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辗压!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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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阵!迎敌!”

    斥候往来奔驰,将袁方的号令,从队首传往队尾。

    四千步卒们迅速的靠拢,结成一座大阵,横亘于敌骑奔腾而来的方向,护住了身后千余粮车,两千轻骑布于左右,保护两翼。

    那一千余丁夫,则赶着牛车,躲藏于军阵的后方。

    袁方横戟立马,驻于军阵之前,目色沉静,以一种轻蔑的眼神,注视着敌军逼近。

    西北方向,敌骑已如风而至。

    那粗长的黑线,从天地交接处缓缓蠕动而起,笼罩在粗线上空的,则是漫漫的狂尘,如沙暴一般。

    脚下的地面在颤抖,天空中传来隆隆如雷的响声,那可怖的声势,直令天地变色。

    终于,数不清的铁骑,数不清的刀枪,数不清的身影,突然间撞入了南军将士们的眼中。

    森然的号角声中,一万多铁骑,挟着天崩地裂之势,如一道横亘于天地的巨矛,向着他们正面狂射而来。

    而冲在最前方的,则是三千重甲铁骑,那人与马皆着厚重铠甲,足以抵挡四石弓的齐射。

    这一支重骑,已是袁绍最昂贵的军队,袁绍不惜将之派出,显然是为防范袁方的先登弩士。

    重骑兵的后方,张颌坐胯黑驹,飞奔如风,眉宇中皆是刚毅与果决。

    而再往后,身着铠甲的逢纪,则混迹在队伍的后段,正翘首打量着南军的阵势。

    望着那支六千人组成的步骑大阵。逢纪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狰狞的冷笑。

    “袁方啊袁方。你万万想不到,我们会以这么多的骑兵,前来劫你的粮队吧,你区区几千步骑,就算是先登死士和陷阵营都在,也休想抵挡我们的冲击,这场大功,我逢纪是夺定了!”

    自信的逢纪。催马铁骑,迫不及待的要完成这毁灭性的一击。

    迎面处,袁方却巍然而立。

    面对着汹汹杀至的敌骑,袁方轻吐一口气,画戟一横,喝道:“给我裂阵!”

    号令下,令旗急摇。

    南军原本森严封闭的步骑大阵。忽然之间大开,军卒们纷纷的向两翼退开。

    裂阵之处,竟是千余辆的牛车,被赶了上来,直抵阵前。

    那些黄牛的犄角之上,此刻。竟已安装上了尖刀,尾部也都被涂上了油脂,而且,每一头黄牛的眼睛,皆也被黑布蒙了起来。

    这就是袁方的计策。他要效仿古人,以火牛之阵。摧毁袁绍的铁骑。

    郭嘉的计策虽能尽诱袁绍骑兵入网,但却没有必胜之术,在这旷野之上,击破拥有着重骑的敌军。

    袁方灵机一动,正是想到以火牛,对攻袁绍的重骑。

    历史上,战国七雄纷争这时,燕将乐毅伐齐,攻陷齐国七十余城,几乎将齐国给灭亡。

    而刘将田单,正是在绝境之时,用了这火牛之阵,一举击败了强大的燕军,收复了故土失地。

    这一次,袁方也要用火牛阵,仿效田单,以弱胜强!

    迎面之处,一万北军铁骑,已是冲至了两百步内。

    这班汹汹之士,原以为会撞上南军迎面而来的箭雨,却没想到,南军非但没放箭,反而突然变阵。

    对阵骑兵,临战变阵,实乃兵家大忌!

    但令张颌和逢纪,都为之惊奇的是,变阵后的南军,竟然将那千余粮车推上了阵前。

    “袁方,他在玩什么花样?”

    北军自上而下,所有人都为南军这一离奇举动而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依旧在策马向前狂奔。

    敌骑,已至一百步内,冲势达到了最大,根本无法扭转停止。

    时机已到!

    袁方深吸一口气,画戟向着狠狠一指,厉喝道:“给我点火,放牛!”

    洪钟般的号令传下,早已高举火把的丁夫们,迅速的将牛车上的粮袋,统统都一把火点燃。

    原来,那牛车上所装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粮草,而是一袋袋的干草,在此隆冬干燥的时候,遇火即燃。

    顷刻间,一千辆牛辆,就烧成了一千辆“火车”。

    紧接着,丁夫们又用火把,将牛尾巴的油脂,统统都点燃。

    “哞哞哞——”

    牛尾被点燃,火烧剧痛的黄牛,凄惨无比的嘶叫起来,发狂的向着前方狂蹬蹄子。

    丁夫们不敢拖延,纷纷放开了缰绳,任由狂牛前冲。

    一千多头火牛,拉着熊熊燃烧的火车,咆哮痛嘶,向着迎面而来的敌骑,发疯似的冲了上去

    狂冲而至的敌骑,眼见着迎面冲过来的熊熊“火车”,霎时之间,无不惊到目瞪口呆。

    “火牛阵!袁方竟然能用火牛阵,糟了,中计了!”

    铁骑中,张颌大惊失色,脸上的决毅全无,瞬间被惊悚所取代。

    当张颌看到南军临战变阵时,他就有种预感,形势会出现某种对他不利的变化。

    而当他看到那无数火牛,拉着一辆辆烈火狂燃的火车,迎奔而上时,他才恍然惊悟。

    “退兵,速速给我退兵~~”张颌急勒战马,声嘶力竭的大叫。

    为时已晚。

    一万多骑兵的冲势已达到鼎峰,区区百余的距离,如何能停得下来。

    几个呼吸后,南军的火牛之阵,已如滚滚的岩浆一般,铺天盖地的呼啸而至。

    奔流的赤潮,瞬息间撞上了迎头而来的重甲铁骑。

    天地崩碎的巨响,刹那间震上九霄。

    牛吼声,人叫声,马嘶声,转眼响彻四野,混杂在一起的惨叫声,甚至是盖过了铁骑的震踏。

    那千头被蒙眼。剧痛嚎叫的火牛,只顾埋头向前疯狂冲狂奔。牛角上绑着的尖刃,将阻拦于前的一切洞穿。

    即使是穿有铁铠的重甲铁骑,又焉能挡得住这一冲。

    来势汹汹,志在必得的北军铁骑,作梦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碰上这般不可思议,如噩梦般的进攻方式。

    惊怖到极点的河北军,成百上千的被火牛连人带马挑翻在地。即使没有当场被戳死,也会被随后而来的牛蹄踏成肉泥,又或被所拖的火车,烧成焦炭。

    火潮狂奔,血色飞溅,天地为之崩毁。

    三千重甲骑兵,转眼就被摧毁。其后万余轻骑不及收止步伐,转眼间就被火牛的冲击,辗杀大半。

    乱军中,张颌反应极是机敏,抢在火牛撞击前的一刻,拨马就逃。

    他所有的自信。皆被这不可抗拒的攻击所摧毁,惊恐中,这位河北大将,已是对袁方产生深深的畏惧,连抵抗的心思也没有。

    张颌。就如惊弓之鸟,逆着乱军的方向。向西北面狂奔。

    残存的河北骑兵,转眼土崩瓦解,如受惊的鸟兽般,轰然四散,丢盔弃甲,狼狈狂窜。

    然而这一万多骑兵,冲势已经起来,又岂能在仓促间掉头。

    惶恐惊乱的敌军,不但无法及时撤退,相反,还彼此间倾轧踩压,造成了更大的死伤和混乱。

    奔腾中的火牛,却无视一线,依旧吼叫着向前狂奔。

    不到片刻之间,从濮水岸边向北,旷野之中,竟被火牛冲出一条血与火染着之路。

    处于后队中的逢纪,目瞪口呆的目睹了这惊人一幕。

    眼见自家一万多铁骑,在顷刻间被南军蹂躏成这般惨烈之状,逢纪惊到两颗眼珠子都要迸将出来。

    “火……火牛阵?我中计了,原来我中了那逆贼的诱敌之计,他是故意设计,想要歼灭我们的骑兵?我逢纪智谋无双,竟然跟沮授一样,都被他戏耍了……”

    逢纪又惊又怒,错愕难当。

    方自惊恐时,迎面处,自家败溃之军,还有那洪流般的火潮,已向着他狂涌而来。

    逢纪陡然间从震惊中清醒,眼见这般形势,情知自己若再不走,他就要和这一万多骑兵一样,被袁方的火牛阵摧毁。

    逢纪恨到咬牙切齿,虽有万般的不甘心,却只能咽下这被戏耍的苦水,拨马扭头便走。

    濮水北岸,六千南军步骑将士,以同样不可思议的表情,目睹了这场奇迹般的摧毁战。

    他们的主公,不费一兵一卒,只有千余头黄牛,就这样轻松的摧毁了不可一世的河北铁骑。

    战局变化的太快,以至于敌军崩溃,火潮远去时,众将士们方才回过神来。

    所有人都向着中军大旗这边望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奔涌着兴奋,眼眸中更是燃烧着无比的敬叹。

    袁方这不可思议的一计,彻底的点爆了将士们的斗志,激荡的喝彩叫喊声,冲上云天。

    袁方一声狂笑,方天画戟一扬,厉喝一声:“全军出击,给我扫荡敌骑,一个不留——”

    号令下达,将旗摇头如风。

    隆隆的战鼓声,震碎苍穹,进攻的号角声已然吹响。

    袁方纵马如电射出,六千步骑将士们,挟着对敌军的愤恨,轰然杀出,追向了败溃的敌人。

    追出里许,火牛已经四散乱去。

    位于中央地带的敌骑,在火牛的冲击下,死伤近五千余众,位于两翼的敌骑,则完全失去了队形,分崩四散而逃。

    袁方挥军而上,毫不留情,追辗着那些侥幸逃生的敌骑,杀得敌人是血流成河,鬼哭狼嚎。

    乱军中,袁方开启远望瞳,搜寻着张颌的身影。

    这位河北大将,武道绝伦,用兵老练,是员难得的将才,袁方当然想生擒于他,将之收为己用。

    但火牛阵太乱,完全冲散了敌人,袁方一时难寻到张颌身影。

    蓦然间,袁方的视野中,却出现了另一个熟悉之人。

    逢纪,那个袁绍极信任的谋士,那个袁尚麾下第二号人物,那个屡屡陷计,欲要置他于死地之人。

    此刻,正拖着一身沉重的盔甲,狼狈不堪的夺路而逃。

    “你们这些卑鄙无耻,欺压过我,想要害死我的小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逢纪,纳命来吧!”

    怒火狂燃,袁方长啸一声,纵马扬戟,直取逢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