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过孟纯对柯黛下蛊的事情后,褚厌不可能再放她去冒险,出现一丝一毫的闪失。
画面上的两人,一个情绪激动,一个冷若冰霜。
晁谨谦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也能看出在争执,他不紧不慢的火上浇油:“阿黛,救叔叔阿姨的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他们是死是活,全看你怎么决定。”
柯黛正准备回答,一道声音抢在她前头,“狙击手是死了吗?击毙!”
这是褚厌下的第三道指令。
现场的那名狙击手心知肚明,再不射击,不管最后的任务成功与否,死的就是他自己了。
他不敢再迟疑,瞄准晁谨谦的方向,射击。
“不要——”
柯黛阻止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屏幕里的晁谨谦,中了一枪。
“砰—!”
现场又响起第二道声音。
他太阳穴的位置出现一个血洞,身形跟着一晃,那只拿着引爆器的手也轻微晃动了一下。
陆九抓紧时机,对着他的手开了第二枪。
引爆器掉在地上。
晁谨谦从褚家夫妇身后倒下去。
局势瞬间逆转。
就在众人松口气的时候——
就在柯韵芝跟褚丰阳都以为自己得救了的时候——
就在陆九带着人向他们夫妻俩靠近的时候——
倒在地上的男人口吐鲜血,却缓缓勾出一抹解脱、又得逞般的笑。
意识涣散之前,他那只一直藏在裤袋里的手,摁下了第二个引爆器。
刹那间,“轰——!!”
爆炸声席卷而来。
从狙击手开枪,到晁谨谦倒地引爆,整个过程也就几秒的功夫。
柯黛倒吸凉气,剧烈颤动的瞳孔里,倒映出屏幕上最后的画面。
镜头晃动,火光冲天。
硝烟四起的场面,震撼炸裂,不是电影,是现实。
真切到那么恐怖,那么令人心碎。
镜头快速闪了两下,切断了跟情报局这边的视讯对接,证明拍摄设备已经报废。
由此可见,那场爆炸有多惊人的威力。
柯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怔怔的站在原地。
旁边的男人什么反应,她看不到。
龙幽在愤恨的说些什么,她也听不到。
满脑子都是刚才所见的一幕。
爆炸了…
绑在柯韵芝跟褚丰阳身上的炸弹,爆炸了……
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最终两眼一闭,失去了意识。
……
夕阳西下,黄昏洒满整个栖宫庄园。
柯黛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大床上。
周围静到鸦雀无声。
她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脑海中涌入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画面拼凑在一起,汇聚成一个事实。
一个…父母爆炸身亡…的事实。
站在窗前的男人转过身,见她醒了,神色复杂的走过去,“渴不渴?起来喝点水?”
柯黛:“……”
“那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
她没反应,眼睛都没眨一下。
褚厌也不再问,替她理了理被子,准备让佣人把吃的东西送上来。
“……爸妈呢?”
身后突然响起她的声音。
男人停下脚步,缓缓侧目,“你说什么?”
柯黛依旧麻木的望着天花板,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幽幽的重复那三个字:“爸妈呢?”
褚厌略微拧眉,知道她是故意这么问的。
那场爆炸,大家都有目共睹,隔着屏幕都能预想杀伤力,柯韵芝跟褚丰阳的下场,就更不用说了。
除了埋伏在暗处的狙击手,冲上前解救夫妻俩的陆九等人,均是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炸伤。
男人始终沉默。
柯黛机械般的继续问:“爸妈呢?”
褚厌毫不怀疑,他要是一直不回答,她就会一直问。
明明已成定局,非要逼他亲口说一遍,折磨他的同时,也折磨她自己。
“阿黛,别这样行不行?”
这样是怎样?
柯黛形同傀儡,“我问你爸妈呢?”
褚厌被逼的没辙了,握了握拳,“你知道的,晁谨谦跟他们同归于尽了。”
是啊。
同归于尽了。
全死了。
多残忍的一个事实啊。
柯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宛如一具空荡荡的躯壳,没情绪,没生机。
褚厌以为她醒过来后,肯定会悲痛欲绝的大哭,或者是声嘶力竭的宣泄。
但她没有。
不仅平静的像一汪死水,反而僵硬的转动脑袋,木讷的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哭?”
褚厌:“……”
“你为什么不伤心?”
“……”
“你为什么能表现的无动于衷?”
像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旁观者一样。
柯黛替他回答:“因为他们跟你没有血缘关系,对你不重要,你根本没想过要救他们。”
褚厌额角青筋跳了跳,“你能不能讲点道理?那也是我的爸妈,倘若真不想管他们,我干嘛还要费那功夫派人前去营救?”
“那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柯黛骤然从床上坐起来,隐忍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让你不要开枪,你听了吗?!!”
她眼眶通红,泛着血丝含着泪,极度悲愤的模样。
那抹悲,是为死去的父母。
而那抹愤,是冲着他。
褚厌脸色沉的厉害,“就算不开枪,晁谨谦也不会放过爸妈。你还不明白吗?他的目标不是你,也不是我,从始至终都只打着跟爸妈同归于尽的主意。”
“可他提出条件了!!”柯黛掀开被子下床,光脚站在他面前,“他明明说了只要我过去,就答应放了爸妈的!”
“他那是骗你!”
“你怎么知道不是真的?!凭什么断定他说的是假话?!”
她正在气头上,褚厌不想跟她争,“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可能让你单独去找他,想都不要想。”
“所以说你自私!”柯黛已经泪流满面,“你不顾爸妈的安危,擅自下令向晁谨谦开枪,如果听我的,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悲剧!”
褚厌眯了眯眼,“你就那么相信,他会说到做到?”
“哪怕有一丝希望,我也必须信!!”她哭到声音发颤,立场却很坚定,“因为那是我的亲生父母,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我们连累,最后落到尸骨无存的下场!”
“那我又错哪儿了?”男人反问:“我保护你,不让你去冒险,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