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下人可有贼种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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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在黑山的张燕，他的确如刘易与荀谌所猜想的那样，的确是耐不住寂寞了。

    他其实，一直都关注着天下大势，要不然，他亦不会那么及时的关注到天下诸侯讨伐董卓的事。他亦是有一些心计的家伙，他一直都想着把自己漂白。

    嗯……这个，与后世混黑的人差不多一样的心思。通过一些不法手段赚到了钱之后，便通过一些渠道进行漂白，以一个正当商人的身份出现。所以，他一直都在寻求着一个可以漂白的渠道。当初，接到十常侍张让的信息请求，以为有机会漂白，才会出兵准备攻杀刘易。想着只要杀了刘易之后，凭张让这个一手遮天，权倾天下的宦官，便可以给他谋取一官半职，只要张让弄来一纸文书，他就可以完全脱去身上披着的这一个黑山黄巾贼的名号，然后凭着手里的十多万军马，摇身一变，变成一个手握重兵的一方官员。

    有了这个身份，他就可以公然的独据一方，称王称霸。

    可是，他攻杀刘易不成，反而导致损兵折将，差点连小命都丢掉，还糊里糊涂的把刘易迎上山来，还傻呼呼的想和刘易结拜称兄道弟。

    当年的这件事，弄得他灰头土面，心里憋屈。自然，想借机漂白的事，因为没能攻杀了刘易，最后亦是不了了之，张让对他的事更不上心了。虽然一直保持着联系，但是张燕也知道，想靠上张让这棵树已经微乎其微。后来，张让被杀，这事就不用再提了。

    接着下来，天下诸侯讨伐董卓，这对于张燕来说，亦是一个天赐良机。只要他亦能成为其中的一路诸侯，那么亦等于把他的身份给漂白了。从黄巾贼摇身一变，变成是义兵。所以，他非常机灵，分别给幽冀等州的诸侯送去了信报。表明立场，坚定不移的支持天下英雄声讨奸贼董卓。同一时间，他又给作为起号召，号令天下英雄齐起的曹操，表明自己的态度，希望可以率军一同参与讨伐董卓。

    这里，亦表现出了张燕的狡黠。他一面先送信去与幽、冀州的诸侯搞好关系。等到曹操亦同意他参与天下英雄的盟军时候，如此，他便能与他们一起放下以前的介蒂，可以共同在一起共事，一起讨伐董卓，可让天下英雄亦能接受他。

    只要天下英雄认同他张燕亦是其中的一路诸侯，那么，他就可以真正的以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正式参与天下诸侯的争霸逐鹿，没有再会岐视他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贼人。

    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曹操根本就不敢接受他。并没有答应让他率军一起参与讨伐。当然。也不是曹操真的没敢接受他张燕，只是很隐晦的表示，他张燕若与曹操的部下参与，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以一路诸侯的身份参与，那就不好意思了。

    这个，张燕自然不可能接受，他现在已经拥兵百万，怎么可以投靠实力远不如他的曹操？凭自己的实力，他亦相信。就算投了曹操，曹操亦未必敢用他，所以，真要投了曹操，他极有可能是被曹操夺去了自己的兵权，把自己闲赋的在一边的下场。张燕，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下场。

    若曹操能同意他一同出兵讨伐董卓，他还美美的想着等击败杀了董卓，迎回皇帝，那么他这个救驾有功之功臣，是否也可得到朝廷的封赏？不要多，随便封赏给他做一郡之守，不，哪怕是一县县令，那也是官，不再是贼了。

    但随着董卓逃离洛阳京城，挟帝迁都长安，他的美梦又成了泡影，正可谓人算不如天算。

    不过，张燕又从中看到了一个让他眼睛一亮的东西。

    那就是传说中不可一世的董卓亦不过如此，还以为董卓会与盟军大战一场，没想到居然不敢决战便匆匆逃走，把一个大好的京都白白让了出去。他的心里对董卓充满了鄙视，他在黑山这个鸟不下蛋的地方呆得怕了，想着若被他占了洛阳那样繁华的地方的话，说什么也不会逃走，哪怕在那儿战死，都好过逃回荒山野岭上。

    同时，他亦觉天下英雄也不过如此，区区一个董卓，居然还让他逃了。并且，居然仅只是打到了洛阳，并没有乘胜追击，一举把董卓灭了。如此，让张燕对天下英雄无比失望，因为，没能把董卓杀了，没能把皇帝从董卓的手里抢回来，那么，这汉廷还是掌握在董卓的手中，他与董卓并不是那么的对路，料想董卓也不可能帮他漂白身份的。

    本还想着从董卓手里夺回皇帝后，曹操可凭着号令天下讨伐董卓，救出皇帝的威望声望，取得皇帝的信任，掌握朝廷的大权，那么，自己或者可通过曹操，谋得一官半职，但随着攻伐董卓的盟军离散，他的希望又破灭了。

    虽然，刘易又突然搞出了一个什么的新汉廷，可他与刘易更加的不对路，不可能通过刘易漂白身份的。他早早便绝了这么一个念头。

    他在事后，用非常不屑的眼光看待董卓、看待天下英雄，这里面，是带着一种失望的情绪来看待的。但是，他却猛然的醒过来了。想到自己为何要用不屑的眼光看待董卓与天下英雄？其中，最主要的，便是他的实力大了，心也跟着大了，自然间便已经大到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内的地步。

    是啊！自己的实力大了，手拥百万雄兵。既然自己的实力都已经这么大了，连董卓与天下英雄都不放在眼内，自己却还待在这个山沟沟里，是否也太过小气？这黑山，已经容不下他这尊大佛了。

    张燕的野心，便有如助长草一般，在他的心里生根芽，越来越茂盛。

    恰在此时，袁绍阴谋从韩馥的手里夺了冀州，让张燕突然看到了一条光明大道。

    他看到，袁绍只不过是区区不到十万的军马，居然也可领一州之地，那么我张燕坐拥百万大军。是不是可以据也一州甚至两州三州呢？而放眼天下，谁还有他这么多兵马？完全可以一统天下嘛。

    然面，黑山便是他的大本营、他的根据地，先。他的目光就放在黑山四周的幽、冀、并州上。

    袁绍与公孙瓒的开战，让他觉得机会来了，只要袁绍与公孙瓒战得两败俱伤，他便马上出兵夺了幽、冀两州之地！

    哼！张让不帮忙漂白身份，曹操亦不敢帮忙，天下英雄又无能，那么。自己又何必总要想着通过这样的门路来让天下人认同自己呢？

    正所谓成王败寇，自己之所以为贼，为世人所不耻，那是因为他们黄巾起义失败，被官府镇压，要不然，他们黄巾起义成功的推翻了这个大汉朝的话，这史书便将由他们来改写。他们，将会成为官军，而原来的汉军。就会是贼兵。

    张燕想到，只要自己占了幽州、冀州，坐拥两州之地，凭自己的百万军马，要稳守住两州，应该是卓卓有余，把两州归于自己的势力地盘，由自己的统治管理，这里的史书，由自己的来书写。那么，自己说自己是官兵，就是官兵，哪怕说自己是皇帝，就是皇帝，谁敢不服？甚至。占了两州之地后，可以再招兵买马，将来两百万大军，三百万大军……那时候，只要把整个大汉都占了，那么，这天下将不再是汉朝，皇帝也得要改张家，这天下，便是他张燕的天下！

    有了这样的心思，张燕便派人紧紧的盯着袁绍与公孙瓒的争战，随时都准备着出兵攻取幽、冀两州。这也是赵云偷偷潜进黑山区域，看到黑山军在整训，频繁调动的原因，从那时候开始，黑山张燕便已经开始做准备要攻取幽、冀两州了。

    但是，让张燕意外的是，刘易竟然突然到了冀州来。

    对于刘易，可能就是张燕唯一一个不敢轻视的天下英雄。能够从董卓与天下诸侯的夹缝当中，占据了洛阳京城的人物，必不浊易与之辈。加上，刘易当年把他弄得灰头土面，于他来说，心里的确有着一个阴影存在，对刘易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警惕或可说是惊惧。

    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刘易一到，袁绍与公孙瓒居然就停战了，并且，袁绍、公孙瓒的大军，似有意无意的分别开到了赵国、常山、中山等郡来，隐隐有一种包围黑山之势。

    张燕顿时有点警惕了，想着，这是不是刘易有什么的阴谋？刘易还记着当年自己曾攻杀过他的仇恨，现在要来报复？

    他坐拥百万大军，本不用怕袁绍、公孙瓒的军队，但因为有了刘易的影子在内，他的心里总觉有点不够踏实。

    他马上召来了二当家孙轻、三当家王当，还有最近被封为黑山四当家的杜长，以及，一众再来相投的原黄巾军领，黄龙、左校、郭大贤、左髭丈八，张白骑、羝根、张雷公、杨凤、于毒、李大目等等。

    百万黑山贼，除了张燕这四大当家之外，部下无数头目将领，不少，还是赫赫有名的原黄巾军的领。

    有些黑山军的领，其实地位仅在张燕之下，要比二、三当家的地位要高。比如，其中的杨凤，在黑山军中便有着极大的威望，因为，他的资格，要比张燕还高，在黑山待的时间更长。原本，若灵帝不是早死，其实历史上还有这么一个故事，灵帝因为看到官府难以讨伐黑山，于是便听信了宦官之言，对黑山贼采取了一个怀柔的政策，把黑山的一众领都封了官，其中就封了杨凤为黑山校尉，统领黑山大小山贼头目。这个，抬高杨凤，压过黑山军大领张燕一头，也有可能是想挑起黑山军内斗的意思。但这也可说明，杨凤在黑山军中，的确有着比较高的威望的，要不然，就算灵帝想抬高杨凤也抬不起来。

    嗯，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杨凤，他其实是一个男的，一个书生文人一样的男人，年纪也不大，约是三十来岁样子。他约是五六岁的样子，便在流落到了黑山附近，后来被路过的张牛角收留，等于是张牛角儿子差不多了。而张牛角之所以收留杨凤，那是看到一个才五、六岁大的小子。居然抱着一个小女婴顽强的活了下来，并看到杨凤居然用自己的血来喂养小女婴，受杨凤的坚毅意志及对妹妹的这个感天动地的爱护之情所感动，这才收留养育了杨凤兄妹。

    杨凤的妹妹杨凰。可能他父母在没生他们之前就定下了不管生男生女，大的叫杨凤，小的叫杨凰吧，以凤凰为名。有一点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意思。

    杨凤跟着张牛角的时间要比张燕更久，在黑山军中，杨凤的威望也极高。要不是杨凤并不喜争权夺利，不想与张燕争夺黑山大领之位，不喜管事，那么，这黑山也不会是张燕做大领了。

    不管怎么说，此刻的黑山军，的确是龙蛇混杂，其中。上百万的大军，还不计算在这里生活的一些平民，这么多人。其中也隐藏有不少奇人异士。

    张燕几乎把所有的大小山贼头目都召来了，一起在黑山的议事聚会大厅议事。

    张燕觉得没有必要掩饰自己的野心了，他的军队，加上一些山贼的家眷，黑山地区，不下于两三百万人，如果再留在黑山，那必然是坐吃山空的下场，肯定难以维持下去，如果仅仅是他的百万大军。倒也饿不死，大不了去到哪里就抢到哪里，总能搞得到一口吃的，可是，另外的山贼家眷就不好养着了。

    近两年，隐居幕后的杨凤。提出了在黑山地区搞生产，他照做了，可是，黑山地区，尽是一些山领，不利于耕作，靠这样能够搞得到多少粮食？主要的粮食来源，还得靠他们出去抢回来。

    他直接说道：“各位兄弟，我们黑山虽然势力大增，现在共计差不多百万大军，可是，我们的生存环境非常严峻啊。现在，存粮已经不多，仅可再供我们吃上几个月，这样下去不行啊。所以，把众人请来，是商议如何能够多搞一些粮食的事情。”

    “大哥，粮食没了，我们再出去抢就是了。”王当当年差点被刘易杀了，现在好了，却落了一些隐疾，性情变得更暴戾起来。

    “抢抢抢！去年抢、今年抢，以后还是抢！要抢到什么时候？”一向来不怎么说话的杨凤，竟然出言斥责一声王当。

    王当虽暴戾，却对这个杨凤有许多顾忌，这杨凤可是一个恨人啊，亦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试想，可以用自己鲜血喂养妹妹的人是一个多狠的人？所以，王当顿时萎了下去，低头垂目的道：“呃，杨大哥，我、我只是说说而已。”

    “抢是必要的，可是，杨大哥已经与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们这些年出去抢粮，把黑山附近的百姓都吓跑了，没有种粮，这粮食从何而来？一些富裕的郡城，又有精锐的官兵镇守，我们抢不了……不过！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们有了百万大军，还有什么是地方是我们抢不了的？”张燕挥了一下手，让王当别要说话，自己大声道。

    “对！这一次，我们抢大郡，抢最富裕的郡城，一开张就够我们吃三年！”

    张燕的话，顿时引起了不少领头目的响应。

    就在杨凤要说话的时候，张燕又举手止住，道：“不！从今以后，我们不抢了！我们让那些人，自己把粮食送来给我们。”

    “啥？不抢了？还别人自己送来给我们？这、这……”

    “谁会给我们山贼送粮食啊？大当家的，你不会是说醉话吧？”

    “哈哈……”

    厅堂内的一众大小头目，不禁七嘴八舌的哄笑起来，当然，他们不是笑张燕的想法幼稚，而是觉得张燕的说法有点异想天开。

    “你们听我说完就明白了。”张燕指着那个说谁会送粮食给我们山贼的头目，大声喝道：“你说错了！谁告诉你说我们是山贼的？”

    那山贼头目被张燕喝得愣住，还以为张燕怒了呢。

    “错了！你们都错了！”张燕有点激动的环指了一下厅堂内的所有人，激昂的道：“你们难道都忘了？我们都不是贼！我们以前也是都是平民，安份守己的庄稼汉！我们不是贼！这天底下，就没有天生就是贼种的人，这一切，都是被逼出来的，那些官兵，他们当初一出生就是官兵么？还不是与我们一样都是平民百姓？前朝未的时候，人家陈胜吴广就敢喊出天下将相宁有种乎的说话，今天，我张燕亦要说一句，天下人可有贼种乎？所以，我们不是贼！”

    不得不说，一个可以啸聚百万大军的张燕，还是有一定的扇动口才的，他这么一喊话，厅堂内的山贼头目都静了下来，一个个低头沉思，又或眼睛红的看着张燕。因为，张燕的话说到了他们的心里去，这个世上，就没有人愿意说自己是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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