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絮推门走出了卧室。她离开这里已经有四年多了,故地重游,特别怀念旧时光。当初她在这儿创办了她的个人服装品牌飞絮,隔壁是她的合伙人白小飞的卧室。
白小飞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大学又都选择了服装设计专业,俩人的关系相当不错。梁絮从前是很依赖他的,然而自从她跟那个渣男交往之后,便渐渐放弃了他们合作的品牌。白小飞也只好黯然离开,去了国外深造。
梁絮想起临终前,自己身边没有人陪。她清楚白小飞对自己很好,若是他知道自己病了,肯定要回来探望的。然而梁絮觉得自己背叛了他们的事业,没办法面对他,便没有再联繫他。
梁絮推开工作室的房门,三十多平的屋里并排摆着几台缝纫机,后面的架子上摆满了成卷的布匹,有真丝、棉布、化纤等各种布,还有成卷的蕾丝和大包的纽扣,都是她一样样亲自挑回来的。
梁絮怀念地抚摸着这些东西,觉得这里才应该是自己的归宿。
当初她觉得工作太辛苦,又当设计师又当裁缝还要当客服,出了问题还要化身母夜叉跟工厂扯皮掐架,不如嫁入豪门被人养着舒坦。如今她才知道能为工作而奋斗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工作就是金钱,就是尊严,就是生命。
失去这些的自己,被人践踏而无力反抗,一文不值。
梁絮拍了拍缝纫机,又冷又硬的感觉十分真实。她开始觉得这不是在做梦,她看到的、摸到的每一件东西,都透露着确实存在的感觉,她的身体也充满了力量。
梁絮撸起袖子,屈起胳膊,薄薄的肱二头肌隆了起来。
她很满意,梁女侠长期扛衣服布匹锻鍊出来的肌肉还没退化。她原地蹦了几下,又扎了个马步,双掌向前推出,摆了个排山倒海的姿势,气吞山河地大声道:“哈——!”
她的身体很听使唤,耳朵也很灵敏。有人在她身后扑哧一声笑了,说:“你醒啦,今天起的可真早。”
她回过头,见白小飞站在门边,笑盈盈地看着她。白小飞穿着工字背心,围着围裙,下头穿着一条到膝盖的沙滩大裤衩,毫不吝啬地露出两条白花花的腿和肌肉饱满的膀子。
梁絮连忙后退一步,捂了眼说:“啊啊啊你穿好衣服!要性骚扰啊?”
白小飞搔了搔头,说:“我在家不一直这样么,你怎么突然这么见外……还会脸红?妈呀,我没看错吧?”
梁絮意识到自己从前跟他住在一块时,俩人是不怎么见外的。因为小时候撒尿和泥在一起,爬树掏鸟蛋也没分过男女,性别的界限在他俩之间好像不是特别的明显。
不过她好久没见发小了,突然看他这么慵懒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好意思也是很正常的。
她说:“反正……你少废话,赶紧穿上就是了!”
白小飞虽然觉得奇怪,还是听话地从旁边抓起一件上衣穿上了,西装搭配大裤衩,透着一股诡异的滑稽感。他说:“八月二十五号。今天是你的二十三岁生日,我给你煎个荷包蛋。中午要是有空的话,我请你吃蛋糕。”
二十三岁生日?
梁絮忽然想起了自己二十三岁生日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她意识到自己回到了四年前,上天仿佛真的听见了她的声音,给她机会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
她回到了人生最重要的节点上,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她要完成自己该做的事,不能再让自己后悔了。
白小飞在厨房做饭,锅里的蛋滋滋啦啦地响,一边大声说:“我给你唱首歌?祝你生日快乐……”
梁絮说:“不用唱了。饭我也不吃了,有急事!”
白小飞见她换了衣服,抓起包就走了。他有点失望,自言自语道:“见男朋友去了?一大早就去找他,要这么虐狗的嘛?”
第二章
梁絮出门打了辆车,直接去了前男友的住处。
四年前,她一大早带着鲜花和红酒来到这里,想给他一个惊喜,却看到了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一幕。
她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卧室里一对狗男女被吓了一跳,女人扯起被单捂住胸口,渣男慌过了最初的那一阵,狼狈地穿上裤子,开始哄她息事宁人。
梁絮看着他们,心情异常平静。从前的她心软选择了原谅,结果一错再错,最终毁了自己的人生。
这次她不会再重蹈覆辙。
梁絮冷淡地说:“分手吧。”
顾平诧异地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有勇气放弃这段感情。他说:“你别任性,我知道错了,我只爱你一个……”
梁絮打断了他,平静地说:“我说,我跟你分手了,咱们到此为止。以后各过各的,江湖不见。”
平心而论,梁絮的脸蛋儿和身材都远胜过他偷腥的这个女人,即使像顾平这样的大少爷,身边的美女不少,也很难找到像她这样漂亮到耀眼的姑娘。虽然时间久了玩得有些腻味,但要就这么分手,他也挺捨不得。
那小三倒是乐的见他们分手,大声说:“那你走啊,还赖着干什么,想要钱啊?”
顾平瞪了她一眼,道:“你闭嘴,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小三咬着嘴唇,楚楚可怜地不说话了。顾平套上t恤,这会儿衣衫齐全了,好像找回了一点尊严。他赔笑道:“宝贝,别生气了,我昨晚喝醉了不清醒,稀里糊涂地就这样了……这样吧,我给你买个包好不好?还有你一直喜欢的那条蒂芙尼的项鍊,我也买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