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卿行君随(十七)

斗破小说网,www.doupocangqiong.org,如果被任意浏/览/器转/码,阅读体验极差请退出转/码阅读.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卿行君随 十七

那雪人每走一步,身上的积雪就掉落一些,不一会儿,就露出了那灰色的衣衫。爱夹答列

十五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跟在马车后面的那个人。

绿意看到十五脸色不对,也凑过头来,顿时一惊,道,“他不是昨晚那个……”

没等她话说完,十五一下放下窗户上的帘子,然后大声对外面的沐色道,“沐色,要快些走,得赶在中午之前到隆镇。”

话音刚落,身下的马车顿时一扯,果然加快了速度榻。

很快,那缓缓跟随在马车后面的人,被甩在了风雪中。

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十五抱着阿初才松了一口气。

似乎昨晚太过疲惫,抱着阿初十五沉沉的睡了过去,待醒来时,竟然已是午后憋。

十五坐在马车的左侧,她掀开帘子,外面一片白雾,雪竟然越来越大,冷得刺骨。

“沐色,让我来吧,你进来休息一下。”

“很快就到隆镇了,我去买些干粮,你也别下车,太冷了。”

外面这么冷,沐色不肯让十五赶车,好在马车前方也有帘子,替沐色遮住了一大半的风雪。

十五往手炉里加了几块炭,放在了沐色怀里,“别冻着。”

放下帘子,十五重新靠在马车上,发现阿初又趴在后面的窗户上。

“阿初,你在看什么?”

“看雪人。”阿初答道。

十五顿觉得眉心一跳,扑过去一看,整个脸瞬间苍白没有任何血色。

那个人抱着剑,一步一步的走在风雪中!

在村口时,他才走几步,还能看到他的衣衫和面具。

而此时,他走了几十里路,满身积雪凝在一起,无法掉落。

十五顿觉得胸口一阵难言剧痛,听得耳边的阿初说,“这个雪人好厉害,爹爹马车这块,他不消一会儿又出现在几丈外面。”

阿初这么说,十五已经明白,他这样走路是无法跟上马车的。

只能说明,他走一截,就要用轻功追一路。

十五双手扣住车窗,只觉得胸口在在下沉。

他曾经是她的影卫,像一个影子一样默默的保护她,追随她。

少年时的她也会贪玩,笑话他轻功会跟不上自己,时常一路狂奔,等他来寻。

可每次,她都要折回去,在途中却接他。

而见到他时,那面容清秀的少年正艰难的喘气,“胭脂……你怎么跑的这么快。”

“你跑得太慢了,怎么做我的影卫。”少女明媚的笑道。

那个时候,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她都觉得是理所当然。

因为他是她的影卫,那是职责。

可现在,看着他在风雪中追随,她却难受的无以复加。

马车戛然停止,沐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胭脂,你要吃什么?”

十五抱着阿初,直接跳下了马车,进了隆镇的驿站。

驿站长年不休息,大年初一的,也只有在这里能吃到一些简单的东西。

抱着孩子,十五阴沉着脸坐在位置上,然后替自己倒了一杯滚烫的开水。

“胭脂,你怎么了……”沐色看到十五脸色难看,不由看向绿意。

绿意站在旁边没有出声。

“爹爹,有雪人呀。”阿初坐在十五怀里,对沐色道。

“雪人……”沐色看向驿站门口,外面除了风雪什么都没有。

“看好孩子。”十五起身,将阿初塞到沐色怀里,一手拿着一个杯子,一手提着滚烫的茶壶了走了出去。

按照方才莲绛的速度,此时的他应该也到了驿站,可门口迟迟没有人。

十五在门口立了一会儿,转身朝驿站的马厩处走,在转弯的地方,果然看到一个满身堆雪,面容都遮住的人立在马厩的房檐下。

看到他这个样子,十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怒火中烧,走过去,就恨不得将滚烫的茶壶砸在他身上。

可走到他面前,看到他肩上那些雪已经起了一层冰,她满腹的怒火却无法发泄出来,只是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命令的语气,“喝!”

天寒地冻,如今,只有一杯滚烫的茶水,方能让他瞬间温暖起来。

他怔怔的望着十五,看到她双瞳中燃烧的怒火,不敢忤逆,只得接过。

滚烫的水下腹,丝丝暖意游走,他冻僵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感觉。

十五咬着牙,一连逼着他喝了五杯茶。

“回去吧!”

她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莲绛捧着滚烫的杯子,没有说话。

周围,只有风声,在两人中间吹过。

“好!”

十五直接将茶壶塞到他怀里,冷笑,“那我就看你跟到什么时候!”

说完,转身走到驿站门口,跳上了赶车的位置,拉紧身上的斗篷,盯了一眼莲绛,大声的朝驿站里面喊道,“上车!”

手里乌黑的鞭子狠狠抽在马背上。

马发出一声撕裂的长啸,扬起蹄子飞奔而出。

莲绛抱着滚烫的茶壶,靠在柱子上,面具下的那张绝丽容颜,露出浅浅的笑容。

沐色上车就感到了十五心情很糟,像是与人赌气,手里的鞭子抽在马背上,一直不停。

马车一快,车内就会颠簸。

但是,他没有上前劝阻。

他大概已经猜到十五生气的原因。

“娘亲,雪人还在呢!”

马车里阿初不时传来消息。

十五手里的鞭子不曾停歇,临近天黑时,十五再也没有听到关于那人的一点消息。

在拐弯处时,她下意识的放慢了马车的速度,却发现,那个人消失不见了。

此时十五,手臂也已经酸麻得抬不起来。

整整一下午,马都快要虚脱了,而自己,也精疲力竭,她想要做的,就是逼着他追不上来,让他放弃。

“终于还是放弃了吗?”

看到夜幕中的风雪,没有那个跟来的身影,那瞬间,十五竟然有些莫名的失落。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终于停在了白石镇。而那个人真的没有来。

刚下马车,已有几个人迎了上来,他们先没有注意到易容后的十五,看到沐色抱着阿初下来,差怀中的阿初恭敬行了一个大礼。

阿初则手伸向十五,沐色却抓着小莲初,“娘亲累了。”

十五下了马车,藏在袖中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几个黑衣人朝十五深深鞠躬,十五点头,“大家都先休息吧,明日起程。爱夹答列”

这是她从南岭回来,汇合的第一支部队。

这样一来,她们队伍强大,作战能力增强,回到昆仑的信心也更大。

十五站在门口,不由再次回望。

沐色抱着孩子立在旁边,道,“那不是正和你心意。他出现,身份始终尴尬,你如何面对你的属下。”

十五握紧袖中的手,胸口沉闷难耐,一时间,竟然无法抬头迎着沐色的目光。

是啊,那明明正合她心意,可为何,却要难过,要失落。

驿站里都是自己的人,因得知她要到来,在此等候的几个人,早就做好了准备。

桌子上,已经摆放着热气腾腾的汤菜,就连四个角落都放着炭火,里面温暖又舒适。

“吃饭吧。”

十五开口,就着旁边的凳子坐下,沐色抱着阿初坐在她对面。

其余人立在旁边,十五看着他们,“都坐下吃吧,天寒地冻的,你们也需要补给。”

“是。”几个人坐在了隔壁桌子里。

屋子里,饭菜香气四溢,浓汤鲜美,可十五却难以拿筷子。

因为她的手太酸了。、

“你是手疼了?”沐色担忧的问,然后盛了一碗汤递给十五。

十五抬起左手,端起来抿了一口,嘴里却吃不出什么味道。

“外面太冷了!”驿站的小二把马送到了马厩,来回就这么短的时间,冻得直哆嗦,“客官,按照您的吩咐,马厩里我放了许多马草,不会被冻着的。”

“谢谢。”沐色微微一笑。

那小二看着外面风大,门被撞的一开一合,征求了十五等人的同意,打算将其反锁起来。

“咦……有人来了……”小二站在门口,看着马灯的照耀下,有一人模糊的身影朝这边赶来。

十五丢下碗,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门口。

三十尺开外,有一个人杵着剑,亦步亦趋的往这边走。

他来了!他还是来了!此时的十五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

他满身都结了冰,走的十分艰难,但是,他目光却十分坚定的落在驿站处,落在十五身上。

脚下一滑,他整个人险些跌倒,好在剑插在雪地中,艰难的支撑着他。

可是,就不过三十多尺的距离,对此时身体僵硬的他来说,却也是举步维艰。

看着门口的立着的女子,他嘴角扬起,又重新站了起来。

可刚走一步,又是一个趔趄。

而灯光下的女子,一把推开旁边的小二,朝自己飞奔而来。

“你疯了啊!”

她跪在他身前,左手用力的托着他身体,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可这些怒火转到他身上,却化成柔情。

是啊,莲绛亦支撑不住的跪在地上,下颚贪恋的压在她肩头。

他疯了!

早在大冥宫第一眼看到她时,他就疯了。

为了她,他何时有过理智!他早就抛开了世俗,丢弃了理性。

“不要睡!”

见他没有说话,十五沉声厉责。

“嗯。”他虚弱的回答。

十五右手已经使不上力气,肩头托着他的身体,膝盖用力同左手用力,咬牙站了起来,“跟我进去。”

他周身几乎所有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更重的是,他全身都是厚厚的冰层,犹如石铁打造的盔甲,又冷又硬,还格外的沉。

看到他倒下的那一刻,她心中虽然难过,可是,当跑到他身前,看到他还活着时,她觉得安心。

“你还能走吗?”

她担忧的问。

头靠在她肩头,能闻到属于她的气息,满足慢慢占据心房,他笑着道,“能。”

“那就走。”

沐色静静的站在门口,苍白的脸藏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神色。

“房间呢?”

十五拖着莲绛进来,朝一个属下询问。

“夫人,在里面。”其中一个穿着银色衣服的男子迎了过来,他们目光略惊讶的看着靠在十五肩头的雪人,可很快就沉静下来。

“帮我准备一些汤,热水,谢谢了。”

扶着将他放置在房间的位置上,绿意已经送来了火盆和方才十五所要的东西,她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看着沐色依然立在门口,看着门外的风雪。

莲绛有些艰难的坐下,十五看着他身后厚厚的冰,不由蹙眉,“你的沐春风呢?身为习过沐春风的人,竟然还被雪冻成这样,若说出去,真叫丢师傅的脸面。”

莲绛低下头,“沐春风,太耗内力了。”

十五恍然一惊,是啊,下午时她为了赌气丢开他,马鞭甩过不停,若非一路轻功,他根本不可能追的上。

而轻功,要的就是内力的支撑。

“对不起。”十五叹了一口气,起身左手提起茶壶热水,倒了一杯,递给他。

他心思敏锐,一下落在她右手上,“你右手怎么了?”

他从未见她左手做事,就连上午负气将水壶塞到他手里,都是用手。

“有些酸。”她没有好气的说。

“你过来。”他看着她。

“做什么?”十五走过去,他将她右手握住,丝丝暖意传入她手心。

十五一把将他手甩开,怒声,“你自己都这个样子了,还将沐春风传入我体内。把你身上的冰给化了。”看着桶里面的热水,十五转身走到门口,“去洗一个热水澡,再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莲绛没想到十五这么快就离开,却又不好拦住,只得巴巴的问,“那明天,你还赶我走吗?

他这口气,竟是万般委屈。

十五扶着门的手暗自握紧,道,“明天再说。”

“那我还是先留着内力。”他暗自嘀咕。

声音不大,却传到了十五耳朵里。

十五胸口一直憋了一口气,但是怎么也发作不出来,最终化成一丝无奈的叹息,“明天送你一程吧。”

莲绛笑嘻嘻的看着十五合上门,然后才去掉身上的冰渣,将那湿透的衣服全都脱掉,进入那滚烫的水桶中。

长发在水中蔓延开,犹如一滴落入水中的墨水,氤氲温柔,衬着他精致的脸,寸寸如雪。

其实,今日他之所以这么疲倦,并不是一路追赶。

而是,他三年来,极少出现在白天。

虽然漫天风雪,但是白日的光,对他来说,依然是切肤的刀刃,他只要站在光下,就如凌迟处死。为此,他不得不将自己所有的内力用来抗拒这种疼痛,支持着自己追上他。

也好在全身都裹着纱布,又替他抵挡了大半的阳光灼烧。

白皙的皮肤上有了些红晕,他回头看向屏风,为难的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衣服!

方才沐浴之前,也忘记把湿的衣服放在炭火旁边烘烤。

莲绛有些懊恼的站在浴桶里,抱着手臂正想着怎么办,恰此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防风?”

是十五的声音。

莲绛吓得赶紧缩回水桶里,将下巴搁在木桶边缘,“胭脂,怎么了?”

“我来给你送衣服。”

“那你放在桌子上吧,或者……”

没等他说完,十五道,“那我进来了。”

莲绛要阻止来不及了,但是他总不可能什么都不穿的见十五吧。

记忆中的胭脂浓对防风,犹如哥哥般的亲情。

他回头看了看床,只得咬牙,赤身钻了进去,又看见旁边的面具,手一伸,几尺开外的面具飞到他手中,他赶紧戴上。

而这个时候门已经被推开,十五抱着一身衣衫站在门口。

可她踏入的瞬间,却是看到床榻上的白色纱帘在轻微晃动,而纱幔后面坐着一个人。

她似如五雷击中,大脑一片空白的立在门口,震惊的看着那纱幔。

悠扬神秘的招魂曲,一方莲台,一缕纱帘……

她也不知道这是多少次,看到这个情景了。

没有任何犹豫,她快步走到床榻前,紧紧的盯着纱帘后面的人。

莲绛整个人都紧绷在**,完全不理解他明明十五为何突然走了过来。

隔着白色纱帘,他看到她神色有点不对劲儿,带着几分迷茫,却有几分憧憬,然后伸出了手。

十五手指在空中冰凉,终究还是深吸了一口气,一下掀开了帘子,她一定要看清,每次出现在脑海中,又将自己的藏匿起来的那个人。

帐子后面,一个人裹着被子坐在里面,乌发像黑色的缎带一样披在肩头,露出那冰冷的面具。

看着那面具,十五顿觉得,胸口空空如也。

“防风……”半响,她才讷讷开口,语气里尽是失落。

她低下头,将衣服放在床边,慢慢走了出去。

莲绛不解她为何突然这般消沉,匆匆换上十五从来的长衫和披风,裹好就追了出去。

看到十五正抱着膝盖坐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外面的风雪。

他拉紧披风,站在旁边,低声的问道,“阿初呢?”

“在楼下,和他们玩的正高兴。”

莲绛也盘腿坐在旁边,默默的陪着十五。

“你的手还疼吗?”

旁边他声音传来,十五侧首看到他拉住自己手腕,放在膝盖上,掰开了她的手指。

“都起血泡了。”

他起身走到屋子里,寻了一番,拿着一枚烧红了银针,盘腿坐下,低头细心的将她血泡挑破。

长发垂落在身侧,十五有一种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错觉。

那个时候,为了向师傅挑战,她练得有些丧心病狂,也顾不得自己能否承受,没日没夜的练,直到有一个日,手疼的连剑都拿不起。

可偏生不肯低头,实在太疼,就一个人躲在角落,最后还是被防风找到。

那个时候,他也像现在一样,将她手心里的血泡挑开。

“即便是向我置气,何苦难为自己。”他声音从面具下传来,像风一样温柔。

待血水都放出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白色的丝绢,替她包扎好。

“不要碰水了。丝绢上我刚刚撒了些药,明晚再拆下来。”

“你会打蝴蝶结了?”

十五看着他灵巧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惊讶的问。

“我说过,人会变的。”

他收回手,挵着袖子,背靠着墙。

“是有些变了……”

十五不得不承认,这几日看到的防风,和十几年前的看的,几乎判若两人。

“师傅还好吗?”

“挺好的。”

“那就好……他……知道我现在的身份么?”十五喃喃重复。

“不知道。”

突然间,十五有些庆幸,此时面对的是防风,而不是师傅。

若师傅知道,自己养出来的孩子有一日将成为整个大洲的敌人,他该作何感想。

许是因为防风在,十五突然觉得回到了小时候,脑子反反复复的呈现小时候三人生活的情景,此时风雪竟渐小,加之背风口,她慢慢的靠墙上,睡了过去。

莲绛坐在十五身边,默默的看着她的睡颜,正要脱下披风替她盖上,背后却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防风大人。”

沐色静静立在走廊那头,目光冷然,“谢谢你照顾胭脂。”他走过来,俯身将睡着了的十五抱起来,转身离开。

莲绛起身,抱着手臂靠在墙上,看着沐色的背影,道,“沐色,明日开始多多照顾。”

沐色蹙眉,疑惑的回头看着莲绛,莲绛笑道,“明日,我将随你们一起去龙门。”

他神色瞬间一沉,很快却回复了平静,低头看着十五,“既然是胭脂的决定,那我一切都尊重她。因为,她是我妻子。”

莲绛面具下的笑容凝住,冷笑“是么?!”

沐色离开,走廊里一片寂静。

隔了一会儿,楼梯口跑来一个小小的身影,莲绛一看,不由低声唤道,“阿初……”

“哎。”小家伙看到莲绛的面具,一下认出来了,朝莲绛跑过来,“面具雪人叔叔。”

莲绛将它捞起来,垫了垫,“阿初重了。”

“咦,你怎么知道我重了?”阿初眨了眨眼,“那天你没有抱我啊。”

莲绛看着孩子的脸,笑道,“我以前抱过,你只是不知道。”

“雪人叔叔你真厉害。”

阿初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莲绛,“你竟然能追到我们的马车。”

“是么?”莲绛笑了笑。

“但是,为什么要追我们马车呢?”

莲绛手指摸着阿初脸,“因为我在追你娘。”

“嗯?”小东西愣了愣。

莲绛一下想起方才沐色和十五单独一起,抱着阿初就朝那方向走去,“对了,方才你娘叫你呢,叔叔送你去吧。”

“好。”

莲绛满意的笑了笑。

他怎么可能放着沐色和十五单独一起,有了这个小东西,谁都没法过安宁的日子。于是,果断的将小莲初丢在了门口。

那家伙一落地,就扯着嗓子大喊,“娘亲。”

门开了,沐色站在门口,有些惊讶的看着小莲初,小东西仰头乖巧的喊了一声爹爹,然后像球一样滚了进去。

一楼有人望着天,道,“这雪停了呀,莫不是要放晴了?”

次日,天气果然放晴。

三辆马车停在了门口,沐色抱着阿初来到第一辆马车,看到莲绛已经穿戴好,戴着面具坐在了里面。

他手里拿了一串糖葫芦,阿初一见,忙从沐色怀里挣脱下来,就扑到莲绛怀里。

沐色沉着脸,只得走向第二辆马车。

过了一会儿,十五也走了出来,小家伙拿着糖葫芦对十五招了招手,“娘亲,我在这里。”

小莲初在哪里,十五自然就在哪里。

站在第二辆马车前的沐色,只得看着十五上了第一辆马车,身后的绿意也知道马车容的人不多,也不敢凑到第一辆车里,只得跟着沐色上了第二辆马车。

马车开动时,莲绛掀开帘子,朝沐色招了招手。

沐色面容如霜,只是抿唇,不再看莲绛。

看沐色受挫,莲绛收回手,笑容满面的靠在车里,满足的看着被自己霸占的第一辆马车和十五母子。

哼,要和他抢人!

不是他不出手,只要一出手,必然胜利!

这种小心思,谁玩的过他莲绛。

“明天中午能到西陵。”坐在对面的十五收起地图。

“你在担心?”

莲绛看着十五,看到她暗自蹙眉。

“会有吧。”十五叹了一口气。

“放心,不过按照马车速度,今晚怕是要停在郊外?”

“嗯,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有人接应。刚好雪也停下来了。”

莲绛点点头,从旁边拿几块竹子,用刀削了起来。

“叔叔,你这是要做什么?”

“纸鸢。”

“纸鸢?”小家伙睁大了眼睛。

“现在风大,今晚应该有星辰,我带你去放纸鸢好不好?”

“好,好。”小家伙没有玩过这些新奇玩意,一下就被莲绛哄住了。

莲绛眯眼笑了笑,这关键嘛,就是要从孩子下手!

今晚带着莲初放纸鸢,那十五会单独丢该他们?

明显不会,这么一来,那沐色应该要气死!要和他斗,还是嫩了点。

旷野上篝火冉冉,绿意站在沐色身旁,浅声问,“公子,你不过去吗?”

远处,十五抱着阿初,看着莲绛在放风筝,笑声朗朗。

沐色看着十五,垂下睫毛,低低的咳了一声,“不用,我有点乏了。”

“公子你受伤了?”

绿意发现沐色声音有些不对劲儿。

“没有。”沐色目光落在莲绛神风,“你有没有发现,防风有些不对劲儿?”

绿意沉默,没有说话。

莲绛低头将手里的线轴给阿初,然后蹲在它身边,“慢慢松开,纸鸢就能越飞越高了。”

“嗯,我能自己来。”

阿初手里握着线轴,慢慢放开,果然,那漂亮的纸鸢又飞的更高了。

莲绛回头,看着十五正低头坐石头上,旁边篝火将她如霜的白发照出浅黄色的光泽,却遮住了她表情。

他走过去,恰好她抬头,那双漆黑的双瞳一瞬不瞬盯着他。

“这是什么?”她摊开手心,一张丝绢飘落出来。

莲绛顺手抓住,沉默不语。

丝绢的一角,一朵红色的莲花徐徐绽开。

“你为什么有一张一样的丝绢?”十五压着声音,质问莲绛。

他昨晚故意用这条丝绢替她包扎伤口,为的就是她来逼问自己。

因为,他也想知道,十五为何有一条一模一样的。

“随身携带的。”他低声。

“你撒谎。”十五盯着他,“你向来喜欢浅灰色,怎么会用这种丝绢。防风,你和我说实话,你的丝绢哪里来的?”

“那你的呢?”莲绛迎着十五焦急的目光,“你是丝绢谁给你的?”

“我的?”十五被问的一愣,“我这也是随身携带的,但是,我不记得关于它的事情了。”

莲绛看了看自己的丝绢,低声,“它的来历我知道,但是我怕你听了不高兴。”

火光闪动,她眼中折射出明亮的光,那是一种渴求。

他摊开手绢,指着那朵莲花,“这代表莲,这颜色,代表绛……”他目光幽幽的望着她,“你的丝巾和我手上这一条,汮来自一个人,莲绛。”

十五明亮的眼底涌起一阵惊骇,她盯着眼前的他,“怎么又是莲绛?莲绛到底是谁?”

这一瞬,却是莲绛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她竟然问,莲绛到底是谁?

他明明记得,那晚在大明宫,抵死缠绵时,她在疼痛中喊着他的名字:莲绛。

“你……”莲绛声音有一丝颤抖,“你……不记得莲绛了?”

十五眉头蹙得更紧,“前天阿初也问我这个问题?莲绛是谁?我怎么可能有他的丝绢?”

莲绛只觉得呼吸凝在胸口,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十五迷茫且疑惑的表情。

他想告诉他,莲绛是谁。

可是,这一刻,他竟然发不出一个字,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掐住他脖子。

他只能像溺水之人,无助的望着她。

她不记得自己了!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比凌迟处死更痛苦。

他从不期望会她会留下来,也不期望,她会对他有多少想念,但是,为何,却会遗忘。

“纸鸢,纸鸢……飞了?”

远处传来阿初的声音,十五忙过去,看到阿初在抱着线轴在原地大哭,“娘亲,纸鸢飞了。”

“纸鸢没有飞…”十五忙安慰阿初,“它只是去寻找它的生活去了。”

待十五这么说了,莲初才停止了哭。

十五忙抱着阿初回来,已经看到莲绛不在原来的地方,她四下看了看,都没有看到身影,只得转身回到帐篷,给阿初洗漱。

-------------女巫の猫------------

PS:两万字,真的要死猫爹。

预告一下,大洲内容,应该是在月底写完,如果猫爹数学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