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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早已死去的人“他成功了吗?”万里终究还是有一丝紧张。
龙大师指了指沙盘的方向,“先把竹筒拿给我。”
万里知道和这些有点高深莫测的人说话不能着急,要顺着他们的节奏,只好先走过去拿起那个小竹筒。
这小竹筒颜色碧绿,上面刻满了奇形怪状的图案,大小刚好超过了沙盘中心那只小木塔的体积,刚才他们在得到阮瞻的信号后,就是用竹筒罩上了木塔,与阮瞻里应外合,暂时切断了塔能。
“沙盘要收起来吗?”万里见龙大师把竹筒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随身的木匣内,忙问。
龙大师摇摇头,“这沙盘和新镇是相对应的,就好像是新镇之心一样,新镇死,沙盘死,新镇生,沙盘生。现在大事已成,它已经没有用了。”他说着欣慰地微笑了一下,“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机缘巧合之下,自有解决之道。”
万里闻言不自禁又向沙盘望去。
他刚才一直盯着它看,早已清楚上面的景观变化,只是因为过分关心阮瞻和小夏的安全,才会想从龙大师嘴里确定阮瞻的胜利,这是一种心理学上的他人肯定行为。此刻听龙大师这么说,终于放下了心。
沙盘上,凌乱的街道已经变得干净整洁,碟子里的水重新变混浊为清澈,小木塔更是安安稳稳地立在那里,很明显一切都归于正常了。
现在他对龙大师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龙大师和阮瞻不同,如果说阮瞻是临阵的一员杀将的话,龙大师就好像运筹帷幄、排兵布阵的后方军师。他没有杀戮技巧和体力优势,却布得下那么巧妙的风水大阵,还能制成沙盘这样的新镇之心,这让他感觉非常神奇!
从见到龙大师的那一刻起,他就没见他老人家笑过,他还以为这位高人不会笑。可是从他们开始配合阮瞻的行动时起,龙大师便时时地微笑起来,笑容里包含着了然、欣赏、赞同,总之全部是正面的信息。
蓝色电火花在半空闪现之后不久,先是小木塔不再抖动了,龙大师说包围塔的怨气已经消散;又过了好一阵子,水碟里的水开始摇晃,木塔上出现了血腥之气,龙大师说阮瞻在苦斗。当时他老人家的表情比较凝重,好像一直仔细感觉着什么,直到竹筒罩住木塔的时机来临,他才松了一口气;再之后,竹筒开始抖动了,龙大师又吩咐他拿下竹筒,释放塔能。
“聪明的小子,这三步走得好啊!”龙大师喃喃自语了一句。
“就是说他赢了!”万里也很高兴,“你为什么就不肯直接告诉我呢?害我不敢确定。”
龙大师又微笑了下,向树窝里缩了缩。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了,阳光比较强烈,龙大师仿佛极为怕晒一样,一下躲在树荫下,那把黑伞也一直罩在头顶。万里很想问他生得是什么病,为什么这么怕阳光,又想告诉他用黑色的伞实际上的遮阳效果并不好,但他总觉得龙大师古古怪怪的,所以也没敢说。
龙大师站在树荫深处,脸色更显苍白。他打开随身携带的那只木匣,把小竹筒放了进去,再慢慢地拿出一付黑色的手套和一只透明的水瓶,然后把那个一直不曾离身的木匣递给了万里。
万里一愣,机械地接住。
“这个送给你的朋友了。”龙大师说。
“阿瞻?”
“一些好玩的东西,但愿他会觉得有点意思吧!”龙大师空洞的双眼望着前方,又把水瓶递给万里,“这瓶符水倒在沙盘上。”
“倒在沙盘上?”万里重复了一句,心里有些疑惑。龙大师不是要毁了这个沙盘吧?虽然新镇中的怨灵已经重新镇住,沙盘也已经没有用处了,不过这么神奇的东西,毁了岂不可惜?
“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说过了,这是新镇之心。我当初制造它,就是为了可以在我的石屋里守着新镇中的风水大阵,现在我相信你的朋友会处理好镇里的事。”龙大师顿了一顿,显然也有一丝不舍,“不过,既然它的使命已经完成,就应该毁了它,否则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就会造成更大的危害。”
“可是――好吧!”万里没有再劝解,转身把符水撒在沙盘上。
符水无色无味,可是却像强酸一样,腐蚀得沙盘迅速融化,包括水碟和木塔在内,转眼间就成了一堆普通的沙子,和地面融为一体。
龙大师叹了口气,认真的把那副手套戴上。
一瞬间,万里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胜利的喜悦还没有品尝,龙大师就像是要立遗嘱一样。
“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办?”他已经彻底当龙大师为自己这一方的人了。
“下一步?”龙大师的嘴角现出一丝苦笑,“下一步,我恐怕帮不了忙了,你们要靠自己才行。”
“那您要去哪里?”
“我要等人,然后回去。”
万里想问龙大师‘回去’是回哪里?可还没问出口,龙大师就说,“事情还没有完哪!所以你问我,你的朋友是不是胜利了,我没有回答你。因为他只是赢了一局而已,如果他坚持不下去,有可能把筹码在下一局全输回去,甚至是他的命和所有人的命!”
“您是说――司马南吗?”
“原来他叫司马南。”龙大师喃喃地重复了一句,“灭在这样的手里,我也不冤枉。”
“灭?您是说――”万里有些吃惊,但见龙大师一副笃定的神气,立刻当机立断地道,“那我们赶快离开,趁司马南还没找到这里!”
“该来的躲不过。他找了我好久了,比你找我的时候早得多。”龙大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神情间有些得意,“可是我隐藏得好,他又没有你聪明,一直找不到我。”
“那岂不是我引他来找到您吗?不行,我不能让您因为我们的事受到牵连,我一定要保护您离开!”万里说着上前去拉龙大师,但他没有拉到龙大师的手臂,却眼见着自己的手从龙大师的身体中穿过,骇得他把下一句话生生哽在喉咙。
“您――您――”
“没错,我是鬼魂。”龙大师点点头,“你摸到的冰凉的实体,感觉到的热气和呼吸,看到的影子都是我传递给你的幻觉。现在我没有力气控制这些了虚幻的东西了,对不起,希望没有吓到你。不过,你是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只怕吃惊多于害怕吧!”
万里愣了半天,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他用板车拉着龙大师的时候感觉不到什么重量,怪不得他老人家的脸色那么苍白,那么怕日光!原来并不是皮肤病,而是因为他早就死去了。想来,他以一个灵体的身份能在大白天现身,一定是很困难的事,另外还要配合阮瞻封住塔能,所以他不能坚持下去了,才在自己面前露出了真身!
“您是什么时候――”
“你该知道,我侄子办得这件事太过损德。可是他是我袁家唯一的后代根苗,我大哥去世的时候托孤给我,我实在不能放着他不管。”龙大师平静地说着,仿佛是在讲一个故事,而不是说自己的事,“当时我看不开,不明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就是这世上的道,欠了别人的,早晚会还,保是保不住的。”
“您是为了这个事情才这样的吗?”
“没错。尽管我想要化解那怨念,但从心里还是想为我那侄子解困,这是我的私心,也是我的债,只能用命来还。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没有天生良能,如何修炼也达不到最高层次,所以当我殚精竭虑地镇住这一百七十三条冤魂,并布下那个风水大阵时,我的命也就耗尽了。”
“龙大师――”
“没什么好怨的。”龙大师打断万里的话,“我保住自己的侄子就是欠了人家的,只好用命来还,再公道不过了。只是我只有一条贱命,还不了那一百七十三个人!因此我死了也不能安宁,只能呆在那个石屋里用仅剩的灵能守阵。十年了,只差那么一点点!我现在和你说这些,不为了别的,只是要你知道,无论你看到什么,你都要明白,这是我应当付出的代价,是我自己愿意的。不管什么样的结果,对我都意味着解脱。”
“您预知到什么了?”相处的时间虽然短暂,可万里对龙大师颇有好感,现在听他的语气好像接下来的情况会对他很不利似的,让万里有点无法接受,“是司马南要找来了吗?”
“他早就到了。可惜他一直冲不进我布下的阵。”一说起自己的阵法,龙大师在什么情况下都禁不住得意,“他在外面转悠了半天了,大概也已经知道,新镇里他布下的陷阱让人家给填上了。现在他要对付里面的小朋友,恐怕要自己动手才行!”
“阵?”万里四处看看,除了地上的一片凌乱脚印和插在四周的奇怪东西,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但转念一想,既然他曾经在深夜的山林里被困于阵中,如果不是龙大师放他进入,他可能还在里面乱跑,那么龙大师让司马南找不到北也没什么稀奇。
以前他不相信阵法之类的东西,总觉得这种说法太过玄妙了,不可信。尽管在大学时代的确听说过这种事,据说当年穆桂英摆的天门阵的遗址还在,许多人用现代科技的手段仍然研究不出其中的奥妙,但他还是不怎么相信,只觉得不可思议,如今他亲眼目睹的场景,已经让他深住不疑。
这世界上太多奇妙的事情,太多伟大神奇的知识,不是人类目前掌握的知识能够完全理解的!
“小子,他可不像你,这个阵他是破得了的,只是时间的问题。事实上,据我猜,他快到了!”龙大师笑了笑。一瞬间,万里竟然觉得他有些慈祥,不忍心这老人为了十年前的私心过错,连死后还要遭受打击。
“不怕他。”万里咬咬牙,“就算他比天王老子还厉害,我也不怕。这叫‘能让他打死,不让他吓死’。我今天和他拼了,决不能让他伤了您。毕竟,是我把他引到您这里的,假如我不去找您,他也不可能找上门!”
龙大师摇摇头,“这就是我的结局,我已经知道了,或者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万里还要争辩什么,就见龙大师一摆手,脸上表情严肃起来。
他认真地倾听了一下,然后果断地向万里挥手一指。
万里没有防备,只觉得浑身一麻,‘咕咚’一下摔倒在地,正好落在空地边上的草丛里。他想说话,可是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双手抱紧那个木匣,全身蜷缩成一团,侧躺在地面上。
因为躺在了地上,他才看到了站立时看不到的东西。原来他以为地上插的那些怪东西是没有规则的,但此刻却发现它们是一圈又一圈的有序排列着。而且,那些小旗子、小牌子、小石子并不是他站着时所看到的样子,而是一个个小小的人形,全部五官清晰、神情各异,手里拿着刀剑,一副护卫的模样。
原来守阵的是这些小木雕和小石雕!原来龙大师真的是个了不起的雕刻师傅!他制作的小人儿在不同的角度能看出不同的样子!
龙大师已经死了,司马南要怎么对付他?要他老人家灰飞烟灭吗?他只是一时私心罢了,何况这些年来他一直受良心的谴责、又为怨灵们祈福消灾,还有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吗?难道这就是天道?哪有这么无情的天道?!
“我的东西给你的朋友,假如他不要,就毁了它,决不能落在恶人的手里。”龙大师嘱咐,“好的东西落到好人手里还可能被用于坏处,何况落在坏人手里呢?还有,里面有一个小册子是给你的,我走后你马上看一下。一定要记住!”
万里答应了一声,但还是没能出声。他拼命挣扎,也一动不能动。
咔嚓――好像什么东西碎了。
接着,躺在地上的万里见到一双穿着名牌皮鞋的脚不紧不慢地走入草丛,一个声音轻蔑但又愤怒地响起,“老家伙,竟敢坏我的事!如果你躲在自己的老鼠洞里不让我找到,我也不屑于非杀你不可。可今天我不能饶了你,因为没有人能得罪了我而不死的。”
正是司马南的声音。
“镇里的小子不仅得罪了你,据说还屡次战胜了你,不也还没死吗?”
“就快死了。”司马南不怒反笑,更显得充满了威胁感,“你先去给他开路吧!”
“想动手就快!因为我刚好是最衰弱的时候。”龙大师毫不示弱,“不过我不给那个小子开路,我在那边等的人是你!”
“哦?”
“我劝你,对付完我,赶紧进镇去。如果你不乘人之危,这次还是会输!”
话音未落,龙大师忽然先发制人,猛地向司马南扑去!
万里动不了,也说不出话,只听到轻脆的一声响,就好像用针刺破一个气球一样。接着,龙大师的身影不见了,只有衣服颓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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