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灾祸爆发的第一年……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几辆马车匆匆行过,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去向何方。
“哒哒哒”带着蹄铁的马蹄落在地面,发出略显沉闷的响声。坚实的车轮碾过,留下道道痕迹。
马车上,穿着护甲的冒险者也逐一发出疑惑的话语。
“我是谁?这里是……哪里?”但亚历山大的记忆中是大段的空白,仿佛被什么存在抹去了……
片刻的恍惚之后,亚历山大看见前方的马车停了下来。
感受着手握着的缰绳质感,和太阳的毒辣,亚历山大急忙握紧缰绳“驭“了一声。紧急停下马车的同时也听见身后的车厢内传来了抱怨和惊呼。
“抱歉。”
捂着脑门走下马车,亚历山大打算询问其他人的情况,但是最后得到的就只有——这里的所有人都失去记忆的事实。
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大家情绪稳定了一点时,有一位老人站了出来。他拿出一本周记并告诉大家这是一只开拓队,他则是开拓队的队长。
根据周记的内容,在离开最后一个城市后,开拓队已经在这个叫做亚干拉玛地区的荒漠中行驶了一个整月。这片荒漠就连生命力顽强的杂草都极少生长。
周记上还写到,在银城外的杜尔镇开拓队更换了更耐饥渴的马种,所以才能坚持一个月。
所有人一起检查了补给物资。但食物和水,甚至是草料都所剩无几,不可能再支撑一个月。
得出结论后,队长只能根据人数,计算出马车上剩余补给物资的数量。在确认了众人的状态后,分配了接下来五天的食水供给,那之后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即便是还有千般疑惑,众人也只有爬上马车继续前进。
天色渐晚,开拓队停下马车开始进行扎营准备。
亚历山大解开两只驮马的缰绳,栓在了刚刚升起的火堆旁边。按照周记的描述,亚干拉玛地区的天气和气候宜人的卡纳多地区完全相反。
这里的荒漠上白天气温很高会使所有生物快速脱水,晚上气温则会快速下降接近冰点。
之后三天的时间内这位老人曾经多次登上高处寻找可以补给的地点,可惜收获甚微。
幸运的是,在第四天的黄昏时分,最前面的马车停在了高崖边。
第一辆马车的车夫向高崖下方盆地看去,惊喜的高喊告知其他人发现了一处规模极大的丛林。
此时的补给物资已经近乎消耗殆尽,所以车队没有就地扎营,而是趁着天还没黑,绕路从一处缓坡向下而行。
趁夜色未浓,四辆马车均点起车头灯,打算直接驶入丛林。随队的士兵和亚历山大这趟马车上的三位冒险者也下车拔出武器警惕地移动。
在丛林边缘就已经能看见一条干涸的溪流。接着沿小溪旁的兽径继续前进,竟然发现了一条丛林之间的通道。
这条通道让人通行自然是绰绰有余——事实上从这通道的规模以及压实的路面来看,它应该是用来供马车自由驰骋的。
不得不说,在茂盛的丛林里,这么一条光秃秃的通道过于显眼。但地精和豺狼人这些类人生物应该没有修路的智慧,当下亚历山大就先咽下了担心。
路边的树桩断口平整光滑。上面攀附着颜色各异的菌类,更为这猜测提供了佐证。
顾不上思考,开拓队沿着通道前进,听见水声时恰巧在通道边看见一处适合扎营的空地。
亚历山大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看着几位士兵拨开灌木,在五十英尺外的小溪中取了两桶水。
停好马车补充水分后,亚历山大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钻入车厢中,和同伴们蜷缩在马车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
也许是闻到了肉香,亚历山大从睡梦中醒来,吸了吸鼻子之后缓缓坐起身。
随着起身,她紫色的头发从棕绿色的兜帽中流泻而下。亚历山大拿起靠在一旁的弓与箭筒,然后用肌肉匀称的双臂撩开遮光帘。赤色的双眸略微一缩,跃下马车。
在树木无私洒落的绿荫下,四辆马车歪斜地围成一个并不怎么标准的半圆,木枝与石块垒成的营火坐落在半圆的中央。
此刻,一团橘红色的火苗在营地的中心静静地燃烧着。火焰吞吐,时不时舔舐一下架设在营火上的陶罐。
诱人的肉香从陶罐中飘出,引得一旁正拿着羽毛笔在一张羊皮地图上勾勾画画的花白头发老人动作顿了又顿。在他的脚边,粗细不一的枝条被干枯的树藤捆成几大簇,堆放在一起。
更远处,八匹毛色不一的驮马被关在一个用几根原木临时搭建成的小棚子里。有的在吃着草料,有的闭着眼睛,还有的低下头颅,把一只后脚微微弯曲着,轻轻放在地上,似乎是在休息。
寻着似有似无的那道“哗啦啦”的水声朝着通道的另一侧望去,是昨晚那条蜿蜒流过的小溪。
亚历山大已经扫视了一圈,这片丛林的树木竟是一株株根系发达的参天古木。这些巨木傲然挺立着,叫不出名字的藤蔓沿着笔直的树干攀缘而上。
视线回到营地中央,队长大早起就已经摊开随身携带且因为多次翻看而略显破旧的两份文书。
先前的三天内,所有人曾不止一次地翻开这只开拓队所有持有的一切文字资料,所以亚历山大依旧可以清晰的记起队长手中书面文件的内容。
第一份用象牙粉和银嵌丝装饰了封面,被葡萄藤状花纹围绕的文字是——“卡纳多神圣帝国第三开拓队通行证书。”
这份文书的第一页记述的是关于阿列克谢十三世对开拓合法性的认可以及其所发放的,通过沿途各个关卡的凭证——从字里行间的语气推断,这应当就是卡纳多神圣帝国的皇帝陛下。
翻过这页,接着看下去。后几页则是开拓队通过几位男爵和子爵领地的记录。
而第二份,较之前一份失却了几分华丽。这是亚历山大曾经和眼前这位老人——也即是开拓队的队长签订的协议。
通过其上的记载大致可以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亚历山大是一位冒险者,作为保卫开拓队的其中一道防线而被这支开拓队雇佣。
在文书的最后,有几道或娟秀,或粗犷的字迹。其中一道自然是亚历山大所剩无几的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残余物——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