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章:相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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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匆匆,为期三天的乡试宣告完结。贡院大门打开,一众士子考生鱼贯而出。

    出来的时候正属中午,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晃得人眼睛发晕。

    关在号舍之内,三天不见阳光,骤然出来了,一时间难免有些不适应。不少人纷纷舒展筋骨,活动关节。其中有些人满脸愁容,唉声叹气,一看便知考得不好;有些就比较淡定了,甚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却是自认发挥上佳的。

    这些考生士子,出来到广场上,俱是先朝那圣贤像拜过,然后才纷纷离去。

    有彼此认识相熟的士子,当即呼朋唤友,相约到某某酒楼大吃一顿,饮酒作乐,好好放松一番。

    叶君生排在后面,出来的时候,其他人已走得七七八八。他抖一抖衣衫,朝圣象恭敬作揖。

    来到广场边缘之际,就见到满脸笑容的李逸风等在那儿,其身后,停驻着一辆马车。

    叶君生正要走过去,旁边忽地跑来一名管家打扮的花甲老者:“敢问阁下是否是叶君生叶公子?”

    “小生正是,你是?”

    叶君生皱了皱眉,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管家满脸春风:“叶公子可有空闲,我家主人有请叶公子到状元楼一聚。”

    说着,往那边一指。

    一架宽大的华丽马车停在那边,拉马的为双马匹,马匹神骏非常,一看便知是百里挑一的骏马,价值不菲。而马车车厢设计布置,更是奢华十分。很吸引眼球。

    不用说,能拥有这般马车的主人,非富即贵,不可等闲。

    叶君生脚步没有动,淡然问道:“敢问贵主人是谁?”

    管家眼眸掠过一抹不悦之意:眼前这书生,端是有些不识抬举。又或者,眼神儿有点问题,有眼不识泰山。自家马车前辕插着一杆三角小旗,迎风招展,有认识的人一看便知。岂会不给面子,早受宠若惊了,还问这问那的?

    嗯。听说此子出身冀州,见识方面也许颇有局限。如此,倒不足为奇了,便笑吟吟道:“叶公子请随小人过去,一看便知。”

    身子一让。微微躬下身子,做出一个“请”的姿态。

    李逸风却早瞧出对方来头,心头一紧,把叶君生拉过一边,低声道:“君生,那是东宫殿下的管家。请你过去,恐怕有所图谋。”

    东宫殿下,自然指太子。未来的皇帝。太子亲自派人来请一位刚考完乡试的士子,确实称得上礼贤下士。换了别人,早感恩载德,立刻赶过去拜见。

    这可是格朗粗的一根大腿呀,要多大的因缘际会才抱得住?

    天下读书人。寒窗苦读,不知经历多少才能获得参加乡试的机会。然而乡试只是敲门砖。最后即使中举,当个举人老爷,在仕途上也未必能一展抱负。哪怕通过了会试殿试,考取进士出身,一样不代表就能青云直上。依照惯例,新科进士一般都是留在京城担任些闲职,修书撰史,少有可直接外放做官,担当实职的。

    一言以蔽之,要朝中有人。

    自古有言“朝中有人好做官”,这个人,可以是亲戚,可以是老师,反正有关系便是。

    现在,太子屈尊来请尚未确定中举的叶君生,意味不言而喻。

    不过李逸风深知其中关系,不无担忧。只怕筵无好筵,会无好会,请叶君生过去,鸿门宴一场,去得回不得。

    叶君生笑道:“李老,学生自有分寸。”

    “不行,君生你不能过去,要不老夫出面推了他吧。再不济,也可请二王爷出来。我就不信在这京城,太子能无所顾忌。”

    李逸风始终不放心。

    官场凶险,风浪叵测,稍不小心便会被吞噬得渣都不剩。尤其这京城,水深着很。

    对于他的拳拳爱护之心,叶君生真心感动,道:“李老,我过去赴会,他总不能直接下杀手吧。至于其他,水来土掩便是。”

    李逸风叹了口气:“君生,太子为人,喜怒无常,真要做出什么来,谁都不敢揣测。”

    叶君生笑道:“他贵为太子,身系国之脸面。大庭广众之下,我想不可能会施展阴谋诡计……嗯,我会跟他讲道理的。”

    听到“讲道理”三字,李逸风似曾相识。

    记得在冀州,楚三郎咄咄逼人之际,他们曾十分担心叶君生会遭受迫害,死于非命。然而叶君生不以为意,说会和楚三郎讲道理。

    当其时,李逸风等都以为他幼稚,不知深浅。不过后来叶君生果然安然无事,反倒是不可一世的楚三郎当街被人斩去头颅,血冲苍穹。

    此事震惊全城,后来楚云羽发动无数人力物力,始终查不到个所以然,最后成为一大悬案。

    马首置床,人头横断。

    两事一前一后,传扬出来,冀州内家喻户晓,极富传奇色彩,几乎能比得上那些虚无缥缈的神仙传闻了。

    坊间便有说法,道是剑仙出手。但更多人的相信是某些高来高去的侠客之士所为。比如,江湖第一神剑谢行空。

    不管如何,骄横的楚三郎被杀,百姓无不拍手称快。隔不多久,楚云羽黯然卸职,返回京师。

    民间议论,多为图个热闹。李逸风等不同,看得比较透彻一些,下意识便以为是二王爷那边的反击手段。无意之间,等于帮叶君生解决了一大麻烦。然而这样的事,隐晦私密,不可能会直面相问的,大家心知肚明即可。

    总之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没有想到此事会和叶君生有甚关联,对于“讲道理”的说法,自然不以为然。

    眼下叶君生旧话重提,楞直不变,李逸风只觉得哭笑不得。转念一想,直接拒绝太子的邀请,殊为不智,不如答应了,过去瞧一瞧深浅也无妨。状元楼上人多口杂,相信太子不可能乱来。

    “君生,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记住,万事小心。”

    叶君生拱一拱手:“李老,学生不会在那边滞留太久,回来之后,再请李老黄老到家中饮几杯。”

    说罢,走过去,登上华丽马车。

    车夫挥鞭在虚空打个响鞭,马车辚辚,朝着状元楼赶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