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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昱欣然道:“愚生果然没有看错人,范兄是个正人君子。没关系,愚生的身子还可以,吹一会风没有问题。”接着压低声音道:“我们与女道长同在扬州登船,曾数次求见,都被她婉言拒绝。最奇怪是她们三师徒今天竟首次到舱厅吃早点,稍后又肯接见范兄,益发耐人寻味。愚生也知道这么来问范兄实嫌唐突,又按捺不住好奇心,请范兄勿要见怪。”
龙鹰道:“王兄为何想见女道长呢?”
王昱道:“女道长是由竹花帮的人安排登船,竹花帮的大龙头更亲来送行。桂帮主和家父颇有交情,承他告知女道长是有大德的修真之士,故而生出仰慕之心。唉!不知是什么原因,愚生看范兄的第一眼,已生出结交之意,对愚生来说是很奇怪的事。”
龙鹰问道:“王兄的令尊该是大有名望的人。”
王昱道:“不瞒范兄,我们王家是巴蜀的大族,今次是返家乡任职。范兄勿要误会愚生是凭家族的关系调回成都,这次是节度使亲自要求愚生回去,好助他应付成都现在的风风雨雨。”
龙鹰顿然对他刮目相看,又想到大江联的行动,主要目标大有可能是眼前此君,在公在私,自己亦不能让他和家人受到伤害。
龙鹰探手搭着他肩头,道:“难怪乌江帮会出动李清辉来负责今次的船航,王兄该是敌人深切顾忌的人。来!让我们到舱尾商议。最好是将李清辉也请过来,那就更万无一失。”
王昱占了丹清子师徒隔邻和对面的四间大舱房。
在外厅坐下,喝过小婢奉上的茶。李清辉来了,在王昱旁坐好后疑惑地瞧着龙鹰道:“王大人找小人来,有什么急事呢?”
王昱微笑道:“我也不知道所为何事,只因范兄要求请李舵主来,遂照他的吩咐办。”
李清辉双目射出不满之色。只是碍着王昱的情面,不便发作。向龙鹰道:“范兄似是对别人的事很感兴趣,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多管闲事。不知范兄到成都有何贵干?”
王昱皱眉道:“李舵主!”
龙鹰向王昱打出勿要说下去的手势。向李清辉苦笑道:“实不相瞒,我不但是船上最不爱管别人闲事的人,更绝不该去理会其他事。只因没法袖手不理。”
敲门声响。
王昱像早晓得是何人般,毫无讶异神色,道:“进来!”
来的是他年轻的美妾,向两人致礼后,在王昱指示下坐到他身旁。
王昱道:“这是愚生的小妾玉倩,刚才愚生着她去请教女道长有关范兄的情况。”
接着向玉倩道:“道长有什么说话,勿要有任何隐瞒的说出来。”
再向两人道:“连愚生也不知道道长的指示。”
龙鹰立即对王昱做出新的估计,这一着当然是针对李清辉对自己的怀疑使的手段,且是对症下药,显示出王昱的才智。
玉倩瞥龙鹰一眼。轻轻道:“丹清师的话很奇怪,她说不要去理会范先生的出身来历,只须认定范先生是绝对可信的人,今晚可安然度过大劫。”
王昱讶道:“没有其他说话吗?”
李清辉朝龙鹰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
玉倩道:“丹清师还说了两句很奇怪的话。”
在三人注视下,稍顿续道: “她说的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龙鹰盯着李清辉道:“李舵主信任丹清子道长吗?”
李清辉坦然道:“我只知竹花帮的人千叮万嘱我须好好照料她们三师徒,却弄不清楚原因。不过仍晓得两位道姐深谙武技,老道长的武功则是深不可测。若老道长认为今晚有灾劫,当然非同小可。”
然后不解道:“范兄凭什么令她们这般信范兄而不疑?”
龙鹰明白必须把李清辉争取到自己这边来,不但为应付今晚的情况,更是为日后在成都的行事。否则如让他将这两天在船上发生的事如实告知池上楼。不被他怀疑才怪。
王昱不悦道:“李舵主又忘了老道长的吩咐,不要问范兄的出身来历嘛!”
龙鹰把心一横,道:“范某人敢肯定连竹花帮的人也不清楚她们三师徒的来历,只因中间的介绍人大有来头,所以给足面子。前辈!小子说得对吗?”
三人听到最后两句,你看我,我看你的,完全掌握不到这两句话的含意。
丹清子苍老的声音在房内响起道:“有什么事可瞒过范先生的法眼丹心?老身是拿着慈航静斋端木姑娘的信函去见桂帮主,再由他安排往成都的事宜。”
三人同告动容,不但因慈航静斋如雷贯耳的四个字,更被丹清子能隔廊穿壁而来的传音功夫镇慑。
丹清子续道:“王昱大人是当年荡魔团长江以南地区的首席军师,之后一直在丘神绩大将军的辖下办事,对南方的形势有深入了解,所以成为敌人的首要目标。”
李清辉终于色变,王昱则一脸惊讶,显是想不到丹清子这么清楚他的事。
玉倩秀目生辉的瞧着龙鹰。
龙鹰微笑道:“现在我们该可以从详计议哩!”
黄昏时分。
段客故意出来活动,四处找人闲聊,不用说是在掌握船上的情况,当然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到天色黑齐,段客在舱厅吃过晚膳,大摇大摆的返回他在中层的舱房。
龙鹰等不晓得敌人何时来袭,只可从段客等四个内应的行动做出判断。现在段客回房,时间该差不多了。
富金等五人聚在舱口处高谈阔论,口沫横飞,段客怎想得到是个为他设计的陷阱,一声:“诸位大哥借过。”便要在众人间穿过去。
石如山忽拦在他前方,一拳照他面门轰去。
段客大吃一惊时,其他人的手脚全招呼到他身上去。
同一时间龙鹰震断门关,与李清辉杀进舱房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生擒了仍躺在床上休息的三个大汉。
乌江帮帮众一拥而入,先将三人来个五花大绑,逐一抬走,又彻底搜索。
龙鹰和李清辉移往廊道处,后者道:“范兄的身手真了得,我还未有动手的机会,已给范兄制住各人。”
此时搜索见到成果,李清辉的手下提着两箱火器,予两人过目。
物证俱在,一直半信半疑的李清辉终对龙鹰深信不疑,略一检视,咋舌道:“是霹霹火球和毒烟炮,如给他们在舱内施放,会是大灾难。范兄等于救了全船人的命。”
龙鹰偕他举步往船首方向走去,道:“我们尚未脱离危险,如若正面硬撼,吃亏的定是我们。”
郑工等人立下擒拿段客的大功,意气昂扬的跟在两人身后。
此时船上的数十船客,全被请回各自的舱房内,并着他们勿要惊惶。
来到船首甲板处,李清辉道:“敌人若看不到内应者的灯号,理该不敢轻举妄动。”
龙鹰道:“若敌我双方实力相若,该是如此。不过敌人的力量可能在我们数倍之上,又是顺流攻来,若认为内应出事,会更添他们攻击的决心,以免有活口落在我们手上。”
张岱问道:“范爷怎知敌人顺流来攻?”
龙鹰在船首立定,极目前方,从容道:“若敌人从后而至,现在该有敌船在后方两里内全速赶上来。顺流胜逆流,这是水战的兵家要略。”
心忖自己不知是否与这个“爷”字结下不解缘,换了个身分仍是爷前爷后的给人呼唤着。
富金色变道:“这怎办好!”
五人中,以他的胆子最小。
乌江帮的人送来强弓火箭。
龙鹰取起一张弓,试拉几下,道:“李舵主是操舟高手,加上大江水面辽阔,只要能在一段时间与敌船保持在箭矢的射程外,我有把握烧掉对方的船。”
李清辉沉声道:“需时多久?”
龙鹰道:“一盏热茶的工夫便足够。”
李清辉担心的道:“这个我可轻易办到。只怕敌人顺流船快,到来至近前我们方察觉,更怕船来船往,根本不晓得哪条是敌船。”
龙鹰轻松的道:“这方面交给我,当我第一枝箭命中对方的主桅时,李舵主不用小弟教你也知该怎么办。”
李清辉再次半信半疑的掌舵去了。
詹荣俊问道:“我们五个可以干什么呢?”
龙鹰道:“你们暂时负责点燃火箭,然后再听我的指示。来!点箭!”
五人立给吓得手忙脚乱,还是郑工和詹荣俊两个年轻小伙子身轻灵活,一个负责递上十字火箭,一个点燃火箭。
龙鹰想也不想的猛地拉弓至满月,看似漫无目标将箭瞄往前方的高空。
船首对着的河段黑沉沉的,见不到船只应有的灯火。
“飕!”
劲箭离弦疾去,投往高空,画出美丽的火痕,落往前方视野难及的暗黑中。
在五人和一众乌江帮徒的呆瞪下,微仅可察的火光忽然光亮起来,变成点点火芒,也燃亮了并排而来的三艘敌船。
李清辉大喝道:“左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