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迟到的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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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发母亲抱着云雀，轻轻的拍着。

    “微笑，微笑。哎，对了，嘴角再上扬一点儿。”李正仁眼睛眯成一条缝，龇牙对一号试镜者露出示意的微笑。

    金发母亲眼睛微微眯起，晃着头，似乎很陶醉的拍着怀里的云雀。

    “停，造型，那个金发，挡住眼睛了。”摄影师的脑袋从镜头旁边伸出来，对着二号试镜者叉着腰比比划划。

    云雀斜躺在金发母亲的怀里，闭着眼睛装睡，眼皮动了几下，还是睁开了。

    “阿姨，你不要这么紧张，你把我抱得喘不过来气了。”四乐被一双浑圆的胳膊勒住，这双微微发颤的胳膊的主人三号试镜者鼻尖上微微浸出汗珠。

    高露揉着太阳穴，在大玻璃后面叹气。

    “完全不行嘛！你看看，那个，嘴角都僵了，笑得跟死鱼似的。还有那个，一点儿都没有温柔母亲的样子嘛！这种表演，没当过妈还是不行吧？”

    李英俊点了点头，敲敲玻璃窗：“通知大家，休息十分钟。”

    四乐唉声叹气的躺在沙发上。

    “爸，我很累啊。这个镜头，每个人我都要陪着演……我都演了十好几次了。”

    “四乐好孩子，坚持一下，用不了多久今天就全部结束了。”

    “她结束了我们也结束不了哦，还要把这些录像都过一遍。”高露叹了口气：“大叔，报名的人虽然多，但是结果可不怎么理想，恐怕最后要用梅子了。”

    大乐从门外探头过来：“是啊，爸，梅子姐是她们这群人里面最有母性光辉的人啦。”

    “行，再看看，大乐说好，那肯定好。”李英俊乐了，但是既然知道真相，“母性光辉”这四个字从大乐嘴里说出来，却让李英俊心里挺难过：“不知道大乐是什么时候被我‘拣’来的，他还记得他妈妈的事情吗……”

    话是这么说，直到日落西山，最后一个试镜的金发母亲走出摄影室以后，李英俊把那顶几十个人带过的金黄假发套在手上，转来转去，还是有点惆怅：“难道真的要用梅子吗？”

    “走吧。累死了，大叔，请我们吃饭吧。”

    “好，老地方。”

    “什么老地方？”余白很好奇。

    “哦，我们以前常去的一家小饭店。”李英俊把四乐抱起来抗在肩上：“四乐累了吧？爸爸背你过去。”

    梅子挽着刘海的胳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儿，扑哧就乐了。

    “怎么了梅子？”

    “我想那家饭店的服务员肯定挺想李叔的。”

    “哈哈！”

    “哎呀！”

    这恐怕就是乐极生悲了，伴随着一声惊呼，李英俊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勉强维系住了没把四乐甩到后面去。

    “走路怎么……不……看……着……点……”李英俊的声音越来越小。

    眼前的肇事者盘着的头发倾斜下来，她也顾不上重新弄好，她并不高大，正相反，身材很是娇小玲珑，这样的小块头能把李英俊撞一个跟头完全是因为来势太猛。虽然这场意外阻挡了她的去势，但她并没有停留很久，甚至连个“对不起”都没说，就急匆匆的继续向上走去。

    “喂。”李英俊看着她的背影喊：“你去哪里？这里只有飞娱。”

    肇事者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继续跑上台阶。

    “飞娱里面现在没有工作人员了，我们下班了。”李英俊又喊。

    “什么嘛！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吗？”高露很气愤：“大叔你不要这么好心的搭理她，说不定是找这里的保安的吧？”

    肇事者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思考了一会儿以后，毅然转身，“噔噔噔”，重新跑到李英俊面前。

    “你刚才说，‘我们’？”

    “嗯。”

    这时候才看到肇事者真面目的高露等人眼睛瞪圆，嘴巴张的老大。眼前的脸孔和身材不就是他们梦想中的天使面孔、天使身材吗？别的不用，只要把她那一头黑色大波浪染黄了，就是活脱脱的理想人物啊！

    “你们是飞娱的？”肇事者开口了。

    “是的。”

    “那个……试镜结束了？”肇事者问完了，目光突然望向躲在李英俊身后抱着李英俊大腿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四乐，黑框眼睛后面的大眼睛就再也无法移开，粉色的嘴唇微微的开启，踌躇了半天，才一步步挪到四乐面前。

    “云雀？”

    四乐点头，又躲在李英俊身后。

    “小姐，对不起，我们没有看到过您的报名表啊。”李英俊疑惑的打量着她：“如果您报名了，我不会没有印象的。”

    “我是今天才看到的消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这儿。”肇事者抬了抬眼镜腿，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四乐：“我很想试试，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可是这样对其他人就不太公平了。”李英俊看着眼前的脸孔，有点困惑，这时候四乐拽了拽他的裤腿，把他拽到一边，嗫嚅着说：“让她试试好吗？我很喜欢她呀。”

    “真的吗？”李英俊回过身，蹲下问：“这是你第一个看中的吧？”

    四乐还挺不好意思，点了点头，还不忘看了肇事者一眼。

    李英俊笑了，揉揉四乐的头发，站起来回头说：“几位，辛苦一下，再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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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白仔细的给她套上了假发：“小姐，其实你的头发染成金黄色最好。”

    “我会的。”

    “把眼镜放到那边台子上，我简单给你化个淡妆。”

    “好。”

    最后一个金发母亲摘下了眼镜，向台子那边走，走路姿势很是怪异，明明是邦邦硬的水泥地愣是被她走出了深一脚浅一脚的感觉，就像走在云里雾里一样。

    “哎！啊！噗通！”金发母亲摔了个大马趴，又立刻站起来，回头看着大家，瞪着迷茫的没有聚焦的大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对不起，我是高度近视，摘了眼镜不太习惯。”

    “哦。”李英俊说：“高露，你扶她坐回去。”

    余白简单的给她涂了唇色，扫了扫眼影，就退到一边儿，做了个OK的手势。

    “什么？”金发母亲觑眯着眼睛问。

    “没什么……”余白缩回了手：“我是说，可以开始了。”

    “哦，那……云雀，你过来吧！我准备好了。”金发母亲对着不远处微笑招手。

    “小姐，你看错方向了，那个是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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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啧，没想到看起来那么不靠谱的人，居然能演出这种效果。表上说她三十了，不像啊，真的吗？”高露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李英俊一遍一遍的回放着。

    “其实可以就定下她了。真的很合适。”梅子温温柔柔的靠着刘海的肩膀：“我都有点儿感动了。”

    “那不行，定好的策略是还有最后一轮，这不是单纯的为MV选择角色，而是作为宣传的重要环节。”李英俊再次按下播放。

    屏幕上的金发母亲半睁着双眼，睫毛低低的垂下，看着怀中的云雀，目光又是迷离又是温柔，还有一种……怀念的味道。她的嘴唇轻轻的开启着，似乎在轻声哼着什么，好像能听到有声音溢出来一样，可是什么都听不到。而最为精彩的莫过于这里了，她的睫毛扑扇了一下，一颗泪珠掉落下来，滴到云雀的额头上，她轻轻的俯下身，吻去了这颗泪珠。

    李正仁看的眼泪汪汪：“我们要的人就应该是这样的吧？就应该是吧？”

    李英俊看着屏幕：“是啊……不过我总觉得有些眼熟。越看越眼熟。”

    “我也是。”几个人异口同声。

    “哎呀，当然眼熟，你们有没有发现，她和四乐有点像啊！”余白靠在椅子上，用专业人士看非专业人士的目光得意的扫视着在座众人：“还是我的眼光锐利吧。”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众人立刻纷纷点头。

    “是啊，我说呢！”

    “怪不得，眼睛就很像，大眼睛，双眼皮儿！”

    “还有鼻子，小嘴儿也挺像。”

    李英俊皱着眉头：“不是，我肯定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她。”李英俊的目光看着桌子上补填的报名表，手指在上面轻轻的扣着。

    “程思嘉……程思嘉……她是……她是？”李英俊站起来了：“我真的见过她啊！”

    “啥？”高露挺吃惊。

    “计算机界的天才，年纪轻轻就因为在生物计算领域的卓越成就成为美国电气与电子工程师协会最高级别会员，前几年回到国内高校任兼职教授的时候，爆出的高薪那可是相当的轰动。”

    “哦哦哦！”高露大喊：“我也想起来了，当时我还念书呢！看了新闻以为是个死气沉沉的老太婆，后来她和那个美国人叫什么什么的……哎呀记不住了，反正是个大公司的总裁，他们婚礼照片刊出来，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啊！”

    李正仁说：“大叔怎么见过她的啊？”

    “在前年的IT年会上。”李英俊当然不能这么说，于是他就若无其事的拿起表格，笑着说：“也是看的新闻呗，那么轰动。”

    “那么……”高露清了清嗓子：“她这样的人，怎么会来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