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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一旁的连翘最先察觉到轻舟的不适,连忙扶住了轻舟的身子,焦声问道。“月儿!”苏氏也是发觉了女儿惨白下去的脸色,当下也是骇住了,慌忙拿起帕子,去为轻舟擦去额上的汗珠。
“娘,我肚子疼”轻舟声音微弱,刚吐出一句话,便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苏氏和连翘俱是慌了神,苏氏只念叨;“方才还好好儿的,怎么会这样?”
“来人!快去请大夫!”连翘亦是急的满头大汗,冲着门口唤道,她的话音刚落,眼眸不经意的一转,便是一声惊呼。
轻舟的裙角已是渗出了殷红的血迹。
“小姐,您流血了!”连翘大惊失色。
轻舟强撑着,与连翘竭力道出了一句话来;“让人去请稳婆,我怕是快要生了。”
“还有一个多月,这可怎么得了!”苏氏六神无主,望着女儿煞白的小脸,只担忧到极点,生怕女儿早产,大人和孩子会有个好歹。
听见屋里的动静,守在屋外的嬷嬷和丫鬟顿时匆匆赶了进来,瞧着轻舟的样子,顿时一道将轻舟送到了床上,稳婆和医女一直在王府里住着,随时待命,未几便都是赶了过来,万母听到消息,也是让温敏懿搀着,刚踏进轻舟的屋子,就见稳婆已是抚上了轻舟的肚子,万母看着心中便是一震,对着稳婆道;“如何了?”
“回老夫人的话,王妃是要生了!”那稳婆转过身子,向着万母跪下,轻舟此番早产,稳婆也是吓了一跳,万重山如今风头正盛,年过三十却膝下无子,轻舟腹中怀的,是他仅有的骨肉,哪儿能不金贵?若万一早产母子两有个三长两短,她这条老命究竟是要还是不要?
“这还有一个月的功夫,怎么眼下就要生了?”万母皱起眉头,眸底亦是有忧色闪过,她一面督促着,让稳婆与医女留下为轻舟接生,另一面则是派了人去军营,速速去请万重山回来。
前厅。
万母坐在主位,温氏立在下首,其余仆人俱是四下站着,连大气也不敢出,就听里屋中不时传来几声微弱的呻吟,嬷嬷和丫鬟们进进出出,将一盆盆热水送进产房,端出来的却已然变成了血水。
万母不住的捻着手中的佛珠,只盼着轻舟能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为万家诞育子嗣。
温敏懿一直一语不发,她微微垂目,绞着手中的帕子,听着轻舟的那些呻吟,直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老夫人,陈王妃这一胎是头胎,恐怕还要等上许久,您要不先回去候着,这边若有消息,老奴立马去禀报您。”有嬷嬷上前,恭声与万母开口。
万母闻言只摇了摇头,她眉心蕴着忧色,只叹道;“我就在这守着,这个孩子是万家唯一的独苗,我哪儿能走。”
听得万母这般说来,嬷嬷便是不敢再劝,众人都没有说话,只留神候着产房中的动静,一直到天色擦黑,孩子仍是没有呱呱坠地的迹象。
蓦然,外面传来一道匆忙而有力的脚步声,万母抬眸看去,就见自屋外大步闯进来一个戎装男子,正是万重山。
“重山,你回来了!”看见儿子,万母眼皮一跳,顿时让人将自己从椅子上扶了起来,眼见着儿子连戎装也不曾换下,显是得了消息,便一路从军营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月儿为何会早产?”万重山浓眉紧锁,刚踏进屋,开口便是这句话。
“回王爷的话,今儿一早,陈家的苏夫人来看望王妃,还给王妃送了点心,哪知王妃和苏夫人刚说了一会儿话,肚子便是疼了起来,稳婆来瞧,便说是要生了。”听得万重山开口,顿时有嬷嬷战战兢兢的上前,和他道。
万重山将嬷嬷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不曾等他说什么,轻舟的呻吟又是从里屋传来出来,他听在耳里,顿觉心头一震,大步向着产房走去。
“重山!”万母厉声唤住了儿子。
“里头围了一屋子的产婆和医女,就连她娘家母亲也在,你进去只会添乱!”万母看出了儿子的心思,便是斥道;“何况,等那些产婆看见了你,又哪儿还有胆子去给她接生?”
万重山听着母亲的话,脚步便是停了下来,他站在产房门口,听着轻舟细弱的呻吟,只觉那一声声呻吟如同一把把小刀,一下下的割在他的心上。
“月儿,你别怕,我回来了。”万重山的手抵上了门,他心下焦灼,就连声音也是变得艰涩起来。
轻舟躺在床上,秀发早已让汗水打湿,她的大腿让产婆用力掰开,医女们箍住她的腰,她整个人便如同案板上的鱼儿般动弹不得,她一直强撑着,随着产婆的吩咐不住的用力,她原本以为自己能撑下去,岂料刚听到他的声音,便觉心口涌来一股莫名的委屈,泪水瞬间落了下来。
“重山”轻舟声音很低,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眼眶落下,一旁的苏氏看在眼里,只觉心疼,只取出帕子为女儿拭去面上的泪水与汗水,自己的眼睛也是忍不住红了一圈。
“月儿,你再忍忍,这女人家生孩子都是疼的,忍过去就好了,王爷就在外面,娘也在这守着,你别怕,啊。”苏氏攥住了女儿的手,瞧着孩子疼成这样,心疼的直掉泪。
轻舟只觉呼吸间满是热腾腾的水蒸气,她几乎已是连喊叫的力气也都失去了,浑身的感官全都消失,只剩下了疼,铺天盖地的疼,绵绵不断的疼,毫无止境的疼。
又一波剧痛袭来时,轻舟只觉眼前发黑,有产婆上前按住了她的肚子,伴随着那一股剧痛,轻舟终是忍耐不住,轻泣出声,溢出了一个字来;“疼”
她的声音虽小,守在屋外的万重山却仍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哭泣,男人脸色一变,只觉一颗心犹如被人攥在了手中不住的揉搓,说不清是怎样的一种心疼与焦急,万重山再也顾不得别的,只后退两步,抬起一脚,将产房的房门直接踹开,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重山!”见儿子竟是进了产房,万母眸心大变,产房向来不详,尤其是万重山这种带兵打仗的人更要忌讳,他竟这样闯了进去!
“月儿,没事,我回来了。”万重山守在轻舟床前,看着她因着剧痛与失血而变得惨白的面容,只让他的脸色也是急剧的变得苍白,他握住她的手,只不住的安慰着,甚至连自己都不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阵痛袭来,轻舟攥紧了他的手,她满脸的泪,也不敢开口,只怕自己一开口,便是失去了力气,她只是呜咽着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使出全身的力气,几乎是拼了性命,去为他生下那一个孩子,生下他们两的骨肉。
万重山抚上她的脸,为她将那些泪水拭去,他从不知一个女人在生产时竟会受如此的痛楚,他看着轻舟因着剧痛,而微微弓起的身子,只觉心如刀割,恨不得能将她身上的苦楚尽数传到自己身上,哪怕是百倍,千倍。
“月儿,再忍忍,就快好了,孩子就快出来了!”万重山声音沙哑,不住的安抚着轻舟,他的眼瞳中的光是乱的,手指更是止不住的轻颤着,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寻常的丈夫,既不是那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也不是以庶民之身位极人臣的王爷。
屋外众人仍是焦心的等待着,万母自轻舟作动后,将近一天的功夫都是滴米未进,到了眼下实在是支撑不住,让人服侍着喝了半碗参汤,方才稍稍打起精神,继续在那里等着。
突然,产房中传出了一道嘹亮的婴啼,继而便是稳婆狂喜的声音;“生了,生了!王妃生了!”
万母浑身大震,也无需人搀扶,直接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子,她的眸心蕴着光,紧紧的盯着产房的门,就听“吱呀”一声响,大丫鬟出荷已是匆匆奔了出来,冲着万母跪了下去,脆生生的开口;“恭喜老夫人,陈王妃方才诞下了世子,给您添了个孙儿!”
“是孙儿?”万母脚步不稳,只让人牢牢扶住,她指着出荷,又是道;“你再说一遍,她生的,是男孩儿?”
“是男孩儿,恭喜老夫人,陈王妃母子平安!”