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瑰园，开车回栖宫的路上。


    柯黛一直窝在后座不吭声。


    不管柯韵芝怎么跟她说话，她都不理不睬。


    就连褚丰阳想掰过她的身子，都被她用手肘撞开。


    一看就在耍小性子。


    夫妻俩没辙，由着她去。


    直到回了家，她还是这样，板着脸想往楼上走。


    柯韵芝忍无可忍拽住她，“你到底在发什么脾气？！”


    不问还好，一问柯黛彻底爆发，甩开母亲的手，“你们为什么连招呼都不打，就擅自去找孟纯？！”


    柯韵芝就知道她在气这个，“我们是你父母，做事还要事先询问你不成？而且那个孟纯害了我女儿，我去找她讨公道有错吗？！”


    “你们那不是讨公道！是在自取其辱！”


    柯黛之前就找孟纯聊过，天真的跟她讲道理，但那个女人早就疯魔了，满脑子都在打褚厌的主意，什么都听不进去。


    向这种人讨公道，简直异想天开。


    柯韵芝却吼一嗓子：“只要能救你的命，受点屈辱算什么！”


    “所以你们就给孟纯下跪？”柯黛既心疼又窝火，“谁让你们这样做了，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褚丰阳坐在沙发上抽烟，听见母女俩跟吵架一样，他满面忧愁，脑海里更是千思万绪。


    一路走来，柯黛跟褚厌小时候，真的很让人省心。


    但越长大，就越是操不完的心。


    坎坎坷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三番两次涉及到生死。


    也不知道他们这样在一起，究竟是对是错。


    “就是因为顾忌到你，我们才不惜放下身段，去求孟纯放你一条生路。”


    柯韵芝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振振有词，“人家孟纯都说了，只要生下小厌的骨肉，可以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之后你们可以继续在一起，又不影响什么。”


    柯黛差点气疯，“然后呢，你听进去了是吧？”


    “这个条件又不是很难，你就不能顺着人家一次，先让她给你把蛊解了不行吗！”


    “呵。”她凉凉一笑，人反而变的平静下来，“不行，我做不到跟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柯韵芝骂她死脑筋，“你怎么这种性子，如果是在古代呢？皇上的后宫佳丽三千，那么多女人同侍一夫，你难不成要一辈子不嫁，孤独终老吗？”


    柯黛毫不犹豫的反驳：“我宁愿孤独终老，也不别人碰过的男人，我嫌脏。”


    “脏你个头！”柯韵芝气的胃疼，“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孰轻孰重你都分不清吗？”


    柯黛继续怼，“你分的清，那你去跟褚厌讲，反正你是做不通我的思想工作了，有本事去做他的！”


    “小厌的思想工作不用我做，你同意了，他自然就同意了！”


    “…什么？”


    柯韵芝语重心长，“你还不明白吗？小厌肯定是想救你的，对于孟纯提出的条件，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因为他怕自己答应了，你会怪他，生他的气！”


    柯黛面无表情。


    “所以阿黛，”柯韵芝以为她听进去了，“你就听妈一句劝，让小厌去答应孟纯吧，把蛊解了，万事大吉，之后你也不要怪小厌，他做一切都是为了救你，你得感激他，而不是恨他，懂不懂啊你！”


    柯黛懒的跟她掰扯，转身就走。


    “哎等等。”柯韵芝不死心的将人拉住，“你听明白了没有？”


    “没有。”柯黛还是那个立场，“我最后再说一遍，如果褚厌真的那样做了，行，我当然会感激他，但绝对不会再接受他。”


    “你看你这…！”


    柯韵芝说不通了，在原地跺了跺脚。


    一支烟抽完，褚丰阳这时出了个主意：“不如这样，阿黛，你先哄着小厌，让他去答应了孟纯，把蛊解了，之后你就算不想跟他在一起，那也是你们的事，最起码把命保住了。”


    柯黛匪夷所思的看着他，“爸，你没事吧？”


    褚丰阳：“……”


    “你的意思是，让我欺骗褚厌？假装谅解他，等蛊解了，再由着性子离开他？”


    柯黛想都不敢想，“有没有搞错，那样他会发疯的！！”


    柯韵芝叹气，“我知道这对你们两个来讲，是件很残忍的事，但你爸说的也没错，至少—”


    “够了够了。”柯黛真的是受够了，“你们不要再说了，也不要再管我—”


    “怎么就不管！！！”


    这次换柯韵芝打断她，声音惊天动地，传遍整个大厅。


    妇人的眼泪也跟着夺眶而出，哭着对她喊：“我跟你爸，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


    柯黛哑口无言的僵住。


    父母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们或许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但却做不到，坦然面对儿女的生死。


    说到底，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主意，哪怕是馊主意，也不过是想让她活下去。


    柯韵芝在说完那句之后，背过身去，捂着嘴巴泣不成声，肩膀一颤一颤的。


    褚丰阳走到妻子身边，无言的安抚她。


    见父母这样，柯黛心里针扎似的疼，鼻间越来越酸。


    外面传来一道脚步声。


    褚厌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他走进大厅，眉头略微一皱，明显感觉现场的气氛不对劲。


    柯韵芝边哭边擦眼泪，褚丰阳在一旁轻轻拍她的肩，不停的说好了好了。


    而柯黛，一声不吭的站在那儿，脸沉沉，气鼓鼓，看见他回来了，反而把头一扭，直接上楼了。


    得。


    这是又吵架了。


    吵的还不轻。


    “小厌。”柯韵芝情绪不稳定，褚丰阳一边安抚她，一边问：“你跟孟小姐聊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


    褚厌敷衍的回了这句，单手揣着兜上楼，打算先去哄人。


    柯韵芝吵哭了，有褚丰阳哄。


    柯黛吵输了，不得他出马。


    ……


    男人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趴在床上的身影。


    柯黛用枕头蒙住脑袋，一动不动，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也没个反应。


    褚厌走过去，用膝盖碰碰她翘在床边的小腿，“惹你生气的人是爸妈，没道理连我都不理吧？”


    柯黛这才扯开枕头，在床上翻了个身，露出一张怒气未消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