎是要将整个京城变成冰雪之城一般。 周桂兰走在皇宫的小路上，看着前面写着“昭华殿”的宫门，眼中满是冷凝。 今日徐常林上朝之后，周桂兰便也跟着起了身，坐上了入宫的马车。 既然安平想要嫁给徐常林，那就由她彻底的断了安宁这个心思。 安平还未出嫁，所以也没有公主府，从被徐常林带回来之后，就直接住在了以前的住所。 “夫人，前面就是安平公主的寝殿了。” 带路的小太监站在“昭华殿”门口，对周桂兰说道。 周桂兰闻言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碎银塞在了太监的手里，然后伸手推开了殿门，走了进去。 “夫人，公主还没起身，不如你先等一会儿？” 守在寝殿的宫女看见推门而入的周桂兰连忙上前阻拦道。 周桂兰闻言站住了脚，看了一眼低头，眼中却满是不以为意的宫女。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她安平和徐常林的婚事还八字没一撇呢，连宫女都敢不把她这个诰命夫人看在眼里了？！ 周桂兰思及此，示意小九将前边的宫女带走，自己则是大步朝着重重帘缦后的床榻走去。 正安睡的安平听着前面传来的吵闹声，早就坐起了身，还没等喊人来问，就看见周桂兰的身影。 “乡下人就是没规矩，昭华殿是你能乱闯的么？来人，还不把她给我赶出去！” 安平从床上下来，站在地上，高声喊道。 可是她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进来。 她拧着眉，看着衣冠整齐的周桂兰，眼中尽是不悦与怒气。 “你擅闯本宫的寝殿，看在常林的面子上，你现在跪下请罪我就留你一条命。” 周桂兰闻言嘴角噙着一丝笑，也不答话，就是直勾勾的盯着安平，看得安平有些不适。 周桂兰闻言淡笑着看着安平，眼中满是轻慢之色：“公主殿下，臣妇护国公府候夫人周氏给您请安。” 她嘴上说着请安，可是却连膝盖都没弯一下。 安平看着周桂兰脸上的不以为意，只觉得怒火中烧。 “周桂兰，你……” “听说你要嫁给徐常林？” 周桂兰踱了两步，来到安平身边，开口阻断了她的话。 安平闻言心中冷哼一声，以为周桂兰此番定是求她的，之前的话，不过是个下马威罢了，便勾唇笑了笑道：“是啊，常林救了我，我无以为报，自然是要以身相许。” 周桂兰闻言蹙了蹙眉，看着安平的目光含着几许的异样。 “婚事都讲究个你情我愿，你一门心思要嫁徐常林，有没有想过他愿不愿意娶你啊？” 安平听到这话，冷笑一声。 “怎么会不愿？我是公主，是天之骄子，可不是你这种乡村野妇能比得上的！” 周桂兰闻言也不恼，只是抄起桌上的一根发簪，慢慢的插进安平的发髻中，接着说道：“这女人啊，一辈子最重要的事就是嫁给一个心里有自己的男人，要不然男人连看你一眼都觉得厌烦，整日里花街柳巷，你一个人独守空房未免太寂寞了吧。” 安平脸颊通红的看着镜子里映衬出有些模糊的周桂兰的模样，倏地站起了身羞斥道：“你身为一个妇人家，说话怎么能这么不知羞耻！” 周桂兰听着安平的指责，不以为意道：“安平，若论起这不知羞耻，我怎么及得上你呢？身为一国公主，口口声声都是男人，还是一个有妇之夫的男人，你将皇家的脸面置之何地？！” 安平闻言，心中愤恨异常。只觉得话中的讽刺，像巴掌一样打在她脸上。 这个乡野村妇，怎么敢如此对她说话！ “你这贱妇，竟敢如此放肆！”安平破口大骂。 周桂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安平，眼里尽是轻蔑。 “安平，我说的是事实，就算这圣旨下来了，徐常林休了我，娶了你，我敢确定，他不会碰你一下，而你的结局就是顶着徐常林夫人的名分，老死在自己的院子里。” 安平听到周桂兰的话，脸有些泛白，只能是紧攥着手无力的反驳道：“你……你胡说！” 周桂兰看着安平接着道：“而且安平，只要我不想徐常林回去，随便用些什么手段，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呢？” 安平听着周桂兰的话，脸变得铁青，却只能是指着她，颤声怒道：“你……不知羞耻！” “可惜，徐常林就是喜欢这样的我。” 周桂兰笑了笑，正了正神色，揽了揽衣袖道：“安平，徐常林不会休了我，也不会娶你，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心思，不管是圣旨也好，还是什么，都不会有。你还是安心做你的公主，等着皇后给你择一门上好的亲事，风风光光的出嫁，何必吊死在徐常林身上呢。” “先皇之前就给我和常林赐过婚，你才是后闯进来的人。” 安平气得眼中含泪，紧咬着牙道。 周桂兰见安平的样子，摇了摇头道：“安平，你是一国公主，何必非要等着被人拒婚，脸上无光呢？” “你要知道，大梁百废待兴，各国虎视眈眈，就算徐常林拒了婚事，皇上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到时候丢脸的只是你，那之后，你的未来夫婿也会嫌弃你，更没有忠诚可言。” 周桂兰苦口婆心的劝着安平，可安平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什么都听不进去，眼中的憎恨之情，让周桂兰再也没了劝说的心思。 她此番来此们不过是觉得安平蛮可怜的，身为皇家的女儿，一辈子没有自由可言，就连婚姻也会沦为政治的交易。 如果安平能想明白，她自然会帮她，可安平现在这个样子，她也没什么多说的必要。 “安平，你以为我真的是怕了你么？我只是可怜你罢了。既然你什么都听不进去，那就等着吧。” 周桂兰转身离开，被小九放开的宫女连滚带爬的进来，就看见一直涵养有加的安平此时像是疯魔了一般，胡乱的砸着寝殿内的东西，满是狼狈。 第494章 配不上常林 安平看着周桂兰离开的身影，满眼愤怒与不甘。 周桂兰她怎么敢！ 如果她不是徐常林的妻子，她怎么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如果她没有落到现在这个境况，又怎么会任她在自己面前嚣张！ 她凭借的，不过是徐常林罢了！ 如果她是徐常林的妻子，她就不会受到这样的屈辱！ 安平的双眼充斥着愤恨，咬牙启齿的重复着周桂兰的名字，久久不能停下。 周桂兰回到府里的时候，徐鼎和徐常林还没有下朝，她窝在房间里，看着窗外蹲着马步的杜小草，蓦然出神。 她在昭华殿走了这么一趟，太后也该有些动静了。 果然，在她离开之后，太后便派人将安平唤了过来。 太后看着眼圈还有些红的安平，心中暗自叹气。 对于安平说要嫁给徐常林这件事，她就一直不同意。 不过后宫不得干政，她也不好置喙什么，如今周桂兰将事情闹到后宫来，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开口的机会。 “安平，你这是怎么了？” 太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诧异的看着安平，语气满含担忧。 先皇还在的时候，太后一直被禁着，不准她出来，也不准别人探望。 以至于太后和安平的关系并没有多亲近。 安平看着太后，扯了扯嘴角道：“没怎么，让皇嫂担心了。” 太后闻言脸上亲近的表情也掸淡了淡。 “安平，你年纪也不小了，总待在这宫里也不合适，我记得朝中新进了不少官员，都是些名门子弟，颇有学识，不如让皇上挑个好的，给你们赐个婚吧。” 安平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太后，她没想到周桂兰前脚刚走，太后就要给她赐婚。 她死死的攥着手道：“我不嫁，我的驸马只能是徐常林！” 太后闻言脸色一沉，从徐天继位开始，她就再也没受过别人的驳斥，安平如此模样，自然是让她心有不顺。 但是念着她也是少女心思，便顺了口气道：“安平你长大了，不能像以前一样任性了。常林已经有了家室，断没有休妻再娶的道理。你身为公主，难道还要委身做妾么？” 安平闻言沉默，然后直视着太后，咬唇道：“可是那个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常林！” 安平心中不甘。 皇兄死了，新皇继位，她这个公主根本就是一个尴尬的存在。 放眼整个大梁官场，真正能配得上她的也只有徐常林这一个。 徐常林手握重兵，新皇忌惮，百姓拥护。 她只有死死的抓住他，她这个公主才不会被当作弃子一样，送去和亲。 更何况，他的妻子周桂兰还处处都不如她，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一没家世，二没背景。 她身为公主，自小在宫中长大，不管是学识还是府内的差遣调度都会比她强。 至于周桂兰，她一个不知礼数，没有见识的乡村野妇。 她就不信徐常林看不出哪个选择更好一点。 安平想到这儿，想嫁给徐常林的心思更是坚定。 太后看着安平不甘的样子，皱了皱眉，语气也冷了下来。 “安平，你不要钻了牛角尖。常林和桂兰夫妻多年，更是孕育了两个儿子，如今桂兰还怀着一个女儿，常林更是不可能休了她。你别死死纠缠，失了皇家的脸面。” 太后这话说的重了些，安平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狠意。 “这件事就不劳皇嫂费心了，安平只等着皇帝的旨意。” 安平朝太后拱了拱手，就转身退出了宫殿。 安平走出宫殿，让人去联系吏部尚书和礼部尚书。 她就不信，有了朝堂上的压迫，皇上会不给她和徐常林赐婚！ 坐在椅子上的太后见安平的样子，只觉得怒气上涌，冷哼了一声，便也不再管这些事情。 安平她自己不识好歹，那她也没必要苦苦相劝。 就看最后她撞破了头，还会不会这么硬气。 安平从太后殿里出来之后，便转身出了宫。 徐常林也没想到，他不过是在乾清殿和皇帝多聊了几句南蛮的事，出来宫门就被安平拦住了。 “微臣参见公主。” 徐常林朝安平行了臣子礼，便起身绕过她朝马匹走去。 “站住。” 安平看着徐常林目不斜视离开的样子，只觉得自己被打了脸，便出声叫住了他。 “不知公主还有何吩咐。” 徐常林看着安平向前一步，便退后一步拱了拱手道。 “常林，我们的婚事你怎么看？” 听到安平的话，徐常林皱了皱眉头道：“公主还请自重，微臣已有家室。” 安平看着躲避自己的徐常林，心中有些怒气，猛地上前两步抓着徐常林的衣袖道：“她处处都不如我，你又何必委屈着自己？” “她比你好” 徐常林将安平的手从自己身上甩了下去，冷眼看着安平，眼中闪过一丝厌弃。 安平看着自己被摔下的手发愣，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道女声。 “素闻安平公主端庄雅正，不想也有纠缠不休的时候。” “你怎么在这儿！” 安平看着徐常林快步朝周桂兰走去的身影，眼中满是愤怒。 这个徐常林还真是不识好歹！ 她堂堂一国公主，难道还没这个乡野妇人值得他多看一眼么！ 周桂兰坐在马车上，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徐常林，然后望向安平说道：“公主这话说的，我来接我家男人下朝，怎么的还碍着您的事了？倒是公主您，云英未嫁，这光天化日的和一个男子拉拉扯扯，才更不妥吧。” 周桂兰话中带刺，扎的安平有些羞恼。 她确实冲动了些，但是徐常林是她唯一的出路，为此即使被人耻笑又如何。 只要她嫁给了徐常林，别人见了她依旧要点头哈腰。 周桂兰看着安平无言，心中也是一阵冷笑。 她在护国公府待了一阵儿，只觉得有些不放心，这才想着过来看看，不成想在这宫门口，看到这出大戏！ “公主，这时候也不早了，晚上黑灯瞎火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就不好了，您还是早些回宫里歇着吧。” 第495章 懿旨 周桂兰拉着徐常林上了车，朝安平施了一礼，便施施然的落下了帘子，坐着马车走远。 安平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恨恨的跺了跺脚，横了一眼低头装看不见的守门侍卫，进了宫。 可安平低估了京城留言的效率。 这件事过了的第二日，整个京城便已经传遍了。 与之前安平公主赐婚徐常林不同的是，这次她几乎被整个京城的人所耻笑。 安平站在乾清殿，看着徐天和太后不善的面容，心中一直在打鼓。 “安平姑姑，朕念你是父皇的亲妹，自你回来不管你做什么，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竟做出这等事情，是皇家成了众人的笑柄，你要朕怎么办？” 徐天冷眼看着安平，周身的气势像极了先皇。 安平闻言咬了咬唇道：“陛下息怒。” “息怒？” 徐天深吸了一口气，眉眼中满是怒气：“你说你要朕给你和徐常林赐婚，朕没同意。结果你倒好，直接找上了人家。安平姑姑，你将皇家的脸面置之何地？” “皇上……” 安平看着徐天，想要反驳的话咽了回去。 她的日后就握在徐天的手里，此时自然是不能得做了他。 于是她敛了眉眼的神情道：“安平知错，以后不会了。” 徐天见安平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摆了摆手，将人送了出去。 太后坐在一旁看着徐天数落着安平，知道安平退出殿外，她才缓缓开口道：“陛下，那哀家也走了。” 徐天闻言起身送太后出了大殿。 太后走在路上，看着前方疾行的安平，眯了眯眼。 “将徐夫人请进宫来，就说哀家想她了，想见见她。” “是。” 护国公府。 周桂兰接到懿旨的时候，正陪着瑞安瑞宁练着字，看见瑞安一脸担忧的神情，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然后起身跟着来人进了宫。 “臣妇参见太后。” 周桂兰低眉顺眼的叩首，然后在宫女的搀扶下，坐在了太后的下首。 “不用客气，桂兰，你上次入宫，怎的没来哀家宫里坐坐？” 上首的太后看着周桂兰，浅笑着，却莫名让人感觉到压力。 “臣妇只是怕扰了娘娘的清静，故而才没有打扰。” 周桂兰弯着唇角，回答道。 太后闻言点了点头道：“确实，哀家那天的心情着实有些不耐。” 周桂兰听着太后的话，沉默着。 “那天你离开之后，哀家便将安平唤了过来，听说你和她说了不少的话？” 周桂兰闻言眼中闪了闪，然后启唇道：“嗯，这不是都在传安平要嫁予常林，我想着这样的传言对于未出嫁的姑娘总是不好，这不就进了宫和安平公主商议一下。” 太后听着周桂兰的话，心中也恍然。 “商议？桂兰你说的话可不像是在商议啊。” 太后的话意有所指，周桂兰连忙起身，跪在地上道：“娘娘明察，臣妇不敢。” 太后看着周桂兰的样子，沉默了一阵，叹了口气道：“你先起来吧，哀家还能怎么着你不成，要是你真在哀家手上出了事，常林还不得跟哀家离了心？” “娘娘说笑了，您是常林的亲姐姐，一母同胞，他怎么会与您离心。” 周桂兰慢慢起身，同太后打着太极。 自从徐天登上皇位之后，有太多的事都变了。 从以前的全然信任，到现在的疑心。他们母子和护国公府的关系也越来越生疏。 此番的试探，更是让周桂兰明白了什么叫做皇家无情。 “行了，既然你从安平那走过，也知道她想要嫁给常林的事了你是怎么想的？” “臣妇不过是市井小民，但臣妇也知道什么叫做一生一世一双人。想来好言相劝，安平公主这么大度的人，是不会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的。” 太后看着周桂兰低着头说着话，总觉得心里有几分别扭。 “那若是安平一心想要嫁常林呢？” “臣妇人微言轻，若是公主一意孤行，那臣妇只能求娘娘做主！” 周桂兰埋着头，声音略微有些嘶哑。 太后闻言，眯了眯眼，心中一直摇摆不定的事，也算是有了决定。 “好了，你快起来吧。你这怀着孩子，别动不动就下跪的，伤着孩子怎么办。” 周桂兰被搀扶了起来，之后太后便一直和周桂兰先聊着家常，再也没有提过安平。 再之后，周桂兰被送回了护国公府，却没想到，第二日，很多事情就变了样子。 “太后懿旨，命周桂兰三日内与徐常林和离，搬出护国公府，如若不然，便以抗旨罪论处。” 传旨的太监合上折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周桂兰道：“周桂兰，太后的懿旨你还不赶紧接着，然后收拾东西滚蛋？！” 周桂兰恍若未闻，站起了身，坐在桌旁，脸色僵硬的看着面前的懿旨，只觉得怒火上涌。 “周桂兰，你还磨蹭什么呢？还不快着点儿。” 传旨的太监插着手，趾高气昂的看着周桂兰，尖声道。 周桂兰闻声，恨不得一口银牙咬碎呸到面前人的脸上，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小九，既然公公的话带到了，就送出去吧。” 公公看着小九手里慢慢往外拔出的剑，哪还敢多言，只扔下一句“周桂兰，你这是抗旨，是大逆不道！”就逃之夭夭了。 小九担忧的看着周桂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桂兰手里紧握着太后的懿旨，有些无措。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太后忽然之间就倒向了安平那面，还不顾皇帝的意思下了懿旨，逼着自己和徐常林和离。 但是不管是因为什么，现在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她若是不想和徐常林分开，便只能是抗旨不尊了。 徐天那面也不可能为了这件事和太后撕破脸皮。 周桂兰大闹飞速运转着，思考着解决的办法。 而另一边得到消息的徐常林，下了朝就直接去了后宫，面见太后。 太后看着下面一脸沉怒的徐常林，也有些歉意，但一想到徐天，便也狠下了心道：“常林，不是姐姐不理解你，安平出身皇家，无论是身世还是对你的助力都会比周桂兰大，如果你真的舍不得周桂兰，大不了寻个院子养着，如果她真的爱你，想来也不会拘泥于一个正妻的位置。” 第496章 圣旨已下 徐常林闻言只是看着太后，冷声道：“谢太后着想。” 太后看着徐常林转身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痛心，但再一想到他来的目的，便也不再犹豫，反而是觉得自己所做之事并无过错。 周桂兰对于徐常林的影响太大了，甚至大过了她这个姐姐。 而且周桂兰太过聪慧，不好把控，也没有什么能够掣肘她的东西。再加上她刚刚赈灾回来，甚得民心。 她若是有了什么异心，那还得了？ 而安平却是比她更好拿捏，将她嫁给徐常林，那徐常林手上的兵权就算不能全收回来，也不会对徐天造成什么威胁。 太后的算盘打得精明，而这面安平的心中也是计较颇深。 “太后这一手，还真是没有想到。” 安平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背身的男子出声道。 “的确，不过也刚好帮了我们，不是么？” 男人的声音浑厚，眉宇间满是算计。 安平闻言点了点头。 “没错，只要我和徐常林成亲，做上将军夫人的位置，到时候，丞相一职一定非尚书您莫属！” “那老臣的官路就托公主的福了。” 那人抬起头，赫然就是礼部尚书李泉。 “尚书对社稷有功，丞相一职自然是应得的，安平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李泉闻言笑了笑，眼中满是野心。 护国公府内。 周桂兰将手中的懿旨放在徐鼎的书桌上，三个人面对面的沉默着。 徐鼎也是没想到太后会来这么一手，不过她的心思他大抵也能知道一些。 “你们想怎么办？” 徐鼎叹了口气，开口问道。 周桂兰闻言没答话，只是转而问道：“您先说说您是怎么想的。” 徐鼎抬眸睨了周桂兰一眼。 “我徐家丢不起那个人，如今整个大梁都知道你是常林的妻子，若是休了你，我徐家颜面何在！” 周桂兰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若是徐鼎也同意安平嫁进来的事情，她和徐常林可算是孤立无援了。 “既然安平这么想嫁人，那就遂了她的意好了。” 周桂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然后悄声和徐鼎徐常林说着什么。 内容不得而知，不过只知道，从第二日起，整个京城就传言说安平公主逼的周桂兰和徐常林和离，差点连孩子都没有保住。 而皇宫里的安平听闻这个消息，只觉得心中欢喜。 不管是和离也好，还是休妻也罢，总之，徐常林和周桂兰分开之后，她就可以嫁给徐常林了。 她就是将军夫人，护国公府未来的侯夫人了。 霎时间充斥了她脑海的喜悦让她没有心思去想上许多，只是招呼着人开始建造公主府。 相比起安平的欢喜，乾清殿内是压抑的，徐天和太后各站一边，表情严肃。 “母后，你为什么不和朕商量一下？” 徐天的眼中是压抑着的质问，语气平静，却也有些颤抖，透露出说话人此时的心潮。 “子继，母后都是为你好。” 太后上前两步，拉着徐天的手，眼中的慈爱之情压的徐天无言。 “为朕好？” 徐天望着太后的眼睛，脸上透露着些微的苦涩，“朕和舅舅向来亲近，你有没有想过，你做下这样的决定，朕以后该如何面对舅舅？” “子继！” 太后听着徐天的责问，厉声道，“你要知道，你是大梁的皇上，你不该只念着私情。哀家知道周桂兰于你有养育之恩，但是大局面前，你不能肆意妄为。” 徐天闻言只觉得可笑，也明白了太后的用意。 他将手慢慢的抽了回去，然后失望的看着太后道：“母后，你是朕的生母，大梁的太后，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可是你不该对舅母动手！如果当初不是舅母，我们母子哪来的今日风光？！” “皇上，你这是为了一个外人在指责你的母后么？” “母后，不是朕指责你，是您有些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了！当初你被困宫中，装疯才得以存活，而我则是被舅舅一手带大，舅母于我更是有养育之恩，后来宫闱巨变，也是舅舅和舅母冒死相助，救得你我二人活了下来，还登上了这九五之尊之位。可如今，你为着莫须有的猜疑就逼得舅舅舅母二人至此，” “啪！” 太后颤抖着手，看着被自己打歪了头的徐天，眼中有些许的懊悔，但一想到徐天刚刚的话，便怒上心头。 “我才是你的母后，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太后的眼中含着泪，声音凄厉，看得徐天一阵难受。 “周桂兰养了你不假，可是子继，她有她自己的孩子，她会不为自己的孩子考虑么？你我血浓于水，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太后一意孤行的样子，看得徐天满心失望。 他不明白自己的母后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权力的诱惑就真的这么大么？大到让人迷了心智。 当初舅母刚刚上京的时候，她们不是相处的很好么？ 仅仅是为了皇权，就非要将过去的情分都忘个干净，刀戈相向么？！ 徐天深深的看了眼太后，然后没有一丝犹豫的转身离开。 而在徐天回到乾清殿不久，一道圣旨便传遍了京城。 “皇帝诏曰：兵马大将军徐常林与其妻周桂兰琴瑟和鸣，恩爱有加，于社稷有功，百姓有意，赐“百年好合”匾一块，以表圣心。另，安平公主年纪已到，指于京城第一才子刘浩然为妻，于一月后完婚，钦此。” 一道圣旨，一家欢喜，几家哀愁。 这道圣旨来的猝不及防，安平做梦也没想到，皇帝竟然会为了周桂兰，公然与太后唱反调。 而身处后宫的太后闻听圣意，只觉得怒火澎湃。 “来人，周桂兰不尊太后懿旨，忤逆不顺，下狱天牢，择日斩首。” 护国公府内，周桂兰看着面前冲进来的官兵，伸手拦住了欲要拔刀的小九，脸上一片漠然，心中冷笑。 既然太后想让这把火烧的更烈一些，那她也不介意再添上几根柴！ 第497章 火上浇油 “臣妇是忤逆了太后的懿旨，但尊的却是皇上的圣旨。” 周桂兰抬了抬眼皮，弯着唇一脸纯良，却将面前凶神恶煞的官兵逼的无所适从。 “你们说，臣妇到底以谁的旨意为准呢” 众官兵面面相觑，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皇帝和太后两厢对峙，难做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人。 “夫人，我们也是奉命办事，您还是别为难我们这些人了。” 其中一个打头的官兵出声道，但也能看出他此时的为难。 周桂兰闻言笑了笑道：“我也体谅你们不容易，可若是我跟你们走了，便也是违背了皇上的旨意，这不也是大逆不道的罪名？” “这……” 打头的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拨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不如各位今日就先回，反正太后给的日子还有时间，届时你们再来，免得一会儿常林回来，发生点什么事总归是不大好。” 众人闻言，想到徐常林的名声，心中一凛，然后拱了拱手，便退出了护国公府。 而后宫的太后得知此情，铺天盖地的怒火更是烧的猛烈，便又一次下了懿旨，要将周桂兰下狱，可不知怎的，太后的这两道懿旨，传遍了整个京城。 翌日早朝。 徐天面色冷凝的听着下面大臣的两厢争斗，各执一词。 所为的则是市井中流传的一首打油。 “雌鸡来打鸣，雄鸡要下蛋，两者相对立，龙凤孰可辨？”。”谏官杨兴跪在地上，高声诉道：“皇上，牝鸡司晨，国之亡兆啊！还请皇上早做决断。” “那是朕的母亲。” 徐天皱着眉硬声道。 “皇上，如今大梁风雨飘摇，外有敌国虎视眈眈，臣知晓皇上重孝，可是您不能用着大梁的江山安定来赌啊！” “满口胡言！” 吏部尚书高帆厉眉怒视着杨兴，上前一步弓腰道：“自陛下登基以来，太后稳居后宫，从未多言朝政一字，怎么会像你说的为祸大梁？再说，你说的打油诗，不过就是百姓闲言出来的，根本没有考证，依老臣看，不如将传播这话的人抓起来，以儆效尤！” “高大人，你是在说本官所言不实夸大其词么？” 杨兴怒目而视，反驳道：“太后的确不问政事，但是公然与皇上抗争是事实，即使她是太后，也不该忤逆皇上的旨意，一意孤行。如今她既然敢忤逆圣意，你又怎么晓得她没有揽权的野心！” “你……” 高帆被杨兴堵的词穷，杨兴是谏臣，向来牙尖嘴利，他根本讨不到什么好处，便只能调转话头，跪在地上，朝徐天说道：“皇上，太后是您的生母，怎么会想要夺权，这一切都是杨大人的妄测啊！还望皇上三思，免的寒了天下人的心。” “哼，母夺子权，古时便有。其后造成多少恶果，向来熟读古卷的高大人不会不知，此时一而再的为太后上言，您存的究竟是什么心思！” “……” “够了！” 徐天被他们吵得头疼，拧着厉声喊道，“太后为朕生母，杨大人的话未免有些危言耸听，容朕再想想。退朝吧。” 杨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徐天的神色，还是咽了回去。 心内却摇了摇头：到底还只是十余岁的孩子，感情用事啊！ 起身看到旁边的高帆，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而高帆则是被李泉扶了起来。 李泉看着杨兴离开的身影，不赞同的道：“你呀，何必出头，招惹了那个老匹夫，以后还有你的消停？” 高帆闻言将手抽了回来，斜眼道：“难不成像你一样缄口不语，擎等着皇上将太后处理了么？！” 感受到高帆话中的怨气，李泉也有些尴尬，扔下了一句“不识好歹。”就快步离开了。 而回了乾清殿的徐天根本就不着消停。 他拧着眉看着下首哭得梨花带雨的安平，只觉得心烦气躁。 “好了！安平姑姑，朕金口玉言，圣旨既然下了就不能再改。你还是好好准备出嫁之物吧。” “皇上！子继！你明知道姑姑喜欢的是徐将军，为何非要赐婚给刘浩然？难道你忍心姑姑嫁给一个不爱的人，痛苦一生么？” 安平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双目红肿的看着徐天，哭诉道。 徐天闻言叹了口气道：“姑姑，你要朕和你说多少遍，舅舅已经成亲了。刘浩然是京城第一才子，日后必有锦绣前程，也是配得上你的，你又何必执着于舅舅呢？” “成亲又如何！皇嫂都可以下懿旨让他和离，如果你没有下那道圣旨，我和常林马上就是夫妻了！” “那安平，你是在怪朕了？！” 徐天听着安平的话，仅有的一点情分也消减了，他连姑姑都不再叫，直呼着安平的封号，冷声质问道。 可是安平此时还沉浸在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失落感中，哪还顾得这些。 她直起身，望向徐天道：“我不会尊你的旨意嫁给刘浩然，我只会嫁给徐常林！” “安平！朕是皇上！” 徐天怒声道。 安平此刻根本不把这小皇帝放在眼里，“如果没有徐常林，你以为你能坐稳这个皇位么？！” 徐天看着有些疯狂的安平，冷声道：“安平抗旨不尊，忤逆圣意，朕念其为情所困，软禁昭华殿，婚期一到，立即完婚。” 安平被冲上来的御前侍卫抓着，她赤红着双目看着徐天，嘴里满是些大逆不道的话语。 安平的声音越来越远，徐天松了口气靠在龙椅上，睁着眼看着寂静无声的大殿，只觉得孤寂。 这就是身为皇帝的代价么？ 徐天略显稚嫩的面容上，透露着些微的苦涩，然后深呼了一口气，起了身。 “去太后那儿。” 太后宫里，徐天和太后相邻坐在椅子上，中间隔了一张桌子。 “母后，你真的不打算将懿旨收回来么？” 徐天的话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只是看着太后，低声问道。 “哀家主意已定，别说不能收，即使能，哀家也不会收。” 徐天闻言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失望。 太后只觉得徐天有些怪，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见徐天站了起来。 “太后，这么说，你是一定要下这道朕不同意的懿旨了？” 第498章 不能再留 太后闻言心中一凉，怒从心起。 “皇帝，你这是在恐吓哀家么？” 太后看着面前初具帝相的孩童，只觉得心中委屈。 她为了他，在这皇宫装疯卖傻，苟延残喘10余年，好不容易将他盼了回来，登了帝位，他如今竟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和她对峙。 太后越想越觉得心中气闷，泪水上涌。 她双目含泪的看着徐天，声音发哑：“子继，在你心里，我这个生身母亲难道还比不过那个养了你几年的女人么？” 徐天听到她的话，只觉不可理喻，但也软下了语气。 “母后，朕知道你的辛苦，但是这件事，绝对不可以。” 话毕，徐天便甩袖离去。 太后呆坐在椅子上，看着徐天离开的身影，只觉得委屈又痛心。 这就是她的儿子，她的骨肉。 养育之恩不能忘？那她这个生母呢？！他把她放在哪里？ 太后闭着眼，深深的吸了口气。 周桂兰这个女人，绝对不能再留着了。 相比起皇帝和太后之间的唇枪舌战，护国公府内，却是没有什么变化。 自从昨日官兵从护国公府离开之后，周桂兰就派人到街上将她编好的打油诗散播了出去。 周桂兰最是知晓什么叫做舆论骇人。 既然太后要逼她去死，那她也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常林，明天你和爹就销假上朝吧。” 周桂兰推了推旁边的男人，出声道。 今日，周桂兰将徐鼎和徐常林留在了家里，毕竟这流言刚起，总需要点儿时间发酵，这个时候，他们自然是不能出现在人前。 不过明天不去，可就要错过好戏了。 太后给了她三天的时间，她至今没有什么动静，想来太后的耐心也要告罄了，只要明日她的懿旨一下，那就可以收网了。 果然太后没有让周桂兰白等，第二日午膳过后，太后的懿旨就下来了。 “周桂兰抗旨不尊，责令御林军捉其入狱，如有违逆，立即斩首！” 周桂兰和徐常林相携而立，看着面前的御林军，神色淡淡，不见一丝畏惧。 “徐将军，这是太后的懿旨，您也别难为奴才啊。” 宣旨的太监看着脸色不虞的徐常林，讨好的说道。 徐常林看着面前的太监，皱了皱眉头，还没说话，就见另一个有些眼熟的太监，从门外走了进来。 “哟，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阵仗？” 后来的公公抬眼睨了一眼旁边的人，看向徐常林道：“徐将军，徐夫人，皇上让奴才请您二位进宫，有事相商。” 周桂兰闻言看了眼另一个面色青白的太监说道：“李公公，不是臣妇不尊圣意，你看这太后派来的人还在这儿等着捉我下狱呢。” 李公公闻言笑了笑道：“这大梁都是皇上的，当然是以皇上的旨意为尊，夫人，咱们快些着吧，别让皇上等久了。” 周桂兰闻言点头称是，便和徐常林一起跟在李公公身后离开了。 太后派来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桂兰和徐常林被皇帝的人带走，自己空手而归。 没等到想要的消息，太后的怒火再一次的涌了上来。 偌大的殿内被她摔的杯盘狼藉，聪明的太监宫女都暗戳戳的立在一旁，不敢出声，生怕自己遭了秧。 徐鼎皱着眉，没麻烦噤若寒蝉的太监通告，孤身朝着太后宫走了进来，入目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微臣见过太后，太后万安。” 正坐在椅子上的太后闻声心中一惊，连忙抬头看向徐鼎。 果然，不管她多大，见到面无表情的徐鼎，还是会有些许的慌张。 “父亲，您来了。” 太后本想给徐鼎赐座，放眼望去才发现殿中的一片狼藉，不免有些尴尬。 “还不快收拾了！” 太后朝着一旁打着哆嗦的太监宫女斥道，然后快步下来走到徐鼎的身边。 “父亲怎么有空过来？” “臣冒昧，扰了太后的清静。” “父亲这话是怎么说的，些许日子不见，父亲怎么和我这般见外。” 太后看着徐鼎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太后说笑了，君臣有别，您现在贵为一国之母。臣不敢逾矩。” 太后闻言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徐鼎的神色，恍若明白了什么，慢慢退后了两步，拉开了距离。 “父亲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事吧。” 徐鼎闻言拱了拱手道：“太后明鉴，臣却有一事不明，还望太后解答。” 太后闻言转过身，走回上位，俯视着徐鼎道：“父亲，如果是为了周桂兰而来，那就不要再说了。我不想伤了我们父女的情分。” “既然太后提起了父女情分，那臣就以父亲的身份问一问您，为什么非要和她过不去。” 徐鼎看着太后的眼睛，依旧面无表情，可太后却感觉到了他的不悦。 “父亲，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你的女儿。” 太后看着徐鼎，心中五味杂陈。 徐天向着周桂兰，因为她对他的养育之恩。那徐鼎呢？他们二十余年的父女情分，难道还比不过周桂兰仅仅一年不到的相处么？！ “那你可还记得常林是你的胞弟，周桂兰是你的弟媳么？” 徐鼎的语气平静，却不难听出他话中的责问。 太后见徐鼎的样子，一时有些不能接受。 她笑了笑道：“父亲，你是在责怪我么？你如今为了一个儿媳来责怪你的亲生女儿？” “是你变了。” 徐鼎的话简略，却戳心。 太后闻言怔愣了一阵儿，只觉得心脏一阵抽痛。 她紧捂着胸口，双眼含泪的看着徐鼎道：“父亲，谁都能说这句话，但你不行！你别忘了，是你亲手送我进宫，让我吃尽了苦楚，和我的孩子母子分离十数年，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 徐鼎闻言眼里闪过一抹愧疚，但也是一瞬而已。 “你生在徐家，既然你享受了徐家带给你的一切，就要承受代价。也许我亏欠你，但常林没有，桂兰也没有，是你想歪了。” 太后听着徐鼎的话，神色有些癫狂。 呵呵，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周桂兰！还不是想让她放了周桂兰！ 可凭什么？凭什么所有都站在她那边？凭什么她的儿子，她的弟弟，她的父亲都站在周桂兰那边？！ 她才是他们的亲人！ 徐鼎看着太后眼中的疯狂，眸间闪过一抹失望。 他拱了拱手道：“既然太后主意已定，那臣也不再多言，请多珍重。” 太后看着徐鼎转身离开的身影，起身想要追过去，可又住了脚，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 一行清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从今以后，她只剩一个人了！ 第499章 意图谋反 徐鼎的到来让太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让她更恨周桂兰的存在。 但是她也明白了，她的强硬，并不能解决周桂兰。 更何况，如今皇帝才是一国之主，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越了线，如果皇帝不是个孩子，那她如今怎么还能安坐在这儿。 但是要她这么放过周桂兰，绝对不可能！ 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另一边，回到护国公府的周桂兰和徐常林得知徐鼎去找过太后却无果的时候，已经不惊讶了。 但是却没想到，就在他们以为太后还会有什么举动的时候，他们却接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懿旨。 “哀家刚梦至先皇，思及当初二人情意，有感徐常林与周桂兰情比金坚，愧于先前所做，如今特下旨意，愿你们夫妻二人举案齐眉，永结琴瑟之好。” 周桂兰看着手里的懿旨，只觉得有诈，转过头看向也是一脸沉思的徐鼎，默默收回了视线。 而昭华殿内被软禁的安平听闻这个消息，更是气得怒不可遏。 她没想到这个太后竟然这么不坚定，前一秒还势要将徐常林和周桂兰和离，下一秒就变了！ 她坐在榻上，紧皱着眉想着对策。 这样的情况对她来说太不利了，眼看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在不想想办法，皇帝赐婚的日子一到，她岂不是真的要嫁给那个什么什么才子了？！ 这绝对不行！ 安平咬着唇，看着满目狼藉的昭华殿，突然计上心来。 皇上不是把她软禁在昭华殿么？她倒是要看看如果昭华殿没了，他还要将她软禁在哪儿！ 入夜，寂静无声的皇宫之中，突然一阵喧闹。 徐天刚刚入睡，就听闻侍卫传言，昭华殿走了水，整个殿都烧没了，但是安平公主无恙，只是烧伤了几个宫女太监。 徐天心中奇怪，却也想不出什么，便就摆了摆手示意安平随便找个宫殿先住着。 而达到目的的安平，则是转头便出了宫。 睡得正酣的礼部尚书李泉闻说有人相见，只觉得心中诧异。 毕竟这么晚了，有谁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却在披衣出来看见堂厅的安平时，瞪大了眼睛。 他上前看了眼左右，然后低声道：“安平公主，这大晚上的，您怎么来了？” 安平见李泉神色如常，皱了皱眉道：“你还有心思睡觉？！太后的懿旨你听说了吧。” 李泉闻言脸色一讪，点了点头道：“听说了，但这与公主半夜前来有何关系。” “有何关系？太后这么一弄，徐常林和周桂兰不和离，本宫如何嫁进去，你又如何登上相位！” 安平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李泉，却刚好错过了他眼中闪过的奸诈。 “公主这话是没错，那您此番上门可是有什么妙计?” 李泉弓着腰问道。 “哪有什么妙计，不过现在嫁入护国公府不是重点，现在重中之重是要将我身上的婚事给除了。” 李泉闻言笑了笑道：“其实那个京城第一才子说白了就是一个书生，若是公主觉得他碍事，倒不如……” 安平看着李泉狠辣的手势皱了皱眉，毕竟刘浩然和她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若是取了人家性命…… 可是安平仅有的善心一想到只要刘浩然在，他们的婚事就椅子存在，便也狠了下心。 “那这件事你找人去做，做得干净一点，别让人抓了尾巴。” 安平站起身，冷声道，然后有哦叮嘱道：“对了，朝堂上你和高帆也加点火，我就不信，这么多大臣上谏，那个小皇帝还能一直护着周桂兰不成！” 李泉看着安平远走的身影，嘴角勾着一抹佞笑。 京城的天亮的快，转眼便是早朝。 销假回朝的徐鼎和徐常林各站在一边，目不斜视的听着后面朝臣的议论。 徐天坐在高位上，看着下面嘈杂的人，眉头紧紧的拧着。 “你们当这金銮殿是菜市场么？！” 徐天怒声道。 下面的大臣闻言倏然安静，偷瞄着徐天的脸色。 “皇上，微臣有本启奏。” 杨兴从文臣队伍中我了出来，站在大殿中间高声道。 徐天闻言点了点头。 “臣以为，市井中到处传言皇上与太后不合，还有关于太后干政的传言，不能在放任下去，必须寻个处理方法。” “那杨爱卿可是有了什么法子？” “臣有罪！” 杨兴听到徐天的问话之后连忙跪了下去，看得徐天心中一惊。 “杨爱卿，你这是做什么？” “臣知晓皇上孝悌有加，但臣敢请皇上将太后送离京城，颐养天年，以平百姓流言。” 杨兴的话一出，不只是徐天，就连徐鼎和徐常林都有些惊讶，更别提朝堂上的诸多大臣。 “……杨兴，你可知道你口中的太后是朕的生母，大梁向来以仁孝治国，如今你……” “臣罪该万死，但臣愿一死，以平陛下心火，只求皇上允臣之谏，以安天下。” 徐天看着跪叩在地的杨兴，一时无言。 这个杨兴是先皇的臣子，一直以刚正不阿闻名京城，朝中大臣基本上就没有他没参过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平平安安的活了下来。 面对这样的人，徐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他看向下面的一众臣子，沉声问道：“各位大人又是怎么看的呢？” 吏部尚书高帆在杨兴说话的时候就想反驳了，自从上次和这个老匹夫唱了反调之后，杨兴就一直针对他，不管他说什么，他都反对，就算不干自己的事，他也要把他扯进来。 这次得了这个机会，他怎么可能不落井下石一番。 “皇上，臣有异议。” 徐天闻声看向踱步而出的高帆，眯了眯眼道：“高大人有何高见啊？” “回皇上的话，杨大人所言句句都是妄言！太后乃是陛下生母，又是也是护国公的女儿，徐将军的姐姐，杨大人说太后干涉朝政，妄图权位，那岂不是再说太后联合护国公和徐将军意图谋反么？！” 跪在地上的杨兴闻言倏然抬起头，看着跪在一旁的高帆咬牙道：“你血口喷人！” 然后转而抬起头对徐天道：“皇上明鉴，臣之所言一字一句并没有半点偏颇，而刚刚高大人所言，分明就是在巧言令色，无的放矢。” “杨大人未免想多了吧，本官也只是顺着杨大人的猜想往下想的呀。” “你……” 徐天看着又吵起来的杨兴和高帆，皱了皱眉。 “好了，护国公，你来说说吧。” 第500章 大年三十 徐鼎闻声弓了弓腰，扫了一眼身边的高帆开嗓道：“回陛下，老臣年老体衰，真是担不得高大人的猜测，若不然，老臣还是辞了这官职，告老还乡去吧。” 说着徐鼎就要将头上的官帽摘了下来。 高帆也没有想到徐鼎竟然会来这么一出，心中惊骇，却也有丝窃喜。 如果徐鼎辞官，那着丞相之位更是没人担得起，那他成为丞相的可能性不久更大了么？ 但是面上高帆还是一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神情，然后跟着众人一起，跪了下来。 徐天看着徐鼎摘掉了官帽，好似明白了什么，开口道： “朕相信护国公，这大梁也需要护国公。高大人，你还不给护国公请罪！” “微臣万死，还望护国公大人大量，不与本官一般见识。” 徐鼎闻言，默默的又将官帽戴了上去，好像之前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好了好了。护国公，你说说你是怎么看待着市井传言的。” “回皇上的话，臣以为，太后身体欠佳，近日所为许是被病气冲晕了头，虽有不妥，也并无什么大过。您与太后母子情深，想必心里应早有了决断。” 徐天闻言了然，看了眼还跪拜在地的杨兴，心中无奈。 “杨爱卿快起来吧。” 杨兴闻言却又是一叩首道：“皇上，臣还有一事要奏。” 徐天听闻也是一愣：“允。” “这件事应该由京城城尹来报。” 杨兴看向身后的京城城尹高声说道。 京城城尹林申暗恨杨兴的多话，面对徐天询问的目光，也只能上前道：“回皇上的话，今日凌晨，京城第一才子刘浩然被仆人发现死在家中，凶手还在调查。” 徐天闻言眼神一凉，刘浩然死了！ 徐鼎和徐常林听闻这个消息，相视一眼，心里泛着嘀咕，摸不准这事是安平做得还是太后做得。 不够不管是谁，如今刘浩然意思，安平的婚事必然就又有了活路，那以安平的性格，必然会吵嚷着要嫁给徐常林。 想到这儿，徐常林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 直到早朝散去，回到护国公府，徐常林和徐鼎都是一脸的愁思。 “早朝发生什么事了么” 周桂兰看着一旁拧眉沉思的徐常林开口问询道。 徐常林闻言收敛了情绪，回到：“刘浩然死了。” 周桂兰一惊：“死……死了？！” 周桂兰还记得书院比赛时，那个高坐台上为南山书院说话的书生，这个情分她一直记着，却没想到他竟然…… “是谁做的？” 周桂兰不是傻子，皇上刚给他和安平赐婚不久，他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这其中要说没有什么猫腻，谁会相信？！ “不知道，但是……” 徐常林的话没有说明白，但是周桂兰也能猜想一二。 左不过是那两个人中的一个。 周桂兰只觉得心中浮上些许的歉意，不管怎么说，刘浩然也算是被他们之间的事连累的。 这一瞬间，周桂兰对于他们之间的较量也算是认真了起来。 乾清殿内。 徐天坐在龙椅上，看着不请自来的安平，眉头紧蹙。 “安平，你再说一遍。” 安平闻言直视着徐天的双眼，应声道：“皇上既然已经给安平和刘浩然赐婚，即使他现在没了，按照《女规》，安平也该为他守丧半年，所以安平请皇上应允。” 徐天看着安平，并未被她的言行感动。 他是小，但不是傻子！ 昭华殿失火，她偷溜出宫，刘浩然被杀，如今她又来他面前求旨。 一切都刚刚好，是个人都能察觉出不对劲。 安平这是拿他当作三岁的孩子么？！ 徐天看着安平久久没有说话。 安平见徐天不说话，咬了咬牙道：“安平求皇上！” 徐天看着安平，计上心来。 “安平，既然你如此有心，那朕也不好拂了你的意。那你便搬去护国寺，每日焚香祈福，也算是朕全了你的心意。” 安平没有先发到皇上会给她来这么一手。 她本以为就算皇上不悦，也不过是像以前一样，将她软禁在宫内，却不想…… 可这个哑巴亏，她却也只能是这么咽下去。 “安平谢皇上体谅！” 京城被终日连绵的大雪覆盖着，安平也在这样的天气中搬去了护国寺，偌大的皇宫中，除了宫女太监，就只剩下太后和皇帝两人。 临近年关，京城早就不见了那时的断壁残垣，家家张灯结彩，满目红火。 自安平离宫之后，不管是皇宫还是护国公府都安静了一阵儿，周桂兰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开始显怀。 年三十儿的晚上，徐天在太后宫中用的膳，也是这么些日子里，他们母子二人头一回见面。 太后端得一副淑德的模样，一如徐天刚回来时的样子，亲切非常。 徐天依旧食不知味，像是在完成一件工作般的陪同天后吃完饭，徐天便换了私服去了护国公府。 护国公府内，一大家子的人正围着饭桌吃着年夜饭。 因为是过年，周桂兰将周家人也都接来了护国公府，而她大伯家除了周秋香之外，也都过了来。 周桂兰抚着肚子看着桌子上的菜，触及某道小零食的时候，不免有些多愁善感。 “想当初，小天最喜欢吃这个了。” 听闻周桂兰的话，徐常林的筷子也顿了一顿，然后低声道：“过了初一，我便请旨带你入宫见他。” “入宫见谁？” 徐天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周桂兰闻声望去，眼中满是惊喜。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 “外公，舅舅快请起，今天府内只有小天，没有皇上。” 徐天伸手扶住了徐鼎，弯着唇说道。 然后在转头看到徐梅花的时候，楞了一下，出声道：“您也在？舅娘都没和朕……我说过。” 周桂兰闻言伸手将徐天拉了过来道：“还成我的不是了！既然来了，就快坐下吃饭吧，刚说完你你就来了，还真是经不住念叨。” “……” 护国公府内一片欢声笑语，温暖了数九寒冬的冷意。 而太后宫中，却是一片的寂静无声，充斥着寂寥。 “你刚刚说，皇帝出宫了。” 第501章 担不起恩典 太后高坐在椅子上，看着下面低着头的太监，冷声问道。 “回娘娘的话，陛下从您这儿离开之后，就直接去了护国公府。” 太后闻言手紧攥着椅子扶手，心中压抑的怒火，似乎是要冲出胸腔。 她豁然起身，四顾空旷的大殿，然后一步一顿的朝殿外走去。 “哀家也想看看，这护国公府里到底有什么值得皇帝留恋的！” 护国公府内，徐天坐在周桂兰身边，言笑晏晏。 可是所有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在太后进来出声的那一刻。 “太后，您怎么也来了？” 徐天站起身，看着站在门口笑得一脸温柔的太后，出声道。 太后闻言，没有在意徐天话中的责问，而是脱去了身上的斗篷，上前两步道：“子继，护国公府也是哀家的娘家，这大过年的，哀家怎的不能回来了？” 说完，太后转身拉住了周桂兰的手，眼中充斥着歉意，轻声说道：“桂兰，之前哀家做过一些不好的事，你不会怪哀家吧？” 周桂兰闻言面上自然是陪着笑道：“太后说笑了，臣妇岂敢。” 心中却是一阵警惕，不知道太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毕竟这大过年的，好不容易团聚，真的不想惹火。 太后听到周桂兰的话，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徐鼎和徐常林，笑了笑道：“父亲，常林，你们怎么不说话？” 然后看向徐天身边一直没有出声的瑞安瑞宁，开口道：“有一阵子没见，眼看着两个孩子都长高不少啊。” 说着又从身上掏出了两个像是铜板的挂件，塞在了瑞安瑞宁的手中道：“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也不是真的银钱，上面刻的是“平安喜乐”，带着吧，权当是图个好兆头。” 周桂兰看着瑞安瑞宁手中的东西，眯了眯眼，然后伸过手拿到自己手上摆弄着。 “太后的心意，臣妇心领了，可是这俩孩子还小，担不起太后这样的恩典，不如等再大两年，等有一定的身份了，再来配您的赏赐吧。” 说罢，周桂兰就将两个铜板似的挂件塞回了太后的手中。 可她的话里却处处为太后着想，太后也挑不出什么错处，只能闷声吃亏将东西收了回来。 “既然桂兰都这么说了，那哀家就等两年在说！” 周桂兰闻言笑了笑。 一旁的徐天拧着眉看着这一幕，其中的火药味儿将整个屋内的气氛引向焦灼。 “朕忽然想起来，朕还有一些政事要处理，就不在这里多留了。” 徐天说着话，朝门口走去，由着伺候的丫鬟给他披上大氅，然后看着拉着周桂兰手的太后说道：“太后，今儿是年三十，您是和朕回宫内守岁呢，还是在这儿陪着护国公府一家？” 太后看着冷眼的徐天，心中不免又是一阵堵闷。 她没来的时候，他们不是聊得很开心么？乐不思蜀的。 怎么她以来，就急着要回去了呢？！ 但即使如此，徐天开口了，太后也不能在护国公府再待下去，便也松开了握着周桂兰的手，慢声道：“子继，哀家怎么能舍得你一个人在宫内守岁呢？哀家陪你回去便是。” 徐天听着太后的话，也明白了太后来此的原因，不由得一阵烦闷。 若不是宫里的气氛太过压抑，他也不会想着躲到这护国公府来。 但是…… 一想到自己刚出来没多久，太后就追了过来，徐天就知道自己身边的人该清理清理了。 “外公，舅舅舅娘，那朕就先回去了。” 徐天朝徐鼎三人拜了别，就转身除了内室。 而太后看着徐天大步流星的步伐，只是朝着从她进来就没说过话的徐鼎俯了俯身，也跟着离开了。 周桂兰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 “常林，你说太后这次还想做什么？” 徐常林闻言看了眼抬起眼眸的徐鼎，开口道：“我会护着你。” 周桂兰听着徐常林驴唇不对马嘴的答案，心中却是一暖。 一直没有起身的徐鼎看着徐常林和周桂兰的模样，抬手干了杯中的酒，便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一会儿。” 周桂兰和徐常林看着徐鼎离开的身影，心中微酸。 周桂兰还记得她刚来京城的时候，徐鼎虽然梁斌微白，却精神矍铄。 可如今经历了这么些的事情，已见衰老。 而如今因着她，被迫和太后相对，想来他心里也不好受吧。 “常林，如果到最后，出现了我们谁都不想看见的情况，爹那里……” 徐常林看着徐鼎离开的身影，眼中也是浮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应该预见了。” 周桂兰闻言呼吸停了一瞬，然后长呼了一口气。 “娘，太后姑姑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瑞宁拉着周桂兰的衣袖，皱着眉稚声说道。 周桂兰我闻言回神，看着一旁沉默的周家人，笑了笑道：“大过年的，你们这是干什么？快吃饭，一会儿还要出去看烟花呢！” “就是就是，老婆子可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公府家是怎么过年的，大哥，你们也快点吃啊！” 徐梅花中气十足的张罗道，连带着有些人来疯的瑞宁，将气氛又拉了回来。 一旁，徐梅花拉着周桂兰站在角落里，皱着眉一脸严肃道：“你个死丫头，你说说你都干啥了，我在感觉那太后看你那么不顺眼呢，好像心里憋着一股气儿。” 周桂兰感叹于徐梅花的直觉之准，又为太后无奈。 连徐梅花都能感觉道的事儿，就算她端的一副和气的模样，可她周桂兰也不是傻子，什么都看不出来。 “放心吧，没啥事儿，你就安心的待着吧。等再过个几年，小天这边都稳定了，我和常林也解甲归田，和你们回大石村！” 周桂兰搂着徐梅花，安慰道嗷。 徐梅花闻言蹙了蹙眉，伸手拍掉了周桂兰的手，没好气儿的训斥道：“我不管你，你自己做主意，我告诉你，我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徐梅花说完话，又狠狠的朝地下唾了两口唾沫，嘀咕道：“过年百无禁忌，过年百无禁忌……” 周桂兰看着看着这一幕，心中微甜。 她能遇到这么个嘴硬心软，真心疼她的母亲，真的很幸运。 第502章 技术入股怎么样 除夕是一年之中人们最盼望的日子，没来的时候总想着怎么去过，可当日子到了的时候，却又过去的无比地快，转眼间，便是正月十五。 周桂兰和徐常林在大年初一的时候进了宫，和徐天太后一起吃了一顿索然无味的午膳之后，便出了宫，回到了护国公府。 而后的几天，周桂兰就一直待在火锅店，扒拉着算盘。 没办法，她怀着孕，做不了别的，只能帮着忙的要疯的账房先生算算账了。 白逸轩则是坐在一旁，抄着以往的账本，给周桂兰说着最近些许时日火锅店的近况。 周桂兰一脑两用，直到将手里的账都算好了之后，才抬起头看向白逸轩，开口说道：“也就是说，我们在别的城县的火锅店已经开起来了，而且反响也不错。但是京城里面出现了少许的冒牌货，虽然味道差了很多，但是相应的价格也低了很多，分走了一部分食客？” “嗯。是这个情况，但是我并不建议下调价格。” 白逸轩皱着眉说道。 周桂兰闻言皱了皱眉头诧异道：“为什么要调价？既然他们想学，那就学好了。我们甚至可以将火锅的底料制作方法交给他们。” 白逸轩闻言一惊。 火锅可以说是非常挣钱的，周桂兰怎么可能会要…… “你打的什么主意？” 白逸轩眯着眼看着周桂兰，眼底浮着好奇，出声问道。 “我就不能是大公无私么？！” 周桂兰辩驳了一句，可是看着白逸轩满脸的不信任，也就没了逗弄的兴趣，解释道：“当然了，我们不能白交。我们算是技术入股，想要学的店铺需要将每个月的3成收益给我们，如果还想在别的地方开分店的话，也要和我们商量，如果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开了分店被我们发现的话，我们就只能不讲情面，将店子封了，然后将配方收回来。” “可人心难测，我们将配方交给他们，如果出了什么事，就算将配方收回来也没用啊。” 白逸轩皱着眉思索道。 周桂兰闻言笑了笑：“当然不能将全部的配方交给他们！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将一些无所谓的底料告诉他们，然后每个月根据店里的收益，定量送去我们熬好的底料块，这样就算有什么问题，他们也不知道真正的底料是怎么做的。” 白逸轩听着周桂兰的话，只觉得最“毒”不过妇人心。 “这些法子……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周桂兰感受到白逸轩话中的怪异情绪，眨了眨眼道：“我这也不过是以防万一嘛，若是出了什么事，总不能让自己吃亏不是？！” 白逸轩听着周桂兰的话，点了点头，默认了她的提议。 “对了，我这些日子忙着别的，也忘了问你，之前和你说的果脯店那些怎么样了？” 周桂兰给自己和白逸轩倒了杯茶，开口问道。 白逸轩端着杯，想了想道：“店子是开起来了，但是并不怎么火，毕竟果脯这种东西只能当个零嘴，不管是数量还是人们的喜爱都及不上火锅。” 周桂兰闻言也是紧抿着唇，沉默着。 当初说开果脯店的时候，只是觉得这是个不错的营生，具体怎么经营也还不是很确定，但是既然现在已经开起来了，那就要思考一下以后该怎么经营。 周桂兰皱着眉思考着能跟果脯挂上钩的东西，却毫无头绪。 “白逸轩……” 周桂兰刚开口要说些什么，就听得窗外传来的阵阵琴音。 她站起身，推开窗，闻声望去，却只见相隔不远，半开的窗户之间涌动着的层层帘缦。 “那儿是做什么的？” 白逸轩闻言也上前看了看道：“那是个琴坊，不过生意不大好，每日店老板都会在一定时候抚琴，算是练手，也算是招揽客人。” “招揽客人？去琴坊的大部分都是女子吧？” 周桂兰看着琴坊，眯着眼问道。 白逸轩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嗯，男子抚琴毕竟是少数，而且大多是为了静心，女子就不一样了，琴棋书画于京城的女子而言，是必备的，是以琴坊的客人大部分是女子。” “我想，我知道该如何将果脯店做起来了。” 周桂兰转过头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光芒。 “你想怎么做？” 周桂兰将窗户关上，一手支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则是轻轻的揉着自己的腿道：“我们不能将果脯只圈在店子里，我们可以将它推出去。你看，像是琴坊这样适合女子去的地方，必然不能是进去就走，不管是试琴还是如何，都是要待上一阵。所以，我们可以和店子的老板联系，合作发财。我们就可以把果脯以略微低廉的价格出售给他，他在自己定价卖给这些人，不就有了出路。” “又或者，我们可以盘下一个楼，里面可以开设琴棋书画等等这些女子必学的东西，然后吸引女子来这儿比试，切磋。这样的话，我们可以收一些入场费，再加上果脯盘，新鲜瓜果盘之类的，世家小姐，自然也不会差这些许的银两不是。” 周桂兰喝了口水，润了一下嗓子，然后看着白逸轩接着说道：“还有男子最爱去的花街柳巷，果脯这样的东西也是可以销售出去的。你觉得呢？” 白逸轩听着周桂兰的高谈阔论，嗓子有些干哑。 “你是刚刚想到这些的么？不是来时就想好了？” 周桂兰闻言皱了皱眉：“不是啊，就是刚刚听你说那个琴坊老板的时候，想出来的。你先别管我咋想出来的，你觉得怎么样？” 白逸轩深吸了一口气道：“桂兰，你就是天生的商贾！” 得到白逸轩的肯定，周桂兰笑了笑道：“不是我，是我们。我也只能说说想法，这些事情还是要靠你去跑。如果谈不下来，想法再好也变不成真金白银。” “而且，终有一日，我们会建立一个属于我们的商业王国，不仅限于大梁！” 第503章 再捐商业街 白逸轩看着眼中闪着自信光芒的周桂兰，心中也涌动出了无限的向往。 他本就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周桂兰刻画的梦想蓝图，也是他年少时的梦。 那个梦随着白家的灭门烟消云散，如今也以内周桂兰的话再次泛起火苗。 “不仅限于大梁……” 白逸轩重复着周桂兰的话。 周桂兰闻声看向他，点头道：“对，大梁只是一个开始，商业没有国界，我相信我们可以将我们的店铺开遍整片大陆！” 但是没有人能一路走的顺顺当当，周桂兰的商业梦刚刚开始酝酿，便接受到了第一个打击。 从白逸轩处回到护国公府的周桂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徐鼎，只觉得可笑。 “爹，国库空虚，我捐些银钱便是，老皇帝在的时候，商业街就已经捐过一回，如今好不容易再次做了起来，初具模型，你们大臣说让捐就让捐，未免有些权势逼人了吧？！” 周桂兰话里的怒气冲的徐鼎脸色一黑，但一想到今日朝中户部尚书的话，还是沉了口气说道：“桂兰，商业街是你一手建成的，但是如今国库空虚，外有强敌虎视眈眈，你……” 徐鼎劝慰的话说了一半，也没什么词可用，只能停下了话。 周桂兰坐在椅上，沉声问道：“爹，让我捐商业街是谁提出来的。” 周桂兰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怒，落在椅子上的手紧攥着。 “我。大梁要开始准备军需，皇上答应了南蛮二王子的合作。” 徐鼎回到。 徐鼎皱着眉，然后起身道，“行了，纵使你百般不愿，你也只能将商业街捐入国库，早点回去歇着吧。” “有商业街的又不止我一个人，我捐了，别的人呢？” “自然是都会上捐。” 徐鼎看着周桂兰，抿了抿唇，然后说道：“你不用想那么多，等打完仗，商业街会还给你们。” 周桂兰闻言深呼了一口气道：“爹，你们就算是要了商业街又有什么用呢？左不过你们缺的是银钱，捐这个总会比商业街更是实在一些不是？” 徐鼎闻言扫了一眼周桂兰道：“你不用再说了，让你们上捐商业街的事情不会变，之后我们自有考虑，你就快些将东西交上来吧。” 周桂兰看着徐鼎离开的身影，眼中满是怀疑。 她不相信这件事会这么简单！ 徐天答应了夸查木的请求？这根本就不可能！ 他身为皇帝，自然是知晓大梁此时根本不宜再起兵戈，怎么可能会答应？！ 更何况，就算他答应了，徐鼎应该清楚，商业街在皇室手中并没有是益处，又怎么会这么执着商贾手里的商业街呢？ 周桂兰脑中想着这些事情，却又摸不着头脑。 突然她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如果说这件事早有预谋呢？ 如果这件事不是针对所有商贾，只是针对她，而因为某些缘故，所以连带上了京城内所有有商业街的商贾呢？ 周桂兰眸中满是深思。 如果说是有人看不惯她的话，那就只有太后一个人。 毕竟她自问还是好相与的。 那这件事如果是太后做的，那夸查木在这件事里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而且如果南蛮没有异动，就算夸查木的提议再诱惑，徐天也不会动摇。 而南蛮刚有动静，太后这面就有所动作，就不是那么寻常了。 想到这儿，周桂兰只觉得难以置信。 月上三更。 徐常林带着凉气走进了屋子，看到的就是周桂兰躺在床上，眉头紧锁的模样。 他脱去身上冰凉的衣物，等到自己浑身暖了之后，才蹑手蹑脚的上了床，将周桂兰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手臂半抬着，生怕压了她的肚子。 周桂兰从梦中惊醒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她借着晨曦的阳光，勾勒着徐常林的轮廓，刚好对上他缓缓睁开的眼睛。 “再多睡一会儿？” 周桂兰轻声说道。 徐常林闻言摇了摇头，握着周桂兰肩膀的手紧了一紧，然后起了身。 “心里有事？” 周桂兰闻言睫毛颤了一颤道：“嗯，商业街的事儿，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徐常林闻言点了点头。 他这些日子忙着练兵，早朝很少去，但是朝中的事多少有些耳闻。 在听说大臣提议让周桂兰将手上的商业街捐上去的时候，他就去找了皇上。 但是皇上给的答案也只是没办法，然后便将边关传来的密折给他看。 他这才知道，南蛮的兵一直在大梁和南蛮的边界线上打转，时不时的骚扰一下大梁兵将，然后就退回国线之内。 这一点也让大梁将士心中憋着火，弄得两国之间的气氛很紧张。 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估计也在京城待不了多久，便要启程前往边关御敌。 “你有发现？” 周桂兰闻言摇了摇头：“没有证据，只能大概猜测，不过我觉得和太后脱不了关系。” 听到周桂兰的话，徐常林的眉头又是一皱。 “好了，太后那边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周桂兰看着有些为难的徐常林，伸手圈住了他的腰。 徐常林低头看着周桂兰的长发，大手慢慢抚了上去。 “媳妇儿，我只护着你。” 徐常林的眼中尽是坚定，不见一丝犹疑。 周桂兰闻言弯了弯嘴角，什么都没说。 皇宫内 白逸轩和周桂兰站在下首看着龙椅上坐着徐天，都没有说话。 而徐天则是看着面前桌上摆着的商业街的所有契据，一时无言。 “舅娘，朕……” “皇上，这是臣妇身为大梁子民该做的。但是！”周桂兰抬眸看着徐天一字一句道：“臣妇不能容忍有人设计臣妇！” 徐天闻言抿了抿唇道：“舅娘放心，有些事情，朕会好好思量。” 周桂兰闻言拱了拱手道：“臣妇多谢皇上。” 直到从皇宫里出来，白逸轩才堪堪开口道：“你知道是谁设计你？” 周桂兰闻言眼中划过一丝凉意，却只是对白逸轩说道：“不好意思，又连累了你一次。一切又要从头再来。” 白逸轩见周桂兰没有回答他的话，便也不多问，回到：“没什么，不过就是重新开始而已。” 周桂兰闻言扯了扯嘴角，深呼了一口气道：“就是可惜了那条街，整个京城，就那个地方好一些。” “大不了，这一次我们从别国开始。” 白逸轩开解道。 周桂兰闻言却是有些纠结。 毕竟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走远路，如果去别国，只能麻烦白逸轩…… “身处异乡，你自己可以么？” 白逸轩对上周桂兰不确定的目光，甩了甩袖意气风发的扬长而去。 两日后，京城城门。 周桂兰看着一身轻便的白逸轩叮嘱道：“你自己小心。” 白逸轩闻言笑了笑道：“行了，岁数不大，怎么和老夫人一般絮叨了！” 话毕，他抬手想要抱一下周桂兰，可又慢慢的放下，最后只是牵起马绳道：“等我盘下店子，就给你传信。” 而后，白逸轩便骑着马，慢慢消失在周桂兰的视线中。 第504章 重新开始 白逸轩的离开，给周桂兰带来了很多的事情，以前都是由白逸轩解决的事情，如今一股脑的交到了她手上，倒是让她有些手忙脚乱。 每到这个时候，周桂兰都无比的庆幸，已经将商业街交了上去，若不然，她可能真的需要会个分身术才能做完这些事。 相比起周桂兰的忙碌，太后在这后宫之中也算是忙里偷闲。 眼看着春意漫天，京城的雪也开始慢慢融化，偶尔有几场纷飞的薄雪洒落，也不想冬日时那么厚重。 太后走在御花园里，感受着春寒料峭，只觉得几分萧索。 “娘娘，陛下下了早朝，如今正在乾清殿处理政事。” 太后身边的林公公落后半步走在太后身侧尖声道。 太后闻言脚步蹲了一下，然后调转了个方向。 “哀家也有日子没见皇上了，今儿正好顺路，拐去看看吧。” 此时的徐天正为着南蛮边境的战事头疼着。 其实在白逸轩走后不久，徐常林就领兵去了边境，不过自从他去了不久，边疆的战事也起了。 一封又一封加急战报接连不断的往徐天这里送着，虽说没有败仗，但也没有胜仗。 若是放在从前，这样的拉锯战打也就打了，但是放在大梁现在这个状况，根本就是一个泥坑。 可是如今仗既然开始打了，就断没有中间喊停的道理，不管如何，只能这样打下去。 “皇上，太后娘娘来了。” 徐天闻言，眉头不自觉的拧了一下。 “请进来。” 太后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徐天，笑了笑道：“子继，哀家闲来无事，便想着我们母子很久未见，便来看看你，不会扰了你吧？” “太后说笑了。” 徐天看着太后坐在下首，默默的将手里的战报用别的奏折压上。 “子继可用了午膳？” 太后出言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出声问道。 徐天摇了摇头道：“未曾，太后可曾用过？若是未曾，朕就叫御膳房去准备。” 徐天说着便叫来身边的小太监吩咐了下去。 饭桌上，徐天秉承着食不过三的原则，每道菜都尝了三口便落下了筷，静静的等着太后用膳。 “皇上，哀家看着日子过得也快，这转眼便已经是春日了。” 太后拿着帕子擦着嘴，轻声说道。 “是，再过几日，便是春分时节了。” “是啊，又到了耕种的季节，诶，对了，这算一算日子，也快到春闱的日子了吧。” 徐天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是，不知太后有何见地？” “皇帝想多了，哀家不过是一介女流，能有什么见解，不过是想着，这一年一度的春闱，想必是有不少的才子书生，趁着这个时日，倒不如开个百花会，促成几对儿，也算是给春日添些喜意。你说呢？” 徐天闻言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太后，这春闱从二月初九到十五其中泽了三天，若是您想办的话没就等过了春闱的时间下帖子吧，毕竟朕不想因为这些事，饶了春闱学子的心。” “皇上说的对，是哀家思虑不周。那就这么定了吧，等待春闱过后，哀家便下旨邀请官员家眷进宫，到时候皇上也跟着过来看看吧。” 太后拍板道。 徐天闻言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道：“朕知道了。” 而到了百花会那一日的时候，收到懿旨的周桂兰则是一脸懵，却也只能换了一身衣服，领着瑞安瑞宁进了宫。 周桂兰在宫门口下了马车，如今她大腹便便，腹中胎儿已经5个月了，行动也稍显笨拙。 “娘亲，你小心着点。” 瑞安皱着眉看着周桂兰的脚步，担忧的叫道。 周桂兰闻言之后将步子在缩小了一些，看着旁边的人匆匆而过，周桂兰只觉得难受。 但是一想到瑞安那张和徐常林如出一辙的脸，也只能慢慢的像是蜗牛般挪动着。 等到母子三人找到了属于她们的座位时，可以说是都长舒了一口气。 “太后驾到。” 尖锐的嗓音将刚刚落座的众人再次唤了起来，纷纷福身行礼。 太后慢悠悠的从远处踱了过来，速度慢的周桂兰的腰都酸了，却只能忍着。 “行了，都起来吧。” 太后走到周桂兰身边，伸手将她扶起，对着下面的人说道，然后轻声对周桂兰说道：“你怀着孩子，就别和她们一般行礼了，要是磕到碰到可怎么办！” 周桂兰闻言弯了弯唇道：“谢太后娘娘关心，时候不早了，娘娘还是赶紧上座吧。” 周桂兰抽回太后握着的手，没有错过她眼中的厌恶与憎恨。 太后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走上位置，然后开始了她的高谈阔论。 周桂兰坐在下首，听着太后毫不心虚的说着这些话，心中不以为意。 这么些日子，太后都没有做什么手脚，周桂兰还以为她忘了她的存在呢。 如今她整了这么一个宴会，也不知想要做些什么。 周桂兰看着面前桌上的酒壶，转而拿过一旁的汤碗，盛了一碗热汤，还没等喝，就听到太后叫她的名字。 她抬头望去，便听到太后脸上挂着笑，语气温柔至极。 “桂兰，这眼看着快到了耕种时节，你对这些东西熟悉，不如给我们说说，这些东西都是如何用的？” 周桂兰顺着太后的手看去，只觉得无聊。 贬低出身这些都是安平玩剩下的东西，太后竟然也拿得出手？ 周桂兰看着太后，慢悠悠的起了身。 宴会里的人看着周桂兰动作，这里的人有的人认识她，有的人则只是听说过，如今自然是好奇非常。 周桂兰就在这些目光中，俯身拿起托盘上的东西，玩味的看着太后，不发一语、 太后见周桂兰的样子，眯了眯眼。 “桂兰。你看着哀家做什么，没看见大家都等着听呢么？” 周桂兰看了眼太后，眼神落在手中的东西上，开口说道： “回太后的话，臣妇只是觉得这些东西只是说是说不明白的，倒不如臣妇给各位演示一番？” 第505章 下马威 太后看着周桂兰滔滔不绝的讲着这些工具，眼神却一直瞟着不远处的殿门，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而周桂兰也没有错过太后的眼神。 周桂兰扫了眼殿门处，然后高声道：“不过其实各位小姐夫人就算知道了这种器具怎么使用，怕是也没有用武之地吧，我看着时候也不早了，不如今日就这样，如果有哪位夫人小姐对这种物件感兴趣，到时候再来护国公府问我如何？” 早就听得烦的女眷们闻言连连点头。 她们不是傻子，太后这事做得着实有些明显，还累得她们在这里听周桂兰说着这许多。 太后发觉周桂兰那面的嗡鸣声，也收了心思道：“行，那今日就到这儿吧。各位先去休息休息，一会儿晚宴再见。” 太后说完，直奔着周桂兰过来，站定在两步距离外说道：“桂兰，哀家也好久没和你续个旧了，不如跟哀家去殿内坐坐？” 周桂兰闻言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娘娘，这日头也不早了，臣妇身子有些不适，就带着孩子先回去了，晚宴就不参加了。” 太后闻言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然后道：“既然身子不适的话，这宫里也有太医，哀家叫来给你瞧瞧，你现在怀着徐家的孩子，可得注意着些。” 说完，也不管周桂兰同意不同意，便半拉着人潮殿内走去。 周桂兰见此也消了回去的心思，打起精神来，想看看太后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刚进内殿，太后就派人将瑞安瑞宁两个孩子带了下去。 周桂兰也不担心，瑞安瑞宁虽然年幼，但是却聪慧，不会出什么差错。 不过…… “娘娘，不知道您将臣妇留下，所谓何事啊？” 太后的眼神早没了在外面时的热切，只是看了一眼周桂兰道：“哀家不是和你说了吗！” 太后的语气满是不耐烦，周桂兰撇了撇嘴，然后噤了声。 整个内殿陷入了一阵沉默，周桂兰左等右等也不见太后说话，在机上孕期本就疲累，眨眼间都要睡着了。 太后看着周桂兰的模样，心中不明。 周桂兰心知杜明她对她的敌意，如今还能睡的这么踏实，还真以为她不敢拿她怎么样吗？！ 然而事实上，只是在太后不知道的角落，小九正烟斗不眨的看着这里，只要出现什么异样，她会直接将周桂兰带走。 这也是徐常林走之前给她的命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后很明显的有些紧张，而观一旁的周桂兰，则还是在闭目休息。 突然一阵风吹了进来，太后很明显的身子一紧，而周桂兰则是被这股风吹醒了。 太后看着周桂兰说道：“哀家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没处理完，要出去一下，桂兰你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周桂兰也不答话，看着太后的脚步急匆匆的出了宫殿。 没过多久，便是另一个身影急匆匆的进了来。 周桂兰惺忪这睡眼看着来人，伸出手半遮着口打了一个哈欠。 来人看着不见惊慌的周桂兰面色有些不虞。 “你终于落我手里了！” 周桂兰闻言翻了个白眼，眼底却满是思索。 太后将他弄来是要做什么呢？！ “贺峰，你不是疯了被送回家了么？” 来人也就是贺峰狞笑着看着周桂兰，心中满是报复的快感。 他似乎已经预见周桂兰跪在他面前承认她输了求他放过她的场面。 “疯？” 贺峰搓着手朝周桂兰走去，边走边说道：“你我之间的仇怨，我还没找你报，怎么可能会疯呢！” 贺峰的眼中满是恨意。 当初因为周桂兰，京城书院大赛，白鹭书院输了个彻底，不仅整个书院被人们耻笑，还有他！ 因为失仪，他被五位学者厌弃，被学子耻笑，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然后书院以疯癫的由头，将他扔回了贺家。 而回了贺家的他因为这些事情，也被整个贺家放弃！ 这一切都是因为周桂兰这个女人！ 若不是三年前过了乡试，此次来京城参加春闱，更有幸遇到太后，才有了现在这个报仇的机会…… 周桂兰皱着眉看着贺峰。 她没想到贺峰竟然成了这副模样，当初书院比赛的胜负就这么重要么？ 当时听说贺峰疯了，被遣送回了家，她心里还有些不好受。 可如今贺峰的样子，只能说是他自己偏执。 不过…… 太后是从哪儿把这人挖出来的？ 周桂兰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贺峰，总觉得有哪里不正常。 毕竟怎么想，太后应该也不能天真到以为一个贺峰，就能解决了她吧。 于是她一个眼神阻止了小九的出现，任由贺峰走了过来。 一步两步…… 周桂兰仰头看着神色狰狂的贺峰，面上除了淡漠之外，不见一丝一毫的动容，这也让贺峰挫败不已。 周桂兰没有功夫去思考贺峰的心里，双目掠过他看向殿门。 还不出来么？ 嗖！ 周桂兰眼睁睁的看着一根针扎进了贺峰的后脖颈，然后整个人就软了，朝她砸来。 周桂兰迅速的伸出手，将贺峰推向一边，她则是站起了身，看向门外的一片衣袂。 “不打算出来见个面么？夸查木王子。” 门口的人闻言沉默了一阵儿，然后转身直视着周桂兰的眼睛，慢慢走进了殿内。 “徐夫人，好久不见。” 周桂兰没有理会夸查木的话，只是看了眼旁边倒着的贺峰道：“恕我眼拙，竟然不知道二王子是会武功的。” 夸查木闻言笑了笑道：“不是武功，只是一些小把戏。” 说着便将怀中的弩机拿了出来。 不过周桂兰对此并不感兴趣，只是看着浩浩汤汤过来的人群，看着打头明黄的龙服，皱了皱眉，不知是揶揄自己还是夸查木道：“看来夸查二王子被利用了啊？” 夸查木闻言也转身看向越来越近的人群，眸底闪过一抹暗光。 “徐夫人不担心么？身居高位的人最厌恶的就是背叛，而南蛮如今正和大梁打仗呢。” 周桂兰闻言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疾步走来的太后。 太后真的以为徐天会相信她的这出戏。从而和她离心么？ 还是说，她依旧别有所图？！ “桂兰，我们该去……” 太后上前抓住周桂兰的手，刚要说话，就看到旁边的夸查木诧异道：“这位是？” 夸查木和周桂兰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太后将这处独角戏演下去。 太后看着沉默的周桂兰和夸查木，心中冷笑。 她就知道里面那个贺峰不顶用，才派人将夸查木引了过来。 若是贺峰成了，那她就可以用私通的名义将周桂兰拿了，以七出之条让周桂兰和徐常林和离。 而贺峰若是不成，她便可以用夸查木这条线污蔑周桂兰通敌。 不管哪个方法，她就不信众目睽睽之下，皇帝还能再继续护着她！ “二王子，朕刚刚没找到你，却不想，你是到这儿来了。” 第506章 一只小老鼠 徐天站在殿门口，打破了周桂兰三人之间的沉默，出声道。 夸查木闻言笑了笑，提步走到了徐天身边道：“是啊，本是想看一看这大梁皇宫的美景，却没想道看到了一只“小老鼠”，大梁国主，你这宫里也改派人清理清理了。” 徐天听着夸查木的话，眼神掠过太后。 “二王子说笑了，这偌大个皇宫，总会有一些照顾不到的地方。就如同你们南蛮也是一样的，不是么？” 夸查木闻言脸色沉了一下。 徐天见此便转变话题道：“好了，二王子，这里是后宫，外男不宜在这里待着，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二王子闻言挑了挑眉笑了笑道：“一切听从大梁国主的安排。” 夸查木跟在徐天身后要离开，临走前看了一眼太后，意味不明。 太后方收到夸查木的眼神，心中一个咯噔，面上却不显，只是高声叫住了徐天等人。 “二王子，你就没有什么想解释的么？” 夸查木的脚步一顿，看了眼脸色一沉的徐天，转过身，笑嘻嘻的看着太后道：“不知道太后娘娘，想要夸查木解释什么呢？” 太后松开抓着周桂兰的手，冷声道：“二王子，您是南蛮国的人，如今却和我大梁的将军夫人在这儿见面，就不觉得有什么有什么不妥么？” 太后的话一出，不只是徐天的脸色变臭，就连跟在他身后过来的春闱学子以及官员家眷，脸色都跟着变了一变。 要知道，太后这话说的轻巧，但是不管是否是真的，周桂兰都说不清。 这勾结敌国，可是大罪，就算徐常林在，恐怕也保不了周桂兰！ 周桂兰面色如常的打量着在场人的神色，也不开口，依旧沉默。 而听到太后话的徐天则是深呼了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静静的握成拳，硬邦邦的说道：“太后，夸查王子，是我们大梁的友人，你思虑过多了。” 夸查木听到徐天的话，也跟着调侃道：“就是，太后娘娘，夸查木和大梁是好朋友，你这么说可是在挑拨夸查木和大梁的关系啊！” 夸查木的话一出，整个宫殿就陷入了寂静。 夸查木的话听起来是玩笑，但是其中的意思却叫人心惊。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太后这回…… “好了。” 徐天看了一眼眼神玩味的夸查木，皱着眉说道：“二王子也不用草木皆兵。若你确实有意与大梁交好，想来太后也不会对你有什么不满。” 太后闻言，面上笑了笑道：“皇帝说的没错。不过……” 太后的话说了一半，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着看戏的周桂兰道：“若是有人借此妄想做些什么，哀家可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周桂兰看着太后憎恶的眼神，勾了勾唇，开口道：“太后娘娘的话没错，现在常林在外打仗，本就辛苦，如果这京城再出了什么事，内忧外患，哪怕常林神勇难当，怕是也无力吧？” 太后听着周桂兰话中的威胁之意，只觉得怒烧心头脸上僵着一抹笑道：“桂兰说的没错。” 眼看着一场小风波就要平息，众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结果就在这时，一直昏倒在殿内的贺峰却是悠悠转醒，发出一声嘤咛，也引来了众人的注视。 太后看着贺峰，眼中闪过暗光。 “桂兰，这是……” 太后的话还没说完，跟在徐天后面一起过来的一位春闱学子就开口道：“这不是贺峰么？他怎么会在这儿？” 周桂兰扫了一眼说话的人，随着对上另一旁南山学院学子担忧的目光，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臣妇也好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要知道，这里是太后的宫殿，一般人可是进不来的啊！” 周桂兰说完话，弯着唇看着太后。 “这也是哀家想问的，桂兰，哀家离开的时候，这殿里可就你一人啊，你可有什么事？” 太后再次拉起周桂兰的手，眼中满是担忧。 周桂兰看着太后的表演，心中却是无味。 “谢娘娘的关心，臣妇并无大碍。” 太后闻言看着一旁已经恢复了神志，跪在地上低着头的贺峰，皱了皱眉道：“来人，将这个差点污了桂兰清誉的贼子拿下去！” 跪在地上的贺峰闻言连忙抬起头来，想要说些什么，却在触及太后眼神的时候，咽了下去，一副听从发落的样子。 而众人也是议论纷纷，打量着贺峰和周桂兰，想知道这两个人都发生了什么。 周桂兰感受到手腕上的气力，狠劲儿抽了回来，却因为繁复的衣袖遮挡，是以除了她和太后之外，没有别人看见。 “太后娘娘这话说的可是有些不对啊。” 周桂兰笑了笑，然后看向一旁的夸查木道：“二王子，你刚刚说的“小老鼠”，就是这个吧？” 夸查木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周桂兰。 “既然你刚刚说你一路追着他过来，想必从他进殿开始，你便什么都看着了？” 夸查木对上周桂兰算计的眼神，心中无奈。 周桂兰这是在逼着他说话。 要知道，他若是说看见了，但是他却放任贺峰进殿的话，他就是从犯。 如果他说他不是一路跟过来的，那他刚才所言就是欺君之罪。 想到这儿，他点头道：“徐夫人说的没错。这只小老鼠刚进殿就被我弄晕了。” 周桂兰闻言看向太后，在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和更深的恨意时，笑了笑。 “那就请皇上派人将这个偷摸进太后宫中的贼人带下去处理了吧，免得损了皇家和白鹭书院的清誉。” 徐天看着神色不明的太后，和地上颤颤发抖的贺峰，蹙了蹙眉：“来人，将贺峰带下去，取消这次成绩，三十年之内不准参加任何考试。” 众人听到徐天开口，纷纷噤了声。 贺峰闻言后震惊的抬起头，看着徐天。 三十年！这样的责罚与毁了他一辈子有何不同？ 不能参加任何考试，不能博得任何功名。 如今他已经十九岁，三十年过后，四十九岁，就算能考取功名了，又能怎么样？那时候的大梁还是现在的大梁么？ 思及此，贺峰只得望向太后，高声求到：“太后娘娘，你救救我！这一切……” 太后听到贺峰开口，就意识到不好，趁着贺峰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催着侍卫将人带了下去，徒留贺峰被捂上嘴之后徒劳的挣扎。 看着贺峰被带走，太后的心里松了一口气，既然现在他没有说出来，以后她也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 周桂兰看着这一幕，太后的神情她并没有错过，看来贺峰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这一切跟她没什么关系。 “皇上，臣妇觉得身子有些不适，就带着孩子先回国公府了？” 周桂兰伸手招呼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瑞安瑞宁，对徐天说道。 徐天闻言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目光在扫到夸查木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忌惮。 他们两个年龄相仿，但是从今天的事看来，夸查木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第507章 弩机 周桂兰带着孩子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眼中满是忧虑。 瑞安见周桂兰的样子，抿了抿唇，细长的眉毛紧皱，沉声道：“娘，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太后姑姑想要害你？！” 周桂兰闻言从思绪中回神，看着小大人的瑞安和一旁也跟着担忧的瑞宁，心中一叹。 这几个月，瑞安瑞宁一直跟着暗室的孩子们一起练习，小小的身子也健壮了很多，就连身子一直不怎么好的瑞安精气神儿也好了不少。 不过就是也有太早熟了！ “娘，你说话啊？如果有人欺负你了，瑞宁就和哥哥给你报仇！” 瑞宁攥着小拳头，脸上挂着一幅凶恶的表情，却别有一番可爱劲儿。 周桂兰被逗笑，伸手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道：“娘没事，我这么厉害，谁敢欺负我啊？！” 瑞按瑞宁闻言眨了眨眼睛，然后一齐开口道：“那以后有人欺负娘要告诉我们哦！” 周桂兰闻言笑了笑，没再说话。 车子就这样驶回了护国公府。 刚一下车，两个孩子就被管家送去了暗室，周桂兰身后跟着小九，慢悠悠的走回了卧房。 “小九，你用过夸查木手中的那个弩机么？” 周桂兰剥着开心果，开口问道。 一旁沏着茶的小九闻言，洗茶的手顿了顿道：“回少夫人的话，用过。” 周桂兰闻言眼中一亮：“那个适合女人用不？” 小九看着周桂兰冒着精光的眼睛，愣愣的点了点头，解释道： “弩机有很多种，今天夸查二王子用的则是一种轻弩，适合单人使用，轻巧便捷，杀伤力不减。” 周桂兰闻言点了点头。 “你能弄到么？” 小九闻言有些为难。 “少夫人，弩机属于武器范畴，大梁民间是不让贩卖的，府里的弩机都是由老爷掌管的，如果你想要，只能是朝老爷开口。” 周桂兰闻言也皱了皱眉，一想到前些日子徐鼎让她将商业街捐上去的事，她虽然知道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但是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怨言。 周桂兰朝小九摆了摆手道：“行吧，我知道了。” 小九离开之后，周桂兰在府里实在是待得无聊，白逸轩也没有传回来什么消息，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周桂兰抚了抚肚子，还是起身决定出门转转。 这一转，周桂兰就转到了南山书院。 这个一开始本来只有一个宅院的书院，现在已经慢慢发展长了一个小有规模的存在，之前的那个宅子也变成了人们住宿的地方。 周桂兰站在门外，看着老先生摇着头，听着底下学子摇头晃脑的背着诗文。 老先生没有改变他的教书习惯，由他亲自教导的，必然是天资聪颖的人。 周桂兰看着和在场人一比，小了一半的杜树，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就在周桂兰出神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她回头看去，就看到原本应该参加百花会的南山书院学子，就这么大步的走了过来。 “桂兰姨。” 孟江朝周桂兰施了一个拱手礼，站在离她两步的地方，探头朝里屋望去。 “怎的不进去？” 周桂兰看着孟江和他身后学子的样子，不由得出声问道。 孟江闻言，脸红了一红道：“不知道成绩如何，不敢见老师。” 周桂兰听到孟江的话，转头看了一眼看着这面的老先生，然后道：“有什么不敢见的，那若是这次没考好，你们还一直不见了？赶紧进去！” 孟江等人听到周桂兰的话，还是有些踟躇。 周桂兰没管那些，眼看着到了晚饭的点儿，直接迈步进了屋子，开口道：“老先生，厨房那边应该开饭了。” 老先生听着周桂兰的言下之意，又看了看跟在她身后怂着的孟江等人，便挥了挥衣袖，将地下这些人放了出去。 杜树走在最后，看着面前的周桂兰行了个礼，然后就跟在年长的学子身后跑了出去。 “看什么看！” 老先生瞪着眼睛，看着周桂兰道。 周桂兰收回视线，看着和以前一样脾气不好的老先生，出声道：“您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火气还这么大？孟江，一会儿告诉厨房给老先生蹲点冰糖雪梨，去去火。” 孟江看着随着老先生吸气呼气上下飘动的胡子，忍着笑，点点头：“是。” 老先生看着周桂兰，最后将手里的书卷轻飘飘的放在桌子上，冷哼了一声，皱着眉道：“那孩子我也收了，你还来干嘛？！” “这书院是我的，我怎么不能来了？” 周桂兰跪坐在老先生对面，挑着眉看着无话可说的老先生。 “谁管你！” 老先生甩了甩衣摆，站起身道：“我要去吃饭了。” 周桂兰看着老先生说不过就跑的背影，摇了摇头站起身，看着一旁还跪坐着的孟江等人道：“还傻愣着干什么，你们在百花会上吃饱了？” 孟江等人闻言眨了眨眼，看着周桂兰的背影，连忙窜起身跟了上去。 饭厅里，周桂兰百无聊赖的摆楞着汤匙，看着低头吃饭的老先生，一句话堵在嗓子中，不知道该不该说。 直到老先生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擦着嘴，周桂兰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要说什么就说，怎么婆婆妈妈的。” 老先生不悦的看着周桂兰，出声斥道。 周桂兰看着老先生的样子，抬手摸了摸鼻尖道：“刘浩然的事……” 提到这个名字，老先生的脸色变了一变，最后有回归寂然，只是脸上不免挂着几丝失望与痛心。 “若不是他不听我的话，非要去争那劳什子“京城第一才子”的虚名，也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只能说是命该如此。” 老先生话中带着一丝的恨铁不成钢，最后也只能化为无力的叹息。 人都死了，说那些还有什么用呢？！ “行了，你要是没什么事，早点回去吧，你腹中还有孩子，晚上一个人不方便。” 老先生说完这话，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第508章 南蛮之战 “桂兰姨……” 孟江担忧的看着周桂兰。 周桂兰闻声摆了摆手，放下手中的汤匙站起了身道：“我先走了，你们若是没什么事，多陪陪老先生。” 说完，周桂兰便出了南山书院。 随着冬天的过去，京城的白天越来越长。 周桂兰看着远方被夕阳渲染的橙黄的天空，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迈开步子，朝国公府走去。 相比于周桂兰在京城的暗里汹涌，南蛮边境的徐常林倒是显得轻松许多。 许是因为徐常林历来的凶名，自从他率领着大梁军队来了这边关，南蛮的人就很少会骚扰了。 帐内，徐常林看着沙盘上的地形，沉思不语。 “将军，要我说，咱们倒不如直接打过去，掀了南蛮王的老巢，看他还敢不敢再这么嘚瑟了！” 说话的人肤色黝黑，浓眉立目，看起来多了几分凶意。 “老李，你说的简单，可也不看看咱们这军里是个什么情况。” 另一个身着轻甲，眉清目秀的将领反驳道。 老李闻言低声咒骂了一声，徐常林听到之后，皱了皱眉，开口道：“李将军，注意言行。” 徐常林的话一出，老李面色一讪，没在说什么，只是沉默着。 “选出几十个机灵的，分成两队出去打探，不准妄动刀戈。” 徐常林吩咐道。 “是，将军。” 老李领命下去了，只有身着轻甲的人还呆在徐常林的帐内。 “将军，我们还要等多久？” 徐常林闻言抬头，看着被封吹得翻飞的帐帘，脸上尽是肃穆之情。 “快了。” 入夜。 边关的寒风与京城不同，冷的刺骨，随之而来的还有雨。 南蛮地处偏南，虽然这时已经暖和不少，但是一旦下雨，就会冷下来，冻得士兵手都拿不住刀剑。 而今夜，又格外的宁静，不管是大梁，还是南蛮。 “嘘！” 一道道轻巧但是有些杂乱的脚步声，在南蛮的大营中响起，不过这并没有打扰南蛮士兵的好眠，除了几个警醒的守夜兵之外，南蛮众人都酣睡着，包括主帐里的代让沅。 帐内的代让沅眉头紧蹙着，鼻头耸动着，嗅着慢慢充斥了一整个帐内的味道。 突然，代让沅猛地惊坐而起，捂着鼻子，借着仅有的烛光，看着帐内的黑烟，忙不迭的冲出了军帐。 这时候，他才发现，不只是他，几乎所有的南蛮将士都穿着一身薄衣站在外面，人还在不断地咳嗽着。 代让沅见此，刚通顺的呼吸又呛了一口气。 又是一整夜过去，代让沅站在放空了烟的帐内，神色阴郁。 他蹲在地上，手里紧紧的攥着炭渣，倏然起身道：“整军，攻打大梁！” 而另一边的徐常林则是听着将士们说着话。 “将军，你这招真损……棒！你咋想到的用厨房烧的炭去戏弄他们？” 老李哈哈大笑道。 昨天晚上勘察兵回来之后，徐常林就命他们准备大量的下品炭，还说如果军中不够的话，就让人用上品炭和城中的百姓换。 这让军中的将士不解，结果接下来，黑天之后，徐常林就带着一小队人，摸进了南蛮的大营，将烧着的下品炭扔进了帐篷。 要知道，这下品炭没啥别的缺点，就是烟大，熏挺慌，人根本没有办法待下去。 想到昨天晚上南蛮人的样子，老李就觉得心里舒快。 “整兵，准备迎战。” 徐常林叫停了老李的幸灾乐祸，眯着眼看着泛黄的天，开口道。 城楼前，代让沅眯着眼看着上面的徐常林，眼中满是战意。 “常闻徐将军英勇善战，不想也是偷鸡摸狗的小人！” 代让沅想到昨晚狼狈的模样，不由得出言讥讽道。 还不待徐常林说话，他身边的的轻甲将军就朗声说道：“兵者，诡道也。代让将军，败了就是败了，再说，你应该感谢我们将军留你们一命，让你们今日有机会来此叫嚣，若不然，你现在早就是吾等剑下一抹亡魂了！” 代让沅闻言脸色一变，恼羞成怒。 “你们大梁尽是些牙尖嘴利，逞口舌之快的人，有本事，你们倒是下来比一比啊！守着城墙算什么能耐！” 代让沅想起在周桂兰手上吃的亏，又想到面前这个昨晚再次让他吃亏的徐常林，心中自然是忍不下去这口气。 “将军，咱们打不打？” 老李听着代让沅的怒声，偏着头问道。 徐常林扫了一眼代让沅，利落的转身道：“不打。” 然后就在老李讶异和可惜的眼神中下了城楼。 “南蛮的娃子，还是回去歇着吧，等什么时候爷爷有时间，再和你们打！” 老李吼完这句话，在大梁将士起哄的声音中跟着下了城楼。 而下面的代让沅听着老李的话，只觉得面上无光，更加的火气冲天。 “将军，我们……” “我们什么我们，不走，等着挨骂么？！” 代让沅狠狠地看了一眼徐常林消失的地方，扯了一下马缰，朝驻扎的地方驶去。 大梁中军帐内，徐常林端坐在上，看着下面一脸求知欲的老李，闭口不语。 “将军啊，你就告诉我吧，咱们时候时候才能真刀真枪的跟南蛮打一架啊！” 老李一脸难耐。 一连好几日，南蛮的军队都在下面叫嚣喊战，偏偏徐常林就是不打。 手里有刀，城中有粮，他待得手都痒痒了，可徐常林还是一种岿然不动的架势。 “行了，老李，你就别着急了，别等真开打的时候，你就怂了！” 轻甲将军，笑呵呵的劝慰着老李躁动的心。 徐常林听着外面吹来的号角声，终于站起了身，踏出了军帐。 代让沅看着终于出现的徐常林，脸上满是怒气。 他被徐常林晾在下面多少天？不论他的兵士如何辱骂，徐常林愣是没出来看一眼，如今这是顶不住了么？ “徐常林，你再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是怕了我，不敢出来了！” 代让沅嗤笑道。 而闻声的徐常林只是借着望远镜看着南蛮士兵的状态，嘴角勾起一丝笑，然后朝老李摆了摆手道：“开城门，杀敌。” 第509章 溃不成军 这场战争来的让代让沅猝不及防，结束的也猝不及防。 代让沅节节败退，他看着前方浑身是血的徐常林，心中惊骇，也终于明白了徐常林这连日来所作所为的原因。 “徐常林，你真是好计策！” 代让沅一脸悔意。 后悔自己竟然这么轻易的就上了徐常林的当，后悔自己不好好提防着徐常林，后悔因为自己的失察，让这么多南蛮将士献出了生命。 “从一开始的夜袭，你就在布阵，你让我生气，让我看轻你，让我失去防备，就是为了在我怒火失智的时候，开门迎战，让我猝不及防。” 代让沅边说着，边挥舞着战斧，抵挡着徐常林的攻击。 徐常林听着代让沅的话，只是说了一句：“你太过轻敌。” 然后就看到代让沅被徐常林一个长枪推了出去。 代让沅看着自己喉咙前的长枪，眼神看向持枪的徐常林，眼中划过一丝坚定。 “徐将军，你是个令人敬佩的对手，如果我们不是敌人，想必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徐常林闻言只是让赶上来的兵将将代让沅捆上，带回城内。 代让沅的被抓，让南蛮国失了倚仗，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混乱。 京城内，徐天看着战报，和南蛮国主派人送过来的书信，轮廓分明的脸上露着一抹笑容。 “外公，舅舅活捉了代让沅，南蛮王想要和谈，你觉得呢？” 徐鼎站在下面，闻言出声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南蛮既然做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臣主战。” 徐天闻言脸上有一丝的为难。 “可是夸查木那面……” “皇上，兵者诡道。您金口玉言，但是南蛮的威胁不可能视而不见。” 徐鼎跪在地上，高声说道。 徐天闻言紧抿着唇，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启禀皇上，南蛮二王子夸查木求见。” 徐天看着传声的太监，摆了摆手道：“快请进来。外公，你也先起来吧。” 徐鼎闻言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而夸查木也走了进来，站定在徐鼎身边。 “南蛮二王子见过大梁国主，见过护国公。” “平身吧。”徐天虚扶了一下夸查木然后发问道，“不知道二王子来找朕，可是有什么事情？” “回大梁国主的话，夸查木听闻徐将军活捉了代让将军，南蛮的大军已破。” 夸查木笑看着徐天，言下之意就是请徐天履行二人的交易。 徐天看着夸查木，也弯了弯唇角：“二王子的消息……满灵通的啊。” “不敢，只是夸查木身为南蛮的人，自然是有些消息渠道的。” 夸查木弯着腰，双手交叉落在胸前，朝徐天行了一个礼。 徐天闻言面上不虞，但还是出声说道：“夸查木王子这是何意，快快起来。” “夸查木来此是希望大梁国主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将夸查林送来大梁当质子，助我登上南蛮王的位置。” 徐天闻言眼神扫向徐鼎，就看见他摇头，便打着哈哈道：“二王子不要急，这件事还要再商定一下，毕竟贵国代让将军还在徐将军的手里，想来南蛮国主应该还有别的要求吧。” 夸查木闻言慢慢抬起了头，看着徐天的眼中泛着凉意。 “大梁国主这是要毁约的意思么？” “二王子说笑了，朕金口玉言，怎么会毁约呢？只不过朕还要和大臣们商议一下其它的条件而已。” 夸查木闻言，眯了眯眼，然后道：“那夸查木就等着大梁国主的好消息了。” 说罢，夸查木就退出了乾清殿。 徐天看着殿门慢慢关上，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外公，你现在什么意思？” “皇上，夸查木要的是南蛮国主的位置，而我们要的是南蛮俯首称臣。但是老臣认为夸查木的野心，绝对不止南蛮国主那么简单。” 徐鼎眼中闪着的满是精光，思量了一阵儿说道：“与其放虎归山，倒不如斩草除根！” 徐鼎的话一出，不只惊呆了徐天，就连在殿外偷听的小太监也是吓得一抖，连后面的话都听不下去，转身跑开。 太后宫中，太后打发走了报信的小太监，脑中想着徐鼎和徐天说的话。 这几日，她都没有出手动周桂兰，一是因为上一次的事情，皇帝对她的态度更冷淡了，二来就是她摸不准周桂兰和南蛮国的夸查木是什么关系。 不过这回，既然徐鼎打算斩草除根，她何不掺上一脚，将周桂兰也卷进来，到时就算南蛮讨说法，大不了将她推出去不就行了？！ 太后想到这儿，眼中满是狠意与快意。 而在护国公府的周桂兰则是打了一个喷嚏。 “小九，我们去试试！” 周桂兰手里拿着从徐鼎那儿要来的弩机，兴冲冲的带着小九往暗室走去。 而暗室内，见到周桂兰出现的孩子们都还有些茫然。 “娘，你怎么来这儿了？” 瑞宁手里还拿着一把剑看着走进来的周桂兰，连忙将手里的兵器扔到一边，怕伤到周桂兰。 周桂兰闻言晃了晃手中的弩机道：“你们练你们的，我来试试手。” 说着，周桂兰便找到了一个靶子，研究着手中的弩机，将箭放了上去。 瑞安瑞宁凑到小九身边，目光望着兴致勃勃的周桂兰，小声说道：“娘亲这是怎么了？” 小九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周桂兰，浑身紧绷着，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闻言细声低语道：“不知道，百花会那天之后，少夫人就对这弩机有了兴趣，不知道什么时候朝老爷拿了一个。” 瑞安瑞宁闻言，相似的小脸挂着一样的表情，眉头紧皱的看着周桂兰。 “小九，你过来看看这个是不是这么用的？” 周桂兰弄了半天，也看不明白，索性招了招手，示意小九过来。 “少夫人，这个是这么用的……” 周桂兰细心听着小九的解释，便看着她手上的动作，然后边角小九拆了下来，自己用弄了一遍。 这样几十遍之后，周桂兰的速度换箭越来越快，越来越熟练，而靶子上红心上插的箭矢也越来越多，证明了她的准头也越来越好。 入夜，吃完晚饭，瑞安瑞宁罕见的没有被人带走，而是留在了周桂兰的房中。 瑞安练字练到一半，终于是写不下去，放下毛笔，看向周桂兰道： “娘亲，到底发生什么了？” 第510章 重病缠身 周桂兰闻言眨了眨眼道：“没事啊。” 瑞安瑞宁互看了一眼，上前抓着周桂兰的手道：“娘亲，我们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事情，你就告诉我们吧。” 周桂兰闻言揶揄的轻掐了两下瑞安瑞宁的脸蛋说道：“你们两个人小鬼大的东西，你们才几岁啊，就不是小孩子了？” “娘，我们都5岁了！” 瑞宁的话出来，周桂兰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她伸手将两个孩子搂紧怀里道：“嗯，你们5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虽然周桂兰这么说，但是话中的笑意还是连瑞宁都听得出来。 瑞安见周桂兰的样子便没再问什么，只是拉着瑞宁道：“那娘亲早些休息，瑞安和瑞宁先退下了。” 周桂兰点了点头，看着小九将两个孩子带走。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周桂兰也睡了一个香甜的觉，不过第二日美国晌午，就听得宫里传来消息称，南蛮国二王子夸查木重病，昏过去之前就说要见周桂兰。 周桂兰这才领了圣旨进了宫，但心里却是一阵忧虑。 她自问和夸查木不熟，就算他真的重病在身，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思绪里，周桂兰就跟着太监走到了夸查木下榻的宫殿。 “臣妇参见皇上，太后。” 周桂兰看了眼遮挡着的帘幕，小布凑到徐鼎身边，低声唤了一声。 徐鼎闻声点了点头，然后便是一阵寂静。 “皇上，既然桂兰来了，不如让她上前看一看二王子。” 太后看着站在徐鼎身边神色漠然的周桂兰出声道。 徐天闻言坐着的身子一绷，不知道太后又要对周桂兰做什么。 “太后，舅娘怀着身孕，怕是不太方便吧。” 太后闻言，眉头一皱，笑道：“皇帝，有身孕不见血就得了，哀家这不也是想着夸查木二王子想要见桂兰嘛！” 徐天闻言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周桂兰看着太后的样子，就知道她今日是不达到目的不会罢休的，便上前一步出声道：“皇上，太后娘娘说的不无道理。臣妇上前看看便是。” 说着，周桂兰便上前，掀开了垂帘，看着躺在床上衣襟上一处鲜红的夸查木，心中一惊。 而昏过去的夸查木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原本安心睡着的身子，开始扭动了起来。 周桂兰见此连忙伸手按住了夸查木的身子，以防他身上的伤口再次破裂。 “桂兰啊，夸查木王子没事吧？” 太后站在帘外，高声问道。 周桂兰闻言看着悠悠转醒对上她眼神的夸查木，直起了身子道：“回太后娘娘的话，二王子无恙。” 太后闻言心中落了一拍，难道做事的人没做利索？不然这时候夸查木早就该断气儿了。 “没事了？没事就好。” 周桂兰听着太后的话，掖了掖被角，轻声对着夸查木说道：“知道是谁做的么？” 夸查木闻言偏了偏头，透过帘缦看着外面不太清晰的人影，也有些拿捏不定。 “左不过……是那两个人……” 周桂兰闻言扫了一眼外面，俯下身轻声说道：“你错了，只有一个。” 说完，便在夸查木不解的眼神中走了出去。 “桂兰，你怎么出来了？二王子醒了么？” 周桂兰刚一走去，太后就上前抓住了周桂兰的手，视线还在往帘缦里飘，可这是，夸查木早已经闭上了眼睛。 “回太后的话，二王子并没有醒，刚刚只是有些被魇住了，现在又睡过去了。” 周桂兰没有错过太后眼中闪过的失望，心中冷笑。 看来这次果真是太后搞的鬼，怕是就连什么夸查木昏迷前要见她也是她做出来的戏吧。 “既然二王子没什么事了，就散了吧，下人好好伺候着，除了什么差错，朕就将你们一起送回南蛮，由南蛮国主处置。” 徐天站起身，对着一旁跪着的宫女太监沉声道。 “太后，舅娘，外公，没什么事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徐天转过头看着周桂兰三人，开口道。 徐鼎闻言拱了拱手，转身要走，就被太后的话叫停了下来。 “桂兰，哀家有件事想要问问你。” 周桂兰闻言，心中一颤，来了！ 她转过头，看向太后，弯了弯唇道：“不知道太后娘娘想要问些什么？” “桂兰就不打算跟哀家和皇上解释一下，为什么夸查二王子昏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件事是想见你吗？” “太后这话的意思，桂兰听得不是太明白。” 周桂兰笑看着太后，眸中藏着的笑意让太后皱了皱眉。 “桂兰，不是哀家针对你，而是这事儿实在是哀家心中的一根刺。索性今天就问个明白，省的以后我们姑姐关系不和，倒叫父亲，常林和小天为难。”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妇和夸查二王子，还真就没什么关系。” 周桂兰拢了拢衣袖，看着太后道：“或者您觉得我和夸查二王子有什么关系呢？或者说，我和南蛮有什么关系呢？” 太后看着周桂兰泛着冷意的双眼，心中一颤，然后讪笑的看向徐天和徐鼎，面上泛着苦涩的意味道：“桂兰，你瞧你这话说的，哀家只是想问问你，你又何必生气呢？莫不是哀家说中了什么，让你不舒服了？” 周桂兰看着装可怜的太后，心中不得不佩服她熟读“兵法”，运用灵活。 “太后娘娘说笑了，桂兰行的端，走的正，哪有什么说不得的？” 周桂兰看了一眼帘缦，对上太后的眼神，一字一句小声道：“倒是您，别阴沟里翻船，被我抓了把柄。” 周桂兰说完这句话，便朝徐天行了一礼，转身跟在徐鼎身后，走出了宫殿。 徐天看着两人远走的身影，又看了眼身边的太后，面无波澜。 “太后，朕希望你之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听着徐天的话，好不容易从周桂兰讥讽的话中回神的太后更是火大。 “哀家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的江山？！” 徐天看着失态的太后，皱了皱眉，眼中浸着失望和悲伤。 “太后，这只是你的想法，与朕无关。” 第511章 不可收拾 太后站在殿内，看着徐天离开的身影，怒从心起。 与他无关？！ 若不是为了他，她何至于受那么些的苦楚？何至于无所不用其极？！ 她当初也不过是一个家世清白，备受宠爱的大小姐，何以浮浮沉沉在这宫里绞尽脑汁的活下去？！ 若不是因为他，她又何必去找周桂兰的不痛快？！ 徐天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就像是一把刀刺在太后的心里，刻入心扉的疼痛并不能将人唤醒，反而会将人推入深渊。 太后的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然后在她的心上驻扎，发芽，生长，一发而不可收拾。 “娘娘，咱也走吧……” 太后身后的太监看着周身泛着煞气的太后颤声劝道。 太后闻声回神，想到自己刚刚的念头，面色惨白，眼中却又有着几分的向往。 “走吧。” 太后提着衣摆，迈出了宫殿，站定在院内，遥望着皇宫中心的大殿，一时收不回神来。 离了皇宫的周桂兰和徐鼎也是一路无话，直到在护国公府门口，两人下了车，周桂兰才开口道：“爹，今晚我在娘家睡，明儿再回来，您早些歇着吧。” 徐鼎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进了国公府，周桂兰则是再次上了马车，往周家驶去。 周家院内，徐梅花正坐在院子里头缝制着什么，周桂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对着阳光穿针引线。 “娘，你在弄啥呢？” 周桂兰上前坐在徐梅花旁边，结果她手中的针线穿上，在递回去。 “能干啥，还不是给你肚子里的娃缝衣服。” 周桂兰闻言眼睛一亮，拎起一旁已经做好叠好的小衣服来回的翻看。 “娘，你这手艺真好，你说我咋就不会呢？” 徐梅花闻言白了一眼周桂兰道：“你还好意思说，也不知道常林是咋就看上你了！” 周桂兰听这徐梅花的话，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是伸手挎着徐梅花的胳膊道：“我像娘，自然是哪哪儿都好！” “就你不害臊！”徐梅花将手里的针线收起来，怕扎到周桂兰，然后转过身道：“说吧，你来有啥事？” “……娘，我能有啥事，这不就是来看看你么。” 周桂兰噎了一下，然后讨好的说道。 徐梅花闻言哼了一声：“你是我生的，你心里大的什么算盘我还能看不出来，有事赶紧说，说完就回去，别搁我这儿碍眼。” 周桂兰闻言瘪了瘪嘴：“娘，你敢不敢对我好点，你瞅瞅你咋对我哥的，你再看看你咋对我的。” “你咋不说你哥是个男娃，以后生的娃都姓周呢。” 周桂兰听到徐梅花的话，撅了撅嘴，放弃了和徐梅花辩论的心思。说起了正事。 “娘，我想着，将你和哥他们送回大石村。” 徐梅花闻言抬了抬眼皮，上下打量着周桂兰。 “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周桂兰一口否认道，“就是怕如果以后真有啥事，我护不住你们，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那之前你大伯说要离开的时候，你不是不同意么？” 徐梅花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周桂兰的谎话。 周桂兰闻言脸色一讪，她那时哪能想到太后会变成现在这样啊。 “此一时彼一时嘛，娘，我还是不是你亲闺女了！” “得得得，听你的，要不是看在你怀孕的份上，我早就走了，你以为我乐意在京城呆着啊。” 徐梅花白了一眼周桂兰，将一旁缝制好的衣服塞到她手里：“就这事吧，说完就走吧。” 周桂兰看着徐梅花，心里一酸。 “娘，你放心，我再过一阵子也会回去的。” 徐梅花闻言抬手打掉了周桂兰抓着她手臂的手，没好气儿的道：“你回去干什么？！将军夫人不当了？店子不开了？儿子不要了？” 听着徐梅花中气十足的质问，周桂兰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多愁善感好像有些没用，因为徐梅花根本就没什么不舍的意思。 她轻咳了咳，然后讨好的看着徐梅花道：“娘，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个忙！” 徐梅花听到周桂兰的声音，皱着眉道：“知道了，你大伯那面我会去说清楚的。” “娘，你真聪明！” 周桂兰双臂紧抱着徐梅花的胳膊，口若悬河的夸着她，听得徐梅花都有些受不住了，连忙将手抽了回来。 “行了，没事儿了吧，没事儿赶紧走吧。” 徐梅花端起针线筐和缝制一半的衣服进了屋，不耐烦的对周桂兰道。 周桂兰闻言只是跟在徐梅花后面，硬生生的蹭了一顿饭和半张床，一夜好眠。 而吃完早饭便出了周家的周桂兰来到了火锅店，心中感叹，当初没将火锅店开在商业街，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啊！ “夫人，白老板来信了。” 门口新聘的掌柜的看到周桂兰，眼神一亮，连忙上前将袖中的属性递给了她。 周桂兰看着上面白逸轩的字迹，心中松了一口气。 而直到看完了信，周桂兰不得不感叹白逸轩的商业头脑和胆大。 离白逸轩离开不过十余日的事情，他竟然已经在越国开了一间果脯店，还和周围的店家打好了关系，做好了合作，可以说是非常迅速了。 周桂兰将手中的信折了起来塞在袖中，提起笔又回了一封，将最近京城内店铺的事情说了许多，然后塞进信封添上地址，叫人再送回去。 周桂兰看着面前的纸张，想起远在边关的徐常林，又拿起笔写了一封书信，上面叙述了徐常林不在京城之后发生的一切，又在信的最后，按着徐常林教她的方式画了一个图案，才将信折好塞进信封，交给小九让她找人送去边关。 只不过这封信并没有回音，因为徐常林回来了。 带着南蛮的代让沅和降书一起。 第512章 求和降书 乾清殿上，徐天高坐在龙椅上，徐常林徐鼎立于堂下，一室沉默。 桌上拆开的降书被风吹得作响。 “舅舅，南蛮国的求和你怎么看？” 徐天看向徐常林，开口问道。 “回皇上的话，臣以为，南蛮不能留。” 徐常林的话让徐天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 他看着桌上的降书缓缓出神。 其实一开始，他并没有想要对南蛮斩草除根，不管怎么说，南蛮百姓是无辜的，如果两国互起兵戈，受苦的是百姓。 但是南蛮王这封降书，表面上是求和，实际上就是在拿战争逼迫他！ 南蛮王不仅要求他放了代让沅，还要求他将之前那批粮草的银钱还了。 除此之外，竟是一点求和的意思都没有。 说是降书，倒不如说是来自南蛮的挑衅！ 徐常林看着徐天变换的脸色，想了想再次开口道：“皇上，臣以为，我们不妨顺着夸查木的计策，将计就计。” 徐天闻言表情有些为难的道：“可是现在夸查木重伤在身，根本受不了长途颠簸，更何况还要面对南蛮的争斗？” “只要他活着就可以。” 徐鼎听到徐常林的话，眼中划过一丝恍然，接着话说道：“皇上可以先派徐常林率兵在边境震慑南蛮，如果南蛮有异动，便开战。若是没有异动，那就等着夸查木伤好了之后，再行攻打，里应外合，攻下南蛮。” 徐鼎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看着细心听着的徐天道：“接下来，是想要南蛮彻底归大梁的土地，还是附属国，就看皇上您要如何了。” 徐天闻言紧抿着唇，想了想道： “那就按照外公和舅舅说的做，其它的事情等道那个时候朕再做决定。” 徐常林和徐鼎闻言俯身听旨，然后退出了乾清殿。 护国公府的书房内，徐鼎和徐常林相对而坐，表情严肃。 徐鼎看着徐常林坚定的目光叹了口气，一瞬间好像老了不少。 “罢了，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不过徐常林，你要记得，太后是你的姐姐，不管如何，留她一条命。” 徐常林闻言眼神一暗，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徐鼎却还是看出了几许嘲讽的意味。 “我知道。” 徐常林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京城的夜色和南蛮相比多了几丝寒气，却也少了几分肃杀。 徐常林就这样趁着夜色，沾着寒露慢悠悠的走回了卧房，心中无限的怅惘。 姐姐？ 徐常林想着周桂兰信中说的事还有小九口中的情况，心中不免升上几分的怒火。 他知道太后不喜欢周桂兰，但是他总念着她是他的姐姐，一直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他没想到，他不过离开京城十几日，太后竟然就耍了这么多计策想要将周桂兰陷入濒死的局面！ “你站在这儿想什么呢？” 周桂兰刚一打开门就看见徐常林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门口，不由得出声问道。 谁知道回答她的会是徐常林突如其来的拥抱。 周桂兰头靠着徐常林的胸口，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慢慢伸出手回抱着他。 “媳妇儿，对不起。” 周桂兰闻言一愣，反应了一下明白了徐常林的意思，心中也有几分的不舒服。 这一切和徐常林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他要替太后道歉？！ “怎么，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要跟我说对不起啊。” 周桂兰的嗓子有些紧，哑了一下，才将整句话说全。 徐常林闻言只是紧了紧环抱着周桂兰的手，没说话。 周桂兰抬手拍了拍徐常林的背，从他的怀抱中退了出来，拉着人进了屋。 拉着人在床榻上坐下，周桂兰起身去洗个帕子，就感觉衣袖被人扯住了，她回身望去，就看见徐常林凑近的脸庞，以及唇上温热的触感，没有了从前的猛烈，倒有了几分柔情。 “常林……” 周桂兰刚要出口的呼唤被徐常林堵了回去，紧随而来的是融入骨血的缠绵，难解难分。 晚风透过窗缝，吹得帘缦飘飞。 周桂兰半眯着眼看着隐忍着，额上大汗淋漓的徐常林，伸手环抱住他，轻声道：“太医说，五个月很安全。” 徐常林闻言眼神一亮，透过月光，眼神划过周桂兰的脸庞，定格在朱唇上。 …… 再醒来时，周桂兰身上盖着一层的轻被，屋子里的热气很足，她侧着身，脸蹭了蹭被子，仅有的睡意也飞走了。 “少夫人，您醒了么？” 周桂兰听着门外传来的声音，慢慢坐起了身，只感觉得到身上传来的酸痛，她抬手披上内衫，高声应了一声。 服侍的人鱼贯而入，周桂兰披着斗篷，坐在椅子上，任由下面的人束发。 “徐常林呢？” 周桂兰端着一碗热汤，慢慢的啄着，唇上的刺痛让她不由得暗骂昨晚徐常林的不舍不放。 “回少夫人的话，少爷一早便去上早朝去了，这时候应该和老爷在书房里。” 周桂兰闻言点了点头，几口汤下肚，觉得胃里暖和了不少。 她站起身，刚要出门，就被端着安胎药的小九堵了回来。 周桂兰看着药碗中黑乎乎的汤汁，只觉得嘴里泛苦，但是一想到腹中的胎儿，周桂兰咬了咬牙，还是一口灌了下去，却也没了出门的心思。 没过多时，徐常林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他习惯性的坐在了周桂兰身边，手搭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剥着干果。 “边关怎么样了？你什么时候走？” 周桂兰吃着果仁，出声问道。 “还没定。” 徐常林尝了一口桌上的牛肉干，眉头一皱道：“怎么这么辣？” 说着，便将牛肉干端远了一些，顺手将果脯挪了过来。 周桂兰见此，伸手将牛肉干抱在了自己怀里，白了一眼徐常林道：“酸儿辣女没听说过么！” 徐常林闻言投喂果脯的手听了下来，转手拿了一片牛肉干放到了周桂兰的嘴里。 周桂兰嚼着牛肉干，心中暗笑。 徐常林对于儿子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怨念啊。 这时，小六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少爷，宫里传来旨意，皇上请您入宫。” 第513章 君慈臣忠 徐常林站在乾清殿，看着龙椅上神色不明的徐天出声道：“微臣参见皇上。” 徐天闻声抬起头，看向徐常林叹了口气道：“舅舅来了。” “不知皇上找微臣有何事？” “舅舅。”徐天沉声道，“对于南蛮的事，朕有一个想法，但是……” “臣洗耳恭听。” 徐常林俯着身，朝徐天行了个礼。 “南蛮的事情，朕一直下不了决定，再加上夸查木提出的交易，不过朕这几日好好考量了一下，还是想让舅舅即日起带兵镇压边境，至于代让沅不如直接处死，毕竟他活着回到南蛮，对于大梁更是一个威胁。” 徐常林听着徐天的话，心中点了点头。 徐天终于有了些许帝王的模样，这也是他期待的。 “是。臣遵旨。” 徐天说完话，看着徐常林的眼中带着几丝的歉意道：“舅舅刚回来，就要再次远走边关，朕始终觉得有些对不起您和舅娘。” “皇上您言重了。” 徐常林端的一副君慈臣忠的模样，朝徐天跪下道。 徐天见此便摆了摆手，示意徐常林可以离开了。 徐常林顺从的退出乾清殿，而另一边的周桂兰则是在徐常林被圣旨叫走的时候，就收拾了一番前去了周家。 上次便说要将周家人送回大石村，这几日拾掇了一番，也算是准备的差不多了。 周桂兰站在马车旁，看着车上的徐梅花，热泪上涌。 “娘，你好好照顾自己。” 周桂兰将手中的银两塞到徐梅花手里，哑声道：“这些银子你拿着，不准给我哥。若是有什么事就拿出来应急，家那边如果有什么事也记得叫人给我写信。” 徐梅花听着周桂兰的絮叨，心中暖热，面上却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行了，我用你惦记，倒是你，这怀着身孕，可别到处跑，眼看肚子越来越大，你可得小心着点儿。” “嗯，娘你放心，等京城这面安定了下来，我就回去看你们。” 周桂兰攥着徐梅花的手，直到车夫再三的催促，她才松开了手，放他们离开。 小九跟在周桂兰身后，看着远走的马车小声道：“少夫人，护卫都在暗处跟着呢，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就告诉您的。” 周桂兰闻言轻点了点头，然后深呼了一口气，转身回了护国公府。 不知道是不是徐常林回来的缘故，太后最近也消停了不少，没有来找周桂兰的麻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周桂兰的心里总有着几分的不安定，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时间一晃而过，眼看着距离徐常林回来又走，已经过了两个月了。 这期间，南蛮边境的战况时不时的传入京城，传入周桂兰的耳中。 朝堂上，大臣们的脸色也是一日比一日喜庆，对徐常林的夸赞更是数不胜数，唯有徐鼎却是一脸沉色。 又是一日下朝归来，周桂兰看着桌旁主位的徐鼎，沉吟了一阵儿开口道：“爹，你怎么了？” 徐鼎闻言落下了筷子，拿着丝帕抿着嘴上的油渍，说道：“无事。铺子上最近可有什么事？” 周桂兰闻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事。倒是爹最近的脸色一日比一日差。” 徐鼎端起一旁的清茶泯了一口道：“不过是些朝堂上的事，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歇着吧。” 周桂兰看着说完话就起身离开的徐鼎，总觉得这心里有一些的不安，却又不知道从何处来。 可就算她现在不知，也会有人上赶着告诉她，比如说……太后。 周桂兰站在殿上，看着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太后，心中漠然。 “不知道太后召臣妇来此有何事？” 太后闻言也不急，只是唤着宫女，将周桂兰手旁的热茶，换成了奶汁。 “这是北狄进贡上来的牛奶，你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周桂兰看着眼前纯白的牛奶，伸手端起来泯了一口，缓缓又放下。 “回太后的话，味道很好。” 周桂兰眼中没有一点点的害怕，只是看着太后，笑颜道。 周桂兰眼神瞟着那一碗牛奶，她不信太后这么蠢，会在牛奶中下毒弄死她，毕竟是她将她召进来的，若是她除了什么事，太后也吃不了兜着走。 “常林出去已经两个月了吧？” 太后和周桂兰说着话，如同是闲话家常般。 而周桂兰看着太后，想了想道：“回太后的话，是。” “那你知道常林现在如何了么？” 太后满脸都是担忧徐常林的神情，轻声问道，可话种总透着一种恶意。 “听爹说，常林战战大获全胜，如今离南蛮都城不过五十里路。 太后闻言勾了勾唇道：“果然，常林可以称的上是用兵如神了？！” “娘娘谬赞。” 周桂兰起身朝太后鞠了一躬，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太后的声音，便抬起来了眼看向太后。 “不过哀家听闻，常林在上一战役中受了伤，被一柄剑刺中了胸口，至今昏迷不定。” 太后的话一出，像是有无数个炸弹在周桂兰的心上绽放，她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与恐慌。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相信太后的话，但是她也知道，太后不会拿这样的来跟她玩笑，毕竟如果是假的，她随便找人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所以这件事只能是真的！ 想到这儿，周桂兰皱了皱眉，看着太后道：“娘娘刚刚说什么？！” 周桂兰大概能想到太后很想看到的表情，于是便转出一副担忧，和受到惊吓的样子看着套机。 看着她眼中的得意，出声道：“娘娘，臣妇有个疑问，不知道您能否解答一下。” 太后闻言心中自是畅快。 她最讨厌的除了周桂兰和徐天的关系之外，还有的便是不管什么事，她都做出来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常林战场伤及要害，怕是时日无多。” 太后边说着边看着周桂兰刷白的脸色，眼中满是快意，又夹杂着几许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对了，边关传回来的军报上说，常林是被夸查木王子刺伤了。” 第514章 出兵 周桂兰听着太后的话，眼眸中闪过一道光。 徐常林走的时候是带着夸查木一起走的，夸查木回到南蛮的那一日，便是代让沅被斩首在南蛮士兵眼前的那一天。 也是从那一日开始，南蛮节节败退，南蛮国中心的政权也渐渐的从大王子的手中转移到夸查木的手上。 而徐常林对南蛮的攻势则是计划好的，但是，夸查木刺伤徐常林…… 周桂兰心中免不了一阵嘀咕，她记得夸查木走的时候，身上的刺伤还没好，在经过一路的颠簸回到南蛮，即使如今过了两个月，也不会大好。 更何况，夸查木不过十余岁的稚童，怎么可能做到刺伤徐常林呢？！ 想到这儿，周桂兰心中才安心一点。 她抬头看着太后道：“回太后的话，常林福大命大，即使受伤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毕竟他还要辅助皇上，保护大梁不是。” 太后看着不受自己影响的周桂兰，心中拂过怒气，但是一想到她的计划，便也忍了下来。 她倒是要看看，等她计划完成的那一日，她将周桂兰踩在脚底的那一日，周桂兰还要如何死鸭子嘴硬。 “桂兰这话说的没错，是哀家……” “太后和舅娘聊什么呢？” 太后的话说了一半，就被匆匆赶来的徐天截断了。 周桂兰看着小口的喘着粗气，平复着呼吸的徐天，眼中浮上一抹笑意道：“臣妇参见皇上。” “舅娘不必客气，快快请起。” 徐天扶起周桂兰在一旁坐下，仰着头，看着高坐在榻上的太后，眉头不自觉的一皱。 “朕听闻太后召舅娘入宫，忽的想起朕与舅娘也好些日子没见了，便赶了过来，太后不会介意吧。” 太后闻言表情僵硬了一瞬，然后轻咳了一声道：“怎么会？正好皇帝来了，桂兰这午膳不若在宫里用吧，我派人去将父亲请过来。” “太后不用忙叨了，朕已经派了人去，想来这时外公已经入了宫门了。” 徐天看着太后轻声说道。 说曹操，曹操道。 徐天的话音刚落，徐鼎就踏进了殿内，朝太后和徐天各施了一礼，然后站在周桂兰身边，不再出声。 “既然人齐了，那我们便开饭吧。” 太后站起身，招呼着徐天等人往饭厅前去。 一顿饭，吃的是索然无味，桌子上四个人，心思各异，除了碗筷的碰撞声和咀嚼声之外，便在无了其他声音。 周桂兰这面的暗中汹涌，和徐常林的真刀真枪相比也是不相上下。 随着5月的到来，南蛮早就步入了夏天，大梁的士兵也都换上了轻薄衣衫。 但是夏天天气炎热，每个人身上都是汗津津的，再加上夏季蚊虫多，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不少的红包。 “啪！” 老李拍打着身上的蚊子，看着不受天气影响，依旧清爽的徐常林开口道：“将军，这么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儿啊，兄弟们都要成喂蚊子的了，你看看，这蚊子都要赶上苍蝇大了！” 徐常林看着老李短粗手指间细小的蚊子尸体，摇了摇头道：“叫军医多开些防叮咬的药。” 老李闻言表情一僵，他一个大老爷们，哪用的上那种女人家用的东西，再说就算他想用，这军中也没有啊。 老李垂头丧气的走出中军大帐，天上刺眼的阳光晒得他更是心火烦躁，拉上旁边的人就跑去了训练场，赤膊坦胸的打了起来。 而京城口中受伤颇重的徐常林此时正完好的摆弄着眼前的沙盘。 “将军，南蛮二王子那面传来信儿，说是南蛮王也就这两日的事，不过传位诏书现在还没用立，希望我们趁这个时候一举攻破南蛮，要不然，南蛮国王一定会将南蛮交给大王子。” 身着轻甲，脸上不见一丝汗意的小将看着沉思的徐常林开口道。 徐常林闻言点了点头，却没有任何的指令，这让等着出兵的小将有些不解，再次开口道：“将军……” “小白，把老李叫回来，该动动筋骨了。” 小白闻言眼睛一亮，高声道：“是！”便冲出了营帐，直直的冲到训练场，将比他宽上两倍的老李一路拎回了中军营帐。 老李在徐常林的目光中穿上了衣服，咳了两嗓子，才将自己心中的尴尬忽视掉。 “将军，老李就等着你一道令下！” “组方阵迎敌。” …… 随着号角声的响起，南蛮都城的大门徐徐打开，南蛮士兵从中冲出，领兵的人年龄不大，和夸查木长得有几分相似，向来便是南蛮国的大王子了。 两军对垒，从阵型上就能看出大梁的气势和南蛮的溃败。 “徐常林，我们南蛮已经递交降书，你们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大王子操着一口不太顺畅的大梁话，高声喊道。 老李闻言高声回到：“成王败寇，投降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们南蛮是没人了么，竟然派出这么个娃娃来对阵！” 大王子听着身边人的翻译，心火上涌，他正年少，此前在南蛮王朝更是顺风顺水，合适受过这般的侮辱，当时脸色一变，不顾身边人的劝阻冲了出来。 “我来对阵！” 老李刚要驾马而出，就被身边的小白拦住了。 “你做什么？” 老李皱着眉看着小白。 而徐常林只是看着前面冲过来的南蛮大王子，面上神色晦暗不明。 “怎么，你们大梁人只会耍嘴皮么？” 大王子坐在马上，脸上满是嘲讽，高声道，“怎么没人敢上来么？” “将军，我去。” 小白在徐常林身边轻声道，然后在老李瞪大的眼神里冲了出去。 “不是，将军，小白他……” 徐常林摆了摆手打断了老李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小白和大王子之间的对阵。 时间慢悠悠的过去，眼看着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小白和南蛮大王子之间依旧没有分出胜负来。 “小白！” 老李眼睁睁的看着从城楼上飞出的箭矢朝着小白的后背飞去，可却无能为力。 徐常林眯着眼看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拎起弓接连放了两箭，一只打断了飞向小白的箭，另一只则是直直的插入南蛮城楼上射箭人的眉心。 经过这一事，小白和大王子之间的比试也算是停了下来。 “呸！”老李看着回到阵营没什么事的小白，高声嘲讽道，“还以为你们南蛮最起码光明磊落，不曾想也会用这般的腌臜手段，真让人恶心！要是怕比不过，刚才就别站出来，背后放冷箭，真令人不耻！” 南蛮大王子被老李的话损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虽然大梁的话他还不是很熟，但是看老李的架势也知道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可偏偏射箭的人已经死了，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背了这个锅。 而徐常林则是看着大王子，眼神一凛道：“原来如此。” 第515章 真相 老李不明白徐常林想明白了什么，只是看到徐常林的手势便朗声大笑，对着小白道：“小白，等着看哥哥怎么给你报仇！” 话毕，便率着大军朝南蛮冲了过去。 南蛮国都城被破不过几个时辰的事情，老李压着被捆的大王子来到徐常林面前，嫌弃道：“将军，这什么大王子根本就是个绣花枕头，依我看，咱大梁的书生都比他强。” 徐常林闻言没说话，倒是一旁的小白闻言脸冷了一冷，看向老李的目光中含着刀子。 “你什么意思？” 徐常林没有理会老李和小白之间的耍宝，只是看着大王子和空无一人的南蛮王宫，眼神凛然。 “从一开始，你就是个木偶。” 徐常林的话一出，大王子的身子打了个摆，眼珠转来转去，就是什么都不说。 徐常林也不在意，从见到大王子之后，南蛮和大梁之间发生的一切，他也算是想了个明白。 夸查木说他就是个不受宠的王子，根本就是放屁！ 他才是南蛮大权在握的人，这次的事情，根本就是他在为自己肃清道路！ 不只是徐常林自己，包括徐天，徐鼎，周桂兰，还有死去的代让沅和这个大王子，都被夸查木耍的团团转！ “将军，这人怎么办？” 老李被小白打了一顿之后，揉着身上的痛处开口问道。 徐常林扫了一眼胆小如鼠的大王子，皱了皱眉道：“留着。” 既然夸查木送了他这么一份大礼，他自然也是要送回去的。 “鸣金收兵。” 于是这场持续了半年的南蛮与大梁之间的战争，终于算是结束。 而京城这面，从捷报传回来的那一日起，便又陷入了风雨飘摇。 大王子被徐常林带回来之后，便扔在了京城内皇家的一个院子里，有人伺候保护着，日子过得也算是享受。 而周桂兰这面听徐常林讲完了夸查木的一系列计划，不由得心中惊骇。 这竟然是一个十余岁的孩子想出来的计谋，如此周全，完美，而且不惜身入险境！ 可不管怎么样，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徐常林攻下了南蛮都城，即使这是夸查木早就计算好的事情，但也让南蛮近些年不会再起刀戈。 也是夸查木留给他和大梁的一条退路。 “那你这回应该能多待上一些时日吧？” 周桂兰望着徐常林道。 徐常林点了点头。 上次周桂兰生瑞安瑞宁的时候，他就没有陪在身边，这一回，他一定要陪着她，不能让她一个人遭罪。 “对了，上次忘和你说了，我把娘他们送回了大石村，前些日子他们来信说已经安顿好了，之前我在大石村的地也都收了回来，给大哥和嫂子种着呢。” 周桂兰靠在徐常林的臂弯，轻声道。 徐常林闻言了然，眼中掠过歉意，握着周桂兰肩膀的手紧了紧。 “别想那么多，娘他们也过不惯京城的生活，庄稼人，还是守着地心里踏实。” 周桂兰弯了弯唇，宽慰道。 徐常林双手握着周桂兰的肩膀，四目相对，眉眼中尽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会保护好你，” 周桂兰闻言，噗的笑了出来，然后伸手拍了拍徐常林，示意自己相信他，便转过头吃起来辣味的牛肉干。 又是一夜风平浪静。 自从徐常林回来之后，好像京城的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太后那边也是平静的让人心慌，唯一不同的便是，安平公主被放了出来。 六月一过，她便从护国寺回到了皇宫，一改之前对徐常林的执着，倒真有些出尘的香火气息。 眼看着周桂兰的肚子越来愈大，徐常林的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不管周桂兰到哪儿，他都寸步不离，如果不是周桂兰实在丢不起那个人，明令禁止，徐常林恨不得去哪儿都抱着她走，生怕磕着碰着。 终于在他的担忧之下，七月份到了，周桂兰的产期也如约而至。 听着屋内传出来得周桂兰的叫喊声和咒骂声，徐常林平日看不出情绪的脸上，也透露着几许的慌张和无措。 他知道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回，但是从来不知道会这么痛。 周桂兰的喊声像是从他心中叫出来的，震得他心慌。 他不止一次的想要冲进去陪着周桂兰，但是都被徐鼎拦了下来。 眼看着从昨日未时，一直到如今天色渐亮，六七个时辰过去了，屋内除了周桂兰的喊声和稳婆的打气声，以及一盆接着一盆的热水之外，便没有其它消息。 而徐常林看着慢慢升起的太阳，终是忍不住，不顾徐鼎的阻拦，推开门要进去的时候，一声啼哭将所有的动作画上了休止符。 “生了生了，是个千金，母女平安。” 随着稳婆的大喊，整个护国公府都陷入了一种欢喜的状态中，徐常林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等到周桂兰悠悠转醒的时候，孩子已经收拾好了正在徐常林的怀里打着哈欠，见周桂兰醒来，忙伸出了小手。 周桂兰见着心喜，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来放在身边。 “你取名字了么？” 周桂兰逗弄着孩子，轻声问道。 “婳祎（huayi），父亲取的。” 徐常林蹲在床侧，看着抱着周桂兰手指吐着涎水的孩子，轻声道，“取的是娴静美好的意思，乳名听你的。” 周桂兰闻言重复着孩子的名字，然后轻捏了捏徐婳祎的脸道：“那就叫彦妮儿吧。才行兼备，不失可爱。” 徐婳祎的出生不只是护国公府的喜事，更是皇家的喜事。 因为周桂兰没出月子，所有徐天给的所有赏赐册封都是徐常林代领的。 周桂兰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徐婳祎，眉间可见一抹忧愁。 “一出生便受封郡主，除了皇家的孩子，你还是头一份儿啊！” 可是徐婳祎根本看不懂周桂兰的担忧，只是一个劲儿的傻笑着。 “娘，别担心，我们会保护好妹妹的！” 瑞安瑞宁两个孩子站在床边，看着小小一只的徐婳祎，眼中尽是宠溺。 第516章 女人祸国 在床上硬生生的熬了一个月，周桂兰只觉得自己要长毛了，但是挨不过徐常林的强硬，在床上躺到了第三十二天才从床上下来，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然后便开始预备徐婳祎的满月酒。 入夜，护国公府上下张灯结彩，满朝文武不管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的人，都纷纷送来了贺礼，讨了一杯喜酒。 紧跟着第二日，宫内便送来了三份贺礼，除了徐天的，周桂兰将安平和太后送来的东西一股脑的扔进了仓库。 本以为日子会这么平静下去，但是没想到，刚过几日，街上便出现了这样的流言。 “天下有女，祸乱苍生，若不除之，大梁将亡。” 而与这流言一同来的，还有一块石碑。 “天子无道，灾祸难平。有女宛然，可理朝纲。” 徐天高坐在殿上，下面大臣闹嚷的声音，在燥热的夏季更让人燥郁。 “够了！” 徐天一掌拍在了龙椅扶手上，看着下面陡然安静的人群，深吸了一口气道：“各位大臣怎么看？护国公，你先说。” 徐鼎闻言上前一步道：“回皇上的话，陛下勤政爱民，兢兢业业，先天下忧，未曾享乐，这不过是妄言罢了。” “护国公说的有理，皇上虽然年幼，却心怀天下，仁政亲民，石碑来路不明，怎能说这是上天降下来的，摸不准是那个心怀叵测之辈做得手脚！” 孟江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弯着腰说道。 春闱之后，他便被封为了言官，此时他的一句话却刚刚好道破了这个诡计。 后宫。 不管京城内是如何的风起云涌，这御花园中还是一样的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太后和安平走在一处，身边侍奉的宫女太监退避了好远。 “太后，你不觉得这次的事情太过明显了么？” 安平随手捏断了一只芍药，漫不经心的揪着上面的花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明显不明显的？” 太后站住脚，看向安平出声道。 安平闻言笑了笑，将手中光秃了一半的芍药塞到太后的手中。 “您不用装傻，我也不是蠢笨的人，这件事难道不是您做的么？或者说，您宫里……” “安平！” 太后怒声叫停了安平的话，厉眉道，“有些事，知道的越多，死得就越快。” 安平笑了笑，手拂过发鬓，带着一丝丝的媚意。 “皇嫂，明人不说暗话，我也就不瞒着你了，若是没有我，你真的以为你能联系上北狄的人？” 太后握着芍药的手一紧，仅剩半边花瓣的芍药此时一团糟乱。 “零落成泥碾作尘，啧啧，真是可惜了一朵好花啊。” 安平可惜的摊了摊手，然后在太后错愕的眼神中，堂而皇之的离开。 阳光洒在京城的街道上，闷热的天气让人心生燥热。 周桂兰走在京城的路上，听着街上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人，讨论着近日的流言。 “夫人，您来了？” 火锅店的老板见着周桂兰忙出声唤住了她，然后将白逸轩的信件递了过来道：“这是白老板的信，还有这个，是白老板知道您生了千金送来的贺礼。” 周桂兰接过老板手里的盒子，随手放在了袖中，然后拿着信上了二楼。 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信之后，周桂兰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白逸轩在越国的店子开的很好，除了越国京都之外，还在几个重要枢纽城市开设了分店，现在他正要离开越国去往别的国家。 周桂兰坐在屋子里，难得的阴凉让她有点不想离开，但是一想到家里的徐婳祎，还是懒懒起了身，拿起信件走了出去。 结果刚出门，就听到一楼传来的争吵声。 她蹙了蹙眉，提着裙摆下了楼梯，走至吵嚷处，拉过小二问道：“怎么了？” “夫人！”小二看到周桂兰，眼神一亮，担忧的看着人群中的掌柜的，然后解释道，“有人吃火锅坏了肚子，说是我们店里的菜品不干净，让我们赔钱，要不然就告官，封我们的店。” 周桂兰闻言翘脚看了眼人群中间身材壮硕的汉子，和一旁脸色发白，身子冒汗的瘦弱书生，对小二说道：“行，这事我来吧。” 说完便从空隙处挤了进去。 “这大夏天的，客官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啊！” 周桂兰将额上尽是汗珠，神色难言的掌柜的拉至身后，对上壮硕汉子的脸轻声问道。 “你谁啊？” “我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客官有什么事不妨和我说。” 周桂兰笑颜道，然后转头看着瘦弱书生，关切道：“这位客官，您还好吧，要不然叫人找个大夫过来看看？” 瘦弱书生摆了摆手道：“麻烦老板了。” 周桂兰得话便将掌柜的推了出去找大夫，一个人面对着壮硕汉子的指责。 “你这老板还算是有点良心，但是我兄弟吃了你家的东西不舒服是事实，你说怎么办吧！” 周桂兰闻声没说话，只是细细打量着书生的脸色，出声道：“这位客官，您早上是不是没吃东西？” 瘦弱书生闻言诧异的点了点头。 他哪有时间吃东西，好不容易将连日来的车马劳累缓了过来，以为能睡个好觉，结果就被这人从床上捞了起来，非要吃什么火锅。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抬眼白了一眼壮硕汉子，然后轻声道：“老板，你知道怎么回事？” “客官是第一次来吧，熟客都知道，来这吃火锅，要不早上必须吃饭，要不然吃火锅之前就要喝上一小碗的酸奶，要不然都会难受一阵儿。” 瘦弱书生闻言看了一眼周围人的神色，便知道周桂兰说的是真话，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刚想说话道歉，就被门口传来的一道女声堵了回去。 “我当是怎么了，竟是为了这么多人！周桂兰，你这店子可是吃坏了人，要开不下去了么？！” 周桂兰看着人群中央，慢悠悠走过来的一身异族装扮的周秋香，眼神微眯，错过了一旁瘦弱书生的眼神，开口道：“借你吉言，姑且还撑得下去。” 第517章 故人再见 周桂兰打量着周秋香的装扮，心中疑惑。 自从上一次将她从周家赶出去之后，她便没有在管过这个女人，本来以为她会跟着周家人回大石村，现在看来，她不仅没有回去，还搭上了外族的人。 “怎么样，看到我，惊讶么？” 周秋香踱着小步，朝着周桂兰走了进来，双目四处扫视着火锅店，然后挑了挑眼眉道：“说起来，我还真该谢谢你，要不是你将我干出周家，我还遇不上公子呢。” 周桂兰闻言，心中没什么波动，只是冷淡的道：“不用客气。” 也是这时，周秋香看到了周桂兰身后的瘦弱书生和壮硕汉子，眼中一动，然后上前道：“奴家见过公子。” 周桂兰转过身，看着俯身行礼的周秋香，又将目光投在了刚刚的瘦弱男子身上。 瘦弱书生看着周秋香，眼底划过一丝不悦，但面上还是温润道：“起来吧。” 周秋香从善如流的站起身，然后在书生身边站定道：“公子怎么在这儿，奴家找了您一早上呢。” 瘦弱书生闻言扯出一抹笑，不待他说话，一旁的壮硕汉子似是看不下去周秋香的做作，出声道：“公子去哪儿，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么？！” 周秋香闻言眼中漫上泪水，委屈的揪着自己的衣摆道：“公子，奴家只是担心公子。” 瘦弱书生抬了抬手，没有理会周秋香的话，只是慢悠悠的站起身，对上周桂兰的目光道：“抱歉，扰了夫人店里的生意，鄙人姓慕，夫人叫我慕白就可以了。” 周桂兰闻言弯了弯唇道：“慕公子，您身子若是没什么事儿，那我就先退下，您请自便。” 慕白闻言拱了拱手道：“叨扰夫人了。” 话毕，慕白就带着壮硕汉子往外走去，而紧随其后的周秋香则是一改刚刚的梨花带雨，狠狠的瞪了周桂兰一眼，尖声道：“你等着！” 周桂兰扫了一眼周秋香，然后施施然的转身离开，根本没将周秋香的话放在心上。 毕竟相比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来说，她身上的外族衣物以及对慕白的态度才是让周桂兰好奇的地方。 护国公府。 周桂兰手里拨棱着算盘，盘算着她怀孕这些时日店子里的收益。 与南蛮一战之后，徐天就将收上去的所有商业街还了回去，以至于周桂兰坐在这里打了一下午的算盘也还没弄完。 “你干嘛！” 周桂兰看着徐常林手中的算盘，然后看着自己刚刚算出来的数目被打乱，重点是她还没记下来。 徐常林无视掉周桂兰怒视的目光，将算盘放在桌上道：“该休息了。” 周桂兰闻言翻了个白眼，站起了身道：“那你不会说么？你知不知道，我算了一炷香了才算出来，这下倒好，白算了。” 徐常林闻言看了一眼算盘，然后道：“明日找人算，现在休息。” 话毕，便伸手将不情不愿的周桂兰抱上了床。 “诶，对了。你知道我今天看见谁了么。” 周桂兰靠在徐常林的臂弯处，仰着头说道。 徐常林闻言摇了摇头。 “周秋香。她没和大伯回大石村，看她现在的样子倒好像是和外族人走到了一起，身上穿的衣服，有点像北狄那面的人。” 周桂兰手指卷着徐常林的头发，然后动了动脑袋，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接着说道：“还有一个叫什么慕白的，周秋香叫那人公子，看起来应该是个有地位的人。” 徐常林闻言眼神一凛，总感觉有什么事被他忽略了，然后道：“慕是北狄国姓。” 周桂兰闻言本要闭上的眼睛唰的睁开，看向徐常林道：“慕白是北狄皇室的人？那他来大梁皇上知道么？” 徐常林闻言点了点头道：“昨天递上来的折子，本来以为他们会晚几日才到，不过现在看来，他们这道折子是到了京城才递了上来。” 周桂兰听到这话，眉头皱了一皱。 “北狄和大梁关系如何？” “先帝在时，北狄和大梁一直和平相处，不过北狄的野心也不容小觑。” 周桂兰闻言心中不安：“也就是说，大梁和北狄也有一场仗要打。” 徐常林闻言“嗯”了一声，接着说道：“北狄都是游牧民族，擅长马上作战。真的打起来，是一场硬仗。” 听了徐常林的话，周桂兰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京城流言不断，北狄野心勃勃，徐天这个皇位坐的还真是不稳。 再加上如果大梁和北狄打了起来，那徐常林势必还要率军出征，即使他神勇，这样打下去，难免会有什么意外。 周桂兰的心就这么吊了起来，以至于再一次见到慕白的时候，也没什么好脸色。 京城内夏季最好看的地方，莫过于郊外的碧湖。 这几日周桂兰为着火锅店的事情烦扰着，还不容易将最近起了一些事情处理好，想着散散心，结果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慕白。 “夫人，我们还真是有缘。” 慕白看到桥上站着的周桂兰，上前招呼道。 周桂兰假笑的回着：“慕公子说笑了，世间哪来的那么多缘分。” 慕白闻言，打量着周桂兰的神色，便知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于是他朝周桂兰施了一礼道：“慕白隐藏身份实属无奈之举，还望夫人莫要见怪。” “慕公子说笑了，您与我二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哪里的见怪之说？只是我今日心情不大好，迁怒了公子，还望公子大人大量，莫要嫉恨我便是。” 周桂兰说完话，抬头看了眼日头道：“慕公子，店里还有些事情等着奴家处理，便不在这儿扰您的雅兴了，告辞。” 说罢，便越过慕白走下了桥。 慕白站在桥上，看着周桂兰远走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小白，那是将军的夫人。” 一直跟在慕白身后的壮硕男子闻言瞪了瞪眼睛道：“用得着你说，我知道！” “将军要是知道你是北狄的皇子，你说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壮硕男子抱着臂看着慕白，开口道。 “你是在威胁我么？” 慕白横了壮硕男子一眼，然后冷声道：“将军要是知道我是北狄皇子，老李，你这护卫的身份也藏不住！” 说完，慕白便转身随着周桂兰离开的路走去，老李则是认命的跟在慕白身后，不再多说什么。 心中却是无奈，完了，把人惹生气了，这要怎么哄啊！ 第518章 找茬的 京城闷热的天气终于被迟来的一场雨缓和了些许。 空山新雨后，京城的空气中都泛着几许的土腥味儿，却让人留恋。 距离上一次遇见慕白已经是五日前的事情了，周桂兰坐在火锅店内，百无聊赖的记着账，这些日子，火锅店来找事儿的人越来越多，这幕后的人，周桂兰心里也有数，除了周秋香，没有人能做出这样的蠢事。 不过这种小打小闹，也动摇不了火锅店的根本，周桂兰也愿意和她玩一玩。 徐常林那边则是在忙着处理京城流言的事情，眼看着流言传的越来越大，在远边，还有一小股一小股打着“择天子”的起义军，只不过都被官府镇压了。 但是关于“祸国妖女”以及“有女宛然”的猜测却是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不少人将“祸国妖女”的名声安在了出生不久的徐婳祎身上。 周桂兰想到这儿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想要揪出那个造谣的人，收拾一番。 “赶紧把你们老板叫出来，这都是什么？以后我可不敢来你们家吃饭了1” 大厅传来的高声叫嚷将周桂兰唤回了神，她眯着眼看着大厅中站着的周秋香皱了皱眉，起身上前。 “周秋香，你有完没完！” “什么叫我有完没完？！”周秋香怒目而视道，“我从你们店的锅里吃出了虫子，你不给我个说法，还问我有完没完？周桂兰，你真当你是将军夫人就厉害了？！” 周桂兰闻言看向周秋香手指着的虫子，眉心一皱，看了眼一旁直摆手的小二，便知道这又是周秋香搞得鬼把戏。 “那你想如何？” “我要你关门！”周秋香掐着腰看着周桂兰道：“你们这家店不干净，今天吃出了虫子，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吃出来老鼠，蜈蚣什么的，万一哪天毒死了人，你负担得起么！” 周桂兰闻言眼中闪过怒火，她不稀罕搭理她，周秋香倒真把她自己当葱了？！ “周秋香，我这火锅店开了半年了，从没人吃出过什么，怎么你一来，就什么都出现了呢？” “你是说我在污蔑你了？！”周秋香柳叶眉一挑，高声道：“周桂兰，你自己店子不干净，倒是赖上我了！” 周桂兰闻言抬了抬眼眸，扯过一旁的凳子坐了下来，冷声道：“我这店里所有的菜品，锅料都是我亲自挑选，菜品必须要浸洗三遍，才能上桌，第一天没有用完的菜绝不容许第二日接着用，你觉得从锅里吃出虫子这件事可能么？” “再说……” 周桂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虫子，拿过一双筷子将虫子夹了起来道：“这虫子叫作埋葬虫，吃的都是腐肉，下次要是想栽赃，麻烦先有点常识。哪怕你今天扔进来的是只苍蝇，我都说不出什么，你偏偏用这个。” “你！”周秋香闻言有些惊怒，反驳道，“你说它是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过一个乡野村妇，知道什么！不过是胡说！” 周桂兰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将虫子扔在桌子上，拍了拍手道：“要是不信，去乱葬岗走一圈，想来你能见到不少。” “小二，这桌的钱加倍，不给的话，就去驿站找慕公子拿，就说让他看好他的人。” 周桂兰转身对旁边满眼赞叹的小二吩咐道，然后迈开步子离开了店子。 “这位夫人，一共是3两银子，翻一倍便是6两银子，你看……” 周秋香闻声看向一旁眼中满是讽刺的小二，一口气闷在胸口差点没上来，可一想到刚刚周桂兰的话，只能将这口气咽下去，扔了六两银子在桌子上，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周桂兰从火锅店出来之后就慢悠悠的逛到了商业街，而徐常林那面则是一室的紧绷。 徐常林坐在帐内，面前站着沉默的慕白和老李。 “将军，我们两个参军真的就是一时兴起。” 老李看着沉着脸的徐常林，小声辩解道。 徐常林闻言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有点憋闷。 他真心相待的兄弟，战场上厮杀过的兄弟，竟会是北狄的皇子？！ 慕白看着徐常林的脸色，抿了抿唇，单膝下跪，抱拳低声道：“将军，隐瞒身份是我们不对，但是我和老李自幼便在大梁生活，北狄皇室的身份于我来说只是虚名而已。” “对啊，将军，我和小白真的只是想要参军就来了，没别的想法的！” 老李也跟着跪下，看着徐常林。 徐常林深吸了一口气，起身上前将慕白扶了起来道：“你是北狄的皇子，给我下跪于礼不合，我会禀明皇上，除了你们二人的军籍，以后你们请便吧。” 徐常林说完这句话，转身除了军帐，周身的低沉气场连带着周围的士兵都不敢多说一语，目送着他离开的军帐。 而帐内的慕白闭着眼，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小白，我们……” “去查，看看是谁透露了我们的身份。” 慕白眼中流露着些许的冷色，旁边的老李见到了，连忙点头。 皇宫内，看着跪在地上的徐常林，徐天只觉得为难。 “舅舅，他们有心隐瞒，你又怎么能查的出来，既然他们也没做什么，不如就这样除了军籍，军杖就算了……” “皇上，军纪严明才是治军根本，臣自请三十军杖，以示惩戒，望皇上应允。” 徐常林又是叩首在地，身形坚定。 徐天见徐常林的样子，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咬牙道：“徐常林治军不明，慢待北狄皇子，罚军杖三十，以示惩戒。” 徐常林闻言站起了身：“谢皇上恩典。” 徐天坐在龙椅上，看着徐常林的背影，也听着外面传来的军杖打在肉上的声音，心中紧紧的攥着。 直到三十军杖打完，徐常林依旧步伐坚定的走进了殿内，朝徐天退别，又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出乾清殿，徐天才像是缓了一口气，无力的靠在龙椅上，眼中浮着几许的泪光。 护国公府内。 周桂兰给徐常林上着药，听着徐常林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也是有些不敢相信。 “北狄的皇子不隐姓不埋名的在你手下待了这么些年，你就没觉得哪儿不对？！” 徐常林闻言心头一窒，没说话。 周桂兰见徐常林的样子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过如果你手下的慕白，那他为什么要救周秋香呢？” 这一点是周桂兰想不明白的地方，也是慕白为难的地方。 他看着桌前跪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周秋香皱了皱眉。 “你是大哥的人，我也不想对你做什么，昨日大哥便回来了，你去他那儿伺候吧。” 慕白嫌恶的看了眼周秋香，然后甩门离去。 周秋香听着门声也起了身，和脸上的狼狈不同的是，她的眼中没有半点的委屈，只有野心。 日升月落，又是几日的时光，京城内的流言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大臣的妄加揣测更是令流言的威力窜至顶峰。 周桂兰站在乾清殿上，看了眼眸色不明但是含着继续担忧的徐天，转头看着自己身边站着的光头和尚，蹙了蹙眉。 “大师，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第519章 出家人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妄语。” 光头和尚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 周桂兰看着面前一身袈裟，面色和善的和尚，心中吐槽，神棍！ 但是面上却是十分尊重的样子说道：“慧智大师，您说我是为祸大梁的罪人，可是要有证据的，若不然，您这护国寺高僧的称号可就兜不住了。” “徐夫人，浮华虚名皆是过眼云烟。贫僧只想一辈子侍奉佛祖左右，青灯古佛而已。”慧智说的一口的禅语，看上去倒还真有几分济世救民的模样。 “自从徐夫人来到京城之后，大梁风雨飘摇，先是战乱不断，再是天灾。这些皆是您进京之后发生的事情，您抵赖不掉吧？” 周桂兰听着慧智的话，只觉得想笑。 大梁本就危在旦夕，她来不来，这些事都会发生，跟她有什么关系？还真是空口白牙，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慧智，你红口白牙一说我就得按你说的祭天，以息天怒，你这么信奉佛祖，你怎么不说以身祭天，去佛祖身边伺候着呢？” “阿弥陀佛，夫人切勿妄言。我佛慈悲，佛法六名，弟子甘愿上求佛道，下化众生，效仿我佛，度一切苦厄。” “既然大师如此想要度尽一切苦厄，我记得地藏王菩萨也说过，众生皆苦，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慧智大师既然佛心，何不以身代我，既度了世人的苦厄，也解了苍天的怒火，还保住了我的性命，大师也可以早日见到佛祖，侍奉身边，一举四得，你觉得如何？” 周桂兰表情冷凝，说出的话却叫慧智脸色青白，最后只能驳斥道：“夫人伶牙俐齿，贫僧叹然。陛下，慧智自知人微言轻，但贫僧自幼研习佛法，得师父衣钵，念佛祖慈心，不愿见大梁百姓因一人之故陷入颠沛流离，受尽苦楚，才进宫求见。还望陛下顾全大局。” 徐天看着慧智，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道：“大师严重，大师的法号传遍各国，朕自然是敬信的。只不过，大师所言门诊还是有些许疑惑。您说舅娘危害大梁，可是上次的冻灾若是没有舅娘，大梁怎么能挺过呢？” 慧智闻言施礼道：“皇上，若非徐夫人进京，大梁也未必会经受冻灾，一因一果，皆是循环，因果报应，谁能堪透呢。” 周桂兰闻言心里翻了个白眼，看着信誓旦旦的慧智，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 “和尚，你也说了因果循环，如你所说，灾祸因我而起，又因我而消。我若是死了，再出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那又是谁的因，谁的果啊？还有，你别总说什么佛法，佛家五戒十善，第一条就是不杀生，戒杀缘，我若是死了，也是你害死的，你手上也是沾了人命，你觉得佛祖还会认你这个弟子么？” 慧智闻言心中一骇，他没想到周桂兰对佛法竟也有这番了解。 而周桂兰则是心中暗叹以前电视剧的有用，要不然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若能救大梁百姓，贫僧就算手染鲜血又如何，不过是转世轮回，以身还债。” 周桂兰闻言扯了扯嘴角呛到：“别拖到转世啊，大师，倒不如你先还了我这桩杀孽，然后我再死！” 眼看着慧智被周桂兰气得手抖，徐天忙开口道：“大师舟车劳顿，今日不若就到这儿，朕则一间宫殿，供您歇息。” 说罢，便唤来人引着慧智离开，而周桂兰则是看着慧智的背影，脸上满是冰冷。 “舅娘，这件事……” 徐天的脸上也是一贯的冰冷。 慧智的话他自然是不信，但是慧智的名声在整个大陆都是响当当的，不管是这么做，他都没办法善后。 “皇上，臣妇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至于慧智，他就是奔着臣妇来的。” 周桂兰凉声说道，然后心中暗自思量。 以至于她回到护国公府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愁容。 今日徐常林去了大营，徐鼎休沐在家，是以周桂兰是只身进的宫，徐常林他们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出什么事了？” 徐常林抱着徐婳祎，开口问道。 周桂兰闻言抬头，看着朝自己伸着手的徐婳祎，伸手抱了过来，回到：“那个叫什么慧智的，跟皇上说我是呢个祸国妖女，让皇上将我斩了，以平老天爷的怒气。” 徐常林闻言眼神一凛，周身气势马上变得肃杀了起来，吓得周桂兰怀里的徐婳祎不住的哭了起来。 周桂兰安抚着怀里的孩子，瞪了一眼徐常林道：“你吓着孩子了！” 然后接着说道，“不过我看这件事就是奔着我来的，还有那个慧智，他到底是什么人？” 徐常林坐在周桂兰身边，将自己的手递给徐婳祎，让她玩着，给周桂兰讲述着慧智的来历。 慧智是护国寺的方丈，这些年来到处宣扬佛法，普度众生，得了一个美名。不过他的来历却没人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已经圆寂的慧智的师父，也是他将慧智带回的护国寺，其它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周桂兰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却是更怀疑这个慧智。 京城的夏夜总是放心点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看得清楚明白。 皇宫内，慧智正坐在床上打坐，就听得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未曾睁眼，只是开口道：“贵客上门，贫僧未曾远迎，还望公主见谅。” “安平惭愧，扰了大师清静。” 来人正是安平，她身着一身素衣，站定在几步外，似笑非笑的看着慧智。 除了蛙鸣蝉语，整个殿内都是一片的寂静。 一炷香过后，慧智终是睁开了眼睛，看着没有动作的安平道：“不知安平公主来此，有何事？” “听闻慧智大师钻研佛法数十年，堪称“人间活佛”，安平也曾在护国寺侍奉佛祖半年时间，小有所得。听闻大师落榻于此，前来拜谒。” 慧智闻言但笑不语，只是看着安平。 安平被慧智的眼神看得直皱眉，然后再次开口道：“慧智，我们都知道彼此报的什么心思，就别打哑谜了。” 第520章 北狄 “阿弥陀佛，贫僧不懂安平公主的意思。” 慧智笑着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公主还是早些歇息，毕竟这钻研佛法何时都可以。” 安平听着慧智的话，深吸了一口气道：“慧智，你真以为你北狄人的身份，本宫不知道么？！” 慧智闻言眼中划过一丝冷然和杀意。 “公主切勿妄言，慧智长于护国寺，只知人世佛心，不知道什么北狄。” “慧智，你跟着北狄皇子来到大梁，只要是有心人一打听便知，你又何必装傻呢？本宫不想与你绕弯子，这次公子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不先与我说？！” “安平，你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公子想做什么是他的事情，我等只需服从。” 慧智看了眼除了他们二人，空空荡荡的宫殿，低声说道：“公子如果要见你，自会来找你，你不要多事。” 安平闻言蹙了蹙眉道：“行吧，我听太后说，这两日徐天正准备着给公子的迎接宴，徐常林和你都在受邀之列，记得提前和公子说一声。” 慧智闻言点了点头，安平见此也不多说什么，便退了出去。 而徐天那边，则是听着暗卫汇报着看到的事情，不过碍于某些原因，安平和慧智的对话，他并没有听到。 徐天暗自思索着，便是又一个天明。 早朝后，徐鼎和徐常林站在乾清殿，听着徐天的话都皱了皱眉头。 “皇上，将安平送去北狄与皇子和亲，先不说她同不同意，北狄与大梁的关系岌岌可危，向来北狄也不会同意的。” 徐鼎担忧的说道。 徐常林倒是持有不同的意见，开口说道：“臣觉得皇上的想法可用，既可以试探北狄的心思，也算是为安平择了一门匹配的亲事。” 徐鼎闻言冷声道：“是给你们解决了一个麻烦吧。” 徐常林闻言也不反驳，只是看着徐天。 徐天看着徐鼎和徐常林的不同态度，也觉得有些为难，但是想到之前安平的所作所为，还是狠了狠心道：“就这么决定了。” 翌日，筹备了些许时日的迎接宴算是正是开了以来。 京城的流言四起，并不能影响宴会的气氛。 桌上，徐天坐在首位，旁边是太后和安平，徐鼎徐常林等大臣坐在一处，另一面是各个官员的家眷。 慧智坐在下首第三位，闭目数着佛珠。 第二位赫然就是北狄的大皇子和慕白。 “孤得大梁国主如此招待，实属有幸，孤敬国主一杯。” 北狄大皇子端着酒杯朗声笑道，然后便是一杯酒仰脖灌了进去。 徐天闻言也跟着笑了笑道：“大皇子自谦了，朕不过是略尽地主之谊，想来有一日，朕莅临北狄，您待朕也不会差不是？！” 北狄大皇子闻言点头称是，然后伸手揽过一旁的慕白道：“孤这弟弟在大梁活了二十年，要不是父王还记挂着，时刻和孤提起，孤险些都要忘记了，这次来到大梁不仅见了国主，还找到了弟弟，也算是孤喜上加喜了。这样吧，国主不妨叫孤慕凉吧，显得亲近！” “慕凉！”徐天从善如流的应道，然后像是偶然想起一般，开口道：“慕凉皇子如今也是要成亲的年纪了，早就听闻北狄大皇子英勇善战，朕这姑姑也是眼光甚高，倒不如你们二人结为夫妻，也算是北狄与大梁结秦晋之好。” 徐天的话音一落，整个大殿除了歌舞声，便只剩沉默。 慕凉的脸色晦暗不明，安平则是一脸惊骇，就连一直闭目眼神的慧智都睁开了眼睛，看向徐天。 “怎么，朕这个提议不好么？” 徐天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沉声扫视着下面的大臣，出声问道。 “皇上所言甚是。”徐鼎站起身拱手道：“北狄与大梁自往便有联姻的习惯，后来因着某些缘故便停了，不如从皇上这儿再将缘分续上，也算是对不得起祖上的荣光。” 徐鼎的话一出，下面的大臣也纷纷回神，应和起他的话。 “皇上！” 安平阻止的话语被徐天冰冷的眼神冻了回去，她看着面前十几岁的孩子，心中却泛上害怕，如同当初对着先帝时。 “不知道慕凉皇子觉得如何呢？” 徐天看着慕凉，一脸笑意问询这。 慕凉早就从徐天的话中回了神，听到问话，弯了弯唇看向安平道：“孤姿势没什么意义，就是不知道安平公主看不看得上孤了。” “慕凉皇子这话说的，您骁勇善战，年轻俊朗，安平姑姑岂有不愿之理？” 徐天出言拦断了话，对着慕凉说道，“既然你们都没有什么不愿，那朕就做决定了，一月之后，安平公主嫁与北狄大皇子慕凉完婚，愿大梁与北狄睦邻友好，不起刀戈！” 慕凉笑着端起杯，一饮而尽。在徐天看不到的地方，一张脸倏然沉了下来，透露出些许的凶狠。 宴会结束之后，慕凉回到驿站，慧智缄默不语的跟在后面，关上门。 “徐天这是什么意思？！还有安平，竟然要跟我和亲？！” 慕凉挥着手臂，将桌子上的东西进出划拉到了地上，一阵碎裂的声音。 慧智看着发泄怒火的慕凉，出声道：“皇子若是不想娶安平，结果了不就安心了？” “不行！她还有用处。” 慕凉矢口否决道。 慧智闻言懒散的抬起眼眸道：“皇子，大梁皇室不止安平一个棋子，弃了又有何妨？再说，人只要有欲（yu）望，自然是心甘情愿的被我们差使。” 慕凉闻言眯了眯眼道：“你是说大梁太后？” “皇子，这个世上有什么事情是比至亲背叛更让人痛苦的呢？” 门外的慕白屏着气息，听着屋内传来的让人心惊的话语，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护国公府，慕白站在大门口，等着徐常林，却被告知徐常林还没有回来。 他只能重新回到驿站，打断第二日再去寻徐常林，却没想到这一耽误，等到的就是安平失踪的消息。 大梁皇宫内，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周桂兰站在徐常林身边，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第521章 失踪 “皇帝，安平的失踪未免太凑巧了吧？” 太后看了眼周桂兰然后出声道，“你刚下圣旨，她人就失踪了，而这期间没有半点的征兆，莫不是她自己跑了？” “太后，如果安平是自己跑的，拿着宫里的侍卫怎么会没有一个看见的？” 徐天皱着眉说道。 “安平向来聪慧，对着皇宫也是熟悉非常，宫里就算有些小路暗道什么的，她也是知晓的，若真有心逃跑，避着人也是正常的。” 太后的话令徐天也有些怀疑，苦思无果，他揉了揉头，然后道：“安平不见是事实，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太后，你来这儿可是有什么事？” “皇帝，安平失踪，那北狄与大梁的联姻就告吹了。”太后端得一副为大梁的模样建议道：“大梁皇室子嗣单薄，女子更是只有安平一人，现在若是论起婚事便只有你亲封的灵犀郡主（徐婳祎）一人……” 太后的话还没说完，一直低头不语的周桂兰抬起头，怒目看着太后。 “太后，婳祎不过是个几月的婴孩。” 徐天开口打断了太后的话，眼中满是不悦。 “皇帝以为哀家想说什么？哀家只是觉得既然皇室没有可以和亲的人，不若您和北狄的公主联姻，也是一样的道理。” 太后的话令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徐天现在还未立后，后宫更是一个人都没有，若是此时和北狄和亲，这皇后之位必是北狄公主的。 可大梁和北狄的关系日渐紧张，这大梁国母的位置怎么能由北狄的人来当呢？！ “太后，这于理不合，自古以来，也没有外族人做皇后的事情。” 徐天皱眉否决到。 太后闻言也不多说什么，甚至没有如同往日一般，找周桂兰的麻烦，只是听完徐天的回答说道：“皇帝，你要知道，现在京城的流言大多是你非真龙，若因为你，大梁和北狄再起刀戈，你有没有想过该怎么办？” 徐天看着太后离去的身影，眸中风云涌动。 “外公，舅舅，你们觉得太后的话，朕该听么？” 徐常林闻言启唇道：“作为臣子，臣觉得太后所言不无道理。但是作为您的舅父，臣不赞同太后的建议。” “臣复议。” 徐天闻言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派人将徐常林三人从了出去。 护国公府门口，徐常林看着站在那里的人，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 “见过北狄……” 徐常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慕白打断，他紧拧着眉道：“将军，安平公主不是自己跑了，而是被慕凉和慧智带走了，估计凶多吉少。他们说不定会借着这件事让北狄和大梁开战。” 徐常林闻言看了眼他身后不远处傻站着的老李，动了动身子。 “有话进来说。” 周桂兰跟在徐常林后面，看了眼没有动作的慕白，出声道：“进来吧，叫上那个一起。” 然后提着裙摆走了进去。 内堂，徐常林坐在主位，看着下首的慕白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晚，我听到了慕凉和慧智的谈话，本来想来告诉你，但是你没回来，就想着今天再说，没想到他们行动这么快。” 慕白的脸上带着些许的歉意。 徐常林闻言没说话，只是心中捋顺着这些人的关系。 慧智和慕凉是一伙的，那安平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还有太后？ “对了，听慕凉和慧智话的意思，安平和他们应该是一伙的，还有太后。” 徐常林听到慕白嘴里说出的最后一个人，面色终于变了一变。 他横眉看着慕白道：“你没听错？” 慕白闻言摇了摇头道：“将军，我不会骗你。” 而一旁的周桂兰听着慕白话，心里却是一阵恍然。 她说太后这段时日怎么不来找她的麻烦，原来是另有所图了。 不过…… 周桂兰想到宫里的徐天，不由得升起几丝的心疼。 皇宫人情薄，但是当母子亲情都能背叛，徐天他一个人要怎么办？ “你先回去吧。”徐常林站起身，将心中的一切都尽数压下，平静的对慕白道，“你们也小心些。” 也许是因为安平的失踪，大梁与北狄婚事告吹的缘故，京城的天又一次的阴了下来。 而京城内的流言则是越传越凶。 慧智站在乾清殿内，看着脸色阴沉的徐天，没有一丝丝的反应，只是手里的念珠一直不停的拨动着，显现着他心中的不平静。 “大师和慕凉皇子之间的关系还真是不错，朕倒是不知，什么时候慕凉皇子竟是对佛法感兴趣了。” 面对徐天的话，慧智只是道了声佛号，说道：“陛下，万物有法，北狄皇子心存善念，有佛缘。贫僧自然愿与其探讨佛法。” 徐天闻言脸色更是沉了几分。 “大师果真是在长了一张巧嘴，你不是总说出家人不打妄语么？你刚刚和陛下说的这些，你敢对着佛祖说，敢对着圆寂的灵真大师说么？” 周桂兰站在下首接过徐天的话说道。 慧智听到灵真的佛号，眼中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手中的念珠也顿了一顿。 “灵真大师若是知道他教出来个狼子野心的东西，怕是宁可破了杀戒，也要在遇上你的时候，将你扔出寺外，不问生死吧？” 周桂兰看着慧智，接着出言讽道：“灵真大师一世慈悲，有你这样的弟子怕是一辈子的污名吧？大梁的护国寺成了北狄人的据点，这是你的过错，还是灵真大师的过错呢？若日后大梁真的遭遇苦难，那背这一切恶果的人是你还是灵真呢？慧智，灵真一辈子积累的福报怕是都比不过你带给他的恶报吧？” “住口！” 慧智厉声打断了周桂兰的话，以往慈悲的脸上，满是面目可憎。 周桂兰也不害怕，只是拉着旁边徐常林的衣袖，接着说道：“慧智大师觉得我说的有错么？佛家讲求因果报应，你是灵真大师载的因，那这恶果可不得灵真大师自己背？” 说道这儿，周桂兰啧了两声，语气里满是痛惜。 “想不到灵真大师慈悲为怀，死了之后还要在地狱为不孝弟子受尽苦难。” 慧智被周桂兰的话刺的双目通红，就连一直默念的心经都不能让他保持冷静。 “啪！” 念珠断裂，慧智却不管不顾的朝周桂兰冲了过来，魔怔的道：“闭嘴！你闭嘴！不准再提师父！” 第522章 身死 周桂兰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慧智，听见徐天的喊叫，心中不见丝毫的怕意。 因为徐常林在她的身边！ 果不其然，慧智还没有冲到周桂兰身边，就被徐常林一脚踹飞了出去，跌落在地上。 他挣扎的起了身，看着满地断裂的珠子，失去的神志算是回了少许，他跪下身，将地上散落的珠子捡起，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一颗。 他手里攥着佛珠，眼中划过一丝悲伤。 “徐夫人，不管慧智做了什么，还请你不要再将师父牵扯进来，让他安心侍奉佛祖。” 慧智抬眼看向周桂兰，眼中满是抑制的冷意。 周桂兰闻言没说话，只是看向徐天。 徐天看着跪倒在地的慧智，深吸了一口气道：“朕不问你北狄的事，只问你，朕的母亲！大梁的太后……在这件事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徐天话中带着一丝的沉重，慧智闻言抬起了眼眸看着徐天，眼中尽是嘲笑，说出口的话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徐天。 “心经里总说五蕴皆空，人坠七情六欲，不察其害。贫僧如此，皇上如此，世人皆是如此。” 说完这句话，慧智的嘴角边滑下了一缕血痕，脸色变得灰暗。 徐常林眯着眼看着跪倒在地的慧智，上前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然后默默的收回手，对着徐天道：“死了。” 慧智的死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徐天挥了挥手让人将慧智的尸体带了下去，送回了护国寺，对外宣称慧智为百姓祈福，佛祖感念他的诚心，带走了他。 而关于太后，徐天则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安平失踪，慧智身死，没有什么人能证明太后在这件事中的位置，只不过徐天再未去过太后宫中。 徐天的态度对于太后来说好像已经不重要了，自从北狄的人离开之后，她就一直闭门不出，整个皇宫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味道。 护国公府内，周桂兰看着一身戎装的徐常林叹了口气。 她上前抱住他的腰，眉宇间满是担忧，轻声说道：“你这次出征要小心一些，那满夸查木那边一直没有什么消息，再加上慕凉，你……” 徐常林听着周桂兰的担忧之语，心中一阵温暖。 “媳妇儿，放心。” 周桂兰抬头对上徐常林满是信心的双眸，欲说的话化成一声叹息，围绕在两人周围。 徐常林这一走，整个京城的风言风语再次刮了起来，甚至比之前更甚。 徐天每日面对着朝上大臣的唇枪舌战，下朝之后，还要为军饷和粮草担忧。 再加上时不时传入耳中的各种流言，徐天心中的压抑一度到达了定点。 周桂兰面对这一状况，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徐天是皇帝，这些是他必将经历的。 而徐鼎只是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只是每天上朝下朝，也不出个主意。 这样的日子过着，本该日渐消声的东西，却因为大梁再一次的天灾而变得真实起来。 就连徐天有时候都在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配当大梁的皇帝，否则为何从他继位开始，大梁就多灾多难。 徐鼎站在乾清殿中，看着神色有些迷茫的徐天，叹了口气。 “皇上，保重龙体。” 徐天坐在龙椅上，听到这话眨了眨眼睛，看向徐鼎，眼中可见一抹红。 “外公，你说朕……” “皇上不可妄语，大梁气运如何皆是天定，与人无尤。” 徐鼎弓着腰说道。 可是徐天只是喃喃道：“与人无尤？那为何先帝在位时，大梁说不上繁华富足，百姓却也丰衣足食，可到朕继位之后……” 徐天的话没有说完，嗓音就已见沙哑。 “皇上继位乃是天命所归，可盛极必衰。在此之前，大梁已经经历过盛世，到您这儿，自然会发生些事情，可挨过去，便又是一番盛世太平。” 徐鼎的话像是敲响了一座钟，发出的声音震得徐天心神具颤。 徐天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的光芒似乎是回了少许，却又带着不该有的一丝丝怯意。 徐鼎瞧见了，轻蹙了下眉，然后高声道：“陛下，您是大梁的君主，这是不容争论的事实，无论是谁说了什么，你都要时刻谨记，你的言行，决定这大梁数百万子民的生命。您不能怕，不能惧，只能向前！” 徐天闻言眼神一缩，落在身侧的一双手，紧紧的攥成拳，抠进掌心血肉，却让人清醒非常。 “外公，朕命你率领大理寺彻查流言源头，抓到幕后的人尽数处斩，公诸于世！”徐天直了直身子，将眼中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全部隐藏了起来，现在的他像极了一个帝王，再不见前些日子的可欺。 “若再有听信谗言，或是传播的人，尽数收押，不论官职背景地位。” 徐鼎闻言，一双晶亮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然后行礼领旨退了出去。 整个乾清殿徒留徐天一个人端坐在上，眼中浮动着莫名的情绪。 这一刻，他不再是徐天，只是大梁的皇！ 可徐鼎虽然领了命，但是这京城里的传言传了许久，又能何处找寻源头》 于是百寻无果的徐鼎就连吃饭的时候，眉心也是紧皱的。 周桂兰看着徐鼎的样子，叹了口气放下了碗筷。 “爹，你这些日子起早忙晚的，到底在忙些什么。” 徐鼎闻言没说话，只是慢条斯理的吃着饭，看起来并无什么异常，但是周桂兰和府里的人都能察觉到他的不平静。 因为他连以往最看不惯的不对称，如今都忽视了个彻底。 周桂兰打量着徐鼎的神色，接着说道：“你若是想要查流言，这样下去是不会有进展的。” 徐鼎闻言手顿了一顿。 这些日子，他带着官府的人换上便衣，微服私访。 可是不论是小孩，还是老妪，知晓他的来意之后，都是打量了他一番便什么都不说，将他赶了出来。 若说是他的长相太过不善，也过的去，可不止是他，他手下的所有官兵都是如此。 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你什么意思？” “爹，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流言，不管是好意还是恶意。这是人性使然。” 周桂兰舀了口汤润了润喉咙，接着说道，“若是走街串巷无用，你不如叫人夺取一些秦楼楚馆这些人多的地方，再或者便是一些花街柳巷。人在最舒服的地方，心中也是最没有防备的。再有，您还是换些人吧，哪怕是府里的这些丫鬟小厮去，怕是都比您手下的人效果要好。” 周桂兰的话含着几许的深意，但是徐鼎最近被这些事情闹得心烦，一时也看不明白她想说什么，便皱着眉开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523章 凶神恶煞 周桂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爹，我不是说官兵不行，只是官兵大多都是些见过血的人，那个手上都沾着人命，大理寺的人就更不用说了，不凶神恶煞的根本就镇不住人。但是你们这个样子，只要一进去，被人就能看出来是什么人，自然不会和你们说什么。” 周桂兰的话如醍醐灌顶，徐鼎也发现了自己的疏忽。 于是徐鼎放下筷子，话也没多说，直接起身走向书房。 周桂兰看着徐鼎的身影，眨了眨眼，有看了眼桌上没动几口的饭菜，总觉得自己这话说早了，应该等徐鼎吃完饭再说的。 被周桂兰点通的徐鼎，晚上便安排了下去，连日来，进展也算是顺利。 可是皇宫中，太后那边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入夜，太后走在御花园中，刚下过雨的天气，连泥土中都带着些许的腥气，若是放在以前，太后绝不会出来。 但是现在，她却爱极了这样的味道，因为这样的腥气，总是能让她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娘娘，这是那边传来的信。” 一个低着头看不清脸的身着太监服的人拦在了太后的身前，低声说道。 太后闻言扫了眼四周，发现除了眼前的人，最近的服侍的人也都在十步开外，便伸手接过了信件。 “下次还是在宫中给我，这里不安全。” 太后没看信，只是将它放置在宫袖中，然后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转身回了宫中。 殿内，太后看着手中轻薄的纸张，却觉得如重千斤。 下首的太监看着太后的神色，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然后上前，轻声道：“娘娘，时候不早了，凤体要紧。” 太后闻声手一缩，便将信件扣在了床上，抬眸看向出声的太监，眯了眯眼开口道：“小林子，你跟在哀家身边多少年了？” “回娘娘的话，奴才从您刚入宫的时候就跟在你身边了，这算算也有十多个年头了。” 太后闻言眼中拂过一丝怅惘。 “十多年了……可哀家怎么觉得好像是过了半辈子了？” 太后长舒了一口气，没有听林公公的话，反而是站起身慢悠悠的走至殿门口，倚着门边，仰目看着天上的明月。 “娘娘，您醉了。” “醉？” 太后闻言笑了笑，却溢满了苦涩。 “是啊，哀家没喝酒便醉了。” 醉倒在家族荣耀中，醉倒在皇家无情里，醉倒在不甘里！ 她回目看着床上被压住的信纸，眼中有过一丝的纠结，却转瞬坚定。 一切不过是周桂兰逼的！若是没有她，她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小林子，哀家这些年什么都没做成，唯有这件事，却是怎么都想搏上一搏。你跟了哀家这么多年，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再替哀家做件事，哀家就放你回去，别在这宫里受苦了。” 林公公闻言一惊，连忙跪倒在地，叩首下去，哀声道：“娘娘折煞奴才了，为娘娘办事是奴才的福分，奴才甘愿一辈子服侍娘娘，还请娘娘别再拿奴才开这样的玩笑了。” 太后闻言愣了愣，借着月色，看向伏在地上微微颤抖的林公公，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看，在宫里这么些年，说出的真话都没人信了。 “罢了，你先起来吧。” 太后回过身，朝榻上走去。 林公公见此，起身退了出去，将殿门关上。 太后着了一身的内衫，躺在床上，枕边便是那一张信纸，她侧过头看着它，明明看不清，每字每句却像刻在她的脑中，清晰非常。 “那便这样吧。” 太后的话顺着晚风飘散在空中，却又好似是说给谁听。 只是这晚之后，平静了不久的大梁彻底的陷入了风雨飘摇。 翌日早朝，相比起之前的闹吵，大殿上可谓是一片寂静。 可这样的寂静却并没有让徐天心中舒服，反而是更加愤懑。 这就是领着俸禄的朝廷肱骨！每天只知道为了一些小事吵个不停，等到真的需要他们进言献策的时候，一个个就像是哑巴一样。 “户部尚书，不如你来说说该怎么办？！” 徐天点名道。 户部尚书闻声，颤巍巍的身子从文官队伍中出了来，跪倒在地，声音中满是哑意。 “回皇上的话，这国库中的银两只够军中将士的军饷，若是想要再赈灾，根本就拿不出来啊！而且因为冻灾，今年南边县城的税收根本就没收上来，国库真的没有钱了……” 徐天听着户部尚书的哭诉，眉头紧蹙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朕是问你办法，不是听你哭穷的。” 户部尚书闻言脸色一讪，叩着首愣是不语。 徐天见户部尚书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才将溢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 “那刑部尚书，礼部尚书你们来说说？” “这……” 被点名的两个人看了对方一眼，也学着户部尚书的样子跪下，只字不语。 徐鼎站在下面看着这一幕，然后扫了眼身边蠢蠢欲动的孟江，轻咳了一下。 可旁边的孟·书呆子·江根本就看不懂徐鼎的眼神示意，向前踏出了一步行礼道：“陛下，臣有一计。” 徐天闻言眼神一亮，高声道：“讲！” “回皇上的话，蝗灾大多是迫害粮食，与人无害。既如此，我们何不将这些闲下来的身强体壮的农户组织到一起，叫他们参军，随着徐将军的大军一起讨伐北狄。随着讨伐，攻下一座城池必然会有粮食，大军也就不用国库拨粮了。然后国库里的粮食便可以用来赈济北方的蝗灾，再叫商贾捐上些银钱，想来大梁也能熬过这一次。” 徐天听着孟江的话，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下面兵部尚书冷哼了一声，站出身来说道：“孟大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当打仗那么轻松？还粮食，你难道不知道不管是哪个国家，就算是战败，也会提前将粮食烧光，为的就是不给敌国留下任何机会。” 兵部尚书的话像是一盆凉水浇在了孟江的身上，他自幼饱读诗书，但是却从未上过战场，对于战场上的事也是知之甚少，此番面对兵部尚书的话，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徐天看着哑口无言的孟江，也是叹了口气，然后望向一直没说话的徐鼎。 “护国公可有什么好办法？” 第524章 还是年轻 徐鼎闻言扫了一眼旁边敛眉不语的孟江，心中暗叹还是年轻，然后沉声说道：“不管是北方灾区，还是前线，赈灾物品和军饷都是不能减少的，国库空虚，孟大人之前所言的向商贾募捐一法是可用的。” 徐鼎说完话，看了眼低着头的户部尚书道：“臣记得上次收取商业街的时候，国库内的银两虽说不多，但是要救灾也是绰绰有余的，怎么现如今竟是不够了呢？” 户部尚书闻言心中一抖，连忙开口道：“皇上，国库内的银两本事够用的，但是之前过年发放朝中大臣的俸禄，安平公主重建公主府，再加上前些日子开办宴会等事情，国库里的银两是只进不出啊！” 说到这儿，户部尚书好像想起了什么，扫了眼面无表情的徐鼎，咬牙说道：“臣以为，既然刚刚国公大人提起了商业街的事，那我们何不再收一次，等到打完仗赈完灾再还回去便是！” 徐鼎闻言眼色一暗，但还不待他说什么，就听见旁边的孟江开口道：“一派胡言！陛下，这商业街收一次，也许商贾们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意见，但是若再来一次，怕是他们心中就会不满。商贾做生意向来都是利来利往，若是我国这么做，难免他们不会弃了大梁，移去别国。到时候，我们就真的是连让他们募捐都不能了！” 户部尚书听到自己的建议被否决，脸色一阵变换，然后高声道：“既然孟大人觉得此计不成，那孟大人便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计策来吧，本官年纪大了，比不上您年少有为。” 说完这话，户部尚书便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孟江看着如同孩子般耍赖的户部尚书，只觉得长了见识。 这次的早朝就在这样的沉默中过去了，依旧没有解决之法。 而回了南山书院的孟江将今天朝堂上的事讲给了老先生听，老先生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旁的周桂兰闻言也是不赞同的看着孟江，然后对老先生说道：“我早就说过，人不能死读书的，脑子都傻了！” 老先生闻言一瞪眼，胡子翘了起来，想要反驳，可是看到孟江的样子，也是能咽下这口气，不说话。 从南山书院离开的周桂兰皱着眉想着今天孟江说的事情，徐鼎从不和她说朝堂上的事情，除非是要她做什么，所以周桂兰一直不知道北方出现了蝗灾。 再加上这些日子，她一直待在府中陪着徐婳祎，对这些消息也不是很在意，不过既然今天户部尚书提起了商业街的事，她酒的好好盘算盘算了。 这商业街好不容易回到手里，产业也好容易再次回暖，如果再被收上去，怕是她主意再多也救不活！ 想到这儿，周桂兰就觉得有大把的银两离她而去，想想就一阵心痛， 于是她回到府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书房找到了徐鼎，和他商议着这件事。 “你放心，没打算动商业街。” 徐鼎头不抬眼不睁的翻着手中的书，启唇说道。 周桂兰闻言心中也是没有任何安慰，徐鼎虽然是这么说，但如果真的没有别的法子，只有这一条路，徐鼎的保证又有什么用呢？ “爹，我有个法子能救蝗灾，还能救些粮食，” 周桂兰的话让徐鼎终于提起了兴趣，他将手中的书扣在书桌上，看着周桂兰。 周桂兰见此便知道徐鼎对自己的话感兴趣，然后开口道：“蝗虫成灾是因为繁衍过快，但是蝗虫的繁衍其实是有条件的，所以我们只要将他们生活的条件破坏了，再加上蝗虫的天敌，就可以解决了。” “一年涝灾，来年大旱。今年北方雨水很少，土地大多干燥，树木稀少，蝗虫自然就应运而生，所以我们可以挖沟渠引河入田，再种上一些植被，再在天敌中放入捕捉过来的青蛙之类的动物，蝗灾就解了。” 徐鼎听着周桂兰的话，皱了皱眉道：“你说的不错，道理我也懂，但是这并不能解了大梁目前的困难。” “爹，我知道你的意思，这种办法是长久之计，不可能几日之内便解了大梁的危难，但是人力是现成了，那些因为蝗灾，没有办法种地的年轻壮士我们都可以将他们雇来挖沟渠，钱的问题不是我说，京城的达官贵人们少吃几顿酒席什么都出来了。” 徐鼎听着周桂兰话，听到最后。挑了挑眉：“从官员下手，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周桂兰感受到徐鼎话中的凉意，却也只是说道：“难道爹不是这么想的么？皇上登基这么久，具是渐稳，有些东西也该清理清理了不是？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举两得。” 徐鼎没再说什么，只是抬了抬手将周桂兰赶了出去。 周桂兰也明白徐鼎这个样子算是默认了她的话，便也收了心思回了卧房。 而徐天这面根本就不知道徐鼎这面的打算，只是看着自己面前强势的太后，满目悲凉。 “太后，你莫不是梦魇了？” 太后看着徐天，被他眼中的情绪弄得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冷声道：“皇帝，哀家清醒的很。自从你上位以来，大梁灾事不断，哀家怕极了大梁的江山就此断送你手，所以哀家决定亲自临朝。” “太后，我是皇帝，你只需看顾好后宫便可，前朝的事，朕自有定夺！” 面对徐天的话，太后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甩了甩衣袖道：“皇帝，若你不想天下人都知道你我母子不合，还是别挡着这件事，毕竟哀家也是为了你，为了大梁着想。若是你真的能管理好前朝，哀家也不会到你面前说这些。” 说完，太后看了眼月头道：“时候也不早了，皇帝早些歇着吧，明日哀家会与你一同上朝。” “太后，朕……” 徐天看着太后离去的背影，终是跌坐在龙椅上。 太后，朕是你的孩子啊！ 徐天心中悲戚，可他还是不肯相信太后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还记得他刚回来的时候，那个小心翼翼看着他，满含爱意的双眸。 可惜，所有的一切都在第二日太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被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奢望终成了一场空。 第525章 垂帘听政 早朝开始，大臣看着徐天身后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底下传来额议论声，只让徐天觉得无地自容。 他习惯性的望向徐鼎，却在见到他眼中的不解，与怒其不争时，收回了目光。 其实徐天知道，在太后今日出现的时候，或者是昨晚跟他说那番话的时候，就给将太后软禁，因为他们之间不只是母子，更是君臣。 即使是太后又如何，谁都不能质疑他皇帝的位置。 可现在…… 徐天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身后太后周身兴奋的情绪。 他不敢回头，他怕这一回头，他们之间就什么都不剩了。 不管如何，他一直都将太后当成母亲，从不敢忘！ “皇上，女子不得干政，还希望太后娘娘尽早的起驾回宫。” 孟江皱着眉看着居高临下的太后，再次没有眼色的开口道。 徐天闻言还没说话，就听得太后启唇说道：“天子无道，灾祸难平。有女宛然，可理朝纲。这传言在哀家的耳中传了数月，都听得起了茧子。护国公，你可还记得哀家叫什么？” 徐鼎闻言握着朝笏的手紧了紧。 他怎么会不记得？ 宛然，徐宛然。这是太后的闺名，但从她入宫开始，便再无人唤过。 “护国公怎么不说话？” 太后隔着珠帘，看不清徐鼎的神情，但是心里却能猜测的到。 “若不是这么个传言，怕是连哀家自己都要忘了自己的名字了。” 太后的话一出，朝堂上本就小声议论的人更是放肆说了起来，甚至连徐天越来越沉的脸色都不顾了。 其实徐天心中也是讶异的，也夹杂着怒火还悲痛。 他和太后所有的情分在这一刻也算是断了，即使他心有不愿。 “太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皇帝，哀家当然知道。” 太后抑扬顿挫的声音将朝堂上所有的议论声压了下去，也同样没有再给自己和徐天一丝的退路。 徐天闻言，也不再压低声线，只是站起身，对上太后的双眼，不再见一丝的波动，只余冰冷。 “朕是皇帝，太后不若回去好好消息，免得让这朝事拖累了身子。” 这是徐天给太后的最后一个机会，如果太后借坡下驴，他还是可以原谅她的。 可太后铁定了心，慢慢伸出手撩开了珠帘，对上徐天的双眼，一张红唇张张合合，泯灭了徐天的一切。 “皇帝有这样的孝心何不早些拿出来。哀家自幼跟在护国公身边，不说天资聪慧，也是耳濡目染，想来这朝事也能参言一二，更何况还有上天庇佑，想必哀家插手朝堂，上天也是乐见的吧。你们说呢？” 哀家说完便看向地下的朝臣，徐天闻言也看了过去。 他想知道在这朝中，究竟有多少太后的人！ 太后的话音落下，徐徐没有人回应，朝臣你望我，我望你，谁都不想当这个出头鸟，最后还是礼部尚书李泉率先站出来说道：“微臣觉得太后所言不无道理，皇上年幼，即使有护国公把持朝政，也是有些力不能及。太后既是上天所选，此番必然是有益无害。” 太后闻言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自从安平失踪之后，李泉就找上了她，而他们两个想要的东西自然也不相向，于是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徐天看着低着头的李泉，深吸了一口气，压住有些发颤的声音，等着下面人的话。 众大臣见徐天没什么表示，除徐鼎，孟江和少数春闱的学子之外，大部分的朝臣都纷纷默认了太后临朝的事情。 徐天看着下面俯身的大臣，心中涩然。 他知道他年幼，所以在朝事上不敢有半分的松懈，对这些大臣更算得上是以礼相待。 但是他没有想到，原来他所做的一切根本半分效用也没有！ 女子干政，从来都是前朝大忌，可这帮人，竟然就这么施施然的同意了！ 徐天看向徐鼎，心中一狠，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到徐鼎眼中的不赞同时生生咽了回去，直到下朝，这股气都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徐鼎走在徐天身后，看着前面身形幼小的孩子，终是抬了抬手，像是两人刚刚来到皇宫时一样，牵起他的手。 “臣逾矩了。” 徐天茫然的跟着徐鼎的步子，知道乾清殿的大门吱呀呀的关上，他才恍然回神，看着早已被放开的手，和手中慢慢消散的温暖。 “外公……”徐天透着徐鼎的身影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发问道：“朕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么？” 徐鼎闻言心头一窒，扯了扯嘴角道：“陛下恭俭爱民，纳言求治，并无过错。” 徐天听到这话，却是呵呵的笑了起来，却是悲戚，听者落泪。 徐鼎听出了徐天笑声中的质问，却不想回答。 这就是身为皇室中人的悲哀。 所有的一切都得自己悟，醒的早，失去的便少，醒的晚，便失去的多。 徐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硬生生的将自己从这种情绪中抽离出来，看着徐鼎道：“外公，你刚刚说你有治理蝗灾的方法？” 徐鼎将周桂兰和自己说的话和徐天说了一遍，然后又加上了几句道：“皇上，之前您叫臣调查的事，已经有了眉头，流言的开始是从……” 徐天听着徐鼎话，即使心中震惊，但是刚刚经历的事情已经让他没有了心力，只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徐鼎看着徐天的情绪，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皇上有什么打算么？” 徐天闻言没有回答，只是转问道：“舅舅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被太后揽了一半权力的徐天现在无比庆幸，徐常林的军报向来都是走的暗卫，而不是兵部。 毕竟朝堂上三省六部，除了中书省和门下省，拥有实权的尚书省都站在了太后那边。 说起真正握在他手中的权力，竟然只有徐常林手中的兵权。 想到这儿，徐天不由得打量着徐鼎，眸色不明。 徐鼎在官场浸淫了一辈子，徐天的心思他摸得清楚，但却并不生气。反而有些欣慰。 作为帝王，最要不得的便是全身心的信任。即使至亲，也要有提防之心。 第526章 我不差钱 宫中发生的事情似乎不用周桂兰去问，散朝之后便已经传遍的大街小巷。 对于太后的上位，周桂兰从不诧异。 自从慕凉离开之后，她便已经有了预感，只是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也没想到太后决定的这么快。 回到护国公府，周桂兰细数着护国公府的产业。 这些时日，她只管着忙叨她自己手中的店铺，护国公府的东西根本就没有过问，也不知道发展的如何，正好趁着现在的关口，查看一番。 但是周桂兰没想到，护国公府的这些铺子的生意，竟是越看越生气，没等翻完，周桂兰就觉得前途无望！ “少夫人，你没事吧？” 小九端着食盒一进来，就看道周桂兰脸色黝黑的翻着账本，听着纸张哗哗的声音，莫名的感觉到了一股子凉意。 “没事。”周桂兰僵硬这一抹笑，然后将账册上所有对不上的数字圈了起来，合了起来拍在一旁，拿过小九手中的食盒喝了一大口浓汤，才算是将怒气压了下去。 “下午便将这些掌柜的叫来吧。” 周桂兰的语气淡淡的，但是任谁都能听出话中的冷意。 等到徐鼎回到护国公府时，见到的就是大堂里，周桂兰沉着的脸，以及坐在下首，面色晦暗的掌柜的。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径直的掠过朝书房走去。 “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周桂兰将点了点手中的账本，使得底下人脸色更加的白了。 “少夫人，我们这也是被逼无奈啊！” 其中一个掌柜的满脸悲色的说道：“如果可以，我们也不想，可是这世道东西越来越贵，我们只是领着那些份例根本就不够生活的啊。” “你们都是护国公府的老人，当湖我刚接手的时候，便提醒过你们若是有什么事便来护国公府告诉我一声，看在爹的面子上，我不会放着你们不管。” 周桂兰扫了一眼下面的人接着说道，“其实我不差账面上缺的这些钱，但是有些事，还是说清了比较好，我刚刚接管护国公府的财物的时候，徐管家跟我说，要我善待你们，怕寒了老人的心，当时我就和他说过，我会予钱不予权。” “这些许的日子除了因为忙之外，我也是想看看你们能为了护国公府做到哪个地步，不过很显然，我高估了你们。既然这样，差的那些银钱，我也就不和你们要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择木而栖，护国公府放不下你们。” 周桂兰的话让在场的人心中一慌。 虽说每人每月的份例并不多，但是也算是一项来源，若是今天真的离了去，他们又能上何处讨生活？！ “少夫人，你不能这样！”其中一个掌柜的高声道，“是，我们确实是谈贪了些银两，但是你满着京城翻翻看，有哪家的掌柜的没做过这样的事，不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让护国公府面上不好看呢？！” 周桂兰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说话的人：“你说的没错，但那是别家，不是护国公府！我的眼里容不下沙子，我说过，钱我有，你想要就光明正大的和我说。若真是急事，别说你们贪的这些，就算是再多，我也能拿给你们！” 周桂兰不想和这些人再多言，便叫人将徐管家叫了过来，将掌印收了回来，将人送走。 而她则是去找了徐鼎，想要问询一下今天的事情。 毕竟太后临朝这样的事，可算是冲着她来的。 不过很可惜，等她过去的时候，徐鼎已经换了常服出了门，至于去向，就不太清楚了。 日子慢悠悠的过，赈灾的事情也在准备当中，国库空虚，周桂兰看了眼账面上的银子，果断的捐出了一万两白银，再加上其他散户的捐赠，算是解了大梁的一时之急。 又是一日早朝散朝，周桂兰坐在房里扒拉着算盘，可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宁，就连一向不哭闹的徐婳祎都是哭声不断，扰的人心里更是烦躁。 周桂兰抱着徐婳祎哄着，红红的眼睛看的人心疼，知道前面来人说徐鼎回来了，她才将孩子给了旁边的丫鬟，除了小院儿。 不过刚见到徐鼎，周桂兰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她看着徐鼎阴沉的脸色，心漏了半拍。 “爹，发生什么事了？” 徐鼎闻言没说话，只是眼中不可隐藏的划过担忧。 周桂兰倏然就明白了，她紧紧的盯着徐鼎的眼睛，不敢错过一丝的变化，生怕他瞒着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自己发抖的声音道：“爹，是不是常林……出事了！” 徐鼎闻言没说话，却更像是默认。 “伤的重么？” “……” 不论周桂兰怎么问，徐鼎就是一句话不说，这也让周桂兰的心七上八下的吊着，毕竟徐鼎现在的情绪，她从未见过，也让她不得不往坏处去想，即使她不想。 “你干嘛去！” 徐鼎看着周桂兰转身离开的身影，出声叫住。 “我要去找他。” “你去不了。” 周桂兰听到徐鼎话转回身，皱着眉道：“什么意思？！” 她以为徐鼎是怕自己去会延误军机，边说道：“我只看一眼，看一眼我放心。” 徐鼎闻言没什么转变，依旧拧着眉头道： “不是我不让，是皇上的意思。” 周桂兰因着徐鼎话入了宫，看着满眼歉意的徐天，一时间质问的话语金有些说不出口，她叹了口气，看着徐天道：“为什么不准我去，还有赈灾的事情也不是非我不可。” 周桂兰没有了以往的位分尊卑，倒是像极了徐天还在大石村时两人的对话，只不过更加的正经。 “对不起舅娘。我知道您担心舅舅，但是赈灾只能你去。” 周桂兰不解的看着徐天，朝中那么多大臣，为什么必须是她？！ “皇上，你……” “舅娘，舅舅远在边关，生死未卜，我的身边，只剩下外公和你了。” 周桂兰被徐天带着些许委屈，不甘还夹杂着些许的冷意的话弄得不知如何拒绝，想到太后近日的作为，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第527章 “突然”受伤 周桂兰是一个人离开的，只带了小九。 周桂兰走的那一日，徐婳祎的眼睛都哭红了，周桂兰也没有带着她离开。 而她离开京城的消息，从这件事定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传到了远在北方边关的徐常林耳中。 如同军报上说的一样，徐常林确实是受伤了，只不过这伤来的比较“突然”。 事情还要从徐常林离京的时候说起…… 徐常林带着兵符和少许的亲卫历经几日的赶路，来到了北大营。 可所见的，却和他记忆中的北大营差了太多。 徐常林还记得上一次平叛之后，北大营的军队就教给了当地驻守的魏将军管理。 但是不过半年时间，北大营竟然成了眼前这副破败的样子，别说士兵，就连帐篷散落一地，像是经历了一场祸患。 “将军，这……” 跟着徐常林身后的将领看着面前的景象，皱了皱眉，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进去看看。” 徐常林率先下马走了进去，现如今是夏季，即使是北方也是热的人浑身是汗，更何况穿着铠甲的军人。 汗珠顺着徐常林的额角滑落，没入衣襟。 “他娘的，这么大个军营愣是没见着一个活人？！” 打军营转了一圈的士兵回到徐常林跟前，烦躁的说道。 徐常林却是没什么表示，打从迈进北大营的时候，好像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将军，我们这次从京城过来就带了几个亲卫，北大营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怎们和北狄打啊！” 徐常林闻言看了眼手里的信件，然后启唇道：“把城关县的县令找来。” “是，将军。” 没过多时，城关县的县令就被带到了徐常林的面前。 “周大人，你可知这北大营的人都哪儿去了” 徐常林的话平静无波，却让周大人浑身冒汗。 “徐……徐将军，这，下官哪会知道啊……” 周大人抬着手臂，不住的擦着自己额上的汗珠，也不知是因着炎热天气热出来的，还是被徐常林吓出来的。 “你身为城关县的县令，北大营的调属虽然不贵你管，但是若是全部出动，总归是要和大人你说一声的。” 徐常林的话说了一半，周大人却感受到了浓浓的压力。 如果他一口咬定了他不知道，那徐常林完全可以用玩忽职守的罪名，将他下狱，哪怕是直接看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是如果他说，那边那位也不会放过他…… 周大人心中满是为难，斟酌着语气说道：“徐将军，你看着下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这衙门里的事都忙不过来，北大营的事情向来都是归魏将军一人说的算的啊……” 徐常林闻言也知道周大人说的是真话，但是若说他一点也不知道，那怕是谁都不会信。 “周大人一心为国效力，只不过北大营可是抵御北狄的中坚力量，如今全部不见了，若是皇上知道了，别说您的乌纱帽，就连您的项上人头怕是也不保啊！” 徐常林身边的副将见周大人的脸色便知他心中所想，如今接着徐常林的话恐吓道。 周大人闻言之后，脸色更是一苦。 他不过是一个芝麻小官，平日里在这远边之地作威作福也没人管。谁知道大梁一和北狄开战，他这儿倒是成了马前卒了。 想到这儿，他不禁心里暗骂带着北大营跑路的魏将军。 “将军啊，下官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兄弟妻妾，自然是一心向着大梁的啊，可是这北大营的事，下官是真的不清楚啊！要不……你去清水河县看看？” 听着周大人的话，徐常林终于是抬了眼，然后站起身，也没看浑身发抖的周大人便迈步走了出去。 旁边的副将见此，连忙将周大人扶了起来，安慰道：“大人别介意，将军就是这样的性子，不过将军既然没直接发落你，就证明没事儿了，末将一会儿就派人送您回去。” 周大人闻言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苦涩，话也说不说来，只能笑了笑朝说话的人拱了拱手。 而离开帐子的徐常林则是站在离北大营不远处的官道上，遥遥望着清水河县。 “还不出来么。” 徐常林的话带着些许的冷气，在炎热的夏季都让人感到了寒气。 但是他的面前去世空无一人，只有微微吹过发梢的微风。 “慕白，你是在等我动手么。” 徐常林的话中带着些许的不耐烦，一直躲在树上的人终于是露出了头，走到了徐常林的面前，单膝跪下。 “慕白见过将军。” 徐常林看着慕白，眼中没有一丝的波动。 慕白见徐常林不说话，便知晓自己的来意他已然清楚，而且明确的拒绝。 但是他依旧是不甘心，岁开口道：“将军，慕白甚至自己是北狄皇室的人，不该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出现，但是慕白一直跟在将军身后，也一直将自己当成大梁的人。即使被开除了军籍，慕白也还是想跟在将军左右，为将军马首是瞻！” 面对慕白的话，徐常林的双眸终于动了一动，他叹了口气沉声道：“你是北狄的二皇子，若是慕凉死了，你就是北狄未来的储君。而北狄和大梁终究是对立。” “将军的意思慕白明白，但是将军，在慕白的心里大梁才是慕白的家，您不能因为慕白无法决定的出身便否定了慕白的忠心。” 徐常林看着一脸坚定的慕白，以及他身后沉默不语的老李，似乎有些无力。 即使他狠心将二人开除军籍，但他们终究是一同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兄弟，如今…… “如果你敢叛军，本将会亲手送你们上路。” 说完这句，徐常林便转身离开，也不管剩下的慕白和老李是什么表情，不过顺着风传进他耳中的对话，却让徐常林有种想和慕白打一场的冲动。 老李看着徐常林离开的背影，起身靠近慕白道：“小白，你咋知道将军会答应？” 慕白闻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他不擅长打仗，但是却擅长探究人心。 跟在徐常林身边那么久，自然清楚他对认定的事物，都是面冷心软的。 “将军啊，面冷心软，最重情义。” 第528章 清水河县 知道北大营的去向之后，徐常林带着仅有的亲卫和后加进来的慕白和老李急匆匆的去往了清水河县。 毕竟北狄和大梁的战争一触即发，这时候，一分一秒都非常重要。 清水河县是因为境内的一条清水河而命名，在夏季，不少民众都喜欢在河边载歌载舞。 但是徐常林他们来的时候，整个清河县似乎都陷入了一种沉寂当中，遇到的县民也都是肃穆着一张脸，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徐常林牵着马走在清水河县的马路上，身边往来的人都面无表情，对于徐常林这些外来人连一点最基本的注视都没有，似乎早就知道他们要来一般。 徐常林皱着眉，一路来到了县里的一家客栈，店里的情况和带你外并无非别。 而徐常林之所以选择这家客栈，则是因为他从窗户缝看见了二楼一间厢房里一闪而过的衣角。 这也让徐常林产生了兴趣，毕竟有异常，便有了突破点。 慕白和掌柜的定好了房，除了徐常林之外，都是两两一屋，也算是有个照应。 徐常林跟在小二身后，上了二楼，路过刚刚瞥见的屋子时，动了动耳朵留意着动静。 “小二，这间房有人么？” 徐常林在一间屋前站定，旁边赫然就是刚刚见的那间屋子。 徐常林问完这句话，明显感觉到了小二面无表情的脸色闪过了一丝不悦，但还是说道：“没有人。” “那便这间吧。” 徐常林说着便推开了门，屏退了小二走了进去。 而一旁的慕白见徐常林的样子眯了眯眼，跟着小二去了安排好的房间。 刚进屋子的徐常林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将窗户打开，然后在屋子里走着，似是毫无规则，又好像是在打量着什么。 终于他在一盏灯火旁站定。 现在是白天，自然不会点着油灯。只是徐常林看了眼对面的灯碗，又转过头仔细的看了看眼前的这个，然后慢慢伸出了手。 随着徐常林的动作，整个屋子寂静无声，而徐常林明显感觉到另一道有些急促的呼吸响起，然后他顿了一下，慢慢的收回了手，扫了眼灯碗正前方的一堵墙上的画，接着转身离开。 徐常林若无其事的走出门，叫上慕白和老李出门去寻了北大营的踪迹，而就在他们离开之后，那扇引起徐常林注意却又一直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打开。 映入眼中的那张脸，赫然是许久没有消息的南蛮二皇子，如今的南蛮王夸查木。 “你说他知道是我么?” 夸查木的话像是在自问，也像是在问别人，他转回身，看着端坐在桌旁不动的安平，扯了扯嘴角。 “你说我要是告诉慕凉你在我这儿，他会是个什么表情？” 安平闻言没反应，只是眨了眨眼睛。像是个木偶一般，和城中的一样。 没错，安平没有死。 当日她被慕凉的人抓出皇宫，本来是想着弄死，却没想到她命大，即使心口被捅了一刀扔进了乱葬岗却还是活了过来。 只不过如今说是活着，倒不如死了。 人人都道南蛮可怕，但是却鲜有人知，南蛮的可怕并不在于战场，而是那些无孔不入的虫蛊。 夸查木在救活安平说的时候，便在她的身上下了听话蛊。 此蛊可以被放入水中，饭中，甚至直接下进身体里。 而中蛊的人并不会有什么不适，但是两个时辰之后，便会面无表情，丧失思考力，如同一个木偶，表现出的所有情绪都是下蛊人的情绪。 也就像如今的安平，以及城中的人一样。 夸查木关上门，站在窗前，透过窗缝看着离去的徐常林，眼中满是兴味与跃跃欲试。 从南蛮败退的那一日开始，他便亲手结果了南蛮王，也就是他的父王。然后只身入了大梁。 救了安平之后，便一路北上，来到了清水河县。、 因为他清楚，如果大梁与北狄开战，那么北大营便是大梁最有利的武器。 所以他刚一进入清水河县，便在清水河中下了听话蛊。 清水河县的人向来都是饮用清水河的水，所以他便控制了县里所有的人。 夸查木很想知道，徐常林厉害到什么地步，而那个北狄的慕凉又是能和他一较高下，这样他便能知道，有徐常林教导出来的徐天，究竟有没有资格和他站在对立面。 想到这儿，夸查木看了眼旁边的安平皱了皱眉头。 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木偶，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现在由他控制的人是周桂兰！ “真是可惜啊。” 夸查木关上窗，也错过了徐常林突然的回头。 “将军，怎么了?” 慕凉看着从进到那家客栈开始便有些不正常的徐常林，出声问道。 徐常林闻言收回了目光道：“从现在开始，清水河县中的一切东西都不能吃，包括水。” 慕凉闻言心一沉，目光从身边经过的县民身上收回，点了点头。 “将军，我们现在去哪儿？” 慕凉看着徐常林牵着马一路朝北门走去，跟在身后问道。 “北大营的人不可能逃跑，除非他们遇到了什么事情。” 徐常林皱着眉说道。 北大营的人虽说不是他带出来的，但也是龙将军手中的利刃，带兵的魏将军更是龙将军看好的人才。 所以即使在当初端王占据北方的时候，徐常林都没有劝徐天收回北大营。 因为他相信龙将军不会看走眼。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北大营的人如今正聚集在清水河县西面的只几也村里，如果问他们为什么会到这儿来，愿意极其的操蛋，可以说是令北大营的人想要骂娘。 “屮，老魏，我们还得在这儿呆多久啊？！” 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光着上身烤着一只羊，不耐烦的问道。 “压压你的火气。” 他身边一个看起来形貌昳丽的男子回答道。 这人也就是徐常林口中的魏将军。 魏将军本名魏子恒，龙将军在世的时候便是北大营的将领，也是龙将军的得意门生，可以说是一棒子一棒子打出来的。 但是单看他的样子，绝对没有人想得到他的身份会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军，毕竟他长得一脸书生气，可若是真的打起来，怕是徐常林都要好好应对。 “等着吧，等徐常林那小子来了，我们就能出去了。” 第529章 魏子恒和北大营 魏子恒慢悠悠的削着手里的竹竿，修成一只长笛，吹了两声试了试音色，然后满意的别在了腰后。 等到徐常林几人穿过山林，找到他们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魏子恒慢条斯理的吃着烤肉，毫没有半分的狼狈感。 “比我想的来的要晚。” 魏子恒看到徐常林，放下手中的肉出声道。 徐常林闻言上前道：“县里遇到了点有趣的事，耽误了时间。走吧。” 随着徐常林的话一出，在众人眼中消失了小半月时间的北大营算是再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北大营士兵众多，自然是不好从清水河县城里面走，所幸魏子恒他们当初离开的时候就是走的山路，如今回去，也算是神不知鬼不觉。 北大营军帐里，魏子恒看着坐在对面的徐常林，皱了皱眉道：“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么少言寡语？你夫人也能受的了？” 魏子恒和徐常林年幼时同在龙将军手下，虽然多年未见，但是关系还是不错的。 徐常林听着魏子恒的话，也没什么表示，毕竟小时候，魏子恒就一直很八卦。 “说正事，这面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带着北大营的人跑到那儿去？” 魏子恒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清水河县中的情况你也见到了，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人就变成那个样子了。现在还好一点，你是不知道，那帮村民平日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发起疯来简直是要吃人！” 魏子恒的话夜店匪夷所思，听得徐常林也是眉头紧皱。 要不是他知道魏子恒不会在这种时候信口雌黄，他甚至以为他是在做梦。 毕竟他见到的县民都很“正常”。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半个多月前，我们照常进入清水河县巡检。结果几个士兵刚进城里，就被路旁的县民给杀了。别说我了，你看了都吓一跳。他们下手那叫一个稳准狠，要不是我手底下的人机灵，逃回来了几个，跟我说了，我还不知道呢！” 徐常林闻言眉头紧皱，听魏子恒的话，这县里的百姓倒像是疯魔了一般，见人就杀，却不会误伤自己人？ “那你之后就没有派人再调查过？” “咋没去啊！”魏子恒叹了口气道，“第二天我又派人去了，结果也不知道那些百姓是不睡觉还是怎么的，依旧守在城门口，不过好在我们早有防备，也就是伤了两个弟兄。” 魏子恒的话，清水河县的情况让徐常林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于是他一拍板，表示明日要再探清水河！ 第二天，相比前一日的炎热，清水河县的温度倒是降了不少，看不到天上的日头，整个清水河县都蒙在雾中。 魏子恒眯着眼看着清水河县的城门，又看了眼身前沉默不语的徐常林。 “不是说进去么？怎么停了？” 徐常林闻言扬了扬下颚，示意魏子恒去听清水河县里传来声响，然后道：“太安静了。” 魏子恒闻言也屏气凝神，专心去听。 这才发现，被雾气笼罩的清水河县像是一座死城一般，竟是半点声息也没有，遑论脚步声。 他看了看徐常林，然后说道：“打算怎么办？” “等雾散。” 因着徐常林的这句话，魏子恒和身后的二十个将士硬生生从日中等到了日落黄昏，这满城的雾气才算是散掉，他们也入了城。 只不过相比起那一日徐常林看到的场景，则是变得更加骇人。 “这……” 魏子恒看着遍地的尸首，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 他翻身下马，蹲下身子看着面前的尸体，道：“浑身没有一点伤痕，也不像服毒，到底怎么回事……” 魏子恒的问题也是徐常林心中的疑问。 清水河县一下子变成了死城，是他没有想到的。而且相比起战场上的尸横遍野，这样的清水河县，似乎更加的悲戚，孤寂，给人一种也想赴死的压抑感。 徐常林吐了一口浊气，牵过马，朝着之前他下榻的那间客栈而去。 他有个直觉，到了那里，他一定能知道什么！ 清水河县不大，不过几百步，徐常林便找到了那间客栈。 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推开了他一直注意的房门，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他皱了皱眉。 “怎么了？” 魏子恒倚在门边，看着一脸黑沉的徐常林出声道。 “人跑了。” 徐常林的话一出，魏子恒一愣，这是他才发现，这个房间干净到令人恐惧。 整个清水河县到处都是尸体，这间客栈也是一样，但是除了徐常林他们定下的几个屋子之外，只有这间屋子，没有尸体！ “你确定这屋子有人？！” 魏子恒的话中带着些许的颤抖。他急切的问道。 徐常林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这个屋子的人，他根本不会下榻这里。 徐常林抬头看着挂着一幅画的墙壁，眯了眯眼，然后一脚踹了过去。 这就是这种客栈的好处，几乎都是木质，很好用泥土，所以徐常林的一脚，直接将墙对面的屋子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而眼前的赫然就是徐常林之前的屋子。 徐常林眯了眯眼，看来他之前感觉有人在监视他是没错的。 他转回身，走到桌旁，这才发现在桌边有一张被粘在桌上的信纸，只不过信纸的颜色和桌布太像，以至于他一时没有察觉。 “写给你的？” 魏子恒上前站在徐常林身后看着这寥寥几字信纸，面色却沉了下来。 “南蛮夸查木！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徐常林闻言没说话，之间摩擦着腰间的剑鞘，眸色森寒。 而留下这封信的夸查木此时却是坐在北狄的大营之中，笑嘻嘻的看着一脸怒容的慕凉。 “一个小屁孩儿，孤凭什么要听你的！” 慕凉灌了一口酒，看着夸查木，眼中满是嘲讽，杀意，以及一丝丝的忌惮。 慕凉的所有情绪都看在夸查木的眼中，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惧意，只是言笑晏晏的道：“慕凉皇子是北狄的太子，未来的北狄皇，自然不会听我的，但是想来若是北狄皇知道你为了和大梁开战，不惜利用女人的话，你觉得你这太子的位置能做多久呢？” 第530章 何来的信任 慕凉闻言心中一抖。 他不知道夸查木知道多少，但是利用女人这种事向来都是北狄皇室的大忌。 北狄的男人一直都认为女人是应该被呵护的，男人之间的争斗必须光明正大，绝对不可以利用女人，否则将会被整个北狄国的人所取笑，如果父皇知道…… 只是想到这个开头，慕凉就已经慌了，不敢在往下想。 他抬头看着依旧低头吃东西的夸查木，眸色渐深。 “你想要什么？” 夸查木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拿起丝帕擦了擦嘴道：“慕凉太子不用紧张，夸查木想要的不过是南蛮该有的东西。” 慕凉闻言眉心一皱：“南蛮该有的什么？” 可夸查木听到慕凉的问题之后，便再没有回答，只是将一个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对慕凉说道：“夸查木想要的东西和慕凉太子自然不会冲突，所以您不用担心，但是在再次之前，还是希望您相信夸查木，毕竟有了信任，一切才好办。” 慕凉闻言眯了眯眼，信任？ 慕凉心中嘲笑夸查木到底是个孩子，本就不是同一阵营，何来的信任？！ 可是在触及夸查木眼中的笑意之后，却觉得心中一凉，好似见到了一条伺机待发的毒蛇，在你不注意的时候，便会给你致命一击。 “……好，孤答应你，不过夸查木皇子是否先回答孤一个问题。” “太子请问。” “孤听说二皇子曾经在大梁皇宫住了很久。” 夸查木闻言扯了扯嘴角，然后弯唇道：“太子，有时候示弱何尝不是一种好计策?” 慕凉闻言恍然，然后端起酒杯道：“那孤就等着看夸查木王子的表演了。” 夸查木闻言也端起了酒杯，挡住了他嘴角的嘲讽。 一时之间，歌舞升平，好不和谐。 而徐常林这边将清水河县内百姓的尸体全部烧毁之后，便带着北大营的二十万将士，一路向北，朝着宏河县而去。 赶路的日子总是难过的，再加上徐常林严令禁止士兵喝清水河的水，以至于北大营的士兵粮草充足，水却稀有异常。 “常林，我们离宏河县还有二十里，要不要停一下？” 魏子恒驾马追上徐常林，两天没有喝过水的唇干裂着，每次开口都是一阵痛楚。 徐常林眯着眼，看了眼天上正当中的太阳，然后点了点头。 树荫处，徐常林盘着腿坐在一块石头上，即使被树荫当着，却还是温热一片。 魏子恒安顿好大军，凑到徐常林的身边，看着他身前的地图说道：“宏河县其实已经算是北狄和大梁国土相交的地方了，再往北走，就是和林格尔，也就是北狄的国土了。” 徐常林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北狄擅长马上作战，又是平原居多，很适合打游击。但是我们却更习惯山地攻防，是一场硬仗。” 魏子恒闻言也跟着点头道：“龙将军说过，打仗，重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占据了人和，北狄占据了地利，就看着老天向着谁了。” 一旁的慕白听着魏子恒和徐常林的对话上了前道：“我们可以从宏河县绕路喇嘛湾镇，那里靠近黄河，可以解了缺水的问题，再来过了喇嘛湾镇就是碱池，那里的地势也比较合适大梁的士兵作战。” 魏子恒闻言眼睛一亮，前后打量着慕白道：“常林，你这搁哪儿挖来一个军师，对北狄这么熟悉？” 说完也不等徐常林回答，伸手要揽上慕白的肩膀道：“若不然打完仗，便跟我来北大营吧，总被跟着他这个木头有趣的多。” 慕白闻言笑了笑道：“魏将军，我叫慕白。慕凉是我大哥。” 慕白的话一出，魏子恒的手直接僵在了半空，反应了半晌，才讪笑的收了回来。 魏子恒的尴尬并没有改变什么，慕白看这不语的徐常林道：“慕凉生性自傲，他一直觉得自己会是北狄的君主，他勇猛有余，但是智谋不足。所以这会是我们的突破口。” 徐常林闻言点了点头，但是夸查木的行踪不定，如果他和慕凉联合起来，那对大梁来说，绝对是一个威胁。 “整军直赴宏河县，然后转道喇嘛湾镇。” 徐常林沉吟了半晌下了决定，慕白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他还是肯信他的。 接下来，几日的疾行，只在宏河县修整了一日，便又开始了赶路历程，以至于大军到达喇嘛湾镇的时候，徐常林的脸上也是泛着一层的疲惫之色。 而坐镇北狄军营的慕凉听闻这个消息，对于夸查木的话更是信任了几分。 “二皇子果然神机妙算，不过就是不知道二皇子是如何知道徐常林会转到喇嘛湾镇的？” 慕凉看着下首的夸查木出言问道。 夸查木闻言笑了笑，然后解释道：“人人都知道北狄士兵善于平原作战，而和林格尔的地势平坦，徐常林不会这么蠢笨的选择那里，而一路上，只有喇嘛湾镇近处才有水源，大梁人自然会取道那里。” 慕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然后接着问道：“那如今徐常林他们已经到了那儿，你还有什么计策？” 夸查木却不回答，只是笑道：“太子只管将事情交给夸查木，时机一到，夸查木必会告诉太子出兵。” 慕凉闻言眸色一沉，却也只是开口道：“那就有劳夸查木王子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日，疲惫的大梁将士算是修整了过来。 不过徐常林看着毫无动静的北狄大军，心里有些不安。 “小一，你和小四去北狄军营查探一番，注意一下夸查木的行踪。” 徐常林沉声吩咐道。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一和小四领了命便再一次的藏了起来，隐匿了身形离开。 等到两人再回来，便已经是一日后的事情了。 徐常林看着面色有些惨白的小一和小四，皱紧了眉。 小一和小四是从侯府便跟着他的人，他们的武功如何他最是清楚。 北狄军队的士兵定是打不过他们的，就算是慕凉身边的人出手，也绝不可能伤他们至此，除非…… 下一刻，徐常林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第531章 夸查木再现 小一搀扶着小四，开口说道：“少爷，夸查木确实在北狄大营，而且和慕凉已经达成了合作，我们二人就是被夸查木扔出来的虫子伤到了。” 徐常林闻言紧抿着唇，示意二人下去休息。 南蛮善以虫做蛊，一旦中招，除非下蛊人将蛊虫驱除，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没用。 不过上次和南蛮打仗的时候，并未见到，还以为南蛮这种蛊虫之术已经失传，却不想，夸查木竟是清楚。 这样看来，清水河县的事情也是他做的！ 想到这儿，徐常林就想起被他亲手烧掉的那些尸体。 夏季闷热，若是任由那些尸体发臭，必会产生时疫。 是以，就算觉得他们无辜，应该归于尘土，但是为了周围县城的百姓，火烧这样的方式却是最正确的。 但是对于夸查木这个罪魁祸首，自然是不能放过1 也是因着这个想法，第二日面对北狄大军压境的时候，徐常林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搜寻着夸查木的行踪。 “徐常林，好歹我弟弟也是你手下的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你若是就此投诚，我便给你们一条生路。等孤攻下大梁，必然封你一个王爷当当。” 慕凉牵着马缰，仰目看着城口上的徐常林出声叫嚣道。 徐常林闻言也不恼，只是看着下面的北狄士兵，眼睛微眯。 没有夸查木！ “慕凉，放你奶奶的屁！我劝你还是赶紧投降，滚回北狄，省得被打的屁滚尿流的，还得回去和北狄国主哭诉我们欺负你！” 徐常林能忍，不代表魏子恒能忍。 他虽然长相温润，实际上却是个牛脾气。慕凉的开口正好给了他一个发作的机会，也导致接下来一炷香的时间里，只能听见魏子恒的高声谩骂。 徐常林面不改色的听着，心中却感觉这一幕好像在哪儿见过，甚是熟悉。 “魏子恒，你别欺人太甚！”慕凉被魏子恒的话说的脸色铁青，将夸查木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开战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直接率领人马冲了过去。 魏子恒见此，心中甚喜，也冲下城楼，骑马带着士兵杀了过去。 看来慕白对于慕凉的定义真的没错，根本就是个莽夫，这么简单的激将法都看不出来。 而在北狄大营的夸查木看着这一幕，嘴角却是掀起讽刺的微笑，嘴里喃喃道：“徐常林，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大礼，可别让我失望啊！” 徐常林站在城楼上，看着北狄的士兵，心里的不安却还是不能安定。 而慕白站在他身旁，双目紧盯着纠缠在一起，打得你死我活的魏子恒和慕凉，心中也是有些不对劲。 “将军，你有没有觉得，慕凉中计有些太……快了？” 慕白的话中带着疑问，望着魏子恒和慕凉的双眼更是不曾眨过一下。 徐常林闻言心中一动，拿过一旁的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慕凉的表情，终于在他的眼中发现了不同。 “敲撤退鼓！” 徐常林的语速快又急，听得敲战鼓的士兵一愣。 先反应过来的慕白，直接伸手拿过鼓槌敲了起来。 而下面打得正欢的魏子恒听道撤退的鼓声先是一愣，然后看了眼面前的慕凉，咬了咬牙，终究是退了回来。 “常林，这是什么意思？！” 魏子恒上了城楼，眼中有些不甘，出声问道。 徐常林将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他道：“不对劲。” 魏子恒闻言忙接过望远镜，看着楼下零散的北狄士兵：“哪儿不对劲……等一下！” 魏子恒拿下望远镜看了一眼，又将望远镜举了起来再次看向慕凉，如此反复好多次，他才堪堪停止，然后咽了口唾沫，回过头道：“他们这怎么有点像那些百姓啊？！” 徐常林没说话，只是紧抿的唇体现着他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那也不对啊？他们刚才不还好好的么？” 魏子恒皱着眉想到刚刚慕凉喊话的样子，满是疑问。 徐常林没说话，只是抽过一旁的弓箭，看了眼还望着慕凉的慕白，将箭朝慕凉身边的士兵射去。 结果大梁的人就看见北狄的士兵一动不动的受了那一箭，然后摔落马下。 “常林……这是蛊虫作怪么？” 魏子恒的话中带着些许的担忧，毕竟面前的景象着实让人心惊。 如果当初大梁和南蛮打仗的时候，夸查木就用了这样的招数，恐怕大梁也挺不到今日。 那现在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种种的疑问堆在徐常林的心中，让他有些心烦。 也是因为这样，当第二次和慕凉带领的士兵对上了时候，徐常林才会中箭受伤，也有了京城周桂兰知晓的事情。 北狄大营里，慕凉双眼泛着冰冷的看着夸查木，阴森道：“夸查木，你就没什么说的么？” “太子，夸查木之前就告诫过你不要冒进，是你不听，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 “下策？”慕凉周身寒气弥漫，阴森异常，“倒是孤小看了你，以一己之力控制了整个北狄大营，你还真是厉害啊！” 慕凉越说心中越怒。 如果不是他恢复神智之后，徐常林没有杀他，而且慕白给他来了一封信，他还不知道自己竟然被夸查木控制了！ “太子，你自己蠢，怎么还能怪我呢？” 夸查木听着慕凉的质问，一改往日的顺从，反而是尖锐的讽刺道，“若是没有慕白，冒进的你早就被徐常林斩于马下了，还会有机会在我面前耍你北狄太子的威风？” 夸查木看着慕凉越来越黑的脸色，和帐内越来越紧绷的氛围然后道：“你真以为本王子看得上你这个草包？觉得你有治国之才？不过是想探探徐常林的底罢了。我劝太子一句，若你还想攻下大梁，最好乖乖的和我合作，要不然，我就让你和你的北狄一起葬在这里！” 慕凉咬着牙看着面前的夸查木，心中波浪滔天。 因为夸查木的眼中充斥着猫戏老鼠的快感与暴虐感，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 夸查木看着慕凉不甘的眼神，扯了扯嘴角，不再理会转身走了出去。 而另一边大梁军帐中，徐常林则是皱着眉看着眼前的来信。 “将军，夸查木到底想做什么？！” 第532章 智多近妖 徐常林闻言没有说话，一双剑眉紧皱。 魏子恒见徐常林的样子，也跟着心内焦虑，然后说道:“常林，你说这一切都是那个南蛮二王子的做得手脚？” 魏子恒的眼中有一丝丝的不确认，毕竟即使夸查木再过聪慧，也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如果说从南蛮和大梁开战的时候，就是他布的一场局，未免有些太过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那个孩子，真的可以说是智多近妖！ “叫将士们都小心些，不管是吃食还是粮草方面。” 徐常林眯着眼思索的吩咐下去。 魏子恒闻言也知道徐常林心中的担忧，领命吩咐了下去。 又是一日艳阳高照，财源上一片惹眼的绿，以至于大梁的兵将弯腰走在其中，也是难见。 没错，从前日徐常林就开始做着部署。 如果说南方具是沙漠不好躲藏，但是夏季齐腰的草地，则是最适合打伏击的地方。 徐常林身上披着一身绿草围成的衣物蹲伏在草地上，除了泛着冷光的兵器之外，从远处望去，竟是什么也看不到。 这也让浑然未觉的北狄将士吃了个亏。 从那日战后，慕凉就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回事，便让几个手下心腹带着一小波的人绕过直线的城池，从周围的草场绕路，想要将喇嘛湾镇围起来，大梁的粮草运不进来，即使徐常林再过厉害，大梁将士也只能是做困兽之斗。 但是没想到，他们刚刚踏进草场，就被草里飞出来的弩箭射了个正着。 打头阵的北狄士兵伤了一片，后面的士兵自然也开始小心翼翼了起来。 他们放慢了脚步，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在草中拨棱着，试图去找到大梁士兵的藏身之处。 而徐常林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布置下这个计策的时候，就叫大梁的士兵开始挖起了地洞，以至于大梁士兵都是身上围着一圈的青草，藏身在洞中，只有脑袋和持着弩机的双手架在外面，射完一箭便在躲回去。 但这样也有一个漏洞，就是如果北狄的士兵细心就会察觉草地的触感不同。 果然，这一点，也在北狄的士兵进了草场中间的时候被察觉了出来，可即使如此，北狄的士兵也是回天乏力，和将他们围起来的大梁士兵大梁一仗。 而这一战，就注定了这些北狄士兵有来无回！ 坐在帐中等待消息的慕凉听闻此事，只觉得血气上涌。 他派出去的士兵都会他的死忠之士，可以说是他当了这么多年太子养出来的。可如今和徐常林还没正式打仗，就已经折损了一部分，也让慕凉心痛不已。 “该死！” 慕凉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震的手掌生疼。 而徐徐走进来的夸查木看着面色不善的慕凉，嘴角掀起凉薄的弧度道：“我说过，你最好不要擅自行动。慕凉，你不是徐常林的对手。” 慕凉闻言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还有恨意。 对夸查木的恨意，对徐常林的恨意。 夸查木见此也只是恍若未见，只是开口道：“对了我之前给你带了个礼物，但是这些日子忙着别的，便忘了给你，如今送给你，也算是一场大礼。” 说完，夸查木拍了拍手，慕凉就见自己军帐的帘幕被掀开，走进来一人。 而来人却是让他心内一惊。 “你怎么没死！？” 可是来人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木然的上前，站在夸查木身边，为他奉着茶水。 慕凉心中泛凉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他明明记得安平被他一剑捅进了胸口杀了，如今怎么会完好的站在这里？ 然后他的目光又移向一旁的夸查木，心中惊骇！ 他已经见识过了夸查木的蛊术手段，但是他不相信他还能让人死而复活！ “安平，去慕凉太子身边，你们好久没见了吧。” 夸查木轻啜了一口茶，然后开口说道。 慕凉听完之后，就看见安平十分顺从的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可他心中的想法却让他直冒冷汗，拒绝着安平的靠近。 他慌忙的起身想要离安平远一些，却不想一个趔趄摔了下来，满身狼狈，哪还有北狄太子的威风。 夸查木看着面前的慕凉，心中一阵鄙夷。 果然，根本就比不是徐常林啊。 想到这儿，夸查木不禁想知道徐常林看见安平的时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夸查木不禁有些向往，于是在第二日，喇嘛湾镇的城楼下，没有北狄的士兵，只有安平。 徐常林透过望远镜看着城口下表情木然的安平，心中对夸查木不能留的心思更重了。 一旁的魏子恒看到安平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毕竟虽说当初传出来得消息是安平公主失踪，但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安平一定是出事了。 但是如今她完好无缺的站在这里，虽然有些奇怪，却还是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 “常林，这……” 魏子恒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徐常林，有些不知所措。 若说下面是北狄的士兵，他们大可以领兵出城，和他们杀上一番，若是来的人是夸查木，他们也可以率兵将人给杀了。 但是如今站在城下的人是安平，却是让他们有些无措，毕竟安平是大梁的公主，如今她一个人站在城下，总归是要放进来的。 可是这个时候，不管安平是被人操控还是怎么样，根本就无法将人放进来！ “开城门。” 徐常林深沉的声音让站在旁边的魏子恒和慕白都惊讶不已，毕竟这不是一个该做的决定。 “常林，这安平公主看起来就有诈啊！” 魏子恒皱着眉说道。 徐常林闻言心中也是无奈，他也知道有诈。 但是徐天还是个孩子，如果今日他不将安平放进来，难免有人会说他徐常林是奉皇上的命令，见死不救，给徐天安上一个不孝，残忍的污名。 所以这个安平，无论如何，都必须得放进来！ “子恒，开城门。” 魏子恒听着徐常林的话，似是不忿的叹了口气，然后敲了下鼓，让底下守门的人将城门打开，放安平入城。 而在北狄大营观察着这一切的夸查木，眼中满是兴趣。 果然只有徐常林才配做他的敌人！ 第533章 喇嘛湾镇 安平僵硬这四肢走进了喇嘛湾镇，周围虎视眈眈的士兵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她被夸查木操控，但是这种“听话蛊”能操控的只是人的四肢，将人的思想禁锢住，只能听从下蛊人的命令。 这也是这种蛊虫的恶毒所在。 因为中蛊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做着一些不愿做的事情，比如现在。 安平从被慕凉抓走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是却没想到竟会被夸查木救了，可这救还不如不救，省得变成这般不死不活的模样。 安平木讷的上了城楼，看着面前的徐常林，心中凄然。 如果当初她没有一心攀附权位，没有想着成为大梁身份最高的女子，如果她乖乖的嫁给了刘浩然，她现在还是大梁的公主，身份尊贵！ 安平心中的悔恨，徐常林不懂。 他只是漠然的看着面前的安平，思索着夸查木将她送过来的意思。 徐常林上下扫视着安平，但很可惜，什么都不曾发现。 好像夸查木只是突然兴起，想要送份礼给他一般。 徐常林眉毛再次紧皱，然后开口道：“将安平公主安排在县衙中，找个人伺候。除了那个院子，不准她出门一步。” 安平在喇嘛湾镇，可以说是一个隐患。 夸查木对于蛊虫的控制，徐常林已经有了了解，如今他将安平送过来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安平不能不收，所以他只能四处防范，杜绝夸查木耍手段。 魏子恒看着被带走的安平，紧抿着唇，然后开口道：“其实你完全可以在城内结果了她，对外就说突染疾病。” 徐常林闻言没说话，魏子恒的话没有错，那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却不是他的选择。 魏子恒看着徐常林眼中的战意，心里似乎明白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然后道：“我信你。” 徐常林闻言无波的双眸涌动着一丝情绪，然后归于平静。 于是，从这一刻开始，徐常林带领的大梁士兵和北狄大军的战争算是正式打响！ 反观周桂兰那边，却是一筹莫展。 原因就是因为持续的少雨天气，蝗灾眼中的地区，根本就找不到水源。 这也让周桂兰心里一直打鼓。 “少夫人，现在该怎么办？” 小九换去了一袭黑衣，换上了白色衣物，只因为这儿的天气太过炎热，黑色衣服穿着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 周桂兰扇着扇子，抬头看着天上毒辣的太阳，灌了一口凉茶道：“没办法，就只能让人们挖井了。” 成康县地处西北，向来很少下雨，但是今年竟是一滴雨都没有下，导致庄稼几乎都旱死了。 再加上时不时大批飞来的蝗虫，可以说是让成康县的百姓十分焦灼。 周桂兰本来的打算是可以让人们在田地和水流之间挖沟渠，来浇灌土地，但是她却想到成康县竟然匮乏到唯有的几条溪流都干掉了。 唯一的水来源就是几口井。 但是从井里打水去浇灌土地根本不现实，这也是周桂兰最愁闷的地方。 不过既然井里有水，就说明成康县这面地上水资源虽然不丰富，但是地下水还是有的，所以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在靠近田地的地方挖上几口的深井，将地下水引上来了。 想到这儿，周桂兰便起了身，将撸上去的袖子放了下来，带着小九去找了成康县的县令。 但是周桂兰却没想到，根本就找不到成康县的县令。 周桂兰坐在县衙了，看着两旁的衙役和师爷，只觉得自己有些无力。 她怎么也没想到成康县的县令竟然带着妻妾儿女跑路了，还带走了粮仓大半的粮食，她到这儿的第一天就该来县衙的！ “说说吧，粮仓还剩多少的余粮，县里一共有多少人，多少年轻人，多少孩子，多少老人，多少女人，还有剩下的粮食能挺多长时间！” 周桂兰翻看着县衙桌上的账簿，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最后索性合上，让师爷自己说。 师爷看着面色不善的周桂兰，抬袖抹了抹额上的虚汗，即使是炎热的夏季，却依旧浑身发冷。 “夫……夫人，这粮仓的事情可跟小的没关系啊，我就是给县令记个事儿，我……” 周桂兰被师爷磕磕巴巴推卸责任的话弄得心烦，索性派了一下桌子，厉眉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至于之后朝廷治不治你的罪，就得看你接下来怎么做了。” 师爷闻言连忙“诶”了两声，忙不迭的回答道：“这成康县里有大概300户人家，2000多个人。年轻的男人大概有600多个，然后剩下的就是些老人小孩和女人。粮仓里的粮全加起来也就只够吃上10天的。” 师爷像倒珠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周桂兰听着师爷的话，更是担忧。 虽然说有600多个男人，但是要是真挖起井来，怎么也要20天。 加上自己带来的粮食，也不过能挺上一个月，但是这之后，解了蝗灾，这县里的百姓也是没有粮食可以吃的。 想到这儿，周桂兰就觉得脑袋疼。 现在正处8月份，很多庄稼都是处于未长成的状态，就算是肯花钱买，等到粮食收割到了，这儿的百姓也要饿死了。 而且南方去年刚刚经历过冻灾，今年的粮食产量明显不高，整个大梁今年的粮价都比较贵，若真的是要用银钱去买，怕是掏空了国库，也养不起这么些的人。 周桂兰心中叹了一口气，抿了抿唇道：“麻烦师爷将这镇上的年轻男人都叫过来吧，只要是能跑能动能干活的，都叫过来。” 师爷闻言有些为难的道：“夫人，不是小的不听您的话，主要是这些年轻人现在都守着田地生怕蝗虫过来祸害庄稼啊。” 周桂兰闻言眉头皱紧，暗道：蝗灾哪是人能挡住的。而且蝗虫都是成群的来，若动起真格的，一群蝗虫怕是能瞬间啃光一个人。 周桂兰站起身，也不顾外面斗大的日头，带着小九就朝田地走去。 师爷见周桂兰的样子，也连忙叫上一群发呆的衙役跟了上去。 笑话，这要是周桂兰出了什么事情，徐将军还不得把成康县给平了呀！ 而率先到了田地的周桂兰就看到一群男人站在田地的另一面，手里拿着衣物布料，正扑打着成群的蝗虫。 见此，周桂兰也拎起一旁田地里不知是谁忘下的扫帚，冲了上去。 “少夫人！” 第534章 成康县赈灾 小九看着冲上去的周桂兰，心内一惊，连忙上前护住周桂兰，。 整片的蝗虫被百姓打散，又汇聚，如此反复。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这群蝗虫才算是被赶走，留下一堆“尸体”。 周桂兰扔开手中的扫帚，疲累的坐在了田埂上，然后看着周边同样气喘吁吁的百姓，喘匀了气开口道：“大哥，你们这样有用么？” 为首的汉子闻言扇着风，然后抬起手臂抹了抹头上的热汗，说道：“没用也没办法不是，这庄稼是俺们一年的收成，要是让蝗虫全给祸害了，一家人喝西北风去啊！” 周桂兰听着汉子带着浓重西北味道的话语，基本上能听清大概意思，然后说道：“那就没想过别的折，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咋没想过，但是这蝗虫能有啥办法，只能这样。” “久旱必蝗，咱也不能这么干耗着，总的想想别的法子。”周桂兰看着汉子思考的目光，然后提议道：“我倒觉得，反正每年给庄稼浇水都是件放心事儿，为啥不在这田边挖个井，用井水浇灌呢？” 没等汉子回答，匆匆来迟的师爷上前道：“夫人，你没事吧！这儿这么晒，不如还是回县衙说吧。” 汉子看到师爷，脸色唰就落了下来，连带着看向周桂兰的目光都疏远了几分。 “夫人不是我们成康县的人吧。”汉子将挂在腰间的衣服扯了上来，然后道：“那就不用夫人操心了。” 周桂兰看着转身就走的汉子和百姓，还有一旁脸色不好的师爷，恍然明白了。 “师爷，你还瞒了我什么？” 师爷闻言脸色一白，然后低垂着头，躲避着周桂兰审视的目光。 县衙内，周桂兰坐在正大光明匾下面，看着下堂跪着的师爷，脸色却是一片铁青。 她以为成康县的县令顶多也就是贪，但是没想到，连这样不要脸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周桂兰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道：“说，县令跑哪儿去了！” 师爷闻言浑身一抖，但就是不说话。 周桂兰看着师爷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没了询问的心思，直接吩咐小九道：“将皇上派来的御林军全部带进成康县，然后将成康县的县令给我搜出来！” 小九领命离开之后，周桂兰收回了视线，满心想着蝗灾的事情，以及如何让成康县的百姓能听她的话，挖井治灾。 可左思右想，除了将成康县的县令找出来，在百姓面前处置了，才能平息众怒。 可一想到刚刚师爷说的县令做得事情，周桂兰就觉得怒从心起，然后抬手便将桌上的醒目扔了出去，正中师爷的头上。 “你还真是他的走狗，什么样的事都敢做！” 周桂兰只觉得心火烧的旺盛。 成康县地处西北，比较偏远，不管是哪个皇帝在位，身处京城也是鞭长莫及。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强抢民女这样的事情，在成康县竟然已经成为了这么普遍的事情，怪不得从她进了成康县开始，就没有见到14、5岁的少女，要不就是10岁之下的幼童，要不就是梳着妇人发髻已经成家的女子。 而这县里的女孩竟是都被山上的匪患抢了去，而成康县的县令不但丝毫不管，甚至还官匪勾结，将良家女子送上山！ 周桂兰气得手颤，但是现在成康县的县令还没有找到，即使她崽气也是没有办法。 不过小九的速度很快，不过半个时辰，便带着御林军进了县衙。 周桂兰看着浑身哆嗦的师爷和衙役，眼中的厌恶之情却是半分也掩不住。 “师爷，你还不打算说出县令在哪儿吗？要知道你现在说，我还能看在情面上，从轻发落你。” 周桂兰正了正身子，神色不耐的看着师爷。 师爷闻言有些踌躇，但是想了想，县令跑了，也没管他的死活，他又何必处处维护着他呢？！ 索性便全交代了出来。 不停不知道，周桂兰听着师爷嘴里冒出来的被县令亲手送上去的少女，就已经不下十人，在加上土匪自己枪的…… 周桂兰闭了闭眼，然后吩咐道：“小九，将这人下狱，狱卒也换成我们带来的人，这些衙役也全都关进去，然后我们出去！” 小九闻言没有多问，只是按令行事，然后身后带着二十个御林军，来到了一个门户之前。 周桂兰看着紧闭的黑漆大门，眼中满是冷意。 她二话没说，直接让人将大门踹开，然后在院内人的惊呼声中，将成康县的县令捉了起来。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朝廷命官！” 成康县的县令扭动着，想要摆脱压着他的人的掣肘，但是没有什么用。 而周桂兰听到他的话之后，嘴角微扯，发出一声冷呵道：“你这样的人要是算朝廷命官，这朝廷也离亡不远了。” 周桂兰嫌恶的看了眼县令，然后皱了皱眉看着宅子里躲藏在柱子边偷看着这一幕的女人。 “全都带走，被他强迫的女子如果想都可以离开，剩下的不愿走的就还回到县衙内，住在原来的院子里。” 周桂兰说完这话，便让御林军压着县令回到了县衙。 一路上，县衙挣扎的嘶吼就没有停过，甚至惹来了整个镇县百姓的围观，所以等到周桂兰真的压着县令回到了县衙之后，县衙门口就已经为了左三层右三层的百姓。 周桂兰坐在堂上，看着被压跪着的县令，眼神冰凉。 “你可知罪！” 县令闻言扫了一圈，没看到师爷和衙役，心中一咯噔，然后打量着周桂兰出声道：“你是谁？！” 周桂兰闻言没说话，一旁的小九见县令的模样，厉声道：“夫人问你什么回什么就是！” 县令被小九的疾言厉色吓的一抖，然后扫了眼身边的御林军，在看到他们腰间挂的令牌时，心内一惊，看向周桂兰的目光中满是讨好。 “夫人饶命，下官真的不知犯了什么罪，还请您明言一二。” 周桂兰看着明白了她的身份，却还打着太极的县令，心中的不悦更甚。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她来到成康县就是为了赈灾，这面的官员如何她不应该插手，但是县令做得事情让她实在是忍不下去。 现在的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选择便是嫁给什么样的人，可是县令完全就是把这些女子往火坑里推！ “那我就提醒提醒你！” 第535章 怒斩狗官 周桂兰派人将师爷的供词誊写了一份扔在了县令的面前，然后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们就一项一项说。” 县令闻言连忙拎起了眼前的状纸看着，越看越心惊，更是心中暗骂师爷的见风使舵，但是抬起头看着周桂兰的时候确实一脸的委屈道：“夫人明鉴，下官不说有建树，但也算是兢兢业业，不曾出错，这上面的都是对下官的污蔑啊！” 周桂兰闻言被气得想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嘴型都一一写在纸上了，竟然还敢叫屈？！ “那这样，不放叫上外面的县民，我们来看看的到底是哪条委屈了你！” 周桂兰挥了挥手，让御林军将站在门口的百姓放了进来少许，不过也是拥拥挤挤一屋子，而中午扑蝗虫的壮汉也赫然在列。 “将这状纸上的罪名都一条读给百姓们听，看看有没有什么丢了落了的，赶紧添上。” 周桂兰的话音一落，县令的表情就变了，他看了一眼脸色不善的县民，聚德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要栽，忙转过头看向人群中，然后点了点头。 但是他自以为隐秘的一幕，却刚刚好落在周桂兰的眼中。 她看了眼小九，然后小九便跟了上去。 县令的罪名有些长，周桂兰听得昏昏欲睡，旁边的县民听着也是一脸惊讶。 他们知道县令做了很多不是人的事，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多！ 所以……根本不能放过！ 而另一边，小九的动作很快，她跟着小厮上了山，在离山寨几百米的时候，便出手将小厮打晕，扔到了一边，自己则是偷摸进了山寨，将里面的情况打探的一清二楚，然后拎着晕过去的小厮回了县衙。 她回来的时候，周桂兰正在和百姓商量着定刑的问题。 “少夫人，人带回来了。” 周桂兰闻言的点了点头，示意小九将人放下，然后接着和百姓说道：“既然他的罪名已经订好了，那按照大梁的律法，必然是要砍头的。但是碍于他的罪刑可能要株连九族，所以我觉得倒不如只斩他一个人，毕竟其他人也是无辜的。” 周桂兰的话让县民都沉默了下来，他们相互看了看，没有说话。 晌午的汉子看着地上哗哗淌汗的县令，冷哼了一声道：“我没意见。” 有人打头，县民也就纷纷同意了周桂兰的话，于是县令的斩首日子便定在了第二日。 赈灾之事比较着急，所以也不用等着秋后斩首。 “除了这件事之外，现在主要的还是蝗灾的事情。”周桂兰想了想道：“我之前和你们说过，就是在田边挖井的事，你们觉得怎么样？” 壮汉听着周桂兰的话，颇为心动。 “但是，挖井的时间太长了。” 壮汉一脸为难。 周桂兰闻言笑了笑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人多力量大，接替着来，不用10天便可以。” 周桂兰之前就看过成康镇上所有井的位置，也大概知道这里的井水来源应该是地下河。顺着井的排布，大概能猜出地下河的位置。所以省了这部分的时间，应该很快。 壮汉看着周桂兰信心满满的样子，也跟着有了信心，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都听你的。” 周桂兰闻言笑了笑然后道：“不过我们的井不用挖的太大，能同时容下三个人就可以，如果你们都同意的话，就让干活的人来我这儿报个名，我好安排一下怎么干活。” “……” 周桂兰这边聊得热火朝天，而一旁跪着的县令则是两眼昏花，头冒虚汗，心里更是发抖。 他看着旁边晕着的小厮，心中却是想着该如何给山匪传消息。 而送走了村民的周桂兰看着低头想辙的县令，眼中寒气能冻死个人。 “小九，将这身官府扒下来，人丢进牢里，看好了。” 小九闻言一个抽刀便将县令的官服从衣襟中间劈开，看着跌倒在地，泛着一股腥臭之气。 周桂兰见此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便带着小九出了县衙。 “小九，京城那边有消息么？” “太后把持朝政，和皇帝分庭抗礼，朝中的官员人人自危。” 小九想着小六传来的消息和周桂兰说着，然后道，“还有就是太后又提起了给皇上立后的事情。” 周桂兰闻言脚步一顿，然后又提起步子上前道：“那爹是什么意思。” “老爷没什么表示，只是每天都在乾清殿，直至宫门落锁才回府。” 周桂兰闻言嗯了一声，挖井的事情有了计划，她也算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常林那边怎么样了？ 周桂兰心中暗道，思绪飘远。 …… 两军交战，徐常林坐在马上，看着对面神志“正常”，没有被控制的慕凉，眼神微动。 “徐常林，安平这份大礼你满意吗？” 慕凉看着徐常林渐冷的目光，大声询问道。 安平是大梁的公主，不管安平现在这样是谁做的，只要能让大梁失了脸面，那对于慕凉来说就是喜事一件！ 所以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之情。 而另一边端坐马上的徐常林，心中并没有慕凉所想的那些感受。 他只是余光瞟着身边的慕白，开口道：“你来解决。” 慕白闻言表情一僵，眉间有些为难，但是…… 慕白看了看徐常林不曾动容的背影，深吸一口气，骑马迎了上去，来到了两军阵间。 慕凉看着出来的慕白，眼中也是有些意外。 慕白是他的弟弟，即使两人不是一般长大，但是对于他来说，慕白就是他的兄弟。 若是叫他对慕白兵戎相向，别说慕凉，任何一个北狄人都做不到！ 想到这儿，慕凉高声对徐常林喊道：“徐常林，你若是怕了，不如就此投降！何必派这么一个柔弱的人出来，像是我欺负你大梁一般！” 徐常林闻言只是掀了掀唇角，然后道：“敲战鼓。” 第536章 兄弟对战 随着战鼓声的响起，慕白即使再纠结，也不得不拔出身侧的剑，和对面的慕凉打了起来。 不顾终归是兄弟，慕白和慕凉都留了手，并没有用出全力。 徐常林站在城楼上，看着这一幕，眼神微凉。 旁边的魏子恒见此不由得出声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明知道小白他们是兄弟，还派他出去。” 徐常林闻言没出声，只是静默的看着。 他不管慕白是不是北狄的人，也不管他和慕凉之间的兄弟情分。 他只知道，一入军营，便以军令唯命是从。 如果慕白做不到，那他便不会将他留在大梁军营。 因为不管慕白心里是如何想的，他这样的做法终归对大梁没有好处！ 可即使慕凉留了手，以慕白的武功依旧不是慕凉的对手。 所以一炷香之后，他还是被挑落马下。 慕白看着离自己脖颈不过半寸的银枪，眼中没有丝毫的动容。 他只是看着高坐马上看着他的慕凉。 慕凉对上慕白的目光，手中的长枪有一瞬间的不稳，然后他紧了紧手，高声道;“来人，将我们北狄的二皇子带回去。” 慕凉收回长枪，看向城楼上的徐常林，眼神微凉。 而被恭恭敬敬请走的慕白，甚至有些不敢回头看大梁的将士。 那些和他喝酒畅怀的大梁将士，在得知他是北狄皇子的时候是个怎样的表情。 “徐常林，你还不下来么？” 慕凉高声喊道。 可徐常林只是淡漠的扫了他一眼，然后吩咐击鼓兵巧了撤退鼓。 慕凉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徐常林的身影从城楼上消失。 他暗骂一声，然后驾马也回了北狄的军营，去往了慕白所待的地方。 但是很明显，有人来的比他快。 慕凉掀开幕帐之后，看着慕白身边站着的夸查木，眼神泛凉。 “不知夸查王子来这儿是有什么事么？” 慕凉的语气中带着冷意，对夸查木的敌意似是比对徐常林还要深。 慕白看着这一幕，心里恍然。 对于慕凉来讲，徐常林是一个对手。 而夸查木只是一个惯会使阴暗手段的小人，可他却拿他无法，心里的怨恨自然是更深一些。 “慕凉太子何必如此激动呢？” 夸查木闻言转身看向慕凉，然后又转头看了眼垂眸不语的慕白道：“夸查木只是好奇，身为北狄人的慕白二皇子，究竟是怎样个人物。毕竟能在徐常林手下呆这么久，想必一定有不一样的地方吧。” 慕白闻言，眼皮动了动，然后慢慢抬起头来，对上夸查木的眼睛道：“夸查木王子说笑了，慕白不过是个普通人，倒是夸查木王子有勇有谋，令人敬佩。” 慕白的话虽然明面上是夸赞，可这话里话外却充斥了讽刺之意，听得夸查木的眸中一阵森冷。 “慕白王子倒是好口才，难道就是凭着这份本事，才在徐常林的手下待了这么久。” 夸查木嘴角满是讽刺的笑意，然后启唇道，“但是如今，不也是被抛了出来、” 慕白闻言，眼神掠过一丝冷意和不甘，然后道：“那也不劳夸查王子担心了。” 慕凉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唇枪舌战，却插不上话。 好不容易夸查木和慕白之间的嘴斗结束了，他连忙开口道：“夸查木，孤还有事要和慕白说。” 夸查木听懂了慕凉的言下之意，撇了撇嘴，甩手出了帐。 慕凉看着夸查木的身影走远，然后上前看着慕白道：“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慕白闻言眼中一颤，继续垂头不语。 慕凉看着这样的慕白，眉头皱了一下道：“当初我离开的时候，你不是说也会跟着我回北狄么？” 慕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慕凉见此，也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抓着慕白的肩膀道：“慕白，你是北狄的皇子，就算你一心想为徐常林做事又如何？现在他还不是将你扔了出来？” 慕凉看着慕白脸上一闪而过的悲哀，也不好在多说什么，只是松开了手，站起了身道：“算了，你这些日子就好好的在军帐里待着吧，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慕凉说完，转身便离了帐。 而他身后的慕白却是一直没有抬头，不过即使如此，慕白的军帐也没有安静过，他皱着眉看着来人，然后有些不悦。 “你来做什么。” 来人闻言挠了挠头道：“小白，我说过，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是你的护卫，怎么可能会让你一个人待在北狄军营。” 来人也就是老李傻笑着看着慕白，眼中的坚定却是不容置疑。 慕白看着老李，突然间有些体会到了刚刚慕凉的心情。 明明他上战场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跟他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跟着他过来，结果说了和没说一样。 可人都来了，他还能怎么办呢？ 慕白看着老李，然后默默的收回了视线，将目光投向了随风飘着的帘幕，神情意味不明。 又是一日风和日丽，只不过这样的天气却依旧抵挡不了北狄大营的冰寒。 慕白坐在慕凉下首，看着神色不悦的夸查木道：“夸查王子看到我为何这样的神情啊？” 夸查木闻言眼神泛冷，然后看了一眼高坐在上的慕凉，没说话。 慕凉看着慕白和夸查木之间的对峙，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夸查木的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而他自认也是勇猛有余，但是心计上面，终究是比不过慕白。 而如今有慕白在一旁协助，他就不信还弄不明白一个夸查木了！ 不过……慕凉看向一旁淡笑的慕白，心中也有着些许的差异。 慕白能这么快的想明白，却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好了。”慕凉调停，然后开口道：“慕白，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对付大梁？” 第537章 反其道行之 慕白闻言端酒的手顿了顿，神色有些卡顿，不过转瞬就恢复了正常。 “徐常林用兵喜欢出其不意，若是想和他一较高下，最好是反其道而行之，攻其不备，才能一举得胜。” 慕白的话一出，慕凉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看向一边只是似笑非笑看着慕白的夸查木，脸色有些不善。 而另一边大梁军营中，徐常林和魏子恒正面对着面对视。 “你说你像个哑巴似得，有什么计策就不能说一下么？！” 魏子恒的话中带着些许的无奈。 徐常林闻言动了动身子，然后开口道：“你不是看出来了。” “屮，我是看出来了，除了能看出来你是故意让慕白去北狄大营的，我还能看出来啥？！？” 魏子恒的心态有点崩，他双手拄在沙盘上，看着徐常林道：“慕白和你也是一个样子，有啥事都藏着，非要完事了才肯说。你就不能透露一下？” “……”徐常林看着神色激动的魏子恒，清了清嗓子道：“时机到了，你就知道了。” “……” 魏子恒看着抬步离去的徐常林，哑口无言。 就在大梁与北狄形成了一个互为掣肘的局面的时候，还在成康县赈灾的周桂兰则是如火如荼。 “少夫人，照这个速度下去，想必要不了多久，井就可以挖好了吧。” 前两日被周桂兰从京城叫来的小六，抹着额上的汗，出声说道。 而挽着袖子的周桂兰则是坐在一旁，灌了口清水道：“嗯，不过到时候井挖好了，还要种一些林木，在捕来一些吃蝗虫的动物才成。” 不过想到这儿，周桂兰就有些头疼。 成康县周围几个地方也都饱受干旱的困扰，虽然没有蝗灾，但是动物什么的也是很少，而林木的栽种又需要一定的时间…… 周桂兰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沿着来时的路，慢悠悠的走回了县衙。 自从成康县的县令被斩首了之后，成康县的一些事情就积攒着。 不过所幸现在蝗灾当头，也没有什么事情比这重要，但是不管怎么样，县令还是要任命的。 周桂兰写了一封信给徐天，将成康县这面赈灾的进程，以及发生的事情都写在了上面，再有就是山上匪患的事情。 而远在京城的徐天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也是有些烦躁。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太后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大，若说刚开始的时候还顾着两人的母子情分，可是近几日之后，却有些蹬鼻子上脸，恨不得将军权也笼在她自己的手里。 徐天想到今日早朝上，太后陌生的面容，徐天心里就有些异样。 “外公，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徐天看着立在下首，沉默不语端的一副悠闲样子的徐鼎，不由得出声问道。 徐鼎闻言只是懒懒的抬起了头看向徐天道：“回皇上的话，现如今徐常林带领着大梁的军队在和北狄打仗，不管朝中太后如何，你都必须忍到大局落定。” “无论徐常林胜了还是败了，你都只能等。” 徐鼎的话让徐天有些失望，却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毕竟朝中大部分的额官员都站在太后那边，如果不是他身边还有徐鼎和几位几年春闱的新贵，怕是根本康不够太后的逼迫。 最重要得是在大梁与北狄这件事上，他主战，而太后主降！ 太后和北狄之间的勾结显而易见，而他却只能这么等着。 徐天心中不免暗恨自己的年幼，还有太后的绝情…… 徐天想到这儿，不由得再次看向双鬓斑白的徐鼎，眸中浮着一些的心疼。 “外公，你……怎么看太后和北狄……” 徐天实在说不出太后和北狄勾结的话语，只能将那个词咽了下去，而徐鼎闻声沉默了一瞬，然后开口道：“皇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即使她是您的生母，但是君臣伦理不可废，自古皆然。” 徐天听到徐鼎的话，眼神闪了闪，然后道：“外公，你说太后变成现在的样子，是朕害得么？” “皇上不必自责。” 徐鼎呼了一口气道：“这条路是太后自己走上去的，是她自己选择的，与人无尤。” 徐天闻言心底并没有丝毫的释怀。 他知道太后一直对于他对周桂兰的亲近心里不舒服，但是从没想过她会做到这个地步！ 不惜颠覆大梁，和外族勾结！ 徐天深呼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然后道：“外公，舅娘来信说，成康县的县令和匪患勾结，被她斩首了，现在成康县还缺一个县令，你觉得派谁去比较合适？” 徐鼎闻言皱了皱眉沉思道：“成康县地处偏远，但是却和西戎太过相近，所以如果要派个县令，自然是要能拎的清形势的。” 说到这儿，徐鼎停顿了一下，然后道：“皇上，臣记得距离成康县不远处，就驻扎着大梁的西大营如果让驻守在那里的白将军去当这个县令，您觉得如何？” “白将军是武夫，带兵打仗还成，县令……” 徐天有些犹豫，而徐鼎则是说道：“皇上有所不知，白将军虽然是一名武将，但却实打实是书香世家，还曾中过文探花，只不过没等上任，便自己辞了官职，参了军。” 徐天闻言眼神一亮，再思及周桂兰信中提到的山匪的事情，便更觉得白将军的合适，当即便下了圣旨，以至于周桂兰看到很快就走马上任的白将军时，还有些怔愣。 “你就是朝廷这次派来赈灾的人吧？我是白朗，成康县的新县令，要做什么你就做，山匪那边我来收拾。” 周桂兰听着来人打豆子般的说了一连串的话，然后恍然。 “对了，我不会常在这里，你要是有什么事找我，就去50里外的西大营找我，报名字就行。” 白朗好像很着急，说完这些话，便掂量着桌上的县令腰牌塞进了衣袖，转身离开。 周桂兰看着白朗潇洒的身影，然后看了眼旁边也没有反应过来的小六，至于小九，什么样的事也没叫她变过脸色。 “白大人，等一下。” 第538章 新县令 周桂兰看着白朗即将要走出县衙的身影，连忙出声叫住，然后抬步上前道：“您先别急着走，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忙。” 白朗闻言转过身，看向周桂兰，诧异的挑了挑眉。 “是这样的，成康县的蝗灾比较严重，但是能用的方法奏效都比较缓慢，而且这周围都没有什么河流和山林，所以想问问您，知道哪里能捉来青蛙或者螳螂之类的虫子么？” 白朗闻言，眼神有些奇怪，然后道：“我知道又能怎么样，捉回来你们这儿不是也养不了。” 白朗看了眼日头，然后道：“徐夫人，西大营的将士还等着我回去训练，如果还有什么事，你还是到那里去寻我吧。” 说完，白朗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 周桂兰有点呆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莫名有些无奈。 的确，刚刚的言辞是她欠失考虑，就想着白朗对这里的环境熟悉一些，倒是忘了自己刚刚的顾虑。 “少夫人，现在怎么办？” 小九上前看着白朗离去的身影，朝周桂兰问道。 周桂兰闻言叹了口气道：“接着挖井吧，什么时候挖好了，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成康县的井挖了很快，也大大超出了周桂兰的预料，这些人只有了五日的时间，便挖好了两口井。 而这时，成康县的百姓不用周桂兰告诉，也知道要将井里的水引入田地中，所以等周桂兰过去的时候，本来干裂的土地，已经积了一小洼的水。 周桂兰拿过一根木棍，便朝着田地里戳去，然后拔出，看着上面的水印，心里松了口气。 他们放出来的水不是只浮在地面，也进了土地中，这样的话不用多久，田地里的庄稼也能缓过来。 不过蝗灾这事，还是个问题。 周桂兰蹲在田埂上，看着地里的水出神，最后还是被旁边人的一嗓子给惊醒了。 周桂兰眯着眼，看着不远处朝这面过来的污央的人，有些怔愣。 “你就是朝廷派来的赈灾的人？” 为首的人膀大腰圆，长得一脸凶相，看得百姓一阵心颤。 周桂兰看着为首的人，蹙了蹙眉道：“你是……” 对面的人还没说话，周桂兰就听得身后的百姓议论纷纷的说着，这才恍然，这人便是百姓口中的山匪。 不过这年头，山匪都这么猖狂么？ 周桂兰有些没反应过来。 “行了，我也不和你多说，将你带过来的粮食交出来，要不然我们这帮子弟兄可就亲自动手了。” 山匪头子看着周桂兰，眼中尽是威胁与轻蔑。 周桂兰闻言脸也落了下来，伸手将挡在她身前的小六和小九拨开，然后道：“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明目张胆的抢粮，真以为朝廷没人收拾你们么？！” 山匪头子闻言嗤了一声，然后掂了掂手里的砍刀道：“朝廷是个什么东西，欺软怕硬的玩意儿，我不跟你墨迹，就问你一句，交还是不交？！” “不交！” 周桂兰的话音一落，两方的气氛倏然紧张了起来。 眼看着对面的山匪有些耐不住要动手，突然一道声音响起，打破了这种对峙的场面。 “呦，这是干什么呢？” 周桂兰闻声望去，就看到雄赳赳气昂昂走过来的白朗。 “白县令？你这是……” 周桂兰扫了眼他身后穿着轻甲的士兵，然后又看向了为首的白朗，出言问道。 “啊，这个啊，这不是听说徐夫人你带着百姓挖井么，正好我军营里的这些士兵没事做，就带过来给你们帮个忙。” 白朗招呼着身后的士兵，看得周桂兰心惊胆战。 “白县令，不用了！”周桂兰高声叫停道，然后轻咳了两声道：“我们的井已经挖好了。” 白朗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然后摆了摆手，迈出步子的士兵又都收回了脚，整整齐齐的站在白朗后面。 白朗抬眼看了一眼山匪，眼神明显有些兴味，然后道：“那徐夫人还有别的需要我帮忙的么？” 周桂兰闻言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下面色有些不善的山匪，然后恍然道：“白县令来的正好，刚刚这位山匪叫我将赈灾的粮食交给他们，我不从，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要硬抢。” 白朗闻言看着山匪头子的眼神更是不对了，他走上前，然后在周桂兰的目光中，毫不犹豫的就给了山匪头子一脚，然后道：“我不收拾你们，还真以为我怕你们呢？” 然后他直起身，看着面前敢怒不敢言的山匪，朝后挥了挥手道：“来，请这些人去西大营做客。” “白朗，你别欺人太甚！” 山匪头子看着白朗，眼中的恨意明显。 而白朗的话更是让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黑如锅底。 “呦，你丫长本事了？！” 白朗上前，手中的剑怼着山匪头子的肩窝，冷峭道：“敢跟我这么说话？还真以为我留着你那土匪窝子是打不下来？不过是看不上你们这些东西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白朗的话嘲讽之意明显，根本就不在乎山匪头子的脸色。 周桂兰看着这样的白朗，只觉得如果不是知道白朗是将军，还以为他才是山匪呢，一身的痞气。 “还愣着干什么呢？等着我请你们啊？！” 白朗看了眼身后的士兵，出声骂道。 话音刚落，刚还站得挺直的士兵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一时之间，山匪和白朗带来的兵就打了起来，混成一团。 不一会儿就将人数不多的土匪给抓了起来，接着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周桂兰看着还踩着山匪头子的白朗，心中汗然。 她着实没想到，这人对付山匪竟然这么直接，二话不说直接绑。 而被白朗踩在脚下的土匪头子，吃了一嘴的土，叫嚣道：“白朗，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死了，成康县这些人也别想好过！” 白朗闻言皱了皱眉头，然后腿一弯一伸，就将土匪头子踢了出去，收回腿之后，嘲讽道：“我倒想看看，等老子把你的土匪窝子都掀了，你还拿什么威胁老子！” 说罢，便挥了挥手，将剿匪的事吩咐了下去，还不忘叫人将想要跑的土匪头子抓起来带回西大营。 “徐夫人，你没事吧？” 白朗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周桂兰出声道。 “啊？没事。”周桂兰扯了扯嘴角，然后才反应道：“白将军，你怎么会回来？你不是说……” “别提了。” 白朗摆了摆手道：“走半路忽然想起来有事情没和你说，又正好碰上出来拉练的将士，就一起过来了。你们……没事吧？” 周桂兰闻言看了眼身后的百姓，然后摇了摇头道：“不知白县令要说什么？” 白朗闻言笑了笑道：“别这么拘束，我和徐常林是旧识，你是他夫人，就是我嫂子，如果有什么事就直说，不用不好意思。” 白朗的话音落了半晌，周桂兰也没说话，而后才咳了一声道：“这就是白县令要说的事？” “算是吧。”说完，白朗又想起了什么，连忙道：“对了，还有你有徐常林的消息么？” 周桂兰闻言诧异了一下，然后道：“没有，不过我离开京城的时候，他正在和北狄打仗。怎么了？” 第539章 山丘 看着周桂兰一脸无知的样子，白朗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了，但是想了想，毕竟他们是夫妻，这件事该说还是得说。 想明白了，白朗便正了正身子道：“那个，我收到消息，说徐常林受伤了，挺……严重的。” 周桂兰闻言心下落了一拍，然后道：“他伤的怎么样？伤到哪儿了？” 白朗看着抓着自己袖子的周桂兰，默默的将手收了回来，然后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看军报上面说的，好像很重。” 周桂兰闻言脸色有些发白。 本来她的身体就不好，连日来心中忧虑，再加上每天顶着斗大的阳光，顿时有些站不住脚。 小九连忙上前扶住周桂兰，然后道：“少夫人，你没事吧！” 周桂兰缓了一会儿，站直了身体道：“没事，白县令，这消息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白朗闻言诧异了一下，然后道：“京城啊。” 周桂兰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转头看了眼还在放水的井，沉默不语。 “你这是……想回去？” 白朗打量着周桂兰的脸色，出声问道。 “……没有，只是在想这面还要多久。” 周桂兰收回视线，开口道：“白县令，你对着附近比较熟悉，知道哪儿有林区么？” 白朗见周桂兰避开话题，也没在询问，转而回到：“知道，从这儿向东走，过个100里地左右，既有一座山。” 周桂兰顺着白朗的手望去，却只能见到微微的起伏。 “其实说是山，不如说是山丘。”白朗解释道，“不过那算是最近唯一一个有林木的区域了。” 周桂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因着白朗刚刚说的徐常林受伤的消息，她即使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担忧，却又不能将这里撇下，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将这面的问题解决了，然后她就可以回京城，甚至说去北狄！ 入夜，白天所有的炎热褪去，徐徐的晚风吹来，别有一丝的凉意。 周桂兰和小九走在乡间的路上，都有些疲惫。 “少夫人，我们先在这儿休息一下。” 小九扶着周桂兰在一块大石头旁边坐下，然后她将手里的水袋递给周桂兰出声道。 周桂兰闻言点了点头。 从白朗离开之后，她就带着小九朝白朗说过的山丘走，眼看着三个时辰过去了，她们离山丘也越来越近。 周桂兰长舒了一口气，双手捶着酸痛的腿，仰头阿看着呢和天上的繁星。 小九看着周桂兰，也不说什么，这样的静谧在来那个人之间环绕。 而和北狄对战的徐常林，此刻面临的也是一样的静谧，只不过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慕白回到北狄之后，大梁和北狄打了几场仗，都损失了不少的将士，胜负参半。 徐常林和大梁的将士守在城楼前，看着相隔不过千米的北狄士兵，眼神冷冽。 “徐将军，好久不见。” 慕白端坐在马上，看着对面的徐常林出声道。 徐常林闻言，眼神意味不明，没有说话。 慕白见此也只是笑了笑，看着被包围的大梁将士出声道：“徐将军，大梁危矣，良禽择木而栖，你若是来北狄，必然会受重用，届时我们兄弟还可以同席畅饮，岂不快哉。” 慕白的话听得大梁的将士们脸上都不好看。 从刚知道慕白是北狄的皇子时，他们就已经惊呆了，如今曾经一同奋战的兄弟转眼就成了敌人，更是让人心中难受。 “慕白，你别欺人太甚！” 魏子恒听不下去慕白的话，也不知道徐常林到底打算做什么，只能出声道，“如果没有徐将军，你早就死了，哪还有命在这儿叫嚣！” 慕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然后转过头看了眼身后的慕凉，接着道：“那又如何？！我生是北狄的人，如今大梁与北狄深处对立，从前种种就权当是过去了。” “没错！” 慕凉上前接着慕白的话说道：“徐常林，你还是快些投降，免得丢了面子，连命都保不住！” 徐常林只是看着慕白，然后手中剑尖一转，便驾马朝着慕白冲了过去。 魏子恒见此忙带着人跟了上去。 慕凉则是将慕白挡开，对上徐常林。 而看着慕凉的慕白，神色却含着些许的歉意，但这些慕凉都不知道，此时的他正和徐常林缠斗在一起。 以至于直到大梁的士兵将北狄的合围打破，北狄落败的时候，慕凉才恍染的看向慕白，在触及到他的神色之时，眼中说不出是失望还是痛恨。 但有时候意外就是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慕凉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见刚刚还安坐马上的慕白此时却神色痛苦的跌落马下，慕凉再顾不得徐常林，连忙收了兵器朝慕白跑去。 可是等到他跑到的时候，慕白已然脸色煞白，嘴唇发青。 慕凉一把将慕白揽进怀里，面色惊恐。 “慕白！小白！你怎么了？！” 慕白闻言只是缓了口气，慢慢的抬手抓住了慕凉的手腕道：“皇兄，是我对不住你，但是大梁和北狄不该这样的。你不是和我说好了不会妄动刀戈的么？还有……” 慕白说到这儿，抬眼看了眼不远处站着，脸上也露着掩盖不住惊讶的徐常林道：“我变成这样和徐将军没有关系。是夸查木做得。他……给我下了蛊……” 慕凉闻言大惊失色，之前夸查木控制北狄大军的局面他还历历在目，但是…… “你一直小心谨慎，怎么还会中蛊？！一定是徐常林做得什么是不是？！是不是他害得你这样！” 慕凉的话中带着迁怒，慕白闻言轻轻的摇着头，气若游丝的道：“皇兄，听我一句，别再打下去了，这场战役之后，大梁和北狄都元气大伤，即使赢了也是输了。放弃吧……” 慕白的话还没说完，却只见他一改刚刚的柔弱模样，一把夺过了慕凉腰间的匕首，跌撞的从慕凉的怀中起了身，然后一刀插进胸口。 第540章 身死 汩汩的血顺着刀口流出，染红了衣襟和轻甲，震惊了大梁和北狄的将士，也震惊了徐常林和慕凉。 而慕白的脸上却是解脱。 他像是个木偶一般，一刀一刀的朝着自己的胸口捅着，好似不知痛一般。 徐常林看着这一幕，只觉得鲜血像是从他眼中涌出一般，染红了他面前的一切。 他快步上前，夺过慕白手中的匕首，可人却已经回天乏术，只是阖上眼待在徐常林的怀中，了无声息。 徐常林微颤的手显露着他此时的不平静。 他的手划过慕白的鼻下，划过他的脉搏，而后收回紧握成拳，周身泛着冷冽的气势，看向北狄大营，脸色骤然沉下。 “大梁将士听令，见到夸查木，杀无赦！” 魏子恒闻言楞了一下，然后恍然，双目泛着悲戚，骑上马便朝着北狄大营冲了过去。 而慕凉见徐常林的脸色，也明白了什么。 他没时间去想北狄和大梁之间的过节，上前从徐常林手中接过慢慢泛冷的慕白，冷声道：“徐常林，等我为慕白报了仇，再来跟你算账！” 一时间，原本还厮杀的不敌不休的大梁与北狄的将士都一股脑的冲向了北狄大营，可是夸查木早已人去帐空。 不！不对。 他还给徐常林留下了一份大礼。 徐常林看着帐中地上没有了生命的安平，眸中的风暴越来越急，似是要将人搅碎。 而先进来的魏子恒，在看到安平尸体的那一瞬，先是有些愣，随即了然。 如果不是安平报信，徐常林和慕白的计划就不会被夸查木知晓，也不会被他反将一军，还搭上了慕白的命。 魏子恒小心翼翼的看着徐常林的脸色，没好说什么，而后进来的慕凉看着地上的安平也明白了。 心中的怒气更是上涌。 慕白的尸体在刚进帐的时候，就被他交给了老李，两手空空的他顺手抽出了帐内的剑，直接插进了徐常林的胸口，离心脏只偏了分毫。 而徐常林则是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剑，然后抬手握住剑锋，将剑拔了出来。 “这是我欠慕白的。” 徐常林看都没看满是鲜血的手，望向慕凉的眼中没了往日的平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一种执念。 “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说法，夸查木我不会放过。但是如果你还想和大梁开战，我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徐常林便转身走了出去，魏子恒紧随其后。 而慕凉没有发话，北狄的士兵只眼睁睁的看着徐常林和大梁的士兵这么走了出去，还带走了安平的尸体。 接下来的几天，大梁和北狄之间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和谐，没有任何一方兴兵进攻，却也没有一方退回了边境线内。 因为慕凉忙着寻找夸查木的去向，以及慕白和随之而去的老李的身后事。 而徐常林则是在回来的那一日，就因为受伤晕厥了过去，如今也不过刚刚转醒。 不过这样的和谐，也不过只有几日的时间，接下来便是北狄各种的骚扰，以及突袭。 魏子恒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便去了徐常林的营帐，结果刚进帐，就发现原本应该听军医的话卧床养伤的徐常林此时正往身上套着铠甲，而那处伤口正冒着血，染红了绷带。 “你干嘛？！” 魏子恒连忙上前阻止这徐常林的动作。 “你要是有什么计划告诉我就好，何必自己起来！” 徐常林闻言只是自顾自的套着铠甲道：“拖不得了，早日结束，早日回京。” 夸查木的去向一直是徐常林的心病，因为他的手段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特别是在慕白被他活生生的折磨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更是担忧。 京城的情况他大概知晓，若是夸查木朝京城下手，到时候真的就是悔之晚矣了。 魏子恒不明白徐常林的突然沉默，但也习惯了。 “那你将计划告诉我，大夫说了，你这伤口不能动手，有什么事还是我来……” “不妨事，你叫弟兄们准备一下，天暗下来我们就行动。” 魏子恒见徐常林的模样，蹙了蹙眉，但还是领了军令下去。 入夜，一片漆黑。 晚风吹得草动，本该是放松的气氛，却让人心一直提着，放不下来。 徐常林埋伏在草中，胸口处还包裹着白色的布，不过上面明显的血迹，让人有些心惊。 “你能挺住么？” 魏子恒颇为担忧的看着徐常林，出声问道。 徐常林双目紧盯着前方，轻轻的摆了摆手，然后慢慢的朝前方探去。 而在他身后，除了魏子恒之外，便是黑压压的一片大梁士兵。 其实到现在为止，魏子恒也没有想明白，徐常林为什么要大晚上的埋伏在这里，而且一副等着瓮中捉鳖的信心。 突然一阵风出来，魏子恒只觉得自己的脚碰上了什么，然后还没等动作，就见到寒光一闪。 他大惊，下意识的一个闪躲避开了重要部位，然后手臂上就多了一道血痕。 这之后，魏子恒的记忆中就只剩下了各种刀光剑影，以及弥漫着口鼻的血腥气息。 不过即使在这种时候，他还是不忘了分神去看徐常林，毕竟他胸口的伤比他重的多。 徐常林却并没有感受到魏子恒的注视，只是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剑，每过一处，便是各种惨叫，以及尸骸。 大梁的士兵跟着徐常林的身后，硬生生是杀了一条血路出来。 看着眼前不过百米的大营，徐常林的眼神冰凉，他直起身，微微垂下的剑尖滴着血，让人心生惧意。 “徐常林！” 慕凉的语气中带着滔天的怒火，看着徐常林的目光里更是带着恨意。 他拎起手中的长枪便朝着徐常林冲了过来。 而徐常林没有说话，只是迎了上去。 一枪一剑，来去如风，连带着地上的草都变得凌厉了起来。 有人说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但是这句话在徐常林看来，却并非如此。 只见徐常林的剑越来越凌厉，步法越来越稳，而反观慕凉却是处处受制，步法微乱。 不过瞬息，局势已定。 第541章 如果不是你 “徐常林，你枉费慕白如此信任你！” 慕凉看着身前的长剑，以及被挑飞的长枪，冷声道。 徐常林闻言眼神愈冷，薄唇微启道：“是我的错，但你也逃不掉。” 眼看着剑尖离慕凉的咽喉越来越近，丝丝的血迹顺着他的脖颈滑下。 “我逃不掉？”慕凉的眼中泛着些许的泪意，但是转眼便是更深的恨意，“徐常林，如果不是你，慕白怎么会死？！” 徐常林闻言眸底一动，然后唰的收回了剑，对上慕凉的目光道：“带走。” 魏子恒看着徐常林不带一丝情绪的身影，眼中满是无力。 大梁军帐中，军医给徐常林换着药，边絮叨着说：“不是说了么，要你注意点儿，不行就别出手，你看看你的伤口，又裂开了，再这么来几次，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魏子恒站在一边，听着军医的絮叨，再看看正主…… 得，人家根本没当回事。 军医见没人搭理自己，也就不絮叨了。处理好伤口就转身出去了。 徐常林活动了一下肩膀，发现动作有些不灵敏，皱了皱眉。 魏子恒见此，生怕他将绷带拆下来，连忙出声道：“慕凉你打算怎么办？” 徐常林闻言动作顿了顿，然后道到：“押回京城。” “我是说现在。”魏子恒白了一眼徐常林，然后扬了扬下颚道，“没听见么，在外边叫骂呢。” 徐常林皱了皱眉，然后将腰间的衣服扯了上来，走出了营帐。 慕凉被关在囚车里，看到出来的徐常林，眼中深重陡然冒出凶意。 “徐常林，只要我不死，你和大梁就一天别想安宁！你欠慕白的！这辈子都欠他的！” 慕凉的话像是钉子一样钉在徐常林的心上，但是面上的他却依旧没什么变化，他只是看着慕凉说道：“慕白的事情不用你管。” 慕凉闻言，眼中闪过一些痛楚，但是徐常林的样子让他更是怒火上涌。 他咬牙望着徐常林，却无能为力。 北狄和大梁的战争就以慕凉的被抓结束了，却又好似是另一个开始。 回京城的路上，徐常林慢悠悠的骑着马走着，被关在囚车里的慕凉冷凝的目光直直的望着徐常林的后背，即使是炎热的夏季，也让人心生凉意。 魏子恒扫了一眼慕凉，驾着马上前凑到徐常林的身边。 “常林，这么下去也不是回事儿，就算回了京，皇帝知道慕白死了，北狄皇帝要是有心追究，你也逃不过。更何况……” 魏子恒的话没有说完，他其实想说京城现在皇帝和太后两厢对峙，而徐常林是皇帝这一边的人，如今又犯了这么一个过失，太后怎么会放过！ 可一想，太后是徐常林的亲姐姐，这话说出来也是往他心口插刀，便咽了回去。 徐常林闻言没什么表示，但是魏子恒却能看出来他的速度在加快。 而当徐常林再次踏入京城的时候，京城面上的平静终于是要维持不住。 大殿上，徐常林站在中间，仰目看着和皇帝相邻而坐，分庭抗礼的太后，眸色不明。 “徐将军凯旋归来，可喜可贺。” 徐天笑眼看着徐常林，心中松了一口气。 而太后看着徐常林，面色却是有些冷硬，特别是眼神扫到他身旁的慕凉时，更是不悦。 “的确，不过徐将军，慕凉太子好歹是北狄太子，你就这么将人捆着带上殿来，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太后挥了挥手，旁边的两个侍卫上前。 “来人，将绳子解开。” 徐常林看着上前的侍卫，眸色冰冷。 他扫了眼太后，然后手中的剑欲拔不拔，带着些许的杀气。 “太后，您这话又是偏颇吧？”徐天插言道，“北狄是战败国，慕凉太子被徐将军所抓，不过是阶下囚而已，你刚刚的话，未免有些对不住那些马革裹尸的士兵吧？！” 太后闻言冷哼了一声道：“皇帝是不是忘了，徐将军不过是打败了北狄的大军，但是北狄还在，北狄的皇上还在，若是让他知道我们这样对待慕凉太子，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冲冠一怒，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大梁再一次陷入战乱之中呢？！” 太后说到这儿，看了眼面色不善的徐天接着说道：“皇上，你虽然年幼，但是还是要有一颗体恤百姓的心，要不然，怎么对得起这大梁的百姓呢？！” 徐天看着太后给自己扣上了这样的一顶帽子，心有不顺。 “太后所言极是，不过朕虽年幼，却知道什么叫做礼法，知道什么叫做胜者为王。不管慕凉王子身份如何，此情此景，他都应该朝朕行礼。” 一语双关。 徐天看呢和脸色变了些许的太后，然后转头看向台下僵持的徐常林和侍卫，出声道：“徐将军，还不将慕凉太子待下去，好生安置，若是出了什么变故，朕拿你是问。” “……微臣遵旨。” 徐常林合上剑鞘，看都没看面前的侍卫，拎起慕凉就朝殿外走去，留下一众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而为首的徐鼎则依旧是挺直的站在那里，没有动作，直至退朝。 乾清殿内，徐天看着下首的徐常林，脸上终于露出了近些日字唯一的笑容。 “舅舅，你辛苦了！” “谢皇上体恤，微臣无碍。” 徐常林拱了拱手，然后道：“皇上，微臣有一事请求。” 徐天闻言一愣，然后道：“舅舅你说。” “微臣想去灾区一趟。” 徐常林的话镇住了在场的徐天和徐鼎。 徐鼎微微皱了皱眉，但是什么也没说，而徐天则是看着徐常林，面色有些僵硬。 “舅舅不是刚回京城么？灾区那里有舅娘在，就不用劳烦舅舅了吧？再说，你身上还有伤，舟车劳顿难免伤了身体，还是在京城多养养吧。” 徐天开口道。 然而徐常林只是跪在地上道：“请皇上允许。” 徐天看着徐常林坚定的身影，又看了眼不置一词的徐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过舅舅，朕只给你10天时间。” 徐常林僵硬的表情缓和了些许，然后道：“臣谢主隆恩！” 退出乾清殿，走在回府的路上，徐鼎余光扫了眼徐常林道：“你不该提这个要求。” 第542章 喜欢鸭子的白将军 徐常林闻言脚步一顿，紧接着便再次迈开了步子道：“爹，你不懂。” “……”徐鼎闻言脸色一变，然后说道：“京城风云涌动，太后持政，你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 “您总是和我讲大局为重，所以我和她分开了三年。”徐常林看了眼徐鼎，接着道：“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在她身边。” 徐鼎的话坚定不可更改，听得徐鼎一阵恍惚。 这是徐常林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坦然的说出的他的心思，也是他第一次如此坦荡的表露他的感情。 可是…… “你应该知道，赈灾的事情，没有那么快结束，京城危险，你不该再将她拖进来。” 徐鼎的话让徐常林又些许的迟疑，但是很快，他便收拾了所有的情绪，骑上了宫门口的马，一骑绝尘。 远在成康县的周桂兰此时正和小九看着眼前的山丘发愁，根本就不知道徐常林正一人一马奔着这面过来，以至于徐常林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有缓不过来。 而徐常林看着面前的周桂兰，百年没什么变化的脸也是稍微的柔了些许。 他伸手搂住还怔愣的周桂兰，轻声道：“我来找你了。” 一句话，周桂兰的眼泪像是断了线一般哗哗的往下流，一股脑的全都蹭在了徐常林带着汗意的衣服上。 不过这样的温馨时刻只有几息，冲进周桂兰鼻息的血腥味让她一下子恍然回神， “你真受伤了？！伤哪儿了？！” 周桂兰说着，就要上手将徐常林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检查，也幸好两人此时正在屋子了，而小九和小六在看到徐常林的时候，就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我没事，一点小伤。” 徐常林攥住周桂兰的手，眼中映出周桂兰担忧的目光。 他认命的叹了口气，然后吻了上去。 “媳妇儿，我想你。” 周桂兰嗅着徐常林的气息，眼眶不自觉的又酸了些许，她任由着徐常林动作，只是在看到徐常林胸口处冒着血丝的伤口，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陪着他一同沉浸。 云消雨歇。 周桂兰偏头看着徐常林的下颚线，慢慢的支起身子道：“你怎么来了？” “北狄战事停了，将慕凉送回京城，我就来了。” 徐常林看着周桂兰，伸手将人搂住。 周桂兰头靠在他胸口，入眼便是那道伤口。 周桂兰皱了皱眉，而后起身从一旁的盒子中掏出小六放在这儿备这的止血伤药，在伤口上撒着。 “怎么弄得？” 徐常林的视线随着周桂兰的手指看向自己的伤口，眸色一黯。 “战场上受伤是家常便饭。”徐常林拉住周桂兰的手，也拦住了她还想问下去的心思。 “你这面怎么样了？” 周桂兰闻言摇了摇头道：“干旱的问题是解决了，但是蝗虫还是没有办法，不管是造林还是怎么样，都太慢了，今年的庄稼……” 徐常林看出周桂兰的无策，低头想了想道：“我记得鸭子也可以吃蝗虫。” 周桂兰闻言眼神一亮，然后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衣服就跑了出去。 “少夫人……” 小九看着跑出来的周桂兰连忙伸手拦住。 “小九，快去问问谁家有鸭子！” 小九有些不解，但还是打发另一边的小六去问。 不一会儿，小六就回来了，他打听回来的消息不免让周桂兰有些失望。 因为成康县地处西北，水分偏少，所以圈养猪牛的会比鸡鸭的多上很多，所以整个县里鸭子也不过有100只。 周桂兰闻言刚刚想起来鸭子可以吃蝗虫的喜悦淡了些许，只是皱着眉思考，去哪儿能整到鸭子。 而后跟出来的徐常林看着坐在凳子上的周桂兰，走上前去。 “怎么了？” 周桂兰闻言有些沮丧道：“本来以为蝗灾的事情能解决了，但是谁能想到这里鸭子这么少。” 徐常林闻言一顿，神色有些奇异。 “鸭子……我知道哪儿有。” 周桂兰闻言一愣，然后转头看向他。 等到徐常林带着她来到面前的地方时，周桂兰差点都要以为他在开玩笑。 周桂兰看着面前的西大营的路栏，然后看向徐常林道：“你确定这里有鸭子？” 对于周桂兰的质问，徐常林本就没什么的表情，却好似蒙上了一层黑气。 周桂兰跟着徐常林的步子走进西大营，直到若有若无的鸭叫声传入她的耳朵，她才慢慢确信了徐常林没有欺骗她。 这个满是士兵的西大营，竟然真的有鸭子！ “徐夫人……我屮，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朗听到声音出来看，结果话刚开头，就看到了周桂兰身边的徐常林。 徐常林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朝着鸭叫声的方向走去。 “诶诶诶，你干嘛？” 白朗跟在徐常林的身后，出声问道。 徐常林是不想搭理白朗，而周桂兰则是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了。 她眨了眨眼，看向一旁的白朗道：“白县令，这些……都是你养的？” 白朗闻言刚才还有些凶的气势慢慢落了下去，扫了一眼没出声的徐常林，道：“怎么不行么？！” 周桂兰看白朗的架势，紧咬着牙才憋住了笑，然后道：“当然可以，白县令，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周桂兰的话让白朗摸不着头脑，等他真正明白的时候，他养在西大营的鸭子已经被周桂兰和徐常林“拐跑”了！ 成康镇田地中。 周桂兰看着地中的鸭子，长舒了一口气道：“好了，这下子我就能和你一起回京城了。” 徐常林闻言“嗯”了一声，然后道：“明日我们便回京。” 白朗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神情哀怨：“徐常林，你赔我鸭子！” “……”徐常林闻言并没有什么反应，而周桂兰看着白朗的神色哑然失笑。 这也不怪她，毕竟谁能想到大梁号令西大营的将军私下里竟然是个喜欢养鸭子的人呢？！ “白县令，那成康县就交给你了，等到时候将旁边的空地都栽上树木，只要不再有这样的大旱，应该不会出现蝗灾了。” 白朗闻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便看着田地中的鸭子，神色怅然。 以至于徐常林和周桂兰离开了成康县，走在回京的路上，还是有些想笑。 而他们的回归，也预示着京城的天，要变了！ 刚踏入京城，徐常林和周桂兰就收到了圣旨，两人连忙入宫，这才得知，北狄皇上知道了慕白身死，慕凉被抓的事情颇为恼怒，放话称，如果大梁不能给北狄一个交代，那北狄将会和大梁不死不休！ 周桂兰也终于明白了，徐常林为何对胸口的伤处闭口不言。 徐天将北狄的信函扔在桌上，抬头看向徐常林，开口问道： “舅舅，你怎么看？” 第543章 和哀家疏远了 徐常林闻言神色眼眸闪了闪道：“臣以为，北狄皇要的交代，等捉到夸查木的时候，自然就解决了，至于慕凉太子，是大梁的战俘，但没有一纸书信便能要回的道理。” “其次，大梁并不畏惧和北狄开战，若是北狄皇想要用这样的方式俩处理大梁与北狄之间的关系，那大梁也是无所畏惧。” 徐常林的话太过热血，听得徐天也跟着心颤，但是转念…… “舅舅的话没有错，可是打仗的消耗，大梁现在根本无法负担。” 徐天皱着眉说道。 “皇上所言甚是，可是皇上，北狄向来贫乏，若是大梁不成，北狄自然也负担不起。” 徐常林的话中带着笃定，听得徐鼎也是有些皱眉。 “皇上，北狄地处寒北，每年的粮食都只够当年的用量，有时还需要贩卖牛羊，以此换取粮食。而今年北方大旱，不只大梁，北狄自然也是如此。” 徐常林解释道。 徐天闻言却还是有些犹豫。 内忧外患，从他登基之日起，大梁就一直处于这样的局势之中，眼看着他继位已近一年，却丝毫不见好转。 周桂兰见徐天紧蹙的眉头，便知道他心中又在想着些不好的事情，便伸手扯了扯徐常林的衣袖，示意他说话。 徐常林扫了一眼徐天，却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徐天陷入自责的旋涡之中。 周桂兰见徐鼎和徐常林皆是一副不言不语的样子，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开口道：“皇上，掌权者最忌优柔寡断。您是大梁的皇上，不管您的决定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您都必须要做下这个决定。而过去的事便过去了，尽人事，听天命，只求无愧于心便可。” 周桂兰的话让徐天有些怔愣，他茫然的眨了眨眼，还没从刚刚的思绪中彻底抽回神，就听得殿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 徐天顾不得自己刚刚的胡思乱想，皱着眉高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回皇上的话，太后娘娘在外面，要闯殿。” 李公公弯着腰答道。 徐天闻言眉头皱的更紧，还不待说什么，就见太后从殿门走了进来，高声道：“怎么着，现在哀家连见皇帝一面，都还要事先请旨么？！” “太后说笑了。”徐天声音泛着凉意，接着道：“即使没有朕的旨意，太后不是也进来了么？” 太后闻言弯了弯唇道：“皇上说笑了，哀家这也是思亲情急，这才闯了进来，不过想来皇帝仁心，也不会和哀家计较不是。” 说完，太后转头看向徐鼎三人，眼中的情绪意味不明。 “桂兰，咱们还真是好久不见呢！” 周桂兰闻言福了福身道：“臣妇见过太后，谢太后挂念。” “怎么有些日子不见，桂兰就和哀家疏远了呢？” 太后走上前打量着周桂兰，然后看向徐常林道，“常林也是，回来了也不说去看看哀家，知道你们舅甥关系好，但哀家也是你亲姐姐不是？这情分可不能疏远了。” 徐常林闻言只是退了两步道：“太后多虑了，臣是外戚，自然是要注意身份。” 太后闻言刚伸出去的手慢悠悠的收了回来，落在腹部，然后看着徐常林道：“是么，这么说来，倒是哀家逾矩了。” “太后娘娘母仪天下，手揽政权，什么事儿自然是您说的算。” 周桂兰看不惯现在太后假惺惺的样子，出言道。 周桂兰的话一出，整个乾清殿的氛围倏然就紧张了起来，太后看向周桂兰的眼中，波涛汹涌，连杀意都不想隐藏。 而周桂兰的眼中则是鄙薄。 曾经她有多看得起太后，现在就有多轻鄙。 “皇上，臣妇舟车劳顿，身子有些不适，就先行退下了。” 周桂兰转过头看向徐天，出声道。 徐天闻言连忙点头道：“那舅娘就先回去休息吧，赈灾的事情改日再说也可。” 而这一幕，更是深深的刺痛着太后的心。 徐天对于周桂兰的在意让她心中泛酸，她也不舒服过，还叫了太医来问诊，虽然她没有跟皇帝说，但是宫中这么多人，这么多双耳朵，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直至她病好，皇帝都不曾来看过她一眼。 而如今，周桂兰只是有些不舒服，皇帝竟如此着急！ 还有紧随着周桂兰离去的徐常林，太后的眼中是压抑的怒火，她看了眼还站在殿中的徐鼎，开口道：“父亲，你和皇帝说什么呢，不如哀家也听一听。” 徐鼎闻言只是掀了掀眼皮道：“太后娘娘眼中了，只是臣有些事不太明白，所以来和皇上商讨一番，不过看太后的样子，似是有话要说，那臣就先行退下了。” 徐鼎说完，朝徐天拱了拱手，然后就转身退了出去。 徐天看着徐鼎的身影走出乾清殿的大门，然后将视线落到面前的桌子上，道：“太后找朕有何事？甚至不顾礼法闯入朕的乾清殿？” “哀家无事就不能来看皇帝么？皇帝，你是哀家的儿子。” 太后怒目而视线道。 “朕知道，这一点不用太后强调。”徐天听着太后的话皱了皱眉，然后道：“太后有什么事不妨直说，不过想来朕能做到的事，太后如今手握大权也可以做到。” “……皇帝这是在怨哀家？” “朕不敢！”徐天抬起头对上太后的目光道：“太后想要学冯太后，可朕却不愿做孝文帝，按照你的意愿行事。” 太后被徐天眼中迸发出来的激烈情绪吓了一跳，她屏着呼吸，压制着心跳，然后道：“皇帝，这就是你和哀家说话的态度么？！” 徐天闻言，脸上划过一丝冷峭，他缓缓站起身，明黄色龙服穿在身上，有些松垮。 “那太后可还记得，朕才是大梁的君主，即使你是朕的生母，也不能逾越君臣这条线！” 第544章 偷入皇宫 徐天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上，太后和徐天两个人就这么相对而立，环绕的令人窒息的气氛，让守在一旁的宫女太监都低垂着头，不敢有半分的动作，生怕出了谁的霉头，迁怒到自己。 “……”徐天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太后，若是没什么事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有事的话也留着明日早朝再说。” 太后闻言眼神一缩，可看着身形单薄的徐天，却又说不出口。 徐天见太后一动不动，有些心累，便抬步走了出去，路过太后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却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再次抬步往外走去。 而太后只是转过身，看着徐天消失在光里的身影，心像是被人捏在手中一般，有些窒息难受。 “看来太后和大梁国主的关系生分不少啊。” 一道声音从乾清殿的门边传来，太后闻声望去，有些惊愕。 “怎么？许久不见太后不认识了？上次不是还想陷害我呢么？” 来人的身形看起来和刚刚离开的徐天差不多，只不过气势更加凌厉。 “夸查木？！” 太后微眯着眼，看着逆着光朝自己走过来的人，出声道道：“夸查王子还真是胆大，单枪匹马就敢闯入大梁皇宫，就不怕哀家将你抓起来？” 夸查木闻言笑了笑道：“太后和北狄合作，如今北狄败了，太后就没有想过再找一个合作人？” “夸查王子是在自荐么？”太后扯了扯嘴角道，“南蛮也不过是大梁的手下败将，你又哪儿来的资本和哀家合作！” 太后看都没看夸查木，抬步就要往出走，结果脚刚要抬起来就听得夸查木说道：“夸查木劝太后一句，最好还是挺夸查木的话，要不然，就不知道这个小东西，愿不愿意放您离开了。” 太后闻言一愣，顺着夸查木的目光朝自己的脚前看去，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进来的一条蛇，正支棱着身子看着自己，随时准备咬上一口。 “你这是在威胁哀家？！” 太后抬眸看着身量娇小的夸查木厉声道。 “嘘！”夸查木的手指立在唇间，勾了勾唇道：“太后怎么总喜欢冤枉夸查木呢？这么可爱的东西怎么能说是威胁呢？要知道，夸查木从小就是和他们一起生活的啊。” 夸查木上前走到太后身边，拍了拍手，就见刚刚还凶神恶煞的蛇，此时就像是一只听话的宠物一般，爬上了夸查木的身，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太后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脚，然后道：“夸查木王子想要和哀家合作，还是拿出诚意的好，毕竟这威胁多了，就不算什么了。” 夸查木闻言点头称是：“这是自然，夸查木知道太后想要的是什么，而夸查木想要的很简单，想必太后也不会介意南蛮的存在。” “你想重建南蛮？痴人说梦！” 太后对于夸查木的话嗤之以鼻，先不说南蛮的都城早就破败不堪，就连南蛮的百姓兵将也都离散不知所踪。 夸查木凭借一己之力，就像将南蛮国重建起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这就与太后无关了，这样的条件也不会损害太后的利益，向来您也不会介意不是？” 太后闻言沉默了一瞬，然后冷哼了一声道：“既然夸查木王子这么说，那哀家又有何不敢。” “那太后娘娘，合作愉快。” 夸查木朝太后笑了笑，缠在他手腕上的蛇也跟着“嘶”“嘶”的叫着，太后看着这一幕，有些胆寒。 另一边回到家的周桂兰尚不知夸查木和太后的联系，只是抱着徐婳祎使劲儿的亲着，一路上的疲惫在见到女儿的时候，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周桂兰走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于刚出生不久的徐婳祎来讲，还是有些陌生。 她呆愣的看着抱着自己的周桂兰，反应了好久，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脸红的周桂兰心疼。 而站在一边的瑞安瑞宁兄弟俩看着在周桂兰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徐婳祎，表情也有些凝重。 两人互看了一眼，然后瑞宁上前开口道：“娘，你路上颠簸了这么久，想来也有些累了，要不然，将妹妹给我和哥哥看着，你先歇息一下？” 周桂兰闻言摇了摇头，哄着徐婳祎的同时，空出一只手轻掐了下瑞宁的脸道：“没事，我来吧，好久没见彦妮儿（徐婳祎）了，多呆一会儿。” 瑞宁闻言转头看了看瑞安，又看了看抽噎的徐婳祎，还是有些不忍。 瑞安看着踟躇的瑞宁，无奈的放下笔，上前朝周桂兰伸出手道：“娘，将妹妹给我吧，你先去洗漱一下，妹妹年幼，你一路风尘仆仆，小心将妹妹弄病了。” 周桂兰闻言看了看瑞安的手和脸上认真的神情，即使不想放手，但也还是将徐婳祎递了过去，生怕自己将孩子弄生病了。 “行了，知道你们心疼妹妹。”周桂兰弯下腰，揉了揉瑞安的脸道：“你们先出去吧，我去洗漱，一会儿再去找你们。” 瑞安瑞宁闻言直接抱着徐婳祎出了门，速度快的让周桂兰发愣。 不过这俩人刚出门就被徐常林给拦住了，他伸手抱过徐婳祎，看着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女儿，徐常林的心中一软。 “你们娘呢？” “娘说要洗漱一下，一会儿来找我们。” 瑞安绷着脸，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徐常林看着瑞安的样子皱了皱眉，看着瑞宁也是低头不语的样子，心中更是有些发堵。 但是他离开了他们三年，孩子们心里有层隔阂也是一定的。 而且从他们一家团聚之后，他就一直忙着公事，也没时间和孩子们亲近，生疏在所难免。 徐常林掂了掂怀中的徐婳祎，然后看着瑞安瑞宁道：“你们功课习得怎么样了？” “回父亲的话，夫子教到了《中庸》，老先生那边已经学到了《大学》。” 瑞安弯着腰，端的是一幅被夫子提问的模样。 徐常林闻言点了点头。 “武功呢？现在如何了？” “常见的几种兵器都在学，暗器也没有落下，只不过力气还是有些不够，不能达到师父的水平。” 回着话的依旧是瑞安，瑞宁依旧低着头不语，只是动作的双脚能看出他现在的不平静。 第545章 你们要造反么 徐常林见此也不多说，毕竟时间还长着，等这边事情结束，他就可以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好好学。” 徐常林扔下三个字，就抱着不哭不闹的徐婳祎进了卧房。 瑞安和瑞宁垂着头，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终是缓缓抬起了头。 “呼……”瑞宁拍了拍胸脯道，“可算走了，这也太吓人了，比夫子抽查功课还要吓人！” 瑞安闻言淡淡的扫了一眼瑞宁，然后道：“这只是开始，我劝你还是把夫子留下来的功课都复习一遍，到时候父亲若是抽查，我可帮不了你。” 说罢，转身便朝着暗室走去，而瑞宁看着瑞安的背影，做着鬼脸，但是一想到刚刚徐常林查问功课的样子，浑身一抖，也跟上了瑞安的步伐。 “诶，你等等我啊！” 屋内，洗漱好了周桂兰披着外衫出来就看见徐婳祎抱着徐常林的手玩儿的不亦乐乎。 她上前轻点了下徐婳祎的脑袋，笑骂道：“小没良心的，记得你爹，不记得娘！” 结果就得来了徐婳祎的一个笑脸。 周桂兰没有伸手接过徐婳祎，只是拿着布擦着头发，然后道：“怎么了，感觉你有点不大高兴？” 徐常林闻言手顿了顿，然后接着晃起了徐婳祎道：“刚刚见到瑞安瑞宁了。” 周桂兰闻言手也是一顿，然后侧过身来看着徐常林眯了眯眼，恍然。 “怎么，心里觉得歉疚？” 徐常林没吭声，不过周桂兰已经习惯了他的脾性，只是接着说道：“小孩子嘛，跟他们多待几天就熟了，瑞安像你，沉稳有余，瑞宁比较活泼好动，你可以从瑞宁那儿下手。” 徐常林闻言嘴角抽了抽，周桂兰也反应了过来，伏在梳妆台上闷笑。 “怎么感觉你这个父亲当得像是个将军呢？寻着敌人的弱点，打入敌人内部？” 徐常林看着周桂兰的样子，眼中尽是无奈宠溺，然后伸手将徐婳祎放进她怀里，接过擦头的布，慢慢的给周桂兰顺着头发。 “京城稳定之后，我就派你解甲归田。” 徐常林的声音低沉，却像是敲在周桂兰心中的鼓一般，震得她心神抖擞。 “你……说什么？” 徐常林见周桂兰的样子，心中有些歉疚。 他放下手中的布，伸手从背后抱住周桂兰，连带着徐婳祎一起。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日子，我答应你，太后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就回到大石村，到时候你养鸡鸭，我烧炭，还过回原来的日子。” 徐常林的怀抱温暖舒服，周桂兰眼眶一热，她转过身看着徐常林的眼睛道：“好，等结束了我们就回去。” 淡淡的温馨围绕在一家三口之间，周桂兰怀种的徐婳祎眨着扑闪扑闪的眼睛看着上方唇齿相贴的两人，发出“啊”“啊”的声音，甚是可爱。 翌日早朝，却是比徐常林想的平静的多。 原因则是太后称病，今日没来早朝。 不过太后不在，却不代表站在太后那一面的朝臣不在。 对于徐常林提出的对待北狄的方法，朝中的大臣可谓是吵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眼看着平日里舞文弄墨的文臣都要撸袖子打起来了，徐天才高声道：“行了，这件事朕心意已定，你们就别吵了。” “朕命魏子恒率领北大营将士守在大梁边境，若是北狄胆敢来犯，便起兵开战，朕倒是要看看，北狄能和大梁抗到什么时候！” “皇上三思啊！” 以六部为首的站在太后那边的一众大臣俯首高声道。 “你们这是要造反么？！” 徐天语气泛凉，冷声道，“朕是大梁的君主，朕的话就是圣旨，你们如今是要抗旨不尊么？” “皇上，您是皇上不假，可大梁国库空虚，如今再兴兵，对大梁无益，百姓无益啊！” 礼部尚书李泉叩首道，引得一呼百应。 “皇上年幼，不若还是等到太后身子好了再行决定吧。” 徐天看着说这话的吏部尚书高帆，眼中满是冷意。 “高爱卿这话的意思朕有些听不懂啊，怎么？朕如今做个决定还要太后同意了？” “臣不敢。” 高帆跪在地上叩首，可这语气却无半分害怕的意思。 “朕看你不是不敢，你是太敢了。” 徐天坐在龙椅上，眼中满是怒火。 自从太后插手朝政以来，这些大臣就越来越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如今太后身体抱恙，这些个朝臣竟然还敢将他的话驳回，还让他和太后商议。 这简直就是对皇权的藐视，对他的藐视。 “来人，将高帆押出午门斩首示众！” “皇上息怒！” 徐天看着底下跪成一片的官员，心中的怒气更是上涌，甚至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他深吸着气，想要将心中的怒气压下，但却没有什么办法。 徐鼎看着徐天的样子，然后出声道：“皇上，高大人兢兢业业，如今不过是一时之失，还望皇上能够饶他一命。” 徐天皱着眉看着徐鼎，眼中的不悦之情尽显，徐常林看着徐天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异样。 “既然护国公都开口求情了，那朕就留他一命，罚奉一年。退朝！” 下朝后，徐天大步的回到了乾清殿，徐常林和徐鼎则是跟在后面，看着徐天急匆匆的身影，相视蹙眉。 刚进殿内，徐常林就感觉到了一丝一样。 他常年行军打仗，对于视线最为敏感，而今一入乾清殿，一种被人窥视的监禁感就涌了上来。 他皱着眉打量着乾清殿，最终将视线停在了徐天的身后，久久不语。 “外公，你听听李泉高帆今日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将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徐天一巴掌落在桌子上，火气十足。 徐鼎闻言抿了抿唇道：“现在还不到时间，还请皇上忍耐一二。” “朕知道。” 徐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可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朕总觉得火气特别的大，怎么押都押不住。” 说完感受到了徐常林的注视，徐天诧异的挑了挑眉道：“舅舅，你在看什么？” 徐常林闻声收回视线，刚要说什么，却又想到了什么，转言道：“没什么。” 徐天看着徐常林奇怪的样子，皱了皱眉，却是什么也没说。 “行了，舅舅和外公还是回去吧，太后身子抱恙，朕得去看看。” 徐天站起身，对徐常林和徐鼎说道。 徐鼎徐常林两人顺从的退了出去，刚回到护国公府，徐常林就看到小一急急忙忙的朝自己走了过来。 “怎么了？” “少爷，有消息了。” 第546章 纵火烧皇宫 徐常林闻言眸色一动，然后快步跟着小一离开，徐鼎看着徐常林的背影抿了抿唇，然后将徐管家叫到了书房。 “人在哪儿？” “最后一次踪迹是在京城城郊。” 徐常林闻言恍然。 他皱着眉想了半晌，然后悄声对小一不知道吩咐着什么。 而另一边护国公府书房，徐鼎看着徐管家诧异的道：“你是说看到夸查木进了皇宫？” “是，老爷。” 徐鼎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沧桑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将手下的人派去太后身边，别让她出事。” 徐鼎叹了口气吩咐道。 徐管家闻言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被徐鼎伸手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她终究是我的女儿，这些年终归是徐家对不起她。” 徐管家沉默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留徐鼎一个人看着窗外的日头，慢慢合上了眼睛。 是夜，夏季的京城满是燥热，即使是夜里，也不见凉爽，而皇宫之中更是一片吵闹。 “走水了！走水了！” 被喊声惊醒的徐天惊讶的看着满是烟气的乾清殿，铺面而来的燥热让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他拎起一旁的剑，连外衫都来不及披，就跑出了大殿。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熊熊燃烧的乾清殿，还有旁边嘘寒问暖的宫女太监，手中的剑紧紧握着，未曾撒开。 直到…… “臣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徐天转过身看着单膝跪地的徐常林，神色有些异常。 “舅舅……来的真快啊。” 徐常林闻言神色一动，然后起身道：“皇上，这里危险，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再说吧。” 徐天闻言未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徐常林，直视着他的双眼，而后闭上了眼道：“那就由徐将军领路吧。” 徐天跟在徐常林的身后，手中的剑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如此往复了不知多少遍，两人终于算是到了地方。 “微臣有罪。” 徐天看着跪倒在地的徐常林，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道：“徐将军跟朕解释解释吧。” 徐常林闻言抬起头，看着身形有些发抖的徐天，伸手解下外衫，套在了他的身上。 “皇上，夸查木在皇宫里，乾清殿内应该被他放了东西。臣只能出此下策，未免打草惊蛇，臣才没有先通知陛下。” “舅舅说……夸查木在宫里？！” 徐天有些发蒙，什么时候大梁皇宫这么好进了？这么一个大活人，竟是半点消息也没有？！ “而且他应该对皇上做了些什么，他擅长蛊术，臣涉猎不深，看不出皇上是否有恙，所以希望皇上能配合臣演一场戏，将他捉拿。” “你想朕做什么？” 徐天看着徐常林，有些不明所以。 却在听到徐常林低声的话时退后一步高声道：“不行！绝对不行！舅舅，如果你有什么事，朕该怎么和舅娘交代！朕不会同意！” 徐常林看着矢口拒绝的徐天，蹙了蹙眉道：“皇上，请以大局为重。” 徐天看着徐常林坚定的目光，只觉得心中羞愧。 他刚刚还在怀疑徐常林是不是有心害他！他怎么能这么想！？ 翌日早朝，一道圣旨震惊了朝堂上所有人，连带着徐鼎都有些诧异，却也只是一瞬。 “皇上，徐将军怎么可能有心谋逆？！这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孟江跪在地上，声音高亢道。 徐天闻言只是漠然道：“朕已经查明，昨夜乾清殿的大火就是徐常林放的！你们不要在多说了，若还有人求情，按合谋处理！” “这……” 朝上的大臣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是一脸懵，明明昨日徐常林和皇上还是一副亲近的样子，结果今天，徐常林就被下狱了！ 这样的转变，不只是朝堂上的大臣，就连京城的百姓也是有些慌张。 而得到消息的周桂兰更是心里漏了一拍。 不过她静下心来一想，便知道这件事有蹊跷。 先不论徐常林下不下狱的事情，他根本就不会有谋逆的心思，如果有的话，根本就不会有徐天什么事儿了。 而且徐鼎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可见他也是心有疑虑。 周桂兰紧抿着唇，大脑不断思索着徐常林这么做的用意，而且重点是他根本没有告诉她！ 想到这儿，周桂兰好像知道了什么，起身去了徐鼎的书房。 “爹，你这是……” 周桂兰看着身着朝服正准备出门的徐鼎挑了挑眉问道。 徐鼎闻声看向周桂兰，然后道：“一起吧。” 就这样，两人一起入了皇宫。 乾清殿被烧毁，徐天就将寝殿挪到了承乾宫。 周桂兰和徐鼎站在承乾宫里，看着神色不明的徐天。 “皇上，臣妇可否见常林一面？” 周桂兰考口问道。 徐天闻言一愣，然后转过头看向徐鼎道：“外公来也事为了见舅舅？不求情？” 徐鼎闻言点了点头道：“徐家是为了守护大梁而存在的，一生忠于皇室，如果徐常林真的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臣也不会多言。但臣相信，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所以又何来求情？！” 徐天闻言噎了一下，怪不得昨天徐常林说不用和徐鼎周桂兰商量。 “外公，舅娘，抱歉。这个朕不能答应你们。” 徐天的脸色有些为难。 熟料周桂兰和徐鼎闻言并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臣妇就先退下了。” 周桂兰朝徐天行了一礼，然后退了出去，留下徐鼎和徐天在殿内，不知在谈论着什么，只知道，徐鼎从承乾宫出来之后，并没有出宫，而是去了太后宫中。 太后看着突然而至的徐鼎，心中诧异。 “父亲怎么有时间来哀家这里？” 徐鼎闻言没说话，只是看着太后，眼中的深意让太后有些心慌。 “父亲有什么事不妨直说，为何这样看着哀家？” “常林的事你知道么？” 徐鼎收回视线，抖了抖衣袖，连平日紧守得礼节都忘记了，直接出言问道。 太后闻言手指不自觉的抓紧了座椅扶手，心中有些迷茫。 徐常林的事即使这两日她没有上朝，但是也传入了她的耳中。 但是这件事她确实不知情，刚传过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徐常林和徐鼎做得计。 可如今徐鼎来这么一问，她却觉得有些不对。 “父亲的话，哀家不明白。” 太后缓缓的舒了口气对着徐鼎道，“常林想做什么是他的事，哀家不清楚。” “你也觉得常林真的做了和你一样的事？” 徐鼎的话来的猝不及防，也扎的太后心中恐慌。 “父亲，你在胡说什么！” 太后倏然起身，怒目看着徐鼎道：“哀家插手政事乃是天命所归，父亲这样的话实在是太伤哀家的心了。皇帝是哀家的儿子，哀家怎么可能谋夺他的皇位！” 徐鼎闻言只是静静的看着太后，而后叹气道：“太后，你是我的女儿，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甚至比你自己还要清楚。常林是我的儿子，如今你们二人走上了同一条路，我没有身份说些什么，但是无论如何，我只希望你能保护好你自己。” 徐鼎说完，叹了口气，然后道，“你也能感觉出来，身边多了些暗卫吧。这些人都是府里出来的，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徐鼎就转身离去，留太后一个人木然发怔。 第547章 护国公府巨变 “怎么，心软了？” 夸查木从帘后走了出来，抱着臂看着一言不发的太后出言道。 太后闻声淡淡的扫了一眼夸查木，眼中已经不见了刚刚的起伏。 “徐常林已经入狱，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太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夸查木说道，可袖中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她此时不平静的内心。 夸查木闻言抖了抖衣袖，眼中尽是狠辣，道：“入狱算什么？” 太后看着夸查木没说话，只是心中不免升腾起几分的异样情绪。 徐常林的入狱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毕竟从徐天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徐常林就相当于他强有力的后盾，为他守卫着大梁的和平。 而如今南蛮已灭，北狄也处于一个自身难保的地步，最大的功臣徐常林未能得到封赏，反而是受了牢狱之灾。 这样的事情对于朝臣来说，着实让人心寒。 而京城内的市井中传言更烈。 徐天坐在承乾宫内，看着桌榻上一封封求情的奏折，只觉得头疼。 他起身朝殿后走去。 徐天站立在一座书架前，周落在旁边的烛台上微微一转。 只见书架慢慢转动，显露出后面的一扇门。 徐天推门而入，走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才站定道：“舅舅，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再等等。” 传言中被关在牢中的徐常林，此时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的赫然是这几日小一打探的消息。 “太后那边有什么动作么？” 徐常林将手中的消息放下，抬头看向徐天出言问道。 “没有。”徐天摇了摇头道，“自从那日外公去过之后，太后就闭宫休养，一直都没有出来。” 徐常林闻言眯了眯眼，然后起身道：“既是如此，皇上，那道诏书该下了。” 徐天闻言一愣，诧异的望着徐常林道：“舅舅，这……是不是太早了？” “不，正是时候。” 徐常林眼中满是精光，徐天见此也只得听言。 第二日早朝，徐天的一道圣旨算是彻底的定了徐常林忤逆的罪名。 “皇帝诏曰，护国公府世子，兵马大将军徐常林意图弑君，以谋逆之罪论处，处以极刑。但朕念其功苦，朕年幼时又诸多照拂，免其死罪，发放宁古塔，家眷不得随行。钦此。” 徐天的圣旨一出，朝堂震惊，就连一直躲在宫里的太后都有些怀疑真假。 毕竟徐天对徐常林可以说是非常看重了，而如今她揽着朝政大权，对于徐天来说正是用人之际，又怎么会这个时候朝徐常林发难？！ 而听闻这个消息的夸查木，眼中浮着几许的讥讽。 果然，大梁皇帝还是年少心气，对于徐常林这样一个威胁皇权的存在，不管之前有多亲近，但是一旦有了忌惮，就必然会出手！ 而等到徐常林被发配，就是他动手的好时机！ 夸查木想到这儿，嘴角弯起一抹笑容。 而另一边护国公府里的徐鼎和周桂兰闻言只是挑了挑眉，并无什么动作。 “爹，常林和皇帝的这一计能成么？” 周桂兰手中拿着汤匙，搅动着碗中的汤出声问道。 徐鼎闻言夹菜的手顿了顿，然后道：“尽人事，听天命。” 周桂兰闻言抿了抿唇，放下了手中的汤匙，起身道：“爹，您慢用。铺子里还有些事情等着我处理，我先离开了。” 语罢，周桂兰便抬步出了饭厅，直奔火锅店。 而火锅店内正坐着一个她意料不到的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桂兰站在门口，逆着光看着闲适的坐在店内的身影出声问道。 “怎么见到我就这幅表情？” 俩人笑了笑道，“要知道，我可是足足累死了三匹马才赶回来的。” 周桂兰听着来人的揶揄，噗的笑出了声来。 “白逸轩，你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啊。” 来人也就是白逸轩闻言笑了笑道：“告诉你又能怎么样？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你……怎么样？” 白逸轩有些担忧的望着周桂兰。 他是听到徐常林被下狱的消息从外面特意赶回大梁京城的，不过也幸好这次他在的地方离大梁比较近，要不然还不知道赶不赶得上。 周桂兰闻言楞了一下，然后便知道白逸轩是知道了徐常林的额事。 她扫了眼店里交头接耳的客人，然后对白逸轩道：“有什么事我们上去说吧，免得扰了客人吃饭。” 说完，便抬步带着白逸轩朝二楼走去。 依旧是之前的房间，之前的座位，还是他们两个人，但是终归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周桂兰打量着许久没见的白逸轩，也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曾经属于白家少爷的光彩，她粲然一笑道：“看来白少爷在外面混的如鱼得水啊。” 白逸轩听着周桂兰的揶揄，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还有心思打趣我，说明徐常林没什么事了？！” 周桂兰闻言扯了扯嘴角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相信他。” 白逸轩闻言心中不免夜色。 他听到消息之后便快马加鞭的赶回来，生怕周桂兰伤心无助，现在看来倒是他多余了、。 “成。既然没什么事，那我明日就走了。” 白逸轩的话让周桂兰一愣，也更是明白他是因为徐常林的事情才回来的，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白逸轩，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这辈子值了！” 白逸轩闻言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还好周桂兰没有察觉，只是转言道：“对了，你一会儿没什么事不如跟我回国公府吧，正好你也见见我女儿。” 白逸轩闻言愣了一下道：“这……不方便吧。” “有啥不方便的！”周桂兰摆了摆手道，“她出生之后，你不还给了她满月礼，下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不如趁这次看看。” 说到这儿，周桂兰便起身带着白逸轩便往护国公府走去。 一路上，两人说着最近各自经历的事情，周桂兰这才知道，原来白逸轩现在的产业已经要比之前白家还在的时候还要大上几分。 可一路上的喜悦在见到护国公府门口的景象时，就变了。 第548章 怒闯皇宫 周桂兰惊讶的看着大敞四开的护国公府大门，以及门前浑身是血的门童。 她心上似是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憋闷在那里。 她紧了紧攥成拳的手，然后踏出步子一步一步的朝护国公府内走去。 护国公府内是一片的寂静，如同她出来时一样。 不同的是那时只是安静，而这时，却是一种死寂，没有半点生命的静谧。 白逸轩跟在周桂兰身后，看着满地的尸体，也跟着蹙着眉。 按照道理来说，就算徐常林被流放，护国公府也还有徐鼎坐镇，怎么会成现在这幅样子？ 白逸轩心中充斥着疑问，而周桂兰则是一路奔向她的卧房。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周桂兰说不上心里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加的紧张，她也没顾身后的白逸轩，转头便朝着徐鼎的书房飞奔而去。 周桂兰上气不接下气的推开紧闭的书房门，看着依旧空无一人的房间，双手微微的颤抖。 “桂兰，你……坚持住。” 白逸轩伸手扶住发软的周桂兰，干巴巴的只能说出这样的几个字来安慰。 而周桂兰缓了口气，伸手推开白逸轩的搀扶，转身朝着暗室的地方奔去。 站在暗室前，听着里面细细碎碎的声音，周桂兰欲要推门的手有些迟疑。 她不知道推开门看到的是什么样的景象。 这次的事情，她大抵知道不是太后搞的鬼便是夸查木做得。 估计连皇帝和徐常林那边现在才刚刚收到消息。 周桂兰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将随身带着的轻弩架在手臂上，慢慢推开了暗室的门。 “娘！” 暗室中传出来得叫声，让周桂兰心中一松。 她快步走了进去，将轻弩收起，看着脸上带着血污，却眼眸晶亮的瑞安和瑞宁心终于是落下了。 “你们没事吧？祖父没和你们在一起？” 周桂兰打量着暗室中的人，在没有看到徐鼎的时候，出声问道。 谁知瑞安瑞宁闻言之后，脸上有一瞬间的难堪和无从开口。 周桂兰见此心中落了一拍，再一次的看向暗室中的人，确认了结果之后，才觉得自己喉咙干哑，似是连话都讲不出来。 “彦……彦妮儿（徐婳祎）呢？！” 瑞宁避开周桂兰的双眼，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旁的瑞安见此，只能咬牙开口道：“妹妹被来人抓走了，祖父带人跟了上去，一直都没有消息。” 周桂兰闻言心里一慌，但是在孩子面前，她只能将心里的恐慌压下去，然后道：“知道是什么人么？” “祖父说是宫里的人，我从他们身上顺了一块腰牌。” 瑞安将一直紧握在手里的木牌递给周桂兰，眼中尽是疑惑。 “娘，皇宫不是哥哥做主么？为什么他们会来杀人？还要抢走妹妹！” 周桂兰闻言头一回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伸手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道：“放心，祖父和妹妹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说罢，她放开手，转头看向身旁的白逸轩道：“白逸轩，帮我看着他们，我要离开一趟。” 白逸轩闻言皱了皱眉，他大概能猜到周桂兰想要做什么，但是他没有资格阻止，也没有身份阻止。 周桂兰得到白逸轩的点头，脸上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然后将手上的轻弩交给了白逸轩道：“谢谢。” 然后便转身离开。 另一边的皇宫中，徐天震惊的听着底下暗卫的汇报。 他倏然起身，也不顾还在场的宫女太监，直奔徐常林待的地方而去，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而闻言的徐常林则是差点将暗室掀翻，才缓缓的平静了下来。 “舅舅，是朕……” 徐天看着眼中满是怒火的徐常林，十分歉疚。 而徐常林闻言只是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道：“现在就将我发配，然后陛下带着人去太后宫中。” 徐天闻言愣了一下道：“舅舅不见舅娘么？暗卫说，舅娘正朝着承乾宫过来。” 徐常林踟躇了一下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道：“大局为重。” 徐天点了点头。 而后，还未踏进承乾宫的周桂兰就听到了徐常林半个时辰便要上路的圣旨。 她脚步顿了顿，然后毅然决然的迈进了承乾宫。 徐天头一次见周桂兰如此严肃的模样，有些心虚。 “舅娘……” “皇上，婳祎被歹人所抓，还望皇上能派人营救。” 周桂兰跪在地上，双目紧紧的盯着徐天的道。 “舅娘，朕还有事，不如等朕回来再说？” 说完，徐天也不顾周桂兰陡然沉下来的脸，直接出了宫门，朝着太后的宫中走去。 而周桂兰只是跪在地上，缓缓的闭上双眼，沉默了一阵儿，倏然起身，顺着徐天的去路跟了上去。 而太后宫中，也是一片混乱。 太后扫了眼殿外气势汹汹的徐鼎，又看了看自己面前抱着一个女婴的夸查木，皱了皱眉道：“你动用哀家手里的兵权，为何不与哀家商量？！你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下手？你想要的不是南蛮么？！” 面对太后的气急败坏，夸查木倒是显得游刃有余，只是慢悠悠的晃着臂膀，哄着怀中的女婴道：“太后娘娘，我们是合作关系，我想和你说的事自然会和你说，不过有些事，您不用知道。” “不用知道？！”太后冷哼一声，手指着殿外的徐鼎道：“你的不用知道就是人家带着轻甲闯入宫中？夸查木，你到底想做什么！” 夸查木闻言皱了皱眉，就连他怀里的徐婳祎都被太后的额尖声刺激的想哭，她小脸皱着，但是看到抱着自己哄着自己的夸查木又将哭声憋了回去，只是眨着眼看着夸查木。 “太后娘娘，外面的人就由你来摆平了？！” 夸查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太后，然后便抱着不哭不闹的徐婳祎朝殿后走去。 而在这个时候，徐天也终于姗姗来迟。 “外公，你这是……” 徐天看着守在太后宫门口的徐鼎，皱了皱眉然后恍然，但还是出声问道。 徐鼎闻言回到：“回皇上的话，臣追着掳走臣孙女儿的歹人到了太后这里，若有什么冒犯，还望皇上待臣救出孙女儿之后，再行论处。” 徐天闻言，转头看了看太后敞开的殿门，顺着耀眼的光线，隔着百米的距离看着神色不明的太后，高声道：“外公不必如此，婳祎是朕的表妹，她被掳走，朕也是担忧不已。” 徐天说完之后，挥了挥手道：“来人，进殿。务必将掳走孩子的人搜出来，若有人阻拦格杀勿论！” 第549章 都是为了她 徐天的话震惊了太后宫中的人，太监宫女跪在道路两边，恨不得将头埋在地里。 而太后看着闯进来的徐天和徐鼎抿了抿唇道：“皇帝和父亲这是何意？” “太后，外公说，有人掳走了表妹，而外公一路尾随，见那人进了您的寝殿，所以有所冒犯，还是请太后见谅。” 太后看着从徐天身后鱼贯而入的侍卫，不悦之情更甚。 她上前走至徐天面前道：“皇帝，叫他们停手！哀家是太后，这儿是慈宁宫，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太后，朕只是在寻人，若是您没有什么怕搜的，让朕的人找找又能怎么样呢？” 徐天冷眼看着太后，冷声道。 太后闻言一阵恼怒，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徐天这副面容，好像他们两个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一般。 特别是每次这个时候，徐天都是为了周桂兰！ 而这次则是为了周桂兰的女儿！ 为什么没一次都和周桂兰有关系？！为什么？！ 太后心中的暴怒之情更甚，她抽出一旁侍卫的剑，剑尖朝地。 她的动作使得在场的人都瞪大了双目，包括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 “太后，你这是想做什么？！” 徐天眯着眼看着太后，面上毫无表情，心中却满是痛苦。 “是皇帝逼哀家这么做的！”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道，“皇帝，你现在叫这些人退出去，哀家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还是你的母后，你还是哀家的儿子。” 徐天闻言，早已麻木，只是看着太后的脸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这时，一道声线从帘后传出。 “啧啧，真是一出好戏。” 夸查木抱着徐婳祎，靠在柱子上，满脸的兴味。 太后闻声回头看向夸查木，怒目而视道：“你故意的！” 夸查木闻言脸上浮上怪异的表情，似嘲笑，似讥讽，又似同情。 “我该说你天真呢？还是该说你蠢呢？你在后宫浮沉这么久，竟然如此轻易就相信别人的话，竟还以为我会帮你。” 夸查木摇了摇头，手指轻柔的抚着徐婳祎肉嘟嘟的脸蛋道，“太后娘娘，我还以为你会是什么样的厉害人物呢，现在看来，你之所以能够活下来，不过是因为徐大人的暗中庇护吧？” 太后闻言持着剑的手气的发颤，她回过头看了一眼面上毫无表情变化的徐鼎和徐天，便知道她和夸查木的联系早就被他们堪破。 夸查木看着太后气极的模样，然后一脸可惜的看向徐鼎道：“你护了她这么久，她却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徐大人，你说你何必的呢？” 徐鼎闻言只是看着他怀中的徐婳祎道：“夸查木，不论你想做什么，将孩子放下。” 夸查木闻言眨了眨眼，单薄的身子动了动，脸上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夸查木，将孩子放下！” 周桂兰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而在夸查木怀中的徐婳祎听到周桂兰的声音之后，也挥舞着小手，“啊”“啊”的叫着，要奔周桂兰而去。 徐婳祎突如其来的扭动让夸查木有些伤脑筋，他皱着眉将徐婳祎的胳膊按了回去，然后道：“徐夫人，我们好久不见了。怎么一见面就这么大的火气呢！” 周桂兰闻言面上尽是愤怒之意。 她看着夸查木道：“这就要问夸查王子了。我再说一遍，将孩子还我。” 面对周桂兰脸上的怒意，夸查木无奈的耸了耸肩，有些舍不得的摸了摸不断扭动的徐婳祎，然后抬起了头道：“既然周夫人都开口了，念着你之前救过我，我就听你的，将她还给你。” 说完，夸查木就伸手将怀中的徐婳祎扔了出去，毫无预备。 周桂兰见此心内大惊，顾不上对夸查木的痛恨，连忙上前去接住徐婳祎。 她跪在地上，看着自己怀里笑得没心没肺的徐婳祎，周桂兰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来人，将夸查木抓起来！” 徐天皱着眉看着夸查木，高声命令道。 结果就在这时，徐天突然手捂住胸口，面上一片痛苦之情。 持剑的太后转过身便见徐天瘫倒在地，脸上满是冷汗，嘴角发白。 “子继！” 太后扔开手中的剑，踉跄的上前将神情痛苦的徐天半楼在怀里，满是焦急。 “你怎么了？！” 徐天说不出来话，只是紧紧的压着自己的胸口，想要抵挡住里面噬心的痛楚。 “不要这么激动，不过就是我在他心里养的宠物有些不开心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夸查木躲避着侍卫的抓捕，笑着说道。 太后闻言看向夸查木的眼中满是恨意，转过头看着徐天的样子，又是一阵慌张。 “不过我劝你们一句，最好别再抓我了，我越动，他就越疼。然后他就会……” 夸查木说道这里，然后看着太后，徐鼎和周桂兰的脸色道，““嘭！”的一声，心脏炸开，像是烟花一样。” 太后闻言心中一惊，连忙开口道：“快！快住手！” 夸查木看着周边侍卫摇摆不定，嘴角勾起一丝笑，也停下脚步，站定看着徐天。 “怎么样，大梁国主，这种滋味儿，好受么？” 徐天从疼痛中缓过神来，大口的喘着粗气，看向夸查木的目光中满是冰冷。 “即使如此，你也……逃不掉！” 夸查木闻言笑了笑道：“我当然知道我逃不掉，你看我像是要逃的样子么？” 夸查木坐在太后的榻上，抚弄着绕在他手腕上的蛇，看向徐鼎道：“徐大人，你说呢？” 徐鼎再次被夸查木叫到，他眯了眯眼，声音沉闷。 “夸查王子的心思，恕徐某猜不透。” 夸查木闻言撇了撇嘴，然后目光掠过殿上的人，看向远方道：“这么久了，徐将军怎么还不过来？你们的这场戏也该演的差不多了吧？” 夸查木的话音刚落，只见一支箭来势汹汹的朝着夸查木射了过来，直奔他的心脏。 而夸查木只是看着这支箭，脸上满是狞笑，喃喃道： “终于来了！” 第550章 大结局前篇 不过很可惜，这支箭并没有射中。 夸查木微微侧身，避开了箭，然后起身，走至殿前，眯着眼看着朝这里走来的壮硕身影，开口道：“徐将军，你终于来了。” 不过回应他的，不是徐常林的话语，而是又一支箭，依旧迅猛，杀意十足。 夸查木捡起手边的剑，一剑挥开，然后手一抖，只见缠绕在他手腕上的蛇便朝着徐常林飞去。 却在他身前几寸的时候，被拦腰砍断，又是一剑正中七寸。 夸查木看着地上被钉死的蛇，颇为可惜的道：“它跟了我十多年了，就这么死了还真有些可惜，不如……” 夸查木说着说着，将目光落在了徐天的身上，然后一个闪身，在太后不察的时候，将徐天劫持在了自己的身前。 “不如，就由大梁国主代替吧。” 面色依旧惨白的徐天侧头看着自己身旁神色疯狂的夸查木轻咳了两声道：“你会后悔选了朕这个人质。” 夸查木闻言撇了撇嘴，毫无畏惧。 “国主，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待着，若不然你心里的那位再做出什么，我可不管哦。” 夸查木说完，便对上了徐常林冷意十足的目光，好似里面装了万年冰山，不曾融解。 “对了，徐将军，你为了这个计谋连妻女都豁出来了，就不怕他们出什么意外么？” 夸查木的话直击人心，徐常林闻言余光扫了一眼从他进来就沉默不语的周桂兰，紧抿着唇，面色更沉。 “与你无关。” 徐常林立起手中的弓，箭尖直指夸查木道：“两个选择：先放了皇上，我再杀你；或者我先杀了你，再救皇上。” 夸查木闻言脸上的表情奇怪异常，他看着徐常林提醒道：“徐将军，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么？还是说你就是打算借我的手杀了皇帝，你好取而代之？！” 对于夸查木的话，徐常林毫无反应。 就在这种两厢对峙的时候，一直不语的太后朝着一旁的周桂兰冲了过去，将徐婳祎从她的怀中抢了过来。 “你疯了！” 周桂兰担忧的看着太后怀中哭喊的徐婳祎，皱着眉高声道。 太后闻言只是对着夸查木道：“我把这个孩子给你，你将子继放了！” 夸查木看着这一幕，轻啧了一声道：“可我觉得，还是大梁国主在手比较有价值。” 太后没有听夸查木的话，只是上前将徐婳祎朝夸查木扔了过去，想要将徐天拽回来。 可夸查木只是冷眼看着被抛向高空的徐婳祎，半分动容也没有。 周桂兰看着徐婳祎慢慢落下，划过她的指间。 豆大的泪滴顺着眼眶滑下，她呆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双耳什么都听不见，只知道自己没有接到徐婳祎，她的女儿在她的面前，死了！ 周桂兰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有些茫然，就连徐常林的呼唤都听不道。 徐常林看着周桂兰的样子，心中一阵抽痛，他空出手，抹掉周桂兰脸上的泪痕，然后轻声道：“媳妇儿，孩子没事儿，你别哭。你看，彦妮儿（徐婳祎）在这儿。” 徐常林将臂弯处眨着眼睛的徐婳祎递到周桂兰面前，看着她渐渐恢复神采的目光，才慢慢的松了一口气。 周桂兰伸手抱过徐婳祎，有些发软的腿脚靠着徐常林才得以站立。 她的手拂过徐婳祎的脸，感受到温热的触感时，一颗心才算落回了原地。 而此事之后，她对太后的一丝可怜之情都荡然无存。 这样惊心的一幕看在徐天眼里，他不知道现在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太后。 不敢置信，心怀震惊。 夸查木看着扑到在地的太后，握着徐天脖颈的手松了松。 “真是伟大啊！” 夸查木的话中有着太多的嘲讽之意，可现在的太后顾不得那么多，只是看着依旧被夸查木挟持的徐天，满面焦急。 太后看着眼中情绪复杂的徐天，慢悠悠的站起了身，手中还抓着一把刀。 “子继，是娘对不起你，之前的确是娘做错了事，如今还害得你被人挟持。” 太后紧紧的盯着徐天的脸，似乎要将他刻入脑海。然后她眸中神色一转，朝着夸查木便冲了过去。 其实这时，她距他不过五步。 可这五步却好似百里。 太后看着自己手中的刀错过夸查木的衣襟，取而代之的是腹部传来的疼痛，以及失重感。 但是更让她惊讶的是不知何时挡在她身前的身影。 “外公！” 徐天看着跪倒在地，胸口涌动着鲜血的徐鼎，目憎欲裂。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计谋，也一改刚刚面色惨白的模样，一只手扭住夸查木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是握着匕首狠狠的捅进夸查木的心脏，没有一丝的犹豫。 然后便冲了出去，扶住徐鼎摇摇欲坠的身形。 “外公……” 而倒下的夸查木则是侧头看着不见虚弱的徐天，然后恍然。 原来他种下的蛊，早就被驱除了，之前的种种，不过是演戏而已。 夸查木笑了笑，口中涌上的鲜血被他咽了下去，满口的血腥气，让他皱了皱眉，然后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而太后看着围在徐鼎身边的徐天和徐常林周桂兰三人，惶然无措。 她到现在都没能想明白，徐鼎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替她去死…… …… “皇帝诏曰：护国公徐鼎一生中正精粹，志虑忠实，特此谥号“纯”，封“纯文公”，按“皇一品”等级安排身后事宜。太后持政期间劳苦功高，感染风寒，移居行宫休养。钦此。” 翌日，一道圣旨传下，暗潮汹涌了许久的京城在不声不响之间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徐鼎身死，举国哀悼，即使面临着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也是一样的寂静无声。 而徐常林则是倚着守孝三年不宜兴兵的礼法彻底的辞了将军一职，和周桂兰还有徐婳祎回到了大石村。 白逸轩则是在徐鼎入土之后，便再次的离开。 霎时间，偌大的皇宫只剩下了徐天一人，不过偶尔也有徐瑞安和徐瑞宁能入宫陪伴。 第551章 大结局终篇 次年二月。 大梁的天气一如既往的寒冷，而畏寒的周桂兰则是裹着大衣窝在房里，若是仔细辨认，便发现她身上那件大衣，正是前些年徐常林送她的那件狼皮大衣。 徐梅花看着窝成一团的周桂兰，嫌弃的皱了皱眉道：“你都懒成啥样了？眼看着彦妮儿（徐婳祎）的衣服薄了，你就不能做一件。” 周桂兰闻言往嘴里塞着牛肉干的手顿了顿，哀怨道：“娘，我一到冬天就犯懒，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这不是有你呢么！” 徐梅花闻言瞪了周桂兰一眼道：“有我！我还得给小壮儿做棉衣呢，我要是没空你还看着彦妮儿冻着啊！” 周桂兰闻言撇了撇嘴。 小壮儿是她哥周大海的儿子，徐梅花一天天拿他当个宝一样，稀罕的不行。 “得得得，你就重男轻女吧！我这个姑娘真是不招人待见。我走还不成嘛！” 周桂兰扑棱着身上的食物渣子，站起了身。 “走走走！赶紧走。省的一会儿常林还得找过来。” 徐梅花大手一挥，便将周桂兰推出了门。 周桂兰摇了摇头，转过身就看到一步一步朝这么走过来的徐常林，脸上勾起一抹笑。 “媳妇儿，我来接你回家。” 徐常林背对着周桂兰弯下腰，示意周桂兰趴在他身上。 周桂兰从善如流的趴了上去，给二人打着伞，任由徐常林背着她回家，留下一串串脚印。 两人从京城离开之后，徐常林和周桂兰就回到了大石村，依旧是之前的地方，依旧是之前建房子的山窝，依旧是从前的院落，从前的一切，恍若什么都不曾变过。 恍若这一年在京城历经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但是肩膀上的那个伤口和抱着周桂兰腿撒娇的徐婳祎都在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的。 只不过他们又回来了！ 时间走的飞快，转眼便是夏季。 大梁在徐天的治理下变得越来越好，官员各司其职，百姓富足。 徐常林走的时候将身边的暗卫全部留给了徐天，以备不时之需。 而经过一年的时间，大梁的朝堂更多的是有识之士。 比如说年仅12,3岁的杜树从一众学子中杀出重围，被徐天看中，一跃成为大梁最年轻的丞相。 而此时的周桂兰怀中正抱着装满饲料的簸箕。 她将饲料扬向叽叽喳喳叫唤的小鸡仔儿，然后低头看着抱着自己小腿的徐婳祎，无奈道：“你就不能老实的在屋里待着么？” 可徐婳祎只是朝周桂兰伸着手，咿咿呀呀的道：“娘……娘，抱！抱！” 周桂兰被徐婳祎磨得没脾气，伸手将小人儿抱了起来，朝屋子里走去。 而徐常林打了一天的猎，回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两个小男孩儿。 一进门便朝着周桂兰冲了过去。 周桂兰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孩子道：“你们两个怎么回来的？想死娘了！” 两个孩子也就是瑞安和瑞宁，即使沉稳如瑞安此时也是眼中含泪。 “娘亲！” 周桂兰抱着冲进她怀中的孩子，看向徐常林的眼中也是泪光闪闪，看得徐常林一阵心悸。 “媳妇儿，别哭。” 徐常林上前，粗糙的大手擦着周桂兰脸上的泪珠。 瑞安和瑞宁的回来也算是他们一家五口人这一年里的第一次团聚。 又是一夜好梦。 周桂兰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徐常林已经将今日要做的事情都做好了，没什么事可做，周桂兰大手一挥，便带着一家人出门野炊去了。 她寻了一个空旷的山顶平地，周桂兰看着旁边疯跑的瑞宁和跟在他身后踉踉跄跄的徐婳祎，周桂兰的心中一阵暖意。 她也起身，跟着孩子们一块儿放风筝，两个孩子高兴地不行，跑跑跳跳的，一人一个风筝在天上飞着。 到了中午，周桂兰让人从马车里拿出一块蓝布铺在草地上，将带来的午饭放在了蓝布上，带着三个孩子坐下来。 刚要吃东西，手上突然多了一个油纸包。 她抬眼看去，就见徐常林逆光站着，对她露出了一抹笑意。 “烤鸭，你喜欢的。”徐常林见周桂兰没有反应，开口道。 周桂兰接过烤鸭，问他：“哪儿买的？不是说要自己烤么？” “一会儿带着瑞安瑞宁去打猎，先吃点做好的。” 周桂兰忍不住咧嘴笑，将那油纸包打开，里面的烤得焦黄的鸭肉。 这香味飘出来，三个孩子就咽了口水。 趁热，周桂兰将那烤鸭拆分了，一家五口围坐在地上，吃着酥香的烤鸭，解决着他们的午饭。 两个孩子也难得活泼，几个月没见自个儿爹了，除了刚回来时的生疏之后，他们就活络了起来，一口一个爹叫得亲热。 等他们吃完了，又带着徐婳祎跑去一边玩了。 周桂兰坐在地上，笑看着他们。 却见徐常林一脸歉意看着她：“媳妇儿，你受委屈了。” 周桂兰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看向旁边的徐常林。 然后触及到徐常林认真的表情，周桂兰笑了，一开始是轻笑，最后变成“咯咯”的笑。 她连连摇头：“不委屈，能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值得的事。” 怎么会委屈？ 她来到这里，遇到这样一个男人，能宠着她，爱着她，为了她不惜辞了官职，陪她过这样的山野生活，她又怎么会委屈？！ 她抬眼看向不远处两个奔跑的儿子，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