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印象里,父亲还是三十出头的模样,身材高大,能肩扛着她去动物园看长颈鹿,总是笑呵呵的,仿佛天底下没有能难倒他的事。如今他却苍老成这样,脆弱的像个孩子,让梁絮十分心疼。
母亲陪伴了他大半辈子,如今她病倒了,父亲的生命力仿佛也衰弱了一半。
他虽然从来没说过,梁絮却看得出来,她对他来说是如此的珍贵,胜过一切。
这样的相濡以沫才是爱情最美的一面,梁絮这么想着,感觉沈钊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他的体温传过来,仿佛在给她坚定的支持。
梁絮看了他一眼,沈钊轻声道:“放心吧,会没事的。”
几个小时之后,护士把病人推了出来。三个人一拥而上,问医生手术的情况怎么样。医生摘下口罩说:“很顺利,放心吧。”
梁父听见这个好消息,整个人都松了口气,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松懈下来,腿都有些软了。沈钊连忙扶住他,搀扶着他坐了下来。梁父坐了片刻,放心不下,又进了病房。
梁母的麻药劲刚过,整个人很虚弱。她伸出手,梁父连忙握住了。梁母笑了一下,说:“我没事了。”
梁父点了点头,却红了眼圈,伸手擦了擦眼。
梁母片刻又睡着了,父亲也因为过度紧张,十分疲惫。梁絮心疼他,说:“你回家休息一下,我来值夜。”
沈钊说:“回家太折腾了,我在医院附近订了酒店,送伯父过去住。”
他想得这么周到,还是挺靠得住的。梁絮心里很感激,点头答应了。
沈钊陪着梁父出了医院,酒店就在不远处的路口。两人沿着路边慢慢地走,风吹在身上,树叶轻轻地摇晃。大街上川流不息,世俗的声音清晰起来,到处都是鲜活的面容。这个世界生机勃勃,依旧美好。
两人的心情轻松了一些,没有那么紧张了。
梁父开口道:“小沈啊,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沈钊能预感到他要说什么,微微一笑,说:“您说。”
梁父说:“你对我女儿是什么态度?”
沈钊说:“她特别好,我要娶她。”
梁父对他的直接很欣赏,笑了一下说:“结婚不光是一时的激情,而是几十年的细水长流。你的承诺是一辈子的事,做好对她负责的准备了吗?”
梁絮父母的感情这样深,沈钊看了也为之动容。他认真地说:“您放心,我很爱她,会一辈子保护她、陪伴她,就像您跟伯母一样,白头到老。”
梁父笑了一下,点头道:“好,我记得你这句话了。叔叔年轻的时候能打,现在恐怕是不行了,但疼女儿的心比从前不少半分。如果你哪天惹她哭了,我就把她接回来,让你永远都见不到她。”
沈钊欣然接受了来自于媳妇家人的爱的威胁,知道这句话就像一把平放在自己肩头的慈悲之剑,授予他骑士的身份,允许他用一生去守护他的爱人。
沈钊送了梁父去酒店休息,自己买了饭回医院。梁絮在屋里陪着母亲,沈钊说:“吃点东西吧?”
梁絮摇了摇头,沈钊便拿出一盒牛奶,插上吸管,送到她嘴边。
梁絮喝了牛奶,有了力气。她轻声道:“谢谢。”
沈钊笑了,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谢什么呢。”
两人并排坐着,梁絮把肩膀靠在他肩上,小憩了片刻。良久她睁开眼,看了母亲一眼,她还在沉睡。沈钊说:“我帮你看着,你睡一会儿吧。我在酒店也给你订了房间,今天晚上你休息,我值夜。”
梁絮说:“我走了也放心不下,还是留在这里吧。”
沈钊便没再坚持,只是说:“那我陪你。”
两人靠了一会儿,梁絮想他刚才跟父亲单独待在一起,不放心地说:“我爸没为难你吧?”
沈钊笑了,说:“没有。”
梁絮有点怀疑,抬头看他。沈钊便说:“他不准我欺负你,要不然他就把你带走,藏起来,不让我再见到你。”
梁絮扑哧一声笑了,片刻又有点伤感,小声说:“我小时候他还说,如果将来男朋友欺负我,他就把那个人打得满地找牙。”
沈钊说:“年纪大了嘛,不能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了,但是他爱你的心没变过。”
梁絮嗯了一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眼睛却湿润了。
在医院养了一个月之后,梁母痊癒出了院。沈钊终于把自己真正的身家告诉了她。梁母惊讶过一阵子之后,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不久后,双方父母见过了面,相处的还算融洽。沈钊打算在梁絮生日那天跟她结婚,在这之前专门算了个好日子,要去民政局领证。
方晴挺为她高兴,说:“恭喜你了,真让人羡慕。”
两人坐在方晴的办公室里,梁絮说:“你也快了吧?”
方晴笑道:“慢慢来,我们俩性格都不着急,多享受几天单身生活呗。”
梁絮跟她闲谈了一会儿,终于说到了正题,道:“你最近还给他做心理疏导呢?他情况怎么样了?”
方晴笑了一下,说:“好得差不多了。他本身问题就不大,解决了他母亲的阻挠之后,他自身的压力就小多了。其实这事你肯定比别人都清楚,他最近对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