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秘密 第三章 生日与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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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生日与工作

    小夏从家乡回来后稍微整理了一下,就去事务所报道了。

    上次日本鬼的事件折腾得她心力交瘁,终于休了生平最长的一次病假,足足有两个月之久,转眼从冬末到了春天。

    “嗯,黑了点,不过壮实多了。”主任笑咪咪地说,好像很高兴她这个后进分子返回精英团队。

    小夏急忙送上一点家乡土产。

    主任和她多年师生,又多年领导和下属关系,也不和她客气,接过东西来示意她坐下。

    “小夏,你回来的正好,我正想给你个事情做。”

    “主任尽管吩咐。”小夏一付听话好孩子的模样。

    “哦,是工作调动的事。”

    虽然主任轻描淡写,小夏还是吓了一跳!

    是她的低能终于让主任忍无可忍了还是病假休得太长?她要失业了?还是被下放去当茶水小妹?她是典型的‘月光’一族,每个月底都要去万里那蹭几顿才能渡过,如果她失业或者降级,是不是要游荡街头了?

    “调动啊――那个――给个机会行不行?”

    主任饶有兴味地摆弄着小夏带给他的礼物,头也不抬地说,“什么机会不机会,以为我要开除你吗?不要怕,不过是正常的工作调动!”

    正常调动?就这么个事务所,能调到哪里?还叫她不要怕!那可能嘛!她这种边缘人物心理很脆弱的,一有风吹草动就以为自己会倒霉。

    “你才进门时,不是正有个人和我刚刚谈完吗?”

    小夏想了一下,点点头。

    那个人和她擦身而过,互相点了个头。在她的短暂记忆中,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相貌即不太丑也不太帅,身材也是中等,其余的印象就很模糊了。说白了,就是个很普通的人,不会被人特别注意。

    “他是谁?”

    “他叫关正,是我以前的学生,比你高四届,严格说来也算你的学长。”主任抬起头来,“他是个很理想主义的人,我教了那么多学生,说实话,他可能是最相信法律的一个,一心想要维护社会公义。”

    主任说到这里有点感慨,“才学习法律的时候,一腔热血的人很多,可是投身到现实中后,还能保持赤子之心就不容易了,人有太多的贪欲了!小夏,知道我为什么在这么多学生和这么多员工中,总是回护你吗?”

    “我狗屎运好呗!”小夏傻笑了一下。

    “是因为你还有一颗善良正直的心。”主任微笑,“这听来很酸,可确实是实话。如果事务所中还有一个不会为了钱而昧良心的人,或者说不会为了这个而挣扎的人,可能就是你了。”

    小夏觉得自己冷汗落了下来,顺着脖颈一直流到胸口。这是自己吗?不是说雷锋吧?她刚才还怕被降级后会没有钱去买那条自己看中的名牌裙子,现在主任这么一说,她还真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人!

    她羞愧地低下头,低声说着,“您太过奖了!”心里却在想,那裙子二千块钱一条,这也太腐败了!可是――也实在太漂亮了!

    不过,这不是主任又给自己下套吧?

    “我说的是真的。”主任一脸正经,“不过,咱们说正事。关正从毕业到现在,一直致力于法律援助事务。他在学校时是有名的高材生,法律业务能力很强,可以有很多机会赚大钱,可是他对那些不屑一顾。和钱比起来,他更看重理想。”

    “确实是理解主义者,值得钦佩。”小夏诚挚地说。

    “是的。说来可能不容易理解,可他就是这样的人。其实他是很有侠气的,愿意帮助弱者,劫富济贫。这些年他一直和几个志同道合的人,在乡村进行法律宣传和向弱势群体免费提供法律服务,上个月才回来。可是,你猜他来我这儿干什么?”

    “看望老师呗!”不夏顺嘴答,但心里却意识到这和自己的工作调动是有关的,真希望自己想错了,但主任的回答却打碎了她的幻想。

    “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主任慈爱地看了小夏一眼,可小夏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一脸老奸巨滑,“他在几个财团的赞助下,成立了一个连锁型的民间法律援助机构,全国大约十几家吧,本市也有一家。可是他没有那么多人手,所以他来我这儿挖人,想找个即有正义感又有实力的年青人,让我支援他的义举。”

    小夏眼前登时出现幻觉,亲眼看到那条美丽的裙子象被惩罚的亡魂一样灰飞烟灭。

    “我想,整间事务所来说,你是最适合的了。”主任终于道出正题。

    “那个――正义感我有。至于实力――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小夏挣扎着说。

    她不是不想做法律援助的工作,事务所里每回有这样的案子她都抢着去做,因为她的本性里喜欢帮人,心肠又软,又不会拒绝别人。帮助弱者,她非常愿意。

    可是如果要她离开这里去其它地方工作,那么她再犯了错,大概没人能容忍她了。更重要的是,在这种靠民间赞助来发薪水的援助机构,她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看来必须要改,而且她的漂亮衣服也将和她永远永别了。

    还有她可怜的那点存款,她才为了送那两个臭男人礼物而花光了!

    唉――

    “不要这么说,你这孩子就是不自信!你就是马马虎虎的个性,如果认真一点,一定会是个好律师。你其实也是个有侠气的女孩子,正好符合关正的要求。”

    “印象中大侠都是很穷的!”小夏咕哝了一声。

    她以为主任不会听见的,可主任年纪虽然不小,该听见的一句落不下。

    “哦,是在担心经济问题啊!”主任笑了起来,“这个你不用担心,你虽然去他的法律援助机构工作,但人事关系还是在长空,你的五险一金还有薪水全是所里给你出的。”

    耶?还有这好事?!意外之喜!

    小夏不善于掩饰的个性,让她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还带着几分惊喜!

    这样她不仅可以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去帮助别人,不用象在长空那样郁闷,而且经济条件没有变!当然胜诉奖金方面,援助机构一定是没有的,不过她在长空也拿不到多少,不算是损失!

    穿着漂亮的裙子,打扮得美美的去帮助弱者,还真有点女侠的意思了!

    “这下高兴了?”主任看着小夏从读书时代就没改变的孩子气,不由得好笑,但心情也被她带动得好了起来。想着以后不能每天被她气得无可奈何了,竟然有一丝不舍得。

    小夏猛点头,“谢谢老师,果然老师有能力,知道什么材料放在什么地方,知人善任。”她毫不羞愧地拍马屁,“我一定为了法律正义好好干。”她发誓,忘了刚才还为了一条裙子而不愿意离开这里的高薪。

    “嗯,以后常常来看我,不要只在发薪水那天才来。现在去收拾收拾吧!”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我这就给关正打电话,告诉他我有人选了,明天你就去这个地方报到。”说完他又嘱咐了几句,才叫小夏出去。

    透过办公室的落地玻璃门,看到小夏兴高采烈的样子,主任也很高兴,他愿意小夏过得快乐一点,而且自己也可以不用为了总回护她的错误被众多手下不满,一举两得,果然好主意!

    小夏抱着收拾好的东西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已经有人不请自到了。

    “咦,这是你家还是我家,怎么你随便进出?”小夏瞪着闯入者,后者正舒服地坐在她的沙发上,吃着妈妈给她带回来的好吃的,没有一点要帮她拿重物的意思。

    “咱们这么团结友爱,你的家就是我的家。”万里说,瞄了一眼茶几上的钥匙,那是他们上次集体住小夏家时配的。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打电话问伯母喽,她还问我什么时候娶你。”

    小夏白了他一眼!

    “你不想我吗?”万里有点期待地问。

    “不想。”小夏心口不一。

    能不想吗?两个多月没见了!她不仅想万里,另一个男人让她想得都心疼了。好歹万里还打个电话给她,可阮瞻竟然两个月对她不闻不问。

    这让她摸不着头脑,他喜欢自己吗?为什么有时她感觉他对她那么好,远远超过了朋友的界限,有时又对她那么冰冷,仿佛她在这世界上就不存在。

    “真不想?”

    “想你有好处吗?”小夏也坐到沙发上,把万里挤得往边上挪了挪。

    “就知道你势利。”万里用纸巾抹抹手,从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你这次在家过的生日,所以生日礼物后补给你。”

    小夏脸上笑开了花,不是因为礼物,是因为万里会记得她的生日。

    “你看你看,见到礼物就笑得见牙不见眼,刚才对我不知道有多凶!”

    “女人都喜欢礼物!”小夏振振有词。

    打开盒子一看,竟然是一款最新式的女式手机,“怪不得你不让我买手机,说是马上要降价,果然不用花一分钱就可以得到!但这也太贵了!”

    “我是为了奖励你用手机当武器,怒砸中邪护士。”

    小夏不理他,摆弄了一会儿新手机,心里还是很感动于万里的细心。他记得她的生日,知道她需要什么。他是个贴心的好男人,哪个女人得到他的爱情一定会很幸福的。

    但这么贵的东西她能眼也不眨地收下,是因为她也准备了同样的礼物。上次阮瞻把万里的手机也弄坏了,她对万里说她有朋友可以以出场价买新款手机,叫他不要买,本来也是想送他们的。

    她说着跑进房间拿出东西――是两只一模一样的男款手机。

    “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连借口也一样。” 万里哭笑不得,“可是你忘了阿瞻从不用手机的,而且你不会选两个颜色不一样的吗,还真是笨!”

    “号码不一样。”小夏随口答着。心想,她才不管阮瞻用不用手机,反正她希望可以随时联络到他。

    只是――他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吗?

    仿佛专门为了回应她的心,万里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件东西――那是个普通的信封。

    “这是什么?”小夏狐疑地接过来,“你给我写的情书吗?”

    “情书的问题,可以考虑。不过这个不是,这是阿瞻那小子给你的迟到的生日礼物。”

    一丝甜蜜登时涌上小夏的心头。

    原来他记得的,他也记得她的生日!他心里终究是有她的,哪怕只是好朋友也好。在他那对人疏远冷淡的心里,有她的存在就好!

    入手处,只觉得很轻,但又比正常的书信重,应该是个小小的硬物――

    她才要打开信封,万里却拦住了她。

    “提前说好,不要哭哦。”他很认真地说,“他虽然没有花一分钱,不过送的东西可是你最想要的。这家伙,看着不显山不露水,比谁都会哄女孩子,把我比下去了。”

    “神神秘秘的,不相信你!”小夏拉掉万里的手,从信封中倒出里面的物品。

    一个玉质的地藏王菩萨护身符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手心里,洁白如玉,仿佛放着圣光,连系着的红绳也被细心的换过了。

    虽然以小夏的凡眼看不出什么,但她还是一下就认出这是那个自己丢在山坡上的护身符。她很确定,这是那件奶奶留给她的遗物,她一直为它的丢失心疼得不得了。

    而今,阮瞻把它还了给她!

    她提醒自己不哭,但眼泪还是盈满眼框。

    “你走后,因为小王村里那些受惊的妇女需要心理治疗和拔除邪气,所以我每个周末都去那里义务做心理咨询。”万里在一旁解释,“而阮瞻差不多常住在那了。他一方面借心理医生的名义为那些受害者做催眠疗法,实际上是趁人不备大搞封建迷信;另一方面,他把那天你丢了护身符的山地画出了一片范围,还算计上了融雪后飘移的可能,然后象在网上卖广告一样,画成无数个格子,趴在那掘地三尺,每天都差不多折腾五、六个小时。找了两个月,还真让他找到了!”

    小夏说不出话,心里涨得满满的。

    她什么也没说过,阮瞻怎么会知道她的护身符丢失的事?而且他也没对她说什么,就装作不知道,却默默地为她找了来!

    她突然想起一首诗:

    若所有的流浪都是因为我

    我如何能

    不爱你风霜的面容

    若世间所的的悲苦你都已

    为我尝尽我如何能

    不爱你憔悴的心

    他们说你已老去

    坚硬如岩并且极为冷酷

    却没人知道我是你

    最深处最柔软的那个角落

    带泪并且不可触碰

    这一瞬间,她很肯定阮瞻的心里是有她的,即使不是爱,也不能算是单纯的友情,至少是好感,那么她要实行她农村包围城市的计划了。

    她要从外围,在不经意的时候接近他,直到让他离不开她!

    这算是陷阱吗?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阮瞻这种男人不能逼得太急,否则他就会溜了。所以,她会一点一滴地包围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