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卷四 第二百零六章 龟兹舞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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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秀美叹息道:说得真动人。龙鹰沉吟不已的将目光投向她,道:花大家爱看星空吗?只有大家的觱篥,方可表达其万一。
花秀美眸神深注的瞧着他道:你刚才描述的内心情况,不但美妙而且真实,于佛家来说,外在的世界只是受、想、行、识下的幻象。秀美常在想,天空有这么多星星,有明有暗,密密麻麻的,便如点燃了无数的灯火,可是天仍没亮起来,仍是那么漆黑,是多么不可思议。
此时荒原舞回来了,坐到两人中间的位置,讶异的看妹子两眼,道:我已取得大王同意,可放手修理娑葛。
龙鹰讶道:竟如此容易?
荒原舞笑道:全赖你老哥的名号,听到有你亲来主事,哪还将娑葛放在眼内?在这里,娑葛来犯是众所周知的事,问题只在何时发生。现在得鹰爷出手,敝主当然求之不得。
花秀美道:大王没要求亲眼看到鹰爷吗?
荒原舞道:这是他第一个反应,在我力劝下只好打消此念。只有在保持秘密下,才能进行我们的雄图大计。
从怀里掏出一块灰灰黑黑炭石似的东西,递给龙鹰。
龙鹰接过后,讶道:看不出是这么轻,却非常坚硬。
花秀美抿嘴笑道:不要装模作样了,你没转身、不看一眼的便猜中凝艳佩剑重量的事,早流传于草原和沙漠,成为佳话。不信你看不出矿脂的重量。
荒原舞又讶异地再瞥她一眼,道:这是产自山中矿藏的奇异物质,专作冶炼的辅助物,亦是胜渡要求的物料,熔点比铁低得多,具有强大的黏性。是修补天石破口的必需品,从融化到变回固体,只是一刻多钟的时间。
龙鹰喜道:哈!东风也有了,其他冒充马贼的行当,更难不倒你。
荒原舞收回矿脂,欣然道:你们来得及时,否则我真的不晓得如何应付娑葛的无理要求。现在则可将计就计,我们的歌舞团会与且末人同时出发,但又不互相统属,而是各自为政。大王会派出五百精锐。由我的好友盛江云领队。哈!因随团的男女歌舞伎和乐师达一百五十人之众,要掩饰不可告人之事,易似反掌。
龙鹰灵机一触的道:可否漏夜赶工,给我铸一块上载汉字的铁牌?但千万不可被人认出是你们的手工,也不可泄出消息。
荒原舞饶有兴趣的问道:可用拍模的方式造出来,如果只是几个字,明早可以交货。
花秀美也瞪着他。
龙鹰先向花秀美眨眨右眼,缓缓道:就是『龙鹰笑赠』四字如何?
荒原舞忘了龙鹰公然调戏妹子,拍腿叫绝道:好计!四字之威。胜比千军万马,直捣娑葛的心窝,当他使人开采天心,发觉里面只有此小匾子。可想见他大吃一惊的美妙情况。
接着笑道:我又要回王堡去了,今夜或许不回来,妹子要好好为我招呼鹰爷。
说罢离堂去了。
花秀美深深的注视他。
龙鹰笑嘻嘻道:有甚么好玩意儿?
花秀美噗哧一笑,眸珠转动。忍俊着道:玩意儿!刚用眼睛调戏人家,又厚颜无耻的要求新玩意儿,真是冤家。接着站起来。柔声道:随秀美来吧!
龙鹰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美景。
高达十二丈,长三十丈,宽十五丈的长方形空间里,四壁是绕堂排列的四十八幅彩画,绘于壁上,高如人身。画工之精细、色彩的和谐,莫不教人叹为观止。
龙鹰不是没到过更大的空间,例如神都的万象神宫,但从未身处这么大,而除壁画外再无别物,且是全木构的建筑,充盈木香木味。
甫入门,他便忍不住驻足观赏。
壁画描绘着一个穿上彩帛的歌舞伎,双臂举起,头往右微倾,眼睑下垂,双腿略分,右脚点地,虽是凝定于某一剎那的姿态,但因画工了得,竟能令人联想到下一个彩带飘旋的姿态,栩栩如生,莫过于此。
龙鹰唤道:我的娘!原来画可以这么好看。
花秀美的声音从堂心传来道:看!
龙鹰神魂颠倒下别头瞧去,登时灵魂出窍,忘掉一切。
花秀美双腿交叉,足尖微跷,肢臂像画里舞伎般往头顶高展,接着就在木地板上旋转两匝,似快似慢,秀发飘旋,动作绝不夸张,却没可能地予人肢体动作丰富的感觉,腕手的变化精微细腻,弹指摇首,连续腾跃,潇洒如行云流水,轻盈得如飞天,不费吹灰之力。
花秀美倏又停止,俏生生立在他身前,瞇着美目横他一眼,道:好玩吗?
龙鹰叹道:你是从洛水来的女神。
花秀美道:我们龟兹乐派源远流长,最为你们中土人所知的,是中土北周时期的苏祇婆,将我们的乐理『五旦七声』传往中原,成为你们『燕乐』的二十八调。
龙鹰道:竟有此事。
说毕自觉地观赏其他壁画,虽没说话,却是迷醉其中,说不出话来。
花秀美像变成个天真的小女孩般,在他身旁解释道:四十八幅画,绘的是一套完整的舞蹈,包含了所有基本姿态,学不好这套入门的功夫,是不准学习其他的舞蹈。练好了,其他的彩帛舞、花绳舞、缨络舞、顶灯舞、顶碗舞,莫不易如反掌。
龙鹰哂道:只花大家的身体美姿已够好看,何需辅助的工具?
花秀美没好气道:真拿你没法,哪有这般直说女儿家的身体好看的无礼话?偏又没法生你的气。
龙鹰转过身来,盯着她道:为何没法生气?花大家会生气吗?
花秀美白他一眼,道:不答你。我已尽过招呼的责任,明天还要一早起程。待秀美送鹰爷回东堂休息吧!
在日出前的暗黑里,龟兹城东面城门降下,开路的龟兹兵队形整齐的驰出,左转北行。
运送天石的且末部队。换回轻便的本**服,精神抖擞的紧接出城,骆驼换成借自龟兹人的战马,载天石的车子改由四匹骡子拖拉,仍由铁刚负责驾车,但傍在左右者换上了突骑施的骠悍战士。
彩虹夫人三女改乘马车,帘幕低垂,看不到车内情况。
与马车并排而行的是个雄伟的突骑施将领,神态阴沉,双目寒芒烁动。显非易与之辈。
龙鹰和荒原舞蹲在城外一个山头,遥观队伍的情况。
龙鹰道:精跳奇?
荒原舞道:正是此人,算得上智勇兼备,属娑葛倚重的人之一。
龙鹰道:娑葛最倚重的,是否亲弟遮弩?
荒原舞看着舞乐团的队伍,追在送天石的队伍后,走出城门,大部分为马车,骑马的多是护送的龟兹战士。又或懂骑术的男舞伎。闻龙鹰之言道:可以这么说,也不可以这么说。
龙鹰道:娑葛和遮弩出了问题吗?
荒原舞道:我是听回来的,遮弩近年来每战必胜,最辉煌的一役。是攻打你们在玉门关之北的火烧城,只半个月时间,便攻陷坚固的城池,还斩下守将首级。令遮弩在族人心中的地位大幅提升,隐有盖过娑葛之势。
龙鹰点头道:功高震主者,从来没有好下场。
荒原舞道:表面看来。两兄弟之间并没有问题,但我却看出他们正为切身私利,在明争暗斗。
龙鹰喜道:快说来听,看可否有利用之处。
荒原舞道:首先是遮弩率领自己的部队,到了弓月城,摆出能与娑葛分庭抗礼的高姿态,我不信以娑葛的暴躁,按捺得住对此的不满。
龙鹰道:还有呢?
荒原舞道:还有就是他竟私下来向敝主求亲,要娶舍妹为妻。
龙鹰想起昨晚花秀美动人的舞姿,短暂而甜蜜,心忖这位龟兹首屈一指的歌舞乐大家,实是塞外最珍贵动人的私产,难怪不论默啜、娑葛、遮弩等最具权势的人物,均想染指。
龙鹰道:遮弩斗得过娑葛吗?
荒原舞皱眉道:表面看,该仍差一大截,真不明白遮弩的胆子为何变得这么大。
龙鹰道:任何不合理的表象,背后必有个合理的原因。会否是独解支在后面暗里支持遮弩呢?咦!不对!
两人四目交投,均现惊异之色。
龙鹰深吸一口气,道:支持他的该是默啜才对。我的娘!我太轻视默啜了,这混蛋的政治手段,可称冠塞外。简简单单的一招,扣留我们的迎亲团,已扳回失利于孙万荣一役的颓势,如能夺得天石,又使回纥和突骑施开战,加上遮弩甘于作其走狗,说不定真能完成他的大业,成为塞外唯一的霸主,那时我们也抵不住他。
荒原舞佩服道:真古怪,你来此不到两天,本模糊不清、错综复杂的混乱情况,立即有水落石出之感。事实上到现在我仍不知你如何可为我们取回‘乐衣’。至于要杀参师禅,更是近乎不可能。可是我总有个直觉,一切不可能的事,最后都会给你办到,就像那次收拾尽忠和孙万荣。
此时两队人马已去远,只见踢起的尘土。
龙鹰拍他肩头,笑道:或许一切早注定了,我只是代老天爷执行。哈!工作的时间到了。
两人退下山丘,在山脚的密林寻得战马,踏镫坐上马背,朝北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